《五十钱，童叟无欺》 第1章 林小郎中初登场 大清早。 临江县。 街上。 摊主正在摆货。茶馆小二擦着桌椅，刚送走上一位喝茶的客人。 一位老妇人步伐匆忙，额头紧皱，嘴里念叨着“怎么这么远，老婆子真是老了……” 老妇人到了一家药铺门口，门只开了半边，前来看病的人在门口站着，等待药铺开张。 老妇人伸头往里探，旁边的年轻妇人一拉。 “我说，要看病先来后到，往后面排队去。仗着年纪大就想插队，我可不惯着你。” 后面的人附和。 “是啊，天没亮我就往城里走，这才排了前头……” “真是不讲礼……” “就是就是，后面排队去。” 老妇人额头上大滴的汗珠这时候哗啦啦的往下落，刚才忙着走路顾不上，这会停下来，汗珠一颗颗冒出来了。 老妇人道：“我来这，不是找黄大夫看病的，不耽误你们看病。” 第五宽祥听到门口的吵闹声音，走到门前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妇人一看药铺当家的第五宽祥出来了，“掌柜的，我来是请林小郎中去我家出诊。” 第五宽祥道：“郑媪先进来擦汗，林哥儿还未起床，我这就让勤小哥去叫人。” 勤小哥，姓李，单名勤，家在城外大栗子村，家中排行二，幼时家中托人送到药铺当学徒。和名字一样，来到药铺后就勤快、踏实、肯干，不喊苦不叫累。 来到药铺后，午饭这顿跟着掌柜一家一起吃，倒是长了几斤肉。 老妇人的夫家姓郑，出嫁后冠夫姓，育有两子一女，如今两子已分家。 按当朝律法，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 男子年满二十，及冠后，不分家自立门户，官府会上门先行劝告。如三月后再查不分户，就收取罚金。 第五宽祥挥手唤勤哥过来，“你去林哥儿房间看看，还没起床就拿墙上的鸡毛箭打屁股。” 勤小哥嘴上应“好”，往后院走去。 勤小哥叹了一口气，林哥儿还小，多睡会觉也是常事。只是自己要是没叫醒林哥儿，掌柜的交代没做好，这可怎么办？ 勤小哥思索着，到了林哥儿的门前，门开着，看来是锋哥儿来过了。 “林哥儿，郑媪来请你出诊。” 第五子林，亲近的人称林哥儿，前来请出诊的人称林小郎中。虚岁十二岁，总角之年。肤色白皙，脸颊有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第五子林头埋在被子里，扭扭身子，像一条大黑虫。 “林哥儿，掌柜说你不起床，就拿鸡毛箭打屁股，” 第五子林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勤小哥，我马上就起了，不用拿鸡毛箭。” 接着，被子一甩，第五子林坐在床上。 “林哥儿，我来给你扎羊角。” “勤小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 勤小哥手很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做的。 不一会儿，第五子林跟在勤小哥身后，到了前院药铺。 郑媪看到人来了，“林小郎中，我小孙女一大早就发了病，嘴里唱哀乐。昨夜里还好好的……” 第五子林听后，“郑媪，这是小毛病，我这就去您家。” 郑媪左看右看，“林小郎中，就空手去？” “小毛病，不用带家伙。”第五子林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行，我们这就回去。” 郑媪在前走着，第五子林跟在后面，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 这是勤小哥在两人出门前买的。第五子林刚起床还没吃饭。 郑媪走在前头，心头打着鼓。这看着就是一个孩子，真的能行吗？ 唉，也没看到第五老爷子，掌柜的也没说。 罢了！要是小子不行，老爷子肯定要出马的。药铺就在那里，总归跑不了。 郑媪带着林小郎中到家了。 郑翁坐在院中，摇椅晃着，看不出来一点着急。 小孙女在院中绕圈，唱着哀曲。 大儿子跟着绕圈，“小祖宗，停下来……” 二儿媳和孙子也在院中坐着。 二儿媳道：“大嫂，婆婆马上就回来了，郎中一到，药到病除。” 大儿媳皱着眉头，“希望吧。也不知道欢姐儿怎么就惹上了。” 身边站着的大孙子安慰娘亲，“娘，小妹这么乖巧懂事，一定不会出事的。” 郑翁看到人回来了，站起身来，“林小郎中，一路过来辛苦了。” 第五子林道：“郑翁，不辛苦，我要先看您家的灶头。” 郑翁道：“大郎，带林小郎中去灶房。” 郑翁大儿子带第五子林去灶房。 灶头。 第五子林指着柴火道：“郑叔，你试试灶能烧起来吗？” 大郎道：“能，只是火不旺，娘子做早饭的时候粥一直不熟，只好热了昨儿剩下的饼子。” 第五子林已经胸有成竹了。 第五子林出了灶房，来到院中，面朝四方比了比，来到北边墙角下，采集花瓣。 郑翁家大儿媳喜花草，大郎从城外回家，每次都会带上一株花草。时日一久，家中四角已经种满了花草。 正是三月芳菲时，北角一株桃树开花了，颜色粉嫩鲜艳。 此时，欢姐儿手中拿着一枝桃花，低头闻花香。 郑翁、大郎和娘子眼睛不错的看第五子林的动作。 第五子林数着花瓣，“一、二、三……十四，够了。” 第五子林回头，看到五双眼睛盯着自己，“郑叔，找个火盆过来，顺便拿个碗。” 郑大郎应下，急忙去侧房拿东西。 火盆和碗都拿来了，第五子林叫郑大郎把欢姐儿拉到墙下，背着光。 火盆里放了一把稻草，第五子林把花瓣放入火盆中，直到全部烧成灰烬，接着取出灰烬放入碗中。 “郑叔，倒井水。” 郑大郎倒入早就准备好的井水，第五子林用中指搅动碗，嘴唇动起来念着词，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行了，让姐儿喝下，药到病除。” 郑大郎抱着欢姐儿，郑大娘子喂下灰水。欢姐儿停下唱曲，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一刻钟后，欢姐儿醒来，已经恢复正常。 “爹、娘，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郑大郎和郑大娘子开心的抱着欢姐儿。 第2章 五十钱 郑翁问：“林小郎中，邪从何处来？” 第五子林折下一枝桃花，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来到大门处。 “郑翁，您家的门神像失灵了。” 郑翁和郑大郎凑近一看，门神像的黑眼珠没了。 这不就像人没了眼睛，就瞎了吗？哪还看得到邪啊鬼啊！ 郑翁大惊失色，高声喝道：“这是谁干的？” 郑大郎也跟着喝道：“是哪个黑心肝的！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拉去衙门说理！” 郑媪镇定道：“大郎，立马去庙里请新门神像。” 郑大郎应声“好”，回屋里拿上钱就出门了。 郑翁暂时按下怒意，温和对着第五子林道：“林小郎中，诊金马上奉上，您点个数。” 郑媪从怀里掏出一吊钱。第五子林数了一遍，刚好五十钱。 第五子林对着郑翁和郑媪道：“郑翁、郑媪，阖家欢乐、幸福安康。” 郑媪道：“好！好！林小郎中慢走。” 二儿媳看到第五子林这一趟出诊就是五十钱，嘴上不敢说，心中腹诽。这可是一市斗粮食，都够一家五口吃小半个月了。 给欢姐儿就喝一碗草灰水完事，这钱真是好挣。 但是，二儿媳也不敢说出来，已经分家了。 分家后，两家还是住一起，吃饭也是一起，这样省柴火。 第五子林放好五十钱，手上拿着郑媪临走前送的饼子，面上都是芝麻，浓郁的芝麻香味让第五子林吃的停不下来。 但是饼子太大了，第五子林吃了一半就饱了。剩下半个饼子小心收好，拿回去给阿兄吃。 第五子林这边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郑翁家门前热闹极了。 郑媪在门前叫骂，“是哪个杀千刀的戳了我家门神爷的眼睛，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 气势和嗓音都很足，邻居都纷纷出门看。 一个梳着羊角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昨晚看到霄哥儿在门前玩。” 孩子的娘赶紧捂住嘴，抱着孩子回家。 郑媪听得真切，“霄哥儿？二郎，霄哥儿在哪？” 郑二郎没想到是自己儿子作怪，“娘，我这就去找孩子。” 午饭时，霄哥儿罚站，面壁思过，两手捂着屁股，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好好被教训了。 郑翁和郑媪监督，郑二郎执行家法，打了霄哥儿十下竹笋烧肉。 郑大娘子对着孩子温柔体贴，只顾给大儿和欢姐儿夹肉吃。今儿欢姐儿遭了罪，要好好补补。 二儿媳往常看到，肯定要争一争，今日不敢争论。 谁叫霄哥儿做错了事，去戳了门神爷的眼睛，招来了祸。 若没有第五子林一碗水就治好了欢姐儿，欢姐儿定要唱上三天三夜，声音嘶哑，出不了声才会止住。 这伤了嗓子，喝药一天是不会好，不喝上四五天是好不了。那时用的钱可不是五十钱就能够的。 第五子林回到家，一进门就自发的跑到药柜前，帮着兄长第五子锋称药。 第五子锋离得近，闻到一股好吃的香味。 “阿弟，你吃了什么？一股芝麻香。” “阿兄，郑媪送的芝麻饼，可香了。只有一个，我吃了一半，给阿兄留了一半。” 第五子林称好药，从怀里掏出芝麻饼，用手掰成小块，送到第五子锋的嘴里。 第五子锋嚼着芝麻饼，手上动作不停，熟练的包药包。 “真香。阿弟，你也吃，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回来路上已经吃饱了，阿兄，这是专门给阿兄留的。” 午饭时间到了。 第五娘子送饭食到前院药铺。 坐堂郎中黄大夫和学徒李勤都在前院吃。第五一家五口在后院吃。 这不是第五宽祥不让两人上桌，而是两人自己要求的。 第五娘子，第五宽祥的妻子，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的娘，本名胡琳清。第五娘子善刺绣、厨艺。 第五宽祥的爹第五海晏满五十岁时，将家产全部交给独子第五宽祥打理。现在每日喜欢的事情就是，提着酒葫芦去找回春堂的唐老弟喝酒、下棋。 第五海晏的妻子在第五宽祥十五岁时去世，年少时劳累过多，身体埋下病根，好生养了多年，一场风寒去了。 后院饭桌上。 第五子林把碗中的饭赶了一半到爹的碗中，“爹，您今日辛苦了。” 第五宽祥道：“懂事了，爹很高兴。但是，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不然怎么长高。”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是吃了郑家的芝麻饼，才这样的。郑家的芝麻饼，一个比林哥儿的脸还大一圈。” 第五宽祥这才想起来，在药铺里一直闻到一股芝麻香，忙也没顾得上去找源头。 第五宽祥道：“原来是这样。林哥儿，今日第一次独立出诊可顺利？” 第五子林欣喜道：“爹，顺利极了。你猜那邪是怎么进郑家院子的？” 第五娘子道：“这还打起哑谜来了？” 第五子林道：“娘，我这就说，原来是门神爷的眼睛没了。看不到邪了。” 第五海晏哈哈大笑起来，“门神爷遇到这样的情况，估计是头回。” 第五娘子坐不住了，道：“不行，我现在就去检查一番。” 第五海晏急忙道：“不用了，我回家时都看过了，好好的。” 第五娘子这才没有起身，一家人继续用饭。 下午，药铺没病人了。 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回后院玩耍。第五子锋拉着弟弟说早上的邪事。 第五子林道：“阿兄，今日遇到的是书上记载的阳鬼，这只阳鬼好色，附体到欢姐儿身上，我从郑翁家里北边墙下采集十四片花瓣，烧成灰烬后喂给她吃下去，阳鬼就跑了。” 第五子锋道：“阿弟，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行。下次，我跟你一起去，阿兄长长见识。” 第五海晏坐在躺椅上，开口道：“锋哥儿，驱鬼容易，辨鬼难。” 第五子林点点头道：“爷爷说的是，阿兄，那阳鬼从欢姐儿身上下来，趴在墙头不肯走。我待了一刻钟才走。” 第五子锋问：“阿弟，阳鬼难看吗？” 第五子林回想了一下，道：“一般难看，弯着身子、单脚站立，就像玩斗鸡一样。” 第3章 贾管家请出诊 第五子锋只比第五子林大两岁，今年十四岁，还是爱玩的年纪。一听斗鸡，起了兴致。 “阿弟，我们来玩斗鸡。” “阿兄，来，谁怕谁。” 两兄弟开心的玩起斗鸡。 第五子锋控制着力道，两兄弟你来我往，胜负难分。 第五海晏喝着酒，看着两个孙子斗鸡，悠闲自在。 第五海晏祖上太常下属，太卜令，掌管卜筮。 后因躲避战乱，辗转到临江县定居，一起来的还有回春堂的唐老祖宗。 唐家同为太常下属，太医令，掌管医疗。唐家老祖宗继续行医，开了回春堂。第五老祖宗开了药铺，跟着唐家学了粗浅的医术。两家常来常往。 药铺取名叫一回药铺，传至今。 第五子林是最新一代家传技艺继承人。由于典籍缺失和其他原因，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到第五海晏这一代已经只剩下驱小鬼这项技能。 第五子林出生就与众不同，晚上眼睛是白眼，白天则与其他婴儿一样。 第五海晏翻阅祖籍，高兴了一宿没睡。 “这是天意！老祖宗的技艺能传承下去了。” 原来，祖籍中有记载，婴儿出生常白瞳，是继承我辈技艺的不二人选。 第五子锋和爹第五宽祥一样，从小就没有学习的天赋，只能继承药铺这个祖业了。 回春堂现在的当家人是唐晋川。爹唐文秀今年五十岁，学着第五海晏一样，把回春堂交给了长子唐晋川。 唐文秀定下每月初九、二十八义诊，就在回春堂门口支一个棚子，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唐文秀只看诊，写药方，抓药自己去回春堂或是一回药铺。要是吃了其他药铺的药，没有效果，可怪不到唐文秀。 每家药铺收的药材质量有差别。 按理说，一回药铺和回春堂这样的关系，怎么还有个坐堂郎中？ 黄伟伦大夫是唐文秀介绍来坐堂的。 黄伟伦的父亲年迈后好赌，本来家中有一个小医馆被抵押出去还债了，还有一笔借款。黄伟伦的母亲织布，娘子每日刺绣，以此维持生计。 黄伟伦就这样来了一回药铺坐堂，每日供一顿午饭，每月1000钱。 债主看到黄伟伦每月收入固定，也就不上门催债了。黄伟伦每月初领到收入，就取900钱还账，剩下100钱买粮和家用。 黄伟伦外债还完后，也没想挪窝，就这样在一回药铺继续坐堂。 第五子林从七岁开始跟着爷爷第五海晏学习驱小鬼，现在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第五子林已经学到了爷爷的所有技能，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白瞳可以自由控制，在外人面前不会显露。 第五子林跟着祖宗留下来的典籍，用龟壳和铜钱算吉凶，只是时而准，时而不准，总体来说不准。 第五子林也跟着阿兄一起学医，辨别草药。最拿手的就是暑热天气熬冷饮子，另一个拿手的就是称药了。 第五子林熬冷饮子只熬一种，用虎杖根和生甘草。虎杖15克、生甘草6克，水煎，煮好后放至常温。 每年入伏后，第五子林都会熬冷饮子。 在药铺前面搭茶棚，支开一扇窗户。客人丢进一钱，就上一碗冷饮子。 傍晚。 黄伟伦收拾好药箱，像往常一样回家。 勤小哥熟练的收拾卫生。勤小哥每月休三天，其余时候都住在药铺内，搭上板子，就是一张床。 因为坐堂郎中黄大夫晚上回家，所以一般晚上没有人来敲门。 之前，趁着宵禁前来找第五海晏出诊的人，都是敲后门。 现在，来敲门就是请林小郎中出诊了。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坐在后门回廊处，围着油灯看书。 按照规矩，第五子林要等到戌时一刻，没有人敲门就回房休息。 要是有人来请出诊，一更三点暮鼓一敲，就要回家。 宵禁时间一到，还在外行走，被抓到，四十个板子就落到屁股上了。 要是主家安排客房，也可以留宿。要是主家没有客房，就回家吧。为了五十文，睡不好觉不划算。 明日再来。这就算两次，事成后100钱。 可以说，第五家的老祖宗也是十分任性。 但是，比起其他“大师”，第五家收费相当低廉，而且十分有效。口口相传，第五家的规矩也就这样流传下来。 戌时一刻马上就要到了，后门有人敲门来了。 第五家后门外。 贾管家站在门前，旁边停着一抬轿子。四个轿夫站在原地，低头等人出来。 第五子林开门。 贾管家道：“林小郎中，宅中不宁，特来请林小郎中出诊。” 第五子林道：“等我回房取东西。” 第五子林回房，取下挂在墙上的鸡毛箭和桃木弓。 “阿兄，宵禁前，我一定会回家。” “阿弟，我就在这里守门。” 贾管家看到第五子林出门了，“林小郎中，请上轿，这样快些。” 第五子林点头后上轿，坐定后，轿夫开始抬轿。 只见四个轿夫脚步飞快，轿子没有乱晃，显然是熟手。 贾管家小跑着跟上轿子。 不多会儿，就到了贾府。 贾府是临江县出名的乡绅，平日乐善好施。 贾府门前。 贾家大公子贾思鸣拿着折扇，在三月的微凉夜里依然装着风雅。 贾思鸣看到轿子，就知道救星来了。 贾思鸣舒了一口气，贾管家跑的真快，我还以为要错过时辰了。 昨夜。 贾府一家人都没睡安稳，刚要睡下就听到大吵大闹的声音。 房梁上、门窗前能看到一个黑影，还带着大大的喘气声，想睡都闭不上眼。 晨钟一响，声音就消失了。 贾家还以为走了，没想到，太阳一下山，又开始了。 贾老太爷连忙唤来管家，“快去请第五家的林小郎中出诊。” 这鬼虽不害人，但是膈应得慌，而且还睡不好觉。 家老太爷年逾古稀，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了。 第五子林下轿后，跟着贾思鸣进了贾府。 “贾大公子……” 贾思鸣折扇一收，“林小郎中，在下字伯飞，请称我伯飞兄，我也就长你八岁。” 第4章 鸡毛箭 第五子林道：“伯飞兄，哪处地方出现的频率最高？” 贾思鸣道：“差不多，但是三弟房中声音最响。” 第五子林道：“那请伯飞兄带路。” 贾思鸣和贾管家一前一后，带着第五子林到贾三公子贾思辉院中。 一进院中，看到房内烛光明亮，一道黑影窜来窜去，还呼叫着听不懂的话，像是外地口音。 昨夜，贾家一家人听了一夜，也没听懂黑影说的话。 房内，贾思辉的尖叫声越来越弱。 贾思鸣和贾管家着急，小跑推门进去。 “三弟，你的书童怎么不在房内？” 贾思辉从被子里出来了，“大兄，书童去取桃木剑了。我要亲自驱鬼。” 贾思鸣忍住笑意，“三弟，已经有高人来了。且看林小郎中如何驱鬼。” 第五子林没有注意三人，闭眼再睁眼，白瞳出现了，没有瞳孔，就像翻白眼一样。 区别在于，第五子林的白瞳能看到鬼。 第五子林看到房梁上的丘鬼，道：“不好好在墓里待着，出来作乱，是为何？” 房梁上的丘鬼声音带着委屈，“乌力吉哇……” 第五子林道：“都这么久了，还学不会临江话，你每日就知道睡觉，不去地府投胎，就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一门语言，还能多交几个墓友。” 丘鬼更加委屈了，隐隐有抽泣的声音。 “我……我不会。” 第五子林道：“这不是说的挺好的，还会说官话。” “就会几句。” 第五子林道：“好吧，你识字吗？” 黑影点头，脖颈拉得老长，贾思鸣抱住三弟，贾管家跳上了床。 三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第五子林取桌上的茶水，用弓箭作为笔，“你比划，我跟着写。” 半炷香时间过去，桌上已经写满了字。 贾思鸣鼓起勇气下床来看，看完后，“原来是这样。三弟，你是不是挖坟去了？” 贾思辉急忙回道：“大兄，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掘人坟墓可是犯法的。” 贾思鸣道：“你自己过来看，明日出城去，给这位兄弟好好埋葬。” 丘鬼发出“呵呵”的笑声，听着渗人的慌。 第五子林道：“不要笑了，深夜扰民。” 丘鬼立马停止，安静下来。 第五子林对贾思鸣道：“伯飞兄，既然知道原委，明日一早出城，西南方行十里，一个小土包，找到后，立牌位。” 贾思鸣应下。 第五子林又对房梁上的丘鬼道：“昨夜你也闹了一宿，今夜就回去。” 丘鬼张牙舞爪，“哇哇……” “不回去！看我手上的鸡毛箭答不答应。” 第五子林拉开桃木弓，搭上鸡毛箭，一射黑影就不见了。 贾思鸣和贾思辉看得眼睛一亮，这就驱鬼了？ 贾思鸣道：“林小郎中，这鸡毛箭是何物制成？” 第五子林没有隐瞒，道：“箭身是酸枣树枝，鸡毛是家中的羽毛最好看的公鸡尾羽。” 贾思辉问：“只要有鸡毛箭，我也能像你一样驱鬼吗？”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行。鸡毛箭只是工具，关键在于用工具的人。需要准确射中丘鬼的心脏，才能有用。你们看不到丘鬼，黑影只是丘鬼的脚步。” 贾思辉眼里明晃晃露出失望的神色，“原来是这样。” 贾管家道：“林小郎中，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出府回家。” 第五子林道：“多谢贾管家。伯飞兄、三公子，鬼已经驱赶回去了。明日一早记得去立牌位。” 贾思鸣道：“在下明白。林小郎中，这是今日的诊金。” 第五子林接过香囊，打开点钱，“伯飞兄，诊金多了。” 贾思鸣道：“不多不多。” 第五子林坚持，拿出多余的诊金，“伯飞兄，规矩五十文就是五十文。若是伯飞兄继续推让，暮鼓就要敲响了。” 贾思鸣只好收下，“那好吧，林小郎中，按照规矩来。” 贾管家带着第五子林出了府，坐上轿子回家。 暮鼓敲响时，第五子林进了家门。 贾管家和轿夫也连忙回贾府。宵禁可不是开玩笑。 就算明日贾府来保人，那板子今夜就执行了。 第五子林回到房间，把今天的100钱点了一遍，然后分成五份。 “这是给爷爷的，买椒酒喝。爹自己收着，娘拿去存着打银饰，阿兄存着迎娶嫂子……” 第五子林安排的明明白白。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起床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娘，娘，我昨儿挣到钱了。” 第五子林起床后，来到灶房，围着第五娘子转。 第五娘子道：“林哥儿，准备怎么花？” 第五子林道：“我平均分了五份，刚好一人二十钱。先给爷爷打四升醇酒，然……” 第五娘子笑着听完，“林哥儿孝顺。你爹和锋哥儿那份交给娘保存，娘保证不乱花。” 第五子林相信娘的话，“我就把钱给娘存着。” 第五娘子道：“乖儿子。”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五子锋叹气，傻弟弟。 第五宽祥撇嘴，怎么就让娘子收起来了。偏又还不能说。 早饭后。 第五海晏提着酒葫芦去打酒了，乖孙子孝顺的。 第五家剩下三个男子去前院药铺了，第五娘子回到房内，数钱。 第五娘子道：“锋哥儿的二十钱存着，剩下四十钱拿去买一只鸡回来吃。一只鸡不到四十钱，还剩几文，就去买一斤肉。今天吃顿好的。” 第五娘子计划好后，提上菜篮出门了。 前院药铺。 第五子林、第五子锋嘴里含着饴糖，在柜台处的小板凳坐着。 “阿兄，甜不甜？” “甜，阿弟，下次长记性了没？” “知道了，阿兄。我下次直接送到你房里。” 过了一个时辰，第五子林内急，跑到后院上茅房。回来时，特意经过灶房，一股肉味。 门口晒着公鸡的尾羽，颜色鲜艳。 “娘，今天怎么杀鸡了？不是过年的时候杀吗？” 第五娘子道：“不是家里的鸡，林哥儿上交的四十钱，娘拿去买鸡了。” 第五子林道：“娘，我会努力挣钱的。以后天天吃鸡。” 第5章 想不想去城里玩 第五子林带着好消息回到药铺了。 第五子锋正在看医书，咽了好几下口水。 第五娘子的厨艺很不错，特别是椒麻鸡。只要吃过一次就难忘记。 第五子林还在继续唠叨：“阿兄，羽毛很多，可以做一个踢的毽子……” 午饭时候到了。 今日的饭菜特别香。 第五宽祥、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像小鸡啄米一样，挑着盘中的肉。 第五海晏一口鸡肉，下一口酒。 第五娘子高兴的看着一家人吃饭，自己辛苦做的饭，家人都喜欢吃，这是最开心的事。 药铺里的黄大夫和勤小哥也分了两勺鸡肉和猪肉。 勤小哥道：“黄叔，第五娘子的厨艺绝了。” 黄大夫道：“说的没错。” 日夜交替，时间过去。 第五子林接替爷爷第五海晏的工作，过去三月了。 大家一开始还带着怀疑、不安的心情来请林小郎中出诊。第五子林用实力证明自己出师了。 如今，林小郎中的名声已经传播开来了。 也有人质疑：“是不是林小郎中自己招来的邪鬼？自导自演一场，赚取名声？” 这时就会有人反驳：“林小郎中绝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是出诊，我看林小郎中更喜欢玩。” 第五子林没事的时候，在药铺帮忙，下午一般就会去找玩伴玩。 好几次，人来请出诊的时候，第五子林正在和玩伴蹴鞠。 蹴鞠，只需要一块平坦的地，一个球，一个竹筐当球门。不管是两个人，还是十个人都能一起玩。 小暑到了，天气越来越热，一下雨就是闷热，像个蒸笼一样。 今天，第五宽祥带着两个儿子去爬山采药。 第五宽祥实在是被两个孩子缠了半天，才答应下来。 第五宽祥出门前，准备了三个背篓，一大两小。背篓里面放着水袋、干粮、锄头、麻绳等。 第五娘子嘱咐道：“夫君，看好儿子，要是丢了、伤了，你等着公爹训你。” 第五宽祥道：“娘子，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第五子林这次上山，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记载里的幼龙。 幼龙虽为山精怪，但不害人，对环境的唯一影响就是“无故而寒”。可以说堪比三伏天，消暑降温的冰块。 爷爷第五海晏说，在山里的溪流处，看到过一次。 第五子林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寻找了。 第五子锋支持阿弟，两人配合缠爹。 山中小路。 第五宽祥走在后面，“锋哥儿，注意脚下，用木棍先探路再走；林哥儿，不要搬石头，那是别人设置的路标。” 走了一个时辰，三人到溪流边休息、喝水。 第五宽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始削尖木棍，这是要去河里扎鱼。 “锋哥儿、林哥儿，让你们看看爹爹的厉害。” 第五子林道：“爹，溪水清澈，书上说，水至清则无鱼。” 第五宽祥道：“林哥儿，等着。爹捉两条大鱼上来，” 第五子锋也学着第五宽祥的样子，制作捕鱼叉。 “阿弟，你就在这里，我去捉鱼给阿弟吃。” 第五子林道：“爹，阿兄，小心。不要去深水处。” 第五子林在两人下水后，开始找幼龙。 根据记载，幼龙体型小，鱼身、有翅膀、有脚，可以游水、爬行、飞跃。身体颜色是透明色，叫声是“哇哇”，和婴儿差不多。 幼龙喜欢潮湿、昏暗的环境，尤其是地下洞。 第五子林碰运气的翻石头，幼龙没看到，小螃蟹抓到不少。 “哇哇。” 第五子林听到声音。 林中有鸟叫声，但是第五子林耳聪目明，一下就捕捉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好像是这里，”第五子林走进一块大石头，绕着走了一圈。 大石头浸水的部分，有一个小洞。 “声音似乎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第五子林道：“幼龙，想不想去城里玩？” “哇。” 第五子林见到洞里出来一条奇怪的小鱼。 “哇哇哇哇。” “你是幼龙？” “哇。” 第五子林两手托起幼龙，“幼龙，初次见面，我是第五子林，爷爷第五海晏。” 幼龙：“哇哇哇哇哇……” 第五子林道：“你会临江话吗？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幼龙歪了一下头，“会……一点点。”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现在，我问你问题，同意你就回答好，不同意就摇头。” 幼龙：“哇。” 第五子林询问幼龙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家玩两个月。 幼龙：“好。” 第五子林又道：“等暑热退去，我就送你回来。” 幼龙：“好。” 幼龙没有攻击性，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大致分为友好和不友好两种。是一种十分敏感的山精怪。 第五子林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幼龙，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幼龙：“好。” 第五子林道：“哇哇。” 幼龙：“好哇。” 第五子林给葫芦里接上溪水，“哇哇，回去的路上你就待在葫芦里面。我给你放小螃蟹，一起玩。” 幼龙：“好哇。玩。” 幼龙进入的葫芦，第五子林特殊处理过，不会寒气外溢。 这次爬山采药，目的圆满达成。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吃到了爹烤的鱼，只有盐味，胜在新鲜现烤，加上走路消耗太大，实在是饿了。 幼龙吃到了第五子林投喂的烤鱼。 幼龙：“好哇……吃。” 吃完烤鱼，父子三人原路返回，背篓装满了一路上看到的草药。 返回途中，父子三人遇到了附近上山的村民。互相打过招呼，就下山了。 父子三人回到家。 第五娘子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两个儿子。 “娘放心了，这就给你们去做好吃的。” 第五子林拉着第五子锋回到房间。 “阿兄，你看幼龙，是不是很乖？” “是，阿弟。好凉快。” 第五子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是各种桃木雕刻的小玩意。 第五子锋拿起一把肥嘟嘟的桃木匕首。 “阿弟，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阿兄，前天，爷爷说好看。” “好看。阿弟，你找什么？” 第五子林拿出一个桃木，“我给哇哇做盔甲。这样就不会结冰了。” 第6章 金口 第五子锋惊叹了一声，“阿弟好厉害。” 幼龙哇哇穿上了盔甲，飞跃到水盆上方，看自己的新装扮。 “哇哇……好。” 第五海晏不久后来到第五子林的房间。 “林哥儿，家里来了客人，我来看看。” 第五子林道：“哇哇，这是爷爷。” 幼龙哇哇：“哇哇。” 第五海晏道：“哇哇好。” 幼龙哇哇：“好。” 第五海晏道：“我去灶房，让你娘加个菜，炸小螃蟹。款待哇哇。” 幼龙哇哇：“好哇。”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一起说道：“我也要吃。” 幼龙来到第五家的第三天。 第五子锋拿着断了的鸡毛箭来找第五子林。 犯了错误要勇于承认。 “阿弟，你的鸡毛箭被我踩断了。” 第五子林问道：“阿兄，鸡毛箭我都是收的好好的。阿兄在哪里踩到的？” 第五子锋道：“在台阶上，我手上端着簸箕，没注意脚下。” 第五子林道：“阿兄，不是你的错。是哇哇故意放在台阶上。” 如果家里大冬天来了幼龙，最简单的驱逐方式是熏烧牡荆。牡荆就是雄性酸枣树，不开花不结果。 第五家院中有一棵牡荆树。 小时候，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要手拉手才能环住牡荆树。 第五子林的鸡毛箭都是取自这棵牡荆树的枝丫。 除此之外，第五家西南方位种有三棵桃树。第五子林雕刻的练习桃木，就是取自这里。 幼龙哇哇第一天到第五家，就像小狗一样，探索自己的领地。 看到牡荆树，就对着树干喷水。 水来自院中的石井和大水缸。 第五家院中有四个大水缸。每日都要打满水。 其中两个大水缸是用作洗浴。白天日头大，装满水日落时候就是热的，家中洗澡沐浴都用这里面的水。 另外两个大水缸里种莲藕、养鱼。 幼龙哇哇喜欢在荷叶底下追鱼玩。 第五子林在幼龙到家之后，就将鸡毛箭放在箭盒里。箭盒也没藏起来，就靠着墙角放着。 没想到被幼龙哇哇翻出来了。 第五子林把鸡毛箭上的公鸡尾羽取下来收好。 “阿兄，不要放到灶房，万一被当做柴火烧了，哇哇会难受的。” 第五子锋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拿去切片晒干。” 牡荆枝也是一种常用药材。 日落后。 第五家的后门有人来敲门了。 张宗立在门前，道：“林小郎中，我家人一回家就流口水，看过郎中也不见好转。特来请林小郎中出诊。” 第五子林道：“请带路。” 张宗领着第五子林到家了。 张宗家是三口人，还有娘子和五岁的女儿。 第五子林问道：“这几天家中有动土吗？” 张宗回：“没有。六月不宜兴土木，我还是略懂。” 第五子林又问：“家中新添置了的器具，带我看看。” 张宗道：“娘子买了一盆莲花回来，这算新添的？” 第五子林道：“算，依我猜测，就是买回来之后，才开始流口水的。” 张娘子算了一下时间，似乎就是这样。 “林小郎中，那莲花有……” 第五子林道：“不算大事。泥中有爱母虫，挖出来吃掉就可以了。” 张宗脸上有点震惊，“林小郎中，挖出来吃了！” 张娘子觉得有些恶心，“林小郎中，一定要吃下？” 小女好奇道：“好吃吗？” 第五子林回道：“好吃。” 第五子林在张宗的指引下，来到莲花盆边，撸起左手，就往盆里探。 不多会儿，第五子林掏出一个爱母虫，白白胖胖的。 “张叔，平日里喜欢煎、煮、烤、炸还是其他？” 张宗道：“林小郎中，我娘子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 第五子林笑道：“那就水煮吧，不费油。” 来到灶房。 第五子林道：“张叔，爱母虫煮水后，味道甘甜。” 张娘子水开后下入爱母虫，煮上一刻钟。再掀开盖，爱母虫已经看不到虫身了，水变成乳白色。 第五子林道：“分成三碗，喝下就会好了。” 张宗率先喝完，感觉有效果了。 张宗对妻女道：“快喝下，果然是甜的。” 小女喝完，“爹爹，明天还能喝甜水吗？” 张宗摇头道：“不能。” 张娘子回房内拿钱。 张宗问道：“林小郎中，这爱母虫怎么会在淤泥之中？” 第五子林回：“爱母虫喜欢吃花蜜，我猜是恰好躲在莲花苞里睡觉。张娘子恰好买回来了。” 张宗道：“林小郎中，早知道是这样，我应该早两日去找你的。” 第五子林道：“一般来说，爱母虫逗留一处不超过十天。若是几天后，爱母虫自己离开了，就不需要吃爱母虫，三日后就能恢复正常。” 张宗惊道：“十天！林小郎中，还好你来了。” 张娘子拿着一串钱过来了，“林小郎中，五十钱。” 第五子林接过钱，点了一遍。 “张叔、张娘子，万事如意、早生贵子。” 第五子林回家了。 张宗送完第五子林回家，“娘子，林小郎中的祝福里说了早生贵子，是不是代表……” 张娘子脸上羞红，“女儿还在呢！” 过了一个月，张娘子感觉全身乏力、头晕，有时还犯恶心。 张宗带着张娘子去回春堂看大夫。 回春堂。 唐晋川诊脉后，“恭喜恭喜，是喜脉。现在月份小，前三个月要好好养胎。” 张宗和张娘子高兴的不得了。 张宗道：“唐大夫，安胎药？” 唐晋川道：“不用开安胎药。张娘子身体康健，食补就行了。” 张宗扶着张娘子回了家。 张娘子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这是第二胎。 张宗和张娘子手摸着肚子。 “娘子，女儿有伴了。”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收到了张宗送来的一斤肉。 张宗面带喜色，“林小郎中，你金口一开，好事就来了。这是我和娘子的小小心意，一定要收下。” 就这样，第五子林金口送子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 于是，经常有人来请第五子林上门，送祝福。还有人来求桃木送子观音，必须要第五子林亲手雕刻的。 第7章 送子观音 尽管第五子林解释了很多遍，有些人家依然坚信第五子林的金口预言。 第五子林雕刻的送子观音，比起木匠来说粗糙很多，依然供不应求。 按照第五海晏的说法，“林哥儿，这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第五子林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雕刻送子观音。 不分大小，一座送子观音定价两百钱，不保准。 某天夜里，第五宽祥悄悄来问第五子林。 “林哥儿，你娘下一次怀胎是什么时候？” 第五子林无奈道：“爹，你怎么也相信了传言？我没有那个本事。你去问爷爷，爷爷懂得比我多。” 第五宽祥道：“我问过你爷爷了，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第五子林道：“那我多说两个字，努力创造奇迹。” 第五宽祥点点头，“林哥儿，我明白了。你睡吧。” 第五宽祥回房了。 第五娘子坐在床边，“夫君，林哥儿怎么说？” 第五宽祥道：“努力创造奇迹。娘子，我们每日多努把力。” 第五娘子低垂着头，“林哥儿这样说，我们就努把力。” 过了两日，唐晋川的娘子姚娟，来找第五娘子玩。 两人坐在廊下。 唐娘子道：“清娘，我俩从小就是手帕交，林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能给林哥儿说说，走个后门，送子观音安排上。” 第五娘子笑弯了腰，“娟娘，你怎么也相信了传言？” 唐娘子道：“别笑了。我认真的。唐郎说想要个女儿，我也想要。你说我们怎么都生了皮小子？” 第五娘子坐直，道：“皮小子怎么了，现在都大了。有瑞哥儿带着，你也省事不少。” 唐娘子道：“瑞哥儿和韬哥儿倒是懂事，亮哥儿最小，正是狗嫌猫不爱的年纪。” 唐晋川膝下有三子，长子唐丰瑞13岁、次子唐丰韬10岁、幼子唐丰亮6岁。 第五娘子问：“亮哥儿不是最喜欢缠你，今日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唐娘子笑了起来，“来了，看到林哥儿抱着球出门，头也不回就跟着跑了。韬哥儿也跟着去了。” 第五娘子捂嘴笑，“原来是玩蹴鞠去了。” 第五家的房子处在街中央。第五子林带着唐丰韬、唐丰亮去街尾的江宅玩蹴鞠。 江宅门口。 十二岁的江平和同伴挥手，“林哥儿，就等你了。” 第五子林跑过来，“韬弟和亮弟今日来我家玩，我带着一起来了。” 江平道：“一起玩，我们快进去。” 一群人进了江宅，就在前院的空地上玩。南北两方各有两个球门。 江平的妹妹江月做裁判。 场上有十二人，分成两队。第五子林和唐丰亮在一队，唐丰韬在另一队。 蹴鞠比赛开始。 唐丰亮按照商量的战术，跟着唐丰韬打转。 “亮弟，你太矮了，拦不住我的。” “二哥，不要看我小，我很聪明。” 过了一刻钟，唐丰亮就坐在地上喘气，跑累了。 第五子林和同伴互相配合，顺利进球。 立秋后，天气转凉。第五子林遵守约定，送幼龙哇哇回山中。 只过了两个月，幼龙哇哇已经长胖了不少，小肚子鼓鼓的，透明的身体能看到每日的伙食。 幼龙哇哇在第五家的最后一顿饭是椒麻鸡，能看到花椒粒。 幼龙哇哇：“明年再玩。” 第五子林道：“我们拉钩。” 幼龙伸出一只脚，拉钩约定好后，幼龙回到当初的洞穴。 第五家后院。 第五海晏坐在摇椅上，“哇哇回去了，家里都冷清了。” 平日里，幼龙哇哇最喜欢喷水。院子里的酸枣树树干，经常都是湿的。 幼龙哇哇还喜欢和第五海晏聊天。第五海晏说一句，幼龙“哇哇”，慢慢的也学了一些词语。比如“吃饭了”、“喝酒”，词汇增多了。 近日，县里开始流传一句话：夜里不能做梦，梦做多了就醒不来了。 城里，东边，有一户人家每天做梦。 直到有一天早上，邻居大娘来敲门，昨天约好一起去集市。 然而，邻居大娘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连回话都没听见。 邻居大娘察觉有问题，叫来几个大汉撞门，进了屋里才发现一家人都没有呼吸了，身体也凉了。 李仵作来检查，没有发现刀口、伤痕，只是翻开眼皮，眼睛发黄。不小心扯到男子的胡须，一下就掉下来了。头发也是轻轻一扯就掉了。 这倒是吓了李仵作一大跳。 按理说，昨天人还好好的，就过了一晚，毛发也不至于脱离。 但是，县里派人来查了一天，没有发现翻墙的脚印；询问邻里，昨夜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李仵作回家后，越想越不对，不会是撞鬼了吧？ 李仵作掏出脖子上挂着的桃木牌，“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小人兢兢业业……” 三天后，又有一家人睡梦中没了性命。 李仵作来验尸，发现和上一家人情况一模一样。李仵作当即上报。 “大人，以小人之见，应即刻派人去请林小郎中来一趟。” 临江县现任县令，姓申，名喆，今年五十八岁，过两年就能退休了。 现在自己管理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申大人连续几天，被吓得没有好好睡觉了。 申大人道：“可，快差人去请。” 第五子林此时正在药铺称药。皂隶来药铺请人了。 第五子林来到衙门停尸房。 这是第五子林第一次来停尸房，脚都发抖了。 “仵作伯伯，一定要看吗？我怕晚上睡不着觉。” 李仵作温和道：“林小郎中，不要怕，你会习惯的。” 第五子林回想自己的从业生涯，都是小打小闹，第一次见出人命。 “仵作伯伯，我在外面站着，你说就行了。” 李仵作笑了笑，“也行。” 接着，第五子林站在门外，听李仵作说自己的验尸结果。 第五子林边听边分析，李仵作说完，第五子林已经有猜测了。 “仵作伯伯，我需要去死者家里查看。” 身后的马捕快道：“林小郎中，我带你去。” 第五子林跟着马捕快、邓捕快去死者家中，验证自己的猜测。 第8章 多画两张 安静的宅子里。 第五子林拿着一根烧火棍左扒拉右瞧瞧。 马捕快看出第五子林在寻找什么东西，问道：“林小郎中，你要找什么，说出来。我们帮着一起找，要快一些。” 旁边的邓捕快道：“是啊，林小郎中，我眼神好。” 第五子林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叔、邓叔，你们四处搜查，只要看到是骨头形状的，不要用手拿，用东西夹过来。切记，不要碰到。” 马捕快和邓捕快听到了，感觉屋内一股寒气袭来。难道是…… 一个时辰后，院中。 地上平铺着各种骨头，有鸡骨头、猪骨头等等。 邓捕快道：“这户人家伙食还挺好，每日都有肉吃。” 马捕快觉得不简单，“林小郎中，这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第五子林低下头，白瞳一扫，然后恢复正常。 “这个、这个……找一块布包起来，提回衙门。” 在马捕快和邓捕快的眼睛里，这几块并没有不同。在第五子林的眼睛里，这就是灾祸的源头。 天色还早，第五子林和马捕快去东边那户人家找骨头，都带回衙门。 李仵作在停尸房，仔细检查邓捕快提回来的骨头。没有用手碰，用长木棍夹住拼凑。 “这……这块……” 李仵作越看，心里越慌。 等到第五子林和马捕快回来，李仵作没有废话，一打开就开始拼凑。 两包骨头拼好后，李仵作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仵作听过一个很偏的偏方，用五牲牛、羊、猪、骨、鸡和婴孩白骨一起煮水，可生子。 出生后一年内夭折的婴孩，按照临江县的习俗是放在瓮棺、埋在房屋西北角。这样父母可以时常照拂。 李仵作道：“林小郎中，你进来看看，是不是完整了？” 第五子林两手攥拳，“完整了。接下来就是送它回家。” 李仵作问：“林小郎中，家在何方？” 第五子林手指算来算去，这是装腔作势。第五子林跟路边算命大师学的。 “玛一村，它到了村口，父母就会来接它回家。” 马捕快问道：“现在出发的话，天黑不好赶路啊。林小郎中，明日鸡鸣后出发，可？” 第五子林道：“可。” 邓捕快问：“就放在衙门，不会出事吧？” 第五子林道：“不会，衙门气最盛，能压住。冤有头债有主，鬼也是讲规矩的。这只鬼胎名小虎头，马叔、邓叔，不要找错人家了。” 第五子林见三人神色还是不安，“这样，我画一道符贴上。” 李仵作急忙拿朱笔、黄纸过来，马捕快搬来一张矮桌。 第五子林大笔一挥，字迹潦草，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字。 李仵作、马捕快和邓捕快欢喜的很。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明日我要送它回家，多画两张。” 邓捕快道：“是啊，林小郎中，我再请一张拿回家。今晚才睡得安稳。” 李仵作跟着说道：“林小郎中，我也要，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你看我这眼袋。” 第五子林又画了好几张鬼画符，看着有点像，又有不同。 第五子林的任务完成了，马捕快去找顶头上司支第五子林的出诊费。 县丞这次批条子很利索。 第五子林点好五十钱后回家了。 第五子林出县衙门后一刻钟内，县衙内的县令、县丞、皂隶、捕快等纷纷下值了。 公事再多，不急于这一晚。 次日晨钟一响，马捕快和邓捕快一起出城门，邓捕快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放着昨日的白骨。 早点完成这件事，心里踏实。 玛一村，村口。 一对年轻夫妻在张望，昨晚小虎头托梦说，今日会有捕快送它回家，准备好新瓮棺。 夫妻俩醒来后，半信半疑，决定来村口碰运气。 马捕快和邓捕快的身影出现了。 夫妻俩向前走去。 “捕快大哥，是送小虎头回家的吗？” 马捕快道：“是。” 邓捕快道：“快快带路。” 马捕快和邓捕快见瓮棺埋好后，心里终于踏实了。 邓捕快把包骨头的布烧掉时，发现上面贴的符，字不见了。 “老马，你快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马捕快一看，“不用惊讶，这就是林小郎中的本事。” 第五子林今日没有出去玩，在家练字。昨日画的符太难看了，第五子林回来后决定多练字。以后每一张都要一模一样。 第五海晏凑过来看，“林哥儿，现在知道练字的重要性了？” 第五子林脸一红，“爷爷，我以前跟你一起出诊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求过符？” 第五海晏道：“没有需要镇压的鬼，自然不需要画符。” 第五子林道：“我已经说了，衙门能镇住了。他们一脸不相信。” 第五海晏笑了几声，“林哥儿，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算命大师学掐指？” 第五子林道：“看着好看。” 第五海晏道：“昨日，他们看你掐算之后，是不是没有一丝疑问？” 第五子林道：“是。”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这就是了。” 第五子林放下笔，“爷爷，我懂了。等会儿，我就去和涂大师交流心得。” 第五海晏道：“去吧。” 涂大师今日出摊了，看到第五子林又来了，眉头一紧。 要怎么样才能让第五家的小子明白自己就是个半篓子？ 第五子林道：“涂大师，我又来了。” 涂大师道：“林小子，今日要交流什么？” 第五子林道：“没有，我是来学习的。” 涂大师叹气，“林小子，我受不起。” 涂大师时常感叹，要是自己有第五家的本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混个温饱。 涂大师佩服第五家的家风，对第五子林很欣赏，时常交流自己的经验。 “林小子，我给你说，这个高人一定要有高人的气质和装扮。” “画符是很重要的一门修行。” “手指的移动规律……” 可以说，第五子林从涂大师身上学到了高人的表现形式。这带给第五子林的直接影响就是穿衣，最外层的衣服一定是白色。 第9章 馋鬼 第五子林坐了一个时辰后，和涂大师约定下次再来。 涂大师道：“林小子，下次再见。” 第五子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回春堂。 回春堂后院。 第五海晏和唐文秀在下棋。 “唐老弟，落子无悔。” “你眼花了，第五老哥。” 第五海晏笑了笑，“都说三岁看到老，唐老弟，你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进步。” 第五子林进来，就听到两个老爷子吵嘴。 “爷爷，唐爷爷。” 唐文秀道：“林哥儿来了，快坐。”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坐爷爷这边。” 第五子林干脆站着，“爷爷，爹说了，爷爷陪我去勤小哥的村里出诊。” 李勤每月有三天的休息日，通常都是分成两次休息。 第一次是上旬，休一天。一大早出城，宵禁前回城。背上买的米粮、盐、麦芽糖等东西，送回家。 第二次是月底，休两天。前一晚，在黄郎中走后，收拾好药铺，坐上回大栗子村的牛车，晚上到家里。第二天下午回城。 今天，李勤带着村长吩咐的事情回来了。 半个月来，大栗子村里农户自家养的鸡、鸭、鹅等家禽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前一晚数着还是那样多，第二天就少了一只。 刚开始只有一户人家，后来好几户都被偷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手上不干净的癞子想吃肉了，趁着天黑来偷。 但是，经过证实，癞子不是偷鸡贼。 癞子晚上有两人守着，眼睛盯着，过了两晚，还是有人家的家禽被偷了。 后来，一家农户晚上睡觉，把家禽关在竹笼里，放在堂屋。拿来两块木板子，铺上稻草，就这样守着睡。 第二天还是少了一只。竹笼完好无损，上面的绳结和昨晚自己打的绳结一模一样。 有人说：“会不会是黄大仙来了？” 立即有人反驳：“黄大仙来一定会留下脚印。你看到哪家的院子有黄大仙的脚印。” 月底到了，李勤回到家，次日一早，就听到娘在念叨。 “昨儿刘家又没了一只鸭，今晚是不是轮到咱家了？黄大仙，黄大爷，您已经来过一次了……” 李勤爹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苍蝇，叹了两口气。 “刚好勤哥也回家了，今晚我们轮流守着，我和老三看上半夜，老大和老二看下半夜。四只眼睛盯着，要是还丢了就真的没办法了。” 还有三个月到年底了，要是被偷吃完了，过年都不好过。还要花钱去买鸡回来。这又是一笔开支！ 李勤听得迷迷糊糊的，来找大哥问清楚情况。 李勤的大哥，名叫李强，常年下地劳作，皮肤黝黑，一开口就是大白牙。 “二弟，事情是这样……” 李强声音低沉，讲起故事，那是娓娓道来。 “你猜怎么着？还是丢了……” 李勤听完后，思忖了片刻。这里没脚印，没有血迹，还找不到骨头和鸡毛。 不会是鬼来了吧？ 李勤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不会的！ 林哥儿说了，人分善恶，鬼也有好鬼和恶鬼之分。大多都是有了仇怨，平常人家不容易遇到。 李勤爹和老三守完上半夜，平安无事，又点了家禽数量，完好如初。这才高高兴兴的和李强、李勤换班。 李强和李勤对着坐，中间是竹笼。 火堆就在前面，一圈石头围着，火光照的两人的脸红通通。 过了一个时辰。 李强说道：“二弟，天就快亮了，看来今天不是咱家。” 李勤点头道：“应该是。大哥，要不你眯一会，我来守着。” 李强道：“不行，二弟你睡。” 两人小声讨论，突然地上出现了一个大黑影子。 黑影的手伸向竹笼，握住一只鸡的脖子。 李强和李勤眼睛瞪得老大，喉咙好像也被黑影掐住了似的，声音发不出来。 两兄弟一动不动，是不能动还是不敢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黑影消失，鸡也跟着不见了。 就在两兄弟眼皮子底下，鸡就这样消失了。 一刻钟后，李强和李勤出声了。 “大哥！” “二弟！” “啊……有鬼……” 李勤爹、娘、邻居都醒了。 “鬼……” “我早就知道……” 李勤在第五家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鬼故事。 这次亲眼目睹鬼偷鸡，李勤心里下定决心，这辈子就在一回药铺了。 回家就遇到鬼，这谁懂啊？李勤心里苦。 幸好今天就要回城了。 有李强、李勤两个人证，大栗子村的村民确信了偷鸡贼就是一只馋鬼，爱吃肉的馋鬼。 难怪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眼睛闭上一会儿，馋鬼就出来了。 没等睁开眼，馋鬼就跑了。 这谁还没有守夜打盹的时候！ 村长得到消息，来到李勤家。 “勤哥儿，请林小郎中出诊这事就交给你了。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我家。牛老大赶牛车送你回城，接林小郎中到村里。” 李勤不敢耽搁时间，带上两篮子鲜嫩的青菜，去牛老大家坐牛车。 两篮子青菜，一篮是送黄大夫，一篮是送第五掌柜的。李勤每次回城都要送。 牛老大正在等李勤，看到人来了，热情的招呼。 “勤小哥，快上来。” 李勤坐着牛车回城了。回到一回药铺，头件事就是找第五子林。 “掌柜的，林哥儿不在屋里头。” 第五宽祥道：“那就是出去玩了。你找林哥儿有急事？” 李勤说了村里的事和昨晚自己看到的黑影。 第五宽祥从第五子林房中拿出桃木剑、桃木弓和鸡毛箭。第五宽祥虽然没有继承本事，但是略懂。 “你把家伙事拿去找林哥儿，找到了，吩咐林哥儿去回春堂找老爷子，一起去村里。林哥儿一个人出城，我和娘子都不放心。” 李勤拿好东西，出门问了茶摊的小二。 “林小郎中啊，去找算命先生了。你去西街，十字路口，保准在那坐着。” 李勤按照小二的指示，还真看到了人。 李勤带着第五海宴和第五子林，来到牛老大的牛车前。 “牛大哥，第五老爷子和林小郎中到了，准备回村儿。” 第10章 还挑上了 牛老大趁着等人的空隙，买了一斤肉，这是村长交代的，明日招待林小郎中的肉食。 第五子林第一次出城出诊，拉开了序幕。 牛车上，第五子林躺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爷爷，我还是第一次在城外看星星。” 第五海宴以前出城的时候，没有带上第五子林一起。 原因是第五子林年岁小，第五娘子和第五宽祥都不放心。 但是，现在第五子林已经接过自己的衣钵了。 虽然第五子林还是扎着羊角，但是在其他人眼里，比涂大师还要可靠。 戌时。 牛老大的牛车到了村口了，能看到每家每户都点燃了火堆。 村长带着人在前面迎接。 “第五老爷子，您也来了，蓬荜生辉啊！林小郎中，久仰大名，家中已经备好饭食。” 村长家，堂屋。 村长和第五海宴一起喝酒，第五子林吃烧鸡腿。 用饭后，第五子林在村长大儿子何志的带领下，在村里转了一圈。 “林小郎中，有头绪了吗？” “何大哥，不着急。” 第五子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按照抢夺家畜这一条来说，这应该是一只暴鬼。但是，村民都说晚上没有听见骂人的声音，很安静。 勤小哥也说，那馋鬼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暴鬼，就是一只馋肉的爱吃鬼？ “何大哥，村里最高的地方是哪里？有类似了望台的建筑吗？” 何志回道：“有，但是在村尾。那里只有两户人家，挨着山脚。” 第五子林问道：“能看到整个村吗？” 何志回道：“能，白天可以，晚上就不行了。林小郎中，你要去了望台做什么？” 第五子林挽着桃木剑花，“我晚上就在了望台打坐守夜，何大哥你带我去村尾。” 何志语气激动 ，“林小郎中，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到了村尾，了望台四角有火盆，但是没有烧干柴。 了望台底下堆积着木柴，有八根粗壮的木头支撑，只有南北两边有爬上爬下的横木。 何志负责点火盆，放入干柴，火盆点燃后。何志去最近的一户人家借一床被子。 晚上凉，不要把林小郎中冻着了。 何志在下面看着，第五子林爬上了望台。 第五子林刚才就在观察了望台，发现上面有一面锣。 爬上来后，第五子林才看到上面绑着一个木槌，这是敲锣的。 了望台有3丈高，上面是长0.6丈、宽0.6丈的方形平台，都是木头搭建的。顶上是茅草棚。 何志送上来被子。 第五子林道：“何大哥，你回去休息吧。帮我给爷爷传个话，就说林小郎中今晚不抓到鬼就不回来。” 何志道：“林小郎中，我一定把话带到。林小郎中，我回去了。” 第五子林道：“何大哥，下去的时候小心。” 何志道：“林小郎中，我从小爬到大，闭着眼都能下去。” 第五子林看带着何志手脚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地面。 “何大哥，真是厉害。” 第五子林捶两下自己的腿，刚才上来后，往下看了两眼，腿都有些僵了。一定是坐久了。绝不是害怕。 第五子林摆出涂大师传授的打坐姿势，手掌合十。 “涂大师说了，高人都是这样打坐的。” 何志走了几步，往了望台回望，隐隐看到第五子林打坐的身影。 这就是第五家的继承人，林小郎中，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年纪看着小，一看就有真本事的人。 何志还记得之前，刘家请来的大师，只在刘家鸡圈里施法，一通操作后就走了。结果第二天刘家的鸡又少了一只。 听刘嫂子说，大师要了两百钱呢。两百钱，这可是两石精米啊！ 第五子林盘坐了一刻钟，腿麻了。 “涂大师不愧是大师，一个时辰都不带动的。我还差得远。我还小，还有成长的时间……” 第五子林四个方向都看了一会儿，除了村里。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难道那只鬼生前是哑巴？所以才不骂人？” 第五子林自言自语。 第五子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先睡一觉再说。” 何志回到家。 村长问：“林小郎中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何志道：“爹，林小郎中在村尾的了望台上打坐守夜、抓鬼。第五老爷子，林小郎中说今晚不抓到鬼就不回来。您在客房好好休息。” 村长露出喜色，“第五老爷子，林小郎中颇有您当年的风采。后继有人呐！” 第五海晏欣然说道：“林哥儿天赋比我高，以后比我厉害多了。” 村长道：“您太谦虚了。” 丑时，公鸡打鸣的声音传到第五子林的耳朵里。第五子林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 “差不多到时候了，鬼该出门了。” 第五子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双白瞳出现了。这时候没有人在身边，不需要遮遮掩掩。 一个黑影从山上下来，脚步十分轻盈，静悄悄的。黑影在村子里穿来穿去，贴着墙角。 黑影手指点来点去，似乎在确定今晚吃谁家的鸡。 最终，黑影定好了，就往院中飘去。 第五子林全程看黑影的活动，“这只鬼是把整个村都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吗？可能是曾经的村民。” 黑影先去瞧了鸡圈，只看到一只独脚鸡，另一只脚瘸了。黑影直接略过，继续找家禽。 第五子林道：“这还挑上了！” 黑影找到了大本营，鸡鸭都在厨房里放着。外面一圈撒了火灰，上面淋了童子尿。 第五子林看着黑影捉走了鸡，往回飘，上了半山腰，进了一间石头屋。 第五子林把定身符穿在鸡毛箭上，拉开桃木弓射鸡毛箭。鸡毛箭晃晃悠悠，一路乘风直到插到石头屋的缝隙里。 定身符红光一现，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石头屋内，暴鬼手上的鸡掉了，暴鬼眼珠子乱转。什么时候被盯上了？ 第五子林腿上贴着疾行符，上山如履平地，很快就到了石头屋。 “何方妖孽？从实招来。” 第11章 我好苦 回应第五子林的只有母鸡“咯咯”的声音。 “难道真的是个哑巴？” 第五子林轻轻推开石头屋的门。说是门，其实就是一块木板。 第五子林收回定身符，暴鬼可以活动身体了。 第五子林一声大喝，“呔！何方妖孽，在此作乱？” 暴鬼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接着手舞足蹈。 第五子林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哑巴！ 第五子林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纸，那是第五子林自己画的符纸。从中翻了一张最小的符出来，丢出符纸。符纸贴在暴鬼的嘴唇上。 这是第五子林研究出来的万能开口符，作用就是把听不懂的鬼、怪的话都转换成临江话。 暴鬼发现自己说话出声了，有些兴奋。 “我能说话了……” 第五子林打断暴鬼的欢呼，“你是何方人士？为何来大栗子村，暗夜抢夺家禽？” 暴鬼“呜呜”两声，“大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这个村的。我本来在家里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在这屋里头。只有四更天才能出这个牢笼。” 第五子林怀疑的看着眼前的暴鬼，“真的？” 暴鬼道：“要是说假话，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第五子林沉默了一瞬，“你已经死了。” 暴鬼开始“呜呜”的哭泣，“我命好苦啊！死后还不能安葬，做鬼都不能安生。我好苦……” 第五子林听了半晌，暴鬼翻来覆去就是“命苦”。 第五子林挠挠头，现在该怎么办呢。 鬼有品级，最低级的是孤魂野鬼，供奉不固定，经常饿肚子。又因为没有家人安葬，入地府都要往后排队。所以滞留人间的时间最长。 往上一级是供奉固定，心里有执念，住在宗祠里的祖宗鬼。这类鬼比较任性，明明可以转世投胎偏要逗留人间。但是，因为这类鬼不作恶、不出门，属于三不管。 再往上一级是怨鬼，这类鬼通常怨气大，生前遭遇不公或是蒙冤而死。怨鬼有一半的概率会变成厉鬼，丧失理智，滥杀无辜。 最高等级的就是传说中的鬼王了。 第五子林问过爷爷，爷爷也没有见过鬼王。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厉鬼，第五家的家训都是驱赶。 第五子林问：“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我想办法送你回家。” 暴鬼哀嚎了起来，“大师，我一个孤魂野鬼，哪里有家？家估计已经被其他鬼霸占了！我好苦……” 第五子林听到鬼哭，头都大了，不过还是想了一个办法。 “这样，我给你在乱葬岗找个空位。你去那里等待投胎。” 暴鬼一听不哀嚎了，“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我以后不偷鸡了。” 第五子林稚嫩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五子林又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纸，“你先住在这里面，明天我回城路上带上你。” 暴鬼有些害怕，“大师，不会是要杀鬼吧？我没有害过人……” 第五子林道：“你再不进来，我现在就用手中的桃木剑削了你。魂飞魄散，没有来生了。” 暴鬼心一横，死就死吧，晚死总比现在死好。 暴鬼附在黄纸上，第五子林把黄纸放入腰间的布口袋。布口袋是第五娘子亲手缝制的，第五子林描的图案。 布口袋专门用来装鬼。为了不让鬼在里面打架，第五子林用黄纸禁锢鬼身，这样就安静了。最多就是互骂，绝不会动手。 暴鬼一进入布口袋，就发现两张一样的黄纸。 暴鬼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两位大哥好，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关照。” 鬼和鬼之间有气场感应，暴鬼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场比自己强很多。 最先进来的棘鬼没好气道：“好什么好，傻子一个。” 另一只是阳鬼，就是在郑家遇到的那只。后来阳鬼又到城里，盗窃人户灶里的元气，被第五子林连番驱赶。 阳鬼认为，一回生，二回熟。从此就隔段时间来找第五子林玩。 阳鬼道：“林小子怎么又乱收鬼？要我说，就该用鸡毛箭一箭穿心。” 棘鬼的鼻子凸出来，闻了几下，“怎么一股鸡屎味？你怎么这么不讲究？熏到人就算了，熏到鬼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然而，黄纸的束缚让棘鬼不能施展拳脚。 暴鬼知道鸡屎味是怎么来的，那只母鸡一落地，就拉屎，一点都不讲究。 第五子林检查了石头屋，没有发现异常。 第五子林看天，还没亮，现在该回去继续睡觉了。 第五子林捉住母鸡的翅膀，如履平地，下了山。 了望台四角的火盆已经没有燃烧了，有零星火星。 第五子林再次爬上了望台，这次能好好睡觉了。 第五子林睡了两个时辰，被下面的说话声吵醒了。 第五子林探出头，往下看，底下站满了人。 何村长大声道：“林小郎中，下来吃早饭了。” 了望台下，母鸡已经被主人家带回去了。 村里的鸡都有标志，每家的鸡都是不同的。 昨夜，暴鬼去了马老三家。 马老三的娘子天亮后，一睁眼就去厨房看自家的鸡，发现少了下蛋最积极的那只母鸡。 “哎呀，我家的下蛋鸡不见了，怎么偏偏就选中下蛋鸡……” 何村长和何志早起后，就开始每家询问家中鸡鸭情况。刚到马来三家外，就听到院中的叫骂。 何村长道：“已经知道失主了，我们去了望台找林小郎中吧。” 何志点头，“是，爹。” 何村长叫上马老三一家，一起到了望台。 马老三娘子一眼就认出了望台火盆上的母鸡，“这是我家的下蛋鸡。” 何村长和何志放心了，看来林小郎中出手及时，救下了老母鸡。 马老三娘子回家一趟，消息就传开了。 昨天来的林小郎中捉到鬼了，还救了马老三家的下蛋鸡。 村民纷纷出门，想见见林小郎中，以后不怕鬼作乱了，林小郎中出马，手到擒来。 第五海晏醒来后，在村长家的院子里活动筋骨。 “不知道林哥儿昨晚睡好没有？” 第五子林下了了望台。 第12章 独脚鸡 “村长，作乱的源头已经找到了，以后不会来偷家禽了。” 何村长欣然道：“林小郎中，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五子林吃过早饭，就和爷爷第五海晏出村。 第五子林想早点把暴鬼安置好，三只鬼果然比两只鬼闹得更凶。第五子林只听了一会儿就没听了。 轮葬岗。 第五子林从布口袋中拿出暴鬼附身的黄纸。 暴鬼一直“嘤嘤”哭泣，“我好苦……” 第五子林没有说安慰的话，“你姓什么？” 暴鬼道：“余。大师，你是好人。” 第五子林在一块长形石头上写上“余某之墓”，然后插在地上。简易的石碑立好后，第五子林撒了两捧土。 “余某，出生年月日不详，生平不详，今迁至此处，望早日投胎、不复飘零。” 暴鬼进入小土堆，以后这就是暴鬼的新家了。而且是有门牌的家，不会被其他野鬼抢了。 “大师，你真是好人，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 第五子林道：“余某，你好好做鬼，不四处作乱，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万能开口符只有三年的有效期。期满之后，你还想继续开口说话，就来找我。我家的地址你问问邻居就知道了。” 暴鬼痛哭流涕，决定好好做鬼。 暴鬼道：“大师，你放心。我会和邻居好好相处。” 第五子林安置好暴鬼后，就和爷爷回城了。 这次大栗子村之行，第五子林收取了50钱的诊费，外带一只独脚鸡。 独脚鸡是一只公鸡，鸡冠子红艳艳的。从小一只脚就不好，后来被其他公鸡孤立，母鸡也不喜欢和它玩。打鸣一开口就是结束，没有其他公鸡声音洪亮。 独脚鸡作为马老三家的谢礼，跟着第五子林到了家。 第五子锋看到独脚鸡，“娘，阿弟买鸡回来了，午饭吃椒麻鸡。” 第五子锋的话惊到了独脚鸡。独脚鸡想跑，但是脚上套了绳子，第五子林拿着绳头。 “阿兄，这不是吃的鸡，我要养。” 第五子锋有些遗憾，“好吧。” 独脚鸡就这样在第五家开始新生活。 从这天起，第五子锋总感觉身后有股寒气，一回头，独脚鸡在地上啄草吃。 独脚鸡不敢啄第五子锋，怕被嘎了。 独脚鸡还记着，在马老三家生活的时候，有一只公鸡啄小主人，当天晚上就不见了。 听老母鸡说，被主人捉到后院正法了，毛都被扒光了，光溜溜的，老惨了。主人把它提到厨房就没出来了。 第五家的厨房是独脚鸡的禁地，绝对不会进去。 第五子林一直散养独脚鸡，因为第五子林发现独脚鸡已经有了智慧。比如，独脚鸡能听懂人话。 第五子林在独脚鸡到家之后，就给独脚鸡讲家规。 第一， 不能去前院药铺、卧房，不能在晒药的地方飞。 第二， 不准随地拉屎，拉屎只能在鸡圈里。白天可以到院中捉虫吃，晚上必须回鸡圈睡觉。 第三， 不准啄人、打架。 独脚鸡都记在心里，从此过上了有母鸡一起找虫子吃的幸福生活。 过了半个月，第五子锋终于忍不住了，来找第五子林。 “阿弟，独脚鸡为什么总跟着我？” 第五子林道：“阿兄，你还记得你见独脚鸡第一句话怎么说的吗？” 第五子锋回忆了一阵，“独脚鸡这么记仇！” 第五子林道：“阿兄不要怕，独脚鸡听话，不会啄你的。” 第五子锋出了第五子林的房，就去找独脚鸡。 一人一鸡交流了许久，第五子锋和独脚鸡达成了和解。 又过了几天。 第五子锋又来找第五子林。 “阿弟，万能开口符还有吗？” “阿兄，你要符做什么？” “阿弟，给独脚鸡用的。我发现独脚鸡很聪明，我要教独脚鸡医术。” 第五子锋脸上带着骄傲，“独脚鸡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鸡。我要独脚鸡做我的大弟子。” 第五子林惊讶了，“阿兄，你说真的？” 第五子锋点头，“真的，阿弟，你看我钱都准备好了。” 第五子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铜钱。 第五子林道：“阿兄，你什么时候攒的？” 第五子锋凑近，悄声道：“阿弟，这是每月零花钱剩下的，不要给爹娘说。你是我最信任的阿弟了。” 第五子林点头，“阿兄，我保密。” 第五子林从中拿了五钱，“这就够了。阿兄，我们去找独脚鸡。” 两兄弟去鸡圈找独脚鸡。 自从家中母鸡孵出小鸡后，独脚鸡大部分时间都在鸡圈里带小鸡。 独脚鸡看到兄弟俩，出了鸡圈，“咕咕。” 第五子锋掏出万能开口符，贴在独脚鸡的嘴上，过了一刻钟，符纸消失了。 独脚鸡：“小主人，这是什么？” 第五子锋道：“独脚鸡，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席大弟子了，要做一只有知识的鸡。” 独脚鸡：“师父。” 第五子林给独脚鸡加了一条家规，“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话。不能暴露，不然就会被抓去吃了。” 从这天起，第五子锋看书的时候，身边就多了独脚鸡。第五子锋念一句，独脚鸡跟着念。 家中另外三人看到了，从震惊到习惯。 第五宽祥夜里和娘子说道：“娘子，锋哥儿最近上进了，都是独脚鸡的功劳。” 第五娘子道：“我看到了。锋哥儿还说收了大弟子。夫君，这是好事。” 独脚鸡的到来，给第五家增添了很多乐趣。 日落后，第五子林出诊了。 这次要去南门的孙家。孙家大儿子的娘子最近很奇怪。 孙小娘子自从怀孕后，就在家养胎。婆婆孙杨氏在家照看。 前几日，孙大郎戍卒完后归家。 “戍卒”，每年成年男子都要去边境戍边三天。如果不想去戍边，可以花钱雇人替，一年一次三百钱。一天就是一百钱，称为“免役税”。 第五家每年都要交“免役税”。 戍边三天，从临江县出发，来回路上要大半个月。 孙大郎回到家，发现娘子好像换了一个人。 孙杨氏摇头说道：“没有啊，我一直在家照看，你出去久了，连自己娘子都认不出来啦。” 第13章 难产 孙大郎察觉不对，但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说话语气和用词，跟以前相比大不一样。 孙大郎又观察了几日，确实不对劲。 娘子一个人在房间里，有男子的声音。一进门，只有娘子一个人。晚上半夜还会发出瘆人的笑声。 孙大郎来请第五子林到家里出诊。两人约定，第五子林来的目的是送祝福。 张宗家，孩子还没出生，但是人们看到圆圆的孕肚，都说是怀的儿子。这和第五子林的“早生贵子”对应上了。 所以一些人家有孕妇，会请第五子林上门，说些祝福话，比如平安顺遂、母子平安。 像这种上门送祝福，第五子林都不收钱。要是说错了，肯定会来找第五子林的麻烦。为了堵住源头，第五子林都会请附近的邻居一同上门，做个见证。 第五子林背上桃木剑到孙家。 孙大郎在门口迎接，“林小郎中，快请进来。我娘子两个时辰前发动了，现在接生婆和我娘在里面。林小郎中，我娘子不会有事吧……” 孙大郎面色焦急，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第五子林道：“孙大哥，着急是没有用的。先带我进去。” 孙大郎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是是，我给你带路。” 孙杨氏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送热水进来的，开门发现是儿子和第五子林。 “林小郎中，你来的不巧，我家儿媳正在生产，你不方便进来。” 第五子林探头往里面一看，道：“孙婆婆，要是我不进去，孙小娘子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第五子林面色严肃，让孙杨氏和孙大郎心里直打鼓。 孙大郎道：“娘，林小郎中说得对，快让林小郎中进去。” 接生婆的声音传来，“娘子没有力气了，晕过去了，快去请唐大夫过来。” 孙杨氏一听急了，“林小郎中，快进来。大郎，去请唐大夫。” 孙大郎去请唐大夫，第五子林进入房内。 第五子林眨眼之间，白瞳闪现，一只厉鬼附在孙小娘子身上。厉鬼笑得开心，脸上是痛苦的神情。 厉鬼：“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孩子出不来了吧……” 第五子林没有犹豫，手拿桃木剑就往厉鬼身上刺去，额心、太阳穴、人中穴、谭中穴、巨阙穴、神阙穴、涌泉穴，重复三次。 孙杨氏反应过来，想上前阻止，被接生婆一把拉住。 “孙婆子，还要不要小娘子活了。林小郎中正在施法，不要打扰。” 第五子林收起桃木剑，孙小娘子咳了两声，眼皮子动了。 第五子林手上拿着鸡毛箭，嘴里念着词，用箭身轻拍孙小娘子，从头到脚。厉鬼拼命挣扎，开始脱离孙小娘子的身体。 第五子林掏出空白黄纸，“进来！” 厉鬼一下就被收到黄纸之中。 接着孙小娘子醒来，接生婆上前，和孙小娘子说话。 第五子林道：“孙婆婆，我出去了。我这里有一片参片，给小娘子含着。” 接生婆接下参片，送到孙小娘子口中。 第五子林出门了。 黄纸中的厉鬼在挣扎、哭嚎。 “小子，坏我事，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第五子林道：“这张嘴倒是厉害。要是孙小娘子难产而死，你下辈子只能投畜生道了。” 厉鬼：“那是她命不好，遇到了我，你放我出来……” 第五子林问：“你和孙家有何仇怨？” 厉鬼：“没有。” 第五子林道：“那你怎么就缠上孙小娘子？” 厉鬼：“我就看不惯……” 厉鬼又开始骂骂咧咧，说来说去就是嫉妒孙大郎。 第五子林叹了一口气，“无妄之灾啊。不辜鬼，果然不是无辜。” 孙大郎带着大夫回来了，“林小郎中，你出来了！我娘子醒了吗？怎么没有声音？” 第五子林回道：“醒了。” 孙大郎请来的大夫是女大夫，唐文秀的大女儿。第五子林平日称“唐姑姑”。 第五海宴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第五子林的爹第五宽祥。第五宽祥从小跟着唐文秀学习医术，和唐晋川同辈人很亲近。 第五子林道：“唐姑姑，快进去看看孙小娘子。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了。” 唐姑姑进了产房，和接生婆一起帮助孙小娘子生产。 孙大郎在外面走来走去，眼睛不时张望。 第五子林面色严肃，眉头紧皱，现在该怎么处理手上的鬼呢？若是驱赶，以后会不会还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要是自己晚来一些时候，孙小娘子和孩子就没了。 第五子林在灰飞烟灭和驱赶之间来回跳跃。 厉鬼还在破口大骂，不知疲倦。 孙小娘子最后用力，孩子出来了。 接生婆给孩子擦拭身上的脏污，拍拍屁股，婴儿小声哭起来，像小猫一样。 “母女平安，接下来好好养着会养大的。” 孙婆婆小心接过婴儿，“不哭不哭……” 孙大郎看到孙婆婆出了门，围过来，“我是爹，你看看爹。” 第五子林道：“孙大哥，母女平安了，我也就回家了。” 孙婆婆回屋放下婴儿，“林小郎中，等等，出诊费要给的。” 第五子林收下诊费，回家了。 第五子林一回到家，就来找爷爷第五海晏。 “爷爷，我今天收了一只不辜鬼。要怎么处理？” 第五海晏没有说话，在柜子里翻找，从底层拿出一卷竹简。 “林哥儿，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这是老祖宗的笔记，你看了就明白了。” 第五海晏欣慰的看着第五子林，“林哥儿，你是我第五家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传人。后面的东西我教不了你，只能你自己领悟。” 第五子林郑重的接过竹简，“爷爷，我会好好研习。” 第五子林带着竹简回房了。不辜鬼就放在布口袋里，跑不了。 第二天一早，第五子林就起床研习竹简。竹简是老祖宗的心血集成，里面记载了捉鬼日志。 第五子林花了两个月时间消化吸收。 第五子林开始练习召唤黄泉接引使，第一个送到黄泉路的鬼就是不辜鬼。 是非功过，有孽镜台评判。 第五子林只负责捉厉鬼。 第14章 独脚鸡进山 过了小雪，阴气下降，阳气上升，如此后天地不通、阴阳不交，天地万物失去生机。这就是转入严冬的预兆。 北方已经开始降初雪了。临江县只是降温。 第五娘子翻出去年的厚衣服，趁着这几天太阳天，提前晒晒，去去陈味。 独脚鸡每日除了和母鸡一起啄食，另一件固定的事情就是当第五子锋的陪读。 现在，独脚鸡已经能背一些简单的药方了，还能认出十多种常见的草药。 这天，第五宽祥要进山。 第五子锋决定带着自己的首席大弟子进山采药。 第五子林知道后，也背上小背篓跟上来。 第五宽祥劝阻道：“林哥儿，你就在家，听话，回来给你带板栗。” 第五子林道：“爹，我想自己打板栗。” 第五娘子跟上来，“林哥儿，你这小身板打板栗，我看是板栗打你。听爹的话，在家玩。公爹说了，要抽背竹简，答不上来就罚抄。” 第五子林一听，泄气了，自己命好苦啊！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第五海晏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关心第五子林的学习进度。具体方式就是抽背。这给第五海晏的平静生活，带来了几分乐趣。 第五子林放下小背篓，回后院，找爷爷抽背。 “爷爷，我来了。” 第五海宴正在温酒，酒下炒黄豆，听到林哥儿的声音，“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进山吗？” 第五子林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娘哄骗小孩。 第五娘子没有跟过来，对不上话也没关系，只要把人劝回来就行了。 现在正是野兽下山的时节，村民进山都是成群结队的。 第五宽祥带锋哥儿去就已经让人担心了，要是林哥儿跟着一起去，哪里顾得上。 第五宽祥和第五娘子爱子心切，只看到第五子林的小身板，忘记了自己二儿子的能耐了。 第五子锋身上还带着弟弟送的疾行符，一遇上危险贴上就往山下跑。爹一张，自己一张。首席大弟子独脚鸡，第五子锋抱着跑。 第五子林回到房间，打算给爹和阿兄测今日吉凶。 竹简上说，天命不可违。后面又说，天命非定数，百密一疏，九死一生。天无绝人之路，人有旦夕祸福，因时而变，依势立转。 关于测吉凶，血缘之人，每日只一次，只问一件事。 第五子林用三枚铜钱一丢，掷一次为1爻，一卦由6爻组成。 第五子林记下卦象，“今日出行无灾无祸，且有收获，是为中中之卦。” 第五子林没有相信卦象，因为自己十次有九次不准。得出的结论，只有极小部分能对得上。 这和街上骗钱的算命大师并没有区别。 所以，第五子林从不在外测吉凶。每次都是偷偷在房间里，关上门窗。就连第五子锋都没见过弟弟算卦。 城外，某山脚下。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跟着由村长组织、猎户打头、村民自发报名的青壮年队伍进山。 父子俩在最后面，独脚鸡在第五宽祥的大背篓里待着。 进山之后，独脚鸡下来了，跟在第五子锋的脚边打转。 第五子锋采到一种药材，就要考问独脚鸡。有第五宽祥打掩护，加上独脚鸡每次只回答药材名，村民听到也以为父子俩在对话。 等到村民靠近，独脚鸡就不说话了。 这样前进了一个时辰，第五子锋的背篓已经装满了草药。 这时，有村民发现了野生板栗树，招呼同伴。 一棵板栗树产量高的有几百斤。还要加上刺壳的重量，一个人肯定是背不完的。 在山里，如果没有及时采摘，也是落在地上，被松鼠和其他小兽带回洞穴囤积，当做冬粮。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听到前面传来的消息，凑到前面来跟着捡板栗。 板栗树上已经有擅长爬树的村民爬上去了，打板栗之前，让树下的人散开。打板栗停止后，大家开始捡板栗。 第五宽祥装满了背篓就停下。第五子锋帮着村民捡板栗。独脚鸡跟在一边啄虫蚁。 忽然，独脚鸡发出连续的“咯咯”叫声。 第五子锋最懂首席大弟子的叫声，这是在预警。每次独脚鸡发现院中进入蛇就会这样叫。 “爹，有危险。我们快下山。” 独脚鸡一下飞到第五子锋的怀里，叫声十分凄惨。 第五宽祥大声提醒村民，道：“大家快下山，有野兽在附近不远处。我们快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大公鸡还叫得这么惨。村民一个开始往回跑，后面的人纷纷往回跑。 跑回了一大半路程，有村民开始怀疑，真的有野兽吗？怎么都没有听到声音？ 但是，没有村民停下。 到了山脚，村民们聚到一起。 “第五大夫，野兽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这只公鸡不会是疯了吧？” “不像啊，跑的时候，没听到鸡叫声。” 经验丰富的猎户趴在地上，听响动。 “有声音，越来越近了。大家快回家，拿上趁手的家伙。” 一只黑熊闻着味道下山了。 了望塔里的村民看到黑熊进村，敲响锣鼓，声音很快传来各家各户纷纷应和。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躲在宗祠里。 第五子锋道：“独脚鸡真聪明。” 猎户和村里的壮汉组成捕熊队，拿上弓箭、飞叉、绳索等工具。众人齐心合力，黑熊被制服了。 猎户大手抹去头上的汗水，“这黑熊就算今日没有下山，总会循气味找到村子，今天算是提前解决了一件大事。” 村长道：“快去把第五郎中父子请过来，这大块头可值不少钱。” 第五宽祥走在前面，第五子锋抱着独脚鸡跟在后面。 第五宽祥收了珍贵的熊胆，还收了熊脂、熊骨等药经上提过的部分。 接着，父子俩跟着入城的村民一起回家。 进了城，到了家，第五宽祥放下满是板栗的背篓，叫上勤小哥，推上板车到回春堂去了。 第五宽祥急着去找唐晋川，好东西值得分享。 第五子林从后院出来，看到地上的刺球，眉头一皱，“阿兄，我脚疼。” 第15章 大哥，你找谁 第五子林第一次见到板栗还带着刺壳的时候，好奇的踩了一脚。脚底被刺给伤到了，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看到就觉得脚疼。 第五子锋安抚道：“阿弟，我拿去后院先晒干，这样才好取板栗。背篓底下有去了刺壳的板栗，我拿到厨房，让娘烤一些尝个鲜。” 第五子林这才露出高兴的样子，“好，好，阿兄，我们一起。” 第五宽祥天黑后才回家，一进后院，就闻到烤板栗的香味。 “林哥儿，爹带回来的板栗怎么样？” “好吃，就是个头小了一些。” “要是遇到荒灾年，这可是好东西，能当饭吃。” 第五子林睡前，想着爹和阿兄讲的今天的经历，今日的卦象准的出奇。 第五子林来了精神，大胆猜测：“今日是庚子日，难道自己只有庚子日才能算卦？下一个庚子是六十日后，我要记下来，那日要卜卦。” 冬十一月十九这天。 第五子林背上一小背篓祭品到城外，为没有家人祭祀、吃不上饭的鬼送祭品。以往这个时候，第五海晏都会这样做。现在，第五子林接替了爷爷的班。 城外一处石头铺成的平台是第五子林放祭品的地方。 第五子林放下背篓，活动肩膀。 “还有点重，回去要让阿兄给我揉揉。” 背篓里有煮熟的五谷，板栗去壳后蒸熟炒干后的板栗粉，一小块荤腥。祭品很简单，数量不多。 第五家在这一天送祭品的作用就是劝阻没有家人祭祀、吃不上饭的饿鬼不要进城讨饭。 饿鬼也称讨饭鬼，会带着淘米的器具来向人讨饭。驱赶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用鞋子直接扔它就能赶跑。 但是一到腊月年关，城里的饿鬼就多了起来。饿鬼没有嗅觉，但是眼睛能看。哪家提了肉回家，哪家买了鸡鸭鱼，饿鬼都看在眼里。 饿鬼跟着人到家，一到饭点就敲淘米的碗。 第五家的祖宗扔鞋扔的厌烦了，就定在这一天到城外送祭品。 饿鬼并不害人，说实话还很可怜，有的是客死他乡，没有人来收尸回家。有的是家里没有后人，也就没有祭祀了。 第五子林把祭品平铺在石头台上。 “不要抢、不要贪，鬼鬼有份。吃了这顿饭就不要到处讨饭了，要是让我遇到了，就不是扔草鞋了，我的鸡毛箭长了眼睛的。” 一半劝鬼，一半吓鬼，这就是第五家的传统。 第五子林背上背篓回城了，一到药铺，就开始喊累。 “阿兄，你看看我的肩膀，是不是红了，破皮了？” 第五子锋从柜台处过来，拉着第五子林就到后院去了。 “阿弟，我看看。” 第五子锋扒开弟弟的衣服，“还好，阿弟，只是红了。我去拿药油给你揉，明天就不红了。” 第五子锋跑回药铺，在柜台下方的一堆罐子里，打开其中一个罐子，手指勾了一些药油，跑回后院。 “阿弟，阿兄新学了推拿手法，你是第一个。” 第五子林一听就变脸了，“阿兄，我还小，皮嫩。我自己擦药油就行了。” “不行，阿弟，坐下。长兄如父，不听阿兄的话，我打你屁股。” 第五子林被迫承受了阿兄的新学推拿手法。总体来说一个字，疼。 独脚鸡听到第五子林的叫声过来了，“师父，师父，掐林哥儿了。” 第五子锋解释道：“大弟子，这是推拿，活血化瘀的。你是学不了的，你去啄虫吧。” 独脚鸡：“听师父的话，捉虫。” 独脚鸡走了。 第五子锋推拿结束，还逼着第五子林说感受。 “阿兄，力道还需要调整。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能再跑一趟。” 后门传来敲门声。 第五子林走过去，开门。 “大哥，你找谁？” 门外的罗昌均回道：“我找林小郎中出诊。小弟弟，你阿兄在吗？” 第五子林道：“我就是林小郎中。先说情况。” 罗昌均看着眼前的总角少年，这就是林小郎中？怎么这么不相信呢？但是，来都来了，白跑一趟是不可能的。 罗昌均一家四口，夫妻两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刚搬家进城。罗娘子发现家里的一些物品莫名其妙的就坏了。 起初，夫妻俩以为是孩子顽皮。儿子和女儿只差一岁，女儿从小跟着哥哥玩，都是调皮的。两个小孩最初两天都在家里玩。 后来，小孩跟邻居家的孩子熟了，就经常出门玩。 一天，罗娘子发现家里的碗摔坏了，但是厨房没有人在。孩子都在门口玩。晚上睡觉的时候，床塌了。 点亮火烛，发现一只床脚断了。昨天还好好的床，一天就坏了？ 两人一合计，初来乍到，邻居也和善，没有结仇的人家。 罗娘子出门和邻居娘子聊天，说起这件事。 邻居娘子道：“家里出现怪事，这可不得了。让你夫君去找林小郎中。” 罗昌均按照邻居娘子的话，来找林小郎中。 第五子林听后，“你先去寻白茅草和黄土。” 罗昌均问道：“要多少？” 第五子林道：“能绕着你家外围撒一圈。” 罗昌均道：“我这就去。林小郎中，等我回来。” 罗昌均再来的时候，身后背着白茅草，“林小郎中，黄土先放到家里了。” 第五子林道：“罗大哥你带路。” 罗家到了。 第五子林先在罗家看了一圈，损坏的物品上都有轻微的牙印。 第五子林心道，我没有预估错误，还真是粲牙鬼。 粲牙鬼是一种露牙的鬼，面目非常狰狞。如果家里莫名其妙物品都损坏了，九成是粲牙鬼在搞鬼。 第五子林在前，罗昌均在后。 白茅草已经烧成了灰，和黄土混合在一起。 第五子林绕着房子撒了一圈黄土。 “罗大哥，这就行了。” 罗昌均听后，心里安定了。 “林小郎中，你先去井边洗手，我这就去拿五十钱。” 罗昌均按照邻居娘子说的话，给了五十钱出诊费。 罗娘子有些心疼钱，但是不敢不给。 第16章 阿兄说亲 邻居娘子说了，林小郎中一次出诊费五十钱，这是规矩。要是不给，下次就请不来林小郎中了。 第五家的规矩确实是这样定的。 第五子林点了钱后，“罗大哥，阖家欢乐、幸福安康。” 这两个词语是第五子林现在最常说的话了。现在第五子林已经不说关于子女的词了。 第五子林转身回家了。 这天过后，罗昌均和罗娘子发现，林小郎中真是神了。家里没有莫名其妙损坏的物品了。 两人夜里嘀咕。 “夫君，是真的有鬼吗？” “我又没见过，说不准。但是，家里没有其他人进来，你说好好的东西，有的还是新买的，怎么就坏了？” “也是……” 独脚鸡今天接到了一个重要任务，去偷听第五娘子和媒人的话。 第五子锋十一月就满十五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第五娘子找了媒人来，给第五子锋找适龄女子。 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也想一起听，被第五娘子赶出来了。 “阿弟，听不见声音。” “阿兄，不要急，你的大弟子呢？” “大弟子？在鸡圈里。它能听到？” “能，阿兄，我们去找独脚鸡。” 独脚鸡收到任务后，“师父、林哥儿，交给我了。” 独脚鸡挥动翅膀，飞上了屋顶，倒卧在瓦上，一动不动的偷听。 房间内。 第五娘子和何媒人看女子名册，每一个女子都配有一幅小图。第五娘子翻了一半名册，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何媒人问道：“锋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第五娘子回道：“我问过锋哥儿了，要性格温和、会持家、厨艺好的女子。” 何媒人道：“这不是照着娘子你说的吗？锋哥儿倒是会挑，厨艺能比过娘子的，我看少得很。” 第五娘子道：“我就瞎弄的。” 何媒人道：“你看这一页，女子名叫廖兰，说起来也跟我有亲，是我二姐婆家的叔叔家的女儿。举贤不避亲，我这侄女从小就懂事，说话做事大方得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家中清贫。年纪和锋哥儿同岁，五月生。你看这模样，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第五娘子道：“我看这上面写着，家住小河村，小河村我知道。公爹说做牛车要半天时间。锋哥儿不好相看啊。” 何媒人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娘子，过两天，二姐家就要来城里采买过年吃的、用的，我让人传个口信，那天把女子带上来。” 第五娘子道：“好好，那就麻烦何大娘了。” “不麻烦，这好的女子难得，早日定下，往后挑也挑不着了。” 第五娘子点头，“就是这个理，一晃眼，锋哥儿也到了成亲的年龄，我这心里急啊。” 何媒人道：“有什么可急的？第五家谁不知道，一进门就是过好日子。娘子性格好，一定是个好婆婆。” 第五娘子道：“何大娘，那就说定了，两日后。” 何媒人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何媒人收起女子名册，从后门走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人家，要不是亲二姐说情，何大娘不会这么做。 独脚鸡回来了。 “师父，女子名叫廖兰，懂事、说话做事大方得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福气，家住小河村，做牛车要半天时间，过两天，把女子带上来。” 独脚鸡说的都是重点。 第五子锋听得耳朵红了，过两天就到城里来了。 第五子林道：“阿兄，你思春了。” 第五子锋恼羞成怒，“阿弟，不要胡说。小心你的屁股。大弟子，你去玩吧。” 独脚鸡一走，第五子锋就开始追着第五子林打屁股。 “阿弟，你个促狭鬼！” 何媒人来到集市，找小河村的村民传口信。 当晚，何媒人的二姐廖大娘子就收到口信，来到隔壁小叔廖永家。 “小叔叔，我大姐来信了，两日后，我去城里，兰姐儿跟我一起去。大姐说了一户好人家，对方要相看。” 廖永娘子高兴道：“嫂子，兰姐儿就拜托嫂子了。兰姐儿，快来，去城里的时候要听嫂子的话。” 廖兰出来了，身形消瘦，脸形是圆的鹅蛋脸，就是脸上肉少，显得颧骨高。穿着麻布，头发用一根木簪盘着，木簪表面光亮，没有装饰。 廖大娘子道：“兰姐儿，相看的时候可要好好表现，我那大姐可是十里八方出名的媒人。大姐说是好人家，就不会差。要是相上了，以后能进城过好日子了。身子瘦的，伯娘都心疼。” 廖兰道：“大伯娘，兰姐儿明白。” 两日后。 廖大娘子一家三口和廖兰坐上牛车进城了。 廖兰出门前，打扮了一番，嘴上沾了红纸，显得气色好了两分。头上的木簪换了，借了廖大娘子的银簪。衣服也是一套新衣服，颜色鲜亮。 廖大娘子的儿子见到后，道：“兰姐儿今日好看。” 第五子锋今日也不同了，换上了新做的衣服，绾髻束发。 第五子林还是扎着羊角。 两兄弟跟在第五娘子身后，去集市。 第五子锋第一眼见到廖兰，最深的印象是太瘦了。 廖兰第一眼见到第五子锋，最深的印象是憨憨的。 第五子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石板。 第五子林凑在阿兄的耳边，“阿兄，眼长眉秀、发黑唇红、耳珠厚大、人中清晰、口小齿齐、下巴圆润、声音柔和，面相好，宜家宜室。” 第五子锋轻声道：“阿弟，你从哪里学的相面？” “涂大师说的。” 第五子锋手指指向街对面，涂大师今日没有出摊，出门买鱼。 回到家。 第五娘子问道：“锋哥儿，女子中意吗？” 第五子锋回道：“娘做主就行了。” 第五娘子道：“那就是不中意了，娘知道了，我再找媒人。” 第五子锋急了，“娘——，中意。” 第五娘子看第五子锋扭捏的样子，笑道：“男婚女嫁本就是寻常事，锋哥儿还不好意思了。兰姐儿看着是瘦弱了些，好好养养就圆润了。” 第17章 成婚 今日，第五娘子和何兰一路谈话，虽是第一次见，但是很合得来。 第五娘子不是没有想过找城里的女子，翻看手册时，城中女子多数比锋哥儿年纪大上一两岁。略微一想就知道是家中爱女。 律法有规定，女子16至30岁没有出嫁，将被罚款五算。15岁一到要交算赋，每人每年交“一算”，一算为一百二十钱。 五算也就是600钱。加上原本的算赋，未出嫁的女子每年要缴纳720钱。 普通人家怎么养得起。 除此之外，城中聘礼攀比风气重。很多人户都选择到附近村庄相看。 第五家就是普通家庭，嫁进来没有奴婢服侍，没有仆人。每日三餐饭食、四季穿衣，都是娘子操持。 第五娘子也不想有个懒媳妇进门。 第五子锋的婚事就定了。年前，第五海晏、第五子锋、何媒人到小河村提亲，互换“庚贴”，正式定亲。 聘礼包含了羊、大雁、白酒、五谷、布匹等，凑齐了三十物，聘金2000钱。婚期定在明年二月二十一。 在这段时间里，廖兰要缝制婚服，廖永找工匠打妆奁等陪嫁物品。 第五家也没有闲着。 第五子锋的房间扩大了。第五娘子叫工匠来家里，在右侧杂物间隔了一个小厨房出来，有两个土灶，屋外堆放柴火。 原来家中的大厨房挨着后门，离第五子锋的房间远，新建的小厨房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可以直接从房间到小厨房。 第五子锋很是不解，“娘，阿弟和我都没到分户的年纪，急慌慌的分灶，儿子心慌的紧。” 第五娘子露出神秘的微笑，“你问你爹去，你爹吩咐的。” 第五宽祥拉着大儿子进入房间，“锋哥儿，你成亲后就知道了。爹给你说，小娘子脸皮薄，爹是为了你好。” 第五子林好奇，过来看小厨房，“阿兄，有了小厨房，娘做年饭就能节省一半时间了。” 第五子锋一想，还真是这样。 每年过年，年夜饭要有鸡鸭鱼肉，冷菜热菜最少凑十二盘，多的有十八盘。天冷，饭菜冷的快。 第五娘子每次做好一道菜就放在一个灶头的锅里上温着，这样做饭时间就长了。 新灶做好后，要风干半个月。开灶的那天，第五娘子买了两斤肉回来，祭拜灶神爷。 除夕夜这天。 年夜饭、贴门神、挂灯笼、祭祀祖先等事情，第五家除了第五海晏，四个人忙的团团转。 第五娘子熬好了糯米糊，第五子林端到门口。第五宽祥贴好门神像，再贴春联。第五子锋在烧火。 第五娘子在大厨房炖上整鸡、整鱼，来到小厨房做其他菜。 第五子锋和第五宽祥两人合力贴好门神像和春联，回到厨房帮忙。 第五宽祥负责祭祀祖先，烧香。 吃过年夜饭，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就出门玩去了。 从除夕到正月初五，宵禁时间放宽到三更天。 日落后，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耍杂技的、喷火的、打铁花的、卖爆竹的、卖糖葫芦的…… 第五子锋手上拿着两钱，买了两串糖葫芦。 “阿弟，你的。” “阿兄，你是最好的阿兄。” 两兄弟出门后不久，第五宽祥和第五娘子出门了。 一年忙到尾，第五宽祥除夕前一天给黄大夫和李勤放了假。初六药铺开门。 过了新年，第五子锋接管了药铺的账本，开始记账、打算盘。 第五宽祥十分耐心的指点第五子锋。 第五子林觉得爹笑起来的样子怪怪的，跑去找爷爷问原因。 第五海晏道：“锋哥儿已经成年了，你爹这是逐步把手上的事情都教给锋哥儿，等锋哥儿学会了，你爹就解脱了。” 第五子林问道：“什么是‘解脱’？” 第五海晏道：“就是无事一身轻的意思。甩手掌柜知道吗？你爹想做甩手掌柜了。” 第五子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阿兄说晚上睡觉都还在打算盘呢。” 第五海晏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锋哥儿会学会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五子锋迎亲的日子。 迎亲日一早，第五子锋、媒人、第五子林乘坐马车到小河村。昨天租了两辆马车，按照距离算，一个来回租金800钱。 小河村。 廖兰昨晚夜不能寐，听到鸡叫声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大早，就被娘喊醒了，开脸、梳妆…… 正午时分。 第五子锋乘坐的马车到小河村了。 廖永和宗族的兄弟将廖兰的嫁妆放到第二辆马车上。廖兰上了头辆马车，眼泪流了又流。出嫁后的女子就不能常回家了。 马车行驶在道路中间，离小河村越来越远。 酉时。 第五子锋和廖兰的婚礼仪式开始了。 沃盥礼、对席礼、交拜礼、同牢合卺、结发礼、执手礼，六礼过后，礼成进洞房。 第五宽祥和第五娘子领着宾客去食肆，吃婚宴、饮喜酒。第五子林跟着招呼宾客。 第五海晏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画册，“锋哥儿，这是你祖爷爷传下来，你爹招呼宾客忙，怕忘记了就交给我了。” 第五子锋脸红的接过画册，“爷爷，我回房了。” 第五海晏摆手，“去吧，有爷爷看着大门，不会有人来闹洞房的。” 婚后第三天，新娘归宁。第五子锋带着肉、米等礼物，和廖兰回小河村。 归宁回来后，第五娘子正式将家中的厨房钥匙交给廖兰，自此廖兰作为家中长媳主持中馈。 第五子锋在前院打理药铺，娘子廖兰在后院操持家务。 第五娘子升级成了婆婆后，每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出门找姐妹，听邻里八卦。等到吃饭时间，就回家。 第五子林观察了一段时间，心道，娘肯定是跟爹学的，两个人都想做“甩手掌柜”。 第五子林来找阿兄说话。 第五子锋打着算盘，道：“阿弟，马上就好了，你等一等。” 第五子林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手托着下巴。阿兄眼下黝黑，是晚上偷吃不睡觉？ 但是，第五子林没有问出口。就当做阿兄的小秘密吧。我要替阿兄保守秘密。 第18章 姓名、籍贯 第五子锋合上账册，回头坐下，“阿弟，有什么话要对阿兄说？” 第五子林回道：“阿兄，自从嫂子进门后，娘就开始偷懒了。我都好久没有吃娘做的椒麻鸡了。” 第五子锋笑了，“原来阿弟是想吃椒麻鸡了。我给娘子说，明天就买鸡回来，做椒麻鸡。娘把秘诀全都教给了娘子。” 第五子林笑道：“好，阿兄不要忘了。” 第五子锋道：“阿兄保证。” 第五子锋看看药铺内，黄大夫坐着看医书，边看边给勤小哥讲解。来抓药的人已经走了。现在没有事情了。 第五子锋走到勤小哥身边。 “勤小哥，我去后院，片刻后回来。有急事喊我。” 勤小哥回道：“少掌柜，你去便是。有我们看着。” 第五子锋回到后院，廖兰在房里缝衣服。 第五子锋道：“娘子，忙着呢？” 廖兰抬起头，对着夫君笑了一下，“不忙，夫君，你不在药铺待着，回来做什么？” 第五子锋道：“林哥儿想吃椒麻鸡了，明日一早，娘子去集市买一只鸡回来吃。” 廖兰捂嘴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我记下了。明早去挑一只最大的鸡。” 第五子锋见娘子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娘子，怎么不和娘出去？” 廖兰回道：“我收衣服的时候，看到林哥儿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想趁着白天亮堂把衣服补好。” 第五子锋道：“娘子贤惠。” 廖兰嫁到第五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脸上肉眼可见的圆润了。只是骨架小，看着仍然消瘦。 廖兰每日准备饭食、喂鸡，隔五日洗衣、清扫庭院。日子过得比在小河村轻松多了。 在小河村的时候，廖兰还要跟着下地、侍弄蔬果，风吹日晒。吃食少见荤腥，自然瘦弱。 第五家三日不吃肉，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就要叫唤。 特别是第五子林接了爷爷的班后，每个月最少买两只鸡。 独脚鸡已经习惯了同类被吃。 关于第五子林有多少钱，第五娘子最有发言权。 第五子林有一个装铜钱的小木盒，后来装满了。第五海晏从杂货铺里买了一个土罐子回来。土罐子洞口可以放进去两个拳头，肚子很大，深有半个手臂长。 第五子林收到土罐子后，每日起床后、睡觉前都会摇一摇，听铜钱的声音。 土罐子放在第五子林的床头，一点都没有遮掩。 第五娘子征求同意后，每个月十五就会掏出来数一遍，数完后放回去。 有一日，第五子林突发奇想，想看看自己的出诊最多的一家是哪一户。每次出诊后，第五子林都会记录下来。 经过合计，第五子林发现自己去衙门停尸房的次数竟然是最多的。第五子林现在已经不会抖腿了。 今日，第五子锋回后院，前脚刚走，后脚第五子林就被马捕快请走了。 马捕快熟门熟路的打招呼：“林小郎中，刚好你在这，不用问人了。李仵作又想你了。” 第五子林随着马捕快到衙门停尸房。 衙门停尸房。 李仵作坐在门槛上，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 马捕快用轻快的声音道：“李仵作，林小郎中来了。” 李仵作瞬间展颜，老褶子舒展开了，“林小郎中，还得靠你啊。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第五子林道：“李叔，不要戴高帽了。我受不起。” 李仵作和马捕快异口同声道：“受得起，受得起。” 李仵作带着第五子林进停尸房。 停尸房内，三具无名人氏没有盖上白布，就这样放着。一男一女一总角少年，只是看脸，男子和总角少年应该是父子关系。按照常规推测，女子大概率是男子的妻子。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这是今日在城外树林中抬回来的。是两个进城的村民放水的时候，其中一村民踩到了女子的脚，摔了一跤，才发现的。捕快赶到后，根据血迹和蚊蝇，发现了另外两具。搜过身上，没有发现路引和身份证明。林小郎中，我们请你过来，就是想问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我们好通知死者的宗族来领人。” 第五子林道：“死因知道了吗？” 李仵作道：“我检查了逝者身上的刀口，和走马山的山匪大当家用的刀一致。” 马捕快补充道：“走马山的山匪营寨半月前被攻破了，大当家带着四名亲信趁乱逃走了，现在不知道行踪。大人早就接到消息，山匪可能会流窜到临江县……”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招魂。你们到门外站着。” 马捕快和李仵作熟练的出门，一左一右站着。 第五子林从竹简中发现了一种招魂术，可以召回死去的鬼，时间只有半炷香，问题只能问两个。不能问死因。若是死前遭受折磨，再问死因会引发鬼怨。 官府要想知道死者信息，一种是走访邻里，一种是发布告悬赏线索。 李仵作偶然得知第五子林有招魂术的本事后，只要有不知名逝者，就会请第五子林过来。这是经过典史同意的。 典史掌管缉捕、监狱，不入品阶，不在九品之内，但也是朝廷命官。每岁秋，上级就会派人来考核。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符纸，开始念咒，一阵阴风吹来，黄泉接引使带着三个鬼来了。 “使者，辛苦。这是引路钱。” 第五子林从腰间拿出一支短香烛，这是黄泉接引使最喜欢的供奉。 第五子林点燃短香烛后，开始问问题。 “姓名、籍贯。” 三个鬼依次回答。 第五子林写下后，等待短香烛燃尽。半炷香一到，短香烛只剩下最后一缕烟。 黄泉接引使带着三只鬼回去了。 李仵作和马捕快感觉阴冷的感觉过去了，这才睁开眼。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我去批条子。” 马捕快接过第五子林写下的姓名、籍贯，转身往后衙去了。 李仵作道：“林小郎中，都去黄泉路了吧？” 第五子林点头道：“去了。不会回来的。” 不久后，第五子林出衙门了。 第19章 新县令到了 第五子林十四岁的那年四月，申县令顺利交接退休，新来的王县令据说很有来头，是从京城来的。 王县令，王廷松，当朝御史大夫王公的长子。 二月二十三日，夕阳西落之时。 京城。 太常院，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预测人事，占卜人间凶吉祸福。 现任太史令观天象，发现三星连珠。太史令掐算后，来到御史大夫王公府宅。 太史令道：“王公，令媛的生机已经出现。” 王公惊道：“真的！” 太史令道：“不敢欺骗王公。生机在西南方，地名与水相关，令郎与此地有缘。” 王公喃喃道：“与我儿有缘。莫不是临江县？临江县的上任县令去年上书，年老请辞，颐养天年。我松儿四月要补缺临江县县令。” 太史令但笑不语，拱手后离开。 王公唤来长子王廷松、幼女王明月。 王公道：“松儿，太史令观天象，明月的生机已经出现，就在临江县。明月就交给你了，要好生照看。” 王廷松微皱着眉头，“父亲，临江县路途遥远，明月的身子能经得起颠簸？” 王公道：“天意如此，明月要活过十二岁就要去临江县。时间不多了。太史令曾经为明月占卜，象曰：求鱼须当向水中，树上求之不顺情，一朝得意福立至，纵然有祸不成凶。直到今日，太史令才得到天意指引。松儿，为了明月的未来，短暂的颠簸是值得的。” 王廷松哑口了，都说天降大任，都要磨砺一番，明月要一朝得意，肯定也是要吃些苦头。 王公对着幼女王明月说道：“明月，父亲也舍不得你，但是十二岁是一道坎，你能不能过这道坎，关键在临江县。你明白吗？” 王明月道：“父亲，女儿明白。要不是母亲为我日日祈福，太史令年年赠我桃符，佑我平安，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王廷松叹了一口气，是啊，妹妹生来就体弱，招鬼。小时候一不注意就会被鬼附身。要不是发现及时，妹妹的身子就被厉鬼夺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大幸了。 现在发现生机，我应该为妹妹高兴才是。 王廷松道：“父亲，我去临江县赴任带上青山，明月就扮做我的书童。” 王公道：“好，明月瘦小，扮做男装也分不出。到了临江县，不要吝惜钱财，置办宅院、买奴仆，这些都是必要的。” 王廷松道：“父亲，儿子明白。” 过了几日，王廷松、王明月、书童王青山三人跟着商队一起出发。王明月没有带随身丫鬟。 王明月从出生起，体质特殊，家中没有安排贴身丫鬟。 商队常年走西南，请了二十个镖师，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王廷松和王明月坐在马车内，王青山驾车。 王廷松已经及冠，二十岁了，王公取字柏言，温文儒雅、翩翩公子。 王明月，年十一，从小体弱招鬼，性格活泼，奈何身体不好。眼睛大大的，灵动极了。 王青山，年十五，身强体壮，从小跟着王公府上护卫学习拳脚、识字。人虽然不机灵，有些憨，但是忠心护主。娘是王廷松的乳母，爹是王家的一个管事。 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王廷松感觉屁股都要坐散了。 王明月刚开始看到什么都稀奇，现在每晚都会问一句，“什么时候到临江县？” 又过了十天。 王廷松一行人终于到了临江县县城。 三人在酒舍修整了一夜。 次日卯时。 王廷松到衙门，和申大人办理交接仪式。 时间是申大人定的，据说是算过的，卯时交接是最吉利的时段。 王廷松上任第一天，跟着申大人熟悉衙门的人员。申大人虽然走了，县丞、主簿、典史等还在任。这就是申大人留下的工作班子。 申大人道：“王大人，每年考核，我能评中上，都是县丞、主簿、典史……他们的功劳。王大人青年才俊，一定能将临江治理更好。” 王廷松道：“先谢过申大人的吉言。我定会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发挥我所长，让临江县的百姓幸福安康。” 申大人道：“那我就放心了，在这里六年，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第二日，申大人带着家眷归乡了。 王廷松去衙门熟悉公务了。王青山和王明月跟着租赁房屋的中人张准看宅子。 张准昨天下午，接待了王青山，先去看了两处宅子。王青山觉得不行。张准晚上点灯选宅，今天带着王青山来北街看宅子。 张准指着一处宅子，“青山小哥，这户人家去年搬到隔壁县去了，他家儿子在隔壁县当教谕，也算是书香人家了。你看怎么样？” 王青山先是转了一圈，“院子还是太小了。我家大人喜欢莲花，最好是有池子。” 张准道：“青山小哥，临江县的宅子都是这样的。大户人家，是两三个连着的宅子打通了，并成一个大宅子。我还有最后一处，挨着一起，一起买下后随便挖池子。” 王青山道：“那就去看。” 王明月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只是四处看屋檐，发现两只小鬼头在檐下，嘻嘻哈哈的玩耍，发现自己看过来，冲自己笑。 王明月觉得很有趣，在京城遇到的鬼大多青嘴獠牙，都是冲自己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附身，吞掉自己的三魂六魄。 这两只小鬼是幼殇，是八岁到十一岁夭折的孩子，因为没有安葬就会化成幼殇，喜欢不请自来，进入人屋室。 如今，两只小鬼经过第五子林的“好语相劝”，只进入空置的房屋。只要有人住进来，就会离开。 王明月、张准和王青山出门后。 高个子小鬼：“你说，刚才那个小孩是看到我们了吗？” 矮个子小鬼：“意外吧。不是谁都能像林哥一样，看到我们啊。” 高个子小鬼：“是哦。刚才那个人说这个宅子太小了。我觉得很大，比我家大多了。” 矮个子小鬼：“也比我家大多了。看不上最好，我们住。” 两个小鬼又开始玩耍起来。 第20章 狗屎不要扔 张准说的最后一处，两户挨着的宅子，在第五家的隔壁。左边的一家人是因为一家人迁居了，想着也不回来临江县住了，就决定卖了。 右边的一家，家中老人去世，后人搬家了。 王青山一听，摇头说道：“不行，这不吉利。” 张准道：“青山小哥，吉利，吉利。老人是古稀之年去世的，是喜丧。再说了，你看旁边这一户，第五郎中家，没有比这户更吉利的了。” 王明月问道：“第五郎中家在临江县很有名吗？” 张准笑道：“你们是刚从外地来的，自然没有听过第五家。我们本地人，那是从小听到大。我闻到这位小哥儿身上有药味，隔壁就是药铺，看病方便。第五子林，鼎鼎大名的林小郎中，只要家里有奇事怪事，找林小郎中准没错。” 王青山赶紧问道：“莫不是林小郎中会捉鬼？” 张准点头道：“青山小哥聪明，一点就通。林小郎中是临江县最厉害的。你们看，从后门进出，穿过一条巷子就到衙门，大人上下值方便。” 王明月默默思忖，难道太史令说的生机就是这个林小郎中？捉鬼的小郎中，我还是第一次听。 王青山记下后，道：“今日就看到这里了。晚间时候，我家大人定夺后，我再来找张大哥。” 张准喜道：“好好好，我随时恭候青山小哥的到来。” 王廷松下值后，王青山报告今日看宅子的情况。 王廷松听后，“我今日查看衙门支出，有一笔五十钱的支出令我疑惑，问过典史后，才知道是请林小郎中问名的支出。看来林小郎中是有真本事的。就买下最后两处宅子吧。明月，你觉得怎么样？” 王明月道：“阿兄，我听你的。” 王廷松道：“明月，明日青山拿上银钱去过户，然后去奴市选仆人，你跟着一起。宅子要改成什么样的，明月你做主。” 王明月道：“不需要大改，中间开道门……” 王青山记下王明月的话，宅子过户后就找工匠。 两日后。 第五子锋来在柜台前，听隔壁的敲打声，“勤哥，隔壁卖出去了？” 李勤回道：“少掌柜，卖出去了。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听说两个宅子要打通，还要种莲花、养鱼吃。” 第五子锋不禁咂舌道：“还真是大户人家。林哥儿出门前，有没有说去哪里？” 李勤道：“东边陈家，林哥儿走之前还说，小黑拉的狗屎不要扔，有大用。让我转告少掌柜。” 第五子锋脸一僵，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去年，第五子林在街边捡到一只小奶狗，带回家养。从棕色皮毛，长成了现在的黑色毛土狗。幸好，第五子林一开始就取名叫小黑。 昨天，第五子锋看到厕所旁边有一个竹筐，装着狗屎，顺手就倒入厕所里了。今天一早，收集粪便的粪头到了，狗屎就被一起运走了。 廖兰知道后，“夫君，你也是好意来着。只是林哥儿为了囤这一竹筐狗屎忙活了好几天。” 第五子锋主动找到弟弟，承认错误。 “阿弟，阿兄不是故意的。” 第五子林面色温和，没有愠色，“阿兄，不妨事。我要出门一趟。” 第五子林走到前院，看到李勤，眼睛一转，决定要让阿兄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就让李勤转告了那句话。 第五子林到了东边陈家。 第五子林道：“陈叔，准备了苇和足量的狗屎了吗？” 陈叔道：“准备了，林小郎中，你看这够吗？” 第五子林捂住鼻子，探头看，“够了够了。可以叫画姐儿过来了，坐在里面沐浴，陈叔打两桶水来，稀释狗屎，弄稀一点。” 陈叔稍微迟疑，“林小郎中，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桃木剑、鸡毛箭真的不管用？” 陈叔从知道这个除索人女鬼的方法后，就一直试图从第五子林嘴里挖出其他方法。 第五子林不是不想，而是真的别无他法了。桃木剑和鸡毛箭，第五子林都用过了，只有几个时辰的作用。短暂的赶走索人女鬼后，不久后又来了。 这样治标不治本，第五子林连着跑了三天。 “陈叔，这是最有用的方法了。一劳永逸。画姐儿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这三天肯定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看着都瘦了一圈。” 陈叔深深叹了一口气，忍痛道：“我就问问。林小郎中，我这就去打水过来。” 第五子林往墙角瞥了一眼，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索人女鬼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但是仍然不肯离开画姐儿家。 索人女鬼自言自语道：“我是天上大神仙的儿子，我是来游历人间的小神仙，画姐儿，跟着我，荣华富贵滚滚来，穿金戴银……” 陈叔稀释好一桶狗屎后，让娘子唤来画姐儿，“画姐儿，进到桶里沐浴，沐浴后就好了。” 陈叔和第五子林退出房间。 画姐儿忍住臭味沐浴，身上全是黑泥。画姐儿突然感觉眼睛胀胀的，有一股热气要冲破眼珠子。 画姐儿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变了颜色，和之前不一样，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就像阴天一样。 画姐儿心道：这就是林小郎中说的开了阴眼吧。 画姐儿出了桶，拿起桶边的苇条，走出房间。 索人女鬼看到画姐儿，一下就兴奋起来，“画姐儿，我来了……” 画姐儿手上拿着苇条，对着索人女鬼就抽打。这些天的害怕、惊吓、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此刻爆发。 索人女鬼这次想跑也跑不了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苇条的抽打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道索人女鬼烟消云散。 画姐儿的眼睛在索人女鬼消散的那一刻，恢复正常了，看到了有颜色的正常的世界。 “爹、娘，我……我……那鬼……” 陈娘子上前几步，抱住画姐儿，“画姐儿，这就好了，结束了。不会有色鬼缠着你了。娘最心疼的画姐儿啊，这次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第21章 十钱一只鸡 画姐儿推开陈娘子，“娘，我身上臭死了。” 陈娘子笑道：“没关系，娘的画姐儿，我真是太高兴了。” 陈叔站在一旁，没有上前，只是开心的看着母女俩亲近。 第五子林脸上露出笑容，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可惜了我捡了几天的狗屎，最后也没用上。 第五子林道：“画姐儿，可以去沐浴了，需要换三次水，过一天后味道就散了。明日先不要出门。” 陈叔突然拍了一下后脑勺，该去房里取钱了。为了这只色鬼，林小郎中来了好几趟，真是辛苦了。 陈叔道：“林小郎中，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陈叔回来了，左手上拿着一长串钱，右手上捉着一只公鸡。 陈叔手掌大，有劲，捉住公鸡的翅膀。公鸡挣脱不开。 陈叔道：“林小郎中，听说你最喜欢吃椒麻鸡，把这只公鸡带回家吃了。公鸡养着不下蛋，在家里不中用，你带回去正好。” 林小郎中先接过钱串子，清点钱数。清点好后。 第五子林道：“陈叔，不用了。我家中有规定的，出一趟五十钱。一只鸡拿去卖，也要不少钱，留着给画姐儿补身体。” 陈娘子看两人推来推去，“林小郎中，你就收下吧。画姐儿的事麻烦你好几天了，为了我家这糟心事，你的辛苦，我和你陈叔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只鸡就收下，我和你陈叔心里踏实。” 画姐儿也跟着劝，“林哥儿，你就收下吧……椒麻鸡又香又辣，你几天都没吃了，肯定也想了……” 第五子林看着公鸡，嘴里开始泛口水。上次大嫂做的椒麻鸡，用的油多了些，吃着更香了，味道直接上升了一个层次。第五子林回味了好久。 第五子林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出钱买了，这样陈叔也不吃亏。” 陈叔还想推辞，陈娘子抢先说道：“行，林小郎中，你就拿十钱给我夫君。你可是我家的恩人，就不按市场价来算。要是你再推辞，就不行了。” 陈叔跟着点头，“林小郎中，要是还推辞，我就处理好后，送到你家。” 第五子林只好收下了公鸡，“好吧，公鸡我拿回家。陈叔，十钱，你收下。” 陈叔收下十钱，脸上露出笑容，“林小郎中，我去拿稻草过来，把公鸡捆好，你好提回去。” 第五子林回家了，从后门进的。 嫂子廖兰在打扫院子，看到小叔子，笑着说道：“林哥儿，怎么走后门回来了？” 第五子林回道：“嫂子，回来路上不小心拐了一个弯，后门近一点。” 廖兰听到公鸡的叫声，转身看仔细，两只脚都在，不是独脚鸡。 廖兰道：“林哥儿，这是你买的公鸡？” 第五子林回道：“是的，嫂子。我去找爹，处理好后拿到大厨房。” 廖兰笑道：“行，晚上吃鸡。公爹在药铺里，林哥儿你去找公爹吧。” 第五子林放下鸡，蹦蹦跳跳着往前院药铺去了。 第五子林掀开帘子，“爹、爹……” 第五宽祥无奈的摇头，“林哥儿，是不是叫错了人，你娘在街口的大树底下呢。” 第五子林道：“不找娘，就是找爹你。跟我来。” 第五子林两手抱着第五宽祥的手，颇有耍赖的样子。 第五宽祥笑了笑，虽然长了两岁，还是孩子呢。 “行吧，别拉了，爹跟你走。这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黄大夫和勤小哥会笑话你的。” 第五子林道：“不会，黄大夫和勤小哥都习惯了。见怪不怪了。爹，快走呀。大嫂快准备晚饭了。迟了就晚了。” 第五宽祥一听，心生好奇，这跟晚饭有什么关系？难道又要吃鸡了？ 不得不说，第五宽祥是懂儿子的。 两人到了大厨房门外，廖兰已经把公鸡提过来了，正在烧火准备热水。 廖兰道：“公爹，林哥儿，热水还要一会儿。” 第五宽祥道：“儿媳，不急。我先放血，拔毛。” 第五子林进厨房，拿一个小碗出来接鸡血。 鸡血是好东西，画符可以用，符纸的效果会更好。 第五宽祥手很稳，公鸡挣扎于事无补。 第五子林接完鸡血后，小心的端到房间里放着。 第五宽祥等到公鸡不动了，开始拔公鸡最好看的尾羽，这是林哥儿要用的，鸡毛箭最重要的装饰。 还有公鸡其他地方好看的羽毛也要拔下来，用来做鸡毛掸子、鸡毛毽子。邻居家的小孩儿都羡慕哭了。 第五宽祥想着孩子踢鸡毛毽子的画面，嘴角扬起，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廖兰的身子养了两年，看着气色好了，脸也红润了。 唐晋川上次诊脉的时候，说道：“身子健康，气血足了。宽哥，家里可以准备添丁添女了。” 第五子林回来，就看到爹温柔的抚摸着公鸡的羽毛，“爹，你发怔了？” 第五宽祥一下被第五子林从幻想拉回现实，没好气道：“怎么说话的！快来帮忙，就等你了。你自己买回来的公鸡，自己拔毛。” 第五子林委屈道：“爹，你也要吃的。又不是做白工。” 廖兰的声音从大厨房传来，“公爹，水烧好了。我马上端出来。” 第五宽祥道：“儿媳，我来，这种重活你不要做。” 廖兰脸上带着笑容，“知道了，公爹。” 公鸡拔完羽毛，在灶里烧了小白毛，第五宽祥开始宰鸡。这活第五宽祥最熟悉，自称闭着眼睛都能宰鸡。 黄昏，太阳落西。 隔壁的工匠、短工收拾东西，回家了。 王青山道：“小姐，公子要下值了，我去食肆买些好菜。” 王明月道：“可，快去快回。” 家中的厨娘、仆人已经买好了，但是厨娘的手艺有限。为了改善伙食，王青山每天都会去酒肆端两个菜回来。 王青山出门了，王明月去后门接王廷松。 说来也怪，王明月自从到了临江县，至今还没看到过厉鬼。 王廷松每日询问后，心里高兴起来，到临江县果然是正确的。 第22章 搬新房 后门。 王明月躲在门后，想吓吓大哥。 隔壁第五家，大厨房的炊烟升起了。 第五子林烧火，廖兰开始做椒麻鸡。 廖兰道：“林哥儿，不用盯着，你不用坐在灶口。等会儿味道呛。” 第五子林道：“大嫂，我不怕。油冒烟了，快下肉。” 廖兰专心做椒麻鸡。各种佐料一放，味道一下就出来了。 第五子林闻着香味，口水开始分泌。 “大嫂，香极了。比食肆的丁大厨还做的好吃。” 廖兰笑道：“林哥儿，这话只能在家里说，我哪有大厨厉害，就是随便弄。” 第五子林道：“娘也是这样说的。我知道，这就叫谦虚。” 王明月闻到香味了，“是隔壁家传过来的，好香啊！” 领头的工匠预估工期需要半个月。也就是说，至少半个月后，王宅才算正式入住。正式入住后，才拜访邻居。 王明月吞吞口水，“我不饿，我不饿……” 王廷松进门的时候，发现妹妹对着墙壁，“明月，这是在面壁思过？” 王明月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小鼻子“哼”了一声，“大哥，我没有过错，面什么壁思什么过？大哥，你闻到香味了吗？” 王廷松笑道：“我又不是没有嗅觉，早就闻到了。确实香，看把明月馋成什么样了。你求我，我不要面子，也要让亲妹妹吃上一口。” 王明月往前走两步，“我才不馋呢！大哥，你不要拿我做借口。我想吃什么，厨娘就做什么。” 王廷松跟上，“厨娘的那双手可做不出这样香的味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应该从府里带上一个厨娘。我已经给家里送信了，妹妹再等一个月，就能吃上称心的饭菜了。” 王明月听后，高兴起来，“真的？大哥你没有骗我？” 王廷松道：“君子一言九鼎。你怎么能质疑大哥呢？” 王明月道：“我就等着新厨娘了。” 王青山端着一个木盘回来了，木盘中是两个肉菜。 “公子、小姐，准备用饭了。” 半个月后，王宅施工完成。池子中，移栽了荷花，投放了观赏鱼和乌龟。王明月很满意。 王廷松在县丞的推荐下，找了涂大师，算良辰吉日。 涂大师道：“五月初四，宜搬新房。丁卯凶、戊辰吉。辰时进门，祭拜灶神，燃薪火，进朝食。己巳吉，迎左邻，接右舍，远不及，有朋邻……” 王廷松记下后，让青山准备回礼。 五月初四，辰时。 王宅门口，鞭炮声音震天响。 王廷松领头，王明月、王青山、仆人依次往后排成一列，进入王宅。 祭拜灶神后，厨娘开灶，准备朝食。 用过朝食后，王廷松、王明月、王青山在门口迎接宾客。县丞、主簿、典史等带着乔迁礼来了。 临江县送主人家的乔迁礼是固定的，五谷合计一斗，柴火一提。 王廷松本来悬着的心落下了。王廷松还担心属下会送钱，还想了很多说辞拒收。现在不用浪费口舌了。 马捕快和李仵作也送了乔迁礼，送完就回家了。 临江县搬新家那天，主人家会准备两桌席，专门招待左邻右舍两家人。不要说对门的人家，就是县丞、主簿、典史也不能上桌吃。 巳时。 第五一家五口、陈秀一家四口出门送乔迁礼了。左邻右舍的乔迁礼更加丰富一些，除了五谷和柴火，还有一盆富贵竹、一壶油、一条大鱼、六升酒，凑成“六礼”。 “财源滚滚！” “五谷丰登！” “衣食无忧！” “年年有余！” “长长久久！” 第五子林负责抱富贵竹，“节节高升！” 王廷松满脸笑容的接过乔迁礼，临江县的百姓真是质朴可爱。每一样乔迁礼都饱含祝福。 乔迁礼收好后，王廷松带着客人去吃乔迁宴。男子一桌，女子一桌。 王廷松的妻子已有身孕，就没有跟着王廷松到临江县，留在京城待产。 王明月虽然只有十一岁，但身份是王廷松的妹妹，作为女主人招待宾客并不奇怪。 男子这一桌，王廷松坐主位，左手边是第五家，依次是第五海晏、第五宽祥、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右手边是陈秀和其子陈生。 女子那桌，王明月坐主位，左手边是第五娘子和廖兰，右手边是陈秀娘子和女儿陈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廷松谦和有礼、气质彬彬，宾主尽欢。 第五子林吃着桌上的菜，觉得那道烧鸡的味道很熟悉，很像是丁大厨的手艺。 在第五子林这十四年吃过的鸡中，大嫂和娘做的椒麻鸡是第一等，丁大厨的烧鸡是第二等，除了这两个，其他鸡都是不过尔尔。 第五子林默默吃菜，果然菜和菜之间差别很大。想来王大人家中的厨娘手艺平平，所以王大人才从食肆买了热菜回来。 用过午饭，王廷松送上回礼，第五家和陈秀家出门回家。 明日就是端午节，黄大夫和李勤今天放假回家，准备过节。药铺没有开门。门上挂着关门的牌子。 第五娘子和廖兰一回家，就去厨房，准备泡糯米和五色豆子。明天要用来包粽子的。 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手上各拿着一个礼盒，这是王廷松的回礼。 第五子林道：“阿兄，你猜是什么？” 第五子锋摇头，“不猜。” 乔迁宴后，主人家的回礼可以自行选择，每家都不一样。 第五子锋直接打开，一盒是蜜饯、糕点，整齐摆列，俗称糕八件；另一盒是碗筷，五个碗五双筷子，还有两个小木碗和木勺。 第五子锋拿起小木碗，“王大人真是有心了，还准备了小碗。” 第五子林道：“阿兄，还是两个。你放心，我已经给勤小哥说了，让勤小哥回来的时候，带一笼泥鳅，给阿兄和大嫂补身子。” 第五子锋放下礼盒，就要揪第五子林的耳朵。 “阿弟，你也跟着爹娘学！” 第五子林早就跑开了，“我等着抱侄子侄女呢！” 第五海晏看两兄弟追逐玩闹，“闲着就去看书练字。” 第五子林道：“好的，爷爷。” 第23章 龙舟竞渡 第五子锋道：“爷爷，我这就带着阿弟去练字。” 大厨房里。 第五娘子和廖兰已经在放好糯米和豆子的木盆中倒上适量清水，然后盖上盖子就可以了。 第五娘子道：“阿兰，这就好了，回房间休息吧。” 廖兰回道：“好的，娘。” 廖兰回房后，拿出针线，第五子锋也回房了。 第五子锋道：“娘子，今日休息，不要拿针线了。我们说说话。” 廖兰回道：“夫君，听你的。” 第五子林房门口。 独脚鸡：“林哥儿，我师父陪娘子去了，我来陪你玩。” 第五子林道：“你的小鸡仔呢？不喜欢了？” 独脚鸡：“小鸡仔太吵了，耳朵疼。” 第五子林又道：“小黑呢？” 独脚鸡：“小黑吃屎去了，我不吃屎。” 第五子林道：“行吧，我给你念书。” 五月初五，端午节。 今天，临江县城外，江上。 按照往年的惯例，举行龙舟竞渡，这是临江县百姓每年最期待的一大盛事。 今年，龙舟竞渡在午时开始。 第五家早早吃过饭，往东城门去了。东城门离江最近。 第五一家到的时候，江边一眼望去全是人。 第五子林道：“爹、娘、大哥、嫂子，我们去对岸，对岸人少。” 第五宽祥踮起脚尖，望向对岸，果然只站了两排人。 江两岸的地形有些不一样，靠近城的这一边，地势较平坦，对岸地势较高，但是视野更好。 龙舟竞渡结束后，百姓便要回城里，对岸的人回城想快些，可以坐船，花上一钱。要是不想坐船，往下游走到西城门，过浮桥，不花钱，但是到城里就是一个时辰后了。 第五宽祥从腰包里掏出五钱，一家人依次上了船。 到了对面的渡口，下船，走石板路上坡。第五子林走在最前面，带路。第五子林年龄是五人中最小的，但却是最清楚看龙舟的好位置的人。 第五一家人找好位置后，用树叶在地上铺了一层，然后坐下等待龙舟竞渡开始。 江面，龙舟出发的地方，十条龙舟已经蓄势待发。 午时到了，县令王大人敲鼓三声，三声后龙舟出发。 只听得江面鼓声阵阵，两岸人声鼎沸。再看江中，龙舟上的划手动作整齐，左右两边的船桨像蜈蚣脚一样。鼓手的鼓点声和龙舟划手的节奏保持一致，舵手控制方向。 王廷松第一次参加主持临江县的端午节龙舟竞渡，要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王廷松知道要到临江县任县令后，查了临江县的很多资料。在每年的上报考核文书中，临江镇的赋税、人户排名都在下等，可以说是小县。 直到王廷松真正来到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王廷松才发现，这里虽然小，但是很有人情味。 王明月和王青山是跟着来的，占了一个好位置。 王明月这是第二次见龙舟。第一次端午节出门，看了一个开头就回家了。在王明月的眼睛里，水中都是水草头的水鬼。水鬼看到王明月，露出黑洞洞的大口，蛊惑着王明月到岸边。 王明月在临江县看到的也是一样水草头的水鬼，但是水鬼根本不看王明月。水鬼们跟在龙舟后头，手推着龙舟，似乎在帮忙。 最后一条龙舟尾的水鬼相对来说是最多的。 王明月听到水鬼们讨论。 “快点来帮忙，这可是我本家兄弟。” “来了，来了，要不是我后继无人，肯定也有我家的龙舟划手。” “不去不去，又不是我的本家。” “……” 王明月听得怀疑人生，水鬼还有这样的？ 王廷松将视线从江面上收回来，“明月，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就让青山送你回城。” 王明月摇头，“大哥，这里的水好景好，养人。” 王廷松第一次听到妹妹说水好，心中疑惑，但是现在不好问详细，只能回家后再说。 县丞在一旁听到后，笑道：“明月小姐说的不错。临江县水好，里面的鱼最是肥美。大人等会儿买两条现打上来的江鱼，拿回家让厨房，切花刀直接上汽蒸，半注香时间后出锅，撒上葱花姜丝花椒叶，淋上酱油，最鲜了。” 主簿说道：“没错，集市上的鱼也是每日现打，但是等送到城里就差了几分味道。” 王廷松听后，“青山，回城之前买两条鱼，做法就按县丞说的。” 王青山道：“是，大人。” 龙舟到了西城门的浮桥后，掉头往回划。 出发点变成终点。 江面的两只小船拉开一条打了结的长绳，上面挂了三个不同大小的红绣球。划手需要抢到红绣球，交给龙舟上的舵手，鼓手和锣手一起敲锣打鼓，就算赢了。 最受瞩目的抢红绣球来了。 只见龙舟划到了红绳前方五米处，龙舟上的划手扔下船桨，脱掉上衣，纷纷下水，游向红绣球。这不只是拼划船，还拼水性。 江两岸的声音比开始更大了。 “大哥，快游啊，马上就到了！” “泰哥儿，游过了，快回来！” “就差一点了！” “……” 对岸的第五一家，眼睛跟着红绣球的移动而移动。 第五子林手握紧，“唉，急死我了，怎么还不扔啊！快扔到龙舟上啊！” 第五娘子和廖兰也看得十分激动，手紧紧捏着帕子。 “哎呀，又被抢了！” “哎呀，后面的龙舟到了。” 前面的四条龙舟还没分出胜负，后面的龙舟已经赶到了。更多的划手下水了。江上的抢夺更加激烈了。 龙舟上的鼓手纷纷敲鼓助威。 王廷松看到划手这么激烈的比斗，不放心的问道：“县丞，这不会出事吧？老人常说，水中有水鬼，专爱捉人来当替死鬼。在水中这么长时间……” 县丞和身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廷松和王明月被这一笑整蒙了，难道不是吗？ 典史道：“大人，不用担心，划手都是乡里乡亲，不会下重手。大人你再仔细看划手的背上。” 王廷松早就看到了，每个划手后面都有纹身。 第24章 护身符 纹身上的动物各不相同，有老虎、狼、熊、牛、羊等。 王廷松疑惑道：“这纹身有什么来历？” 典史道：“这纹身就是护身符，每条龙舟上的划手、鼓手、舵手、锣手下水前都要画上，才能下水。” 王明月抓住了一个词，“画上，不是纹上去的？” 典史道：“正是画上去的。我猜大人想问，为什么在水中不溶不散？” 王廷松点头，“是。其中是有什么特殊材料？” 典史道：“鸡血算是一个，最重要出自哪位画师的手。临江县中，只有第五家画出来的护身符才有这样的效果，遇水不化，可保五天不掉色、不晕染衣物。五天后沐浴，护身符就能洗掉了。” 王廷松、王明月和王青山听得瞠目结舌，这么神奇？五天内遇水不化，五天后就洗掉了！ 王廷松又问：“既然是护身符，怎么是不同动物的模样？护身符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县丞补充道：“大人有所不知，本来前几年，护身符都是一样的。自从林小郎中接替后，就变了。林小郎中说，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画的时候想着是护身符，图形不重要。” 王廷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符咒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后人都是照着前人画，从不敢更改。这个林小郎中倒是个奇人。 第五子林第一年画的时候，龙舟划手们都还半信半疑。经过真实试验后，划手们开始提出自己的要求。 三日前。 一条龙舟上的划手们来找第五子林画护身符。 划手一：“林哥儿，我属羊。你画个羊头，羊角要大。” 划手二：“林哥儿，我今年要老虎。去年，抢到红绣球的那个划手就是老虎。虎爪要大，要比其他人都锋利。” 划手三：“林哥儿，我要画牛，牛力气大。” 划手四：“林哥儿，我也要老虎。” …… 第五子林按照每个人的要求，画出来的护身符没有重复的图案。 不同龙舟的划手比赛前，还会私底下互相看护身符，觉得不够气势的，还会来找第五子林修改。 第五子林从生疏到熟练，画动物也是越来越好，动物的眼神、角、爪子这三个部位是画的最好的。 龙舟竞渡前三名的角逐结果出来了。第一名有两百钱的赏钱，鱼、猪肉各二十斤。第二名有一百钱赏钱，鱼十斤。第三名是五十钱赏钱。 赏钱、鱼和猪肉是衙门添的彩头。 龙舟竞渡圆满举办成功。观赛的百姓回去了。晚上吃粽子，要回家煮粽子了。 王廷松、王明月和王青山回家了。 王青山一进门就提着两条江鱼去后厨，这是大人点名要吃的，要趁着新鲜上锅。 大堂中。 王廷松问道：“明月，临江县的龙舟比去年在京城看的龙舟如何？” 王明月道：“大哥，临江县一个小县城，怎么能够和京城相比。当然是去年在京城看到龙舟更好。” 王廷松哈哈大笑，“就是就是，大哥说问错话了。明月你先回房休息，我还有公务在身，主簿在后门等我，大哥去衙门了。” 王明月道：“大哥，我这就回房了。公务为重。” 王明月起身，往后院走去。 王廷松看到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色瞬间沉下来，心道还是来了。 王明月在京城时，一年到头都在宅子里。这是为了防止外出被厉鬼附身。家中到处都有隐蔽的符纸，挡住厉鬼和各路小鬼。 王明月去年根本没有去看龙舟！这不是王明月本人。 王廷松脑中一下就浮现出林小郎中四个字，来了这么久，终于要见识林小郎中的本事了。 王廷松起身疾步往大门口，出门左转。王廷松看到一回药铺的门开着，第五子锋坐在大堂中，切黄芪片。 “锋哥儿，林哥儿在家吗？我找林哥儿。” 第五子锋道：“在后院，大人是要求平安符吗？” 王廷松摇头，“不是，我要请林小郎中出诊。我妹妹一回到家就不对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五子锋一听，黄芪也不切了，放下黄芪，带着王廷松去后院了。 “阿弟，不要睡懒觉了。有正事。” 第五子林的房间，门开着。第五子林横躺在床上，脚上绑着一根线，线的尾巴是一根公鸡尾羽。 第五子林的脚晃来晃去，逗弄床下的小黑。小黑的眼睛盯着尾羽，不时跳起，想咬住尾羽。 “小黑，你前世是猫对不对，只是这辈子投了狗。” 第五子林听到阿兄的召唤，解开绳子。小黑一下就咬住尾羽，自己玩了起来。 第五子林穿上鞋子，弯腰摸摸小黑的头，出门了。 “大人，你找我？” 王廷松点头，凑近第五子林，低声道：“是，我妹妹被鬼附身了。” 第五子林拉着王廷松进房间，“大人，详细说说。” 王廷松道：“回来路上我还没有感觉，回家后，明月突然说，‘宅子怎么这么寒酸’。我发觉不对，言语试探了两句，确认不是明月。” 第五子林道：“大人，我明白了。我这就随你去对付那鬼。” 第五子林先拿挂在墙上的桃木弓，背上鸡毛箭剑匣，从柜子里掏出一叠符纸。 “大人，我们快去快回。要是鬼附身时间一长，身体阳气会减弱。” 王廷松道：“林小郎中，我们快走。” 第五子林跟在王廷松身后，一路朝着王明月住的院子。 王明月房间。 王明月躺在床上，身体发抖，额头冷汗直流。 王明月的意识：“你这只孤魂野鬼，我不会屈服的。大哥会来救我……” 厉鬼：“不要抵抗了，你本来就阳气弱阴气盛。我会吸取你的魂魄，替代你……” 王明月的意识：“不可能，我还有大师的护身符。” 厉鬼：“要是护身符有用，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代替你和县令大人说话了。你看，你那个大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是不是很绝望……” 厉鬼说话十分嚣张，王明月的嘴里说出两个人的声音，切换十分流畅。 第25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王明月出发临江县之前，母亲去求了一堆护身符回来，嘱咐王明月每日戴着。 但是，护身符作用有限，王明月身上的气息对厉鬼来说就是最好的饵料。 太史令赠送的护身玉佩，效用时限已经临近，天下没有第二块护身玉佩了。 所以，王明月才千里迢迢跟着王廷松到临江县。 王廷松和第五子林到了王明月居住的院子外。 第五子林道：“大人，你先进去，和那鬼说话，我在门外布符阵。” 王廷松道：“好。林哥儿，我先去了。” 王廷松先进入院子，厉鬼听到脚步声，把王明月的魂魄关小黑屋。 “王明月”起身，整理衣衫，端坐在铜镜前。 王廷松在门外，“明月，大哥回来了。” “王明月”阴笑一声，“大哥，你进来就是了，又不是旁人。” 王廷松推开门进来，“明月，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王明月”道：“好消息吧。” 王廷松道：“新厨娘到了，明月以后想吃京城的点心，不用馋了。” “王明月”捂嘴笑，“大哥，真是好消息。” 第五子林在王廷松进门后，跟着进来了，两人步伐一致，落地和起脚都同起同落。王廷松到门口，第五子林走到西南角。 第五子林掏出符纸，中指和食指夹住一张困符，嘴唇微动，念念有词，符纸飞向空中，落在房檐一角。如此八次后，房顶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都有困符。 困阵布好后，第五子林右手往后一夹，一只鸡毛箭拿在手中，桃木弓拉开，鸡毛箭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往门口飞去。 王廷松此时已经坐下，心里念着林哥儿说要布符阵应该会需要很久，我需要多争取时间。 一支鸡毛箭从王廷松眼前飞去，王廷松惊呆了，这就开始了吗？这鸡毛箭怎么进来的？ 王廷松转头看门外，没有看到第五子林的身影。 王廷松又看到了一只鸡毛箭，这次看得更仔细了。那鸡毛箭拐了一个弯进来的。 王廷松吸了一口气，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箭会自己转弯，没有碰到门、壁，没有外力，自动转弯。 鸡毛箭尾上的羽毛，就像着了火一样。王廷松看到了火苗在跳动。 第一只鸡毛箭直击“王明月”的心口，“王明月”一躲，擦手臂而过。鸡毛箭没有放弃，调个头继续直击心口。 王廷松愣在凳子上，眼睛盯着鸡毛箭和厉鬼的较量，这可是第一次见啊。 第五子林射了六只鸡毛箭后，见王廷松还没出来，来到门口。 “王大人，你可以出来了。” 王廷松听到第五子林的声音后，木木的回道：“林哥儿，不能看？” 第五子林道：“也不是不能看，厉鬼从明月小姐的身上出来后，会攻击周围出现的人。大人，为了你的安全，要不在门外看？” 王廷松一听，小跑出门。“王明月”忙着应对鸡毛箭的攻击，无暇理会王廷松。 门外。 王廷松和第五子林一会儿在窗边，一会儿在门口，跟看热闹一样，还不时讨论。 王廷松道：“林哥儿，这鬼感觉难缠的很啊！” 第五子林道：“有点吧。王大人，放心，明月小姐不会出事的。” 王廷松道：“厉鬼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要出绝招了？” 第五子林道：“不是，这是快要出来了。大人，你站远一点。” 王廷松后退三步，“这样可以了吗，林哥儿？” 第五子林道：“可以。大人切记，不要进房间。” 第五子林手指缝夹住三只鸡毛箭，一跳跨过门槛，“呔，鬼有黄泉路，人有阳关路，两路不可颠倒。你要逆天而为，抢夺阳身，受我一击。” 第五子林念完词，直奔“王明月”的额心。“王明月”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王廷松记着第五子林的话，没有进房间，焦急的在院中走来走去。 厉鬼经过与六只鸡毛箭的缠斗已经力竭，被第五子林一手三箭弹额，鬼身瞬间脱离王明月的身体。 厉鬼：“阻我生路，看我不吃了你。” 第五子林道：“你有那个本事就来吃我。我可是硬骨头，怕你嚼不动。” 第五子林掏出一支短香烛，用来供奉黄泉接引使。 短香烛燃起的时候，院中的王廷松感觉周围突然阴冷下来，抬头看天还是晴天。 “这是怎么了？” 王廷松想起了听马捕快说过，“林小郎中一招魂，千万要闭上眼睛，不然容易看到鬼。” 王廷松立马闭上眼睛，我没看见，我看不见。我不想看到鬼。 黄泉接引使到了，“林小郎中，我又来了。哟，这不是月前逃出地府的小鬼头嘛？被抓住了吧？跟我回去吧。” 第五子林道：“使者不急，你们上来一趟不容易。” 黄泉接引使：“林小郎中，我就说说，等香烧完后我再走。” 香烛最后一缕烟气被黄泉接引使吸到鼻中。 黄泉接引使：“林小郎中，我回去了。” 第五子林道：“使者快走。” 黄泉接引使离开后，院中开始升温，恢复正常温度。 王廷松在门外，“林哥儿，鬼是不是被抓回去了？” 第五子林回道：“是，大人，可以进来了。明月小姐需要连着三日，沐日光。每日一个时辰。要是天气阴，就在房中点上四十八支红蜡烛，待上两个时辰。” 王廷松道：“我记下了。” 第五子林捡起地上的鸡毛箭。鸡毛箭的尾羽已经只剩一根杆子，箭身是各种抓痕，这就代表鸡毛箭已经不能用了。 第五子林喃喃道：“今日用了九支鸡毛箭，应该吃上一只鸡才是。” 每只公鸡最多六根尾羽可以用，品相不好的公鸡只有一两根尾羽可以用来做鸡毛箭。 虽然第五家每月吃鸡，仍然供应不上鸡毛箭的消耗。 第五子林经常用符纸代替鸡毛箭，但是威力差了一些。 王廷松抱起王明月，平放到床上。 第26章 沐日光 王廷松道：“林哥儿，明月什么时候能醒来？”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是饿晕了，只要送来饭菜，明月小姐闻到香味，就会醒来。” 王廷松脸一红，“是我的错。” 王青山在厨房内，殷勤的围着新到的厨娘转，“菊姑姑，没想到是你来了。大人和小姐最喜欢吃你做的糕点了。” 菊姑姑，王公府上厨房手艺最好的厨娘，一家都在王公府做事，今年三十二岁。中等身材，脸盘圆润，一看就有亲和力，手臂粗，最擅长点心，煎炸炖煮样样通。 菊姑姑道：“青山，大人还没有命人传菜？” 王青山道：“大人有急事出门了，说往后推推。菊姑姑，你看桶里的鱼只去了一半的鳞片，这是大人和小姐点名要吃的。” 菊姑姑道：“我看到了，你再去问问。再推就到晚饭了。” 王青山笑道：“菊姑姑，我这就去问。” 王青山还没出门，有小厮过来了。 “青山哥，大人说送一道热菜到小姐院中，要香味重的。” 菊姑姑道：“知道了。马上就好。” 菊姑姑揭开一个木锅盖，锅中汤水翻滚，热气上涌，一股酸辣味直钻进鼻子。 菊姑姑一手端着装鱼片的碗，一手拿着一双长木筷下鱼片。鱼片晶莹剔透，一下锅，滚上两滚就熟了。 最后装盘，舀两勺汤，撒上小葱。 菊姑姑道：“送到小姐院子去。” 小厮端着盘子往回走。 王明月房中。 小厮端着水煮鱼片一进门，王明月的鼻子就开始动了。 王廷松看着好笑，还真如林哥儿说的一模一样，是饿晕了。 王明月睁开眼，“大哥，我闻到水煮鱼的味道了，和菊姑姑做的水煮鱼味道一模一样。” 王廷松道：“就是菊姑姑做的。明月，起来吃。” 王明月道：“我这就起。大哥，林小郎中真有本事。” 王廷松颇为自豪的说道：“当然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定下这处宅子。下午到院中沐日光一个时辰。林小郎中说的，这样对你身体好。” 王明月道：“太史令爷爷也经常这样嘱咐我。” 小厮再次到厨房传话，“大人说，鱼可以做了。” 菊姑姑开始准备蒸鱼。 第五子林收下五十钱后，回家了。 不是王廷松不大方，第五家就这样，一趟只收五十钱，不管大鬼还是小鬼、厉鬼还是普通鬼。 第五家的祖宗难得讲价，就定下了统一价。这样就不会每次被问收钱的问题了。 第五子林回到房间，想着今日见到的厉鬼，能附人身，控制人言。临江县几年都没有见过，王大人的妹妹有些倒霉，今日出一次城就遇到了。 第五子林翻开竹简，寻找去霉运的方法。找到后就去隔壁问问，万一需要呢！这可比驱鬼来钱快，一次就收一百钱吧。涂大师算卦也是这个价。 下午，阳光正好，王宅内鸟语花香。 王明月坐在院中，和王廷松下围棋。 王廷松装作视而不见，王明月小手悄悄改棋子的位置。 一局结束，王明月输了。 王廷松道：“明月，小聪明就是小聪明。改变不了定局。” 王明月道：“大哥，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我们玩六博。” 六博的玩法如下：两人分别在两端入座，每端放黑、白两色棋子，一端放六枚棋子。六枚棋子中，只有一枚叫“枭”，其余五枚称为“散”。一人执白棋，另一人执黑棋。 两人轮番掷骰子，根据骰子上的字数走棋。“枭”能够吃掉对手的“散”，也可以在自己这方“散”的帮助下，直接杀掉对方的“枭”。若任意一方“枭”被杀，则另一方获得胜利，一局结束。 王廷松道：“好。大哥让你三轮。” 王明月没有客气推辞，“大哥，你准备输吧。水满则溢，骄兵必败。” 然而，王明月掷骰子三次，都是“一”。 王明月道：“大哥，这是意外。下次就是六了。” 王廷松淡淡的笑了，“明月，你什么时候掷骰子掷了六？我从没见过。” 王明月从小到大，手气都不好。 太史令说过，“阳气弱阴气盛，生气不足，易触霉头。” 一个时辰后。 王明月感觉神清气爽，“大哥，时间到了。我们出门逛逛。好不容易休沐半天，你就陪陪我吧。” 王廷松道：“好。不过出门上街之前，我先去隔壁第五家，求一张护身符。你和菊姑姑在门口等我。” 王明月点头道：“行。我去叫菊姑姑一起。” 王廷松先出门左转，又来到一回药铺。 第五子锋在切酸枣枝，王廷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第五子林的鸡毛箭。 王廷松道：“锋哥儿，我来求护身符四枚。” 第五子锋停下，从柜台下方拿出四个桃木牌。 第五子锋道：“大人，一枚护身符一百钱。可保一月无小鬼近身，退两次缠人鬼。护身符裂开，就代表已经过了效用期。” 王廷松掏钱，“我知道了。锋哥儿，今日只有你一个人守店？” 第五子锋接过钱，清点数目后，递给王廷松。 “是，大人。我爷爷和爹去唐家喝酒了，娘和我娘子出门逛街。林哥儿不管店铺的事。就只我一人了。” 王廷松笑了笑，“锋哥儿，你继续切药。” 第五子锋道：“大人慢走。” 王明月、菊姑姑和王青山在门口等着。 菊姑姑道：“小姐，你真的可以出门吗？” 王明月道：“姑姑安心，姑姑没来之前，我就跟着青山出门，没有事的。今日是因为出了城。” 王青山配合说道：“菊姑姑，小姐说的没有错。城内安全。” 王廷松手上拿着四个桃木牌过来了。每个桃木图案都不一样，分别是大公鸡、狗、小鸡仔和老母鸡。 王廷松一看就知道第五子林照着家里养的动物刻的。 有一次，王廷松休沐。第五海晏邀请王廷松、王明月两人到家中做客。王廷松和王明月参观了第五家，独脚鸡和小黑狗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27章 今日真热闹 独脚鸡十分霸气外漏。 起因是小黑狗到鸡圈中追小鸡玩，独脚鸡听到声音回来后，一个翅膀就扇过来，小黑狗一下就倒地了。然后就是独脚鸡的尖喙，小黑狗节节败退，转身就逃走了。 独脚鸡穷追不舍，追到了厨房才停下。独脚鸡不进厨房，就在门外“咯咯咯”的叫骂。 虽然听不懂，但是王廷松和王明月都听得出来，骂的十分难听。小黑狗“呜呜”的叫唤，十分可怜。 第五宽祥道：“让大人和小姐看笑话了。小黑就是爱惹事，经常被独脚鸡追赶。” 廖兰的脚边，小黑狗蜷缩成一团，看着就可怜兮兮的样子。 廖兰手上有油，没有空摸小黑，“小黑，你就是调皮。独脚鸡从不主动出击。你是不是去追小鸡仔了？都吃了多少次教训了，还不乖……” 第五子锋道：“独脚，回鸡圈了。小黑不敢了。” 第五子锋一说，独脚鸡就回去了，都不用人赶。 王廷松一看，眼睛都亮了，“这只公鸡这么听话的吗？” 第五子锋道：“独脚鸡在我家已经两年了，能听懂简单的话。” 王宅大门。 王廷松、王明月、菊姑姑和王青山佩戴上桃木符，出门上街了。王廷松选了狗，王明月要了独脚鸡，菊姑姑要了小鸡仔，老母鸡是王青山的。 王青山问道：“大人，就没有其他图案的吗？” 王廷松道：“只有这四个图案。如果要定制的话，也可以，需要五天时间制作。锋哥儿说，林哥儿的定制护身符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 菊姑姑一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看来是好东西。都说酒深不怕巷子深，好东西不愁卖。小姐，一定要好好戴着。” 王明月摸着独脚鸡牌护身符，“还真是受欢迎。大哥，这一个多少钱？要五天才能做出来，应该值不少钱吧？” 王廷松回道：“一个一百钱，不贵，我还觉得太便宜了。听锋哥儿说，走镖的人和出远门的商人最喜欢买护身符，一次就是买五、六个。一出门就说不准多久回来。多买几个心里踏实。” 菊姑姑道：“一个桃符只能用一个月，买五个不是浪费了？” 王廷松道：“不浪费。买备用的护身符，会提供免费的布袋，护身符用黄纸包着，只有撕开黄纸才有作用。身上佩戴一个，等一个月后，从布袋中再拿出一个新护身符。” 王明月道：“这林哥儿倒是很会做生意。” 王青山道：“要是在京城，布袋都能收五百钱。” 菊姑姑道：“确实，花样子好看的，还会更贵。这里倒是实诚，免费送。” 王廷松没有说的是，布袋十分简单，就是麻布缝制的。其实，王廷松看到的时候，都很怀疑真的有用吗？ 王明月看到热闹的街道，心情愉悦极了。 王明月道：“今日真热闹。菊姑姑，这家的蜜饯味道不错。青山，你排队买一袋给菊姑姑尝尝。” 王青山去排队买蜜饯。 王明月道：“大哥，我们去东来酒肆喝茶，今天有说书人坐堂。” 王廷松道：“好。青山，买到蜜饯后，到东来酒肆二楼来找我们。” 王青山道：“大人，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东来酒肆内。 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二楼还有两桌空着。 二楼因为视野比较好，每桌比一楼大堂要多收五钱。所以常常是大堂满座，二楼有空余。 王廷松、王明月和菊姑姑上了二楼。 小二擦好桌子，“大人，今日是端午节，有端午特供的雄黄酒、菖蒲酒、五加酒，要来上一壶？” 王廷松道：“来一壶菖蒲酒，一壶仙雾茶，一盘绿豆糕、一盘莲花酥，还有一盘花生米。” 小二道：“大人，莲花酥是现点现炸，需要等上一炷香时间，我先去厨房给您上绿豆糕和花生米。” 王廷松道：“行。” 王廷松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酒肆。东来酒肆的糕点最出名，好茶配糕点，三两好友相聚，能坐一下午。 菖蒲酒、仙雾茶、绿豆糕和花生米上桌了。 菊姑姑倒酒，“小姐，菖蒲酒是辟邪、除恶、解毒的。今天喝一杯。” 王明月道：“好，姑姑你也喝一杯。” 菖蒲酒颜色橙黄，入口甜香，入喉略带苦味，回味又是甘甜，辣而不呛喉，喝完后还想再喝一杯。 王明月喝完一杯后，正想悄悄续杯，菊姑姑一手制止了。 菊姑姑劝道：“小姐，你忘了去年，你喝了两杯酒醉倒了。小姐，你就一杯酒的量，不能再喝了。” 王明月心虚的放手，“记得记得，我喝茶。这茶也好喝。” 去年王明月趁人不注意喝了大半壶酒，但是逢人就说只喝了两杯。无论别人怎么问，就是两杯。 王青山拿着一袋蜜饯到了，“大人、小姐、菊姑姑，蜜饯买好了。” 王廷松道：“坐下一起喝茶。今日过节，没有多的空桌了。” 王青山坐下，“是，大人。” 酉时。 第五家外出玩耍的四个人回家了。第五子锋关上药铺门，回后院。 大厨房。 第五娘子和廖兰一起准备晚饭。粽子已经煮熟了，需要加热。廖兰从罐子里拿出六个鸡蛋，放入锅中和苋菜一起煮，这样蛋壳就会染上红色。这是临江县端午节必吃的红蛋。 晚饭是粽子、红蛋和苋菜汤，有主食、肉和汤，简单又管饱。粽子有白粽、杂粮粽、鲜肉粽三种。 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喜欢吃白粽子，沾上糖粉，甜甜的。第五娘子和廖兰喜欢吃杂粮粽，杂粮粽中间放了红糖。第五子锋和第五宽祥喜欢鲜肉粽，咸香味的。 晚饭后，第五子锋来到第五子林房间。 今天卖的护身桃符，第五子锋要和第五子林分钱。 第五子锋摊开账本，道：“今日王大人是大主顾，买了四枚，李大娘一枚……按照一枚五钱的提成，我收取一百钱。阿弟你先看账本，再清点数目。” 第五子林凑近，手指头左滑右滑，很认真的样子。 第28章 一只红眼鬼 第五子林看完账本，说道：“阿兄，没问题。” 亲兄弟明算账。为了第五子锋能够拿钱拿的安心，第五子林从一开始提出记账本，这让第五子锋很受用。卖出一枚桃符，就记上一笔，第五子锋每日都要核对一遍数量。 第五子林清点钱数后，放到土罐子里。第五子锋拿着属于自己的一百钱回房了。 第五子锋房间。 廖兰对着铜镜，正在用干燥的布绞头发，听到推门声，转头看到第五子锋。 廖兰道：“夫君回来了，水还是热的，快去沐浴。” 第五子锋走到廖兰身后，“娘子，这是今日的卖符钱，你收着。” 廖兰一听也不急着绞头发了，接过一串钱就开始数数。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 廖兰数了两遍，确认没有错，弯腰将钱放到妆奁最底下的抽屉。抽屉中有一个用锁头锁上的木盒，里面都是钱串子。 廖兰放好钱后，继续绞头发。铜镜中，廖兰的嘴角上扬，眼角含笑。 廖兰心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熄灯后，夫妻俩努力传宗接代。 七日后，晚上戌时一刻。 第五家后门，今夜没有人来敲门。 第五子林准备回房间了，起身，“真好，又是平静的一晚。画符去了。” 第五子林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声音很虚很轻。 第五子林转头，看到墙上挂着两个鬼头。原来是鬼在叫第五子林的名字。 其中一只鬼，第五子林还认识，就是大栗子村偷鸡的暴鬼，后来第五子林在乱葬岗立了新坟。另一只鬼不认识，闭着嘴也不说话，脑袋上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第五子林道：“暴鬼，你的万能开口符还没过期，来早了。” 暴鬼摇头，道：“林哥儿，我知道，我是为了我的新邻居来的。他生前溺水而亡，口中满是江中淤泥，口不能言。请林哥儿赐他一张万能开口符。” 那只水鬼上下点头，头发跟着甩，感觉快要甩下来了。 第五子林道：“行，你们不要挂在墙头，怪吓人的。我马上来开门。” 第五子林走到后门，开了一半门。 暴鬼和水鬼站在门外，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万能开口符，“去！” 万能开口符自动飞到水鬼的嘴上，马上就被水打湿了，接着万能开口符就看不出符纸的原状了。 水鬼没有张开嘴巴，但是能听到说话声。 水鬼道：“多谢林哥儿，多谢林哥儿，我和大暴鬼这就回去，绝不惊扰百姓。” 第五子林欣慰的点头，“不错不错。你们回去吧。” 暴鬼道：“林哥儿，这就走这就走。” 第五子林目送暴鬼和水鬼离开后，准备关门，就听到隔壁后门铃铛的声音。 王宅的后门绑着一串铃铛，每次开门关门都会响。据说是为了驱鬼设置的。晚上鬼敲门，铃铛就会自动响，铃声对鬼有震慑的作用。 第五子林想着，一般这个时候隔壁不会有人出门。 王大人因为公务耽搁，回来晚了，也是走前门。虽然绕了一点，但是王宅有规矩，晚上非特殊情况，也不走后门。特别是王明月，晚上不能走后门出门，出门必须带上两人同行，从正大门出，回家要从正门进。 王大人专门派王青山带上礼物，拜访左邻右舍和后门的人家，有事无事都不能敲后门。 第五子林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出来了。第五子林通过身高、体型一下就认出来是王明月。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晚上出门要去哪里？” 王明月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下来，“大哥在酒肆喝酒，身上钱不够，我去送钱。”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晚上街上人少，你一个女子不安全，我送你去。” 王明月仍然没有回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第五子林关上后门，自己跟了上来，“不行，明月小姐身上还带着银钱，虽说临江县民风淳朴，也有漏网之鱼。我护送明月小姐。” 王明月道：“你想护送就送吧。” 王明月说完话，就自顾自走了。第五子林快走两步，离王明月有五步的距离。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这条巷子近，明月小姐才到临江县一月有余，就熟知地形，真是可喜可贺。” 王明月走到巷子中间，停下，转身，摘下白袍，露出脸来。 巷子只有两头有微弱的灯笼光，进了巷子后，光线就没有了。 天上，月亮面前的乌云滑走了，露出了形似半边西瓜的月亮，月亮的光辉照入巷子中。 王明月的脸看得清楚了一些，还是那张脸，但是眼珠子全是红色，看不出眼白。 王明月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第五子林手伸进腰间，掏出六张引雷符。 第五子林道：“我说呢，原来不是明月小姐，是一只红眼鬼。” 红眼鬼，顾名思义，眼睛是红色的。被红眼鬼附身的人，眼睛会变成红色。红眼鬼是第五家家传竹简上记录过的一种厉鬼。 红眼鬼附身后，三天就可以完全取代原主，从而新生。新生后，红眼鬼的身体若是女子身，会想尽办法与男子交合，诞下人身鬼胎。这才是红眼鬼最厉害、最恐怖的地方。鬼胎越多，红眼鬼的力量越强大。 红眼鬼的克星不是桃木剑，不是鸡毛箭，而是雷电。第五家有专门克制红眼鬼的引雷符。 第五子林这几晚，每晚三个时辰都在画引雷符，成功的也就手上的六张。成功率是第五子林学习画符以来最低的一种符纸。 红眼鬼也不装了，张开大嘴，露出狞笑，“你这个小孩儿，还以为自己是老道士，可以捉住我。小鬼头，不自量力，我数十个数，你能跑出我的视线范围，我就放了你。怎么样？我可是好鬼，比我善良、仁慈的鬼你再也遇不到了……” 第29章 可以去霉运 红眼鬼似乎很少与人、鬼交流，此刻说话滔滔不绝。 第五子林心道，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怎么这只红眼鬼，话也这么多？ 老祖宗的竹简上不是写，“红眼鬼话少，不善言辞，常独自对月起舞”。 似乎是听到了第五子林的心声，“王明月”开始对月起舞，兰花指摇起来，左右移步，舞姿有点僵硬。 红眼鬼：“这具身体太不似女子了，一点都不柔软。不过没关系，还年轻，多练练就好了。小鬼头，你快跑啊，我要开始倒数了，你听好了。十……” 第五子林低声道：“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第五子林将六张引雷符丢向空中。引雷符随风而上，围成一圈。 天空中，刚才滑走的云聚在一起，风声开始“呼呼”的响。引雷符自燃后，天空降下六道闪电，闪电似乎长了眼睛，劈向红眼鬼。 红眼鬼起舞躲闪，但是无处可躲。 六道闪电落地，红眼鬼被劈了个正着，化为一道黑雾，消散在巷子中。 王明月的头发全部被烧成了灰，脸上都是黑灰，嘴里吐黑烟圈，然后倒地晕了过去。 第五子林双手合十，“罪过罪过。明月小姐，不用引雷符治不了红眼鬼。有得必有失，福祸相依。明月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我的……” 第五子林嘀咕了好一阵，才上前扒拉王明月的眼皮，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我这就背你回家。走前门的那种。多有冒犯，不要见怪。” 王明月此时已经晕过去了，完全没有意识了。 今日晚饭后，王明月发现独脚鸡牌护身符裂开了两道缝，但是还没有碎掉。王明月想着明日一早，到隔壁第五家求新的护身符，新的护身符就要黑狗样式的。 然而，才过去半个时辰，王明月就被红眼鬼给附身了。 第五子林一开始看到王明月独自出门，就察觉到不对劲，更别说红眼鬼说出那种蹩脚的理由了。 王大人去酒肆喝酒，通常都是记账，每月最后一天，掌柜上门结账。送酒钱真的是无中生有，毫无道理，信口雌黄。 第五子林背着王明月到王宅正门，放下王明月，敲门。 守门的小厮听到敲门的声音，“谁啊？报上名来。” 第五子林道：“是我，隔壁第五家的林哥儿，明月小姐出门晕倒了，被我遇到了。我送明月小姐回家。” 小厮一听急忙开门，“林哥儿，明月小姐没有从正门出。怎么在外面？” 第五子林道：“从后门出去的。刚才天空突然出现六道雷电，恰好击中了明月小姐。” 第五子林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菊姑姑急慌慌的跑过来。 菊姑姑道：“小姐不见了，快去通知大人。” 小厮道：“菊姑姑，林哥儿已经把小姐送回来了。只是……” 菊姑姑着急问道：“只是什么？” 第五子林道：“菊姑姑，明月小姐被雷电击中了，头发烧没了。” 菊姑姑这才注意到门口躺着的黑面人，这就是小姐？被雷电劈了？头发烧没了？ 菊姑姑扑到王明月身旁，哭道：“我的小姐啊，你真是太倒霉了！” 王明月被菊姑姑一压一哭，吵醒了，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 王明月虚弱的声音响起：“菊姑姑，我还活着就是万幸了。不要哭了。” 菊姑姑听到王明月说话了，看到小姐睁眼了，胡乱抹去眼泪，“是是是，小姐说的都对。小姐回房先沐浴，再详细说。” 菊姑姑一把抱起王明月，轻轻松松的踏过门槛，进了宅子。 菊姑姑道：“林哥儿，真是多亏有你在。明天我再登门道谢。” 第五子林道：“菊姑姑，明月小姐平安送回，我就回家了。” 第五子林转身回隔壁药铺，药铺门开了一个缝隙，李勤的头伸出来瞧动静，还没来得及撤回去。 李勤道：“林哥儿，快回屋。” 第五子林回家了，晚上还要画符。 王宅。 菊姑姑把王明月抱回院子后，吩咐厨房烧热水过来，给小姐沐浴。 王明月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只是头发卷曲了、变短了。沐浴后照铜镜，王明月摸着光秃秃的头顶，一瞬间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菊姑姑看王明月神色不对劲，劝慰道：“小姐，连天雷都没取了你的命，你还怕什么呢！再说了，你再看看、再摸摸，皮肤更嫩滑了。头发会再长的。要是……就让大人写信到京城，找太医问药，张贴告示，寻名医给小姐治生发。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明月被菊姑姑一通劝，心里好受了很多。菊姑姑晚上陪着王明月睡一屋。 黑暗中。 菊姑姑已经平稳的睡着了。王明月睁着大眼睛，在回想今夜惊心动魄的经历。 王明月先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厉鬼控制着出了后门。第五子林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巷子中，第五子林引来雷电斗厉鬼，然后自己晕了过去。一醒来，发现头发没了，身上一看就是被雷劈了。 王明月心道，这算不算福祸相依。虽然自己被救了，但是头发没了。比起头发，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明月这样一想，咧嘴一笑，这个林小郎中本事还不小。不仅会画符，还会引雷。以后我再也不怕厉鬼了。林小郎中一出手，就知道厉鬼不抗揍。 第二天一早，王明月被雷击中的消息传遍了整条街。 李大娘道：“昨夜我还没睡，就听到霹雳哗啦好几声雷响，就像在耳边炸开一样。我听到都怕的紧。没想到王大人的妹妹被雷给劈了。听说头发都劈没了。” 王娘子道：“昨儿我听得真切，是林小郎中说的，头发都烧完了，光秃秃的，乌漆嘛黑的……” 李勤道：“我亲眼看到的。林哥儿说，天雷可以去霉运。明月小姐这一下，叫焕然新生。就像秋冬的枯草被烧了之后，第二年春天长势更好。你知道聪明绝顶吗？” 第30章 俊俏的姐儿 第五子锋道：“林哥儿说了，明月小姐就是太过聪慧，引得天雷嫉妒，这才抓住一个空处，烧了明月小姐的头发。” 陈秀娘子道：“和那种作恶多端被雷劈的坏人不一样，明月小姐还好好的呢。看着皮肤更白净了。” 小二道：“是啊，我也见到了。明月小姐昨晚刚被雷劈，今天就出门了。走起路来比以前更顺溜了，衣角带风呢。脸白净白净的，看着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路人：“明月小姐这叫否极泰来。几道雷劈了都没有事，一般人能做到吗！明月小姐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二天一早。 菊姑姑来到第五家，专程向第五子林道谢，并送上五十钱诊费。 菊姑姑脸上满是笑容，看着就让人欢喜，“林哥儿，昨夜多亏你及时出现，救了我家小姐。我知道第五家的规矩，这点心是我一早亲手做的，你收下。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往来多，一点点吃食不算什么。” 第五子林闻着点心的香味，点心看着也精致得很，一看就很好吃。 第五子林道：“我收下了。菊姑姑，去早市买菜的时候，带着明月小姐出门溜一圈。昨夜雷声那么响，听到的人不少。要想破除别人的闲言闲语，就要主动出击。” 菊姑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小姐她……林哥儿，你也知道，女儿家面子薄。小姐现在头上光秃秃的。恐怕是不想出门了。” 第五子林道：“菊姑姑，可以用整幅的细绢，从额头往后包起来，余幅自然垂后。难不成一日不长出头发，就不出门。明月小姐最喜欢热闹了。” 菊姑姑一听，“对，就是这样。林小郎中，你说的不错。小姐到了临江县后，每日最喜欢出门上街了。要是等头发长出来，才出门。在家肯定闷得慌。到时候本来没毛病，闷出个毛病出来，就不妙了。堵不如疏，林小郎中，你说的话，大家都会相信。” 第五子林会意道：“菊姑姑放心，我已经给阿兄和勤小哥说过了。别人来问，就说天雷可以去霉运。这是上天嫉妒。肯定不会有损明月小姐的名声。” 菊姑姑笑道：“好。林小郎中思虑周全，我在这替小姐谢谢你了。林小郎中，小姐的护身符坏了，我要买五个护身符。” 第五子林道：“没问题。菊姑姑去找阿兄。护身符做好的成品都在柜台。” 菊姑姑道：“好，那我就走了。林小郎中，你忙，不用送我。” 第五子林本想起身送菊姑姑，被菊姑姑两手一压，又坐下了。 第五子林道：“行。菊姑姑慢走。” 第五子林心道，难怪昨晚菊姑姑一把就把明月小姐抱起来，气都不喘一下。菊姑姑的手劲真大啊。 菊姑姑的身影往前院走去，很快就到了药铺。 柜台。 菊姑姑道：“锋哥儿，请护身符五枚。” 第五子锋弯腰拿护身符，拿好后，站直身子道：“菊姑姑，你拿好。袋子里的护身符，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去掉外面的一层黄纸就可以佩戴了。” 菊姑姑道：“记下了。锋哥儿，你数数，钱数对不对？” 第五子锋开始清点钱数，“是对的。菊姑姑慢走。” 菊姑姑回王宅了。 王明月院子，房间内。 王明月照着铜镜，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光头，肤色明显更白了，脸看着明亮了好多，摸起来也嫩滑了。昨晚菊姑姑说的话，还真不是全哄我的。 王明月捏着自己嫩滑的脸蛋自问自答，“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就是就是。” 菊姑姑进房间了，“小姐，林小郎中说了，今天务必把你拉出去溜上一圈，让街坊邻居都看看，我们小姐好生生的，活蹦乱跳的。” 王明月道：“我知道了，菊姑姑。” 菊姑姑笑道：“小姐就是聪明。小姐，护身符先戴上。我去裁一段细绢过来，给小姐围上，接着我们就出门。” 王明月道：“菊姑姑，我跟着一起。我要自己选颜色。” 菊姑姑笑道：“行，小姐自己选。就算没了头发，小姐也是俊俏的姐儿。” 过了半个时辰，王明月满意的看着今日的装扮。 王明月道：“菊姑姑，这就好看了。我觉得，看着比大哥都还俊上三分。要是不认识的人看到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呢！” 菊姑姑道：“小姐要是换上男装，那才叫安能辨我是雌雄。” 王明月上街了，手上拿着折扇，可以扇风，可以扮风雅。菊姑姑提着菜篮子走在左边，王青山在右边。 王青山手上拿着糖葫芦、热乎乎的烧饼、小糖画，这些都是王明月喜欢的。 摊主纷纷打招呼。 “菊姑姑，新鲜的青菜，来看看。” “这是小姐吧。怎么两天没见，气色好了许多。” “菊姑姑，这鱼活蹦乱跳，新鲜的不得了，带上两条？” 街坊邻居看到了三人行。 大娘：“这看着不像是被雷劈过，倒像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小仙女一样。你看皮肤多白嫩。” 大哥：“我就说有些人就是嘴脏。什么污水都能往上泼！好好一个女儿家，能随便污蔑吗？” 小娘子：“看着气色比昨日还好上三分。就算是被雷劈了，也是去霉运的好雷。” 新出嫁的小娘子：“是啊，皮肤看着比我出嫁开脸那天还滑嫩。要不是不熟，我还真想摸一摸。” 菊姑姑和王青山听了一路，心里舒坦了。 王明月听到大娘子、小娘子的夸奖，心里乐开了花。我今早照铜镜，可是照了很久。 买好菜，见了人，王明月、菊姑姑和王青山回家了。 第五家。 菊姑姑走后，第五子林端着六层的点心盒子，送到第五娘子房中。 第五子林道：“娘，菊姑姑一早做的点心，还热乎呢。你先尝尝。” 第五娘子吃了一口，“好吃。菊姑姑的手艺真好。我留下两层，下面两层给你嫂子送去，一层你自己留着吃，还有一层拿去前院给黄大夫和勤小哥分分。” 第31章 时来运转 第五子林道：“好。等点心分完了，我把点心盒子送回去。” 第五子林走后，第五娘子一口一口吃着点心。 “菊姑姑的手艺真好。甜而不腻，难怪王大人要从京城请过来。我也算是沾了林哥儿的光了。” 廖兰本就喜欢吃甜食，今儿也算是开了眼。这点心怎么能做的如此小巧精致，像朵花儿一样，看着就不忍心吃。但是，不吃放着就坏了，还是好好的品尝。 第五子林分完点心后，去王宅还了点心盒子。 第五子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回春堂。 回春堂。 唐晋川在诊室给病人施针后，“二叔，一刻钟后取针，你躺着休息。” 唐二叔面朝下躺在木板床上，“我知道，你去忙。到了时间我就喊你。” 唐晋川出了诊室，就看到第五子林在门口伸头张望，就像乌龟探头一样。 唐晋川走到门口处，一个脑蹦子敲下来，“林哥儿，来都来了，怎么在门口站着？” 第五子林傻笑两下，“川叔，我来求一个方子，可以生发的方子。” 唐晋川笑道：“行，我这就给你写，你带回去抓药。” 第五子林踏进门，“川叔，除了喝药，有什么食补的方子？” 唐晋川提笔写药方，“有，黑芝麻、黑豆熬粥喝，炖鸡汤的时候放上一把麦冬，汤喝完，麦冬也吃了。也可以将黑芝麻炒熟，和蜂蜜搓成丸子，每日吃上几颗。每日用泡了酒的新鲜生姜片擦头皮……” 第五子林道：“川叔，你都写上，我一回头忘记了还要跑一趟。” 唐晋川笑道：“没问题。林哥儿，是为王大人的妹妹求的？” 第五子林点头道：“是。” 唐晋川写完最后一个字，“昨晚的雷声我也听到了，女子家爱俏，我懂。” 第五子林等待墨水干透，小心对折后，放入怀中。 第五子林道：“川叔，我回去了。” 唐晋川道：“回吧。” 第五子林得了生发的方子，心头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虽说第五子林是为了驱鬼，用了引雷符，这是救了王明月的命。 但是，就如同唐晋川说的“女子爱俏”，一瞬间没了头发，成了光头，肯定心里不好受。 第五子林回到一回药铺，拿出方子，放到柜台上，跟着方子开始捡药称药。 第五子林嘀咕：“黄芪……” 第五子锋站在一边，嘴里含着点心，两口就咽下去了。 第五子锋问道：“阿弟，川叔有没有写滋养头发的方子？” 第五子林回道：“有，在最后两页。阿兄你自己拿。川叔说，黑芝麻和蜂蜜搓丸子，可以每日吃。” 第五子锋已经在看唐晋川写的食补养发法子了，“麦冬、黑豆、芝麻、黑米，气血并补，补阳摄阴……我记住了，下午就让娘子去买驴皮。我要熬阿胶。” 第五子林包好药，“阿兄，我去王大人家送药。” 第五子锋道：“去吧。” 第五子林送完药，今日心头大事了结了。 王明月、菊姑姑和王青山一回到家，门房小厮说了第五子林送药和嘱咐的话。 菊姑姑听完后，拿着药包，就准备到厨房熬药去，“小姐，我去熬药。” 王明月道：“菊姑姑，不用这么急。一日只喝一剂……” 菊姑姑有时候是个急性子，“不行，喝了这一剂，还要炖鸡汤补身子，上午喝药，下午喝鸡汤，晚上用生姜擦头顶。小姐，这不能往后推。林哥儿一番好心求了方子，还送了药，菊姑姑我不能辜负林哥儿的一片好意。” 王明月眼看着菊姑姑身姿飘飘，一溜烟儿就穿过了一道门，看不到身影了。 王青山道：“小姐，今日城外送来十多条江鱼，已经放到鱼池里了。大人说了，今日午饭，小姐钓上哪条就吃哪条。” 王明月眼睛放光，“我这就去钓鱼。一定钓上一条大鱼，来个一鱼三吃。” 自从端午节那日，王廷松和王明月吃了新鲜的江鱼，就爱上了这滋味。为了保证新鲜，王廷松就让渔家送到家中，放鱼池养着，想吃就钓。 但是，王明月运气不好，每次钓鱼都空杆。鱼饵都吃完了，鱼一条都没有上钩。 今日，王明月经过流言的洗脑，觉得自己霉运都被雷带走了，幸运值增加，这次一定能钓上鱼。 鱼池中央的凉亭。 王明月依靠在围栏处，手上拿着一只用水竹做的简易鱼竿。鱼饵是王青山在花园里，现挖的长地虫。王青山挂上鱼饵，王明月垂钓。 鱼池中的鱼十分嚣张，就在水面浮游，却一个个都不去吃长地虫。 王明月小声道：“青山，你去拿网子过来。” 王青山一动不动，“小姐，网上来的鱼没有韧劲。” 王明月想走捷径走不成了，专心垂钓。 一刻钟后，有鱼上钩了，王明月往上一提，一条半个手臂长的大鱼真的咬到鱼钩了。王青山上前帮忙拿鱼竿，仆人拿着网子捞。 鱼到了地面，使劲的跳，一看就肉质紧实。 王明月满脸骄傲，“青山，拿到厨房交给菊姑姑，一鱼三吃。” 中午，王廷松回家吃饭。 饭桌上，砂锅鱼头豆腐汤，蒜香鱼片，煎鱼骨，红烧肉，炝炒青菜。 王廷松道：“明月，这是你钓的鱼？” 王明月十分神气，“当然了，大哥，我已经时来运转了。你尝尝，这鱼钓上来后，还活蹦乱跳，我两只手都捉不住。肉质紧实的不得了，再加上菊姑姑的手艺，香的不得了。” 王廷松先吃鱼，“好吃。紧实弹牙，没有泥腥味。调料的味道不重，突出鱼的鲜。” 王明月看到大哥动筷后，开始吃鱼。果然好吃，有韧劲。 三天后，王明月感觉头顶有变化了，摸起来刺手。 菊姑姑欣喜道：“开始长头发了，小姐。这方子真有用。” 王明月的头发一天天长长，每日一醒来就是照铜镜。 第五子林今日来到城外一处村子，村子叫江下村，是一处山地平原，引江水灌溉田地。 第32章 报时鬼 江下村中，有一户人家，户主名叫伍成兵，有妻伍杨氏，有一子名叫伍星。 连着几天，三人夜里听到院中有尖细的声音，说着“七日后，你会死。” 第一次，伍成兵夫妻俩以为是哪家孩子恶作剧，没有搭理。 第二次听到，伍成兵拿着鸡毛掸子出门，捉到是谁在说话，就准备赶人。然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 伍杨氏站门口，“当家的，找到人了吗？你都转了好几圈了。还有声音呢！” 伍成兵转头道：“你就在房里看着孩子，我再找找。” 当然，最后也没找到人。 第三天夜里，尖细的声音又出现了，还是那句“七日后，你会死。” 伍成兵和伍杨氏举着火把，在院子里翻来找去，愣是没找到能说话的东西。 伍成兵左邻右舍看到火把亮光，从窗子看。 伍小叔在院墙处问：“大晚上不睡觉，点火把做什么？小心房子烧起来了。” 伍成兵回话：“小叔，家里进了贼，咒我死。我不找到睡不着觉。” 伍小叔一听，有些不对劲。 村里一到晚上，基本都回家了。摸黑咒人的，从没听过。 江下村有两个大姓，一个是伍，现任村长就是伍家人，算起来是伍成兵的爷爷那一辈。另一个姓是陈。虽然分了户头，但是只要一家有事，一嗓子就能拉来一群人。 伍小叔道：“你看你找了大半天了，要是贼人早就跑了。你那个院子能藏人？不用找了。明儿一早，在村子里问一圈。” 伍成兵和伍杨氏听伍小叔这样一说，也不找了，回房休息了。 次日一早，伍成兵跟着伍小叔在村里转了一圈，问了一圈，昨晚没有人出门。 陈大郎：“大晚上的，点灯我都觉得浪费灯油，出门做什么？不上床睡觉，当油耗子？” 陈二郎娘子：“村里进陌生人，我家大黄狗一定会叫的。昨晚大黄狗一晚都没有叫。隔壁都是听得见的。” 伍大叔：“别是自己吓自己吧？什么死不死的！我院子晒着黄芪，你抓点回去煮水喝。” 伍成兵最后收获了一把黄芪回家。 伍成兵回到家，见家里也没出什么事，没丢东西，也就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天，货郎担来村里了。 货郎担在城里和各个村子，走街串巷，卖些杂货。有女子喜欢的绢花、木簪、篦子、梳子，有小孩子喜欢的饴糖、纸糊风筝、拨浪鼓，还有从别处收来的粗布麻布。品类杂七杂八。 货郎担到村口，孩子就回家传信了，边跑边喊。 “娘、娘，祝货郎来了！祝货郎……” 伍杨氏听到声音，从房里拿出一串钱出门了。 祝货郎上次说，下次来就有麻布了。伍杨氏定了二尺二寸的麻布两丈。 伍杨氏到的时候，祝货郎身边围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买的人少，摸的人多。 祝货郎看到伍杨氏，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伍家嫂子，你上次定的布，我可没忘记。你看，最后一块布，给你留着呢。” 伍杨氏笑道：“我还担心来晚了，没了。祝小哥，这是钱，你点点数。” 祝货郎接过钱，清点好了，“伍家嫂子，布给你放篮子里了。” 伍杨氏提着篮子，开始看梳子、篦子。昨晚家里进了老鼠，梳子被咬坏了，只剩一个木棍。 祝货郎开始讲城里的新鲜事，比如一家女子出嫁，送嫁妆的队伍有一条街那么长。 旁边的人惊呼。 “有这么多嫁妆！男方的聘礼应该上万钱了吧！” “城里的就是家底厚。” “我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一辆牛车就装满了……” 祝货郎说完女子出嫁，开始讲第五子林收服能吐人言的狼。 祝货郎道：“那条狼只在夜间出没，走路都跟人一样，后脚站立，前脚揣着，只看背影，分不出是人是狼。你问耳朵，耳朵就像狗耳朵一样，能耷拉下来。黑夜里，灯光暗，分不出来。” “狼就跟着落单的行人，等走到僻静的小巷子，就喊人名。怎么知道人名的？简单啊，只要听到一个姓，就喊大郎。” “只有人一回头，脖子就被咬住了。看着就瘆人的慌。肩上还有狼毛呢。” “林小郎中可不是一般人，捉鬼驱鬼是县里最拔尖的那一位。林小郎中一出手，狼就跑不了。右手一把桃木剑，左手拿着黄符纸……” 伍杨氏一边看一边听，眼神忽明忽暗。 祝货郎每次来都会讲上两件新鲜事，村里人都喜欢来听。祝货郎就是免费的说书先生。祝货郎也十分喜欢讲故事，越是有人听，有人鼓掌、提问，越是来劲。 祝货郎添油加醋，手舞足蹈，来了一段表演，唬的一圈听众拍手叫好。 故事讲完，祝货郎口干了，拿出葫芦水壶喝水。 伍杨氏选好了梳子，提着篮子，回家了。 晚上，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 “七日后，你会死。”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的几丝光。 伍杨氏说道：“当家的，你说会不会是动物成精了，说人话？” 伍成兵道：“哪有那么多成精的？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灵气？” 伍杨氏道：“明日就是第七日了，不会出什么坏事吧？要不，明天我们都在家里蹲？” 伍成兵道：“不成，现在是农忙播种的时候，错过了农时，不成不成。我还指着地里的收成好，交上赋税……你不要想东想西的……” 伍成兵说了一大段话，明着是在说给伍杨氏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自己一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老老实实种地，谁也没有招惹。 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第七日，天刚亮，太阳还没出山，伍成兵一家三口就到地里了。伍星睡得迷迷糊糊，伍杨氏给伍星穿好衣服后，放到背篓里，背到田边放着。 家里没人，孩子一醒就要喊娘，没有看到人就哭，还是带着下地放心，一抬头就能看到。 第33章 报时鬼2 地里。 伍成兵牵着牛绳，牛拉着耧车，伍杨氏在耧斗里添种子，跟着牛后头走。 除了伍成兵两夫妻，其他地里的农户也在忙着播种。 伍杨氏看着太阳高挂，该回家做饭了。 伍杨氏道：“当家的，我和阿星回家了。做好饭后送来。” 伍成兵道：“下午太阳晒，阿星下午就不跟着来了，去小婶婶院子里玩。” 伍星才四岁，从会跑开始，就喜欢跟着伍杨氏屁股后头转。 伍星道：“跟着娘玩。” 伍杨氏背起背篓，伍星安稳的坐在背篓里。 伍杨氏道：“阿星，和娘一起回家，吃了饭去和妹妹一起玩耍，好不好？” 伍星喜欢隔壁家的小妹妹，小妹妹会的词不多，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很讨人喜欢。 伍星道：“好，和妹妹玩。” 伍杨氏背着伍星回到家，放下背篓，把伍星抱出来，放到地上。 伍杨氏眉眼含笑，温柔的看着伍星，“阿星，娘要烧火了，你乖乖在前院玩，不能跑出去。” 伍星乖巧的说道：“娘，阿星不乱跑，就在厨房门口玩。” 伍杨氏进厨房了，一歪头就能看到伍星低头玩蚂蚁。 午饭做好后，伍杨氏先是喂饱伍星，然后把饭菜放在竹篮里，带去地里和伍成兵一起吃。 伍杨氏带着伍星，到隔壁伍小叔家敲门。 伍杨氏道：“小婶婶，我家阿星拜托您照看了。” 小婶婶爽利的回道：“你们安心下地，我在家照看着。阿星，快进屋和妹妹玩，妹妹一醒来就找你。” 伍星一听，放开伍杨氏的衣角，“娘，我去找妹妹玩了。” 伍杨氏听到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妹妹说道：“咯咯、咯咯……” 伍星说道：“妹妹，是哥哥。” 妹妹喊：“咯咯、咯咯。” 两个孩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聊得十分起劲。 伍杨氏放心了，去地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落山。 伍成兵和伍杨氏停止劳作，准备回家。 牛和耧车是从村长家里借的，伍成兵先去村长家还牛和耧车，伍杨氏回家煮饭，接伍星回家。 伍小叔家院子。 伍星和小妹妹踢着鸡毛毽子，欢乐的笑声在院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伍杨氏道：“阿星，回家了。” 伍星一看到伍杨氏，高兴的扑过来，“娘，回家。” 每家每户厨房的烟筒飘出烟，有的人家煮肉，肉香味飘出老远，小孩子闻到都馋哭了。 吃过晚饭，伍杨氏热水给伍星洗澡。一个圆木盆就是伍星的澡盆子。伍星站在澡盆子里，伍杨氏用葫芦瓢舀水，从上到下淋湿、搓洗。 伍杨氏发现伍星的腿上有青黑的斑点，“当家的，你快来看，阿星腿上怎么这样了？” 伍成兵过来了，“我看看。这就是小孩子自己磕到的，应该是玩得时候自己碰到的。不是大事。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伍星开心的分享今天的游戏，“今天我和妹妹玩躲猫猫，跑太快自己摔的。娘，不疼。” 夜幕降临，天空中星星眨眼睛，弯月像一条小船。成片的蛙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还未入夏，已经开始奏乐了。 伍杨氏听到尖细的声音，“今日，你会死。” 伍杨氏听到了，伍成兵也听到了，两人在黑暗中同时转头。伍杨氏抓住伍成兵的手臂。 “当家的，你听到了吗？说的今日。” 伍成兵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脸色，声音低沉道：“我听到了。我把阿星抱过来一起睡。” 伍星有一张小床，和爹娘的床隔着一个芦苇帘子。 伍成兵借着月光，下了床，把伍星抱到大床上。 伍杨氏摸摸伍星的小脸，发现怎么这么烫。 伍杨氏慌张道：“当家的，阿星发热了，白天还好好的，” 伍成兵刚开始只以为，伍星小孩子身上火气重，一摸头才发现不对。 伍成兵点亮灯，“穿好衣服，去大伯家。” 伍成兵的大伯是江下村唯一的半个郎中。说是半个，是因为伍大伯只会开简单的药方，卖狗头膏药，只能救急。 根据本朝规定，一村有百户，须有医者。 伍大伯年少时，在城中医药铺子当过十年学徒。经过衙门考核合格后，伍大伯回村做村医了。伍大伯平日自己采药、晒药，一些值钱的好药材会送到城中卖钱。 江下村到城里步行大概需要一个时辰，这时候进城，运气好城门还没关，能进城求医；运气不好城门关了，白跑一趟，还得回来找伍大伯。这一来一回，不仅费功夫，还容易错过诊治的最佳时间。 村里有一户陈姓人家，大儿子十岁时，半夜发热，烧了一夜，没降温，直接烧成了傻子。现在已经十六岁了，说话流口水。好的一点是，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力气也大，能下地，不用人时时刻刻照看。 伍成兵想着白天见到的陈家傻子，眉头紧皱，阿星可不能烧坏了脑子，这才四岁，要是成了傻子以后怎么办。 伍大伯一家没有光亮，看来已经躺床上睡觉了。 伍成兵大喊道：“大伯，大伯，阿星发了热病，大伯……” 伍大伯听到“热病”两个字，惊坐起，“阿星发了热病，这可耽误不得。” 伍大伯套上外衫就出房门，“快让我看看。” 大堂，灯点亮。 伍成兵把伍星放到桌上，伍大伯翻开眼皮，看舌苔。 伍大伯道：“三侄媳，院中竹竿上有洗脸布，在水缸里打湿后，给阿星额头敷上，热了就换一条。” 伍杨氏准备给伍星冷敷。伍大伯提着灯笼去侧房，侧房专门存放药材。 伍大伯点亮侧房的油灯，拿着称药的小称，开始捡药。 称好药后，伍大伯直接倒入熬药的药罐中，“三侄子，准备生火熬药。” 伍成兵一秒不敢耽搁，就去生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伍成兵给炉子吹风，自己被呛得眼泪直流。还好，柴火干，火生的快。 伍成兵熬药，伍大伯回大堂看伍星。 伍大伯问道：“三侄媳，白天阿星有没有受惊、受凉？” 第34章 报时鬼3 伍杨氏道：“没有，今天出汗多，晚饭后，我给阿星烧水洗澡，该不是洗澡的时候受凉了？” 伍大伯摇头道：“不至于。我再检查一番。三侄媳，你脱去阿星的衣物。” 伍杨氏按照伍大伯的话，脱去伍星的衣服。 伍大伯看到伍星腿上的青黑的斑点，指着腿上最大的一块斑，声音颤抖，“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伍杨氏看到斑点扩大，也吃了一惊，“大伯，晚上给阿星洗澡的时候，只有两三块，很小的淤青。才过了两个时辰不到，怎么就长大了？这是什么病？大伯，你救救阿星啊……” 伍大伯手指颤抖，脸上的肉也抖动起来，“三侄媳，你前几天说的那话是真真的？” 伍杨氏有点懵，“什么话？大伯，你不要吓我！” 伍大伯道：“晚上有声音，说几日死的那话！” 伍杨氏嘴唇抖动，已经说不出话，眼睛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伍杨氏脑子里只有两句话，反反复复来回灌耳。 尖细的声音：“七日后，你会死。” “今日，你会死。” 难道我的阿星就要死了？伍杨氏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坐到地上，“呜呜”哭泣。 伍大伯回想起在当学徒时候的一件事。也是像阿星这样的症状，一家三口，先是最小的孩子，接着是娘子，最后是男人。身上是青黑的斑点，越长越大，开始热病、上吐下泻，药石无医。到了最后三天，脖子开始长疙瘩。一家人三口死后，邻居也开始出现相同的症状。 好在，邻居觉得不对劲，找了第五家的当家人，去家中出诊，这才发现是老鼠鬼在作乱。 伍大伯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老鼠鬼已经被就地正法了。这件事也是衙门考核病例之一，伍大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伍大伯镇定下来，“三侄媳，还有救，这是第一日。明日一早，进城，去一回药铺，找第五家的林小郎中出诊。诊费五十钱，这可是救命钱，不能省。” 伍杨氏听到“有救”，抬起头来，“大伯，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伍大伯唤来伍成兵，当着两人的面仔细叮嘱了两遍。 药熬好后，伍杨氏吹凉，给伍星喂下去。 伍大伯道：“我现在能做的已经做了，晚上你们轮流休息，阿星要一直冷敷降温。天一亮，赶最早的牛车到城里去。到了第五家，阿星的病情可以暂时压制住。” 伍成兵抱着伍星，伍杨氏提灯笼，三人回家。 第二天天一亮，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从家中出发，赶上最早的一趟牛车。 城门开后，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跟着队伍进了城。 一回药铺。 李勤才刚开门，就见到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靠着门柱睡觉。 李勤道：“醒醒，醒醒……” 伍成兵眼圈发黑，“门开了！娘子，门开了！” 伍杨氏和伍星醒了。 伍星声音嘶哑：“爹、娘，这是哪儿？” 伍杨氏拍着伍星的背，“这是城里，阿星，我们进城了。” 伍星有些雀跃，“娘，可以买一颗饴糖吗？嘴巴苦苦的。” 伍成兵道：“小哥，我们找林小郎中出诊，请小哥帮忙传话。” 李勤一听就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话。你们稍等。” 第五子林昨晚画符的状态十分好，多画了半个时辰，现在还在和周公下棋。 李勤敲门，“林哥儿，林哥儿，来活了，来活了……” 第五子林在李勤的呼喊声中，依然没有醒。第五子锋上场了，一脚踹开房门。 第五子锋进入房间，一把掀起第五子林的被子，“阿弟，起床了。这次是老鼠鬼，刻不容缓，快起床……” 第五子林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鬼”字，左眼睁开，“有鬼！” 第五子锋道：“是，还是老鼠鬼。” 第五子林一听精神了，“阿兄，我醒了。” 老鼠鬼，又名报时鬼，喜欢变成老鼠，钻入一户人家的酱醋酒或水缸中。夜里说话，告诉你什么时候死。 到了那一天，从家中年纪最小的人开始，出现鼠疫的症状。第一家人因病死后，报时鬼就会转移住处，通常是邻居，只要没有被发现，就会一直散播鼠疫。 由于鼠疫不是大面积同时爆发，不会引起注意。毕竟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能让人不治而亡。 第五子林穿好衣服，背上桃木弓和鸡毛箭匣，带上一沓符纸，出房间了。 伍成兵一家三口在院中等候，看到一个总角少年出来了，这就是大伯说的林小郎中。看着年纪小，实际也不大，今年十四岁，脸白，唇红齿白，喜欢穿白色外衣，走路喜欢学大人走路，步子迈得大。 伍成兵道：“林小郎中，请出诊。我家在江下村住，步行一个时辰……” 第五子林耐心听伍成兵说完后，“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江下村。宜早不宜迟。” 城门口。 第五子林叫了一辆牛车，“我们三个大人一个四岁的孩子，到江下村多少钱？” 伍成兵连忙说道：“林小郎中，这钱我来给。” 第五子林道：“该我出。是我想偷懒不走路。” 伍成兵道：“怎么能让你出这个钱？还是我来。” 第五子林没有争过，伍杨氏付了牛车钱。 第五子林道：“那从出诊费里面扣吧。” 出城的牛车上，伍星的热病已经好了，现在没有发热了。伍星抱着一个窝窝头在啃。伍成兵、伍杨氏和第五子林也在吃窝窝头。 窝窝头是出门前，第五娘子给的。每人一个，一个窝窝头比伍成兵的拳头还大。 第五娘子道：“林哥儿还没吃早饭。你们一早进城，肯定也没吃早饭。林哥儿一个人吃窝窝头，你们干饿着，林哥儿都不好意思吃，不要推辞。阿星昨晚发了热病，肯定饿得受不了了……” 牛车上。 第五子林吃完窝窝头，解下腰上的葫芦，喝水润喉。 第五子林道：“伍三哥，放轻松。老鼠鬼发病后，至少五日才会病入膏肓。你之前听到的是七日。要七日后，才会病入膏肓，梦寐死。” 第35章 报时鬼4 伍杨氏一听，感觉后背一凉，“林小郎中，我们就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招惹老鼠鬼？” 第五子林道：“这个不好说。可能是无意中冒犯，也有可能是家中有吸引它的东西。听我爷爷说，老鼠鬼最喜欢孩子了。” 伍杨氏抱紧伍星，“我家阿星还这么小，乖巧懂事……” 牛车规律的摇晃，第五子林眼睛慢慢闭上，趁着赶路的时间睡个回笼觉。伍成兵把头上的草帽借给第五子林遮光。 到了江下村，村口处。 三五稚童围成一圈玩耍，看到牛车上的人。 一个稚童喊道：“阿星回来了，阿星回来了……” 其他稚童跟着喊，村口树下有三位老妪，老妪专门看孩子，防拍花子的，顺便聊天八卦。 坐在中间的老妪道：“你们听说了吗？三郎家招脏东西了。” 左边的老妪道：“我知道比你多一点，听说是老鼠……” 右边的老妪道：“伍三郎一早就出发去城里请郎中了，那个陌生脸应该是请来的郎中吧。” 牛车在稚童和老妪的注视下，进了村子，一直到伍成兵家院门。 第五子林先下了牛车，接着是伍成兵。伍成兵抱着伍星，伍杨氏开门。 伍成兵道：“林小郎中，我家不大，就栅栏围成一圈，分前院和后院。后院种菜、养鸡鸭，比较杂乱，你自便。” 第五子林道：“伍三哥，伍三嫂，你们不用招待我，我四处走走，找源头。” 第五子林开始看院中各种缸子，摇一摇，晃一晃，听听声音。 报时鬼一般白日都在睡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昨晚伍星已经开始发病了，应该已经开始挖坟了。 第五子林来到后院，找新鲜的小土包。果然，第五子林看到了一个小土包，面上的土已经干了，但是明显和周围土的颜色不一样。 第五子林拉开桃木弓，射出鸡毛箭，鸡毛箭的箭头贴着一张黄符纸。鸡毛箭直直刺入土包，然后进入其中，土包上看不出箭洞。 鸡毛箭顺着地下的地洞左拐右拐，到了报时鬼的地下洞穴。报时鬼正在睡觉，呼噜声也是尖尖细细的，随着尾巴的摇动，呼噜声起起伏伏。 鸡毛箭刺中报时鬼的屁股，箭头的符纸瞬间爆炸。 “轰隆隆”的一声，引来伍成兵和伍杨氏，第五子林循着声音过去。 老鼠鬼的洞穴在鸡笼的下面，这一爆炸，鸡笼四分五裂，幸好鸡没事，都出去觅食了。 第五子林专心找鸡毛箭，在鸡圈外看到了鸡毛箭的尾羽。那鲜艳的公鸡尾羽十分醒目，周围是碧绿的小青菜。 第五子林拿起鸡毛箭，箭头是被炸晕的报时鬼。报时鬼的小眼睛转着圈，晕乎乎的状态还没结束。 符纸已经烧成灰。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空白黄纸，念了两句词，报时鬼的老鼠形态消失，进入空白黄纸中。空白的黄纸，浮现出一张老鼠脸的报时鬼模样。 第五子林将黄纸收入布口袋，收鬼就算完成了。现在还要给伍成兵一家三口，解报时鬼的诅咒。若是诅咒不解，伍成兵一家三口会霉运缠身七日，这七日很有可能丧命。 虽不是死于鼠疫，但是死后身体会出现鼠疫的症状。 伍成兵问道：“林小郎中，这老鼠鬼已经抓到了？” 第五子林点头，“是。伍三哥，你去拿锄头过来，报时鬼的洞穴有治病的良药。” 伍成兵和伍杨氏一听，急忙回柴房拿锄头。 经过两人的挖掘，报时鬼的洞穴见了光。 第五子林倒上一瓢水，老鼠屎浮上水面。 第五子林道：“伍三哥，老鼠屎，在中医药材名录中有另一个名字，名为五灵脂，是一种药材。你把五灵脂捞起来，拿到灶上烘干，水分干透后，碾成粉末。完成后叫我。” 伍成兵和伍杨氏开始忙活起来。 半个时辰后，五灵脂成了粉末，味道臭臭的，带着苦咸味。 伍杨氏出于好奇，舔了手指头一口，尝尝味道。这一尝，就干呕了起来，喝了两碗水才缓过来。 报时鬼的老鼠屎比起正常的老鼠屎，味道更浓烈一层。 第五子林听到伍杨氏的叫喊声，手上拿着一把新鲜的小青菜来厨房，这是后院摘得。 第五子林道：“准备糯、粟、秫、稷、粱各一捧，加上五灵脂熬粥，吃下三碗就好了。” 伍杨氏变了脸色，道：“林小郎中，阿星还没吃过这么苦的粥。” 第五子林补充道：“不止阿星要吃，你们也要吃。一家人都要吃三碗，这样才能解毒。良药苦口利于病。” 伍成兵道：“知道了，林小郎中。娘子，去准备糯、粟、秫、稷、粱。” 伍杨氏照做，伍成兵烧火，第五子林掌勺熬粥。 伍杨氏在一旁看着，“林小郎中，青菜是要放里面的？” 第五子林搅动锅底，“是，青菜可以增加甜味，要是家里有肉，可以剁成肉泥放进去，有肉味，吃着味道更好。” 伍成兵问道：“林小郎中，放了青菜和肉，是不是就没有那么苦了？” 第五子林摇头道：“苦味是去不了的，只是吃着更好吃一些。” 伍杨氏道：“林小郎中，粥还有多久？我去隔壁借点肉来。” 第五子林道：“还有一刻钟，肉泥随时都可以下，只要煮熟就行了。伍三嫂，你去借肉吧。” 伍杨氏为了这锅粥更好吃，决定奢侈一次，粥里加肉。 伍杨氏端着一小块肉回来，身后还跟着伍大伯。 伍杨氏进了厨房，开始剁肉糜。 伍大伯站在第五子林身边，“林小郎中，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第五子林客气回道：“哪里哪里，过奖了。都是大家抬爱。” 伍大伯笑起来，满脸褶子，“林小郎中，太过谦虚了。我可听说了，林小郎中可引天雷，颇有第五家老祖宗的风采。一代更比一代强，青出于蓝胜于蓝……” 伍大伯张口就是溜须拍马的话，第五子林听得面红耳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嘴上还是要保持谦虚。 第36章 回城了 第五子林回道：“哪里哪里，过奖了……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我就是聪明了那么一点点……您太客气了……” 五谷青菜肉沫粥已经好了，五灵脂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是味道很冲。 第五子林道：“伍三哥、伍三嫂，粥要趁热喝。” 伍杨氏拿出碗，分好粥，“林小郎中，大伯，到大堂坐着说话。” 伍成兵跟着端粥，伍星已经坐在小板凳上等着了。 伍星闻到的味道不一样，粥就是香香的肉沫青菜粥。 伍成兵和伍杨氏因为还没出现症状，所以闻到的味道和正常人一样。 伍杨氏看着伍星大口大口的喝粥，满脸都是笑容。 伍杨氏道：“阿星，还有两碗，慢点吃。” 伍星没有抬头，嘴巴含着粥，“娘，好吃，肉肉香。” 伍大伯和第五子林挨着坐。 伍大伯问道：“林小郎中，天色还早，随我一起在村里走走，可好？” 第五子林沉思了一下，看来是有事而来的。 第五子林道：“好，伍大伯。” 不久，伍成兵三人吃完了粥。 第五子林道：“伍三哥，等会儿阿星尿涨了，带到后院的那个小土堆上，童子尿浇灌后，小土堆就会塌陷。这事就了了。” 伍成兵道：“我记住了，林小郎中。” 伍成兵从怀里掏出一串钱，刚好五十钱，“林小郎中，这是诊费。你清点数目。” 第五子林接过钱串，点了一遍，从中取出十二钱还给伍成兵，“伍三哥，这是牛车钱，你收下，拿去给阿星买一斤肉补身，买饴糖甜嘴。” 伍成兵想退回去，发现第五子林力气贼大。 第五子林收下钱后，转头对着伍大伯说话，“伍大伯，我们走吧。我还是第一次来江下村。” 伍大伯起身笑道：“好，三侄子、三侄媳，我带着林小郎中走了。” 伍成兵和伍杨氏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喝了三碗粥水，伍星在屋里跑了一刻钟就想嘘嘘。伍成兵带着伍星到后院，对着小土堆就嘘嘘。小土堆塌了，伍成兵笑了。 伍成兵心道，林小郎中说了，否极泰来，时来运转，好日子还在后头。 下午，伍杨氏给伍星检查身体，发现斑点已经消失了。伍杨氏也笑了，这就好了，真是快。 另一头，第五子林和伍大伯在村里走了一圈，到了村口。 第五子林道：“伍大伯，没有发现其他老鼠鬼，你可以放心了。” 伍大伯道：“林小郎中，麻烦你了。现在农忙，牛都在地里干活，除了早上有两趟牛车，晚上回村。其他时候，村民进城都是靠走路。只能……” 第五子林笑道：“我早有预料，伍大伯，不用相送，我来的时候已经记住路了。” 伍大伯道：“林小郎中，我送你到驿站。” 第五子林拒绝道：“伍大伯，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可以。” 第五子林再三推拒，伍大伯看着第五子林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伍大伯回身进村，笑道：“和第五老爷子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 第五子林走在回城的路上，偶尔碰到两个行人。 第五子林不着急赶路，行人超过第五子林后，一片竹林、一个转角就看不到人影了。 第五子林手上拿着一只细竹竿，这是经过竹林的时候折的。第五子林以竹为剑，练习挽剑花，架势还是挺足的。 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马蹄“哒哒”的声音，有节奏的从远到近。 第五子林往路边靠，给马车让路。 马车很快到了第五子林的位置，没有一丝迟疑的超过了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看了一眼马车，马车顶上趴着一只鬼。 “怎么白天就见到鬼了，还是大舌头鬼，不好不好，这一吓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 第五子林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只要鬼不害人，人不找上第五家的门，第五家一般来说不会管。 冤有头债有主。有些鬼到了地府，由于生前太过悲惨，死后怨气太大，会求到一张消怨通行文书，回到阳间，夜里入债主的梦境。不能直接对债主动手，可以通过梦境、鬼影吓人。债主心虚，做噩梦，心理防线崩溃。有的会主动自首，有的会做出补偿。 消怨通行文书只有三天时限，时限一到，鬼必须回到地府。超过一刻钟，黄泉接引使就到了。 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驾车的是王青山，里面坐着王廷松和主簿。王青山看到第五子林背上的桃木弓和鸡毛箭匣，一下就认出来了。 王青山停下马车，“大人、主簿，我看到林小郎中了。一个人在路上走。” 王廷松掀开门帘，一看确实是第五子林。那鸡毛箭上的公鸡尾羽，还是王明月亲手拔的。 王明月第一次动手拔公鸡毛，没有经验，尾羽的尖尖拔没了。 王廷松道：“主簿，我欲请林小郎中上车一起进城。你不介意吧？” 主簿道：“不介意，我都是搭大人的马车。大人有所不知，只要出门办事，我必佩戴林小郎中亲手制作的护身符。大人请看，我属虎，这是定做的虎牌。林小郎中的手艺没得说，一个字——绝。” 王廷松看了主簿脖子上挂着的虎牌护身符，老虎额头的王字十分威风，眼睛威严有神。王廷松看着有点心动，要不我也定制一块？ 王廷松道：“青山，请林小郎中上车。” 王青山回道：“是，大人。” 第五子林手上的竹剑已经使得得心应手了，“唔哈！看我的平地一声雷……” 王青山大声喊道：“林小郎中、林小郎中，上车。” 第五子林听到声音回头，“青山小哥？好巧啊。” 王廷松掀开门帘，道：“林小郎中，不要客气，上车吧。” 第五子林道：“大人、主簿。我和青山小哥一起坐外边。” 王廷松道：“可以。林小郎中觉得自在就好。” 第五子林上马车了，和王青山坐一块。 王廷松问道：“林小郎中，今日出城有什么新见闻？” 第37章 一起用饭 第五子林道：“大人，你听过报时鬼吗？” 王廷松摇头，看对面的主簿，“主簿，这是什么鬼？” 主簿回道：“大人，报时鬼还有一个名字，老鼠鬼。” 王廷松一听就想起来了。王廷松翻阅过衙门的存档卷宗，对于鬼能制造鼠疫十分震惊。 王廷松温声问道：“林小郎中，可处置好了？” 第五子林道：“大人，处置好了，已经送回黄泉路了。” 王廷松又道：“林小郎中，昨日菊姑姑又买了一只大公鸡，今日吃鸡，羽毛都会留好。” 第五子林开心了一下，又皱眉，“大人，明月小姐不会亲自动手拔毛吧？” 王廷松道：“可能吧。你也知道，明月从小拘在内宅，到了临江县，家中除了我这个兄长，没有长辈约束。越来越活泼开朗了……” 王廷松说起王明月，整个人都柔和多了，话也多了起来，“现在明月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我心里高兴啊。要是父亲、母亲能看到明月的变化，肯定开心的跳起来……” 主簿听着，心想都说御史大夫王公不苟言笑、行事一板一眼，还会开心的跳起来，想象不出来，根本想象不出来。 第五子林为大公鸡默哀。 今日巳初，城内，王宅，厨房外。 菊姑姑道：“小姐，这个时间应该在书房写字。我送您回去。” 王明月躲开菊姑姑的手，“菊姑姑，大哥一大早就出城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检查大字了。我下午再写一样的。” 菊姑姑道：“那小姐，你不要动手。我的小姑奶奶，你是大家闺秀，不要动手……” 王明月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了公鸡的羽毛，硬拔硬拽，还真拽下一大把。公鸡惨叫起来，“咯咯”声划破长空。 王明月欣喜道：“菊姑姑，这是做鸡毛毽子的。林哥儿喜欢尾巴上的羽毛，我帮林哥儿拔。” 菊姑姑拦住王明月，“小姐，有我，有厨娘，不用小姐亲自动手。紫衣，带小姐回院子，做鸡毛毽子，陪小姐玩耍。” 紫衣是新来的侍女，和王宅签了三年的契约，今年十二岁。紫衣的父亲因病去世，家中还有母亲和兄长。 王廷松想着给王明月找一个玩伴，就吩咐菊姑姑选人。紫衣因为性子沉稳，会做手工玩意，又粗识几个字，被菊姑姑看中了。 紫衣道：“小姐，听菊姑姑的话，回院子。” 王明月很喜欢紫衣，“好吧，紫衣，我们回院子。菊姑姑，鸡毛给我留着，我要做鸡毛掸子，下午去找雯妹妹玩。” 雯妹妹就是右边邻居陈秀家的女儿，今年八岁。 菊姑姑应道：“小姐，我记下了。” 王廷松的马车回到城内，已经到了午时。正是用午饭的时候，王廷松和第五子林还能上桌吃饭。 第五子林回到家。 廖兰马上去厨房拿碗筷，“林哥儿，回来的时候刚好。” 第五子锋道：“怎么回来这么快。就算牛车一来一回，也要到下午。再说了，现在是农忙时节，村里应该不会有牛车进城？” 第五子林回道：“我走了一小半路，蹭了王大人的马车。这才赶上吃饭。” 第五宽祥道：“原来如此。”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多吃点肉。” 第五子林闷头吃饭，“知道，爷爷。” 王宅。 王廷松先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王廷松换好衣服，出房门，“青山，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能饱肚子就行。” 王青山道：“大人，我去厨房看过了，小姐的菜刚端到院子。要不，大人和小姐一起用饭？” 王廷松道：“可，我自己去，你也去吃饭吧。” 王青山告退了。王廷松抬脚往王明月的院中去。 王明月院中，今日的饭桌设在凉亭中。王廷松不在家，王明月就是最大的主子。 王明月吃着香辣的炒公鸡，一边看鱼儿争食。 “真香，菊姑姑的手艺就是好。” 紫衣用公筷给王明月挑肉。 王廷松一进院子，就看到王明月不吃饭逗鱼的场景。王廷松猛咳两声，装作威严的样子。 王廷松道：“明月，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王明月心虚的回头，端正坐好，“大哥，你回来了，一起用饭吧。” 王明月讨好的冲着王廷松笑，“菊姑姑做的菜最好吃了。” 王廷松进入亭中，坐下。紫衣拿出备用的碗筷，摆上。 王廷松开吃，“明月，一起吃。” 王青山端着两盘菜进来了，热气腾腾，一看就是现炒的。 王青山道：“大人，小姐，菜上齐了。” 王廷松道：“下去吧，紫衣，你也去厨房用饭吧。不用在这里伺候。” 王青山和紫衣退下了。 王廷松吃了两碗饭，肚子没有那么饿了。王明月已经吃好了，放下筷子，给王廷松舀鸡汤。 王明月乖巧的说道：“大哥，你尝尝鸡汤，菊姑姑熬了两个时辰。” 王廷松道：“这是特意给你熬的，你身子弱……” 王明月道：“大哥，我已经好很多了。紫衣做了蹴鞠球，下午我要去雯妹妹家里玩。” 王廷松道：“可以，戴好护身符，发现不对就换新的。” 王明月欢呼了一声，“大哥，这是经过你同意的。你出门前，给门房小厮说一声。我出门的时候就不会拦我了。” 王廷松看王明月开心的样子，“行，我会记得的。” 午休后，王廷松出门去衙门办公了，特意嘱咐了王青山和门房小厮。 王廷松一出门，王明月和紫衣出院子了。王明月和菊姑姑面对面走近了。 菊姑姑道：“小姐，该练字了。” 王明月理直气壮道：“菊姑姑，大哥说了，下午去找雯妹妹玩。” 菊姑姑狐疑道：“小姐，大人有说过今日的大字免了吗？” 王明月气弱道：“没有。” 菊姑姑道：“请小姐完成今日的功课，再出门玩耍。” 王明月开始抱着菊姑姑的手臂耍赖，“菊姑姑，先玩了再写字，好不好？好不好？好……” 第38章 大舌头 菊姑姑被摇的心花怒放，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姐以前不多见，“好好好，小姐，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王明月道：“不会的，菊姑姑年轻的像小姑娘，一点都不老……” 王明月和紫衣顺利出门了，菊姑姑跟着一起。 陈秀家。 王明月高兴的呼喊：“雯妹妹，传球给我！” 紫衣在记分牌前，负责计分。 王明月、陈雯等六个女孩，分成两队，玩蹴鞠。 陈秀娘子拿着针线包，坐在一角缝荷包，一起做手工绣活的还有廖兰和菊姑姑。 廖兰看着活泼好动的小女孩，眼眸带着笑意，“女子玩起蹴鞠来也好看。” 菊姑姑道：“就是，京城还有女子蹴鞠队，每年打比赛，一票难求。” 陈秀娘子道：“去年十月，城里也组织过一次，有三支女子蹴鞠队。我带着雯姐儿去看了，这才开始喜欢玩蹴鞠的。” 廖兰道：“我也去看了，真是精彩极了。不看到最后，不知道输赢，看得时候眼睛光盯着球了。” 王明月这边玩得起劲。 第五子林又见到大舌头鬼了。 原来上午的那辆马车就是专程来临江县找第五子林的。 马车的主人家姓左，名其，字韦林，年二十有四，家住连山县。面色黑黄，眼袋黑大，眉眼疲惫，眼尾下垂。但是面容端正，能看出原本是个美男子。 左其穿着丝绸华衣，头戴玉冠，是隔壁连山县有名的乡绅，左家的嫡次子。四年前，已经分家自立门户。 左其近日被大舌头鬼缠身了，已经五天了。 未时。 左其再次上门了，第五子林在房间接待左其。 左其道：“林小郎中，我每晚睡不着觉，一睡觉就是头悬梁，感觉太真实了，我醒来，脖子还能看到勒痕，你看看。” 第五子林看了左其的脖子，“韦林兄，确实有红痕。你右肩是不是感觉很沉重，仿佛有重物压身？” 左其疯狂点头，“就是就是，林小郎中，只要是坐轿子、坐马车都很正常，脚沾地就会感觉右肩酸痛。” 第五子林看着左其，右肩上蹲着的大舌头鬼，心道要是不酸就不正常了。没想到这大舌头鬼还很懂享受！ 左其哭诉道：“林小郎中，我可是好人，从不欺民霸市。收成不好的年份，我还会给佃户酌情减租。上街买东西都是付钱的，我没有做过坏事啊！林小郎中，你看我的眼睛，我没有说谎……” 左其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之前回左家本家。左老爷让左其跪祠堂好好反省，回想自己做过什么恶事。 左其在宗祠跪了一天，连踩到一只蚂蚁的事情都磕头道歉了，求祖宗保佑。左其愣是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第五子林拍拍左其的右肩，大舌头鬼下来了，左其感觉右肩轻松了。 左其眼角还带着泪水，嘴已经咧开了，这林小郎中果然有本事，谢掌柜没有骗我。 第五子林道：“韦林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房间午睡。” 左其脸上高兴、惊讶、迟疑、喜悦，五味陈杂涌上心头，“我能睡好觉了？” 第五子林点头道：“能。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不能离开太远。” 左其道：“不嫌弃不嫌弃，我昨晚一夜未眠，我这就去午睡。林小郎中，有事叫我。” 第五子林道：“韦林兄，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左其脱去外衫、鞋袜，一下就上了第五子林的床，“林小郎中，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左其说完话，一秒入睡，几个呼吸后，打起了呼噜。 第五子林出了房间，来到廊下。 大舌头鬼恭恭敬敬的蹲着，“大人，我有通行文书的，我不是孤魂野鬼。你不要杀我……” 第五子林道：“通行文书拿出来，给我看看。” 大舌头鬼舌头一卷，一张滴着口水的消怨通行文书出现了。 第五子林没有接，一目十行扫过，最后的印章确实是地府的印章样式，但是这个时限怎么是空白的。 第五子林道：“消怨通行文书只有三日时限，你的消怨通行文书为什么没有填写天数？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舌头鬼道：“我不懂这个，只知道有文书就能在阳间停留。通行文书，是我花光了身上的供奉买来的。卖通行文书的小鬼，还是我的鬼友联系的。很多鬼都从小鬼那里买通行文书，都是这样的。” 第五子林压下心底的疑惑，这件事自己也管不到。 第五子林道：“你和左其有什么恩怨？” 大舌头鬼道：“他是我的仇人，我一家三口都被他灭口了。我的夫君，我的一双儿女，全都没了。” 第五子林一听，一人一鬼各执一词。到底是左其在撒谎，还是鬼胡说？ 第五子林问道：“你是哪里人，夫君姓甚名谁？你的仇人叫什么名字？” 大舌头鬼道：“我名为李孝珍，家住临江县城外南障村，夫君名为谢豪，我的仇人名不详，但我死后一直附身在仇人的玉佩里面。只要佩戴仇人玉佩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第五子林道：“你说死后一直附身在仇人的玉佩里面，那通行文书？你没有到过黄泉路？” 大舌头鬼道：“通行文书，小鬼送来的。黄泉路，只要报了仇，我就去了。早日投胎，下辈子还和夫君做恩爱夫妻。” 第五子林感觉脑子有点乱，通行文书可以这样得来？难道，地府缺供奉了？还是有小鬼伪造？ 第五子林回过神来，先处理大舌头鬼的事。 第五子林道：“我先去衙门问问你的案子，你跟着我一起去。” 第五子林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大舌头鬼自己钻进去了。接着第五子林将大舌头鬼放在布口袋里。 衙门，快班房。 今日安宁，不出外勤。马捕快、邓捕快、李仵作在一起检查之前的记录，准备登记造册。 第五子林熟门熟路的进来了。 李仵作看累了，活动头和上半身，先看到第五子林。 第39章 大舌头2 李仵作道：“林小郎中，你怎么有空来了？” 第五子林道：“李叔，我有事而来。李叔，你听过南障村谢豪吗？” 李仵作道：“听过。说起来，这一家也是倒霉。” 第五子林从袖口里掏出一袋茶叶，“李叔，我们喝茶慢慢说。” 马捕快和邓捕快放下手中的笔，凑上来。 马捕快殷勤道：“林小郎中，我知道的比李叔多一点，我也一起喝茶。”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老马没有走访邻里，我知道的比老马和李叔还多。我也喝一口茶。” 第五子林眼睛瞟了一眼桌案，道：“你们不是忙着吗？” 马捕快和邓捕快道：“不忙，不急。月末才上交。” 煮水泡茶，茶香怡人。 李仵作喝了两杯茶后，缓缓说道：“谢豪一家四口，除了谢豪的娘子，都是被凶手用斧头一击毙命，身体上面有多道斧头的口子，死状很惨。谢豪娘子是被凶手凌辱、头砸地到昏迷，因为地上都是血水，凶手以为谢豪娘子已经死了。但是没想到，谢豪娘子被救后，当晚穿着出嫁的红衣，在家中横梁上自缢。” 第五子林听完后，有些难受，“那凶犯已经抓到了吗？” 邓捕快接着说道：“抓到了，凶犯是从连山县回乡奔丧的，家中长辈去世，看到谢豪娘子后，起了色心，这才导致了一家四口的悲剧。” 马捕快道：“那晚上，村中守夜，一直有锣鼓声，三更天后，凶手装作醉酒，闯入谢豪家中，趁其不备……” 布口袋中的大舌头鬼，死去前两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夫君、大儿、女儿，我要报仇……” 第五子林拍拍布口袋，大舌头鬼安静了一些。 马捕快道：“村长出面，给谢豪一家四口安葬。凶手的亲戚因为内疚，安排了哭丧、请了锣鼓送行。我和老邓再去的时候，看到坟前摆放了很多祭品。我和老邓也烧了几支香烛。” 第五子林明白大舌头鬼的供奉从哪里来的了。 邓捕快道：“典史已经把案件送到上级，关押到秋后问斩。这样也算是给谢豪一家四口一个交代。” 第五子林问道：“马大哥，凶犯和连山县左家有什么关系吗？” 邓捕快消息比较灵通，“林小郎中，这得问我啊。凶犯在左老爷次子，左其家中卖身为仆。但是听说手脚不干净，偷了好多值钱的东西回临江县。凶犯进牢后，左家派人来捉贼，在包裹里翻到了不少银钱玉饰。光是银锭子就有十个。” 邓捕快十根手指张开，“还有玉佩。据村民说，凶犯来的时候，穿戴华丽，腰间挂着玉佩、玉环，脖子上挂着孔雀石项链。问凶犯，凶犯说是主家赏赐的……” 第五子林此时明白了，大舌头鬼为什么缠着左其了。应该是凶犯行凶的时候，玉佩着地，沾上了李孝珍一家人的血迹。后来，左其家派来捉贼的人，把偷走的银钱玉石都收回去了，左其还在继续佩戴玉佩。 第五子林不明白，左其为什么还会佩戴？难道没有其他的玉佩了吗？ 左其也很冤枉，这块玉佩是曾祖祖在世时，在左其周岁礼时赠送的玉佩，可以说意义十分重大。 也是因为这块玉佩丢失，左其才会追查到底，发现仆人竟然敢私吞主人家的财产。这一次追查，左其发现自己又小富了一把，发卖了几个仆人，以儆效尤。 左其在宗祠自省的时候，住在宗祠里的祖宗鬼发现了缘由。但是，左其一做梦，就是自己自缢的噩梦，祖宗鬼还没进入左其的梦境，左其就被吓醒了。 祖宗想托梦都托不成。大舌头鬼怨气重，祖宗鬼也要避其锋芒。 第五子林知道了来龙去脉，“李叔、马大哥、邓二哥，打扰了这么久，我就……” 李仵作拉住第五子林的手，“林小郎中，别急着走啊。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猜猜，是不是谢豪娘子化作厉鬼了？” 马捕快道：“村民都说，谢豪娘子自缢后一定会化作长舌鬼，是不是真的？林小郎中，你说话啊。” 第五子林道：“相信你们的直觉。” 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齐齐捂住嘴，眼睛四处转了一圈。 李仵作道：“没有跟着来衙门吧？”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你已经抓住了？是不是？”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不会来找我吧？我就出了个差事，还烧了香烛呢！花了我三钱。” 第五子林道：“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谢豪娘子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来找你们的。不要胡思乱想。” 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松了一大口气，真是吓死人了。 第五子林告辞，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继续整理册子。 第五子林回到家，左其还在睡觉，呼噜声已经没有了。 第五子林从布口袋中，掏出大舌头鬼的符纸，“李孝珍，你现在应该也想起来了。凶犯已经关押在狱中，秋后问斩。你可以安心去黄泉路，等待投胎了。” 大舌头鬼李孝珍“呜呜”的哭泣，“大人，我不是故意认错仇人的，希望左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让大人杀了我。我还想和夫君再续姻缘……呜呜……我不想魂飞魄散……” 第五子林听到女子哭声，就会头皮发麻，更别说是女鬼的哭声。李孝珍是自缢而死，声音带着三分粗粝。 第五子林感觉天突然阴沉了下来，连说道：“不要哭了，再哭就会下雨了。李孝珍，我不会杀你，你放心。但是，左公子因为你的缘故，受了无妄之难，你现在就入梦境，请求左公子的谅解。今晚子时一到，我请来黄泉接引使，引你去黄泉路。” 大舌头鬼李孝珍道：“大人仁慈。我肯定照做，求得左公子原谅。”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入梦符，贴到左其的额头。 第五子林转头对大舌头鬼李孝珍说道：“可以入梦了，李孝珍。” 第40章 大舌头3 左其又做梦了，但是这次不是漆黑恐怖的夜晚，屋顶的横梁，而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朵。 左其呼喊：“有人吗？不出现我就醒了。” 左其因为经常做噩梦，已经能够自我暗示，从睡梦中醒来。 第五子林和李孝珍出现了。李孝珍穿着自缢时的红衣。 李孝珍行礼后，“左公子，我是谢豪的娘子，谢李氏……” 李孝珍讲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免不了哭了一场。左其知道缘由后，也大哭了一场。 李孝珍看左其大哭，又开始“呜呜”哭泣。 左其道：“别哭了。你也是可怜人，我就原谅你了。林小郎中，就送谢李氏去地府吧。” 第五子林道：“今夜子时，谢李氏就会离开阳间。左公子，你可以放心。左公子，你接着睡。” 左其点头道：“林小郎中，不用了。这几天来，我这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好了。” 第五子林和李孝珍出了梦境，左其睁开眼睛。 左其一下子坐起来，“林小郎中，我曾祖祖送的那块玉佩，还会招鬼吗？” 第五子林道：“说不准。玉佩沾染了血气，被谢李氏附过身，阴气比较重。” 左其一下摘下玉佩，“林小郎中，有什么方法可以去阴气？这是我曾祖祖赠的玉佩，我……我舍不得。” 第五子林道：“可以去除，需要准备松针、柏叶、竹根、桃枝，加水煮半个时辰，等水凉后，将玉佩浸泡在水中三天三夜。时间到了，就可以随身佩戴了。” 左其听后，高兴起来，“林小郎中，我记住了。回去就照做。但是，现在该怎么防止玉佩招鬼。我回家坐马车需要一天时间。要是中途……那我不是还要回来。” 第五子林道：“这样，我画一道符纸包住玉佩，这样就不会招鬼了。” 左其跳下床，“林小郎中，你真是我的贵人。我听谢掌柜说，林小郎中的护身符十分好用，可以请一张吗？” 第五子林道：“可以，在前院药铺有卖的。左公子随时可以请一张。” 第五子林开始画符，运笔行云流水，符纸一下就画好了。 第五子林低喝一声：“去！” 符纸自己飞到玉佩处，包住玉佩。左其再看，玉佩表面是黄符纸，看不到一点玉的本色。 左其收好玉佩，放到香囊中，“林小郎中，天色已晚，今日我就在城中住宿一晚，明日一早回家。” 第五子林抬头看看天，明明还挺早的。按照上午遇到马车的时间，左其应该是连夜赶路，到临江县县城。 第五子林道：“左公子随心就好。诊费五十钱。” 不是第五子林说话不客气，现在鬼已经收了，玉佩也包好了，事情就结了。 左其打开钱袋，左翻翻右摸摸，愣是没找到铜钱，“林小郎中，这块碎银子，你收下。不用找了。” 第五子林掂了掂碎银子的重量，“左公子，太多了。第五家祖训，只收五十钱。我拿去药铺称一下，好给你找钱。” 左其一听，是祖训，那确实不能随意更改。 左其道：“好，我们一起去，正好我请护身符。这样，多出来的钱是请护身符的。林小郎中，这样就不算违背祖训吧？” 第五子林道：“不算。我们走吧。” 一回药铺。 第五子锋拨着算盘，计算药钱，“王大叔，三十钱。” 王大叔从包里掏出钱袋，点了两遍，“锋哥儿，你点点。” 第五子锋道：“王大叔，药拿好。” 王大叔提着药包，出药铺了。 第五子林和左其一前一后来了。 第五子林道：“阿兄，这是左公子的诊费和请护身符的钱，你称一下，给左公子算算。” 第五子锋接过银子，“好，阿弟。左公子，请稍等片刻。” 第五子锋口中喃喃低语，拿出另一个账本出来准备记账，“左公子，除去五十钱诊费，还余五百钱，刚好五块护身符。” 第五子锋拿出一个麻布小口袋，“左公子，里面是五块护身符。” 左其接过，仔细听第五子锋的介绍。按照第五子锋的话，左其拿出一块护身符，撕去表面的黄纸，挂在脖子上，护身符收进衣服中。 左其感觉整个人好多了，身上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我是有护身符的人了。 左其看到有人拿着药方来买药，“林小郎中、少掌柜，我就告辞了。”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道：“左公子慢走。” 一回药铺对面的茶水铺子，左其家的何管家和小厮在等待老爷出来。 何管家看到左其出门了，急忙过来，“老爷，您好了？肩膀也不疼了？” 何管家绕着左其看了一圈，之前左其走路总是高低肩，现在正常了。何管家差点就老泪纵横了。左其急忙止住，大街上一个大男人哭，不好看。 左其道：“先回酒舍，明日一早出城。” 何管家和小厮道：“是，老爷。” 第五子林看到后，心想家中仆从还是很忠心的嘛。 李孝珍道：“大人，那个管家请了很多驱鬼大师来家中，但是没有一个有用的。还是我厉害些……” 第五子林当做没听到，回后院了，这一天走路太多了，要好好泡个热水脚、睡个觉。 左其、何管家和小厮回到酒舍。 酒舍上房。 左其和何管家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何管家跟着左其哭了一场。 何管家道：“老爷，都是老奴的错，管家不严。让恶仆偷了您曾祖祖赠送的玉佩，您遭了这老罪……” 左其安抚道：“时也、命也。也是是我一生太过顺遂，才来这一遭难。不过，福祸相依。我结识了林小郎中这样的真高人。何管家，你派小厮去问问，林小郎中喜欢什么，我要送。诊费只有五十钱，我于心不安。” 何管家道：“老爷，我和小厮在您进去之后，就问了周围的人。第五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收诊费的。不过，我打听到林小郎中喜欢买公鸡吃。每个月至少两只公鸡，专挑皮毛光亮，尾羽漂亮的公鸡。” 第41章 送子郎中 左其想到第五子林房间内，自己看到的鸡毛箭，“好，就买上五六七八只公鸡，送到林小郎中家中。” 何管家提醒道：“老爷，公鸡养着要吃菜叶粮食的。城里不比乡下，还能放养。” 左其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 何管家道：“老爷，您好不容易来临江县一趟，不买点特产回去，您父亲、母亲、大兄……” 左其道：“别拐弯抹角的，直说吧，我听着。” 何管家道：“林小郎中曾有‘送子郎中’的称号，林小郎中善雕刻。可以花重金请送子观音。” 左其眼睛一亮，“送子郎中，确有其事？” 何管家道：“是真的。那户人家第二年就生下一子，儿女双全，凑了‘好’字。” 左其成婚多年，但是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子。偏偏这一子是夫人受惊早产诞下的，从小就体弱多病。有郎中断言，活不过双十。左其和夫人心中焦虑，偏偏不能在儿子面前作出惆怅神情。 左其担忧的不仅是儿子的寿数，更是自己和夫人百年之后，没有后人送终。 左其和夫人是青梅竹马，成婚后相敬如宾。左其没有纳妾的打算，也不想过继子侄。左其兄长的儿子已经大了。 左其道：“好，就这样。我要一座送子观音，给兄长送一座，虽然已经有了两个侄子，但是我不嫌多。再给大姐送一座、小妹送一座。父亲和母亲就送护身符……” 何管家不知何时，拿出纸笔记下左其的话，“老爷，您看看，可有遗漏？” 左其看过后，“就这样，何管家跑一趟，一定要办好。对了，买一只最漂亮的公鸡一起去，多了不行，一只无大碍。” 何管家出房间了，先去集市买公鸡，然后去第五家。 何管家敲的后门，第五子林正好如厕，听到了敲门声。 何管家自报家门，说明来意，送上公鸡和订单。 第五子林收下一半的定金，“送子观音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雕刻好。” 何管家道：“一个月后，平安镖局的镖师会上门，林小郎中，无须担心。” 第五子林放心了。何管家告辞了。 第五子林出门了，要去买雕刻用的木料，这次可是大尺寸的。趁着天还没有黑，第五子林买回来，今晚就开始雕刻送子观音。 根据第五子林的经验，日落后，不管看书、画符还是雕刻，状态都比白天要好很多。 夜里，子时。 第五子林在房间内请黄泉接引使。第五子林说了消怨通行文书的事情。 黄泉接引使：“其实地府已经发现了，现在正在安排使者排查。林小郎中，以后遇到相同的消怨通行文书，请帮忙抓鬼。地府会记录你的功劳，不会让你做白工的。” 第五子林回道：“义不容辞。使者快走。” 大舌头鬼李孝珍跟着黄泉接引使去了黄泉路。 送走李孝珍，第五子林继续画符纸，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笔一画，一张符纸就画好了。 酒舍上房。 左其在房里吃了晚饭，沐浴后就困得不行了。这一晚，左其睡得安稳极了，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日早上。 何管家来敲门，“老爷，城门开了。” 左其道：“知道了，送水进来。” 何管家进房间了，看到左其精神抖擞的样子，眼眶一红，真是太好了。 左其道：“管家，路上的饭食准备好了吗？” 何管家回道：“已经让酒舍厨房备好了肉饼、炒米、烧鸡……” 左其对着水盆，看到自己的俊美容颜，欣赏了片刻，也顾不上听何管家的话，“夫人看到我又恢复了美貌，一定会回家的。” 左其的夫人三日前，带着儿子回娘家了，直言，“你什么时候好了，再来接我和灏儿。” 左其的儿子取名灏，同“耗子”的“耗”同音。 左其的父亲说：“出生就受难，怕是好名降不住，贱名好养活。” 左其回连山县了。 第五子林的忙碌日子开始了。白天至少两个时辰用来雕刻送子观音和护身符，其余时间看书、画符，偶尔出诊。 第五子林有点后悔，自己说一个月时间太少了。 隔壁王大人家。 王明月在书房练字，昨天王廷松布置的作业没有完成，今日翻一番。 王明月写完一张，放下笔，活动手指，手都感觉不是自己的手了。 王明月道：“紫衣，上茶。我歇会儿。大哥好凶。明明以前都不这样的。” 紫衣端茶送水，“小姐，大人是为了小姐好。小姐现在身体好了，读书也要安排上。青山哥说了，只要小姐写完，就可以出门玩了。” 王明月道：“那还不错。我马上就写完了。” 未时，太阳偏西。 第五子林放下刻刀，伸了懒腰，“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该出门逛逛了。去看看那两只小鬼吧。” 第五子林出门了，来到一户没有卖出的房屋。房屋侧方有一个狗洞。第五子林从洞里钻进去的，因为大门锁上了。 两只幼殇小鬼在黑黢黢的梁上玩。两只小鬼看到第五子林，跑了下来。 高个子小鬼：“林哥林哥，你来找我玩了。” 矮个子小鬼：“才不是找你的，林哥来找我的。” 高个子小鬼：“来找我玩。” 矮个子小鬼：“林哥来找我的。” 两只小鬼一人一句，重复着同一句话。 第五子林道：“是找你们的，不要争了。我带了两支香。” 两只小鬼停下了，安静蹲好，等待第五子林烧香。 第五子林两只香一起烧，只见两道香气进入两只小鬼的鼻子。香烧完，第五子林收拾香灰，不留痕迹。 第五子林道：“好了，你们继续玩吧。” 两只小鬼：“好。” 第五子林从狗洞出来了。 “接下来去哪里呢？”第五子林没有过多苦恼，“去找涂大师。” 西街，十字路口。 涂大师今日出摊了，对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面露苦色。 涂大师掐指一算，惊道：“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危矣！” 第42章 本命煞 男子一听，急忙问道：“大师，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 涂大师道：“没有，血光之灾有大有小、有化险为夷，也有九死一生。偏偏你这一劫是九死一生之相。” 男子惊呼：“九死一生！那还有一生，生门在何方？” 涂大师起身，围着男子转了三圈，然后坐回原位，“你写一个字，我算算。” 男子执笔写下一个“泰”字。 涂大师手捋长须，“泰，大中之大也。上面是三人，下面一个水字。你写的泰字，下面的水虽然很大，但是三个人离水很远，从高处看水，可泰然自若。是吉象。” 男子眉头舒展了一下，“大师，生门？” 涂大师继续说道：“稳坐泰山，等待有缘人。今日，丁未吉。还有一刻钟，只需等待。” 男子姓殷，名迪，字启明，家住临江县下辖永乐村，是族塾的启蒙先生。家中还有夫人竹娘子，女儿殷芬。 这半月以来，殷迪家中不顺。某一日，吹大风，殷迪家中屋顶的茅草全都被刮跑了。 某一日，半夜下雷雨，黄土砖搭建的厕屋被雨水冲垮了。 某一日，太阳高照，天气异常炎热，家中房梁自燃，幸好殷芬在院中玩耍，及时发现，不然屋顶都烧没了。 某一日，族塾放假，一家三口进城，半路乘坐的牛车坏了一个木轮，再走半个时辰，坏了两个木轮。牛车走不了了。 某一日，竹夫人摘菜，被隐藏在地里的长蛇咬了，幸好长蛇无毒。 某一日，殷迪独自走在路上，天上飞过一只乌鸦，鸟屎正好落在殷迪的头顶。 桩桩件件，大大小小，殷迪本命年犯冲的传言就在永乐村流传开来。 族中三爷爷看不下去了，昨日来到殷迪家中，“启明啊，要不你去城里算算命？也许大师有化解之法。我给你说，涂大师，最擅长家宅风水，一定要去找涂大师，就在西街。” 殷迪回道：“三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明日一早我就去城里。” 今日一早，殷迪穿红衣、系上红腰带，脖子挂上小巧的桃木剑，准备出门了。 天空一道雷劈中了殷迪家的鸡笼，着了火。 殷迪也顾不上出门了，赶紧提着水桶去灭火，又抓四处乱跑的鸡。一番折腾下来，红衣打湿了，上面有鸡毛、鸡屎、泥巴、绿叶等，殷迪狼狈不堪。 竹夫人道：“夫君，今日一定要去找大师。越是如此，越要进城去。” 殷迪本来只对三爷爷的话信了三分，现在已经有了八分。越是阻挠自己出门，说明本命煞越害怕。 殷迪走路进城的，因为牛车不敢载殷迪。坏了三个木轮的牛车现在还没修好。 殷迪一进城，就往西街走，看到涂大师的招牌，微微一笑，随即苦笑。 经常听说本命年大凶。殷迪的夫人去年就开始做红衣，做了三套。竹夫人还去求了平安符。殷迪买了一把桃木剑悬挂在房门上。 安稳过了四个月，五月就开始犯冲了。 第五子林一路走、一路玩，走了两刻钟才到西街街头。 黄小哥举着插满糖葫芦串的木棒走过来，“林哥儿，来一串糖葫芦，午时才做好的。” 第五子林掏出两钱，“黄小哥，来两串果子最大的。” 黄小哥高兴的收下钱，“好嘞，给你拿这两串，都是大果子。你看麦芽糖粘的多厚。” 黄小哥从顶端拿下两次糖葫芦，“林哥儿，拿好。” 第五子林接过糖葫芦，继续往前走。 黄小哥和第五子林的方向相反，“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未时就快到了，殷迪已经开始失望了，看来是躲不过了。 涂大师捋胡须，一派泰然神色，“马上就来了，莫急莫急。” 涂大师话音一落，一声清脆的“涂大师”，清晰的传到两人的耳朵。这是第五子林到了。 第五子林手上举着两串糖葫芦，一口都没还没有吃，“涂大师，我买的糖葫芦，拿一串吃。” 涂大师笑呵呵的拿了右边的一串糖葫芦，“多谢林哥儿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第五子林道：“不谢，我也是馋了。” 未时过了。 殷迪道：“大师，我的有缘人没来吗？” 在殷迪的想象中，有缘人可能会是一个翩翩少年，也可能是穿着道袍、背着桃木剑的大师。 涂大师道：“已经来了。近在眼前。殷先生，不要看人小，本事比你预想的还要大。这是林小郎中，殷先生的事情可解。” 第五子林因为还没满十五岁，还是扎着羊角的总角少年。为了爬洞不弄脏衣服，第五子林出门前换了一套旧衣服，有几块补丁。除此外，衣服干干净净，还带着皂角的香气。 殷迪不认识第五子林，但是听过林小郎中的称号。 殷迪恭声道：“林小郎中，久仰大名，见谅见谅。” 第五子林道：“无碍。殷先生，你是要驱鬼吗？” 殷迪回道：“非也。在下今年虚岁二十五，实为二十四，乃是我的本命年。本命年犯冲，自五月初始，家中诸事不顺，特来寻化解之法。并未发现鬼怪。” 涂大师道：“煞、冲不同于鬼怪，实可互通。林小郎中，你就跟着殷先生走一趟，结个善缘。” 殷迪听到涂大师的指点，“林小郎中，请随我出诊。我家在永乐村，出城往西二十里地。家中还有空房，今晚就在我家歇。” 第五子林没有推辞，涂大师的话他还是信的，“好，我回家拿家伙事。殷先生，在此处等上片刻。” 第五子林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涂大师，帮我拿着，我回来继续吃。” 涂大师接过第五子林剩一半的糖葫芦，“快去快回，和家里交代好行程。” 第五子林已经开跑了，声音散在风中，“涂大师，我知道。” 殷迪看到第五子林跑走的背影，感慨道：“林小郎中，果然名不虚传。” 街边传言，林小郎中遇事从不推脱，只要有人上门请出诊，二话不说，拿上桃木剑、桃木弓、鸡毛箭就出门。 第43章 本命煞2 殷迪眉头舒展开来，开始掏腰包，拿出一串钱，刚好一百钱，“涂大师，您的卦钱，收好。” 涂大师道：“我现在手没空，殷先生帮忙放到钱袋中。” 涂大师一手一串糖葫芦，自己的那一串只吃了一颗果子。 殷迪放好钱，问道：“涂大师，不喜欢吃糖葫芦？” 涂大师笑道：“我不馋嘴，吃一颗足矣。剩下的糖葫芦带回家，给孙女吃。她最喜欢吃糖葫芦。” 殷迪想到自己的女儿，出门前还拉着自己的衣服，嚷嚷着一起进城玩耍。殷迪想着出城之前一定要买上饴糖或是糖葫芦，带回去给女儿吃。 殷迪眼前似乎看到了女儿，开心的笑着、吃糖葫芦的情景，眼神流露出喜悦和愉快。 涂大师温声细语道：“殷先生，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刻钟后，第五子林回来了，衣服没有换，外面披上了一件白衫，身后背着鸡毛箭匣、桃木弓，还有桃木剑。第五子林手上拿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刻刀和桃木，还有四个饼子，路上吃的。 今晚是回不了家了，第五子林看到了刻刀就带上了。嫂子廖兰从厨房拿了四个饼子，第五子林想着路上没有吃的，也带上了。 第五子林微微喘气，一路跑过来就没停，“殷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再晚天就黑了。” 殷迪语气温和道：“林小郎中，我们这就出发。” 涂大师递给第五子林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嘱咐道：“林小郎中、殷先生，一路平安。累了就歇歇脚。” 第五子林接过自己的糖葫芦，回道：“涂大师，等我回来，再来找你探讨。” 殷迪回道：“谢涂大师。” 第五子林和殷迪往城门方向走了。 涂大师仰头看天色，低声道：“这也不早了，就收摊回家吧。” 出城门前，殷迪买了两串糖葫芦、一盒芝麻豆沙饼、一斤猪肉、两根棒子骨，左右手都没空着。 第五子林这次没有坐牛车。因为殷先生说自己坐牛车，牛车也会被冲到，所以两人步行回永乐村，大概需要两个半时辰。 路上，第五子林见识到了一个倒霉的人到底能有多霉。 第五子林出了城，才开始继续吃糖葫芦。 第一颗果子还没吃完，殷迪脚踢到路边凸起的石头。幸好，鞋子比较厚实。 第五子林吃第二颗果子，殷迪不知怎的，一脚踩空，身体不平衡，就要滚到边坡下。第五子林赶紧拉住，一扯一拉把殷迪拉上来了。 殷迪连声道谢：“林小郎中，多亏有你同行。” 第五子林问道：“殷先生，你进城的时候也这样凶险吗？” 殷迪抹去额头新出的冷汗，回道：“没有。进城路上我一直走路中央，就是经常听到乌鸦的叫声，现在还没听到。” 第五子林吃完糖葫芦，乌鸦来了。一只乌鸦跟着两人飞。若是看不到乌鸦，那就是在前面的树上等着。看到两人跟上了，又继续往前飞。 殷迪苦笑道：“林小郎中，你说这……这算什么事啊。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非大奸大恶之人……” 第五子林早就用白瞳看过殷迪，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倒霉鬼跟随，看来就是本命煞了。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生肖属龙，可能家中有相克之物。这样，殷先生先戴上护身符，也许可以护身。” 殷迪连忙接过，挂在脖子上，“谢林小郎中。” 不知道是护身符起了作用，还是接下来的路平坦，两人平安的走到了永乐村。 亥初，天已经黑尽。 第五子林到了殷迪家。殷迪的夫人竹娘子点着灯，抱着殷芬在讲故事。 殷迪到了家门口，敲门，喊道：“夫人，我回来了，带了客人回来。” 竹娘子听到夫君的声音，出来开门，“总算是回来了。这位是？” 殷迪介绍第五子林，“夫人，这是林小郎中，我请来的大师。林小郎中，这就是我夫人，董竹。” 竹娘子错开身，“林小郎中，请进。你们一路赶回来，肯定饿了。灶头还温着饭食。我去端过来。” 殷迪关好门，带着第五子林去堂屋，“林小郎中，这边请。” 殷芬在门口，歪着身子露出一个头，“哥哥是郎中？会不会给爹爹开很苦很苦的药？” 第五子林温柔的回道：“哥哥不开药，哥哥有糖葫芦，芬姐儿要不要吃？” 殷芬先看殷迪，征求殷迪的同意，甜甜的喊道：“爹爹，爹爹……” 殷迪弯腰抱起女儿，“今晚不能吃，明天才能吃。” 殷芬欢呼雀跃，“哥哥，你明天再给我。” 第五子林手上的糖葫芦是殷迪买的。进了村，殷迪把糖葫芦交到第五子林的手中。 殷迪道：“林小郎中，芬姐儿看到是我买的糖葫芦，不用问就自己咬了。要是在你手上，就不敢。天已经黑了，芬姐儿已经漱口，不能吃糖葫芦的。” 第五子林心领神会。涂大师的孙女也是这样，只要涂大师带回去的饴糖甜食，闻着味儿就缠上来了。 简单吃过晚饭，殷迪领着第五子林到歇息的侧房。侧房不大，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个凳子，房间一眼就看完了。空余的地方很大，可以随时添置家具摆件。 这是殷迪建房时，为未来的子女准备的房间。殷迪家有四间卧房，只是现在只有殷芬一个女儿，暂时用不上，就充作客房。过年村中走亲的人家住不下，就会借用一晚。 殷迪道：“这是客房，林小郎中，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立马添上。”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这样就很好了。我什么都不缺。已经二更天了，殷先生回房休息吧。” 殷迪回道：“林小郎中，我就回房了。” 殷迪离开后，第五子林躺在床上，今天又是脚累的一天。 第五子林脱去外衫，放在枕头边。第五子林吹灭灯，仔细听周围的声音。 殷迪回到房间，竹娘子拍着殷芬的背，哄女儿睡觉。 第44章 本命煞3 偏偏殷芬精神头十分足，软软的说道：“娘亲，爹爹还没上来呢，我要睡在爹爹和娘亲的中间。” 竹娘子温柔细语：“马上就来了。不过一个白天没见，这么想爹爹？” 殷芬拱到竹娘子的怀里，“娘亲，不要酸，我和爹爹最喜欢娘亲了。” 殷迪只穿着一件里衣，“芬姐儿，爹爹来了。” 殷芬是殷迪二十岁那年才出生的，一出生，新家就建好了。殷芬今年五岁，晚上可以自己一个房间睡觉了，有时会和爹爹、娘亲睡一起。 侧房，第五子林感觉到了一股邪气。 屋外，开始刮大风了。 永乐村还没睡的村民，都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殷迪一家三口已经睡着了。 第五子林出了侧房，坐在院子正中央，左手举着桃木剑，右手夹着黄符纸。 邪风来了，“呼呼”狂啸，很大声。 第五子林心中默念，去。指间的黄符纸飞到殷迪房顶上，稳稳的贴着，然后是四张黄符纸，东南西北角各一张。 邪风开始卷茅草屋顶，没卷动。 第五子林心道，有我在，你还想放肆。 邪风再卷，黄符纸巍然不动，屋顶被压得稳稳的。 邪风重振旗鼓，再来几次，屋顶依然稳稳的，没有被席卷一空。 风过了，隐隐有雷声，雷声近了，雷光在云层闪现。片刻后，毛毛雨落下来了，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第五子林到檐下避雨，心道这是想淋湿黄符纸，让黄符纸失效。这邪风还挺聪明的，就是不太聪明罢了。 雨下了一刻钟，停了。邪风卷土重来。 第五子林无奈一笑，还真是锲而不舍。不过，你碰上硬石头了。 第五子林回房间，拿出桃木弓和鸡毛箭，拉弓射箭。鸡毛箭自动循着邪气的方向而去。 一只鸡毛箭、两只鸡毛箭、三只鸡毛箭，第五子林停下了。 “就让鸡毛箭陪你玩一玩。” 第五子林放下桃木弓，眼睛注视着屋顶的鸡毛箭和邪风。 邪风和鸡毛箭开始躲猫猫，黑夜中鸡毛箭看不清楚尾羽的颜色，第五子林除外。 邪风和鸡毛箭斗了一个时辰，第五子林趁着这段时间开始雕刻护身符，这次要做龙形护身符，是左其定制的。左其和殷迪同年生，都是属龙。 第五子林已经很熟练了，手上动作不停，眼睛不时抬头看鸡毛箭的方向。 邪风风力越来越弱了，鸡毛箭的尾羽也变了，只剩一个光杆子。 第五子林最后补上一只鸡毛箭，邪风被赶跑了。 第五子林收好刻刀和护身符，回侧房休息。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第五子林想着今夜看到的龙头煞。 龙头煞是本命煞十二生肖之一。在竹简的记载中，龙头煞一般只会缠着命格贵的人，比如庙堂之上。并且龙头煞并不会集中在某一个月份。 龙头煞非鬼魅，非山怪，是一种意识体，常游于江河、飞在云间，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第五子林心道，看来殷先生是有大气运的人，所以才能有此奇遇。 第五子林得出结论后，也就不再想了，该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赖床不好。 今夜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次日，天一亮。 永乐村下地的村民已经开始劳作了。 昨晚下了一小会雨，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大爷牵着套牛的草绳，在田间播种，“这样的天气真好，晚上下雨不影响白天播种。雨也不大，不会积水……” 殷迪和竹娘子起床了，芬姐儿还在呼呼大睡。 第五子林毫无疑问的还没醒，早上没有独脚鸡和小黑狗叫门，真是美好的清晨。 竹娘子在厨房准备早饭，殷迪检查房顶。 殷迪看到地面有些积水，就知道昨晚又刮风了。 殷迪轻声道：“这次没有没有刮跑茅草了，真是大幸。” 殷迪见侧房的房门没开，就没有喊第五子林。 等到竹娘子做好早饭，回房间喊醒殷芬。第五子林也自己醒了。 用过早饭，第五子林在殷迪的带领下，参观整个屋子。 第五子林没有发现不妥当的地方。第五子林算算日子，上一次庚子日正好是芒种，下一次就是七月一日，还有这么久的时间。 第五子林轻叹了一声，看来这次不能发挥算卦的本事了。 第五子林振作起来，这次是殷迪的一个大劫，只要渡过去就会乘龙直上。这是涂大师说的。 昨日临走前，涂大师给了第五子林一个小锦囊，里面就是这样写的。 第五子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短暂的接触后。第五子林已经被殷迪的文采和豁达的气度折服了。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要是倒霉了，肯定会破口大骂。殷迪则不同。 殷迪道：“天将降大任……其所不能。我相信这是对我的考验。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第五子林问道：“那什么算大事？” 殷迪先是自嘲的笑了，微微扬起头颅，眼神流露出几分黯然，“我是读书人，从小读圣贤书，立鸿志……”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是不想吗？” 殷迪苦涩的笑了，“不是不想，而是时不与我。我从十六岁开始参加过四次公府考试，次次不顺。” 第五子林道：“这也许是好事。欲速则不达。年少气最盛，看到的、想到的都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 殷迪语气温和道：“林小郎中，年纪虽小，见识比我多多了。回想年少时候，确实太过鲁莽、自负了。有娘子和女儿，还有一室学童，我生活很充足。若是能教出一两个出息的学生，我就无憾了。” 永乐村宗祠内，族塾学堂。 朗朗读书声，声声悦耳。 第五子林跟着殷迪来到族塾了。 昨日，殷迪请了一天假，去城里。今日，要正常授课。 殷迪左手持戒尺，右手拿书，抽背学生。 第五子林坐在最后一排，蹭课。同桌是一名八岁的小童，名叫殷南。 第五子林看到殷迪用戒尺惩戒一名小童，感觉自己的手心也跟着痛了。 好严厉的殷先生啊！ 第45章 本命煞4 第五子林想起幼时读书时，自己和阿兄都是被先生打屁股。屁股肉多，板子不是细柳条，而是拇指宽的木板子，打起来没有那么痛。 下课了。 殷南和第五子林说话了。 殷南道：“林哥哥，迪叔上课很严厉的，不能交头接耳，不能说小话。下课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第五子林道：“南弟弟，戒尺打手心痛不痛啊？我看手心一下就红了。” 殷南道：“痛，但是学生犯了错，才会被打手心的。昨日，迪叔没有上课，布置了功课。我背了一下午，才去玩的。小石头昨天没有好好背书，才被惩罚的。” 第五子林点点头，确实不怪殷先生严厉。严师才能出高徒。 休息结束，课堂继续。 上午的课程结束。第五子林和殷迪回家吃午饭。 竹娘子已经做好饭食，煮了肉汤。 殷芬闻到肉汤味，缠着竹娘子要吃肉肉。在第五子林和殷迪回家前，殷芬已经喝了一小碗肉汤，吃了两块瘦肉。 用过午饭，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来找殷迪，声音急促，“迪叔，迪叔，野猪下山了，野猪下山了……” 殷迪一听，去柴房拿上长枪，竹娘子取下挂在墙上的棕衣，给殷迪披上。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我也一起去吧。我力气大，能帮上忙。” 殷迪道：“那好，还有一把柴刀，林小郎中拿着防身。” 第五子林和殷迪出门了，路上遇到其他壮年男子。 殷迪的族兄殷尚问道：“迪弟，这是谁啊？看着眼生。” 殷迪回道：“这是林小郎中，来我家做客。” 殷尚道：“林小郎中，我是殷尚，迪弟的堂兄。林小郎中等会儿不要往前冲，野猪凶猛，尤其是一对长獠牙，一撞到……” 殷尚十分热情健谈，一路上遇到人，打招呼。第五子林见到了不少村民，手上拿着锄头、镰刀、柴刀、长棍、绳索等工具。 少顷，三十几名壮年男子拿着趁手的工具，来到地里。 一群野猪正在翻地，吃播下的种子，菜地被吃的精光，本来青翠的小苗现在已经被糟蹋了。 有五头成年野猪，最壮的一头公野猪獠牙最长，还有二十只小野猪。小野猪看着小小的，吃起菜叶来如同蝗虫过境。 野猪边吃边哼哼，显然十分高兴。 地里的村民已经全部上来了，男子站在前排，女子和小孩都回家了。等到人聚齐了，开始驱赶野猪。 人多气势大。 殷迪和第五子林站在一块，跟着村民一起前进，企图用气势驱赶野猪。 但是，野猪也不是怕人的，公野猪后脚刨地，蓄势准备冲击眼前的队伍。 殷尚喝道：“大家小心。渔网准备好。” 公野猪冲过来了，殷迪瞄准眼睛就扎过去，没有扎到。野猪的皮很厚，表面的猪毛又长又硬，没有利器很难穿透。 殷迪手上的长枪没有了，抓紧长棍。第五子林注意力集中在殷迪身上。 按照第五子林的推测，应该就是这一劫了。 每年都会有野猪下山，吃地里的粮食，五月、十月最常见。但通常都是晚上，也有白天来的，几率比较小。 公野猪被激怒了，冲着一个方向就跑过去，刚好是殷迪所在的方向。 第五子林把柴刀给殷迪，“殷先生，等会儿我控制住野猪的头，你用柴刀砍。我们合作，一定能制服野猪。” 殷迪接住柴刀的手有点抖，“好，林小郎中，我听你的。” 旋即，公野猪到了，长长的獠牙顶端尖尖的，十分有攻击性。 第五子林扎马步，捉住公野猪的獠牙。公野猪没有坐以待毙，使劲左摇右拽，就要让第五子林尝尝它的厉害。第五子林和野猪僵持着，对抗着。 殷迪上了，柴刀一刀下去，野猪受了皮毛伤。 殷尚到了，还有两个村民一起过来了。 第五子林控制住野猪的头，其余人棒子、刀齐上，野猪的皮厚，也扛不住。 带头的公野猪被制服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殷迪被母野猪攻击了，第五子林抓住母野猪的尾巴往后拉。殷迪受了轻伤，左手臂被野猪咬了一口，棕衣厚实，也留下了牙印，破了一些皮。 最后，永乐村一共留下了三只成年野猪，五只小野猪，其他的都跑了。 第五子林会一点医术，给村民用药酒揉淤青的地方。 接着，村里的锣鼓敲响了。 “申时分猪肉，酉时杀猪菜，带上家中的大锅分杀猪菜……” 殷迪家中，第五子林最后给殷迪处理伤口，现摘的草药，捣成泥敷上。 第五子林嘱咐道：“伤口不可沾水，等到结痂后，自然退去，不会留下疤痕。” 殷迪道：“我一个男子，不怕留疤。这是我英勇的印记。” 殷南来了，“迪叔，爷爷说下午不上课了，要吃肉肉。林哥哥今天不走，一起吃杀猪菜。” 殷南的爷爷就是永乐村的现任村长。 殷迪道：“我知道了，南子，带上你芬妹妹一起出去玩。” 殷芬本来安坐在殷迪身边，殷南一来，就有些坐不住了。殷迪和竹娘子都看在眼里。 殷芬道：“南哥哥，一起玩。” 殷南回道：“好，芬妹妹，我们去看小野猪。” 殷南和殷芬走了。 第五子林去洗手。 殷迪道：“林小郎中，今日多亏有你，才能逢凶化吉。” 殷迪回来路上，想着今日的情景，一阵后怕。若是没有第五子林，自己不死也得大伤。 野猪的獠牙十分尖利。 去年，村里就有一个上山的猎户被野猪的獠牙刺穿了右手臂，一只手就废了。 第五子林回道：“殷先生，不必道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五家的招牌和名声不能在我这一辈砸了。” 殷迪眼中充满感激，温声道：“林小郎中，永乐村的杀猪菜做的还不错，明日再回城，如何？” 第五子林促狭道：“殷先生，我出门前，和家人说了三日。” 殷迪哈哈大笑，“是我狭隘了。林小郎中，是我说错话了。” 第46章 本命煞5 申时到了。 第五子林、殷迪和竹娘子出门了，要开始分猪肉了。 祠堂门口，平整的石板地，一边是两个石头堆砌的灶头，两个大锅里各煮着大猪头。大猪头要用来祭祖。 有三排队伍，整齐有序。每个人手上拿着草绳，用来穿肉、提回家。有的村民背着背篓，这是要内脏的。内脏比肉便宜，家里人多的话，要内脏的话，能多分上一两斤。 殷迪排队去了，竹娘子和第五子林去找殷芬。 殷芬这时候，捂住鼻子，再看小野猪。小野猪是用渔网网住的，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殷南和小伙伴扯小野猪的尾巴。 竹娘子一过来，殷芬看到娘亲，“娘亲，小野猪看着可爱。但是有点臭臭的，比鸡圈还臭。” 竹娘子笑道：“那你还在这里守着？” 殷芬道：“我在等爹爹、娘亲、林哥哥过来，一起回家。” 殷迪领到野猪肉了，顺便把第五子林的那一份一起领了。 殷迪道：“林小郎中，你也出了力气，回去就让娘子做成肉干，你回家的时候方便携带。” 第五子林还没开口，猪肉就已经安排好了。 殷迪一家和第五子林回去了。殷迪把猪肉悬挂在水井中。竹娘子去厨房制作肉干。 酉时。 殷迪出门分杀猪菜了。 第五子林在院中雕刻送子观音。 殷芬和竹娘子一起做刺绣。殷芬手上拿着一块小布，照着竹娘子画的花样子，一针一线的认真的刺绣。 殷迪端着一锅杀猪菜回来了，“开饭了。娘子，准备碗筷。林小郎中，去堂屋准备吃晚饭。” 杀猪菜油水很足。野猪的腥臊味比家猪更重，但是经过烧皮、流水浸泡、冷水焯、各种处理后，味道已经好很多了。 第五子林不是第一次吃野猪肉，但是味道和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里面加了很多野菜，烫的时间不长，现在还是鲜绿的颜色，有股特殊的香味。 第五子林吃了两碗才停下。 殷迪还想给第五子林再添一碗，第五子林用手盖住碗口。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八分饱足矣。过量伤身。” 殷迪转头给竹娘子添上，“林小郎中，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竹娘子道：“够了，夫君，不要再添了。吃多了容易积食。芬姐儿，最后一勺。吃了就不能吃了。你摸摸肚子，已经滚圆了。” 殷芬吃的嘴巴油光泛亮的，肚子已经开始凸起了。 殷芬冲着竹娘子笑，“娘亲，好吃。” 晚饭后，太阳还未下山。红彤彤的太阳，周围是红橙多彩的落霞，鸟儿也开始归巢了。 殷迪邀请第五子林一起出门散步。第五子林欣然应约。 殷迪和第五子林走在后排，竹娘子和殷芬走在前面。殷芬一蹦一跳的，围着竹娘子绕圈圈。 殷芬欢声笑语，“娘亲，我们去大树底下玩丢手绢，好不好？” 竹娘子道：“好。你的手绢带了吗？” 殷芬回道：“带了。娘亲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手绢。” 竹娘子夸奖道：“好看，芬姐儿小小年纪就会刺绣了。” 第五子林好奇的看手绢，殷芬大方的给三人展示。一张方正的手帕中心，绣着一根叶子。 殷迪道：“芬姐儿，你看，大树底下都有谁？” 殷芬听到爹爹的提示，望过去，殷南和一群孩子在玩摸瞎子。 地上用麻绳围了一个大圈，一个孩子用手绢蒙着眼睛捉人。其他孩子都在圈子里，四散开来。 殷芬跑过去，在圈子外等候着。这一轮结束，殷芬就可以加入进去了。还有好几个孩子也站在圈子外。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得与失自在心中。有得必有失。虽然殷先生现在无缘公府，但是，但是能陪伴芬姐儿长大，未尝不是一种得。” 殷迪道：“林小郎中说的极是。看着芬姐儿一点一点长大，我和娘子能看日出日落，过上闲云野趣的生活，是我最大的福分。” 太阳西下，只剩最后的光亮了。 大树下，孩子跟着大人回家了。第五子林、殷迪一家也回家了。 今晚没有大风，一夜风平浪静。 亥时。 第五子林住的侧房迎来了一位客人。 日落后一回到院中，第五子林借竹娘子的剪刀剪了一个黄纸小人，用殷迪的笔墨画上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龙头煞附身到黄纸小人身上，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眼白，声音是老者的声音，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龙头煞：“林小郎中，初次见面。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想来林小郎中已经猜到了。” 第五子林道：“是，泷先生。” 龙头煞：“林小郎中，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敞亮的大师聊天。我都好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 第五子林道：“泷先生，您可以沟通天地，听懂兽语。应该并不孤独。蛇虫鱼鸟，都是你的倾诉对象。” 龙头煞：“但是，它们都没有你有趣。我记得很久以前，见过一个人，也是姓第五。名字已经记不得了，我从不记名字。他也是这么有趣。我们斗法，乐趣十足，就像昨夜一样。你制作的鸡毛箭十分有趣。” 第五子林道：“能被泷先生记住，是我第五家的荣幸。” 龙头煞：“和你说完话，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去更广阔的天地。下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林小郎中，下次再会，我希望能喝到一杯醇酒。” 第五子林道：“好，泷先生。” 龙头煞开始讲述自己飞过的山川、游过的江河大海。云端之上，会留下它飞过的印记，江湖底下，有它留下的足印。 第五子林作为倾听者，没有打断泷先生的话。直到泷先生停下。 第五子林恭敬道：“多谢泷先生教诲，第五子林不胜荣幸。” 龙头煞：“好了，鸡鸣了，林小郎中休息吧。我走了。” 第五子林道：“恕不远送，泷先生，后会有期。” 龙头煞：“后会有期。” 黄纸小人软塌塌的飘落到床上，第五子林小心收好。 第47章 林小郎中，留步 这可不是普通的黄纸小人，是被泷先生附身过的黄纸小人，要好好收藏起来，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存在。 第五子林没想到这一行，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第五子林开心的进入梦乡。 次日，第五子林起床后，向殷迪辞行。 殷迪道：“林小郎中，这是五十钱出诊费，你收下。先用过早饭再出行吧。我去问问有没有进城的牛车。” 第五子林道：“好，殷先生，不着急。” 殷迪让竹娘子装好肉干，准备路上吃的杂粮饼。 用过早饭，殷迪和第五子林去村口。 村口的老妪道：“来迟了。今日卯时，你二叔叔家的牛车进城，坐满了人，才出发的。” 殷迪歉意的说：“林小郎中，我送你。” 第五子林道：“不用，殷先生，你今日还要授课。我一个人可以回城。” 殷迪先到族塾学堂，安排了今日诵读后，送了第五子林一里地。 距离驿站不足百米处。 第五子林劝说殷迪回村。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看见驿站了，已经上了官道，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殷迪道：“林小郎中，后会有期。”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六月也许会有好消息。” 殷迪道：“林小郎中，承你吉言。” 殷迪回村，第五子林继续前行。 这次第五子林没有遇到王廷松的马车了，一路上走走停停。 第五子林遇到了两个熟人，马捕快和邓捕快。 第五子林高兴的打招呼：“马大哥、邓二哥，好巧啊。” 马捕快欣喜道：“是啊，好巧，林小郎中。你怎么在这里？” 邓捕快同样面露喜色，道：“你真是笨。昨天和今早，林小郎中就不在城里。肯定是今日一早才辞行回城。我说的没错吧，林小郎中？” 第五子林点点头，“没错，邓二哥。你们这是出外勤？要去哪里？”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我和老邓去石寨村。石寨村有人报案，家中儿媳下毒，害死丈夫和婆婆。我们就是来现场调查结案的。” 第五子林道：“原来如此。马大哥、邓二哥，城里再见。” 马捕快和邓捕快异口同声道：“不急。林小郎中，留步。” 第五子林被这一喊吓得停住了。 第五子林道：“马大哥、邓二哥，有何事？”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相请不如偶遇。本来出城前，我和老马就去第五家寻你，少掌柜说你外出还未回家。” 马捕快接着说道：“就是，没想到能和你遇到，这就是天意，这就是缘分。林小郎中，陪我们走一趟，今日城门落锁前，一定送你进城。” 邓捕快猛点头，“林小郎中，保证送你到家。” 第五子林这下子好奇了，难道…… 第五子林道：“好。马大哥、邓二哥，你们带路。石寨村，我不熟路。” 马捕快殷勤道：“好好好。林小郎中，渴了没，我这有装水的葫芦。” 邓捕快道：“我这里有郑记的芝麻饼，买的时候是新鲜出锅的。林小郎中，你吃一块，还热乎着。” 第五子林喝过水，吃了郑记的芝麻饼，问道：“马大哥、邓二哥，难道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邓捕快抢先说道：“是石寨村村长来报案的，据村长说儿媳妇因为投毒被发现，为了自证清白投井了。家中只剩下一老一小。” 第五子林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是下毒，怎么发现的？” 马捕快道：“儿媳妇的衣柜里搜出毒药，证据确凿。儿媳妇投井自尽后，晚上水井里就有唱歌的声音。附近的几户人家都能听到，歌声凄厉，听的人寒毛直立。” 邓捕快道：“所以，我和老邓就想林小郎中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邓捕快眼神流露出不安和紧张，“我和老马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女鬼什么的，不在我们的能力范畴内。” 第五子林小口小口的嚼着芝麻饼，芝麻很足，“我会出手的。马大哥、邓二哥，放心吧。” 石寨村到了。 村长已经在村口迎接了，村长旁边站着一老一小。 村长姓黄，名旋。旁边的一老一小就是苦主。老者名叫张安肯，是家中户主。小男孩名叫张高，今年七岁。 死去的三人，婆婆名叫许红，丈夫名叫张福，儿媳妇名叫彭云。 黄村长介绍两方认识，接着带路到张安肯家中。张安肯家是茅草屋顶、石头房，外围一圈竹栅栏。 水井在院子东北方，位于后院，竹栅栏外有一棵老槐树。 老槐树在建房子前就已经有了，有三人环抱宽，郁郁葱葱。树冠很大，炎热的夏季可以庇荫，底下十分凉爽。 树下有一圈高矮不一的石凳，还有两个石头做的棋盘，想来茶余饭后，这里很多人休憩。 只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连小孩子玩耍都不会在这里了。 马捕快和邓捕快例行检查，第五子林来到后院的水井。 黄村长跟着马捕快和邓捕快后头，没有靠近后院。 张高跟在第五子林的身后，“哥哥，村里人说我娘化成厉鬼，我娘是不是还在这里？” 第五子林道：“我没看到，所以不能回答你。你不怕吗？你娘下毒，你奶奶和爹因为吃下有毒的食物去世了。” 张高说道：“奶奶经常打骂娘亲，爹爹不下地、也不挣钱，只知道喝酒闲逛。每次喝醉了还要打娘亲。娘亲对我最好了，不会害我的。我一点也不害怕，娘亲晚上经常唱歌哄我睡觉。” 第五子林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捕快大哥？” 张高说道：“爷爷不准我在衙门说。我这是悄悄告诉哥哥。哥哥不要说出去。” 第五子林记在心里，打算回去的路上告诉马大哥和邓二哥。这个案子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彭云是外嫁来的媳妇，村里人看到婆婆磋磨儿媳妇见怪不怪。要是彭云没有娘家人撑腰，只能忍受婆婆的刁难。都说多年儿媳熬成婆。彭云再怎么不满也只能默默忍受。 第48章 妇人有冤 若是彭云的娘家人硬气，可以到衙门立下和离书。彭云再嫁也许会遇到好丈夫。 本朝律法，鼓励和离、丧夫的女子再嫁。若是男方有错，衙门会安排男子接受教谕授课。若是女子七年不孕，则会免费安排大夫，诊脉、开补药。男子也会诊脉检查。 为了增多人口，增加赋税，本朝没有宣传守节。若是女子执意为丈夫守节，也不会过问。 第五子林在井底看到了一只女飘。女飘足尖距离井底水面的槐树叶有一寸。 第五子林对着井口道：“若是有冤，可上来一叙。” 井底的女飘听到后，掩面无声哭泣，“大人，妇人有冤。” 第五子林趴在井口，手上拿着一张空白黄符纸，女飘进入其中。 槐树底下。 第五子林坐在石凳上，女飘开始讲述。 女飘：“妇人张彭氏，嫁到石寨村夫家十年。我没有下毒谋害婆婆和丈夫。虽然婆婆平日里嘴上不饶人，言语粗俗。但是我嫁来两年无所出，婆婆并没有苛责我。 高儿说的打骂，并不是这样。婆婆常年劳作，手劲大，再加上说话起兴时，嗓门不自觉的加大，喜欢拍人肩背。高儿也许是看到了这个。 丈夫也并不是如同高儿所说的不下地、也不挣钱，只知道喝酒闲逛。 我的丈夫在城中有一间小铺子，专做伢人、介绍工作的生意。在各处村里头，登记想做学徒、活契奴仆的人家。遇上合适的就会牵头搭线。每月收入尚可。 家中的田地除了距离最近的一亩菜地，其余的田地都佃出去了，每年除了土地税，和佃户五五分粮。每年都有佃户争着抢我家的田地。 丈夫做这门生意，请管家、消息灵通的小厮门房喝酒是常事。丈夫平日闲暇时，爱看戏，尤其是武戏。喝醉后，最喜欢模仿武戏的片段，每每要人跟着来上一段。” 第五子林有些明白了，彭云并没有下毒的理由。按照彭云的说法，一家人各司其职。丈夫在外挣钱，彭云在家里操持家务。 女飘：“大人，我不是投井自尽的。高儿还小，家中只有公公一个长辈，我就算为了高儿也不会自尽。那日，在我衣柜中搜到毒药后，我那几个妯娌推搡之下，我一脚滑入井中，头撞到井壁，等到救上来，已经气绝身亡。” 第五子林懂了。毒药找到了，下毒的人也确定了，本来需要扭送衙门，但是下毒的人不小心坠井死了，这事就算一报还一报，了结了。 第五子林问道：“那张高由谁照看，你家中只剩公公一人，年纪也大了。” 女飘：“公公有三个儿子，其余两个小叔子每年孝敬米粮。高儿，丈夫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十月学馆招生，送去启蒙识字，学算学，以后做个账房先生。丈夫把学馆的束修都放在床底下的石板下的洞里。只是我还没告诉公公，就……请大人代为转告。我也能安心投胎。” 第五子林道：“我会转告的。你知道下毒的真正凶手是谁吗？” 女飘：“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但是，昨日子时，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栅栏外面。那人磕了三个头，说给我烧香，让我不要来找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五子林道：“看来这就是凶手了。他是何人？” 女飘：“声音很耳熟，我跟在他身后，尾随到了家。是村里的懒汉，曹伟。大人，我嫁到石寨村以来，一直恪守妇道。公公婆婆待我好，丈夫也对我极好，还有高儿。虽然有些顽皮，但是孝顺懂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惹上这祸。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伸冤，洗刷污名……” 第五子林道：“你不要哭了，你看槐树都在跟着你哭泣。” 女飘：“我……我控制不住。大人，多亏了老槐树，我才能知道谁是凶手。” 第五子林道：“好了。我和两位捕快大哥去捉真正的凶犯。但是捉贼要捉赃，有什么证物能证明是曹伟下毒？” 女飘：“我在曹伟家中看到了我的小衣，那件小衣去年就不见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能不能算作证物？” 第五子林道：“可以算作佐证。你回井中，等待判决。等到曹伟捉拿归案，家中会给你举办丧礼，和你丈夫合葬。届时头七之后，你可往黄泉路去了。” 女飘：“谢大人。” 女飘回到井中，第五子林去找马大哥和邓二哥。 马捕快和邓捕快坐在堂屋一侧，张安肯和村长坐在对侧。 马捕快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复命了。张彭氏已经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要和丈夫合葬。” 张安肯道：“听差爷的。张彭氏为我儿生下高儿，也算是留下血脉。只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第五子林进来了，“张彭氏不是真正下毒的人！” 一语惊四座。 村长道：“林小郎中从何处得出？” 张安肯道：“我……我也不相信……林小郎中，真正下毒的人是谁？” 第五子林道：“曹伟。” 村长惊呼：“曹伟！曹伟为什么要下毒害张福？张福不是还给曹伟介绍了一个好差事，只是曹伟自己做事不仔细，被辞退了。” 张安肯气得脸都红了，“我就知道，儿媳妇绝不会下毒。” 第五子林道：“曹伟嫉妒张福，张福家有贤妻，下有子嗣。曹伟丢了差事后，找张福再介绍差事，但是被张福拒绝。于是，曹伟怀恨在心，下毒欲害张福，嫁祸彭云。” 张安肯道：“为了曹伟的事，我儿还专门去找掌柜喝酒赔罪道歉。曹伟自己做事不行，名声差了，不能怪到我儿头上！” 黄村长也有所耳闻，“这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曹伟这个黑心肝的，我这就带两位差爷去捉曹伟。” 马捕快和邓捕快起身了。 马捕快道：“黄村长，快带我们去曹伟家。”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从不说空穴来风之言。” 第49章 妇人有冤2 黄村长、张安肯、张高在前头疾步，马捕快、邓捕快和第五子林在后头跟着。 黄村长道：“我一早还看到曹伟了，曹伟没有出村，应该在家中。” 曹伟家到了。 院门内插上了门销。 黄村长敲门：“曹伟，在家吗？我有事情找你。” 屋内，曹伟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听到敲门声，起来了。 曹伟睡眼朦胧，“谁啊？” 曹伟开门一看，“村长，您怎么来了？” 黄村长一个大耳瓜子打过来，“我怎么来了？你心知肚明！两位差爷，里面请，尽管搜查。” 张安肯见曹伟想跑，和黄村长一左一右控制住曹伟。张高手上拿着麻绳，这是用来捆曹伟的。 曹伟被五花大绑，张安肯和黄村长四只眼睛盯着。 马捕快和邓捕快在房间里搜查，不多会儿就找到第五子林说的小衣，还有好几件。看图案和绣工针脚，不是同一个人的。 邓捕快道：“曹伟还有这癖好？” 马捕快道：“黄村长不是说了，曹伟年近三十，还娶不起娘子，单身懒汉一个。没有娘子，就只能偷偷摸摸做这些腌臜事。” 马捕快在灶房找到了一根竹管子，中间已经打通了，底端有白色的粉末。 马捕快道：“这应该就是投毒的工具。没想到还没烧毁。” 第五子林看灶头，里面灶灰只有薄薄一层，摸灶边是冷的。 第五子林猜测道：“也许是懒得做饭，才没有烧掉。” 邓捕快道：“拿回去让仵作验毒。” 作案工具已经找到，马捕快和邓捕快就准备带着曹伟回城。 第五子林趁着空隙，转达张彭氏的话给张安肯。张安肯眼眶通红，抱着张高。 张安肯道：“多谢林小郎中转达儿媳的遗言。我会好好保管束修，高儿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算学。你爹爹、娘亲九泉之下才会安心。” 到了石寨村村口。 马捕快道：“黄村长，不用远送。一日后即明后天，王大人开堂审案，黄村长和张安肯一早出发到城里，巳时到衙门口等着上堂。王大人一定会为张家做主，给张彭氏正名。” 张安肯道：“差爷，我一定会准时到衙门。” 黄村长道：“差爷放心，差爷慢走，林小郎中，慢走。” 马捕快手上牵着绳索，曹伟五花大绑走在前头。 邓捕快和第五子林在后头。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张彭氏真的化作厉鬼，在水井中？” 第五子林点头又摇头，道：“张彭氏的确成了鬼，但非厉鬼。槐树属阴，张安肯家的水井正好在槐树下。张彭氏死去后，心中有冤，有牵挂的张高，有未交待给公公的话。 所以不肯去黄泉路。张高睡前都会听张彭氏唱歌，张彭氏唱歌是为了哄儿子入睡，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曹伟听到后，心中后悔不迭，若不是去张福院外磕头，就不会被化作女飘的张彭氏看到。张彭氏没有看到，就不会知道下毒的人是我。 曹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想着怎么脱罪。只是竹管子被找到了，我可以说是有人嫁祸。 曹伟想着怎么脱罪，脚步慢了下来，停在原地。 马捕快在身后，一脚踹了曹伟的屁股，厉声喝道：“快走，不要想着逃跑，畏罪潜逃，罪加一等。要是天黑了进不了城，我饶不了你。” 太阳西斜。 马捕快、邓捕快、第五子林和曹伟进了城。 马捕快和邓捕快押着曹伟回了衙门，第五子林回家。 竹娘子制作猪肉干的手艺很好，猪肉干有烟熏的香味，肉质干香，可以撕成丝状。第五子林觉得特别适合爷爷下酒吃。 第五子林路上给马捕快和邓捕快分享了一根，剩下的带回家，给家人尝尝。 第五家。 大厨房，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 第五子林一脚踏进厨房，看到是娘在做饭。 第五子林问道：“娘，嫂子怎么不在？” 第五娘子没有转头，“你嫂子在房里休息，从今日起，我和你嫂子轮换着做饭。” 第五子林道：“哦。娘，你尝尝这肉干，能不能做出来？” 第五娘子放下汤勺，接过野猪肉干，尝了一口，“这手艺……林哥儿，你从哪里得来的？” 第五子林回道：“我去了永乐村，殷迪殷先生家，殷先生的娘子做的。” 第五娘子又吃了两口，“我需要再吃两根，才能吃出来用了什么调料。” 第五子林从口袋里掏出两根，不多不少，“娘，你吃。我还要给爷爷送，就不多给你了。” 第五娘子道：“去吧。公爹在廊下摇椅。” 第五子林出了厨房，去找爷爷第五海晏。 第五海晏坐在廊下摇椅上，手上拿着酒葫芦，一口一口抿着，这是在细品醇酒。 院中。 小黑和独脚鸡对峙。小黑“汪汪”叫，尾巴摇的飞起，就像竹蜻蜓一样，快上天了。独脚鸡高昂着头，眼睛虽小，犀利中带着蔑视，一双翅膀张开，这是要大鹏展翅，准备扇小黑。 第五子林过来，独脚鸡转身离开，小黑跑到第五子林的脚边，开始“呜呜”的叫。 独脚鸡“嘎嘎嘎”叫，小黑听到止住叫，只用头蹭着第五子林的脚。 第五海晏开口道：“林哥儿，回来了。快坐下，陪爷爷喝一杯。” 第五子林道：“是，爷爷。爷爷，我这次带了好东西回来，最适合下酒，您尝尝。” 第五海晏拿起一根猪肉干，先看纹理，接着放下酒葫芦，慢条斯理的撕成丝状，放入嘴里嚼。 第五海晏高兴道：“不错，不错。林哥儿，果真是好东西。” 衙门，监狱中。 曹伟正在被审问。 典史面前放着物证，“曹伟，还不从实招来。自己招还能少吃点苦头。要是被查出来，二十个大板子少不了。” 曹伟道：“大人，我冤枉啊。我也不知道下毒药的工具在我家。要是我下毒，肯定早就烧毁了。断然不会留在家中。” 曹伟想了一路，这时候开始发挥演技。只要抵死不认，就定不了我的罪。 第50章 妇人有冤3 马捕快道：“曹伟，你自从被分出家后，整日游手好闲，常常去兄弟家蹭饭。我问过你的邻居，上次你烧水洗澡还是端午节。你这是懒得烧火。” 邓捕快道：“许红、张福中毒那天，你就在围观人群中。张彭氏坠井后，你认为已成死案，才没有销毁工具。” 曹伟道：“大人、差爷，明鉴啊！可有人证？” 典史道：“若是有人亲眼看到你下毒，张彭氏就不会枉死，留下稚子。” 邓捕快道：“人证当然有，张安肯家的邻居黄大娘，看到你在后院栅栏外徘徊。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你不去兄弟家，而是在张安肯家。张安肯家和你兄弟家隔了百米。” 曹伟狡辩道：“我……我是在看张福家后院的老母鸡。我已经半月没有吃肉了，馋肉了。张福不给我介绍差事，我就想捉一只鸡来吃。况且，我还没捉……” 典史道：“冥顽不灵，先行收押。明日一早，马捕快带人去查药铺出售砒霜的记录，拿上曹伟的画像。邓捕快带人去查曹伟的朋友，明日请来衙门做口供。” 晚饭时间。 家家已经有了饭香。 第五家今日有炖老母鸡汤。 第五子林道：“娘，我不过出门两日，不用补身子。” 第五娘子道：“谁说是给你喝的？自作多情。来，阿兰，快喝，专门给你炖的。足足炖了两个时辰，按照菊姑姑说的方法做的。你闻闻，这香味……” 第五子林心道，自己不过出门两日，家里就变天了？这是怎么了？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你要升辈分了。” 第五子林看向第五子锋。 第五子锋道：“阿弟，娘子有喜了。不足三月，不可对外传。” 第五子林张大嘴巴，这就要当叔叔了？ 第五子林眼睛含笑，“我要当叔叔了！我要当叔叔了！阿兄，我没听错吧？” 第五子锋点点头，廖兰低头喝鸡汤。 第五子林吃了晚饭，回房间里数钱罐子。 小黑跟了进来，爪子偷偷抓过来一枚钱。 第五子林手一挥，“小黑，这不能玩。” 小黑“呜呜”一叫，乖乖趴在地上。 第五子林数了两遍，心满意足的拍手，“大侄女、大侄子，等你出生后，我就每天给你买饴糖吃。” 第五子林拿出刻刀，开始继续雕刻送子观音。这可是大买卖。 次日。 马捕快和邓捕快分头带人查找证据。 一家小药铺。 马捕快查到曹伟买砒霜的记录，上面写着：五月十一日，石寨村曹伟购买砒霜，除鼠害。 邓捕快找到曹伟进城经常一起喝酒的两个人，一个是曹伟的远方堂兄曹强，一个是曹伟偶然结识的上门女婿康英。 康英是倒插门女婿。康英的娘子是有名的朱屠户家的儿媳妇，宋燕。宋燕二十二岁丧夫，膝下有两子一女，最大的只有六岁。 宋燕丧夫后，孩子年幼，宋燕不愿离开孩子再嫁。朱屠户和娘子、宋燕的父母合计后，决定给宋燕招婿。这样既不用离开孩子，家里也能有顶梁汉子。 康英家贫，没有下聘的聘金和聘礼，更别说办喜宴这些了。 康英靠着姣好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勤快的手脚、略读诗书、略通算数，脱颖而出，成功上门了。 一年后，宋燕生下一子。朱屠户和宋燕的父母商量后，决定孩子随康英姓，这样康英就能踏踏实实的继续当上门女婿。反正朱屠户已经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了。 可以说，康英是上门女婿中的佼佼者。 曹伟偶然听到康英的事，存心交好，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朋友了。 康英也渐渐知道了曹伟的家庭情况，决定点拨曹伟。 某日。 曹伟进城请康英喝酒。 康英道：“曹兄弟，我看你孑然一身，夜里孤独寂寞冷，我给你出一个主意。你知道衙门里的女子监牢吗？” 曹伟面色激动道：“不知。还请康兄指点迷津。” 康英喝了一杯酒，“女子监牢内的女牢犯，每月，有一日出牢回家探亲的机会。过两日就到了探亲的时候。那日，曹兄弟花上三钱找写信的读书人，写上一张自我介绍，贴在胸前。对了，记得穿上最好的一身衣服，就去衙门后门口等着。” 曹伟道：“这……女牢犯也能嫁人？” 康英道：“曹兄弟，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本朝律法，女牢犯劳役期满后，可回家自行嫁娶。但是，若中途有了身孕，又不一样了！” 曹伟眼睛瞪大，问道：“怎么个不一样？” 康英道：“若是查出身孕，就可以回家养胎，等到生下孩子，可减半年劳役。孩子生产后，可以申请在家中服役。五年的劳役期，可缩短一年半。在家中服役，只需要每月交上足量的布匹，就可以了。” 曹伟道：“这也不能嫁人啊？” 康英道：“曹兄弟，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算了，我就这样说吧。女牢犯不需要下聘，就能给你做娘子。怀孕期间和生产后，每月交上200钱，你就有娘子和孩子了。” 曹伟一听，原来是这样。一年就是2400钱，这就传宗接代了。 要知道，聘金最低2000钱，聘礼、喜宴、车马另算。聘礼往往是聘金的十倍往上。 第五子锋和廖兰定亲时的聘金是最低的2000钱。但是，第五家准备的聘礼三十物，不止十两银子，光是其中两套银饰就是十两银子。 曹伟受到康英的指点后，在女牢犯探亲那日，穿上过年的新衣，找写信的读书人，写上一张大字。 写信的读书人司空见惯，熟练的问道：“家住何处？家中良田几亩？可有高堂同住？可有子女……” 曹伟一一回答。 读书人边写边叹气，写完后，“曹兄，以你这条件恐怕……悬呐！” 只见纸上写着：“石寨村曹伟，家中一亩田、三亩地，独居小院，无子女……” 曹伟一听，急了，连忙问道：“先生，怎么说？” 第51章 妇人有冤4 读书人道：“曹兄，你分家后一人居住，上无帮衬，家中田地少，又无固定收入，就算是女牢犯也要摇头。” 曹伟道：“我就试一试，先生，快给我贴上。” 读书人用竹片搅动碗里的鱼鳔浆，兑入温水，“曹兄，回家衣服泡上一晚就可以洗干净。” 读书人熟练的贴上大字，曹伟丢下三钱走了。看来读书人的话还是惹了曹伟不高兴。 读书人也不在意，继续给后面排队的人写大字。每到这天，读书人都能多挣五、六十钱。 衙门后门口。 曹伟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排男子站在前面等候了。 曹伟整理衣衫，询问最边上的一名男子，男子胸前没有贴大字。 曹伟道：“大哥，你也是来找娘子的？” 男子不耐烦的回道：“你不也是。多此一问。你看着比我还大上几岁，不要把我叫老了。” 曹伟舔着笑脸道：“小兄弟，莫生气，莫生气。我是第一次来，想多了解一下情况。还请小兄弟指点几句。” 男子这才给了好脸色，“你是第一次来，我就好心说两句。你呀，不要挑肥拣瘦，只要看屁股圆好生养的就行了。” 一听这小兄弟就是有故事的人。但是小兄弟说完话，就不理会曹伟了。因为后门开了。 只见衙役开门，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手上拿着名册，一个个身着相同衣服的女子排成长队。 衙役点到一个名字，一个女子就上前按手印，接着就出门了。 男子争相展示自己胸前的大字，女子则是挨着顺序看了一圈。 小兄弟等了半晌，终于一个臀圆的女子出来了，女子一出来就往小兄弟的方向走来。 女子道：“小相公，我们回家吧。” 小兄弟面色欣喜，温声道：“小娘子，娘已经在家中备好饭食，炖了鸡汤，就等着你回家了。” 女子笑道：“辛苦婆婆了。” 曹伟看着小兄弟带着小娘子走了，羡慕不已。 接着出来的女子有男子接的，也有看大字的。曹伟挺起胸膛，脸上充满自信。 但是，等到最后一名女子离开，曹伟也没有和女子搭话。 同病相怜的还有好几个人。 曹伟问最近的一名中年男子，“兄弟，这就完了？”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曹伟几眼，道：“看你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曹伟点头道：“是。第一次来，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 中年男子眼睛看着曹伟胸前的大字，摇头道：“我看你这条件，不太行。你也别白费功夫了。浪费三钱笔墨。” 另外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插嘴道：“兄弟，在女子监牢内的女子，至少有一门手艺，眼光比外面的女子更加毒辣。以你这条件，别想了。你看看我，比你好上不少吧。再等上几天，我再来。” 曹伟这样在衙门后门口等了三个月，基本见过了女子监牢内的女子。但是没有一个看上曹伟的。 某天。 曹伟从第一次见到的接娘子的小兄弟口里得到了一则消息。 小兄弟说：“兄弟，我劝你不用来了。我娘子说了，里面没有女子看上你。你不如先找个活计做着，大字上也多上几笔。你看那个，在酒肆当墩子的那个兄弟，我娘子说有一个妹妹看上了，让家里的兄弟打听了情况，今日就要携手回家。” 小兄弟经常来衙门后门口，小娘子不出衙门，但是可以在门口往外望，两人眉来眼去，传书送信诉相思。只等着怀上身孕，好接娘子回家安胎。 曹伟就盯着那个在酒肆当墩子的兄弟，果然有一个女子来到他面前，说了两句，两人就一起走了。 曹伟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康英知道后，安慰曹伟：“曹兄弟，还有一个办法。我有一个朋友，娶了村里的寡妇。那寡妇上有老，下有一幼女。我那朋友每日献殷勤，帮忙干地里的农活，只用了一个月，就老婆孩子都有了。” 曹伟心里数了一遍村里的寡妇，一个面孔都没有出现。 石寨村里没有寡妇！ 丧偶的寡妇不到一月就回娘家再嫁了。 曹伟道：“康兄，我们村没有寡妇。” 康英道：“曹兄弟，你之前不是有个好差事吗？怎么就没了？要是你有个好生计，也不至于衙门后门口等了三个月。” 康英话有点难听，但是却是实话。 曹伟这三个月，观察了很久，有好差事、稳定生计的男子都是女子监牢的首选。 想到这里，曹伟告别康英，打了一壶好酒，买了一斤烧肉，来到张福的小铺子。 张福看到曹伟，没给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曹伟面带笑容，“福小哥，您别生气。上次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来了。” 张福一看这架势就是有事相求，“不用。曹大哥，看在我们一个村子的份上，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是，您别想着我再帮忙牵线了。” 曹伟一听，一脸急色，“福小哥，别呀。我改，我改……” 张福道：“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上次那个差事可是难求的好差事。我想着你还没成婚，只要好好干活、攒钱总会找到娘子。然而，你做的事差点砸了我的招牌。 幸好掌柜和我相交多年，知道我的人品，才不与我计较。但是你做的事已经传遍了，掌柜认识的人比我多，我若是给你牵线，第二天我这个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曹大哥，我也要吃饭养家，您就自找门路吧。” 张福没喝一口酒，没吃一口肉，把曹伟请出去了。曹伟还想再说几句好话说说情，铺子里坐着的两个小哥拦住了曹伟。 左边的小哥道：“这位大哥，张大哥还要帮我和弟弟介绍师傅，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右边的小弟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十分嫌弃。好不容易家里托了张福的路子，进城当学徒，张大哥可不能被砸了招牌。 曹伟吃了一个闭门羹，喝着闷酒、吃着烧肉回了村。曹伟虽然心事重重，但是吃肉喝酒倒是开心的很。 第52章 妇人有冤5 这还是曹伟第一次一个人吃一整斤烧肉，之前最多点上一两肉。 每每经过张福家，曹伟看到张福院中有妻有子，听到欢声笑语。 曹伟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曹伟某一晚，睡不着觉，想着康英的话。 “要是你有个好生计，也不至于衙门后门口等了三个月。” “我有一个朋友，娶了村里的寡妇。那寡妇上有老，下有一幼女。” 曹伟心生一计。 次日一早。 曹伟到城里，来找康英。 在曹伟的关系网中，康英是最有学识的一位，特别是律法。曹伟想找康英问几个问题。 曹伟问道：“康兄，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一位女子多年。但是女子早已嫁做人妇，有一幼子。女子夫家待她并不好，婆婆打骂、丈夫酗酒就打人，公公不管事，女子忍受不了夫家的折磨下了毒药，毒死了丈夫和婆婆。我想问问要判几年？” 康英思考了片刻：“这位女子也不容易，但是投毒害死婆婆和丈夫，是死刑。” 曹伟道：“死刑！？” 康英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还有例外，若是有人作证女子受夫家折磨多年，公公愿意出一张谅解书，或是公公愿意为女子求情。典史大人会酌情考虑，不予死刑，改为徒刑。你说了还有幼子，想来公公为了自己的孙子也会考虑求情。这也是有先例的。” 曹伟道：“那会判几年？” 康英道：“本朝律法，徒刑最高六年。” 曹伟又道：“我那朋友丧偶多年，无子嗣。若是想与那女子再续前缘，这是否可行？” 康英道：“可行。只要女子愿意，公公点头应允。” 曹伟眼底闪过喜色，面上还是一脸惋惜的神色，“我回去就告诉我朋友。” 康英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个案子？是还没开堂审理吗？” 曹伟慌张道：“这……我那朋友不是临江县人氏，外地的。我和他在驿馆刚好碰到，多聊了两句。是我去边境戍边时认识的。” 康英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没听过。” 曹伟回家路上，怀里放着买来的砒霜，想着张福，你的妻子、孩子我会好好照看的。 张彭氏拿张高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定然舍不得孩子。张福膝下只有张高一个孩子，张安肯不会让张彭氏带走孩子。 曹伟数了一圈村里的单身汉，只有自己最符合要求。 衙门。 巡捕房。 典史办公房。 康英被请到衙门时，心慌得不行。 典史问道：“康英，你和曹伟交往甚密。曹伟有没有跟你提过张福这个名字？” 康英声音颤颤巍巍，“回典史大人，听过。张福和曹伟一个村子的。曹伟说，张福就是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大掌柜，才有现在的好风头。典史大人，我是良民啊。我还有娘子、儿女在家中……” 典史安抚道：“康英，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例行问话。曹伟现在是石寨村下毒致使许红、张福中毒身亡的最大嫌犯。张福娘子彭云房中发现毒药，推搡间坠井而死。曹伟可以说身上已经背负了三条人命。但是曹伟拒不自首。” 康英听到这话，惊呆了，这不就是曹伟说过的朋友遇到的事？ 难道……曹伟是想娶张福的娘子？ 康英连忙道：“典史大人，我可没有教唆曹伟。” 典史道：“康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王大人自会定夺。若敢有所隐瞒，知情不报，我知你略懂律法，应该知道后果。” 康英道：“典史大人，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概在半月前，曹伟来找我……” 典史和做记录的文书听完后，双双感叹。 典史道：“曹伟竟然筹谋了足有半月之久。真是可恨。” 邓捕快道：“张福的儿子张高曾说，家中奶奶打骂张彭氏，张福醉酒后打张彭氏。只要有张高的证词，判决张彭氏时定会从轻发落。” 典史道：“康英，你还知道曹伟和张福有哪些恩怨？” 康英道：“回典史大人。曹伟曾说过，张福不顾及同村情谊，不给他介绍好活计……小人没有要补充的了。” 典史道：“好，康英退下吧。明日，王大人会宣你上堂，不可远行。” 康英恭敬道：“是，典史大人，明日巳时，我定会在衙门外等候。” 典史挥挥手，康英退下了。接着进来的是去过张福铺子的学徒兄弟。 典史、文书、邓捕快三人连夜整理案件陈词。 衙门开堂审案的日子到了。 第五子林在房中画符，符上写着张彭氏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来！” 张彭氏的飘体从石寨村的水井转眼到了符纸之中。 第五子林画上眼睛和嘴巴，符纸一下有了生命，灵动起来。 张彭氏：“林小郎中的大恩大德，张彭氏没齿难忘。” 第五子林道：“我只是尽我所能，我们去衙门口看王大人审案吧。” 第五子林出后门了，后面跟着小黑。 衙门。 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第五子林走了李仵作开的后门，进了二道门。 高堂上。 王廷松一拍惊堂木，“啪”一声。 左右两排皂隶用杖棍敲击地面，声音、动作整齐一致。 “威——武！” 旁听的百姓住嘴了，衙门安静下来。 王廷松道：“原告、被告上堂。典史宣读案件调查始末。” 典史大人声音抑扬顿挫，声声入耳，最外层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典史宣读完毕。百姓开始交头接耳。 “太狠毒了！” “张福的妻子和儿子真可怜，要不是大人明察秋毫，就要认贼做父了！” “这样的人就该五马分尸！” “……” 张安肯在公堂上，一个中年男人哭红了眼睛，引得台下众人唏嘘不已。 张高也来了，站在第五子林的身旁，手上托着张彭氏附身的符纸。 曹伟还在狡辩，“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投毒！我绝不屈打成招！我没有下毒……大人，请宣张福的儿子张高上堂，张高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被夫家殴打。” 第53章 妇人有冤6 王廷松道：“可，张高何在？” 张高正在和张彭氏玩蒙眼游戏，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张高在这里。” 王廷松温声道：“张高进来，” 张高将张彭氏附身的符纸转交给第五子林，小跑着进了大堂，站在张安肯脚边。 小小的张高来衙门看过升堂。张福把张高举到头顶，坐在自己肩上看的。 王廷松道：“张高，曹伟说的可是实话？” 张高人虽小，气势倒是有，语调坚定，说话清晰。 张高道：“不是。我娘梦里说了，这是假象。这话最初是曹大叔给我说的。有天，我独自在槐树下玩耍，曹大叔说奶奶对娘不好，爹爹对娘不好。 我回家看到奶奶用手拍打娘亲。爹爹喝醉了，在屋里表演将军杀敌，娘亲是和爹爹在对戏。是曹大叔胡说八道。我手里有曹大叔进我家厨房的证据。” 曹伟一听，哂笑道：“你能有什么证据？大人，小孩子的话岂能当真？” 王廷松道：“张高，把证据呈上来。” 张高从怀里掏出一块拉丝的布条，“大人，这就是曹伟躲在我家厨房外柴垛的证据。村长爷爷可以作证，这是从我家搜出来的。” 王廷松道：“马捕快，检查布条，和曹伟的衣物对比。” 马捕快拿过布条，先是观察针口，然后检查曹伟身上穿的衣服，有没有缺口。最后在领口处，发现了丝线，经过比对，确实是曹伟的衣服。 马捕快道：“回大人，确实是曹伟身上的衣料，缺口、材质一模一样。曹伟家贫，上次我和邓捕快去家中搜查，加上曹伟身上这套，曹伟只有三套衣服。且，曹伟无娘子浆洗衣物，据邻居所言，一件衣服穿上三月也是常事。” 王廷松道：“好。曹伟，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辩词？” 曹伟哑口无言。曹伟看到第五子林了。 牢头说：“林小郎中不是一般人，可以招鬼问话。我看你也不用异想天开了，你做了就是做了。要是明日，林小郎中招来张彭氏和张福的鬼魂，附了你的身，不用大人询问，当场就能让你自己认罪。” 张彭氏担心证据不足，不能指控曹伟的罪行。日落后，在家中巡视了好几遍，终于在没有砍成小段的干柴上发现了不属于家中的布料。 曹伟穿的衣服是最便宜的粗布制成的，还是托大嫂做的。曹伟砍了几捆柴火，死皮赖脸的免了手工费。 都说敬人先敬衣。张福因为经常在城里、乡下走动，衣服布料都比较好，每年都会做新衣。 张福常言，自己努力挣钱就是为了家里父母妻小能过好。所以衣物这一块，都是从城里的布坊买的顺滑的好料子。 张安肯做农活下地的衣服是布坊出的一款耐磨的布料，张福亲自买的。绝不是曹伟身上几钱一身的衣服。 张安肯今日穿的衣服就是张福专门孝敬父亲的布料。 曹伟认罪了，当庭杖打二十大板，而后收押，判决书出了。黄村长带着判决书回村宣读。 推搡张彭氏，致使张彭氏跌入井中的几个妇人，每人罚了一千钱，由黄村长监督执行。 头七那晚。 张高最后一次见张福和张彭氏了，夫妻携手去黄泉路了。 张高父母已经去世，还有张安肯这个爷爷和彭云的娘家。张高的舅舅们来送丧的时候，让黄村长和村中德高望重的人作证，立下字据。张福留下的钱财和彭云的嫁妆，都是张高的财产。 若是十月，城中娄先生开设的学馆开学，张高没有入学，小舅舅就会去衙门告状。学馆是张福定的，已经和娄先生约定好了。 张高的小舅舅，学过几年算学，经过张福牵线，在城里贾府做事，后厨采买、记录账目。小舅舅经常跟着管事出门采买，看张高着实方便。 第五子林这两天一起床，就出门了。天黑才回家，神神秘秘的。 小黑跟着第五子林在外面跑，但是不能说话。第五娘子也问不了。 于是，这天，第五子林再出门的时候，第五娘子叫来独脚鸡。 第五娘子道：“你今天跟着林哥儿出门，回来给我说林哥儿出门干什么了。” 独脚鸡：“是，娘子。” 第五娘子道：“你不能叫我娘子。” 独脚鸡：“好的，清清。” 第五娘子老脸一红，“不能这么叫。” 独脚鸡：“我不管，我出门了。在家等我。” 独脚鸡飞走了。 第五娘子蹲在原地，目瞪口呆，独脚鸡什么时候听到的？真是羞死人了！ 第五娘子决定，等第五宽祥回来就好好教训一番。年纪一大把了，还说这些肉麻的话，把独脚鸡教坏了。 第五子林出了门，往东城门走。 东城门口。 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在路边摊上，吃扁食。 扁食是一种常见的面食。面粉加水揉、发酵后，擀成薄面皮，包上指甲大小的猪肉馅，下锅煮到浮起，冷水滚上两滚，就可以出锅了。 菊姑姑也会做，但是肉馅包得多了点。王明月吃着腻得慌。 第五子林又看到三人，“明月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王明月眼睛左顾右盼，“林哥儿，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我大哥也没有这么霸道。” 第五子林道：“是我多嘴了。明月小姐，回见。” 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跟在第五子林身后，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独脚鸡从房檐上飞下来了，大摇大摆的出了东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这是哪家养的公鸡？” “这么大剌剌的出城门了？” “要不要贴一张告示在城门？” “你看清楚脚上的木环了吗？” “……” 第五子林回头，看到王明月三人，当做没看到，继续往江边走。 独脚鸡面对陌生人的手抓过来，一个起飞，在半空中啄那人的脸，大翅膀狠狠的扇动，十分凶猛。 独脚鸡的脚上有木环，木环上刻有主人家的姓氏、地址。 有人看到了，知道这是有主的公鸡。 第54章 偏财 顺手牵“公鸡”也不容易，看那人的狼狈样子，脸上满是鸡屎，还沾着羽毛。 独脚鸡凭着凶猛的战斗、原地起飞的架势，一时间没有人再动手抓了。 独脚鸡飞到树上，豆豆眼看到第五子林的身影，“咯咯咯”一飞，往第五子林的方向飞过去了。 第五子林来到昨天的老位置，拿起一旁的鱼竿，就放入江中，然后取下背后的包袱。 包袱里面是刻刀和半成品送子观音，还有三个大饼子。水葫芦挂在腰间。 小黑摇着尾巴，追着草丛里的小蝴蝶跑。 独脚鸡站在树上，豆豆眼盯着第五子林的动作。 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有学有样，一根简易钓鱼竹竿，挂上鱼饵丢入江中。 紫衣拿出一本书，王明月接过书开始背书。晚上王廷松回家要考查王明月的功课。 三日前，第五子林出城收村里下蛋的老母鸡，回城时经过乱葬岗。 乱葬岗小坟堆。 第五子林拿出芝麻饼，掰成小块，雨露均沾。 暴鬼和水鬼前来打招呼。 第五子林说起自己即将到来的侄子侄女，“我想着满月之前，打一个长命锁，要实心的那种……” 水鬼插了一嘴：“林小郎中，我在江中见到过长命锁，还是金灿灿的。” 第五子林道：“金的不行，金的太扎眼了。” 水鬼：“可以包一层铜或是银，我家乡的有钱人家会专门打造这样的长命锁。” 第五子林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水鬼：“我生前就是打造饰品的工匠，经常接到这样的单子。林小郎中，你听我的准没错，金银是硬通货，随身戴着准没错。” 第五子林道：“有道理。但是我数过钱罐子，不够。” 暴鬼：“林小郎中，你可以捞江里的金锁啊？反正也是无主之物了。”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行。我水性不好，还没找到金锁，我就憋气死了。” 水鬼：“林小郎中，我可以帮你找金锁的位置。” 第五子林还是摇头道：“不行，就算知道位置，太深了，我也下不去。” 水鬼：“林小郎中，你可以找江中的水鬼帮你送到江边。” 第五子林迟疑道：“这……这不行。水鬼是抓不住外物的。” 暴鬼：“厉鬼可以啊。林小郎中，你可以收服一只厉鬼。让厉鬼去江中找金锁。” 第五子林开始畅想，假如我真的用这种方法得到金锁，按照本朝律法，捡到都要交到官府衙门。衙门贴出公告，公示十日。 如果十日内没有失主前来衙门认领，由衙门估算价值后，大于十两银子的归公，小于十两银子的则归拾得者。 大于十两银子时，拾得者可以获得总价值十分之一的“路不拾遗”赏银。衙门还会出一张嘉奖令赠与拾得者。 第五子林觉得这可以做。 但是，哪里有厉鬼呢？ 第五子林一下子就想到了王明月。王明月是第五子林见过的最招鬼的人了。 回到城里，第五子林先回家放老母鸡到鸡笼，然后出门右转。 王宅的门开着，门房小厮在聊天。 左边的小厮吉祥说道：“你看，鸡毛毽子都上天了！” 右边的小厮顺运道：“今天小姐邀请了玩伴进府，你听，笑得多开心啊。” 第五子林道：“吉祥哥，我想见明月小姐。麻烦通传一下。” 吉祥道：“林哥儿，我这就去通传，稍等。” 吉祥跑回来，“林哥儿，你跟着紫衣妹妹进去吧。” 紫衣在小门那里等着，第五子林跟着紫衣进去了。 王明月和三个小姐妹玩得开心。 王明月的头发还没长很长，只长了一寸长，摸着还扎手。 第五子林到院门了，听到小女孩开心的欢呼声。 王明月看到第五子林，和小姐妹说了两句，出来了。 王明月的发型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扎着两个冲天辫，两个冲天辫都有一根红绳。 王明月道：“林哥儿，你找我？”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我想……我想招鬼。” 第五子林支支吾吾，还是说了出来。 王明月一听，两只手一手护住一个冲天辫，“林哥儿，我的头发才长这么长。你忍心吗？”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我这次保证，不伤头发。” 王明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招鬼，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五子林老实道：“没好处。明月小姐，我可以付给你报酬。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王明月道：“你有那么多钱？你出诊一次才五十钱，十两银子就是一万钱。算下来，你要出诊200次才能赚回来。” 第五子林挠挠头，“明月小姐，这十两要十日后才能给你。” 王明月好奇道：“你说实话，不然我就告诉我大哥。” 第五子林一拍手，道：“对啊，我应该等王大人回来再说。毕竟王大人是你的兄长，应该让兄长做主。” 第五子林说着话，脚步后退，“明月小姐，我先回家，等王大人回来再说。” 王明月拦住第五子林，“不行，你悄悄告诉我。我要比大哥先知道。” 第五子林道：“行吧。明月小姐，你可以先听听。” 王明月带着第五子林进了书房。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江中经常发生沉船的事故。我想着收服一只厉鬼……” 王明月听完后，眼睛亮亮的，语调欢快，“真的可以这样吗？林哥儿，你试过？” 第五子林道：“没有，这不是才想到嘛。所以，明月小姐，你的想法是……” 王明月大声道：“我同意了。今晚，你在后门口等。”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还不知道呢，等王大人听过后，再……” 王明月一拍桌子，声音引得门外的紫衣探头看。 王明月道：“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第五子林眼睛看着王明月的冲天辫，“明月小姐，你确定？” 王明月语气坚定：“确定。” 第五子林坚持：“不行，我要给王大人说。王大人说可以，才算可以。” 第55章 偏财2 王明月气得嘴巴撅起，能放下一只毛笔，“你也不大，怎么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你阿兄知道吗？” 第五子林义正言辞道：“我阿兄不管我。你阿兄要管你。” 王明月气弱了，道：“好吧。等大哥回来。” 晚饭后。 第五子林再次来访。 王大人听过第五子林的奇思妙想后，站起来，来回踱步，“林哥儿，按你的说法，岂不是可以打捞沉船？” 第五子林道：“大人，只能捡一些掉落出来的小物件。厉鬼没有大的力气。而且，厉鬼并不会完全听从我的话。最多三天，我就会送厉鬼到黄泉地府。” 王大人道：“我知道了。林哥儿，我同意了。我这就去找明月。林哥儿，你跟着我一起。” 王明月院子。 此刻，王明月坐在亭子中，紫衣在院门口张望。 王明月问道：“紫衣，来了吗？” 紫衣回道：“小姐，还没。” 王明月双手捧着脸，“唉！大哥会不会不同意林哥儿的想法啊？我好想见识林哥儿抓鬼……” 之前两次，王明月都是被厉鬼困在小黑屋，只能看到鸡毛箭和符，从自己的视角看，和从第三方的视角看，是不一样的。 紫衣过来了，“小姐，大人和林哥儿来了。” 王明月连忙坐直身体，要是王廷松看到了自己懒散的样子，一定会说教的。 王明月手拿着一只毛笔，在灯下写字。 王廷松、第五子林和菊姑姑一起到了。 菊姑姑最先说话：“小姐，白天偷懒，晚上才练字，这对眼睛不好。” 王廷松说道：“菊姑姑，林哥儿还在呢。” 言下之意，给王明月留面子。王廷松一看石桌上的字，就写了两个字，明显就是王明月在装模作样，故作勤奋。 王廷松道：“明月，林哥儿的提议，我已经同意了。林哥儿说，现在就招鬼，明日就开始下河。你就在亭中坐着不要动。紫衣，你出来，站菊姑姑身边。” 紫衣道：“是，大人。” 第五子林取下身后的包袱里，放到地上摊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王廷松、菊姑姑和紫衣看不懂。 第五子林拿起一个竹罐子，打开倒出白色的粉末，成一个白圈。 第五子林道：“大人、菊姑姑、紫衣妹妹，你们站圈里头，手上拿着这张符纸，厉鬼就看不到你们了。” 王廷松、菊姑姑和紫衣手拿着符纸，站到白圈里面去。三人进去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但是，第五子林的话可不能不听。 第五子林手拿桃木剑，开始布符阵。符阵就在四角亭中。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摘下身上佩戴的护身符，准备一块新的护身符，我数到一的时候，马上就把新、旧护身符都拿手里。” 王明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包着黄纸的护身符，撕去黄纸，放在石桌上。接着到了摘护身符的时刻了。 王明月一摘下，第五子林开始倒数。 “三……二……一！” 王明月手一哆嗦，抱着两块护身符坐凳子上了。王明月从得到消息那一刻，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王明月还是紧张了。 菊姑姑和紫衣手拉着手。王廷松背着两手，站得挺直。 第五子林一声低喝，手中的桃木剑朝着西方去了。第五子林拿起包袱里的两个水葫芦，打开水葫芦，两股白烟溢出来。 王廷松、王明月、菊姑姑和紫衣眼前出现白雾，看不到院中的亭子，也看不到第五子林的身影。 第五子林的声音还在：“大人、明月小姐、菊姑姑、紫衣妹妹，不要离开原地，不要走动，一炷香后，白烟消失就好了。” 王明月和王廷松三人不一样，王明月能看到厉鬼的模样。 这次来的厉鬼是一只红衣男鬼，红衣是女子的嫁衣样式。为什么王明月能看出是男鬼？因为厉鬼的嫁衣穿得十分豪放。 按照新娘的身材，王明月一眼就看出没有胸，厉鬼的喉结十分突出。因为脖子太长了。 王明月看仔细后，就闭上了眼睛。 厉鬼的脸上满是白色的脂粉，眼睛细长，一双发光的绿眼睛，手指甲长长的，嘴唇很大很红。 王明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晚上一定要紫衣和菊姑姑陪着自己睡，不然睡不着。 王廷松、菊姑姑和紫衣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到第五子林桃木剑撞击硬物的声音。 第五子林左手拿十二颗圆滚滚的江中鹅卵石，右手操控着桃木剑，引厉鬼进圈。 厉鬼已经到了亭子前，第五子林丢出十二块鹅卵石。鹅卵石的轨迹就是十二道抛物线，鹅卵石落地，一个八卦阵出现，发着金光，困住厉鬼。 第五子林拿起一根麻绳。麻绳中间是桃树枝条。麻绳绑住厉鬼的身子，随着厉鬼的膨胀和缩小也不变化，但是就稳稳的绕着厉鬼，没有断裂。 第五子林做到这一步后，开始和厉鬼交流。 第五子林道：“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第五子林，第五家现任传人。别人称我林小郎中，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林小郎中。我请你来，是为了共同致富。” 厉鬼本来挣扎着，嘶吼着，现在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你引我过来，为了“共同致富”？ 厉鬼：“我已经是厉鬼了，不需要致富？我就想吞了亭中的那个。” 第五子林道：“我从其他地方听过你的故事。你确实不需要金钱财富，也不需要香火供奉。我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你妻子的，你要不要听？” 厉鬼：“你说出来，我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聊。” 第五子林道：“你妻子已经转世三世了，现在正在黄泉路排队，等待下一次转世。” 厉鬼：“这算什么好消息？我比你知道的还早，我想找妻子，自然可以找到。” 第五子林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入轮回。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换一个条件？” 厉鬼仰天长笑：“你能让我入轮回？小屁孩，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阎王爷吗？” 第56章 偏财3 第五子林摇头道：“我不是阎王爷，但是我地下有人呐？我曾爷爷在地府当判官助手，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畜生道。” 厉鬼发光的绿眼睛瞪大了，细长的眼睛顿时圆了，“畜生道？你小子耍我玩呢？我好好的逍遥鬼不做，去投胎做畜生？” 第五子林道：“不是简单的畜生，是陪着你妻子一直到白头的家养乌龟。” 厉鬼有些动摇，“乌龟王八是长寿，但是不会被抓去吃了？” 第五子林道：“你的妻子行善积德，是大善人，下一次投胎是富贵人家。你的妻子喜欢养宠物，你应该比我清楚。” 厉鬼：“是，遥遥喜欢养花草、养猫狗，但是，没有养过王八？唯一一次见到王八，我记得还是在汤里。遥遥说，王八补身子，可以补肾壮阳、增强精力、强筋壮骨，让我喝了一大锅。那天晚上我一粒米都没吃，光喝汤、吃王八肉了。” 厉鬼脸上出现怀念的神色，红艳艳的嘴唇扬起。 第五子林道：“你成了厉鬼后，找妻子的转世是你耗费最长时间的事。但是也因为你是厉鬼，不能经常去看妻子。你越接触你的妻子，你周身的阴气会侵蚀你妻子的身子，致使你妻子早逝，就算你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妻子的背影。” 厉鬼：“你怎么知道？我都没看到过你？” 第五子林道：“我是林小郎中，非常人。我可以祛除你身上的怨气，让你投胎转世。你妻子才到黄泉路半个月，至少还有三年才能投胎，你可以在黄泉路陪着她三年。然后投胎成乌龟。” 厉鬼：“你怎么保证我投胎后，不会被遥遥炖汤送给她的丈夫？” 第五子林道：“你妻子因为你的缘故，没有夫妻缘。你这三世也看到了，你的妻子终身未婚。所以不会炖乌龟王八汤了。” 厉鬼：“我……是我害了她。遥遥喜欢孩子，但是……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都想不起孩子的模样了。” 第五子林道：“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厉鬼：“可以。但是我不会喝孟婆汤的。” 第五子林道：“你是厉鬼，喝了孟婆汤也没有用。” 厉鬼：“你的条件是什么？” 第五子林道：“到江中帮我摸三天的沉船金银。” 厉鬼又愣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五子林语气肯定道：“到江中帮我摸三天的沉船金银。” 厉鬼：“你说真的？” 第五子林道：“真的，到江中帮我摸三天的沉船金银。你愿意交换，我和你马上结下契约。” 厉鬼：“好。我答应了。” 第五子林没想到这么顺利，但是赶紧拿出写好的契约书，“签字画押吧，痴情鬼。” 厉鬼：“我不叫痴情鬼，那是小鬼给我取的。我名字叫做弗忘。” 厉鬼弗忘手掌贴在契约书上，契约书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掌印和“弗忘”两个字。 第五子林拿起包袱里的小木人，“弗忘，这是你这三日的身体。” 厉鬼弗忘看了小木人，眼神明晃晃的嫌弃，但是第五子林再眨眼，厉鬼弗忘进入小木人。 麻绳掉落在地面。 第五子林收回十二块鹅卵石，召回桃木剑，开始收拾包袱。水葫芦关上，白烟没有再溢出。 王廷松、王明月、菊姑姑和紫衣眼前的白雾开始消散，渐渐清晰的看到庭院。 王廷松道：“林哥儿，这就结束了？” 王明月道：“林哥儿，厉鬼呢？” 菊姑姑道：“林哥儿，我家小姐没事吧？” 紫衣道：“林哥儿，这也太快了吧？” 第五子林道：“大人、明月小姐、菊姑姑、紫衣妹妹，厉鬼已经困在小木人里了。明月小姐平安无事。天晚了，我回家了。大人、明月小姐，十两银子十日后奉上。” 王廷松道：“林哥儿，不用十两银子？” 王明月接着说道：“一两就行了。” 第五子林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十两就十两。大人、明月小姐，就这样定了。告辞。” 第五子林抓紧时间回家。 今天已经偷懒了这么久，万一有人来找自己怎么办？ 王廷松送第五子林到正门口。 王廷松道：“林哥儿，静候佳音。” 第五子林道：“大人，告辞。记得让明月小姐喝完甜汤再入睡，晚上不易惊醒。” 王廷松道：“菊姑姑已经去厨房煮了。林哥儿，慢走。” 第五子林回隔壁自己家的药铺，勤小哥开的门。 第五子林道了一声谢，往后门小跑。 第五子林刚放下包袱，就听到三声敲门声。 第五子林一抹额上的汗珠，“来了来了，久等了。” 后门外，台阶上。 贾府管家又来了。轿子停在路边。 贾管家道：“林小郎中，我家大少爷今日回家，回来路上，跟了一只狼鬼。正在家中大吵大闹。” 狼鬼就是丘鬼。有的丘鬼看到过路的马车，就会跟着到家中作乱。 第五子林坐上轿子，到了贾府。 贾思鸣在门口等着第五子林到来。 这次贾思鸣不知道怎么惹到狼鬼的，走的是大路，绝对没有压过草地、坟包。 贾思鸣看到轿子回来了，下台阶迎接。 第五子林下了轿子，“伯飞兄，好久不见，更加俊朗了。” 贾思鸣道：“林小郎中，谬赞了。快快随我进府。唉！这次是我不小心惹来了。” 第五子林道：“不着急，伯飞兄。” 第五子林包袱里的小木人动了两下手，这都什么小鬼，还需要第五子林这样的大师出手。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第五子林很快收服了狼鬼，坐上轿子回家了。 第五子林洗漱后，回到房间。 小木人自己跳出来了，手脚灵活的跳到第五子林的床榻上，躺在枕头上，摊开手脚。 厉鬼弗忘：“我好久都没有躺过这么软的床了。” 第五子林道：“你想要软床还不简单？” 厉鬼弗忘：“你不懂，鬼身是不会有实感的。就像吃饭一样，你们可以咀嚼，但是我只能吸到味道。食物就算吞进了肚子，也会立马出来……” 第57章 偏财4 第五子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你不要形容了，有点恶心。我今天累了，要睡觉了。” 厉鬼弗忘：“你不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吃了你？” 第五子林道：“我们有契约书的，我不怕。” 厉鬼弗忘：“我可是厉鬼，厉鬼唉，你不怕我反悔？” 第五子林道：“不怕。你虽然是厉鬼，但是并没有嗜杀成性。你是感应到了妻子的气息才过来的。我知道你并不会害明月小姐。” 厉鬼弗忘：“我觉得你太过于自负了。是你准备周全，我才没有动手的机会。” 第五子林笑道：“我对自己的实力从来不高看。是你手下留情。” 厉鬼弗忘：“我并没有留情。我们之间没有情可言。” 第五子林脱去外衫，躺下睡觉。 厉鬼弗忘故意在床头滚来滚去，制造动静。 第五子林已经开始打呼了，完全不受影响。又过了一刻钟，第五子林的呼噜声停了，看来是真的累了。 厉鬼弗忘也消停了。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醒来，神清气爽，活动手脚后，开始穿衣。 厉鬼弗忘：“林哥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五子林道：“不急。用过早饭出门。” 厉鬼弗忘：“行吧。反正不是我需要金银。” 吃过早饭，第五子林背上小包袱出门了。 经过郑记饼店，第五子林排队买了两张芝麻大饼。 经过杂货铺，第五子林进门，买了一张小孔的渔网。 经过木材铺，第五子林进去买了两块桃木。 东西准备齐全了，第五子林出了东城门。 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跟了一路。 到了江边。 第五子林找了一个好位置，三面是石头，中间凹陷，铺上一层叶子，就可以好好的躺上一整天。 第五子林砍了一根水竹，制作简易钓鱼竿，没有鱼钩，用渔网代替。第五子林将厉鬼弗忘附身的小木人放入渔网之中，再放一个大石头压住渔网，这样才能沉底。 第五子林固定好钓鱼竿，就开始雕刻护身符了。 厉鬼弗忘在水鬼的带领下，来到金锁所在的位置。 厉鬼弗忘挖出金锁，用江水清洗表面的淤泥，颜色还是黄色，但是暗淡了许多。 厉鬼弗忘继续在水鬼的提示下，开始捡银子、金子。 下水之前，第五子林吩咐：“要小件的，不重的。最好是没有标记的，看起来旧旧的。银子要发黑的那种，不要颜色白亮……” 厉鬼弗忘：“你怎么这么挑？新银子不好吗？一捞上来就能用。还没有损耗。” 第五子林道：“我要上交给衙门，要是被失主认出来了，就没有赏银了，我就不能挑金锁了。” 厉鬼弗忘：“原来你也不是傻子嘛！” 厉鬼弗忘和水鬼走得太远了，回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 第五子林收起鱼竿，带着今日的收获回城了。 第三天。 独脚鸡跟来了。 太阳下山，只有半边脸了。 第五子林又背着一包金银回城了。 独脚鸡先回家。 第五娘子在厨房门口坐着，听独脚鸡汇报情况。 独脚鸡：“林哥儿背着黑黢黢的臭臭的一包东西去衙门了。林哥儿钓了一天鱼，一条鱼都没有。小黑都没吃到鱼……” 第五娘子听后，“去衙门了？” 独脚鸡：“是的，我看到林哥儿进了衙门后门才回来。” 第五娘子撒了一把糙米，“这是你的跑路费。” 独脚鸡低头啄糙米吃。 第五子林回来了，满面春风。 第五娘子问道：“明天还出去吗？”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去了，娘，我饿了。” 晚上。 第五子林送厉鬼弗忘去了黄泉路。 十天后。 第五子林的第一批“路不拾遗”赏银可以领了，还有一张嘉奖令。 第五子林拿着赏银，去首饰铺子打造实心的金包银平安锁和手镯。 第五子林的“路不拾遗”惊动了临江县百姓，引发了一段时间的江中捞金热。 还是有人捞到几个钱起来，但是金银这种贵重的没有捞到。渐渐的，也就消停下来了。毕竟，其他人没有第五子林的本事。 连第五子林本人都不知道，厉鬼弗忘从哪里挖来的。 第五子林夜里问过厉鬼弗忘。 厉鬼弗忘：“林哥儿，你问了也没有用。你这小身板就不要想着游江潜水了。” 第五子林发了一大笔偏财，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平日里打磨送子观音，逗逗小黑狗和独脚鸡，生活好不惬意。 王明月不仅拿到了十两银子的报酬，还得到了一个小木人。小木人就是厉鬼弗忘附身的那个。 第五子林将厉鬼弗忘的阴气全部封印在小木人中。可以说除了鬼王级别的鬼，其他厉鬼、小鬼感应到弗忘的阴气都会躲得远远的。 王明月院中专门腾出一间小房间，用来供奉弗忘。每个月换一次贡品，有事情就烧香。厉鬼弗忘收到请愿可能会来帮忙。弗忘不是每一次请愿都会来的。 厉鬼弗忘到了黄泉路，就去找妻子遥遥。之前，厉鬼弗忘身上戾气太重，一进黄泉路就会被打回去。 黄泉接引使虽然打不过厉鬼弗忘，但是，黄泉路是地府的地盘，有禁制。禁制不是厉鬼弗忘想破就能破的。 现在，厉鬼弗忘可以和妻子遥遥卿卿我我，一起看彼岸花开。 六月初一，朔日。 新帝登基，因为年岁不满十五，尚未大婚，太后垂帘听政，有四位辅政大臣，辅佐朝政。 消息传到临江县，衙门发布告示。三日内，衙门的跑腿送件报消息的民壮脚不停的通知临江县下辖地区。捕快也跟着传递消息。 “先皇梦逝……六月内，禁止婚丧嫁娶……不得饮酒食肉……” 与此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七月初，州郡要辟除孝廉、茂才、贤良方正、经学、兵法四科，察举和考试后，取四科头名，共四人，推荐前往京城。 经公卿考察后，推荐给新皇。最后，由新皇、太后、四位辅政大臣共同商议，新皇特任，可谓是一步登天。 第58章 爬墙 多少官员任职几十载，都见不到皇上一面。 这可是难得的好事。 一般来说，州郡辟除的四科取士，要通过一年的试用期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地方官员。 这次可以直通京城，读书人都开始发奋读书了。 永乐村。 殷迪得到消息后，闭门读书。 族塾暂时关闭了。村长和族老共同商议后，决定停课一月。 对于第五子林来说，唯一的影响就是不能吃肉了。 六月中旬。 平安镖局的镖师来临江县了。 第五子林将雕刻好的送子观音和护身符，和镖师一起搬到马车里。 领头的镖师送上尾款，货钱两讫。 六月下旬，衙门。 主簿和教谕开始统计本辖区内所有的未任官职的孝廉、茂才、贤良方正、经学、兵法四科名单。 县衙内都有登记。主簿和教谕再三确定最后名单后，上报王廷松。 七月初一。 王廷松设宴，邀请名单上的所有人进城赴宴。其实也就二十人，贾思鸣和殷迪就占了两个。 贾思鸣这次是专程回家备考的，辞了幕僚回来的。 宴后，衙门专门派了教谕陪同，二十人乘坐马车去州府参加公府考试。 这次有两场考试，考的是经学和奏章的写作功底。第一场是对策，就是命题考试。第二场是射策，即当场抽签考试。有能者才能继续往上走。 第五子林特意来送行了。 第五子林道：“殷先生、伯飞兄，长话短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殷迪和贾思鸣道：“林小郎中，谢你吉言。” 马车出城了，能不能一举入京，谁也说不准。 第五子林感觉最近有点闲。 之前手上的刻刀就没停过，现在没了大单子，也就没那么忙了。 第五子林坐在院中的摇椅上，逗着小黑玩。 第五海晏出门去了。六月已过，第五海晏能够和老朋友喝酒聚会了，这不一解禁就出门了。 酒肆里，宾客满座。呼朋唤友，宴饮作乐。 王明月脚踏在梯子上，手撑着院墙，脑袋左看右看，看到第五子林了。 王明月挥手道：“林哥儿，林哥儿，看这里！” 第五子林听到声音，看了一圈，才看到墙头的王明月。 第五子林走到墙下，“明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游戏？” 王明月道：“我……我来串门了。你把你家的梯子搭上来，我翻过来。” 第五子林不动，“串门，走正门就行，不用爬墙的。明月小姐，你不会想偷跑出去玩吧？” 王明月额头出了两滴汗，一下就被拆穿太没面子了。 王明月道：“才不是，我这是不走寻常路。” 六月，国丧期间。 王廷松到点回家，每天检查王明月背书。王明月不能出门找玩伴嬉戏玩乐，还要完成功课，已经闷慌了。 今日，王廷松出门没有提过，门房小厮不敢放王明月出门。王明月想了这样的主意。但是，为什么要选第五家呢？ 王明月已经看过陈秀家了。陈秀娘子在院中刺绣。有长辈在，王明月不好意思。 第五家院中就只有第五子林在，王明月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第五子林道：“行吧，我这就去搬梯子，明月小姐等等。” 王明月道：“林哥儿，动静小点，我就在墙头等你。” 第五子林不多时回来了，两手提着梯子，“明月小姐，等我放稳了。” 片刻后，王明月和紫衣已经出了王宅，到了第五家。 王明月、紫衣跟着第五子林转了一小圈。 廖兰在房里做小衣服，第五娘子出门了。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在药铺里。除了鸡鸣狗叫的声音，很安静。 王明月道：“林哥儿，我们出门逛吧。今天开市了。肯定热闹！” 第五子林道：“行。我换件衣服，明月小姐等我片刻。” 三人出了后门，就看到王青山在后门等着。 王青山道：“小姐，大人说小姐要是出门，让我一定跟着。” 王明月道：“走吧。青山，你带钱了吗？” 王青山道：“带了，小姐，大人说了，只要是小姐喜欢的全买。” 王廷松前几日收到了京城的家书。 家书中说：“明月幼时少出门，现今已经否极泰来……临江县不如京城繁华，明月若有喜欢的，满足其好……” 王廷松的妻子信中提到，“小妹新生发，但，饰物不可缺。珍宝阁新出了朱钗，我见心喜，替小妹选了十支……” 由此可见，王明月在家中受宠程度。 王青山和菊姑姑看到王明月翻墙，不敢惊呼出声，怕王明月受惊下坠。墙不高，但是脸划到了、脚扭到了，两人可担待不起。 街上。 熙熙攘攘，欢声笑语。 王明月和紫衣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小糖人，眼睛笑眯眯的。 第五子林和王青山走在后面。 朱记布庄门口。 掌柜迎客，看到王明月，脸上笑脸相迎，“王小姐，进来看看，今日新到的丝绸，临江县头一份，您找不到第二家。” 王明月一听感兴趣了，进门看看。 第五子林和王青山说了两句，独自离开了。 第五家的衣物都是第五娘子和廖兰做主，她们做什么样的就穿什么。最多提个颜色的要求。 第五子林走在街上，一路打招呼回话。 一位大娘叫住第五子林，热情说道：“林小郎中，我家养的大公鸡，你看一看，毛光滑亮，好看的紧……” 第五子林挂着笑脸说道：“大娘，我再看看，回头再说。” 第五子林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第五子林要去首饰铺子取平安锁和手镯。 虽说是首饰铺子，其实就一间民房。刘工匠和儿子刘全在前院敲敲打打。 来这里的都是定做首饰的，自己出材料，添上加工费，到时间自己来取，也可以让刘全送到府上。 刘工匠从学徒开始计算，已经做了三十年了。靠着不输大店的手艺、诚信的口碑，每月收入尚可。 第五子林进门，风铃声响起了。 刘工匠和儿子刘全抬头。 第五子林道：“刘叔，我来取货了。” 第59章 大雨山塌 刘工匠洗手擦干，起身笑道：“林哥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来。” 刘工匠转身去存放成品首饰的屋子拿东西。 刘全道：“林哥儿，你坐会儿，走过来应该渴了。这里有茶水，喝一杯。” 第五子林坐下，喝了两杯茶，是真口干了。 第五子林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钱，不多不少刚好三百钱，“刘全哥，你点点，这是加工费。” 刘全接手后，开始点钱，“林哥儿，我先拿着，我爹马上就回来了。” 刘工匠回来了，两手捧着一个木匣子。 刘工匠将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木匣子。第五子林拿起平安锁和手镯查看，掂了掂重量。 第五子林道：“刘叔，你的手艺就是没的说。阿兄和嫂子一定会喜欢的。” 刘工匠笑道：“这是最传统的样式，我做了不知道多少个了。林哥儿，你放心，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刘叔，你继续忙，我就回家了。” 刘工匠道：“好，林哥儿，慢走。以后还想打首饰，欢迎再来。” 第五子林道：“刘叔，会的。刘全哥，走了。” 刘全道：“林哥儿，慢走。” 第五子林提着木匣子出门了。这可是金贵的玩意儿，拿回家放着安心。 第五子锋在柜台打着算盘，看到第五子林回来了。 第五子锋道：“阿弟，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刚才马捕快来找你了，请你去衙门。” 第五子林道：“不急，我先回房放东西。” 第五子锋道：“行，后门近一些。” 第五子林放好装了平安锁和手镯的木匣子，从后门出门，去了衙门。 衙门，停尸房。 李仵作和邓捕快坐在门外。 李仵作皱眉道：“林小郎中要是天黑前还来不了，我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邓捕快道：“我也是。林小郎中，快来吧……” 也许是邓捕快的念叨起了作用，第五子林进来了。 第五子林语调轻松，脸上带笑，“李叔、邓二哥，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邓捕快和李仵作立马起身迎接。 李仵作道：“就等你了，林小郎中，快请进来。”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小心门槛。” 第五子林进了停尸房，地上平铺着木板子，木板子上放着一堆拼凑了一半的白骨。 第五子林一下子被吓回去了，转身抱着门，嘴上念念有词：“道可道非常道……” 李仵作拉着第五子林的左手，邓捕快拉着第五子林的右手。 李仵作道：“林小郎中，你可不能跑了。”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你也是见过厉鬼的人了，还怕这？” 第五子林道：“鬼又不是这样的，虽然有些长得丑，但是也是有脸的，这皮肉都没了……” 马捕快得到消息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三人拉扯在一起。 马捕快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拉着林小郎中，怎么招魂呢？” 李仵作道：“小马，还没开始招魂，林小郎中就想跑了。” 邓捕快道：“老马，快劝劝林小郎中。就算死了两三年，也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招到魂另说。” 第五子林道：“不用试了，都这样了，说不定都投胎了。”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时间是有点久了。但是，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只能请你过来一试。” 六月，大雨小雨连绵，晴天屈指可数。 两天前，挨着驿馆不远处的一座山，南边塌了。好消息是山脚没有房屋，没有人伤亡。 昨日，天转晴。附近的村民结伴去砍柴。塌方的地方很多树木倒了，只要抬着回家就可以了。 树木清理了一半，有村民发现了一个人头骨，吓得尖叫起来。周围的村民聚过来，一看也吓了一大跳，马上就报衙门了。 衙门安排捕快过来查看情况，越挖越多，越挖越深。每当以为没有了，就有人大叫。 “又挖到了！” 就这样，今天下午才送回衙门。 李仵作只拼凑了一半，就等到了第五子林。 李仵作道：“根据我的经验，这里有七具女屍，且，年龄不超过十七岁。看骨相，应是面容较好的妙龄女子，没有龅牙。” 在三人的坚持下，第五子林招魂了。 没有意外的，黄泉接引使没有带着女子的鬼魂过来。 黄泉接引使提供了一个消息：“林小郎中，这七名女子的魂并未到过黄泉路。就因为没有接到魂，勾魂使还被扣了供奉。” 第五子林道：“接引使可否告知七名女子的姓名。” 黄泉接引使：“这……不是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样，我回去查到后，托梦给你。林小郎中，你看行吗？” 第五子林道：“行，麻烦接引使了。” 黄泉接引使：“不麻烦，应该的。不能让你白点香啊。” 时间到了。 黄泉接引使走了。 第五子林对着李仵作、马捕快和邓捕快道：“魂没有过来。需要等上几日，才能知道女子的姓名。” 李仵作道：“林小郎中，你知道后就来衙门告知即可。” 马捕快道：“不急，林小郎中，我先给你批条子去。” 第五子林等待的期间。 李仵作问道：“林小郎中，骨上有没有阴气？” 第五子林道：“没有。李叔，你不要多想。应该是飘荡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时，有民壮挑着两筐石板回来了。 第五子林、李仵作和邓捕快一起查看，也许能找到线索。 石板刻了字，有名字和生卒日期。 “女子春花生于丁亥年癸卯月乙卯日，卒于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 “女子秋月生于丙戌年辛丑月癸丑日，卒于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 “女子夏荷生于丙戌年戊戌月甲戌日，卒于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 “女子冬雪生于乙酉年丁亥月巳亥日，卒于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 “女子朝朝生于甲申年己巳月戊戌日，卒于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 现在只挖到了五块，先挑了回来。 马捕快回来了，看到地上的石碑，跟着看了起来。 第60章 大雨山塌2 李仵作指着石碑上的字，疑惑道：“为什么没有姓氏？” 邓捕快道：“这似乎是大户人家给婢女起的名字，你们看，春、夏、秋、冬、朝。另外两块石碑上，很有可能会这样写，女子午某生于，女子暮某生于。” 第五子林道：“这不是女子的本名，埋葬她们的也不会是父母。那座山是有主的吗？” 马捕快道：“有，在吴郡太守沈大人的名下，山上有沈家祖坟。但是，这次山崩的地方不在祖坟的位置。” 邓捕快道：“沈老太爷深居简出，府上都是沈家二爷和二夫人管事。老马，看来要走一趟了。我马上去找典史大人汇报情况。明日一早去沈府拜访。” 邓捕快说完话，就走了。 第五子林道：“李叔、马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有消息马上来报。” 第五子林已经转身，想离开这个“不详”的地方。第五子林已经开始想，哪家有柚子树，去折两支。 马捕快手快，一把抓住第五子林的手臂，温柔说道：“林小郎中，不急不急。李仵作，把纸笔拿出来，林小郎中走一趟，怎么能不留下笔墨呢？” 李仵作十分有眼色，会意的说道：“是啊，你看我这年纪大了就是忘事。林小郎中，别急啊。王大人就住你隔壁，一起回家也是可以的。” 第五子林开始画符了，在场的民壮纷纷围了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停尸房顿时热闹的像集市一样。 “林小郎中，我给我大哥求一张。我们挖了一天了，怕沾上脏东西。” “林小郎中，我也是。求一张符，我安心。” “我也要……” 马捕快高声道：“排好队，一个个围着林小郎中，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要是声音传到其他署门了，要挨训的……” 民壮们声音小了很多，就像蚊子一样，嗡嗡嗡。 第五子林画好符后，回家了。 值得一提的是，七具女屍的额头上都贴了一张符纸。 李仵作说道：“林小郎中，虽然魂已不知何处去了，但是，还是要贴上一张符，这样你我都心安。” 马捕快道：“是啊，县丞大人和典史大人特意叮嘱过我了，一定让林小郎中……” 次日。 马捕快和邓捕快拜访沈府。 沈二爷接待了两人。 沈府待客偏厅。 沈二爷面色沉重，忧心忡忡的样子，“马捕快、邓捕快，我已经听说了。我家祖坟的那座山里埋了七具女屍。唉……不知道是谁偷埋在山里，会不会想诅咒……” 马捕快道：“沈二爷，林小郎中来看过了，并没有怨鬼。” 邓捕快道：“沈二爷，据我所知，您家三公子英年早逝，似乎并未成亲。” 沈二爷立马变了脸色，十分不高兴，“邓捕快，我沈家世代书香子弟，五岁启蒙，读书二十余载，长兄乃是吴郡太守。” 沈二爷一拍桌子，继续说道：“我虽并未任官，但，熟读诗书、律令，岂会知法犯法？令我沈家蒙羞！若是这事是我授意仆人做的，我爹第一个打断我的腿，亲自押我上公堂。” 马捕快安抚道：“沈二爷，不要激动、不要生气。邓捕快这是例行询问，毕竟屍体是从沈家的祖坟山上挖出来的。若不是这次山体滑塌，想来也不会发现。” 沈二爷面色稍和，语气严肃道：“昨夜，我夙夜未眠，反复思索此事。那座山虽在我家名下，但山下并未安排人值守，也没有布置围栏。其他人也能自由出入。 这次山体滑塌，我得知后，吩咐管家，安排附近的村民去清理。树木的主干归沈府，其余部分归属村民。若是我沈家埋屍，岂会大张旗鼓的让村民清理！” 马捕快道：“沈二爷，据村民和民壮所说，并未发现棺木。昨日已经挖到六块石碑，石碑上的字已经拓印下来。沈二爷，您是否要看？” 沈二爷道：“要。我要看看，谁敢在沈家头上动土！” 沈二爷接过拓印的纸，认真看了起来。 马捕快和邓捕快仔细盯着沈二爷的表情、动作。 沈二爷看得很快，放下后说道：“管家，拿来府上近五年的奴仆名册，给马捕快和邓捕快带回衙门检查。” 沈管家回道：“是，二爷。” 沈管家和两个仆人回来时，带了一个大木匣子回来了。 沈管家道：“马捕快、邓捕快，这是家中女仆的名册，比较多。用木匣装着方便抬回衙门。” 邓捕快道：“管家想得周到。沈二爷，今日例行公事，职责所在，望莫怪。” 沈二爷道：“邓捕快，言重了。你们秉公查证，我理应配合。只是，我儿……我痛心疾首。马捕快、邓捕快，希望你们早日查明真相，为我沈府洗去污名。 谣言猛于虎，我沈某人问心无愧，绝没有做过有损阴德的事情。” 昨日。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沈家三公子该不会……在底下三妻四妾？” “我觉得有道理，你想啊，活着的时候缠绵病榻，死后逍遥快活，才不枉……” “不会吧！沈家可是书香世家，沈大爷是太守，这可是大官。要是真的坐实了，估计太守的官位不保了。” “远在吴郡，怎么管得到家里人！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七个黄花闺女呢……” “我听说，沈府三年前有丫鬟跳井没了。你说是不是偷偷运出城……” “说不准，我听说沈府那次赔了好多钱，说不定就是卖女儿……”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大户人家的奴婢包吃包住，还有月例，怎么会自己投井了？” “我听说，三公子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服侍……” 沈二爷昨晚听到管家收集来的谣言，怒气上涌，一激动砸碎了一对最喜欢的青釉麒麟堆塑罐。 罐子的声音让沈二爷冷静下来，又开始心疼自己的青釉麒麟堆塑罐。 马捕快和邓捕快抬着奴仆名册回衙门了。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第61章 大雨山塌3 本就是大海捞针，马捕快和邓捕快只希望第五子林早日得到地府传上来的消息。这样就不用费力的翻名册了。 黄泉接引使没有让第五子林白烧香。一回去就找勾魂使询问了。 因为已经是几年前的事，隔得比较久，勾魂使也记不清了，还要回去翻找。 黄泉接引使还有任务，就先去执行任务了。 过了两天，第五子林收到托梦了。 早上一醒，第五子林吃了早饭就去了衙门。 马捕快和邓捕快两人眼袋又大又黑，打着哈欠，喝着浓茶。 第五子林道：“马大哥、邓二哥，昨夜没有回家睡觉？”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你终于来了。这案子催的急，典史大人都没有回家，我们哪敢啊！这两日吃住都在衙门。”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快坐。笔纸都在这里。” 第五子林道：“邓二哥，马上就写好。” 第五子林执笔写字，马捕快和邓捕快一左一右守着。 马捕快一字一顿，“小河村，廖娟，女，年十三。小河村，秦兰，女，年十五。大河村，何芬，女，年十四。下河村，冉玉容，女，年十四……” 邓捕快感觉有两个名字见过，就在沈家的名册里面。 邓捕快循着记忆，找到一本册子，翻了起来。最后几页，邓捕快看到了。 邓捕快道：“老马，冉玉容，家住下河村，在沈府当后厨的厨娘，三年前月休回村，据说路上遇到狼群，拖入深山尸骨无存。家人只在山下找到鞋子，掉落在林下的路引。” 马捕快一听，不得了，看来是早有预谋。 第五子林写完最后一笔，“马大哥、邓二哥，写好了。等墨水干了贴在墙上，你们好对着名字找人。” 马捕快高兴道：“好，林小郎中，辛苦你多跑一趟。来，喝口茶水。” 邓捕快和其他人开始又翻名册了。这次有准确的姓名、年龄、村庄名，可以说是踏着石头过河，眼睛看着就行。 第五子林喝了茶后，出了衙门。 下午。 马捕快和邓捕快已经确定，七个女子都是沈府雇佣的婢女，只签了五年的契约。一到十五岁，就要回家嫁人。到沈府做工，就是为了挣钱。 七个女子失踪的时间不同，但是根据石碑的碑文，都是同一天死的。这说明，在此之前，应该全部被人藏在某处。 马捕快和邓捕快分别带人去村里，找女子的娘家询问具体细节。若是能辨认出来，也能重新下葬，入土为安。按照名册上写的，应该只立了衣冠冢。 沈府。 沈二爷收到马捕快的传信后，找左管家问话。 沈二爷道：“左管家，你在沈府做事，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左管家回道：“二爷，今年是第二十八年了。老家发大水，讨饭到此地，沈老太爷心慈，收了我一家三口，赏口热饭吃。大恩大德，我一直铭感五内，兢兢业业做事，报沈府恩德。” 沈二爷道：“沈家在临江县立足多年，仁善之家。左管家，你在外行事，一向谨言慎行，一言一行都是代表沈府。但，总有小人看不惯，心思阴暗。有哪些人家与沈府不对付？” 左管家早有准备，从容说道：“回二爷，我左思右想，有三户人家。” 沈二爷道：“细细道来。” 左管家道：“第一家是巷尾的陈家。陈老爷经营了三家粮铺。与沈府的粮铺，门对着门，是竞争对手。三年前，大爷吩咐我，开一间书铺，本意是想供家贫的读书人看书抄书，看中了一个店面，抢先陈老爷一步，买了下来。 第二家是城西的谭家。四年前，谭家长子谭智，和大爷同场公府考试，大爷鲤鱼跃龙门，谭智失利，找门路在衙门补了一个文书的缺。据小道消息，谭智经常在自家房里骂大爷，指名点姓的那种，隔壁邻居好几次夜里，起夜时听到了。 第三家是斜对面的肖家。肖家与沈府有定过娃娃亲，订婚的是肖家的长女和大爷的长子，大少爷。大爷赴任吴郡太守时，大少爷跟着去了，不想相中了吴郡的女子。三年前，回来退亲，肖家……” 沈二爷道：“这事我……我知道。守业确实是，行事不妥。” 沈家大爷的长子，名沈成，字守业。 左管家道：“二爷，我已经派人去找最先传谣言的人了。据小厮回报，是顺风耳李荣。” 沈二爷道：“李荣，这个人一向无利不起早，肯定是有人花钱买通，让他在茶馆、酒肆传话的，目的就是要置沈府于不忠不义。若是官府一直查不出真相，唾沫星子都能喷死沈府。” 左管家道：“二爷说的极是。这背后的小人卑鄙无耻，若是查不出女子的身份，怕是官府也无可奈何。幸好，有林小郎中在。” 沈二爷叹了一口气，“是啊，幸好有林小郎中。那七个女子都是回家的时候遇害，说明有人预谋已久。就是存心嫁祸沈府。其心可诛！” 左管家道：“就是这样。我还记得，那几个月，临江县人心惶惶，进城、回村的村民都要结伴而行。衙门还组织了猎户、壮丁，在官道两边的山中布置陷阱、机关。每日，还有官兵巡逻、驿馆值班。” 沈二爷也想起来了，“我还记得那段时间，出城路上都是成群结队的。” 左管家道：“二爷没记错。七月，猎户组队进山猎到了几头狼，这事才算过了。” 沈二爷喝一口茶，眼珠子定在碗盖上，“左管家，你再查一查，这三家有没有儿子英年早逝的？官府在查案，我们也要查，要是能帮助官府早日结案，我也能早日安心。” 左管家道：“二爷，已经查过了。只有陈家和谭家有。” 左管家递上一个信封，信纸上详细写了情况。 沈二爷道：“左管家，做得好。老太爷那里，让下人嘴严实些，不准多嘴、谈论此事。若是老太爷气血上涌、心急出了事，我虽心善，也不是吃素的。” 第62章 大雨山塌4 左管家道：“二爷，我已经再三敲打过了。” 沈二爷道：“左管家，下去做事吧。” 左管家告退。 沈二爷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纸上只写了两个名字。 “陈家幼子陈鑫，十岁时，冬月落水，致风寒，高热不退，一月后夭折。” “谭家次子谭偲，八岁时，九月登高，归家后夜里发高热，两日不退，第三日退热，已成痴傻。三月后，家中下人伺候不周，谭偲爬上树，头坠地，夭折。” 沈二爷看完后，迟迟不能平静。本以为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已经算是不幸，没想到啊！ 家中有早夭的子女，父母都不会大张旗鼓的下葬，也不会四处宣扬。 沈二爷的第三子，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从小就体弱多病。能养到十六岁，就是源于沈家家境殷实，供得起各种人参补药。 沈二爷想起第三子，就心痛。 “我三儿自小聪明，一目十行，一篇文章读三遍就能背诵……真是天妒英才啊！” 邓捕快到了小河村，得到了新的线索。 据廖娟和秦兰的父母回忆，三年前七月十五，也就是碑上写的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那天晚上有山贼来袭，村民都听到马蹄声。 但是，山贼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抢了几户人家的鸡鸭就走了。 秦兰的父亲道：“那晚，等到马蹄声走远，我才出房门查看，发现门口有火堆，赶忙打水灭火。” 廖娟的娘亲道：“孩子他爹也出来灭火了，幸好火不大，熄灭及时。不然，就烧起来了。” 邓捕快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看来确实是有人结鬼亲。 但是，一般来说，结鬼亲都要和丈夫合葬。这次，只发现了女子的白骨，着实有些费解。 邓捕快等人回到衙门，汇报调查结果。 王廷松、典史大人坐在上座，听众人汇报。 不过三日，典史大人的胡茬已经长长了。 典史大人捏着下巴的胡茬，思索片刻，“王大人，这十之八九是结鬼亲。歹人扮做山贼袭村，实为下定礼。 按照惯例，定礼有绸缎尺头，纸糊的新衣一套，首饰一套，包括镯子、耳环、簪子。歹人放火，就是为了掩盖下定礼的事实。” 王廷松读过几本杂谈志异，书上略有提及。 王廷松问道：“马捕快、邓捕快，你们还有什么发现？” 马捕快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回城路上经过驿站。驿站的小卒回忆说，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当晚，起夜时听到山后有鬼吹唢呐的声音。 远远望见，模模糊糊有鬼在抬轿子。这应该就是歹人在装神弄鬼。因为那天是鬼节，小卒没有多想，因为太害怕，就赶忙回房睡觉了。” 典史大人道：“嗯，三年过去了，痕迹已经都没有了。现在山也塌了，更无法找寻踪迹了。” 王廷松道：“那为啥要埋在沈府的山头？难道和沈府有仇怨？” 典史大人道：“回大人，沈府管家送来信，说有两户人家很可疑。我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 王廷松道：“好，有沈府全力配合，希望能早日破案。” 核实的两名捕快上前。 左边是石捕快，今年才入职三个月，父亲病退，石捕快子承父业。 石捕快道：“县令大人、典史大人，我去陈家核实，陈鑫确实是早夭，四年前因风寒去世，埋在城外陈氏宗族坟山上。我随陈宜去坟山上查看过，没有发现陈鑫妻子的墓碑。” 右边是段捕快，年三十，查案有丰富的经验。 段捕快道：“县令大人、典史大人，谭家次子谭偲八岁早夭，葬在莲花村的佃田中，家中有立牌位。我询问过莲花村的佃户，三年前，夜里田间有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但是，从没见到人影。后来，佃户请了阴阳先生做法，这才压住了，往后再也没听到了。” 典史大人道：“哦，这倒是对上了！谭智在主簿衙署里做事，不可泄露消息，打草惊蛇。” 在场的捕快异口同声道：“属下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只言片语。” 王廷松道：“现在需要证据。” 典史大人道：“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婚书，但是，掘人坟墓……这……恐怕不妥当。” 马捕快上前一步，说道：“典史大人，阴阳先生也许是突破点。结鬼亲，需要阴阳先生做媒、选吉时。辛丑年丙申月壬寅日当晚，阴阳先生应该全程参与其中。” 典史大人道：“马捕快说的有道理。段捕快，你带人再去查，把阴阳先生找到，夜里带回衙门，连夜审讯。” 段捕快道：“回典史大人，阴阳先生我已经查到了，就是住在城西的葛潘安。” 王廷松问道：“葛潘安？我怎么没有听过？” 段捕快回道：“回县令大人，葛潘安只会忽悠作法，没有真本事。所以在城里的名声并不好，倒是村里的村民会请葛潘安跳大神，求心安。” 王廷松道：“按照你的说法，葛潘安就不用审问了。莲花村佃户听到的鬼话，并不是葛潘安做法压制的，而是另有其人。” 典史大人点头道：“王大人说的没错。葛潘安跳大神是压不住的。不如这样，段捕快，你去请林小郎中，再去莲花村一趟，解救那七名女子的鬼魂。最好，带回来指认白骨。” 王廷松震惊了，“典史大人，可以这样吗？” 典史大人道：“王大人，有何不可？我相信林小郎中可以。” 马捕快、邓捕快、段捕快齐声道：“林小郎中可以。” 王廷松道：“我也相信林小郎中，典史大人，你下令吧。” 停尸房。 李仵作守着七具白骨。房里还有女子的家人。 但是，除了廖娟的家人认出来廖娟的头颅骨，其他六家都懵了。廖娟的两个大门牙在沈府干活时，不小心磕掉了，是最明显的特征。 其余六家傻眼了，实在无从下手。若有衣物还好，但是衣物已经化成尘土了。 晚饭后。 第五家后门。 第63章 大雨山塌5 段捕快和邓捕快敲门了。第五子林开门。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请你随我们去莲花村走一趟。” 段捕快展开手上的协助公文，这是典史大人亲手书写的，上面还有盖的鲜红印章。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邓二哥、段大哥，稍等一会儿，我和家里人交代几句。” 不到一炷香时间，第五子林回来了，背着包袱，腰间挂着水葫芦。 第五子林道：“邓二哥、段大哥，我准备好了，走吧。”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车顶有衙门的标识，是外出专用的公车。典史大人特批的。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我们先上车，详细情况在路上说。” 邓捕快驾车，段捕快和第五子林坐马车车厢里。 马车从南城门出。出了城，径直往莲花村行驶。 第五子林道：“邓二哥，马车靠左行。” 邓捕快道：“知道，林小郎中，你放心。子时之前一定到莲花村。” 段捕快道：“林小郎中，我这就讲讲谭偲的坟墓情况。” 第五子林道：“段大哥，你说。我听着。” 段捕快道：“谭偲的坟墓被垒成了小山包，坟周围外圈是一圈桑树，内圈是柏树。挖了一条小水沟与周围的佃田隔开。 据佃户说，那一段水沟的水夏天热别凉快，洗两把脸很快就消暑了。 谭家的人吩咐过，不准跨过水沟。加上谭偲是夭折，不吉利，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再三叮嘱家里的孩子，不要去小山包玩耍、摘桑泡。” 第五子林道：“总有淘气的、好奇的孩子吧。有孩子吃过桑树上接的桑泡吗？如果吃过，应该会遭点小罪。” 段捕快一拍大腿，“还真被你说着了！林小郎中，你说错了一点，这不是遭了小罪，持续了一天。有一户人家的孩子，是村里的孩子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孩子王吃了小山外围的桑泡，当晚就拉肚子，隔两刻钟就上茅房，隔两刻钟就去，人都拉脱了，一滴水没喝，还能拉出浠水来。你说怪不怪？” 第五子林道：“若是我没猜错，那外围一圈桑树属太阴，吃了果实肯定会不好过。桑叶也不能拿来喂蚕，蚕一吃就会死。孩子王运气还不错，只是拉肚子，及时补盐水，一天过去，就好了。” 段捕快道：“的确，十二个时辰过去后，孩子王就没有拉肚子了。就是需要静养两天。村里有人家摘过桑叶养蚕，就像你说的，两筐全死了，幸好发现及时，要是全部喂了这桑叶，就白忙活了。” 邓捕快道：“小段，你别吹这些小事了。给林小郎中三年前，讲夜里田间有男女嬉笑打闹的事。讲详细些，林小郎中也好早做判断。” 段捕快道：“师父，这不是还没讲到嘛。” 段捕快一进衙门，就跟着邓捕快做事，认了师父，行了拜师礼。 第五子林心道，段捕快这样还不是邓捕快教的，一脉相承。 段捕快继续说道：“三年前，谭偲是二月初一下葬的，七月下旬，才有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出现。七月要举行秋尝祭祖的仪式。 夜里子时，村民在田间祭拜土地爷，走到谭家的佃田，感觉到阵阵阴风。那桑树、柏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响。接着众人就听到男女的声音，似乎是在玩摸瞎子。你在哪里？我怎么摸不到你？不要跑啊，我们好好玩……” 邓捕快打断，“你别说这些没用，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了。” 本来太阳落山后，在城外官道赶路就心慌，这一听鬼故事更心慌胆颤了。邓捕快上次走城外的夜路，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刚好，邓捕快驾着马车进入树林子，夜里的风还挺大。邓捕快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有点害怕，但是不能在徒弟和第五子林面前说害怕。 段捕快立马捂嘴。 第五子林安抚道：“邓二哥，没事。你只管往前走。只要不停车就不会有事。” 段捕快放下手，原来师父是害怕了。我记得以前和师父一起出外勤，师父路上就爱讲这些鬼故事，听得我心哆嗦。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段捕快偷偷笑，不敢出声，怕师父听到斥责。 第五子林道：“段捕快，你继续讲。” 段捕快有了第五子林做后盾，腰杆直了，语气恭敬道：“师父，我来驾车，您进来和林小郎中一块坐着听。有林小郎中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放肆。” 邓捕快立马回道：“刚好，到换班的时间了。小段，出来，马车不能停。” 段捕快道：“师父，我这一说上头，就给忘了，是我的不对。我立马和您换座。” 段捕快接过马绳后，邓捕快进了车厢。 车厢的门帘拉开，方便听段捕快讲话。 段捕快道：“前面说到众人就听到男女玩摸瞎子的声音，村长和宗老见识多，立在原地，其他村民跑的跑、散的散，有的都吓得尿裤子了。 村长组织了十六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靠近小山包，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第二天，村长就派人请了跳大神的葛潘安。 你还别说，葛潘安这一跳，还真有用。晚上村长带人靠近小山包，没有听到声音了。” 第五子林道：“葛潘安来的那天，村里有没有发现陌生人进村？” 段捕快道：“有，有一个游侠经过，进了村民家里喝了一碗水，就往山里去了。” 第五子林道：“游侠有没有经过谭家的佃田？” 段捕快道：“我问过，田间的佃户说，看到游侠在小山包前的小水沟装了一葫芦水，佃户立马上前劝阻，只能洗脸、洗脚，不能入口。那位游侠听劝倒了出来。然后，游侠就顺着小溪往山里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第五子林道：“游侠很有可能是真的阴阳先生假扮的。” 段捕快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时间过去三年了，村民已经记不清游侠的样子，只记得胡子很多、很乱，眉毛很长。这个很难辨认。” 第64章 大雨山塌6 邓捕快道：“这应该是做了伪装。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谭偲的阴婚书。只要有阴婚书，就能证明谭智为儿子结鬼亲，还不止一个女子，是七名女子。” 段捕快道：“师父，谭智就在衙门做事，这不合乎礼法，要是被发现上报了，差事一下子就没了。” 根据本朝律法，严禁阴婚、鬼亲。这不合乎礼法，违背祖制。若是百姓人家被举报，罚一百两银子，若是家中没有一百两银子，可以服役抵钱。 若是走官途的人家和皇亲贵族被举报，除了罚金，还有降职、夺爵、下旨申斥。想往上走，官路已经封死了。不管政绩、军功多大多好，都不可能升官、升爵。 像谭智这样的小文书，直接捋掉，以后也不能继续谋衙门职位，这就是污点。 因此，阴婚之风在民间盛行，却不敢大肆声张。一百两银子事小，若有人揪着不放，私下威胁，日日不得安生。 大多数人家，会在儿子在世之前，安排冲喜，死后合葬。又或者，定制美人瓶、糊女子的纸人，一起下葬。 沈家出了太守这样的大官，沈二爷绝对不敢为儿子结阴婚。一旦被发现，沈太守降职算是好的。最怕监察御史口诛笔伐，影响沈家后代的仕途。 沈二爷虽然已经分出来了，但是一脉同枝，还没有出五服。 第五子林道：“总有人以为自己做的事，不会被人看到。鬼节那天，谭家的人应该去祭祀过吧？” 段捕快道：“祭祀了，据佃户说，白天的时候，谭智和夫人带了肘子、果子、糕点、酒，烧了纸糊的衣服、婢女一大堆，在坟前待了一个时辰才走的。” 第五子林道：“我心中有数了。”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可以详细讲讲吗？” 第五子林道：“邓二哥，你不用细问，明天到衙门你就知道了。进了莲花村，马车停在佃田外。邓二哥和段大哥在马车上等着，不要下马车，睡觉就在马车车厢里睡。等我回来，就可以往回走了。” 邓捕快道：“行，林小郎中，听你的，准没错。” 段捕快一听，心里稳了。 到了莲花村，马车动静有点大，村长喊上邻居出门查看。 村长一看马车的车顶，“差爷，大晚上的来办公事？我家还有空房……” 段捕快道：“村长，你不用招待，我们就在马车上睡一晚。” 村长道：“好的，差爷随意。” 马车到了佃田外的晒坝，停下。再走就进田里了，马上就要秋收了，糟蹋了粮食，就算是差爷也走不了，立马被村长告状到衙门。 第五子林道：“邓二哥、段大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第五子林下了马车，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撒了一圈白色的粉末，这可以驱蛇虫鼠蚁。 段捕快往后一躺，半个身子在车厢。邓捕快竖着躺下，双腿微曲，睡下了。 第五子林走在田坎上。 天空中一轮弯月和星星，照亮地面，还能看清田坎。 段捕快问道：“师父，你说，我们会不会看到女鬼啊？” 邓捕快回道：“你这小子，这么想见鬼？” 段捕快道：“师父，我都三十了，儿子都大了，马上闺女就要生了，怎么还叫我小子？” 邓捕快道：“我比你年长，叫你小子有错吗？” 段捕快笑道：“没错。师父，您说的对。” 自从段捕快带了徒弟后，就没有和师父一起出过外勤了。段捕快今天很开心，可以和师父一起出差。 邓捕快道：“天亮了就回城。这趟差事办好了，赏钱只多不少。你家闺女也快生了，要开始给闺女攒嫁妆了。” 段捕快道：“师父，唐大夫只说九成是闺女，还有一成是儿子。” 邓捕快道：“你小子，唐大夫说九成就是十成。别看我们临江县小，又偏，但是高人可不少呢。你出生到现在，见过临江县出大疫吗？唐大夫出马，疫病迎刃而解。” 段捕快道：“师父，我又没说不信唐大夫的医术。林小郎中也是高人，我就没见过能通地府的人物。就说那白骨，谁能知道谁是谁？偏偏林小郎中就知道，一查一个准。” 邓捕快道：“本应该是悬案，要是能够破案。典史大人嘴上没说，但是我知道，典史大人心中肯定是高兴的。今年十一月又要五年一大评了，典史大人也想再进一步。” 段捕快小声说道：“师父，州府的闫判官已经满期了，据说明年就要进京了。这一个空缺，多少人盯着。据传要从下面的县里选人补缺。” 邓捕快道：“嘿，你这臭小子，消息还挺灵通。从哪儿听到的。我都不知道。” 段捕快道：“前段时间，我不是调去州府两个月帮忙吗？临走前，同上级喝酒的时候，上级酒醉后悄悄说的，不能外传。” 邓捕快道：“你这小子，够机灵。没有回来就传，嘴风紧啊。” 段捕快道：“现在只有师父你在，我就只告诉师父你一个人。师父可不要把我供出去。” 邓捕快道：“行。我知道了。” 邓捕快决定悄悄给典史大人透个风，要是典史大人补了缺，以后上边不就有人了吗！邓捕快也没有大的志向，就想为儿子找个好门路。自己的这个徒弟不错。 第五子林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捉鬼。 谭偲的坟墓到了。 第五子林踏着禹步，从外围的桑树进去了。 禹步，以三步为一个单元。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右足上前，和左足并列，为第一步。右足向前，左足后上，两足并列，为第二步。再左足向前，右足随后，两足并列，为第三步。如此往复，为禹步。 第五子林嘴上念着一句咒语：“道路有阻，禹步开路。” 第五子林和段捕快、莲花村的村民看到的谭偲坟墓完全不同。 段捕快和村民只看到一个小山包。 在五子林的眼中，这就是地下宫殿。有十三个宫殿，除了最大的中央宫殿，十二个宫中有女鬼的生辰八字。 第65章 大雨山塌7 第五子林心道，谭偲这是死后想做皇帝？ 远在深山的一个白发男子，此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排牌位，每个牌位前有长明灯。长明灯的火焰高，也不知道灯油是什么做的。 谭偲的长明灯火光微弱，烛火一跳一跳的，似乎在眨眼求救。 白发男子嘶哑的声音：“怕什么？一个小子而已。” 谭偲的墓中，第五子林放出十二张空白黄符纸，黄符纸在空中围成一圈。 “魂兮归来，欲入来生，挣脱牢笼……” 十二宫殿的女鬼的生辰八字开始颤抖。 谭偲：“这是我的十二位美人姐姐，你不准带走！姐姐，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玩捉迷藏……” 第五子林没有在意谭偲的话，依然在念咒、施法。 深山洞中的白发男子也在打坐念咒，和第五子林隔空斗法。 第五子林喝道：“秦兰，你的父母在衙门等你，还不归来？” 兰美人宫的女鬼听到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迷迷蒙蒙说道：“我是兰美人，秦兰，这个名字好熟悉……” 第五子林依次喊出七名女鬼的姓名。 白发男子暗道不好，这小子竟然知道她们的名字。难道那座七星坟被发现了？ 白发男子手指掐点，算了一下，“果然，天不助我！” 秦兰、廖娟等七鬼已经进入黄符纸中，但是其余五个女鬼难办了。 第五子林问道：“你们知道婚书在哪个方位吗？” 秦兰：“大师，妾身不知。我们姐妹七人是被选入宫中的。有天子下诏。” 第五子林心道，“天子下诏”？这也太假了吧？一个临江县的衙门文书，竟然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看来，那个游侠不简单。 第五子林俯瞰地下宫殿，一般来说，婚书是放到合葬的棺木中。 第五子林看到了谭偲脚下的棺木，“就是这里了。” 第五子林掷出一把肥肥的短桃木剑。短桃木剑飞到空中，变成长桃木剑，剑身雕刻有各种符篆，涂了金粉，金光闪闪的样子。 桃木剑径直刺向谭偲，谭偲感觉到了桃木剑的灼热，立马避开，手上还抱着刚捉到的一位美人。 桃木剑刺入棺木，没入三寸。 第五子林道：“起！” 桃木剑往上升，棺材盖被带了起来，露出棺材底。 谭偲的棺木很精美，四面雕刻有千里江山图。山峰连绵不绝，有峡谷、水潭、亭台楼阁、石桥等。 第五子林惊叹了一下，谭家真是有钱啊！竟然舍得打造这样精美的棺材。第五子林有点跑神，我以后也要给家里人做这样的棺木。 我存的钱够不够？要不要找弗忘上来，再捞一笔…… 秦兰：“大师，大师……” 冉玉容：“大师，婚书就在里面。” 第五子林回神了，“马上，不要急。” 第五子林一跃，到了棺木上方，拿起婚书。 婚书很长，有一长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江县谭智次子谭偲，天资聪颖……女子秦兰，赐名春花，静容婉柔，淑女风范……着即赐谭偲，封为兰美人。女子冉玉容，赐名夏荷，心灵手巧……】 第五子林看婚书的时候，白发男子正在发狂。 白发男子道：“哪里来的小子？竟然用一把破桃木剑对付我，真是气煞我也！看我的厉害……” 谭偲躲在宫殿的角落，瑟瑟发抖，先生快来救我啊，我的美人姐姐要被抢走了。呜呜呜，爹爹娘亲，你们快来赶人啊…… 第五子林的头顶，桃木剑左刺右劈，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明明是对着空气，却仿佛在和人对打。 第五子林看完长长的“皇帝诏曰”，“张英、王福珠、何美美、姜苗苗、姜靓靓，你们可是自愿与谭偲婚配？” 谭偲抱着的那位美人，原名姜靓靓，哭泣道：“大师，我父母已经收了谭家的聘礼，父母之言，有媒人为介，父母之生恩，无以为报……我是自愿与谭偲合葬的。” 姜苗苗：“大师，女子家贫，母亲病重，吃了两年药，家中无银钱买药。大哥服苦役后，左脚瘸了，家贫又身体有残疾，二十岁还未娶妻。谭家出了二十两银子聘金，父亲将我送到谭家，女子是自愿的。” 张英：“大师，我也是自愿的。” 何美美：“大师，我也是自愿的。” 王福珠：“大师，我不是。我是死后被捉来的。大师，救我啊。”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王福珠，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去黄泉路。” 第五子林收了王福珠的鬼魂，收回桃木剑，带上婚书，出了谭偲的坟墓。 白发男子嘴角流了血，谭偲的长明灯恢复了明亮的火焰，但是高度比之前短了一大截。 白发男子面色阴沉，低声道：“有几分本事，这次是我大意了。” 第五子林踏过了小河沟，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村里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丑时已过。 马车上，段捕快和邓捕快睡得正香。 现在已经入夏，夜里睡觉不冷。睡在空旷的外面还很凉爽。第五子林已经做了防虫措施，不用担心蚊子。 回到晒坝，第五子林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下睡觉。就算年轻也不能一整晚不睡。 卯初，太阳刚刚露脸，田间已经有佃户在劳作了。 第五子林听到公鸡连续打鸣的声音，醒了。 第五子林伸着懒腰，“原来独脚鸡这么懂事，回去要好好夸夸它。” 独脚鸡在家早上只打三道鸣，这个时间和第五家里人的作息是一致的。每一道鸡鸣的声音还略有差别，长度也不一样。 第一道鸡鸣，第五子锋准备起床了。第二道鸡鸣，第五海晏起床了。第三道鸡鸣，除了第五子林会睡懒觉外，其余人都起床了。 莲花村的公鸡，一只打鸣，就有另外一只公鸡跟着打鸣，此起彼伏，和青蛙一样，实在是太吵了。 段捕快和邓捕快也醒来了。 邓捕快下了马车，对着朝阳，活动手脚，“林小郎中，昨夜辛苦了。婚书有没有找到？” 第66章 大雨山塌8 第五子林回道：“找到了，邓二哥，请你过目。” 邓捕快接过一卷婚书，“怎么是这种样式……似乎是……” 段捕快抢答道：“诏书！” 邓捕快感觉手上拿着的不是婚书，而是烫手山芋。这大逆不道之举，真的是谭家能做出来的？ 段捕快看师父脸色阴沉，“师父，我们速速回城，向县令大人和典史大人汇报。” 邓捕快道：“你说的对，林小郎中，我们回城吧。” 第五子林道：“好。邓二哥、段大哥，我们路上吃饼吧。” 第五子林包袱里装了饼子。 段捕快驾着马车，急速回城。 第五子林吃着饼子。邓捕快整理好心情，打开婚书，看了起来。 尽管马车有点颠簸，邓捕快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婚书不是使用的传统红色或白色绢布，也不是动物皮毛，而是黑色的金银丝绸布。上面书写的字体是金色，疑是墨水中加了金粉。 邓捕快看完后，快速卷好。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七名女子的鬼魂是否一并带回？” 第五子林回道：“带回来了。等到了衙门，要布置一番。”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你说怎么布置，我们就怎么布置。” 回到衙门。 第五子林跟着马捕快、李仵作去停尸房了。 七名女子的家人已经回家，等待开堂审理案件后，领回棺材土葬。 邓捕快和段捕快去向典史大人汇报。还有五名女子也在婚书之上，需要通过查阅户籍簿确认，以此确认罚金数额。 马捕快等人准备了木板，盖住停尸房的窗户、门。停尸房内漆黑一片。 第五子林一个人在停尸房内，放出七名女子的鬼魂。 第五子林道：“各回己身，入土为安。” 黑暗中，七具女子的白骨开始移动。 门外的马捕快、李仵作等人只能听到“邦邦邦邦”的声音。 李仵作猜测道：“不会是女鬼太多，打架了吧？” 马捕快摇头说道：“有林小郎中在，何鬼敢放肆！我猜是林小郎中在移动白骨，之前拼错了。” 李仵作道：“也有可能。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半个时辰后，“邦邦邦邦”的声音才停下。 第五子林道：“都确认无误了吗？没有错漏了吧？” 李仵作、马捕快等人耳朵贴着木板，听到“呜呜”的声音，就像大风吹。 停尸房内，七名女子的鬼魂附在白骨上，安静的躺着。 第五子林道：“可以了，都进来吧。” 马捕快、李仵作赶紧撤下木板，推门进屋。 李仵作震惊了，这……这白骨竟然摆放的整整齐齐！拼凑成了人形！不愧是林小郎中！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这谁是谁，还请你写下姓名。七名女子的父母已经买好棺木，我这就让棺材铺送棺材进来。” 第五子林道：“没问题。” 典史衙署的正厅。 王廷松也来旁听了。 段捕快和邓捕快讲起了故事，转述了第五子林看到的地下宫殿。当然免不了小小的添油加醋。 典史大人道：“听你们二人所言，谭偲的坟墓堪比黄陵？” 段捕快道：“回典史大人，我不敢妄言。据林小郎中观察，地下有十三宫殿，一宫为美人寝殿。棺木中有千里江山浮雕，波澜壮阔……” 马捕快补充道：“只要一开棺便可以看到。至于十三宫殿，乃是幻化。普通人无法看到。但是可以找到烧制的宫殿模型，每道小门上有美人封号。只要找到，与婚书一一对应……” 王廷松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这是正常的吗？还有婚书的制式，仿制了天子诏书，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典史大人道：“先去查另外五名女子的情况，一一核实，确认无误后，等候王大人开堂审理。” 王廷松道：“可行。就按照典史大人的话去做，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离开了。” 停尸房。 棺材已经送到了。 在第五子林的指挥下，众人安置好了七名女子的尸骨。第五子林在棺内和棺外都贴好了女子的姓名、籍贯。这样就不会搞混了。 李仵作终于能安心了，昨晚做梦，李仵作都还在拼凑女子的白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仵作想为七名女子做好最后的送行。 第五子林回家了。 衙门的典史大人和捕快们开始忙碌了。 第五子林回到家。 院中，第五娘子和廖兰坐在廊下，一起缝制婴儿的小衣服、分旧衣做尿布。 第五娘子面带笑容，“阿兰，你看这件衣服还是锋哥儿小时候穿的。我还记得锋哥儿和林哥儿顽皮，两人喜欢爬树，磨了好几个洞，被公爹罚，这补丁……” 第五子林蹑手蹑脚，准备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休息。 廖兰一转头就看到第五子林，“林哥儿，回来了。” 第五子林转头，讪讪道：“娘、嫂子，我回家了。” 第五子林最怕娘亲说小时候的趣事，感觉脸热得慌。 第五娘子笑道：“阿兰，林哥儿小时候偷偷跑出家玩耍，回来就是这个样子。” 第五子林道：“娘，侄子听到了，我的光辉形象就没有了。” 第五娘子和廖兰捂嘴笑了。侄子还在肚子里，就开始在意了。 第五子锋也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每晚都要对着廖兰的肚子读启蒙读物。廖兰每次都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别说，还催眠的很。 第五子林回到房间，发现小黑在房内。小黑躲在墙角，小眼睛盯着房门。 第五子林一看就知道，小黑又去招惹独脚鸡了。 小黑看到第五子林进门，连忙跑过来，围着第五子林转圈圈。 “汪汪……汪汪……” 独脚鸡闻声赶来，“咯咯哒咯咯哒。” 小黑不叫了，翻着肚皮撒娇。 第五子林道：“好了好了，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要和睦相处。小黑，是不是你又调皮了？” 小黑：“呜呜。” 第五子林道：“罚你今天不准出门玩。” 独脚鸡：“咯咯咯咯！” 独脚鸡趾高气昂的走了。 小黑会爬小洞，出门和附近的孩童玩耍。每次回家都一身土，灰溜溜的。 第67章 红袖添香 三天后，衙门开堂了。 第五子林没有去听堂审，其实也不用现场听。因为，接下来一个月，城里最火的话题就谭智为儿子，烧地宫迎娶了十二名美人。 添油加醋、夸张程度，比段捕快和邓捕快还要厉害。 阴阳先生没有找到。 谭智交代说：“是他自己找上门的，我只是为了借沈家的气运……一时糊涂，大人，我愿意出双倍罚金，只求保留原职……” 这是不可能的。典史大人和马捕快、邓捕快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谭智指使人绑走冉玉容七人的人证和物证。 谭智收押监牢，上报州府。 第五子林今天吃过午饭，和家人出城，拜孔庙。 八月二十七日才是孔子诞辰。但是，七月，也会有人家拜孔庙。用新收割的成熟五谷祭祀，保佑子孙聪明爱学、博学广识。 廖兰如今怀胎四月了，趁着月份还小，可以出远门走动。 第五宽祥决定一家人出城拜孔庙。药铺关门半天。 孔庙分前庙和后院。 前庙有三个大殿，有孔子、四配、哲人的铜像，是专门供人烧香、供奉。殿前有荷花池，夏日荷花盛开，很多人会来赏荷、作画。 后院是住房和厨房，供聘用的孔庙管理主持、清扫人员，以及前来孔庙借读的读书人住宿、吃饭。每年孔子诞辰，厨房会做肉羹，前来祭拜的人可以喝上一小碗。 读书人每月需要支出香火费一百钱，每五日上三炷香，作为住在后院的条件。 第五一家人在前庙，按照中间大殿、左偏殿、右偏殿的顺序依次上香祈福。 今日前来祭拜的人不少，很是热闹。 孔庙的管理员熊主持在门口迎客。 第五一家上完香后，在殿前赏荷。 住在后院的莫书生听到熊主持的传唤，到前庙帮忙递香烛。莫书生家住小河村，家中清贫，除了在孔庙苦读外，还会做些活计抵香火费。 孔庙有城中大户人家捐赠的书籍，住在后院的读书人可以免费借阅。莫书生就是为了这一点才住在孔庙后院的。 莫书生和廖兰幼时相交，父辈都在一个村，关系算是亲近。 莫书生空闲后，前来和廖兰打招呼。 “阿兰，这是你的夫家吧？第一次见面，我是莫焱，和阿兰是一个村子长大的。” 第五子锋回道：“莫书生，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以见面。我是阿兰的丈夫，第五子锋。” 第五子锋听过莫焱的名字，莫焱一心读书，暂未婚配。 莫焱道：“幸会。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林小郎中吧？” 第五子林道：“过奖了，分内之事。” 莫焱道：“林小郎中，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说。” 第五子林道：“我们去那片竹林说吧。” 第五子林知道，找自己说事的都不是普通事情。但是，孔庙也会有鬼吗？ 莫焱和第五子林来到竹林，中间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是围棋十九路。 莫焱道：“林小郎中，这两日后院半夜，有女子的声音。但是，后院没有女子居住。按照熊主持的规定，后院不得带女子同住。厨房的厨娘每日做了晚饭后，就回家了，从来不住后院。” 第五子林道：“有可能是有人偷偷……” 莫焱道：“没有，熊主持带人检查过每一间房屋，都没有发现女子的身影或是衣物。后院的读书人只带了书童，书童都是男子。” 第五子林思考片刻，“会不会是红袖添香夜读书？” 莫焱道：“林小郎中，会不会对生人有害？” 第五子林回道：“只要保持本心，不为声音、容颜所迷惑，就不会害到人。但是，与之翻云覆雨，巫山云雨，则阳气有失，心火减弱，容易生病。小病成大病，病入膏肓，药石无用。” 莫焱点头道：“林小郎中，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熊主持和后院的同窗。” 第五子林道：“这算是一项考验，心定则安。” 莫焱问道：“林小郎中，有没有方法赶走？” 第五子林道：“有，捡狗屎，搓成丸子大小的形状，听到声音就往声音的方向投狗屎丸子。若是女子现形，投狗屎砸脸就可以驱赶。” 莫焱道：“我知道了，谢林小郎中解惑。” 太阳西斜。 第五一家人回城了。 莫焱得到第五子林的指点，立马向熊主持转达。 熊主持是一个脸圆的中胖男人，面目和善，对前来借读的读书人一视同仁，以理服人，从不偏袒一方。 熊主持听后，“莫焱，我知道了。晚饭时间，我会统一给后院的人讲。狗屎也会准备的。厨娘家中养狗，可以让厨娘捡一些到后院放着。要用的时候，自取就是。” 当晚。 莫焱听到女子的声音就在房内。 “郎君，郎君，我是香儿，你怎么不理我？” 莫焱闭上眼睛，背书，“三省吾身……” “郎君，你好狠的心，是我不够美吗？” 莫焱依然闭着眼睛背书，两耳不闻女子声，一心背书。 女子又试了几次，见莫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就放弃了莫焱这个目标。 女子飘出房，到了隔壁，继续找郎君。 莫焱确认没有女子的声音后，睁开眼睛，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真是太恐怖了！没想到今晚就到了我，还好我心志坚定。 莫焱吹灭烛光，上榻睡觉。看来，还是要减少夜读的时间。白天读书比较安全。 莫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没有听到隔壁屋里的喘息声。 后院现在住了三个读书人。七月是州府特推，新皇特任，这三个读书人没有资格参加。十一月有推举茂才和贤良方正，只有先通过推举，才能参加公府考试。 家世最好的是住在左偏房的夏公子，夏公子来孔庙读书，是因为这里清净。前庙和后院虽然近，但是吵闹声传不过来。 夏公子膝下有两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半，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两个儿子早上一醒，穿上衣服、鞋袜，就嚷着要陪着爹爹读书。 第68章 红袖添香2 两个孩子手上拿着狼毫笔，在书桌上随意涂鸦，兴奋起来，直接画在哥哥、弟弟的脸上，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夏公子的夫人掌管家中大小事，没空带孩子。要是两个孩子划了账本，要挨鸡毛掸子。所以，两个孩子不敢在娘亲面前放肆。 下人照看的时候，两个孩子猴精猴精的，一抓到机会就往书房跑。夏公子忍了又忍，六月一过，就来到孔庙后院借读。 夏公子没有让书童跟着服侍、住在后院。书童每两日会送笔墨纸砚、换洗衣物、糕点等到孔庙后院。夏夫人每隔几日，就会带着两个幼子出城，看望夫君。 两日前，夏夫人和两个幼子来过一次。 熊主持带着两个小孩子去前庙，折荷花、摘荷叶。熊主持对待孩子很有耐心。 住在中间房间，莫焱隔壁屋的是武博。武博年纪是三人中最小的，有定了婚约的妻子，明年开春就会成亲。 武博性格腼腆，平日里除了碰面日常问候，很少与夏公子、莫焱交流，常常独自在房间看书。 莫焱住在右偏房，房间内的布置都是前人留下的，自己只带了衣物、文房四宝。 后院不止这三间客房。只是熊主持为了方便管理，让三人住在一起。 次日。 莫焱一醒来，就想和隔壁说昨夜遇到的女鬼。但是，武博的房门紧闭，只有夏公子的房门开着。 夏公子听见敲门声，“请进。” 莫焱进房间，“夏公子，昨夜可有异常？” 夏公子回道：“没有，一夜好眠。” 莫焱坐在夏公子对面，“夏公子，昨夜我听到……” 夏公子耳朵竖起来，仔细听莫焱的讲述。 夏公子心道，怎么就没来我的房中？ 莫焱讲完后，心胸开阔了许多，话闷在心里真是不好受。 夏公子道：“莫兄，昨夜你什么时候熄灯的？” 莫焱回忆道：“和往常一样，大约在三更。” 夏公子道：“原来如此，我昨日感觉困乏，早早就歇息了。” 莫焱道：“我回房读书了，夏公子。” 莫焱转身离开房间。 这是，夏公子的书童砚台来了，带着热乎的糕点来了。 砚台道：“公子，这是今早夫人亲手做的糕点，两位小公子一口都没吃到，全送来了。” 夏公子喜笑颜开，“还是夫人疼我。那两个顽皮小子，回家有没有挨鸡毛掸子？” 砚台道：“小公子抱着荷花回了府，夫人还没有动手。老爷看到，训了几句，罚祠堂思过。” 夏公子摇头道：“爹这是明晃晃的偏袒。祠堂思过，不就是面壁思过。两个小子一没人看着，就偷懒。” 砚台道：“公子说得对。老夫人命婢女送糕点去祠堂，我偷偷去看，两位小公子坐在蒲团上吃糕点。” 夏公子道：“等明年，我将大儿送去启蒙，家里就清净了。一只猴子翻不起风浪。” 砚台道：“公子说得对。夫人已经让管家去找学馆了。” 夏公子道：“你回去转告夫人，不用找学馆，就送到族塾启蒙。” 砚台为难道：“公子，这话我说不合适。夫人说了，小公子年纪太小，在族塾跟不上，族塾过两年再去读。” 夏公子道：“行吧，夫人自有自己的用意。” 砚台开始轻手轻脚的整理房间。 武博今日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没醒。起初左右两边是没有在意。 午饭时，夏公子和莫焱到院中的石桌上吃午饭。 起初，莫焱是不想一起用饭的，毕竟两人并不相熟。若不是同在后院借读，可能都不会认识。 但是，夏公子一向喜欢交友。同在后院借读，这就是缘分。 石桌上。 夏公子道：“今日武兄都没有出门，很反常啊？” 莫焱道：“确实，我从没见过武兄睡到这么晚？” 夏公子道：“砚台，你端着午饭，去敲武兄的房门。” 砚台照做，敲了三次，“武公子，该用午饭了。” 后院的三餐时间是固定的，一旦错过就只能自己去厨房热饭菜，或者吃冷饭菜。饭菜对于夏公子来说，颇为粗鄙。但是，莫焱觉得很不错。 夏公子有时候会让砚台送肉过来，改善伙食。 武博终于醒了，昨夜一场春梦，耗费了许多精气神。 武博开门，一双黑眼圈吓了砚台一跳。 砚台稳住手，问道：“武公子，昨夜是整夜没有睡？” 武博道：“是啊，昨夜突发灵感，写了一篇赋，斟酌用词，没想就到了天亮。” 武博接过午饭，回屋吃饭。 夏公子道：“莫兄，饭后，我们同去看武兄做的赋。” 莫焱道：“夏公子，武兄没有邀请我们，不请自来，不好吧？” 夏公子道：“哎，莫兄，你这就说错了。好文章需要有知己欣赏。读书读书，埋头死读是没有用的。当朝宰相大人，就是用一篇赋得到了当地太守的赏识，从孝廉到州府官吏，再到京城，一步步升上去的。” 莫焱也听过，“那好。” 下午。 武博出了房门，和夏公子、莫焱一起品评自己的佳赋。 莫焱道：“月底，孔庙有文会。武兄这几日好好打磨一番，文会上惊艳全场。” 夏公子道：“武兄，赋中女子可有原型？难道是武兄的未婚妻子？” 武博打哈哈，“书中自有颜如玉，并没有原型。” 夏公子见状也没有多问。 黄昏时分。 武博到前庙的荷花池，摘了一朵盛开的荷花，装在美人瓶中，放在书桌前。 夜晚子时。 女鬼香儿来了，直奔武博房间。 香儿：“武郎，香儿来了。” 武博低声道：“香儿，左右房还未熄灯，我们小声一些。若是夏公子和莫兄听到，找来熊主持……” 香儿捂住武博的嘴，手指微凉，“武郎，妾身懂得。只要能和武郎在一起，妾身就开心。” 武博拉过香儿的手，一用力，香儿已经坐在武博的怀中。 武博道：“香儿，你看那一只荷花，是我挑选了许久，池塘中最美的一朵荷花。我们一起作画，如何？” 第69章 红袖添香3 香儿娇声娇气，在武博耳边轻语：“武郎，妾身不善作画。” 武博道：“没关系，我手把手教香儿。” 香儿发出轻笑声，“武郎，你真好……” 时间到了七月半。 鬼节这天。 夏公子、武博和莫焱都回家祭祖了。 孔庙中，熊主持和清扫的老伯也回家了。 武博回到家，武父和武母在门口迎接。 武母看到武博，脸色苍白，毫无气血的样子，心疼说道：“博儿，要不回家读书吧？孔庙餐食简陋，你看看你，脸都没有气色了。” 武父道：“慈母多败儿。我看博儿似乎是病了，去请大夫上门诊脉。” 武博假意咳了两声，“娘，我是偶感风寒，不碍事。” 不久，大夫上门了，诊过脉后，“公子身体无大碍，喝上几服药就好了。武老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偏房。 大夫道：“武老爷，公子面目苍白、双目乏神、舌苔淡白，脉象沉细无力，乃纵欲过度之相。虚不受补，最好的办法是节制。一个月内不行房事即可。” 武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大夫，我知道了，你开几副补药就行了。此事不可外传。” 大夫道：“我明白。我这就回去开药方，一个时辰之内送到府上。” 大夫回药铺了。 武父回到武博的房内，手上拿着一把戒尺。武母见状，赶紧上前护住武博。 武母道：“你这是做什么？博儿在孔庙好好读书，一回来你就要打儿子……” 武父道：“你问问你的好大儿，在孔庙是真的在读书，还是趁机寻花问柳？要是传到亲家的耳中，武博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倒不如我好好教训一次，长个记性！” 武母愣住了，“什么寻花问柳？你好好说。十一月就是推举月了，博儿的名声不能坏了。博儿，你说话，是不是如你爹说的？” 武博心虚的低眉垂头，香儿实在是缠人得紧，一时忍不住就这样了。武博想着，喝上几副补药身体就好转了。 在孔庙后院，武博以夜里苦读，搪塞了夏公子、莫焱等人的关心。 武博支支吾吾道：“爹、娘，我没有寻花问柳。只有一人，香儿。” 武母问道：“香儿？哪家的女子？” 武博道：“是孔庙附近的山户人家。” 武父道：“哪家的正经女子会无媒苟合？你跟我说实话。” 武博道：“爹，我没有骗你。香儿家中父母早逝，一个女子生活艰难，等我娶了亲，就纳香儿进门。” 武母一个巴掌打过去，武博脸上瞬间出现一个红掌印，可见武母是真的气急败坏。 武母道：“你不要以为，娇儿是非你不可。娇儿一进门，你就纳妾，你是把贾家不放在眼里。” 武母和亲家母是手帕交，闺中密友。武母从小就看着未来儿媳长大，很是喜欢。 武家结亲的贾家，就是贾思鸣的二叔一家，贾二叔有两子一女。女儿是最小的，从小就受宠爱。 贾二叔夫妻俩是看在武家，家风正，未来婆母好相处，武博一表人才、勤奋好学，才定下婚约。 武父戒尺打了下来，“你说的什么胡话！能和贾家结亲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你还想着纳妾！” 武博遭到了父母的双人混打。 武博道：“我为什么不能纳妾？我家又不是没钱下聘？” 武父道：“要是你早说要纳妾，贾家肯定看不上你。我看你读书，读到狗肚子了去了。” 按照本朝律法，纳妾需要在官府备案。纳妾首先必须先得到妻子的同意，其次是家中男子过三十无子嗣或只有独子。就算是朝堂大臣，最多只能有两个妾室。 武母虽然爱子，但是这件事绝不会退让。 武博回孔庙的时候，武父跟着来了。武父就想看看，是哪个山户女子，如此不自爱，竟然自荐枕席！ 熊主持看到武父和武博，上前问候：“武老爷，武公子身体可好了？” 武父回道：“熊主持，博儿身子好了，多谢关心。” 夏公子和莫焱看到父子俩，出门打招呼。武博背着包袱，进房安置。 夏公子道：“武伯父，您怎么来了？” 武父回道：“我来看看博儿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好添置。” 夏公子道：“来此地，是为了读书，不是为了享受。武伯父可不要本末倒置。” 莫焱在一旁做陪衬。 武父道：“不会不会，其实，我来是为了找人。侄儿和莫书生是博儿的邻居，可听过香儿？” 夏公子和莫焱心中一惊，不会吧，女鬼都跑到武家去了？难怪最近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了。 莫焱实话实说：“武老爷，我听过的香儿，是女鬼的名字，若是要捉鬼，可以找林小郎中。” 武父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武父脸涨得通红，上下嘴唇颤抖，“什么？女鬼？捉鬼……你说香儿是女鬼的名字？真的吗？” 武父感觉眼前发黑，博儿被女鬼吸了精气？这该怎么办？ 夏公子和莫焱一左一右站在武父的身边，随时准备接住武父。 武父眼睛微闭，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了。莫书生，可否详细说说？” 莫焱道：“武老爷，我们去石桌那里，坐着说。” 莫焱又讲了一遍那晚的事情，还把第五子林的话转述了一遍。 武父道：“这……还能补救吗？博儿的身子，大夫看过，只是纵欲过度，无大碍。” 夏公子道：“伯父，武兄的身子看着很健康，还未生大病，只要不被女鬼继续迷惑，就不会有事。我这里有林小郎中亲手雕刻的护身符，伯父你拿着，给武兄戴上，睡觉、沐浴也不要摘下。” 武父感谢道：“多谢侄儿，我按原价付给你。” 夏公子道：“不过百钱，武父若是心里过不去，可送一只公鸡来。后院的厨娘手艺不错，烧的公鸡堪比大厨。” 武父道：“明日，我就让人送两只公鸡来。” 武父拿着护身符，起身进了武博的房间。 第70章 红袖添香4 夏公子和莫焱各自回屋看书。 夏公子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一块护身符。夏公子的护身符雕刻着荷花，这是定制的。 夏公子心道，难怪女鬼没有进过我的房间，原来是已经找到了郎君。夏公子还很期待，亲眼见见女鬼的模样。 不过，现在，夏公子没有兴趣了。回家之前，夏公子看到武博的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重，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就心存疑惑。 后院没有女子，武博怎么可能日日销魂？ 但是，武博从没承认过，也没有提起女鬼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是被女鬼吸了阳气。 夏公子低语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熊主持已经提醒过了，我和莫兄也尽了分内之责。武兄自己沉迷女色，谁能阻拦啊？” 莫焱在房内，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武兄啊，怎么就不听劝，这可是要命的……” 武父和书童今晚就留在后院。 书童准备了狗屎丸子，只要女鬼来，就开始驱赶。 夜里子时。 女鬼香儿来了。 香儿：“武郎，你回来了。香儿想你了……” 武父看到了女鬼香儿，鬼果然是没有影子的。 武父心跳的贼快，但是手上动作不停，“你这个女鬼，快离开我儿子……” 书童跟着投掷狗屎，“少爷，不要被女鬼迷惑了，女鬼是吸取阳气……” 夏公子和莫焱听到声音，端着一小盆狗屎出门了。 夏公子道：“武伯父，我来助你。” 莫焱道：“武兄，我来驱鬼。” 武父、夏公子、莫焱、书童都看到了女鬼显形。 女鬼香儿对着武博是面容姣好、娇娇柔柔的模样，对着武父等人是青脸大嘴、一口牙尖的恐怖模样。 夏公子放话打气，“我们这里有四个大男人，不怕区区一个女鬼！” 莫焱小腿打哆嗦，但是强撑着附和道：“就是，我们人多。” 熊主持也赶来支援了，“我有驱邪符，一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经过这么一遭，女鬼香儿受了伤，在狗屎丸子的轮番攻击下慌忙逃走。 当晚，武博写下保证书，“今后悬梁刺股、勤奋好学……” 武父留下书童监督。 话说香儿逃走后，回到墓中。一只狼妖跟了过来。 狼妖：“哟，去会情郎了，怎么回来的这么狼狈？” 香儿：“沾到了狗屎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你来做什么？” 狼妖：“我路过。” 香儿：“路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狼妖：“以咱俩的交情，我就是来关心你。” 香儿：“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会关心我？不过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捡漏罢了。” 狼妖：“人鬼殊途。你不会动了真心吧？上一个郎君，三天不到就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一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香儿：“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不过是想多玩一玩罢了。” 狼妖：“行吧。别玩脱了。” 狼妖离开了。香儿在墓中休养。 武博近日很奇怪。 夏公子看到武博对着荷花池发呆，来找莫焱。 莫焱道：“夏公子，武兄也许是看荷花盛开的美景，沉浸其中。” 夏公子道：“希望是吧。” 武博喜欢上了画荷花，房内挂着各种各样的荷花图。 月底。 孔庙文会这天到了。 地点在后院最大的中庭。 临江县有名的经馆、精舍、族塾派了代表过来，先生带着甲等班的学子来了。 琴、棋、画、赋、对等几门比拼。场面很热闹。 廊下两边，挂着学子的画作。每幅画下面有一个碗，投入一颗棋子算作一票，得票最多者为第一。 武博选了最喜欢的一幅荷花图参与比拼。夏公子和莫焱也献上一幅拙作。 武博的荷花图前。 “你看这蜻蜓，栩栩如生……” “你看，那一群蝴蝶飞过来了！” “真的！我第一次见，不会是画吸引过来的吧？” “你看，蝴蝶停在荷花的花蕊上面！” “哇……” 武博没有看荷花图，而是望着院墙外的竹林，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武博看到了香儿，香儿对着自己笑。 因为蝴蝶的突然出现，荷花图人气居高不下，当之无愧的头名。 武博的荷花图出名了，前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但，武博一一拒绝，直言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武父和武母很欣慰，儿子终于定心了。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武博和香儿藕断丝连。只是香儿为了武博的身体，没有夜夜共赴云雨，夜夜相伴。 夜里低诵先贤圣言，研墨起笔作画。 武博有香儿坐伴，在后院的日子感觉赛过神仙。平日里，面带笑容打招呼，比以往更加开朗了。 某一日。 武博的未婚妻贾娇娇来看望武博。 贾娇娇和婢女清儿带着糕点、美食来的。 贾娇娇虽然从小家中宠爱，略有些骄纵，但是为人热情大方、行事面面俱到。贾娇娇和后院的看门狗都能聊上两句。 贾娇娇：“大黑，你喜欢啃骨头吗？” 看门狗大黑：“汪汪。” 贾娇娇：“我知道了，下次来给你带。我第一次来，没有准备好。” 看门狗大黑：“汪汪。” 贾娇娇和夏公子、莫焱也能谈笑风生。 贾娇娇道：“夏公子，你家的两个小孩追狗追了两条街，在城里出了名了。” 夏公子道：“见笑了。哪有贾小姐小时候的风采。我记得贾小姐七岁就能为母在公堂，与贾二爷当庭对峙。我家的小子差得远了。” 贾娇娇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莫书生，你尝尝这个荷花糕，是在何记点心铺子买的，老板娘是小河村出来的。老板娘改良了方子，比以前更好吃了，甜而不腻。” 莫焱道：“我认识，何记老板娘出嫁时，我还去吃了喜宴。贾小姐有心了。” 武博从书阁回来，就看到贾娇娇、夏公子和莫焱言笑晏晏。 武博心道，都已经订婚了，还和男子调笑，不知道保持距离，成何体统！然而，武博不敢说出口。 武母很少在外交际，给武博留下的印象是，妻子要在家相夫教子。 第71章 红袖添香5 女子出嫁后，和好友聚会饮酒也是寻常事。家中丈夫出门不在的时候，和前来的男宾客一起饮酒、猜拳行令，是寻常待客之道。 王廷松的妻子在京城待产，才没有到临江县，要是来到临江县，会准备宴席，邀请王廷松的同僚上门喝酒行酒令。王廷松至今都还未在家中宴请同僚，都是在酒舍聚会。 武母在武博面前，经常夸贾娇娇，有贤妻之相。武母很羡慕贾娇娇能够从容的与人往来，迎宾送客，大方得体。只要是到过贾府的宾客，对贾娇娇都是赞不绝口。 婢女清儿看到武博出现，“武公子，我家小姐今日特意来……” 武博道：“我看到了。贾小姐已经有了玩伴，我要回房读书。” 武博说完径直往后院走去。 清儿看武博面色冷淡，语气冷硬，气得直跺脚，什么人啊！就这，还未来姑爷呢！一点都不关心小姐！ 清儿只能在心里腹诽，我家小姐又不是没人上门提亲，拽什么？ 贾娇娇看到清儿噘着嘴回来了，“清儿，谁惹你生气了？不会是大黑吧？” 清儿道：“小姐，你就会逗我玩。我刚看到武公子了。武公子看到小姐都不来招呼两句。真是太无礼了。小姐可是专程过来看武公子的……” 贾娇娇每次遇到武博的时候，武博都表现得彬彬有礼，恭敬有加，从不逾矩，没有亲昵的称呼。武博称呼贾小姐，从不唤娇娇。 贾娇娇只以为是还未成亲，武博恪守君子之礼。但是，今日，贾娇娇有了不同的看法。贾娇娇一向直觉很准。 贾娇娇道：“清儿，武公子专心读书是上进的表现。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清儿，是我们擅自前来，未提前告知。” 清儿心疼小姐，站在贾娇娇的身后闭嘴不言，回去后一定要向夫人禀报。 夏公子和莫焱面面相觑，武兄怎么这样？未婚妻来看望，多好的福气啊！ 莫焱没有订婚，家中父母在家劳作，一个人习惯了。 夏公子有妻有子。夏夫人忙，都是让书童送信，两人在信中互诉相思。夏夫人最后两行，会勉励夫君上进。 两个幼子，夏公子没看到的时候想念，一看到就头疼。父爱的持续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贾娇娇抬头看天空，两只雀鸟飞过。 贾娇娇道：“我看天色不早了，该回城了。夏公子、莫书生，今日能和你们畅谈，是我的荣幸。” 夏公子和莫焱异口同声道：“哪里哪里。贾小姐慢走。” 贾娇娇回城了。 贾府的马车和夏府的马车迎面经过。 夏公子的两个幼子来了。 夏府的管家和书童带着两个小少爷来了。 管家道：“轩少爷、源少爷，慢点跑，慢点跑，公子就在后院……” 书童跟在两个小少爷身后，张开双臂随时准备提衣服，小少爷要是受伤了，自己照顾不周，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的嘱托。 夏公子和莫焱对弈一局后，准备回屋，就听到两个幼子的欢呼声。 “爹爹！爹爹，我来陪你读书了！爹爹……” “哥哥，等等我，爹爹，源哥儿也来了……” 莫焱笑道：“夏公子，熊主持在前庙，我去知会一声。趁着天色尚早，收拾出一间空房，给两位小公子住。” 夏公子摆手道：“不用，不用。两个小皮猴就在我房间睡，床大，能睡下。上次，收拾的空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两个小子缠人的很，非要抱着我的手才能睡着……” 夏公子面上十分苦恼，心里乐开了花儿，又能炫耀儿子了。 莫焱道：“行，我就回房了，夏公子。” 莫焱还没走远，夏公子就看到两个小皮猴跑过来了。 夏公子蹲着，张开双臂，“跑慢点，跌倒了怎么办。地上都是石头，手会痛的……” 两个小皮猴不管。 “爹爹！” “爹爹！” 夏公子抱住两个孩子，“管家，夫人怎么会同意送轩哥儿和源哥儿过来？” 管家回道：“大公子，是老爷和老夫人做主送来的。轩少爷和源少爷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想大公子了。老夫人心疼，就送过来了。” 夏公子一听，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这两个小皮猴会半夜躲在被子里哭？ 轩哥儿和源哥儿捂住脸，耳朵通红，害羞的样子惹得夏公子哈哈大笑。 夏公子道：“这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皮猴吗？让我看看，眼睛肿了么……” 轩哥儿和源哥儿早已经统一口径了。 轩哥儿说道：“爹爹，眼睛痛，奶奶说像核桃一样。” 源哥儿道：“痛痛，爹爹吹吹就好了。” 夏公子心疼了，给两个儿子吹眼睛，“不痛了。轩哥儿、源哥儿，爹爹带你们去摘莲蓬吃。甜甜的莲蓬……” 轩哥儿和源哥儿在夏公子的带领下，摘了莲蓬，吃了甜甜的莲蓬。晚饭是香香的荷叶鸡，甜甜的莲子银耳羹，甜甜的荷花糕。 轩哥儿和源哥儿开心的不得了，还是爹爹最疼我们。 在夏府，两个孩子吃糖是严格控制的，还要喝苦苦的鸡汤。鸡汤里放了党参、当归等中药材，有些许苦味。 两个孩子白天调皮被夏夫人训了。梦里做了噩梦，梦到娘亲给自己喂苦苦的汤水、打屁股，难过的哭了。 轩哥儿年纪略大一点，机灵，“想爹爹了……要爹爹……” 源哥儿一向是鹦鹉学舌，哥哥说什么就跟着学，“想爹爹……爹爹……” 天黑了。 夏公子的书童整理床铺。轩哥儿和源哥儿在房间里玩躲迷藏。一个人躲，一个人找。 源哥儿爬上床榻，书童掀开被子，源哥儿进去，平躺着。 书童看源哥儿躺好了，整理平整。 轩哥儿找了衣柜、床底、屏风后，都没有看到弟弟。 轩哥儿蹑手蹑脚来到夏公子的身后，“弟弟，我知道你在这里。” 夏公子道：“没有在这里哦。轩哥儿，你去其他地方找。源哥儿没有在这边。” 源哥儿在被子里，热的出汗了，露出头呼吸新鲜空气。 第72章 红袖添香6 轩哥儿一回头就看到了弟弟的脑袋，跑到床边，跳着要拉被子。 书童抱起轩哥儿，脱去袜子，送到床榻上。轩哥儿和源哥儿在床榻上你追我赶，玩得十分高兴。 夏公子放下书，今晚就不看书，陪儿子玩去也。夏公子换上寝衣，书童出房间去隔壁小房间睡觉。 轩哥儿和源哥儿齐声道：“爹爹，一起玩。” 夏公子道：“好，我们来玩摸瞎子，要静悄悄的。” 轩哥儿道：“爹爹，我知道。说话会暴露位置。” 源哥儿道：“爹爹，玩。” 夏公子绑上一条白色布条，遮住眼睛，眼睛能看到，就是逗儿子玩。 轩哥儿和源哥儿捂着小嘴，躲在角落，悄悄挪动。 夏公子每次都差一点就摸到儿子了。轩哥儿和源哥儿眼睛睁大大的，一看爹爹的手往另一边滑过去，就眯着眼睛笑，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但是很快，声音就停了。爹爹的手又过来了！快跑啊！源哥儿聪明的没有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两个小孩各跑一边，遇到后转头又跑。 夏公子道：“我要抓到了……” 一大两小玩得起劲，夜渐渐深了。 轩哥儿睡了一觉，尿涨了，玩耍后口渴，睡觉前喝了好多水。 轩哥儿闭着眼睛，胖胖的小手拍夏公子的肚子，“爹爹，轩哥儿要嘘嘘。” 夏公子一听“嘘嘘”，睁开眼睛，“忍住，爹爹马上抱你去树下嘘嘘。” 房间内有尿壶，但是轩哥儿和源哥儿不喜欢用。 轩哥儿捏着鼻子，“爹爹，不要尿壶，屋里臭臭。我要去外面。” 夏公子穿上鞋，抱着轩哥儿出房了。 武博的房间还亮着灯。 夏公子顾不上感慨，轩哥儿已经忍不住了，催促爹爹。 “爹爹，快快……要尿裤子了……” 夏公子给轩哥儿脱下裤子，轩哥儿开始对着院中的小树苗施肥。 轩哥儿的内急解决了，“爹爹，弟弟也要嘘嘘。弟弟也喝了水。” 夏公子道：“知道了，我抱你回去，换源哥儿嘘嘘了。” 源哥儿在床榻上，两手两脚张开，睡得正香。夏公子没有吵醒源哥儿，抱着就出了房门。 夏公子熟练的“嘘嘘”，源哥儿小嘴咂吧着，梦中开始嘘嘘了。 夏公子庆幸自己把握了时机，不然源哥儿就要尿床了。 轩哥儿站在门口，看着爹爹和弟弟。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 夏公子赶紧给源哥儿收尾，要是吹了冷风，着凉就遭了。 夏公子和两个孩子回到床榻，继续睡觉。 轩哥儿轻声道：“爹爹，刚刚有一个姐姐进来了。” 夏公子“嗯”了一声，“什么？什么姐姐？” 轩哥儿道：“脸很白的姐姐，没有娘亲好看。” 夏公子听说过，小孩子能看到鬼。不会是那个叫香儿的女鬼又来了吧？ 夏公子道：“轩哥儿，有没有看到她进了哪间房？” 轩哥儿回道：“武叔叔的房间。姐姐一下就进去了。” 夏公子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你？” 轩哥儿道：“没有，轩哥儿躲在门后面。” 夏公子拍拍轩哥儿的背，“好了，轩哥儿睡觉。明天一早就能吃好吃的蛋羹了。” 轩哥儿在爹爹的拍背下，笑着睡着了。 夏公子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武博自己甘愿沉迷女鬼的温柔乡，别人的提醒和好意规劝是不会听的。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只可惜武伯父的拳拳爱子之心，要付之东流了。 武博房内。 武博的书童打地铺睡觉，毫无知觉。武博和香儿卿卿我我，红袖添香。 八月二十七。 孔庙举办祭祀大典。 王廷松作为临江县的县令，被推举为主祭人，在孔庙正大殿宣读并供奉祭文。 王廷松声音抑扬顿挫，情绪饱满，掷地有声。 “伟哉夫子，如岳之耸……” 接着在第一排带领全体参祭人员对着孔子铜像五鞠躬。众人齐诵《孔子赞》。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 接着就是乐、歌、舞。击鼓、吹箫、抚琴，丸剑起舞，载歌载舞。 午时一到。厨房开始分肉羹。 前来拜祭的人自带碗筷，排队打肉羹。还有带了食盒的人，要带回家给家里老人和孕妇。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作为第五家的代表，带了一个食盒过来。 莫焱在厨房帮忙分肉羹。 莫焱接过第五子锋的纸条，上面只有五个人的名字。莫焱多打了一勺，这是给未来侄子的肉羹。 廖兰怀孕后喜欢吃酸的食物，比如酸李子、乌梅。都说酸儿辣女，莫焱等人都以为是个儿子。 武博端着肉羹，和两位好友围坐在一起。 陶书生道：“武兄，多日不见，怎么清瘦了？” 武博道：“没有没有，是衣服的缘故。” 万书生道：“我也觉得武兄瘦了许多，更加英俊了。” 武博道：“万兄又打趣我了。要说英俊，谁能比得上万兄。万兄的亲事定下了么？” 万书生道：“定了，腊月初九。趁着这次相聚，诚邀武兄和陶兄腊月初九莅临寒舍，喝杯喜酒。” 陶书生和武博道：“万兄，一定到。” 王廷松也端着肉羹和同僚坐在一起闲聊。 王明月今日也跟着过来了，还有紫衣和青山。 王明月吃完肉羹，坐着无聊，听大人讲话就是无趣。 王廷松眼神看了一眼王明月，手在后背挥了挥。王明月立马会意的起身下桌。 王明月在排队的队伍中，看到第五子林了。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第五子林。 第五子锋回城了。 第五子林在竹林边的石桌，和夏公子下棋。 夏公子问道：“林小郎中，若是有人与女鬼夜里私会，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第五子林道：“女鬼又来了？熊主持不是说已经赶走了吗？” 夏公子道：“我发现，武兄似乎藕断丝连情未断。” 第五子林道：“我刚才看到武公子了，脚步虚浮、清瘦了不少。若不是因为饮食不佳、睡眠不足，而是与女鬼厮混所致，恐怕一场风寒就能长卧病榻。” 第73章 红袖添香7 夏公子道：“林小郎中，可否出手救武兄？” 第五子林道：“命中有此劫，终究逃不过。” 夏公子一听就懂了，“我明白了。望武兄能早日醒悟。” 王明月走过来，观察棋局，第五子林下的真烂。大龙被断的七零八落，还在顽抗，一看就棋艺不精。 第五子林手执白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自己的地盘这么少了！ 左上角的棋怎么只剩一口气了！救也救不活了！ 我的大龙！ 第五子林控制不住脸部表情，嘴角下撇。 夏公子微微一笑，“林小郎中，业有专精，术有专攻。这局棋，承让了。” 第五子林放下白棋，“是我输了。夏公子见笑了。” 第五子林和夏公子收好棋子。 王明月提议道：“林哥儿，我来和你下一局。你执黑先行，我让你三个子。” 第五子林脸涨红了，明明比自己还小，还要让子，我多没面子。 第五子林道：“不用，我已经长进了。” 王明月道：“真的？” 第五子林梗着脖子道：“真的！” 夏公子起身让座，观棋不语。 第五子林先行三子，依然落了下风。 夏公子看到第五子林急的抓耳挠腮，掩面偷笑，还是少年呢。 王明月志在必得，尽在掌握。 第五子林眉头紧锁，嘟嘟囔囔，磨蹭了许久才下一子。 一局结束。没有意外，第五子林输了。 第五子林暗下决心，我回去就找爷爷请教，下次要赢一局。我这么聪明，不可能一直输。 武父每隔几日，就会前来孔庙后院，问书童武博的情况。书童每晚陪着武博，看不到女鬼、听不到女鬼的声音。 书童道：“公子日夜苦读，并未有异常。” 武父每次来，都带着肉菜，放在厨房，给武博补身子。 夏公子和莫焱感叹武父的拳拳爱子之心。夏公子夜里会注意隔壁的动静，并没有武博和女子调笑的声音。 一场秋雨一场寒。 武博淋了一次雨，发起了高热，满嘴胡话。 武父和武母收到消息，带着大夫看诊，接儿子回家。 谁知，这一场风寒愈加严重，侵入肺腑，咳疾不止，见风就发热。 女鬼香儿见情郎药石无用，找到第五子林求救。 香儿：“大师，请你救救武郎。我们已经克制了。” 第五子林道：“人鬼殊途。武公子阳气日渐弱，你阴气日渐强，此消彼长，武公子有今日是预料之中。” 香儿：“大师，我愿意去吸取阳气，补武郎身上的阳气。求大师教我法子。” 第五子林道：“你已经试过了吧？明知道这种方法不可取，不用费力了。其他郎君的命也是命。虽说他们是贪图女色，咎由自取。” 香儿：“你……你难道见死不救？你不配郎中之名。” 第五子林道：“人各有命，生死有轨迹可循。人鬼殊途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 香儿：“既然如此，你也跟着陪葬吧。我只要吃了你的魂魄，就会变强。到时候，武郎死了，就可以和我做鬼夫妻，长长久久在一起。武郎的父母也不会阻拦。” 第五子林道：“你试试看。” 香儿当然斗不过第五子林，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 第五子林打散香儿的阴气，送香儿去了黄泉路。 “也许你们还有转世的缘分。” 武博因为病重，不仅错过了十一月的推举，还没能去参加万书生的喜宴。 武博病中迷迷糊糊，经常对着婢女，喊香儿的名字，说轻佻的话语。 贾家派人一查，就查到武博竟然与女鬼有染，还妄图迎娶娇娇进门，就纳妾。贾二爷不能忍。 贾家来了两次武家，第二次宣布退婚，两家不是亲家了。 贾娇娇退了婚约的消息很快传开。接着就是媒人上门说亲。 就如清儿所说，贾娇娇不愁嫁。贾府的门槛快被踏没了。 就在这时，殷迪回家探亲了。 经过考试筛选，殷迪出发去了京城。 一个月探亲假后，殷迪回京任七品官，中散大夫。 中散大夫是个顾问散官，没有日常事务，听从皇帝诏令，年俸六百石。这次有十五个人被聘为中散大夫。虽说不是重要职务，但是只要皇帝大婚后执掌朝政，就不一样了。 皇帝的近臣，怎么都不会差。中散大夫的一个重要职责是代表皇帝巡视地方，行天下，观览风俗，专行诛赏。 贾思鸣任太守下属官功曹。 时间回到八月上旬某一天。 第五子林收到消息，城外废弃的茶馆真的闹鬼了。段捕快请第五子林去走一趟，探探虚实。 废弃的茶馆在驿馆前面一里地，废弃之前生意很不错。茶馆有前堂和后院，后院有六间客房，提供住宿。 某日，有人举报茶馆卖的包子有问题，是用入肉做的。衙门派人突击检查，果然发现入骨。 经营茶馆的是一家四口，看到独行的外地客人会在饭菜里下迷药，夜里行凶。从地窖里发现的尸骨，已经超过二十人。 一家人被抓进监牢，不久后午时斩首。 茶馆被转卖了。 三个月后，接手的新掌柜，半夜起夜，听到厨房有磨刀霍霍的声音。 厨房没有人，菜刀自己动了。 新掌柜和小二亲眼所见。 不止如此，原来主人家居住的房间，还会传出说话的声音、孩童的哭声。 茶馆有鬼的消息不胫而走，没有客人，渐渐也就废弃了。 现在，是某些大胆的乞丐，不知情的外地过路人临时住所。 第五子林吃过晚饭后，带上鸡毛箭、桃木剑等东西出城。 城门的守卫拿着画像在查出城的车马。 第五子林问道：“这是怎么了？” 守卫道：“县令大人的妹妹不见了，怀疑被拐了。还有两户人家的女子不见了，现在严查出城的车马，只要是可以装人的东西，都要仔细搜查。” 第五子林出城了。只要在城内，总会找到被拐的女子。第五子林身负任务，等明早一回城帮忙寻找。 第五子林往废弃的茶馆去了。 路上有出城回家的百姓。 第五子林和顺路的大哥搭上话。 第74章 废弃的茶馆 大哥道：“小弟，我给你说，那个茶馆可邪乎了。我有一个朋友，半夜经过茶馆，看到茶馆门前的灯笼亮了，红色灯笼，吓得一路哭着回村的。” 第五子林道：“大约是什么时辰？” 大哥道：“按照脚程，应该是子时，他是掏粪工，粪桶又重又臭，只有晚上才能运送粪桶出城。” 还未到子时，第五子林坐在茶馆门前，等待鬼出没。 今日白天。 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出门逛街看戏。 王明月昨天的小考得到了王廷松的夸奖，王廷松吩咐王青山，带着王明月去看戏。 临江县最近新来了一个戏班子，排了好几出戏，有文戏和武戏。其中最受欢迎的是武戏，打虎英雄制服白虎、游侠救美人这两出戏，场场爆满。就因为太火爆了，一票难求。 王明月中途和紫衣去茅房，王青山在后门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王青山心道，就算人多，排队也不需要这么久啊？不会是小姐从后门走了吧？ 王青山开始寻人，见到人就问小姐和紫衣去了哪里。 街边的店铺掌柜都说：“没有看到王小姐出来。应该还在里面。” 王青山问了一圈，心下沉，不会是被拍花子掳走了吧？ 王青山立马去衙门报官，碰到同样丢孩子的人家。王廷松收到消息，自己画了王明月的画像，下令城门严查出城车马。 衙门内的捕快、民壮分开搜索城内空宅、可能藏人的地方。王青山也带着王宅内的小厮帮忙寻找。 王廷松上任不足半年，王明月已经在城内逛遍了，可以说王明月这张脸，多数掌柜和小二都认得。王明月每次都有人陪着，从不乱跑。 王廷松从没想过王明月会被拐走。 王明月和紫衣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周围还很臭。 王明月和紫衣手脚被麻绳绑的紧紧的，嘴里塞了一团臭布。 王明月和紫衣被装在麻袋里面，放入粪桶里面，周围都是干粪团。 紫衣扭动身体，碰到了王明月腰间的护身符，紫衣停了下来。和小姐在一块，只要找机会逃走就行了。 王明月脑袋还晕乎乎的，好臭啊！ 田麻子驾着牛车，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白天守卫查得严，晚上趁着天黑灯暗，又是粪车，这才运出城。 接应的于婆和肖大壮已经在竹林中等着了。于婆嘴里镶了两颗金牙，在灯笼的光照下，还有金光。 于婆坐在石头上，“怎么还没到？田麻子不会被抓了吧？” 肖大壮道：“于婆，您放心，田麻子做事稳当。今日城中查得严，出城要花点心思。” 于婆道：“我知道。我这右眼皮跳的厉害，心里慌啊！” 肖大壮笑道：“于婆，右眼皮跳财的，我看这次要发大财了。” 于婆道：“希望是吧。上次都是小娃娃，买家可不好找。青楼妓馆都不想要，养大要花好几年，嫌弃费粮食。要不是熟人，都不想收。” 肖大壮赔笑道：“于婆，我和田麻子知道错了，这次都是十一、二岁的女娃，只要好好调教两年，就能挣钱了。” 于婆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懂事了。” 田麻子到了竹林。 肖大壮和田麻子打开粪桶的盖子，找到麻袋的绳子，使劲往上提。 粪团子掉落下来，于婆捏着鼻子退后十步。 真是太臭了！ 田麻子道：“于婆，闻着臭，今日的货正的很。” 于婆道：“就会豁我。上次也说正的很。” 田麻子道：“我打开麻袋，于婆你看看。” 王明月和紫衣的麻袋被打开，两人在路上晃得睡着了。 于婆把灯笼提近，照亮王明月和紫衣的小脸。 于婆啧啧点头，“确实正。年纪虽小，但是面白无暇，唇红齿白，这次要卖个大价钱。不过，这么好的女娃子，不能卖近了。要送到淮河边去……” 田麻子和肖大壮只听到“大价钱”，两人对视，脸上都是贪婪的笑容。这次赚大了。 田麻子道：“于婆，还有两个，您掌掌眼，估个价儿。” 于婆道：“行。这两个女娃子看好了。” 于婆验完货，“好了，都送到地窖里面。乘坐明儿最早的船，送出去。城内找不到人，就会出城搜。赶在官兵出城前送走，怎么搜都不怕。” 肖大壮和田麻子又把四个麻袋系紧，装回粪桶。 三人接应的地方，就是废弃的茶馆后面的竹林。 废弃的茶馆地窖就是藏人的地方。 茶馆地窖，是原主人分肉的地方。当时下地窖的捕快都吐了。 现在，地窖的板子、挂钩还在，挂了蜘蛛网。 肖大壮和田麻子架着牛车进入后院，一人扛着一个麻袋进入房间，于婆打开地窖的入口。 肖大壮和田麻子放下布袋，出房间背剩下的两个麻袋。 于婆看着瘦，很有力气，抱着麻袋就下了地窖。这次的女娃子可不能随便丢，伤了脸就是损失。 地窖内，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绑在柱子上，嘴里塞了麻布。小男孩眼神凶狠，但是没有力气动。 于婆每天只喂一碗水，其他吃食想都别想。小男孩已经饿了四天了。 于婆放好麻袋，“哟，饿了几天，还是没有学乖。明儿一早，我就送你离开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小男孩说不出话，嘴唇已经干得起皮了。 小男孩是偷跑出去玩，被田麻子巧言蜜语骗出城的。小男孩名叫叶铭，家中颇有底蕴，跟着祖父、爹爹出门会友，途经临江县。 叶铭现在很后悔，没有好好听祖父和爹爹的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叶铭后悔也来不及了。 叶铭走丢后，家人立马报官。但是，叶铭出了城。临江县山多、小路多、村庄多，寻找起来难度很大。 四个女娃全部下到地窖。 肖大壮收好麻袋，“你们不要想着逃跑。听话一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王明月和紫衣挨着坐一块。 紫衣默默流泪，娘亲、阿兄，快来救我啊。 第75章 废弃的茶馆2 王明月的手脚被麻绳绑着，嘴巴被堵了，安慰不了紫衣。王明月努力用头蹭蹭紫衣。 紫衣感觉到王明月的头发，戳到自己耳朵，扭头一看，王明月神色淡定的看着自己，对自己眨眼睛。 紫衣跟着眨眼睛，两人眉目传话，就像在家里玩耍一样。 肖大壮和田麻子上去了，关上地窖的门。地窖内漆黑一片。 王明月侧耳听，脚步声已经没有了。 王明月心中默念，弗忘弗忘，我烧了那么多香，可不是白烧的。快来救我啊！ 城中。 王宅。 王明月院中，供奉弗忘的小房间。 王廷松手持三炷香，请愿。 第五子林说过，“不到紧急情况，不要轻易请弗忘上来。弗忘上来一次，胃口会变大。” 王廷松这时也顾不上厉鬼的大胃口了，要是王明月被拐子送出了城门，就真的难找了。 京城也有拐子，只要送到码头，顺流直下，一日千里是有可能的。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五岁出宫被拐，至今还没找到。 王廷松道：“请弗忘大人，阳间走一趟。王某有事相求。请弗忘大人……” 王廷松不断重复话语，等待弗忘出现。这时候，对于王廷松来说，厉鬼已经不可怕了。 黄泉地府。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阴森诡异。 弗忘和遥遥坐在奈何桥头，一起看河中的鬼面互咬。 遥遥依偎在弗忘的怀里，抬眸发现了新奇事，“夫君，你头顶冒白烟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只听过祖坟冒青烟的，呵呵，你这……” 遥遥笑得乐不可支。 弗忘手触摸头顶，有点烫。弗忘不怕烫。 弗忘：“有人在烧香而已。遥遥，我送你回小楼。等我回来，给你带阳间美食。烧鹅、烧鸡、烧鸭……” 遥遥：“好，夫君快去快回。” 弗忘和遥遥在地府有一座二层的小楼，花了不少供奉，租赁了三年。 弗忘想着，这次一定要多要供奉，遥遥馋阳间美食很久了。 王明月只供奉了瓜果、糕点，没有放过荤食。这是第五子林建议的。 弗忘顺着自己头顶的烟气到了阳间，王宅。 小木人一下子就有了生命，眼睛滴溜溜转了七圈，手脚活动开。弗忘摆出舒服的躺姿。 弗忘：“有何事相求？” 王廷松道：“明月被拐了，请弗忘大人找到明月的下落。” 弗忘：“区区小事，你不是县令吗？命令属下找不就好了。封城门，一家一家搜，还怕找不到？你不知道，我胃口大得很吗？” 王廷松道：“在下已经派人找过了，至今还没有发现明月的下落。除了明月外，还有随身婢女的紫衣、两名女子失踪。 弗忘大人，救人一命是积攒功德的大善事。拐子毫无人性，女子多半会送去青楼妓馆，流落风尘之地。望弗忘大人救我妹妹。” 弗忘：“终于说完了。啰里吧嗦这么多话，小林子比你直白多了。你就说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吧？” 王廷松道：“弗忘大人，若是明月和紫衣能安全回家，每月中旬，奉上一桌席面，烧鸡、烧鸭、红焖猪肘子……” 弗忘：“行，我要吃三年。” 王廷松道：“没问题。” 弗忘：“等我回来。” 小木人周身黑雾笼罩，王廷松看着小木人恢复原状。 王廷松长呼一口气，看来弗忘也不是特别狮子大张口。早知道把另外两个女子也一并说了。王廷松能想到紫衣，是认为两人一起失踪，应该是同一批人干的，既然明月能救出来，紫衣顺带着一起。 第五子林提过，“弗忘最喜欢美食。不知道馋了多少年，看到烧鸡就眼冒青光。” 弗忘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驻留了一阵，接着出了城。弗忘是根据王明月的气息找人的，鼻子比较灵敏。 弗忘跟着田麻子的牛车，等王明月到了地窖后，也没想着现身。 弗忘想看看王明月有什么不同寻常，让小林子愿意赠送小木人护身。 这一观察，弗忘看出了一点端倪。王明月确实不同于一般小女孩。遇事不慌张，自身难保还想着同伴。 弗忘变换身形，化作屠夫形象。 这处茶馆，弗忘有所耳闻，原来的主人家，男人原本是杀猪匠，肥头大耳，看到女子就流口水。 妻子是个泼辣性子，做老板娘笑脸迎来送往，做事爽利，嬉笑怒骂，变脸贼快。 叶铭本来已经饿昏了，听到耳边传来磨刀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 叶铭眼睛睁大，但是地窖没有光，只看到漆黑一片。 磨刀的声音还在继续。 弗忘：“好久没有杀过猪了，今日有五个细皮嫩肉的小猪仔，我看看，挑哪一个？” 王明月和紫衣靠着墙，小腿开始发抖。 王明月不知道是鬼还是人。要是鬼的话，自己有护身符不怕。要是人的话，什么时候进来的？外面的大壮没有发现吗？ 叶铭多么希望自己没有醒来，就不会看到刀尖的寒芒。刀尖映出一个脸。 叶铭听肖大壮和田麻子提过一嘴，这里原来的主人是杀猪匠，后来被斩首了。 叶铭没想到，自己不仅碰到了坏人，还看到了杀猪匠的鬼魂。 地窖的火烛突然亮了，红色的烛光。杀猪匠出现了，没有影子，脚没有沾地。 叶铭更加害怕了，这是厉鬼啊！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祖父、爹爹，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叶铭的泪珠一下子流出来。 王明月看清地窖的布局了。另外两个女孩子已经吓昏过去。 紫衣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 弗忘挥手，唯二睁着眼睛的叶铭和王明月嘴里的布团掉落。 叶铭没有吃饭，声音十分虚弱。 “我不好吃，不要吃我……” 王明月道：“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可以谈一谈。我是王县令的亲妹妹，家里有钱，可以给你烧香……” 弗忘：“你胆子倒是大得很。我就是被捉去衙门，县令下令，斩首示众。你既然是县令的妹妹，就用你开刀。嗬嗬嗬嗬！” 第76章 废弃的茶馆3 王明月闭紧嘴巴，第五子林不是说鬼都是有挂念的事情才留在阳间的吗？只要好好交流，可以和平共处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子林这个大骗子！ 弗忘：“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话不是多得很吗？这就害怕了？” 王明月道：“你都说拿我开刀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快点，给个痛快。清清白白死去，也好过被卖入青楼。” 弗忘：“嗯。这个性子，我喜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明月感觉手脚可以活动了，低头一看，脚上的麻绳四分五裂。 王明月活动手腕、脚腕，绑了好几个时辰，都麻了。 弗忘：“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半个时辰内，要是你能带着地上的三个、绑在柱子上的这个，逃出这座茶馆，我就饶你们一命。游戏开始。” 王明月赶紧给紫衣解麻绳，可是打了死结，王明月用指甲扣。 叶铭急的不行，“用刀……用刀啊……” 叶铭声音虚浮无力，但是在地窖里，安静的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王明月一下被点醒了，自己怎么变笨了，明明有刀可以用。 王明月看向弗忘，吐字简短有力，“借刀。” 弗忘笑了，“给。” 叶铭没想到，这厉鬼这么好说话，就是笑起来特别猥琐。 王明月用借来的刀割开麻绳，紫衣摇醒两个妹妹。 王明月扶着叶铭，前有虎后有狼，现在不是拘小节的时候，互帮互助才是对的。 叶铭道：“他们就在地窖上睡觉，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的。” 王明月道：“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要尖叫、不要怕，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王明月很想看看，厉鬼和拐子，谁更厉害？ 两个妹妹点头，捂住嘴。 弗忘就在后面看着五个孩子上地窖，“真是有趣呢。” 弗忘心道，只要把人救出去，就算完成和王县令的约定。至于过程是怎么样的，不重要。 于婆睡在房间的木床上，肖大壮和田麻子在隔壁睡觉。 茶馆里能用的桌椅、碗筷等东西，全都被新掌柜卖了。只有原主人家住的房间，里面的木床、桌椅、梳妆镜，没有人敢买回家用，所以就留下来了。 于婆一向胆子大，自己做了这买卖，心黑程度比鬼只多不少。就算是鬼来了，也得乖乖推磨。 子时一到。 茶馆门前的灯笼亮了。 第五子林之前看灯笼都是白色的，现在亮着红光。 果然诡异！ 第五子林进入茶馆。 茶馆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载歌载舞，喝酒划拳，热闹非凡。 第五子林心道，可惜了，全都是鬼魂。 暴鬼和水鬼今晚应邀参加选鬼花魁的盛会。 暴鬼和一只老酒鬼划酒拳，输了，自罚三杯。 水鬼不喜欢划酒拳，左顾右盼，听其他鬼聊天，看热闹，就看到了第五子林。 水鬼：“暴哥，林小郎中来了。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私占场地，没有上报。官府派林小郎中来捉鬼了。” 暴鬼没有听清，“什么？你说什么私占，这里早就荒废了。” 第五子林走过来，“今日竟有盛会。不请自来，见谅。” 主持盛会的大头鬼，头又大了两圈，怎么把这个瘟神引来了？ 大头鬼：“林小郎中，我们没有害人。你明察秋毫，大人有肚量，不要捉我。我不想投胎，就想当个逍遥鬼……这就是最后一晚了，花魁就要选出来了……” 第五子林道：“不用紧张，我来这里是探情况的。” 大头鬼：“林小郎中，你随便探，随便看，鬼们全都在大堂活动。” 第五子林道：“你不用管我，我去后院看看。” 第五子林穿过大堂，往后院去了。 后院明显破败许多，十分静谧。有两道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第五子林心道，这睡觉的人也是胆子大。这里都闹鬼了，还敢来睡觉。 地窖。 王明月、紫衣和两个妹妹用力推地窖上方的石板，推不动。 叶铭看着着急，“我也来帮忙。” 弗忘：“要不要我帮忙，减少一炷香时间。” 王明月感觉这厉鬼一点都不正经，不早点提。 王明月道：“要。” 弗忘手往上一抬，地窖上方的石板自动掀开。 王明月打头阵，爬出来后，拉着后面的妹妹上来。叶铭倒数第二个，紫衣最后。 房间门是破的，五个小孩从中间钻出去。 叶铭第一次见到地窖上面的房屋，不知道往哪里跑。 王明月没有犹豫，带头往红灯笼亮的地方走。王明月现在觉得鬼比人好说话。 第五子林到肖大壮和田麻子睡的房间去了。房间门没关，因为关不上。 第五子林一脚踩到了地上经过的老鼠。 老鼠尖叫一声。 田麻子惊醒了，“谁！谁在叫！” 肖大壮被田麻子摇醒。 田麻子道：“大壮，你看那是不是一个人？” 肖大壮揉揉眼睛，“是。你怕什么？哪有鬼啊！” 田麻子道：“快起来，有人来了。” 第五子林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不是故意的，老鼠刚好跑到我的脚底下。你们继续睡。” 田麻子道：“哦，小弟弟，你是无处可去才来这里的？” 第五子林道：“不是，我就来看看。不用管我。” 第五子林退出来，一转头就看到弗忘坐在井口处，换了个皮子。 田麻子和肖大壮躺下假寐，耳朵听第五子林的脚步声。 第五子林招手，弗忘自动跟在第五子林的身后，一前一后往大堂走。 王明月、紫衣和叶铭五人已经进入大堂。 叶铭感觉自己撞了鬼窝了。 看看台中间，三个花枝招展的女鬼在闻乐起舞。台子下面，摆了一圈酒席，四、五个鬼围坐一桌，划酒拳、行酒令、高谈阔论。 王明月这次看了稀奇了。 吊死的、大脑袋的、缺胳膊瘸腿的、头发滴水的、全身黑灰的…… 好看的、不好看的，这里可以一次性看个够。 紫衣和两个妹妹抱着王明月，紫衣抱左胳膊，一个妹妹抱右胳膊。另一个妹妹抱后腰，躲在王明月的身后，探头探脑。 第77章 废弃的茶馆4 水鬼看到了王明月和紫衣，嘿，是见过的熟人。 水鬼招手，“过来坐，你们算是赶上热闹了。” 王明月很想拒绝，但是比起不认识的鬼，水鬼至少见过两面，准确说是三面。王明月对水鬼的印象不错，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鬼。 王明月对着身边的四人道：“不要怕，我有熟人，说错了，是熟鬼。我们过去。” 叶铭对王明月的印象，从地窖内的刮目相看后，再次刮目相看。 这个小女孩有点牛，以后必成大器。 水鬼找大头鬼，嘀咕了两句，一张圆桌凭空出现，有六个凳子。五个人加上第五子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水鬼飘到了圆桌边，“过来坐，不用客气。除了不能喝酒吃肉，你们随意。” 叶铭见还有一个空位，“你不坐吗？” 水鬼：“不坐，这是给林小郎中留的。” 王明月和紫衣一听，心里稳了。不用怕那个杀猪匠了。 王明月放松下来，低头看腰上的护身符，竟然没有损坏。 王明月用手仔细摸，真的没有坏。难道，那个鬼是好的？只是吓我们的？ 叶铭道：“我们不跑了吗？再不跑就没有时间了。” 王明月道：“叶小弟，不用害怕。天黑路难走。等到天微微亮，我们就回城。况且，我们还有帮手。” 叶铭思忖，帮手？不会是面前的鬼吧？ 叶铭敬佩的看着王明月，果然是成大器的人！ 第五子林和弗忘进来了。 弗忘已经变了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 紫衣站起来，“林哥儿，林哥儿，这里，这里……” 第五子林坐下，弗忘跟着坐下。水鬼回桌了。 第五子林打开背上的包袱，“我这里有饼，你们分着吃，还有水。天亮后就回城。” 王明月和紫衣饿了两顿，闻到饼子的芝麻香，肚子咕咕叫。两个妹妹也一样，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 王明月道：“谢林哥儿。回去让菊姑姑做荷花酥，礼尚往来。” 第五子林笑道：“太客气了。我要两盒，一盒不够吃。” 王明月、紫衣等四个女孩子已经狼吞虎咽了。王明月太饿了，顾不上礼仪了。 叶铭仰头先喝水，嘴不沾瓶口，掰了一小块慢慢嚼，慢条斯理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弗忘看没有自己的，嚷嚷：“我也要吃。小林子，我要吃肉馅的。” 第五子林翻白眼，“你吃什么吃！我求你了吗？又不是我叫你上来的！找王大人去。” 弗忘变了脸。 叶铭见到地窖的杀猪匠出现了，打个一个嗝，“啊！时间到了！” 王明月和紫衣完全没有被吓到，继续吃饼子。 两个妹妹转过头吃饼子，只有看不到就是没有鬼。 第五子林亮出桃木剑，“别逼我动手，桃木剑一出，必有一伤。” 弗忘：“有话好好说。动气干嘛？开个玩笑而已。要尊老敬老，一言不合就亮剑，你爷爷都不敢这么对我……” 第五子林翻了一个白眼，“我爷爷那是不想跟你计较。我年轻，能打。” 弗忘：“我吃素的也行，给我一个饼子。我要芝麻最多的。” 第五子林翻包袱，油纸里只有一个饼子了，“吃吧。吃了我的饼子，等会儿要出力的。” 弗忘：“包在我身上，小林子，你就坐着，我一鬼敌三。” 王明月吃饱了，肚子饿的滋味太不好受了。王明月下定决心，菊姑姑的投喂再也不拒绝了。 紫衣道：“林哥儿，吃饱了犯困。这里有睡觉的地方吗？” 第五子林环顾一圈，“没有，要不你们从哪里出来，就回哪里睡觉。天亮我叫你们。” 王明月、紫衣、叶铭和两个妹妹猛摇头。 叶铭声音颤抖道：“不，不回去。地窖有鬼。” 紫衣道：“林哥儿，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明月道：“林哥儿，要不就在这里，我睡觉不怕吵。” 第五子林道：“你确定？这里今晚要选鬼花魁，鬼哭狼嚎的，你能做到充耳不闻？” 王明月道：“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虽然有些热闹，但是我能做到充耳不闻。” 弗忘：“还没正式开始，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距离丑时一刻，还有两刻钟。要不我们继续游戏？” 紫衣和叶铭摇头拒绝。 王明月道：“弗忘大人，不要逗小孩子，小孩子不禁吓的。” 弗忘：“你竟然认出了鬼？” 王明月道：“我见过嘴馋的鬼就你一个。我猜，大哥请你上来的吧？你还吓我们，我要给大哥说。” 弗忘来了脾气，“你说了也没有用。该给的席面一个菜都不能少，不然我就让你……让你家宅不宁！” 弗忘和王明月互相放狠话。 王明月站起来，脚踩着凳子，“不准。林哥儿就住我家隔壁，我让你有来无回！” 弗忘拉长脖子，瞪大眼睛，“小林子是最讲理的。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一诺千金，立约不可毁……你们失约在前，我这是替天行道……” 王明月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弗忘：“你敢，小林子，你说话啊！你管不管？” 第五子林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管两人的吵架。 第五子林眼睛看着台上。 台上开始杂技表演了。只是这杂技有些辣人的眼睛。 叶铭和紫衣也在看杂技。两个妹妹已经双手捂住眼睛，太吓人了。 紫衣也捂住眼睛，手指张开，指缝中，两眼看得清清楚楚。 叶铭已经看呆了，忘记捂住眼睛。 台上有吊死鬼表演，长长的舌头卷住半空中的麻绳，鬼体上下旋转两圈、左右旋转五圈，从台子左侧到右侧；无头鬼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在表演前空翻、后空翻，每次站定后，脸上都要露出笑容…… 紫衣拉了一下王明月的衣角，“小姐，你不要惹怒鬼。你看台上。” 王明月借坡下驴道：“紫衣替你说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王明月仗着第五子林在，才敢和弗忘拌嘴。 第78章 废弃的茶馆5 弗忘：“你这是仗势欺人！小林子，我不管。一个菜都不能少。遥遥还等我回去。” 第五子林道：“弗忘，明月小姐也就嘴上说说，不敢真的缺你的。你就放心吧。王大人一向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一桌席面，区区小钱而已，对王大人来说，九牛一毛。” 弗忘：“哼，谅他也不敢。” 后院。 肖大壮和田麻子你戳我、我戳你。 田麻子低声道：“大壮，你去。” 肖大壮低声回道：“麻子，你去。于婆凶得很，要是把我当成流氓，我的清白不保啊。麻子，我还没有娶媳妇呢。我的童子身不能让于婆给毁了。” 田麻子道：“大壮，于婆不是饥不择食的人。你把心放肚子里。等这次分了钱，就娶媳妇儿。” 肖大壮道：“麻子，你莫豁我？” 肖大壮这是第二次帮于婆和田麻子做事。上一次因为不好出手，于婆只给了一点辛苦费。肖大壮买了好酒好礼，提去未来岳父家，就花了七七八八。 未来岳父看肖大壮心诚，松了口风。 肖大壮伸出两只手，“花姐儿的爹说了，十两银子！只要十两银子，就把花姐儿嫁给我。” 田麻子道：“大壮，你就相信哥哥我。要是少了，我自掏腰包，给你添上，还给你送一份新婚贺礼。” 肖大壮道：“麻子哥，就冲你这句话，大壮我赴汤蹈火。” 肖大壮起身，轻手轻脚的到了隔壁房间，拉起地窖的石板，往下探头。 肖大壮没有多停留，回来了。 田麻子问道：“怎么样？” 肖大壮道：“没丢。困死了。” 肖大壮一转身，打起了呼噜。 田麻子闻言，放心的继续睡觉，没有发现肖大壮的异常。 大堂。 一道阴风袭来，大门开了。 一个锦衣华服的女飘飞了进来，引起一阵鬼哭狼嚎。 王明月捂住耳朵，好刺耳！头好晕！ 第五子林从怀里掏出五张黄符纸，贴到王明月、紫衣、叶铭等人的肩膀上。 紫衣和叶铭清醒过来，脸上都是一脸恐惧。 太恐怖了！ 叶铭看到了自己被投放到大锅里，底下就是燃烧的薪火，水温越来越高，自己挣扎。 紫衣则是看到自己被绑在地窖里，杀猪匠鬼在自己的手、脚、脖子比划。 鬼哭狼嚎，普通人都受不住，会看到自己受苦刑的样子。没有人喊醒，就会沉浸其中，直到活活吓死。 第五子林道：“我送你们去后院。那里没有鬼。” 紫衣哭着脸道：“林哥儿，后院有拐子，比鬼还可怕。” 叶铭和两个妹妹点点头。 “是啊！拐子要把我们卖到外地。” “爹爹找不到我，我再也回不来了。” “林哥儿，你不要送我们又入狼口啊！” 第五子林道：“可是，你们也见识过了鬼哭狼嚎，能受得了吗？” 叶铭道：“林哥儿，我爹爹有钱，可以买符纸。只要我回城，和家人团聚，上门重谢。” 第五子林又看向两个妹妹，两个小女孩附和。 “重谢！” “谢！” 王明月道：“林哥儿，你好事做到底。确实不能回去。” 第五子林道：“行吧。明天在太阳底下晒两个时辰，连续三天。每天喝一碗茅根水，连喝七天。记住了，一定要照做。否则，容易招鬼。” 叶铭道：“一定照做。” 紫衣和两个妹妹道：“记住了。” 第五子林又掏出十张黄符纸，刚才只是左肩，右肩和头顶也要贴上。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对应三道心火，分别在头顶、左肩和右肩。只要心火不灭，就不惧鬼邪。 第五子林拍拍手，“这就行了。你们累了就趴着休息吧。” 紫衣和两个妹妹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 王明月和叶铭眼睛看向台上，难得一见的美女鬼，可不能错过。 第五子林无奈的摇头笑，见识少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又一道阴风吹开大门，一个穿着薄纱的女鬼进来了。这是芙蓉姑娘，生前是名妓，死后遗体放在竹筏之上，顺水流直下。青楼女子死后，绝大数是水葬。 芙蓉姑娘死后没有立碑建坟，成了孤魂野鬼。 芙蓉姑娘一进门，就飘向第五子林这一桌。 弗忘立马让座，绝不和芙蓉姑娘抢座。 虽说鬼涂了胭脂，人闻不到脂粉味，但是，鬼能闻到。弗忘可不敢沾染半分胭脂粉气，遥遥会生气的。 芙蓉姑娘坐下，瞟了弗忘一眼，风情尽在眼眸之中，“算你有眼色。” 第五子林往后挪，“芙蓉姑娘，人鬼殊途。你自重啊。” 芙蓉姑娘莞尔一笑，“子林弟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一介弱女子，能拿你如何？” 芙蓉姑娘笑若繁花，皱眉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王明月和叶铭已经看呆了。 王明月心道，竟有如此绝色女子！可惜了，成了鬼！ 叶铭听过芙蓉的名字。 芙蓉姑娘生前最具标识的是，额间一朵三醉芙蓉。 叶铭还小的时候，听娘亲提过，“百花馆的芙蓉勾了你爹的魂，还想拿钱给那个风尘女子赎身，想都不要想！吾儿，娘就只你一个儿子……” 王明月喃喃道：“姐姐真美。” 芙蓉姑娘听到夸奖，展颜一笑，“有眼光。小妹妹，等会儿记得投我一票。” 王明月痴痴笑，“一定。”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你不要被美色迷惑了。你醒醒！” 芙蓉姑娘道：“子林弟弟，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冤枉我。” 芙蓉姑娘说完，掩面呜呜哭泣，眼睛里泛着水光，强忍着不流泪。 王明月道：“姐姐不要哭。林哥儿，娇滴滴的美人，都不懂疼惜。怎么和青山一样，不开窍？”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鬼话你也信。看来你该休息了。睡一觉才会清醒。” 王明月立马缩头，“林哥儿，我不困，我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第五子林道：“算你识相。” 芙蓉姑娘笑逐颜开，“哎呀，我说子林弟弟怎么都不正眼看我们姐妹，原来是有小青梅。小妹妹，子林弟弟绝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第79章 废弃的茶馆6 王明月想多问几句，第五子林说道：“芙蓉姑娘，开场了。” 芙蓉姑娘扭头看大门，“早着呢，清荷姑娘还没到，甘将军也没到场……” 大门打开了。 甘将军到了，随身兵士有十人。清荷姑娘在后面，上身是荷尖红衣，下裙是荷叶绿，裙摆层层叠叠，随清荷姑娘的脚步荡漾开来。 弗忘站在王明月身后，鼓眉弄眼，“好戏开场了。小林子，遥遥喜欢热闹。” 第五子林道：“真巧，我也喜欢热闹。” 弗忘见第五子林不接茬，用美食诱惑，“你不要装傻充愣，小林子，我让王大人送你一个席面。” 第五子林道：“我不像你，馋鬼。” 弗忘：“你行行好，小林子，算我欠你一个愿望。” 第五子林道：“早说不就好了，席面别忘了。” 弗忘：“你比我还狮子大开口。算了算了，只要遥遥开心，我就开心。” 第五子林掏出毛笔，在空中写字，金光一闪，遥遥出现了。 弗忘：“遥遥，晕吗？” 遥遥：“夫君，这是哪里？好闪啊！” 王明月和叶铭抬头看，果然很闪。 不知何时，大堂已经焕然一新，金光闪闪，有三层楼高。 甘将军和随身兵士在三楼。二楼和大堂多了很多鬼，老少皆有，熙熙攘攘。 舞台在大堂半空之中，烟雾缭绕，能看清上方的两个美女鬼。 清荷姑娘身旁站着刚才的锦衣华服女鬼，那是如烟姑娘。 如烟姑娘：“芙蓉，鬼齐了，还不上来？你若是想自动放弃名额，我和清荷不会介意的。” 芙蓉姑娘：“想得美！子林弟弟，小妹妹，我去了。” 芙蓉姑娘身姿轻盈，妖娆婀娜，飞上舞台。 三位姑娘站一起，着实养眼。 王明月眼冒金光，“太美了，太美了，福祸相依，真是至理名言。” 叶铭心道，三鬼三色，各有风情。叶铭有些明白，有钱公子哥砸钱捧青楼头牌的原因了。 大头鬼：“宾客已至，甲辰年度花魁决赛，现在开始。决赛参赛鬼，清荷、如烟、芙蓉，依次表演歌舞。以最终投票数最高鬼，评为甲辰年度花魁。甘将军作证鬼。年度花魁可向甘将军提两个要求。” 大头鬼话毕，场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弗忘：“可惜我不是女子，不然也能参加。” 遥遥：“我能去吗？” 弗忘：“不能，只有未入黄泉路的女鬼才可参加。” 遥遥：“早知道，我就不跟着勾魂使走了。” 王明月凑近第五子林，问道：“每年都要选花魁吗？” 第五子林道：“不是，三年一届。花魁只能当一次。” 王明月道：“甘将军很厉害吗？” 第五子林道：“甘将军差一步就到鬼王级别了，是特别厉害。” 王明月道：“你能打过吗？”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能。地府对鬼王都是恭恭敬敬的，我这个小虾米对上鬼王，那就是蚍蜉撼树。” 清荷姑娘开始表演了，长袖起舞，柔美至极。琴瑟、鼓乐合音，不似人间乐。 清荷姑娘表演完后，来到第五子林的身边，“子林弟弟，许久不见。” 第五子林道：“清荷姑娘，你不要学芙蓉姑娘。” 清荷姑娘笑得前俯后仰，“子林弟弟，你紧张作甚？这是谁家的小女子？” 王明月自我介绍道：“清荷姑娘，我是王明月，住在林哥儿隔壁，是邻居。” 清荷姑娘：“明月，好名字！是个胆大的小女子，我从未见过这般不怕鬼的女子。” 王明月道：“清荷姑娘，鬼只是想上我的身，坏人想卖我换钱，人鬼又有什么区别？” 清荷姑娘：“还是个通透的小女子。以后不要再被陌生人骗了。踏错一步，就是另一个人生。” 如烟姑娘上台表演舞蹈。 如烟姑娘本是富家女子，家乡发大水，民不聊生。如烟跟着家人逃难，中途出了意外，被一伙逃难的壮年男子半夜捉走了。结局可想而知。 如烟一直有两个愿望，一是变成厉鬼报仇，二是找到家人见最后一面。 然而，如烟虽然死得很惨，但是并没有变成厉鬼。由于如烟的尸骨七零八落，难以找齐，做一只孤魂野鬼，飘荡至今已经是怨气在支撑。 这次，是如烟的机会。如烟不在乎花魁的名号，只想得到甘将军的帮助。 甘将军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鬼。没有鬼知道甘将军的坟墓在何处。甘将军一心修炼鬼道，想早日踏入鬼王，得到长生。 如烟姑娘的舞蹈有一种悲伤的情绪，看得场上的鬼泪眼朦胧，触到了心灵深处的痛点。 王明月和叶铭不知不觉间落下泪水。 王明月抹眼泪，“为什么我回想起伤心的往事？” 叶铭道：“我也是，我想娘亲了。” 第五子林道：“不要沉浸在悲伤之中。如烟姑娘的舞蹈是有希望在的。” 台上的如烟开始挑战高难度的飞天舞。化成了鬼反倒不需要其他人和绳子的助力。 如烟姑娘旋转上升，似仙娥飞天，绝美一笑，如三月梨花开。 甘将军看完舞蹈，拍手鼓掌。 如烟姑娘面带微笑，躬身致谢。 如烟姑娘看到清荷姑娘的身影，飞身而来，“哎呀，这不是子林弟弟吗？” 王明月心道，林哥儿怎么沾花惹草的？招人就算了，还招美女鬼！ 第五子林看王明月和叶铭眼神不对，赶紧解释：“你们不要乱想，我就是见过两面而已。” 王明月道：“见过两面，就叫得这么亲热？” 第五子林道：“她们要这么叫，我有什么法子？不是我这样要求的。” 如烟姑娘：“小妹妹不要生气，我是有事求林小郎中，子林弟弟这个称呼亲近一些。我身无长物，只能套套近乎。” 王明月道：“如烟姐姐，你告诉我，我给你出主意。” 如烟姑娘：“小妹妹真是乐于助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人，和林小郎中一样。” 如烟姑娘凑在王明月的耳边，两人嘀咕了一会儿。 王明月垂下脑袋，“原来如烟姐姐是要求这个。我帮不上忙。” 如烟姑娘：“没关系，你有心相助，我深表感激。” 第80章 废弃的茶馆7 王明月没想到这么美的女子，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王明月想到自己，若是没有弗忘找到自己，恐怕明日一早就被送出临江县，再也没有往日的逍遥生活了。 王明月心情低沉下来，垂头丧气，也没有兴致看芙蓉姑娘的舞蹈了。 第五子林注意到了，“明月小姐，不要自责，术业有专攻。” 王明月道：“我……我想吃肉了。” 第五子林想到刚才约定的两盒荷花酥，只用了两张饼子交换，有点心虚。 第五子林道：“明月小姐，我还有熏猪肉条。” 王明月惊讶的看第五子林，林哥儿竟然也有大方的时候！ 弗忘揽着遥遥过来了，“小林子，刚才怎么不拿出来？是怕我偷吃吗？” 第五子林理直气壮道：“你说的没有错，就是防你偷吃。你是有前科的鬼。” 王明月拿过一根熏猪肉条，牙齿小心的顺着纹理撕开。 好香的！ 回去让菊姑姑问一下做法，我以后要随身带着吃。 王明月开心的吃着熏猪肉条，没有看到叶铭咽了口水。 叶铭有点想吃，但是看到第五子林打开荷包，只有五根。叶铭不好意思提。 叶铭几天都没有闻过肉味了，虽然和王明月隔着三个座位，但是猪肉的熏香味顺着空气的流动传了过来。 叶铭嗅嗅肉味，有柏木的清香，应该是用柏木熏制的，还有五香粉的香味。叶铭转头看舞台，再看就忍不住了。 弗忘：“我让王大人送你一只鸡，给我两根。” 第五子林道：“你可真会使唤王大人。王大人知道吗？” 弗忘：“之前不知道，王明月回家后就知道了。王大人不会小气的。王明月，你说呢？” 王明月听着弗忘威胁的语气，有些替大哥担心。 这个厉鬼胃口好大！ 临时加价！ 一点都不讲诚信！ 难怪林哥儿说，不是大事千万不要请它上来。 王明月在弗忘的威压下，不敢拒绝，小声道：“大哥有钱。要是不够，我写信给父亲。绝不会少林哥儿一只鸡的。” 王明月不清楚家中钱财的数目，只知道有钱花。 王廷松在菊姑姑来之后，将家中的账目都交给菊姑姑。 弗忘十分满意王明月的回答，“很好，以后再有事，只要唤我即可。当然了，价钱另算。我不是小林子，廉价好心做善事。” 第五子林爽快给出两根熏猪肉条，这是娘亲辛苦做的，不能轻易分享。 两根熏猪肉条换一只鸡，值！很值！ 第五子林点数，还剩两根了，要好好存着吃。 叶铭小声道：“林哥儿，我用一只鸡换……” 第五子林惊讶道：“你确定？饼子没有吃饱吗？” 叶铭脸红道：“吃饱了，就是馋。” 第五子林看叶铭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有不忍，“吃吧。不需要一只鸡来换。” 到了投票环节。 大头鬼：“终于来到最重要的时刻了。现在开始投票。” 王明月好奇的左看右看，问道：“怎么投票啊？” 第五子林道：“是采用画正字的方法，你看到三条两尺宽的红绸没？需要鬼轮流上台，站在谁的面前就代表一票，红绸上自动画正字。” 王明月和叶铭：“好厉害！” 果然，第一只小鬼起身，其他鬼在后面排队，井然有序，完全没有出现乱糟糟的场面。有甘将军镇场，没有鬼敢放肆。 第五子林、王明月和叶铭是人，没有投票资格，就坐在位置上等待最终结果。 甘将军没有下楼，鬼兵替甘将军宣布支持的鬼。 最终如烟姑娘拔得头筹，得偿所愿。 第五子林在心中为如烟姑娘感到高兴。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因必有果。 盛会结束。众鬼陆陆续续离开茶馆。 临走前。 芙蓉姑娘：“子林弟弟，后会有期。” 清荷姑娘：“子林弟弟，多出城玩。” 甘将军：“第五家的小子，不错，有先祖之风采。有难事可找我，我赐你三缕阴气，只要放出就可以召唤我的兵士。只能用三次。” 第五子林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好事，恭敬道：“谢甘将军。” 弗忘和遥遥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甘将军没有装作视而不见，“弗忘，好久不见。” 弗忘：“甘将军，您就当看不到我行吗？我是要投胎的鬼了。” 甘将军爽朗一笑，平地起了龙卷风，“好，以后好好做人。” 弗忘：“不是投胎人道，是畜生道。” 甘将军尴尬抿唇，“你……为爱投畜生道，我敬佩你。” 弗忘：“甘将军，你的兵士等久了，快回吧。” 甘将军：“哎呀，好不容易遇到能说上话的鬼，我们叙叙旧吧。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回来。” 兵士们：“是，遵将军令。” 弗忘无奈，和遥遥从角落里出来了。 甘将军：“这就是弟妹吧。果然是卿卿佳人。” 遥遥：“见过甘将军，小女子遥遥。” 第五子林在旁边看热闹，王明月和叶铭已经趴着睡觉了。 弗忘对着第五子林使眼色，快帮帮我！ 甘将军有一个怪癖，喜欢拉着鬼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一吹至少一天一夜。 弗忘一开始不知道，听了三天三夜，耳朵都出现幻听了。 第五子林伸出两根手指，弗忘瞪两眼。 到底是谁狮子大开口！ 我都是和小林子学的。近墨者黑，就是这样。 弗忘点头同意。 第五子林开口道：“甘将军，我从先祖的典籍中见过关于您的记录。小子钦佩甘将军。” 甘将军：“哦，第五老儿怎么写的？” 第五子林道：“生前百战沙场……忠义与日月争光。死后化为鬼神，享后世供奉……” 甘将军听得连连点头，“对，写的没有错……匡扶正义，是我的使命。” 弗忘趁机送走遥遥，自己还没有完成和王廷松的约定，不能夫妻双双把家还。 甘将军听了一大堆阿谀奉承的话，高兴极了。如果是其他小鬼这样说，甘将军不会听。 但是，这是第五家的子孙，甘将军喜欢听。第五子林讲的是老祖宗回忆录中的话，并非随口杜撰。 第81章 玉蟾蜍 甘将军：“我就说那个老小子，口是心非。生前都不好好说话，原来是说不出口。没关系，本将军肚量大。” 甘将军听得美滋滋，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甘将军一离开，整个大堂立刻没有了金光，恢复了原来的破败模样。 第五子林把王明月、紫衣五个扶到墙边，靠着墙睡。接着洒了一圈驱虫的药粉。 弗忘独自到后院，绑好于婆、肖大壮和田麻子，用麻袋装好，这样处理好后回城给王廷松托梦。 晨钟一响，城门开。 王廷松带着捕快，出城径直往茶馆而来。 王廷松看到王明月安然无恙，睡得口水直流，担心又好笑。 王廷松凑近听，王明月嘴里念着：“荷花酥是我的，烧鸡是我的，不准跟我抢……紫衣，你也吃……” 茶馆后院。 于婆、肖大壮和田麻子已经被上了竹手铐，捕快押回衙门，接受审问。 王廷松摇醒王明月，“明月，醒醒，回家了。” 王明月正做着美梦，听到大哥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 王明月一睁眼看到王廷松，激动、高兴、委屈等心情涌上心头，眼睛瞬时水汪汪的。 “大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他们要把我送到淮河边去……呜呜呜……大哥，我好怕……” 王廷松安慰道：“不怕，不怕，现在大哥接你来了，明月，这是一场梦。” 王明月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把王廷松胸前的衣服打湿了。 王明月小声道：“大哥，还好林哥儿来了这里，不然我就差点被弗忘吓死了。” 王廷松道：“明月，话不可这样说。弗忘大人是我请上来的，行事风格不拘常理，能救你出牢笼就是遵守约定。弗忘大人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这次多亏了弗忘大人，回家后，好好给弗忘大人上香。” 王明月心知肚明，就是想说两句，“知道了，大哥。林哥儿的鸡？” 王廷松道：“我明白，回家后让小厮买好母鸡，送到林哥儿家里。菊姑姑在厨房做荷花酥，等明月回到家，就能吃到了。” 王明月羞红了小脸，“我没有馋，这是给林哥儿的。昨晚吃了林哥儿的饼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王廷松道：“明月放心，菊姑姑心中有数。” 王宅。 菊姑姑在厨房准备鸡汤、荷花酥、小馄饨等，王明月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 灶上炖了两个砂锅，都是老母鸡汤。一锅是王明月的，一锅是炖好后送给隔壁邻居第五家的。 廖兰在家养胎，菊姑姑经常走动，知道第五子林有多喜欢未来的侄子侄女。 第五家家风好，兄友弟恭，婆媳和睦。菊姑姑明白，两盒荷花酥，大半都是给廖兰和第五娘子吃的。 廖兰最近胃口好，一到半夜就饿了。第五子锋买糕点在房里放着，晚上廖兰饿的时候就吃。 拐子的事由王廷松和典史大人亲自审理，根据于婆和田麻子的口供，找到了账本。 但是，拐来的人最终去向，基本不在临江县管辖范围。王廷松上报州府，之后的事情就移交州府了。 第五子林跟着到了衙门，讲了茶馆闹鬼的实情。 典史大人听后，“噢，原来如此。反正那个茶馆也是无人敢接手，荒废多年，能有用处也算是好事。” 第五子林领了钱，回家了。 王明月、叶铭五人做了口供后，也各自跟着家人回家了。 王明月和紫衣到了王宅的正大门，菊姑姑手拿柚子枝点水洒水。 接着是跨火盆、柚子叶沐浴更衣，把晦气全都洗掉。 叶铭看到爹爹后，父子俩两眼泪汪汪。 叶铭父亲不拘泥父不抱子的规矩了，抱着叶铭，“我的好大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看看，有没有伤口，他们有没有打你……” 叶铭道：“爹爹，没有。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乱跑了，我听话……” 叶铭父亲道：“吃一堑长一智。我的好大儿，你能长进，为父深感欣慰。走，我们回去，要好好去去晦气。” 下午。 叶铭父亲带着谢礼来到第五家，临走前求了三张护身符。 “早就听人说过，林小郎中的护身符物美价廉。今日有幸登门，请护身符求平安。” 三天后。 叶铭一家离开临江县，从码头顺流直下，归家了。 八月下旬，某日。 万璟出门会友，路遇一个络腮胡男子摆摊卖古玉。奇特的是，一张竹席上只有一只玉蟾蜍。 观望者多，一问价就摇头离开。 问价的人临走前，口不择言。 “你能卖出去才怪！” “不会是偷来的吧？” 络腮胡男子回道：“张口胡来，满嘴喷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信不信我去衙门前击鼓告你？” 万璟走上前，细看玉蟾蜍，甚是喜欢。 玉蟾蜍通体白润，光泽如新，大小和拳头一样，腹中空空，雕刻得十分精巧，不像是寻常百姓人家能拥有的。 玉蟾蜍腹空是为了盛水，常用于注水、滴水于砚面，供研墨之用。 年轻男子姓曲，家中排行第七，人称曲七，粗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一口大黄牙，大门牙上还沾着绿菜叶子。 曲七忽悠道：“公子好眼力，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我家道中落，食不果腹，不会拿出来变卖。只恨当铺欺人太甚，有意压价，我不忍祖上传下来的玉蟾蜍贱卖，只想给它寻一有缘人，能物尽其用，常伴诗书之侧。” 万璟本以为曲七不懂玉蟾蜍的用处，没想到，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万璟大方道：“曲七兄弟，你说个价，要是和我心中的价差不离，绝不还价。” 曲七伸出一根手指，颇为心痛道：“公子，一百两银子。您看合适不？” 万璟一口应下，“好。” 曲七笑道：“公子，您真是识货。” 万璟掏出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曲七收到银子后，收拾摊子，其实也就一张竹席，一卷就行了。 曲七道：“公子，这么多银子放身上，我心里不踏实，这就收摊回家了。公子，慢走。” 第82章 玉蟾蜍2 万璟丝毫没有怀疑曲七的话，大庭广众之下，看到的人不少。身怀重金，小心总不是错。 曲七走了。 万璟来到酒肆，给好友陶朗和肖毅看自己淘到的好东西。 万璟故作神秘的样子惹来陶朗的好奇心。 陶朗故作不爽道：“万兄，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这样的交情，还要扭扭捏捏的，莫不是你舍不得吧？” 万璟道：“没有没有，这次可是好东西。陶兄，你猜猜是什么物件？” 肖毅旁观两人猜谜，摇头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怎么还跟在学堂时一模一样。 陶朗道：“狼毫笔！” 万璟摇头。 陶朗道：“镇尺？” 万璟道：“不是，再猜。” 陶朗道：“松烟墨？” 万璟道：“不是。” 陶朗道：“玉牌？” 万璟道：“贴近了。” 陶朗道：“不看了不看了。” 万璟急了，“马上就猜到了。一点都没有耐心。” 陶朗道：“我一向如此。事不过三，我猜了四次了，已经很给面子了。快拿出来，别藏在袖口里面了。” 万璟掏袖口，拿出玉蟾蜍，“陶兄、肖兄，拿的时候小心点，这可不能磕着碰着。” 肖毅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根据以往的经验，万璟肯定被坑了。 肖毅戏称万璟是散财童子。 陶朗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手心中，一摸温润如玉，再摸玉质细腻，“万兄，你这次没有被骗了。有长进啊！” 万璟被陶朗的话噎了一瞬，“什么叫被骗？那是学费。我一眼就瞧中了，怎么样？我的眼光顶顶的好。” 万璟得意的不行，这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肖毅凑到陶朗身边，四只眼睛打量着玉蟾蜍。 肖毅越看越心惊，“万兄，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万璟道：“路边摆摊，顺道遇上的。肖兄，可有说法？” 肖毅道：“我在一本杂记中读到过，‘晋灵公冢，甚瑰壮’，‘其余器物皆朽烂不可别，唯玉蟾蜍一枚’。万兄，你这只玉蟾蜍和书中记载颇为相似。” 万璟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陪葬品？ 不会吧？我运气这么好？ 陶朗喜玉，平日多有把玩，“万兄，细细讲来，我们给你参谋参谋。要是真的碰到掘冢贼了，报官就是。” 万璟道：“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肖毅道：“万兄，你花了多少钱？” 万璟道：“一百两银子。” 陶朗道：“倒是便宜。” 万璟道：“可能就是误会。玉蟾蜍又不是只有这一只！天下能工巧匠甚多，有相同的物件是正常的。” 肖毅想了想，万璟说的不无可能。再说了，杂记中记载的都是前朝的事了。就算是陪葬品，已经出土很久了，应该经过很多人的手。 万璟收好玉蟾蜍，和陶朗、肖毅喝酒谈天、畅所欲言。 万璟在家中每日都要读书、练字、做文章，一月只有两天出门的机会。 肖毅十分同情万璟的遭遇，“万兄，你再忍忍，两年后就能自立门户了。到时候，你就是家中的大老爷。” 万璟也在期盼着这一天，“承肖兄吉言。不过，我现在还未成婚，母亲不允许我在外买宅子。” 陶朗道：“万兄，我有一表妹，年十五，温婉淑良……” 万璟一听开头，捂住耳朵，“陶兄，陶兄，打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家中，母亲每日都提，我耳朵都听出了老茧。我还未有功名，暂不考虑娶妻。” 陶朗已有娇妻，对万璟的话持不同意见。 陶朗苦口婆心，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说：“万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娶妻和谋前途并不冲突。我夫人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上能哄老太太，下能管妹妹，实乃我的福气。万兄一表人才，家世也不差，相信令堂一定能选一个好儿媳。” 陶朗的小妹陶昕，是老来得子，一家人都宠着，要星星就绝不会给月亮，从小娇养长大，性子有些霸道。只要陶昕看上的，怎么着都要抢到手里。 万璟道：“那是你瞎猫碰到死耗子，娶到贤妻。话说，你家小妹真的变乖巧了？” 陶朗道：“就是真的，不要怀疑。我夫人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小妹耳濡目染。只学了皮毛，也足够了。” 肖毅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万璟满肚子苦水今日得以诉说，心情大好。 “闷在心里太难受了，说出来感觉畅快。” 肖毅道：“万兄，令尊不是不通情理，若是万兄能学学陶兄，能屈能伸，就好了。” 陶朗有发言权，“就是就是。万兄，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顺毛捋才是正解。” 万璟想起父亲几次发飙，说起来都是自己读书不用心。 万璟道：“从明日起，我一定发奋读书。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三人看天色已晚，各自回家。 万璟回到家中，父亲已经在大堂等着了。 万璟的父亲万赫，本在外地为官，家中老父亲去世，辞官丁忧三年。 万赫没有回家之前，万璟的日子十分逍遥。万璟在家中排行第三，大哥和二哥都在外地补了一个小官。一年就不到三次面。 祖母和母亲都宠着万璟。万璟不爱读书，母亲也没有强逼。万璟有一个优点，嘴甜，每次都能哄得祖母和母亲开开心心，笑口常开。 祖母已经想好了，不当官也行，娶了孙媳妇，好好经营商铺，一辈子也吃喝不愁。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出息的儿子一年都见不到几次，小儿子陪着自己算是尽了孝道。 万赫面色黑沉、严肃，不是万赫故意使脸色，这是习惯了。御下需要威严。 “小三，你今日花费了多少银钱？” 万赫一向实诚，回道：“父亲，一百两银子买了玉蟾蜍，酒食一百钱。” 万赫本想大发雷霆，但是夫人刚刚才劝过，不要对小三大吼大叫。 万赫道：“玉蟾蜍拿出来，给我看看。” 万璟本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没想到父亲竟然没有发怒。 万璟道：“父亲，您过目。” 第83章 玉蟾蜍3 万赫接过玉蟾蜍，仔细观察，做工不错、玉质不错、眼光不错。 这次万璟没有花冤枉钱。 万赫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点眼力了。 万赫道：“拿好。晚饭备好了，走。” 万璟跟在父亲后面，一起去吃晚饭。 亥初，夜色已深，大多数人已经安歇睡觉了。 万璟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不错，不错，有进步。明日一早给父亲看，父亲一定会夸我的。” 万璟嘴角上扬，欣赏自己的墨宝。笔锋凌厉，气势磅礴，努力不会被辜负。自己练了这么久的字总算是脱胎换骨了。 等待墨水干透后，万璟小心的卷起来，放在柜子里。明日拿出去给父亲看。 “我真聪明。” 万璟回到卧房睡觉。 南城门，城楼。 守门士兵在照例站岗。 一个士兵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李二，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怎么有个人影在空中飞？” 身边的李二定睛一看，什么都没看到，“胡四，你是不是喝酒了？所以眼花了。什么都没有啊，不要吓我。” 胡四眼睛继续瞪大，“你看，快到城门了！快，敲锣！” 李二这次看清了，果然有个“飞人”。 飞人看不清楚脸，头发散开，遮住大半，看不清容貌。飞人从城楼上飞过，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城士兵。 李二半天才说了一句：“有鬼啊！” 胡四伸出头望城墙，没有错呀，城门还是那么高，没有变短。 临江县县城的城门有三丈高，加上城楼足有五丈高，九个高个子头脚加一起那么高。竟然有人一跃就飞过去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四道：“我去找头儿上报，李二，你守着。” 飞人没有停留驻足，往万璟家的方向飞去。 街上巡逻的士兵没有发现，谁也不会想到头上会有飞人经过。 万璟房间。 飞人从房顶下落，砖瓦破碎的声音，在平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家仆听到声音，往万璟的房间跑过来。 万璟也醒了，声音这么大，距离这么近，万璟又不是聋子。 万璟抬头看，房顶开了一个大窗，能看到星星。 万璟听到喘息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万璟拿起床头挂着的林小郎中牌护身符，“你不要过来啊！你是人是鬼？与我有什么仇怨？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 飞人的真实身份是一具百年以上的飞僵。飞僵生前是一个闲散王爷，生前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王爷死后葬于墓穴中。 下葬时，身穿金缕玉衣，陪葬品众多。可见家底丰厚。 万璟买回来的玉蟾蜍是飞僵墓中的陪葬品之一。 王爷生前最喜欢书法，搜集了很多名家字画陪葬。文房四宝也陪着下葬了。 飞僵是高等级僵尸，需要吸收幽阴月华才能从白僵、跳僵演变成飞僵。 飞僵再往上是魃，传说一出世就会引来瘟神、疫鬼，所到之地天雨无法正常运转。大旱至，百姓苦。 飞僵行动敏捷，跃屋上树都是小意思。飞僵喜欢吸食魂魄，死去的人身体没有大伤口。等到尸斑形成，脖子会有飞僵的手掌印。 飞僵的手掌印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深度。手掌印有明显的指甲印。 眼前的飞僵手指甲又长又黑，十分吓人；穿着金缕玉衣，这是飞僵找回来的；脖子挂着珍珠项链，这也是找回来的。 为了找回自己的陪葬品，飞僵一到夜里就到处乱飞。这是第一次到临江县城里。 飞僵：“嗬嗬嗬嗬……” 万璟一头雾水，这是在说什么，能不能讲自己能听懂的话。 飞僵：“玉嗬嗬蟾嗬嗬嗬嗬……” 万璟抓住了关键词，“我这就还给你，你不要动手。” 万璟穿着白色寝衣，往隔壁小书房跑，一开门，看到自己的书童，“你不要进来，不要说话。” 万璟在月光下找到玉蟾蜍，就放在书桌上。 情况紧急，万璟顾不上点灯了。 万璟回来了，双手奉上玉蟾蜍，“物归原主。” 飞僵见万璟如此识趣，也就不多计较了，“嗬嗬。” 飞僵一抬手，玉蟾蜍自己飞到飞僵的手上。 飞僵往上一跳，房顶彻底没有了，小小教训而已。 砖瓦从空中下落，万璟抱着头出了房间。 太吓人了！ 都还了东西，还这么搞破坏！ 修缮房屋不花银子吗？ 一百两，我的一百两银子，白白没了。 那个骗子！ 万璟穿着寝衣，抬头望月，无限感伤涌上心头。 顶梁木砸下来了，“咚”地一声，床塌了。 “这叫什么事啊？” 万赫和万夫人急匆匆赶来，就看到拆家现场。 万夫人一把拉过万璟，左看右看，“小三，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万赫问旁边的书童，“怎么回事？为什么房顶没了？” 书童从惊吓中回神，“回老爷，那个贼人飞出去，房顶就被掀了。顶梁木砸下来，砖瓦也砸下来，幸好三少爷没有受伤。” 万赫思考，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掀翻房顶。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万夫人看万璟没受伤，放心了，“吉人天相。小三没事就好。明日就安排工匠重建。” 万璟想起自己的字，就想往小书房跑，万赫一把拉住。 “小三，你做什么，不要回去了。住其他院子。” 万璟道：“父亲，我有一幅字，在小书房。我想拿出来。” 万赫道：“不行，现在不准去。房梁砸下来，墙摇摇欲坠，现在危险。字不重要，可以再写。” 万璟一下子感动了，父亲是关心、喜爱自己的。 万赫话一落，一面墙倒了。 万夫人第一次发现，夫君有乌鸦嘴的潜质。 怎么这么灵呢！ 还好，小三没有立于危墙之下。还好，拉住了。 万夫人道：“小三，听你父亲的。明日再说。” 万璟道：“是，母亲。”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遭，万璟一挨枕头就睡了。万璟睡的是大哥的卧室。 年少的时候，万璟经常抱着枕头要和大哥一起抵足而眠。万璟在曾经熟悉的环境里，睡得十分安心。 第84章 玉蟾蜍4 次日一早。 万璟的院子，人很多，很热闹。 抬顶梁木的、收拾衣物柜子的、拆门框的…… 这次要重建万璟的房间了。 万璟没有报官。若是那贼人怀恨在心，再来一次，家宅不宁啊。 万璟有散财童子的外号。万璟很委屈，明明每次都是骗子花言巧语。其实我很节俭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璟就不计较了。重要的是打不过。 万赫吩咐万夫人，询问万璟的喜好，既然已经准备重建了，就按照万璟的想法来。 万璟的书童从小书房里搬出书籍、文房四宝等东西，一一整理分类放好。 万璟一醒来，睡饱后心情格外好。今日清晨没有人来敲门。 万璟还以为时辰尚早，拉开帘子，艳阳高照。 万璟洗漱后，吃早饭，清淡的小米粥和大肉包子。 大肉包子一口咬开皮，是油汪汪的汁水，万璟最喜欢吃。 书童带着装裱好的字过来了，“三少爷，你昨晚吩咐的字已经装裱好了。” 万璟高兴回道：“拿上，我去找父亲品鉴。” 万赫正在会客厅招待客人。 第五子林一早应邀来到万府。 万赫道：“林小郎中，这是昨晚亲眼见到歹人的仆人口述后，画出来的画像。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是何怪物。” 两个小厮一人捉住画像的两角，第五子林仔细观察。 “万老爷，确定穿的衣物是一片一片的？” 万赫道：“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所有下人都是这样说的。还说能飞天，一跃千里。可能是夜太黑看不清。” 第五子林道：“要不请万璟公子来，万璟公子是和歹人接触最多的，应该看得更加清楚，说的也会更加准确。” 万赫道：“林小郎中，言之有理。快去请三少爷过来。” 万璟恰好就在门外，一听传唤就进来了，“父亲，我来了。” 万璟的书童在门外候着，等着三公子的召唤。 万璟仔细回忆了昨晚的情况，“脸白、蓬头乱发，身上穿的确实和画像一样，有隐隐的金光银光流动，脖子上的珍珠又大又圆……” 第五子林将万璟说的话和脑中浮现的文字一一比对。 呀！ 临江县竟然有僵尸！ 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这情况，要不请教爷爷去？ 但是，爷爷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一一找过去，不是花费时间？ 第五子林道：“万老爷、三公子，我心中已有猜测，但是需要证实一番。这样，有劳带我去昨晚的房屋检查。” 万赫道：“我来给林小郎中带路。” 一行人转移地方，到了万璟的院子。 房屋已经拆除了小半。所有人退出来。 第五子林一人到了万璟房屋的床前。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黄符纸，这是集阴符，可以吸收附近的阴气，辨别鬼。 第五子林在符纸上看到了飞僵的身影，果然是。这金缕玉衣、这珍珠大链子，一看就不普通鬼。 第五子林出来了，“万老爷、三公子，借一步说话。” 万赫看第五子林的神色，知道事情不简单，“好，我们去书房说话。” 万赫、万璟和第五子林进了书房。 第五子林道：“万老爷、三公子，昨晚掀屋顶的是一只百年飞僵。飞僵此来只为找回喜爱的陪葬品，若无意外，以后不会再来了。万老爷、三公子，可以放心。” 万赫和万璟张大嘴巴，下巴快掉了。 什么！ 飞僵！ 百年飞僵！ 陪葬品！ 万璟想到昨日肖毅说的话，肖毅曾说晋灵公冢中有玉蟾蜍，自己买的玉蟾蜍和书中记载颇为相似。 现在看来，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万璟又高兴起来，自己可是从飞僵手中逃过一难，可以吹上好几年。 万赫惊讶过后，“林小郎中，你说的是真的？临江县竟有飞僵出没？” 第五子林点点头，“没错。万老爷，不用担心。飞僵虽然水火不侵、行动敏捷、力大如牛，但是飞僵并不害无辜之人。” 第五子林听过万璟散财童子的外号，知道万璟应该不是故意买这种晦气的物件。 “万三公子，以后不要沾染此类物品了。” 万璟道：“不了不了，我也不知道玉蟾蜍是陪葬之物，那个摆摊的曲七骗我，说是祖传的东西。我若是知道，肯定不会买的。” 万璟想到一百两银子流了，撇嘴苦笑，“昨日，大街上，我和曲七银货两讫，很多人看到了。银子也要不回来了。” 万赫道：“可以要回来。曲七就算不是掘冢之人，和掘冢之人关系应该十分亲近，竟然帮忙销赃。我要去报官。” 万赫熟读律法，掘冢是触犯律法的。 万赫希望这一次教训，能让万璟谨记心中。 万璟作为举报人去衙门录口供。 曲七很快被找到住址了。曲七住在村里，是一个单身汉，家有两间土屋和一间茅草棚，围着一圈竹栅栏。 段捕快和马捕快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曲七家门外。 村长敲门喊人，“曲七，曲七，在家吗？” 没有人回话。 隔壁大娘说道：“曲七应该在家，昨晚喝得醉醺醺回来的，一个上午没见曲七开房门。” 村长道：“两位差爷，站远点，我一脚踹开门。” 段捕快和马捕快配合的后退五步。 村长蓄力一脚踹开门，“两位差爷请进。” 曲七的卧房里。 曲七安静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被吵醒。 门没上锁，一下就推开了。 村长上前准备摇醒曲七，曲七就是不醒。 段捕快和马捕快闻到一屋子酒味，地上还有呕吐物，黄水已经干了，只剩下肉糜、糙米等物。 村长拍拍曲七的脸，冰凉凉的。 村长有不好的预感，一探鼻息，果然曲七没有了呼吸。 “曲七死了！死了！” 村长吓得往外跑，段捕快和马捕快赶忙上前。 马捕快再探鼻息，曲七确实没有呼吸，身体已经凉透了。 段捕快猜测道：“可能是分赃不均，内讧了。看脖子，是被掐死的。” 马捕快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先送回衙门，让李仵作验尸。” 第85章 玉蟾蜍5 段捕快搜房屋，发现曲七的卧室有一个坑，上面用木板盖着，米缸掩盖。坑里有不少铜钱，一看就是曲七用来藏钱的。 段捕快疑惑道：“地洞这么大，曲七有那么多银钱吗？要填满的话应该不止这几个铜钱？” 马捕快道：“谁知道呢？回衙门了。以为是押人，没想到是抬人。我这把老骨头遭了罪了。” 段捕快道：“马叔，您不老，正值壮年。” 马捕快闻言笑呵呵，“小段，难怪老邓这么喜欢你，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 衙门停尸房。 李仵作检查曲七的身体。曲七身上除了脖子处的手掌印，其他地方都没有伤口。手指甲内只有泥土，没有抓挠后留下的皮屑。 随着时间的流逝，手掌印越来越清晰。 李仵作用手比划了一番，“这应该是凶手的手掌，但是为什么手指这么长？算了，临摹下来，和嫌疑人的手掌比对。” 段捕快和马捕快找了曲七昨晚的酒友和见过曲七的人，一一询问情况。 “曲七，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我们喝完酒就散了。” “我直接回家了，我家娘子和邻居家大爷可以作证。他们都看到我了。晚上没有出过门。” “曲七这次很大方，付了酒钱。曲七说自己刚得了一百两银子，装阔气。可能是有人偷偷尾随，要偷银子。” “对，一百两银子。曲七只卖了一块玉蟾蜍，就有一百两银子。街上好多人看到了。也许是有人起了心思。” 段捕快心道，确实在曲七的房屋里没有找到一百两银子。很大可能是杀人抢钱。 曲七虽然喝醉了，但是房屋不大，可能是听到声响，惊醒了。凶手发现曲七醒来，动手了。凶手拿到银子后，慌忙之间，没有关门，跳竹栅栏逃走。 段捕快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对自己的猜测很有把握。 马捕快也和段捕快持相同的想法。 李仵作画出的凶手手掌印一出，让画师照着画了十几张。捕快们拿着画在街上比对手掌。 第五子林路过，看到了画上的手掌印。怎么会有人有那么长的手指？ 第五子林来到衙门停尸房，亲眼看了曲七的脖子。 “李叔，这不像是人的手指，你看，这深度、这力道，脖子估计已经断了。” 李仵作道：“可能是大力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五子林想着前几日看得武戏，打虎壮士骑在老虎脖子上，也有可能。 第五子林来衙门还有一件事，向官府报备飞僵出没的事情。 飞僵虽然不会主动伤人，但是一踏入飞僵的墓地，就相当于挑衅。 负责记录的文书问道：“林小郎中，飞僵还会进城吗？” 第五子林道：“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过飞僵。昨晚可能有巡逻的士兵见过。” 巡检衙署。 李二和胡四的头头来衙门汇报昨夜的异象。 侯巡检使听后，“你退下吧。我自会处理。” 巡检使是武官，官九品。 侯巡检使思量了一刻钟，决定去问问同僚。 县丞和主簿在临江县生活多年，熟读县志，可能会有线索。 主簿衙署。 主簿坐在主位，草拟文书。 侯巡检使站在门外，用力咳了几声，“主簿大人，我进来了。” 主簿并未抬头，手上笔不停，继续书写。 “进来吧。谁能拦住侯巡检？” 侯巡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性子直率、爽朗，最喜烈酒。 侯巡检道：“主簿大人，忙着呢？” 主簿道：“如您所见，正忙着。” 侯巡检毫不在意，“主簿大人熟读史书，可知道有飞人？” 主簿一听，放下笔，正好一页纸写满了。 “侯巡检，确定是飞人而不是飞僵？” 侯巡检重复了三遍“飞僵”，“主簿大人，飞僵会伤人吗？” 主簿回道：“飞僵伤不伤人，取决于人的行为，不能一概而论。龙有逆鳞，人有反骨。若是触了逆鳞、反骨，死伤在所难免。” 侯巡检道：“这我就放心了。主簿大人，博览群书，实乃我的楷模。” 主簿笑骂道：“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晚饭后。 第五家。 第五子林陪着爷爷第五海晏下棋。 第五子林问道：“爷爷，临江县有王侯墓吗？” 第五海晏道：“有，还是没有，谁能说得准。” 第五子林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哈哈……”第五海晏捋胡须，“你小子，真这么好奇？” “不是好奇。昨晚有飞僵进城。” “哦，竟有这种事。”第五海晏不慌不忙的下一子。 “爷爷，你是不是见过飞僵？” “见过。飞僵王爷人还不错，就是小气了些。” “在哪里见过？” “这个吗？时间太久了记不住了。我只记得在大山里。” 第五海晏缓缓道：“大山延绵不绝，其间溪流若干，青龙高耸，玉屏在前。飞僵王爷的墓穴被盗墓贼挖到了。 盗墓贼们见钱眼开，互相争抢，分赃不均，起了内讧，自相残杀。 我正好在山中寻草药，闻到血气下了洞。人已经全亖了。飞僵王爷已经吸食了盗墓贼的魂魄。我填了盗洞才得以脱身。” 第五子林从爷爷简短的话语中，脑补了一场大戏。 “爷爷，飞僵王爷没有动手吗？” “没有。若是飞僵王爷动手，盗墓贼身上不会有刀痕。我看到了贪婪的眼神。” 第五子林想象自己看到了金银器、金缕玉衣，应该也会两眼冒光。 “林哥儿，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皆身外之物。贪图飞僵王爷的宝物会引来血光之灾。我希望你牢牢记住。” “是，爷爷。” “乖孙儿，你输了。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一点都不像爷爷。罢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爷爷，你刚才挪棋子，我看到了，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你有证据吗？你有证人吗？” “有，小黑，你看到了，是不是？” 小黑：“汪汪！” 小黑一脸无辜，豆豆眼看着第五子林。 第五海晏道：“小黑不会说话，你不要为难它。” 第86章 疯狗症 “爷爷，小黑聪明得嘞。小黑，我知道你看到了。来，指出爷爷挪的棋子。” 第五子林抱起小黑，小黑一爪拍在棋盘上，“汪汪。” “就是这里，爷爷，你还要耍赖吗？” 桌上的棋子乱了，小黑继续拍棋盘，当做是游戏。 第五海晏道：“棋毁了，看不出来了。” 第五海晏喝了一口酒，“林哥儿，你的棋艺还需要磨练啊。回屋看看书吧。下一次，爷爷希望看到你的进步。” 第五子林握住小黑的爪子，“都是你，一点都不聪明。” 这是爷孙两人的较量。这一次第五海晏胜利。 八月二十八，宜出行、沐浴、安葬、祭祀。 第五子林翻看老黄历，“财神在正东方。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我喜欢东方……” 第五子锋从前铺回来补药材，就看到第五子林在捏着手指掐算。 “阿弟，今日是算卦的日子吗？” “不是，我试试看我今日有没有财运。” “哦，你都有两个钱罐子了。” “钱哪有嫌多的。阿兄，你一点都没有上进心。” 第五子锋鄙视的看了小弟一眼。 说谁没上进心呢？ 我每日忙的很，要说家中的年轻闲人非第五子林莫属。 有事就出门。无事的时候，第五子林就在院中下棋、训小黑。 小黑经过训练，聪明了许多，听话多了。还会跟着第五娘子出门买菜，背菜篮。第五娘子对小黑喜爱度直线上升。 “阿弟，若是无事，跟我一起去库房清点药材。” “好啊，阿兄。” 第五子林跟上阿兄的步伐，来到了药香四溢的库房。兄弟合力干活，就是比一个人要快。 第五子锋道：“阿弟，够了，我们搬到药铺去。” 第五子林开始当苦力，“阿兄，我要收钱的。” 第五子锋道：“可以，找爹要。我只是少掌柜，只管进不管出。” 第五子林道：“行。” 药铺。 第五子林帮忙摆放药材，心里嘀咕着今日怎么这么多买药的人。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第五子锋道：“唐爷爷新研制了药丸子，可以保存一年，方便携带。搓药丸子的方法教给了爹和我，这才客人多了。” 第五子林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只抓药不带走。多了一道工序，能忙得过来吗？” 第五子锋道：“不是当天取药丸子的。要三天后来取。” “那还可以。我看勤小哥一个劲儿在熬药炉前忙活，原来是这样。” 明日里，药铺也会帮忙熬药，病人到点就来喝药。针对的是家务忙碌、没空看药炉的人家。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补好药材后，第五子林就准备找爹要三个铜钱，买糖心煎饼吃。 一回药铺门前，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门帘拉开，一个身穿丝绸的中年男子下车了。这是连山县冉府的管家，来到临江县是为了请第五子林出诊。 冉府的老爷冉逊，突然得了疯狗症，开始只是模仿狗叫，后来不说人话，学狗尿尿、吃屎、喝水等。习性与狗差不多。四脚着地走路，天热时总是伸出舌头。 冉逊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请了无数医者上门看病，完全没有作用，反而病情越来越猛。 最近的一次，请了一位大师来驱邪。 大师拜祭台，烧符纸，被冉逊追着咬了屁股和大腿，牙印子清晰可见。 若不是仆从拉着，一块肉就要下来了。 大师惊慌失措，跑出冉府，冉逊还在后面猛追。 本来只是少数人知晓，这一下子就传开了。 “我听说，冉老爷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只会汪汪叫。” “我亲眼看到了，就在冉府门口，冉老爷四只脚走路的，涎水四处流，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我也看到了，我刚好经过，冉老爷学狗叫真像，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有狗在后头追我。” 流言传的飞快。很快，连山县的头条信息就是冉老爷能不能医治好。 赌坊还开了赌局，一个月内冉老爷能不能病愈。 冉逊的大儿子冉泉，字中益，征求了叔伯、弟弟妹妹的建议后，广发求医榜。 只要能治好冉老爷的病，诊金千金，双手奉上。 一时间，民间高手为了千金或是为了扬名，纷至沓来。 左其听闻后，想到了第五子林，觉得冉老爷应该不是病，而是疯狗上身了。 左其上门拜访，告诉冉泉自己的猜测。 冉泉道：“韦林兄，我听闻你就是去了临江县治好了噩梦之症，真的有鬼吗？” 左其道：“有。我亲眼所见。中益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左其刚才去看了冉逊，“我观伯父的症状，不似正常病症，行动举止也脱离了人的范畴。” 冉泉点头道：“确实，一开始，我和二弟只以为爹被狗咬了。没想到，情况愈发严重。” 左其道：“临江县来回至少需要两日。韦林兄，安排可靠的人去接林小郎中。” 冉泉道：“韦林兄，我会安排冉管家去请林小郎中。冉管家从小就跟着爹，是爹最信任的人。爹现在这个样子，冉管家一直服侍左右，未曾倦怠。” 左其道：“中益兄，找个好点的理由派出去。” 冉泉明白左其的意思。爹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是内鬼做的。 冉泉已经听到了一则谣言。 “冉老爷现在病成这样，不会是被冉大公子下了毒吧。冉老爷年过四十，身体康健。冉大公子没有出仕，也没有管理店铺，手中钱财不宽裕。 要是冉老爷呜呼归天了，就可以继承冉老爷的所有钱财了。我听说，分家的时候只分了账面上的钱和铺子。冉老爷早年四处行商，肯定藏了很多好东西。” 冉逊的两个女儿已经嫁人，嫁妆十分丰厚，陪嫁的铺子、田地多。只要不奢靡度日，够三代用。 三个儿子虽然已经分家，但是私底下的库房没有开放。 冉逊在分家那天提过一嘴，“私库等我归天之后，你们三个兄弟平分。清单我已经整理好，分成三份，你们抓阄。钥匙等我临走前会给你们。” 第87章 疯狗症2 冉泉的二弟冉俨、三弟冉淅，已经开始寻找私库的钥匙了。 他们担心，父亲的疯狗症一直不好，说不出人话，私库就被冉泉给吞了。 毕竟，冉逊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写在分家字据上。就算冉泉一人独吞，也拿他没辙。 每次两个弟弟过来，打着看望父亲的借口，实则在冉逊的房中四处翻找私库的钥匙。 冉泉亲眼所见。 三伏未过，大热天里，冉泉心寒如冰。 冉泉并没有现身，默默离开。 兄弟阋墙，自古有之。 冉泉本以为自己三兄弟绝不会为了家产内斗，如今冉泉明白了，在财宝面前，兄弟情算什么。 二弟冉俨从窗户看到大哥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大哥再等等，现在不能和你解释。等到父亲病好后，你就明白了。 三弟冉淅从床底爬出来，床底黑乎乎的，还有灰，真是辛苦死我了。 负责清扫的下人竟然没有打扫干净，一定要扣钱。 冉淅已经准备好说辞，要向大哥告状。 冉俨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冉淅道：“二哥，我还想陪陪父亲。” 冉俨严肃道：“不行，父亲有管家照看，不会出事的。” 冉淅从小被二哥管着，一看二哥黑脸就觉得屁股痛。 “那好吧，二哥。” 三天前。 冉俨独自回冉府看望父亲，经过花园时，和一个仆人相撞。 冉俨一心记挂着父亲，没有计较。 等回家后，冉俨的妻子为夫君宽衣，发现腰带中的字条。 冉俨夫妻俩一同看字条，上面写着：大公子逼问老爷私库的钥匙未果，遂下毒，意图独吞私库。望二公子早一步找到私库钥匙，私库中有老爷清醒之前写的血书。老爷暗中放入私库之中。欲状告大公子，血书可作为罪证。 冉俨的妻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夫君，“夫君，这不可能！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冉俨陷入沉思，没有回答妻子的话。 这个纸条应该是那个仆人塞到自己腰带中的。是一个很面生的仆人。 字条上的每一个字，冉俨都不相信。 冉家三个儿子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大哥绝不是这样的人。 私库，兄弟三个和两个妹妹都进过。 大妹和二妹出嫁前，都是自己在私库里挑嫁妆。 私库里确实有很多珍宝，比如深海大珍珠、珊瑚树、水晶杯、碧玺扳指。 冉俨小时候，还拿着珍珠当弹珠，和三弟弹着玩。 若是大哥为了私库，给父亲下毒是真的。只能说明现在的大哥不是大哥，而是另一个人假扮的。 冉淅夜里来找冉俨。 冉淅也收到了字条，上面的“二公子”换成了“三公子”。 冉淅从小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喜欢练武。读书永远只会背前面两句，第三句就开始磕磕巴巴。 还好冉逊狠狠抓住了冉淅的弱点，贪吃。这才让冉淅没有成为大字不识的白丁。以后能自己看账本。 冉淅一到就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二哥、二嫂，三弟来了。快上冰瓜，一路走来渴死了。天都黑了，还是这么热。” 冉俨的妻子吩咐下人切两盘冰瓜上来。 冰瓜是冰镇的蜜瓜，放在冰窖之中，吃上一块最是解暑。 冰瓜上来后，冉俨妻子和下人退下，只留两个兄弟在房中。 冉淅见状，从袖中拿出字条，声音压低道：“二哥，我收到一个秘密消息。” 冉俨挑眉，“我也有一个秘密消息。我们交换。” 字条交换，两人沉默半晌。 冉淅道：“二哥，你有什么发现？” 冉俨道：“三弟，父亲的病是人祸。但是下毒之人不是大哥，而是贪图私库的人。” 冉淅欣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哥，我是不是变聪明了。以后，不要叫我三粗了。” 冉俨道：“三粗，你虽然聪明了，但是并没有聪明绝顶。还是在我之下。” 冉淅问道：“二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是和大哥……” 冉俨打断，“不行。大哥一向藏不住心事，会让人看出破绽。毒可以下一次，也可以下第二次。我们要分开行动。现在，我们要按照字条上写的，找钥匙。” 冉淅扯衣领，脖子上的铜项圈随着衣领动，“钥匙不就在这里吗？还要怎么找？” 冉俨道：“我们知道，下毒之人不知道啊。” 冉逊早就把私库的钥匙交给三个儿子了。分家时，每个儿子都得了一个铜项圈，寓意“同心同力、兄弟齐心”。 项圈中有机关藏着钥匙。 冉逊想考验三个儿子的智力。在分家的第二天，冉俨就发现了机关。 冉淅把铜项圈拿给儿子玩。铜项圈不小心掉到水池中，冉淅下水摸铜项圈。 东西虽不贵重，却是父亲赠送的。冉淅怕父亲知道后，上门来骂。 冉淅拿在手中，发现铜项圈工艺十分精巧，很像是藏了东西在其中。 冉淅摸索了一个时辰才发现钥匙。 冉泉至今还没有发现，因为冉泉一收到铜项圈就压箱底了。有这功夫，还不如陪女儿玩耍，检查儿子的课业。 冉泉现在发现二弟冉俨喜欢抽背三弟冉淅的原因了，看儿子绞尽脑汁的回忆真是有趣。 冉淅和冉俨合计好后，按照字条上所写的找钥匙。做戏要做真。 冉逊得了疯狗病后，特别喜欢钻洞、钻床底，不喜欢人多。所以房间内伺候的人不多。 这次，冉逊又钻床底去了，冉淅陪着父亲玩耍。 可能是冉淅心眼实在、单纯，冉逊特别喜欢和冉淅玩。 冉逊从床底爬出去了，就往床上扑。 冉淅整理好衣服，坐到床边，“父亲，明日我再来。” 冉逊：“汪汪呜呜。” 冉淅摸摸冉逊的头，上面沾了灰尘，冉淅一点也不在意。 “父亲，明日我带骨头肉给你吃。一根大骨头，上面全是肉。” 冉逊：“汪汪。” 冉淅的另一只手握紧，红了眼睛，要是让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我一定扒了他的皮。让他知道我长缨枪的厉害。 冉俨手搭在三弟的肩头，“父亲，明日我带蹴鞠球，我们一起玩球，就像小时候一样。” 第88章 疯狗症3 冉逊眯着眼睛，咧嘴笑，口水开始往下淌。 冉淅拿起床尾的口水巾，给父亲擦口水。 冉管家端着煮好的杏仁奶进来了，“二少爷、三少爷，老爷有我照顾，你们放心。” 冉俨道：“管家多费心了。” 次日。 冉管家的侄子刘小祥，在冉府老宅当小管事，协助管理佃田事宜。 刘小祥来到冉府，找舅舅冉管家，“舅舅，我娘亲病情加重，信中说就快不行了。舅舅随我回老家，看我娘亲最后一眼吧。” 冉泉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准了冉管家十日假期，借了一辆府内的马车，缩短回去的时间。 冉管家收拾好包袱，当即和刘小祥坐上马车出城而去。 刘小祥的老家在临江县石寨村。刘小祥的娘亲自送刘小祥到连山县冉府，托冉管家的关系找了一份差事。每月的月钱比扛沙包、打零工多，还轻松。 刘小祥驾着马车，径直往临江县出发了。 冉管家出了城，才从包袱里拿出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冉泉亲手笔书，信中详细写了此行的任务，一是请林小郎中过来为父亲就诊，二是暗中调查谣言的源头。 第二封信是昨天冉淅放在床底的信。信中抄写了字条上的信息，吩咐冉管家注意一个仆人，观察和老爷接触的仆人，房中进出的仆人，其中有幕后之人的手下。 冉管家看完信后，记在心里，点燃火折子烧掉。 冉管家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这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从老爷开始发病到昨夜门外的黑影。 自从冉逊得了疯狗症后，冉管家就每夜睡在冉逊房间内。 再睁开眼，冉管家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冉管家心道：老爷，等着我回来，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老爷，找出幕后之人。 冉管家自小家贫，六岁时卖身为奴，来到冉府。分到冉逊的院中，从扫院的小厮到贴身书童，再到如今的管事。冉管家一直感恩冉逊的提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冉管家心里十分明白。 若是冉逊走了，自己可以在冉府继续做管家。大公子看在多年主仆情谊上，一定会让自己安度晚年。 最差的结果是带着积蓄回村含饴弄孙，顺便种地。 冉管家年龄和冉逊差不了几岁，多年养尊处优，做不了田地的体力活。自己的妻儿都在冉府做事，肯定过不惯乡下的清苦日子。 如今，有人竟然妄想图谋冉家的财产，让三位公子内斗。很难不相信，那人会不会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方法下毒害三位少爷。 说法可以胡乱编造，比如老爷的病可以传染、兄弟阋墙惹天怒之类。 这不仅是断冉逊的血脉，更是断了冉管家的念想。 冉管家不仅是遵从三位少爷的指令，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和老爷的命。 马车到了临江县城。 冉管家做了一些掩饰，换上了丝绸衣，刮掉保养了二十年的美胡须，显得年轻了十岁。 刘小祥架着马车去最近的酒肆。马需要吃粮草、喝水。刘小祥吩咐小二准备干粮、瓜果。 冉管家进入一回药铺，一眼就认出第五子林。 根据冉泉信上描述，林小郎中还是个总角少年，扎着两个羊角。 冉管家还听到有人喊林哥儿。这就更加确信了。 冉管家客气道：“林小郎中，我家中有人身患重疾，特来请林小郎中走一趟。” 第五子林道：“请跟我回后院。” 第五子林领着冉管家到了后院。 冉管家开始讲述冉逊的病情。 第五子林认真听着，脑海中浮现四个字。 鸡犬不宁！ 冉管家讲得十分详细，每一阶段的变化，冉逊的平日活动、行为举止。 第五子林听完，先给冉管家奉上一杯茶，“冉大叔喝口茶，这病好治。” 冉管家嗓子干了，一口喝完，“林小郎中，保真？” 第五子林点头道：“保真。冉大叔，你家住何处？我好准备包袱。” 冉管家道：“连山县城东大街六号。” 第五子林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要和家里人交代好。 “好，冉大叔，你先坐着，等我两刻钟。” 第五子林来到一回药铺找爹和阿兄，讲要出远门的事。 第五子林十分得瑟，“爹、阿兄，我的名气都传到连山县了。” 第五宽祥道：“知道了。准备好衣物和干粮，早去早回。你爷爷和娘那里，我来转达。” 第五子锋到库房，拿出三个小葫芦，小葫芦瓶身写了名字和功效。 分别是藿香丸，治水土不服、呕吐、腹泻；人丹，治中暑、晕车引起的恶心胸闷、头昏、身体乏力；山楂丸，健胃消食，化油腻肉食之积。 第五子锋道：“阿弟，你带着走，路上不舒服就对着症状吃药。” 第五子林第一次见到成品药丸，打开闻了一下味道，“阿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小了。” 第五宽祥陪着第五子林回房收拾包袱。 “林哥儿，换洗衣服带上两套。这天气太热了。晚上洗，白天就干了。” “林哥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肉干，给你全装上。” “林哥儿，银子也要带上，二十两够不够？” 第五宽祥像个老妪一样，絮絮叨叨。第五子林统统收下，爹爹的好意怎能拒绝。 第五子林打包好包袱，背上鸡毛箭匣，“爹，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五宽祥道：“好，林哥儿，早去早回。千万不要逞强。你还小，斗不过是正常的，千万要保住性命。” 第五子林道：“爹爹放心，到了紧要关头，我有秘密武器。我一定会保护自己。” 第五宽祥道：“好，爹爹相信你。” 儿子长大了，本事也大了，名气也大了。第五宽祥总会习惯的。 就像第五海晏以前一样，出一趟远门，十天半个月都是有的。 第五子林坐上马车，跟着冉管家出城了。 第五子林想到自己在连山县唯一认识的人，左其，左公子。 左公子出手大方，给第五子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89章 疯狗症4 第五子林问道：“冉大叔，你认识左其，左公子吗？” 冉管家回道：“见过几面。左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文武兼修，家中有贤妻稚子。只是可惜，稚子体弱多病，不曾见过。” 第五子林又道：“冉大叔，连山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想回程的时候，买上一些，赠给家人、邻居、朋友。” 冉管家道：“林小郎中可备好了银钱？” 第五子林拍拍腰间的钱包，“有五十两银子。冉大叔，你认为够不够？” 冉管家回道：“够了，五十两银子不少了。若是林小郎中能治好，诊金有一千两金子。买一辆马车，装满货物也是可以的。” 第五子林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钱，“娘呀……冉大叔，你怎么刚刚没有提过？” 冉管家装傻充愣，“我没有提过吗？林小郎中，你是不是听漏了？” 第五子林自信的说道：“冉大叔，我年龄虽小，耳朵可不小，头脑又聪明。我确定一句话都没有漏听。你就是没有说！” 冉管家道：“那怪我，忘记了说了。林小郎中，莫怪莫怪。” 冉管家第一次见第五子林，就觉得第五子林给自己的感觉颇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看到第五子林蹦蹦跳跳的去前面的药铺，冉管家想到了，和三公子颇为相似。 冉淅未成亲前，就是这样的。成亲后，每次回家看望老父亲，下了马车后，能用跑的绝不用走的。一路跑一路叫，“我冉三又回来了！” 第五子林没有看冉管家的通行文书，也没有核对真假，就这么跟冉管家走了。 心性纯良、善良、以诚待人，这是冉管家对第五子林的第一印象。 此时，第五子林的心情很复杂，祖训从小就铭记心中，出诊只收五十钱。 那可是千金啊！ 一千两金子！ 不是铜钱，也不是银子，是金光闪闪的金子！ 第五子林只能含泪拒绝，脑海中一只小人哭唧唧，我和一千两金子擦肩而过。 冉管家惊奇的看着第五子林变脸，一会儿高兴的双眼放光，一会儿皱着眉头神情沮丧。 要是第五子林有小手绢，估计已经开始咬小手绢了。 冉管家心道：林小郎中内心戏真多！感觉很聪明，却又傻乎乎的。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经过了一座座山。 到了一个路边的茶馆，茶馆的招牌很大，在前面拐角处立了一个木招牌。 冉管家提前给侄子打了招呼，到了老家就下车。 刘小祥先回去，对外说舅舅去接大夫给娘亲看诊。 到了茶馆。 刘小祥“吁”一声，马车停下。 冉管家和第五子林出了马车，到茶馆吃口热汤面。 刘小祥走在茶馆边的一条土路，土路的尽头就是石寨村。刘小祥没有空着手回家，两手拿着冉泉赠送的礼物。 刘小祥遇到村里人，就秀手上的东西。 村民只能羡慕，谁让自己没有一个有钱人家做大管家的舅舅呢！ 对冉府来说，就不过是九牛一毛。 马车再次上路，驾车的人是冉管家。 冉管家早年跟着老爷冉逊走南闯北，大风大浪都是见过的。驾马车不在话下。 太阳落山之前，冉管家驾驶马车到了驿站。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要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 马儿已经跑了一天了，速度明显有下降。 冉管家和马儿已经是老熟人了，也心疼马儿。 驿站。 马儿到后院的马棚里吃草、休息。 冉管家开了两间上房。 第五子林坐马车一天，屁股痛，感觉已经碎成了四瓣。 冉府的马车内部铺了厚厚的垫子，比起一般的马车已经舒适很多。 奈何路上坑坑洼洼，一路颠簸起伏。 第五子林感觉到了旅途的劳累。 驿站大堂。 第五子林和冉管家对坐，吃晚饭。 冉管家没有小气，点了三个肉菜和一素一汤。 今日，驿站厨房采买到了牛肉。是一头老黄牛身上的，老黄牛劳作多年，下不了地了。经过上报、备案、衙门的认定和批准后，派屠夫上门屠宰。 厨房的厨子早就收到消息，预定了二十斤牛肉，有牛腱子、牛臀肉和牛里脊。 菜单名是临时添上的，一桌限量两份。 冉管家点了炙烤牛里脊和卤牛腱子。 第五子林很少吃牛肉。 城内有时候有牛肉售卖，价格相对高，有的已经预定出去了。第五娘子甚少排队买牛肉。 这一次，第五子林吃到了鲜嫩的炙烤牛里脊，直呼好吃。 第五娘子和廖兰只会买牛肉回家，炖煮或是卤制。 冉管家道：“林小郎中是会吃的人。此处驿站厨房的厨子最会做牛肉，其他地方都吃不到。” 第五子林问道：“真的吗？我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冉管家道：“林小郎中，你看隔壁桌子上的菜。” 第五子林这才发现，每个桌子都点了牛肉。 原来是秘而不宣，只想自己吃好吃的。 晚饭后，第五子林和冉管家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 冉管家醒后，来敲第五子林的房门。 第五子林眼睛还没睁开，“没关门，小黑，不要用爪子挠门，挠坏了把你卖了赔钱。” 冉管家低头笑笑，“林小郎中，是我啊。天亮了，该继续上路了。” 第五子林醒了，“冉大叔，我马上就起床。” 第五子林穿上衣服，背好包袱，开门。冉管家在门口候着。 冉管家关心道：“林小郎中，睡得可好？” 第五子林道：“好，很好。我还是第一次睡驿站的上房，房间很大、床很软和。” 冉管家道：“林小郎中喜欢就好。” 两人下楼吃早饭，接着就上马车往连山县走。 连山县城外二十里地的小茶铺。 第五子林和冉管家坐在茶铺里喝水。 一只大黄狗围着冉管家左右转，突然两只黑黑的爪子抬起，搭在冉管家的大腿上。 冉管家呵斥了一句。 大黄狗眼睛湿润润的，放下爪子，“呜呜”的伤心哼叫着。 第五子林好奇的看过来，几个眨眼后，第五子林决定帮大黄狗一把。 第90章 疯狗症5 第五子林道：“冉大叔，这只大黄狗与你有缘。老板，这大黄狗是你养的吗？” 茶铺老板回道：“不是不是。客官，我这小本生意养一家子都紧巴巴的，家中从不养猫狗。这只大黄狗是自己跑来的。 每日守在这里，从不乱叫、咬人，我才没有驱赶。客官要是喜欢，就带回家养着看门。” 第五子林道：“冉大叔，我们把大黄狗带上。” 冉管家仔细看大黄狗，和普通的流浪狗一样，因为没有人喂养，很瘦，毛脏脏的。好的一点是，没有跳蚤。 冉管家对于多一只狗并不在意，第五子林喜欢就带上。 第五子林带着大黄狗到河边，叫大黄狗下河洗澡。洗好澡后，晒了一会儿，毛干后，第五子林抱着大黄狗回来了。 冉管家没有多问，也没有催促。马上就能进城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冉管家出城前心急火燎，回来的时候反倒不急了。这是第五子林给了他底气。 冉管家想着有一就有二，若是没有揪出罪魁祸首，老爷还会被害。下一次的手段也许更加隐蔽。 左其的事，左管家很清楚。林小郎中是有真本事的大师。 冉管家思考着，怎么拖住第五子林，让第五子林在连山县多留几天。 马车继续上路。 冉管家在外面驾马车，第五子林和大黄狗在车厢里一问一答。 冉管家听着，一人一狗严肃的对话，颇为好笑。 第五子林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黄狗：“汪汪。” “你多少岁了？” “汪汪。” “你住在哪里？” “汪汪汪。” “你和冉大叔怎么认识的？” “汪汪……汪汪……汪汪。” 冉管家心道：林小郎中难道真的能听懂狗语？ 第五子林在和大黄狗体内的生魂对话。只有第五子林能听到生魂的话。 第五子林串联起了整件事。原来是这样。 不过，生魂和狗魂互换，第五子林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五子林道：“你放心，我带你回家。” 马车进了连山县城。 冉管家将马车停在一处旅舍。 “林小郎中，你看对面的公告栏，上面有冉府的求医榜。林小郎中只要揭榜，就会有人带林小郎中去冉府。我还有私事，就不送林小郎中了。” 第五子林道：“冉大叔，你是不是要去找老相好？” 冉管家眼睛睁大，连忙摆手，“什么老相好？林小郎中，饭能胡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五子林道：“冉大叔腰间有女子做的香囊，一路上闻了数次。刚才有一个娘子从前面走过，脂粉味和香囊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娘子回头送了一个媚眼。” 冉管家没想到第五子林观察这么仔细，连媚眼都注意到了。 “林小郎中，你小点声。其实，那是我娘子。我和娘子分开多日，我相信林小郎中有成人之美。” 第五子林道：“明白，冉大叔，你快去追。” 第五子林带着大黄狗去公告栏揭榜。冉管家追娘子。 公告栏前，松松散散围了一圈人。 “今日还没有人揭榜吗？” “昨日，揭榜的人被打出来了。听说是给冉老爷喝黄符水，使得黄老爷呕吐不止、上吐下泻。冉大公子连忙请了大夫上门，黄老爷喝了两碗草药汁子才没有呕吐了。” “唉，黄老爷之前也是个风光人物。没想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第五子林听了一小会，准备揭榜了。冉大叔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五子林只撕了一半，就有头戴小帽、身穿深蓝色窄袖的两个人走过来。 衣服上绣着“冉”字，这是冉逊府中的小厮。 小厮并没有因为第五子林年幼就轻视。 “请问小公子确定是要揭榜？” 第五子林穿着白色外衫，玄色单衣，头型不是羊角，而是冉管家亲手梳的太极髻。看着比在临江县更有高人范儿了。 第五子林回道：“是。” 小厮：“小公子这边请，有马车送您去冉府。” 第五子林和大黄狗再次上了马车，到了冉府。 另一头，冉管家到了一处人家的后门。 冉管家敲了六下，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之前送媚眼的娘子。这是冉管家的妻子，苏娘子。 冉管家成亲后，在外面买了一处小宅子，接来了苏娘子的弟弟妹妹一起住。苏娘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嫁给冉管家之前一直靠着绣工和浆洗衣服养家。 出嫁后，苏娘子在冉府做绣娘，日常缝补衣物，教导婢女绣工。 两人休息的日子，就会回小家。苏娘子的弟弟现在是冉府一间铺子里的账房先生。妹妹已经出嫁了，嫁给了打铁匠，日子和和美美。 冉逊病后，苏娘子就闲下来了。现在冉逊的病是府中最大的事。 冉管家走后，冉泉给苏娘子放了假。 苏娘子就回了小家，上午出门买菜，找妹妹说说话，看看小侄子。下午带着妹妹、侄子去逛街，顺路去看看弟弟。 苏娘子刚才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冉管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苏娘子看到冉管家腰间的香囊，这才确认是自己的丈夫。 冉管家自从孩子能跑能跳后，就开始蓄胡须，这样可以让自己看着严肃一些。 冉管家的儿子确实更听话了。 苏娘子和冉管家进了院子。 苏娘子拉着冉管家到房间，轻声问道：“你不是去看小妹了吗？” 冉管家道：“小妹就是偶感风寒，已经好了。你不要对旁人说我回来的消息。” 苏娘子道：“我明白。你是不是要调查下毒害老爷的凶手？” 冉管家道：“娘子就是聪明，不用点都能知道。不要传出去。” 苏娘子道：“我这两日在街上闲逛，听了好多闲言碎语。冉老爷每年都有广施粥、资助善堂，做了那么多好事。这些人真是可恶。” 冉管家道：“人不能用善恶一言定论，看着老实的，背地里心眼不知道有多少。你这两日有没有听到老爷兄弟的传言。” 苏娘子道：“老爷兄弟？你怀疑是二爷、三爷做的？” 第91章 疯狗症6 冉管家点头道：“没错。二爷和三爷是同父异母。老爷年幼丧母，太老爷续弦后，又纳了一个姨娘。只有老爷和二爷算是正房，三爷是庶子。 分家的时候，冉家的宗族叔公镇场，才让老爷顺利得到了太老爷的四成家财和大娘子的嫁妆。 二爷一直对老爷心怀不满。三爷只分了一处宅院和两间铺子。由于经营不善，转出去改成收租子。” 苏娘子回忆了一阵，“我听说二爷和三爷的家仆最近在四处抓狗，说是要养着，到冬季做狗肉锅子。” 冉管家思考时，习惯性的做出捋胡须的动作，发现手中空空。苏娘子笑趴在床头，肩头起伏。 “哈哈……依我看，等你回府，冲儿肯定认不出你。” 冉管家道：“不会，我不就年轻了十岁。冲儿与我父子同心，怎么会认不出？” 冉管家见苏娘子还在趴着笑，停不下来，伸出手就准备挠痒痒肉。 冉冲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子趴在娘亲身上，“登徒子，你放开我娘亲。” 冉冲已经十五岁了，和冉管家只差了半个头。 冉冲是出府看娘亲的，还没到家都听到街坊说。 “有一个陌生男子在你家后门徘徊。” 冉冲加快脚步。 苏娘子虽然已经半老徐娘，但是风情未减。在冉府吃得好睡得好，有年轻姑娘陪着嬉戏打闹，心态一直很年轻。 冉冲心道：我爹虽然出了远门，我还在呢。 冉冲健步如飞，听到娘亲的求救声。 “你放开我……不要……” 冉冲冲进房间，一把将冉管家拉开，护住苏娘子。 “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我要捉你去报官。” 苏娘子笑得肚子痛。 冉管家突然觉得儿子不能要了，亲爹都认不出来。 冉管家道：“我是谁，你不知道？” 冉冲道：“知道，你就是采花贼。” 冉管家道：“你没觉得我声音很耳熟吗？” 冉冲气呼呼回道：“不要套近乎。青天白日，擅自闯入私人宅子……” 冉管家摸摸自己的下巴，刮了胡须就认不出来了？ 不应该啊？ 苏娘子笑够了，“冲儿，那是你爹啊。不是采花贼。” 冉冲一时间傻了，张嘴说不出话。 娘亲在说什么胡话？ 那是爹？ 怎么会！ 明明就是小白脸！ 我爹就是一个大胡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还自称美髯，隔上几天就要修胡须。 爹怎么可能刮了胡须！ “不是……真的？” 苏娘子肯定的点头，“就是真的。冲儿，你怎么连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还有腰间的玉佩，你还记得吗？那是你用第一个月的月钱买的。” 冉冲上前仔细打量冉管家，脸和自己有五分像。腰间的玉佩的确和自己送爹的玉佩样式相同。上面的结是自己亲手编的，冉冲认出来了。 “你真是爹？你不是去看小姑姑了吗？小姑姑病重……” 冉管家捂住冉冲的嘴巴，“不要乌鸦嘴。爹有秘密任务，暂时不能暴露身份。” 冉冲关上门，小声道：“爹，我要帮忙。上阵父子兵。” 冉管家道：“好儿子，你在府中注意一个仆人，那天撞了二公子的仆人，偷偷跟着，注意他和哪些人接过头、说过话。” “记住，爹还在石寨村。现在，我是你的远房表兄，来找你娘亲认亲。” 冉冲道：“知道了，爹。不对，表兄。” 冉冲陪着爹娘吃了晚饭，带着“表兄”出门，介绍给邻里。 邻居大爷：“原来是表兄啊，和冲哥儿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亲戚。我就说冲哥儿怎么不像冉管家，原来是外甥像舅。” 大娘：“苏娘子还有亲戚，这是好事啊。冲哥儿，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冉冲道：“大娘，我就是下人。自从老爷病后，大公子侍疾、找名医。店铺招学徒的事情已经搁置了。” 大娘：“冉管家什么时候回来？” 冉冲：“大公子准了十日假期，爹处理了小姑姑的事，就会回来。” 大娘：“好，等冉管家回来，我和冉管家说。” 大娘心道：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冉老爷病重和招学徒有冲突吗？还是得找冉管家。只要得冉管家一句准话，自家小儿子立马进去了。 只是冉管家自从冉老爷得病后，就一直伺候左右，一次都没回来过。只有苏娘子隔十天半个月回来收拾院子，冉管家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大娘也和苏娘子提过。苏娘子直接拒绝了，还说自己人微言轻，没有熟识的掌柜。 哼！就是不想帮忙罢了。 大娘可知道，冉管家的侄子、苏娘子的弟弟妹妹，全都是靠冉管家帮衬。 苏娘子的弟弟妹妹去冉氏族学，当公子、小姐的陪读，都是冉管家出的力。侄子直接就被安排了好差事。 冉管家的新身份，“表兄”过了明路。冉管家每日外出，找自己信得过的掌柜打听消息，整理其中的关联。 第五子林和大黄狗到了冉府。 冉府大门有两个石狮子。大黄狗在左边的大狮子撒了一泡尿，这是我的地盘。 第五子林道：“大黄，不要调皮。” 大黄狗羞愧的“呜呜”叫，头埋低。 冉逊：这是大黄狗的本能，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相信我啊，林小郎中。 冉泉穿戴整齐，面色发白，有一圈黑眼圈，在门口迎接第五子林。 冉管家走后，冉泉、冉俨和冉淅三个人轮流照顾父亲冉逊。 冉逊越来越喜欢乱跑了，也许是熟悉了环境，放开了。 冉逊是男子，就算病了，力气还在。三兄弟安排妻子轮流准备饭食。 昨夜下半夜，轮到冉泉。 冉逊半夜“嗷嗷”叫，在院中钻草丛，冉泉怕冉逊不见了，时刻跟着。 冉逊到院中望月，冉泉守在身边。冉逊要睡狗窝，冉泉陪着。两人蜷在狗窝中，冉泉一直睁着眼睛。 早上，冉俨来换班，冉泉才回房休息。 冉泉道：“第五公子，久仰大名。鄙人姓冉，名泉，字中益。” 第五子林道：“中益兄，不用客气，叫我林哥儿就行了。” 冉泉道：“林哥儿，这只狗是……” 第92章 疯狗症7 第五子林道：“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黄很听话。” 冉泉笑道：“林哥儿，我们走吧。” 冉泉在前面带路，第五子林和大黄跟着。 到了冉逊的院子。 冉俨正陪着父亲玩耍。 冉泉道：“二弟，林哥儿是今日揭榜的人，来给父亲看病。” 冉俨定睛看着第五子林，“林哥儿，你好，我是冉俨，字望止。” 冉淅得到消息，也来到院中。 “我是冉淅，字齐力。” 第五子林抱着冉逊回到房间床上，冉泉三兄弟一路跟着。三兄弟都很惊奇，父亲竟然这么听第五子林的话。 第五子林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冉老爷，听话。” 冉逊在床上，摊开四肢。第五子林揉冉逊的肚子，冉逊舒服的伸舌头。 第五子林展开望闻问切。 “冉老爷，张嘴，我看舌苔颜色。” “冉老爷，最近吃得什么肉？” 冉逊：“汪汪……” “冉老爷，睡觉怎么样？” 冉逊：“汪汪！” 冉泉、冉俨和冉淅在床边看着。 冉淅抱着大黄狗，摸头、手指梳背。大黄狗十分享受。 第五子林切脉，发现冉逊体内有一道禁制。禁制阻止大黄狗的魂离开冉逊。禁制上有一股香火气。 “中益兄，冉老爷生病之前，有没有去过庙宇？” 冉泉道：“有，父亲去了财神庙，拜财神，请了好多平安符回家，分给了二弟、三弟、大妹和小妹以及小辈。” 第五子林道：“中益兄，平安符拿给我看看。” 冉泉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平安符，递给第五子林看。 第五子林手指夹住平安符，左看右看，手指细捻，“中益兄，把平安符烧了，你介意吗？” 冉泉有些迟疑道：“林哥儿，这是我父亲所赠。莫非，平安符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第五子林点头，“是的。我摸到了邪气。” 冉俨和冉淅闻言，从荷包中拿出平安符。 冉淅和冉俨道：“林哥儿，你摸摸我的。” 第五子林接过两人的平安符，摸了一下，“都有邪气封印在平安符之中。” 冉俨道：“这是父亲亲自求来的。要是做手脚，应该是财神庙的主持做了手脚。” 第五子林道：“不一定。财神庙接待的人多，庙中的帮工也多，有机会接触平安符的人就多了。况且，仅仅是引邪气进入平安符，不用亲手接触，只要能确定佩戴之人就行了。” 冉泉道：“可是，我们五个兄弟妹妹都没有像父亲一样。” 第五子林道：“那人没有拿到你们的毛发、指尖血和生辰八字，就施不了换魂之术。” 冉俨一下子反应道：“指尖血！父亲从财神庙回来就中暑了，请了大夫上门诊治，放了指尖血。” 第五子林道：“应该就是了。放血后怎么处置的？” 冉泉道：“小厮端下去倒了。因为父亲还未醒来，我就守在床边，并没有特意盯着。” 第五子林道：“这就对了。” 冉俨问道：“林哥儿，既然那人可以施展换魂之术，你是不是也可以施展一次，换回来？” 冉俨从第五子林的话语中，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体内是一只狗的魂魄。原来，父亲不是得了病，而是被邪术换了魂。 第五子林道：“可以。我需要算算日子。” 第五子林自顾自的打开包袱，拿出一本简装版老黄历翻了起来。 冉泉的夫人端着冉逊的晚饭进来了，“公爹的晚饭时间到了。就算看病也要吃饭。” 冉泉接过来，“夫人，你辛苦了。” 冉夫人道：“不辛苦，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冉逊的饭菜，如今都是三兄弟的夫人亲自盯着做的。 按照冉泉三兄弟的猜测，对方可能会在饭菜里下慢性毒药。一旦得到私库的钥匙，就是冉逊的死期。 冉淅也不抱大黄狗了，和冉泉一起喂父亲。 冉俨坐在第五子林身边。 第五子林翻到了今日的黄历，发现不合适施法，往后面继续翻。 第五子林道：“这个日子好，宜求医、治病、坏桓。九月初四，还有三天。明日就是九月初一，庚子日，正好可以算一卦。” 冉俨站在旁边听着，下月初四啊，只要有希望就是好的。 冉俨道：“一切听林哥儿的安排，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吩咐。” 第五子林道：“望止兄，需要准备瓜果祭品和一只三年的老公鸡。” 冉俨道：“我记住了，林哥儿。这几日就安心住在府中，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林哥儿，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第五子林道：“可以给大黄准备肉食吗？你看大黄馋的直流口水。” 冉俨回道：“没问题。大嫂，麻烦你安排一下。林哥儿远道而来，应该也饿了。” 冉夫人道：“好，我这就去厨房安排。林哥儿，你有什么忌口的？” 第五子林道：“我都可以，不挑食。” 冉夫人回厨房安排晚饭。 冉逊吃的很开心，不一会功夫，排骨肉吃光了，鸡汤泡饭喝完了。冉逊油光满面，眼睛透露出开心。 大黄狗蹲在地上，盯着盘中的骨头。 冉淅看到后，将骨头放到地上，“大黄，你先啃骨头，等会就有肉吃了。” 自从冉淅照顾父亲后，对狗特别亲近。 大黄舔了一口，肉味还留在骨头上。 冉逊：我才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但是，真的太香了。怎么办，要忍不住了。 大黄狗凑近鼻子，闻了起来，就是不咬骨头。 第五子林道：“大黄，吃吧，不丢人。” 大黄狗立刻叼了骨头啃了起来。 冉逊：我现在是狗，又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大黄狗高兴的啃骨头。 床上的冉逊：“汪汪汪！”那是我的。 大黄狗：“汪汪汪！”现在是我的。 第五子林端起盘子，“走，大黄，我们到外面吃。” 冉逊也想跟着走，被三兄弟抱住。 冉泉道：“父亲，你吃了很多了，肚子都圆了。” 冉逊看肚子，确实凸出来了。 冉逊虽然病了，但是没有瘦，反而白白胖胖，双下巴开始有了雏形。 第93章 疯狗症8 冉逊得病之前，三餐讲究定时定量，保持身材。冉逊不希望别人用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来形容自己，坚称自己是儒商。所以，对形体这块很在意。 得病后，换了狗魂。大黄狗之前一直四处抢食，饥五顿饱一顿。现在每日有肉有饭，来者不拒。每顿给多少都能吃个精光。 刚开始还把骨头偷偷藏在床底和枕头下，后来被训了，大黄狗就把骨头藏在树丛中、埋在院子里。 冉管家见老爷吃的意犹未尽，盘子都舔的干干净净，就加大饭量。 现在大黄狗也不藏食了。每到饭点，就乖乖的回到床上吃饭。 第五子林和大黄狗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客房。 晚饭是婢女送来的。大黄狗闻到味道后，就开始兴奋的乱跳。 第五子林和大黄狗饱餐后，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舒适的狗窝里。 冉泉吩咐下人做了很多个狗窝，放在府中各处。冉逊跑累了就会找狗窝躺着。 夜里一更天。 冉泉、冉俨和冉淅三兄弟在父亲的院中，下人都在院门外守着。 冉逊进行饭后运动。 冉泉道：“二弟，明日林哥儿算卦，你去问问吉凶。” 冉俨回道：“是，大哥放心。” 冉淅道：“大哥，林哥儿出门，要派人跟着，以防万一。” 冉泉道：“我知道，我会派人跟着，一个人就好了，多了就太刻意了。” 次日。 第五子林这次睡到自然醒。 大黄狗已经自己出门吃早饭了。第五子林没有从里面锁住门，留了一个缝隙。大黄狗一扒拉就能打开房门。 门外，婢女候着，等待第五子林起床，送水进去。 第五子林是闻着肉味醒的。 大黄狗的早饭是大肉骨头，肉味十足。 第五子林穿好衣服，“大黄，早啊。” “汪汪！” 冉逊：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第五子林用过早饭后，冉俨来了。 冉俨道：“林哥儿，何时算卦？” 第五子林道：“就现在吧。望止兄，你想算什么？” 冉俨道：“父亲的吉凶。” 第五子林拿出龟壳和铜钱，开始掷6爻。冉俨记录卦象。 第五子林看最终的卦象，道：“望止兄，是上上卦，大吉。” 冉俨高兴的打开扇子，“好，林哥儿。你若是想出门，随时可以。账全记在大哥的名下。” 第五子林道：“我有钱，不用记账。” 第五子林出门，大黄留在客房。 冉府外。 左其家中的仆人在等候第五子林出门。 左其得知有人揭榜了，仔细问过才知道是第五子林来了。 左其想让第五子林为自己儿子检查身体。左其经过女鬼的事情后，觉得自己儿子的身体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 第五子林坐着轿子到了左府。 左其和夫人、灏儿在大厅等着第五子林。 灏儿年满十岁，但是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比同龄人要瘦弱一些。 第五子林的身影一出现，左其起身迎接。 “林小郎中，好久不见了。你雕刻的送子观音真是太神了。我的大姐和小妹收到一个月后，就诊出了身孕。” 第五子林连忙解释：“这绝不是送子观音的作用。” 左其道：“林小郎中，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左其的夫人道：“夫君，林小郎中远道而来，你就这样让客人站着？” 左其道：“夫人说的是。林小郎中，坐下，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叶。” 第五子林先闻茶香，茶香清新怡人，喝一口，有回甘。 “好茶。” 左其道：“林小郎中喜欢，临走前带上一些。林小郎中，千万不要推辞。” 第五子林笑道：“那就多谢左公子了。” 左夫人道：“林小郎中，我听夫君说，林小郎中可通阴阳。可否给灏儿看看？” 第五子林道：“左夫人，找一间全黑的屋子，我和小公子在里面待上一个时辰。不能有人打扰。” 左其道：“好。我马上安排。” 左府中一处小房子。门窗全都被木板封着，拉上了帘子，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第五子林和左灏进去了。 左其和夫人在门外的亭中等着。 房内。 第五子林两手拉着左灏的手，“波波多多啫啫吱吱加加鸡鸡……” 左灏在咒语的催眠下，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左灏的脖子出现一根小黑线，小黑线在咒语的作用下，缓缓移动到左灏的左手中指头处。 第五子林指甲一划，左灏的左手中指出现一道口子，黑线想往回钻。第五子林一下掐住黑线。 原来是一只小黑虫。 第五子林指尖突现火光，小黑虫被燃烧化成粉末。 左灏的左手中指的伤口渐渐愈合。 一个时辰到了。 第五子林和左灏出来了。 左夫人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灏儿，感觉怎么样？” 左灏回道：“娘亲，我睡了一觉，感觉精神了。我饿了，要吃蛋羹、大鸡腿。” 左夫人道：“好，灏儿先吃点心垫垫肚子。蛋羹和大鸡腿要等上一会儿。” 左其问道：“林小郎中，是什么鬼？” 第五子林道：“不是鬼，是贪吃虫。小公子体内有贪吃虫，所有吃下的东西都被贪吃虫吃了。小公子吃得多，但是没有到肚子里。营养不良，加上贪吃虫每月会吸血，小公子就会身体越来越弱。” 左其气愤，这是谁要害自己的儿子？ 第五子林道：“左公子，以后要好好检查入口的食物。” 左其道：“我知道了，林小郎中，多谢了。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 第五子林道：“每月吃两颗乌梅丸。” 左其道：“那不是驱蛔虫的吗？有用吗？” 第五子林道：“有用。贪吃虫是以虫卵的样子进入体内，需要两年才能咬开虫卵外壁。在贪吃虫长大之前，吃乌梅丸可以排出虫卵。” 左其道：“我知道了。林小郎中，今日辛苦了，午饭正在准备，有椒麻鸡。” 第五子林道：“多谢左公子。” 午饭。 左灏的胃口空前的好，吃了两个大鸡腿，干了两碗白米饭，连往日最讨厌的青菜都吃了半盘。 左夫人吩咐婢女准备山楂茶。 第94章 疯狗病9 第五子林看着左灏吃得香，多吃了一碗饭。椒麻鸡麻辣鲜香，很合第五子林的胃口。 第五子林在左府吃了午饭，午睡了半个时辰，收了五十钱的诊金，出了左府逛街。 左其的夫人已经备好茶叶和文房四宝，派仆人送到冉府，这是给第五子林的谢礼。 左其知道第五子林不会多收银钱，就赠送文房四宝。左其见过第五子林写的大字、画的生肖画像。 左其和夫人带着灏儿回本家。贪吃虫一定要好好查、追根究底。 左其已经准备跪宗祠，向曾祖祖告状。 第五子林和大公子安排的随身小厮远山，一起走在连山县最繁华的街道上。 第五子林眼睛都看花了。 这不年不节的日子，竟然这么热闹！ 前边有舞龙的、舞狮的，第五子林凑近一看，原来是新开的酒肆正式开张。 远山道：“林哥儿，这是冉府的铺子。新请了从京城来的大厨，手艺那叫一个好。红烧肘子软糯不沾牙，一入口，顺着喉咙管就滑下去了。吃了一个大肘子都不觉得腻味。” 第五子林听得口水直冒，“这么好吃吗？远山哥，你说得这么好吃，难道你吃过？” 远山道：“大公子派人来试菜的时候，我抢到了两口。肘子皮先用宽油炸透，再焖煮在大厨秘制的卤水中至少两个时辰。还没出锅闻着味就香惨了。” 第五子林道：“可是还没到晚饭时间。现在吃肘子太早了。” 远山道：“不早。林哥儿，可以点半个。” 第五子林受不了诱惑，“好，我吃半个垫垫肚子。” 掌柜在门前迎客，“远山小哥来了，这位是？” 远山道：“这是冉府的贵客第五子林，上招牌肘子、一盘花生米、一壶好茶。” 掌柜道：“好嘞，第五公子，您这边请，二楼风景好。” 第五子林和远山坐在二楼靠窗的桌子。每个桌子有扇风的小二。 往外看，能看到门前舞龙、舞狮，第五子林发现这个位置看得更全。 第五子林道：“远山哥，你经常出府吗？” 远山道：“大公子出门巡店，我常伴左右，就混了个脸熟。冲哥才是大公子眼前的红人。” 第五子林问道：“冲哥？” 远山道：“冲哥是冉管家的儿子，从小就跟着大公子。” 第五子林道：“这样啊。冉管家我怎么没见到？” 远山道：“冉管家的妹妹重病，和侄子一起回老家了。” 第五子林道：“冉管家长什么样子？” 远山道：“冉管家蓄了美髯，在外有美髯管家的美称。我进府的时候，不用人提，我就知道冉管家是谁。” 第五子林想着自己见过的冉大叔，没想到冉大叔竟然是刮了胡须。难怪大黄狗（冉逊）在茶铺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酒肆的客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拼桌了。 第五子林看到冉大叔上来了，“这里可以拼桌。” 冉管家（苏柯）道：“好，多谢这位小公子。在下姓苏，名柯。” 第五子林道：“第五子林。苏兄，唤我林哥儿即可。” 冉管家（苏柯）道：“好，林哥儿。”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冉管家（苏柯）称自己来连山县寻亲，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姑姑。现在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四处接私活。 第五子林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狗铃铛。 “苏兄，我家大黄的铃铛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掉在城外的避雨亭中了。我想出钱请你走一趟，帮我找回来。” 冉管家（苏柯）：“好，林哥儿，等我找到后，怎么找你？” 第五子林看向远山，“远山哥，冉府在哪条街？” 远山道：“东大街六号冉府，随便问就能找到，交给门前的护院即可。” 冉管家（苏柯）道：“好，我记住了。林哥儿，我要先收一部分定金。出城进城要交钱的。” 第五子林道：“应该的，我先给十钱，事成之后，再给二十钱。” 冉管家（苏柯）收下钱，“好，林哥儿。” 远山没想到冉管家（苏柯）收钱收的这么快，自己还想拦着，替第五子林出钱呢。 远山道：“林哥儿，要是大公子知道你今日自己掏了钱，我回去要受罚。” 第五子林道：“为什么？这是我的私事，就应该我出。远山哥，我会和大公子说的。” 远山这才放下心来，出门前，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好好让第五子林玩好吃好。 这是自己第一次接受单人任务，远山不敢马虎。 冉管家（苏柯）待了不久，就走了。 冉管家（苏柯）知道，第五子林不会胡来，铃铛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次日一早，冉管家（苏柯）出了城，到避雨亭。 避雨亭就是一个四方亭，路人经过时，可以停下歇息、避雨。 冉管家（苏柯）在亭中、四角、亭外仔细找了三遍，才找到草地角落的狗铃铛。 冉管家（苏柯）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看到冉二老爷府上的家丁。 家丁有两个，一个扛着捕狗网，一个拿着打狗棒，有说有笑。 冉管家（苏柯）收好铃铛，打开水壶喝水，装作过路的行人。 家丁一：“你说咱哥俩，什么时候能不和狗较劲了？” 家丁二：“我也不想捉狗了，昨日狗大嘴一张，想咬我屁股一口，幸好我跑得快躲过去了。” 家丁一：“你看到带了狗铃铛的狗了吗？城中都找遍了。” 家丁二：“所以才出城找啊。我们是头一批出城的，要是抓到了，管家说有重赏。” 家丁一：“兄弟，咱们走快点。一定要抢先。” 冉管家（苏柯）等两个家丁走后，回城了。 苏娘子在家里做饭，“回来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吃过午饭，冉管家（苏柯）到房间里，掏出狗铃铛，点灯细看。 铃铛上面有刻字，冉管家（苏柯）仔细看，这是冉逊的生辰八字！ 冉管家（苏柯）不会记错，老爷每年庆生的日子，自己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老爷是被掉了包？ 第95章 疯狗病10 冉管家（苏柯）得出这个结论，感觉不可置信。 世间怎么会有移花接木，互换魂魄的异事！ 冉管家（苏柯）静坐了一会儿，“林哥儿既然让我找这个铃铛，应该是有用处。我得尽快交到林哥儿手上。” 第五子林午睡得正香的时候，狗铃铛送来了。 远山来到客房，把狗铃铛给大黄狗戴上。 大黄狗（冉逊）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房间，铃铛声音清亮。 第五子林醒了，看到床边的大黄。 “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大黄：“汪汪……” 冉逊：林小郎中，铃铛回来了，接下来做什么。 第五子林道：“不急，你先戴着。再等两天，就能一切回到正轨了。” 大黄跑出房间撒欢去了。 这两日是大黄（冉逊）最开心的日子。 某一日，大黄（冉逊）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狗，说话也是“汪汪”。 好的一点是，耳朵和嗅觉比以前更加灵敏了。这让大黄（冉逊）躲过了多次捕杀。 风餐露宿，食物难寻，街头抢食，大黄（冉逊）没经历过这样辛苦、逃难的日子。 大黄（冉逊）有到过冉府，因为是流浪狗，在大门口被赶走了。 大黄（冉逊）心里明白，现在这个样子，谁也认不出自己，只能先尽力自保。 在茶铺，大黄（冉逊）本来已经准备好这样度过余生了。但是，大黄（冉逊）看到了冉管家。 就是冉管家太年轻了。大黄（冉逊）一时有些认不出来了。 大黄（冉逊）看到了冉管家腰间的荷包、玉佩，听到声音如此熟悉。 大黄（冉逊）才确认就是冉管家无疑。 大黄（冉逊）听到冉管家称对面的小子，林小郎中。看来这是给自己治病的郎中。 大黄（冉逊）心里很高兴，冉管家果然是自己最信任的管家。 城里风言风语，让大黄（冉逊）已经心如死灰了。 冉管家还在找郎中为自己看病，就是看着年纪太小了。 虽然但是，林小郎中人很好，还很有爱心。最重要的是，林小郎中能听懂自己的话。 大黄（冉逊）老泪纵横，我真是太难了。林小郎中，就是我的知音，是我的救命恩人。 大黄（冉逊）终于进了冉府，见到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孙子、孙女。 自己的儿子儿媳都是好的。即使自己的身体被狗魂占据，依然照顾有加。每顿都是吃的大鱼大肉。 自己的身体还长胖了不少。 大黄（冉逊）已经开始计划以后的减肥了。虽然肉很好吃，要节制。 双下巴不好看，大腹便便也不好看。 冉管家不过是刮了胡须，就恢复了年轻。我也要保持年轻。 大黄（冉逊）跑到自己住的院子，看到冉逊抬着一条腿在圈地盘。 哼！动作颤颤巍巍的，一点都没有自己做得好。 冉逊看到大黄（冉逊），跑过来。 “汪汪！” “汪汪！” 冉泉没有阻止，就在一旁看着。 冉泉摸摸大黄（冉逊）的狗头，“大黄饿了没有？” 大黄（冉逊）：“汪！” 冉泉吩咐下人，“去厨房端两盘大肉骨头过来，要温的。” 下人去厨房了。 大黄（冉逊）：又是吃肉的一天。 九月四号到了。 冉泉在院中备好祭台，上面放了各种瓜果祭品。一只三年的老公鸡绑着翅膀和两脚，放在一边。 第五子林和大黄（冉逊）来到冉逊的院子。 第五子林左手握着桃木剑，右手拿着狗铃铛。 冉逊躺在房间内的大床上，这是第五子林提前说的。冉俨和冉淅守在床边。 今日，天空湛蓝，云朵只有两朵云，太阳照射地面。虽然已经开始入秋，但是白天太阳底下还是热的。 第五子林摇着铃铛，大黄（冉逊）在铃铛声中睡着了。第五子林将铃铛放到祭台上。 第五子林开始舞动桃木剑，一招一式很有章法，速度越来越快。 冉泉和夫人只能看到桃木剑的剑影，第五子林的外衫随着剑风起舞，恍然若仙人在修炼剑道。 冉泉的夫人陪着冉泉站着廊下，忽然抬头望天，发现天空聚起了乌云。 冉夫人低声道：“夫君，你抬头看，变天了。” 冉泉低声回道：“我看见了。不要大惊小怪，林小郎中是有真本事的人物。” 天空降下一道雷，径直劈向祭台。 冉泉抱住夫人，“不要害怕。” 冉夫人根本不怕，“你不要挡着我，我要看林小郎中施法。” 冉泉无奈放开手，怎么和岳母说的不一样。岳母说过，夫人最害怕打雷。 冉俨和冉淅听到雷声，从窗户往外看，祭台被劈成两半，瓜果散落一地。 地上的瓜果已经烧焦了，表皮焦黑，冒着烟气。祭台着了火。 狗铃铛是最惨的，被劈碎了。 第五子林喝道：“天雷赫赫，驱魔去邪。移花接木，回归本体。” 冉逊的魂魄和大黄的魂魄在咒语的作用下飞出体内。冉逊身体中的禁制在铃铛破碎的时候，就一同消散了。 一处小黑屋。中央打坐的道人吐了一口鲜血。 “是谁？竟然施法破坏了我的禁制！你以为就这样简单吗？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第五子林听到铃铛的响声，一看地上，狗铃铛恢复原状。 “还是没有死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五子林从怀中拿出三张引雷符。引雷符飞上天空，无火自燃，天空降下三道闪电，劈向狗铃铛。 这一次，狗铃铛成了粉末。 小黑屋的道人再次吐了三口血，倒地昏迷过去，头顶冒烟，毛发卷曲。 没有了阻挠，冉逊的魂魄和大黄的魂魄顺利各自归位。 第五子林道：“中益兄，可以灭火了。瓜果剥了皮，给冉老爷每样吃一个，其余的就自己吃吧。吃了可以增加阳气，对身体好。” 冉泉看火小，没有叫院外的仆从，自己舀了一瓢水缸中的水浇灭。 冉夫人拿着一个完好的盘子，捡了地上的瓜果，每样一个，先送到房中。 冉俨和冉淅负责剥皮，不多会儿手上变得黑乎乎的。 第96章 疯狗症11 冉逊再次睁开眼睛，抬手，木楞的盯着手看了好久。 我冉逊终于回来了！ 冉逊眼泪流了出来，这短短的时日，难熬得很。 冉夫人道：“公公，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冉逊尝试说话，“汪好……好……多了。” 冉泉到门口，听到父亲说话了，激动的跑进来，“父亲，你好了，你终于好了……” 冉逊和大儿子抱头痛哭。 冉俨和冉淅看着手上的黑乎乎，算了，弄脏衣服难洗。 冉逊和冉泉分开后。 冉逊说道：“中益、望止、齐力，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儿媳妇，你辛苦了。” 冉俨和冉淅顿时感动哭了，能听到父亲这一句话，之前的辛苦值得。 冉逊吃下雷电熟的瓜果，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你们也吃，比生吃要甜。” 冉泉道：“父亲，外面还有很多。这是您的。” 冉俨道：“是啊，父亲。林哥儿说了，吃了可以增加阳气，对身体好。” 冉俨直接重复了第五子林的话。 冉逊一听是第五子林说的，必须自己吃完，一口都不能分。 冉夫人出了房间，吩咐下人进来，整理地面。 冉夫人道：“林哥儿，这只大公鸡要怎么处理？” 第五子林道：“杀了烹制，给冉老爷补正气用的。冉老爷还需要沐浴焚香三日，去除晦气。” 冉夫人道：“我知道了。林哥儿，今日辛苦了。” 第五子林道：“还好，少夫人，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可以准备回家了。” 冉夫人一听，这怎么行，“林哥儿，公公刚醒来，还没见过恩人，要是你走了，我怎么给公公和夫君交代。” 第五子林道：“那我明早走。” 冉夫人道：“林哥儿归家心切，是定好车马了吗？” 第五子林道：“还没有。明日一早去车马行问问。” 冉夫人道：“林哥儿，不急。冉府有马车，送林哥儿回家。” 冉管家这时候回来了。 冉管家道：“少夫人，林小郎中我来送。” 冉夫人见到冉管家，“你……你是……” 冉管家摸摸下巴，怎么都不认识我了，不就是刮了胡须吗？ “少夫人，我是管家啊。” 冉夫人问冉冲，“冲哥儿，这真的是你爹，冉管家？” 冉冲肯定的点头，“是的，少夫人。这真的是我爹。这次爹卧薪尝胆、改容换貌，就为了找到害冉老爷的幕后黑手。” 冉泉出来了，“冉管家，我记得我五六岁时，你就长这样。” 冉管家笑道：“大公子，见笑了。老爷，精神可好？” 冉泉道：“父亲醒来后精神很好，恢复了正常。林哥儿不愧是大师，一出手就是天雷。” 冉管家得到准确的回答后，露出笑容，“不枉我跑这一趟。林小郎中，不要着急回家。我已经找到做法的人了，需要林小郎中帮忙处理。” 第五子林没想到冉大叔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自己刚重伤了施邪术的人，还想着亲自去找人。 “冉大叔厉害。这下不用我费力气了。”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施邪术的人被第五子林废除了修为，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谋害冉逊的指使者，冉逊一纸诉状，告到了官府，其心可诛。 大黄留在冉府，有了遮风挡雨的狗窝和每日三餐。 唯一有分歧的是诊金。 第五子林坚持只要五十钱，多了不要。这几日白吃白喝白玩，第五子林已经很满足了。 冉泉劝道：“林哥儿，你是不是撕了求医榜。求医榜上写明了，诊金千金。我冉府说出去的话不是骗人的，必须做到。” 冉逊道：“林哥儿，你安心收下。我冉逊的命可不止千金。” 冉俨道：“林哥儿，若是你不收，岂不是我冉府不守承诺。” 冉淅道：“林哥儿，收下，不要客气。这对父亲来说，就是一日的流水。” 最后还是冉管家劝服了。 “林小郎中，请人是我请的，五十钱我来出。求医榜是你撕的，诊金是你应得的。这并不冲突。” 第五子林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五子林最后收下了千金和五十钱。不收下，第五子林就走不了了。 冉管家送第五子林回了临江县。 到了第五家的后门，第五子林下了马车，冉管家和远山搬着车厢内的东西，送到院中。 第五子林走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袱，回来的时候风风光光了一把。 第五子林在连山县买买买，买了一大堆东西。只要是冉府的铺子，全都按进货价卖给第五子林。 各色布匹、发饰珠钗，六个大葫芦装满了美酒，各种厨房用的调料等等。 第五子林想到什么就买什么。 冉管家走前，收到了第五子林赠送的护身符，这是第五子林在马车上雕刻的。用的木材是那个被劈成两半的祭台。 祭台是冉泉按照第五子林画的图样，让工匠赶工赶出来的。 祭台经过雷击后，比桃木更有护身的效果。 第五子林收了千金，不好意思开口要雷击木了，就想做成护身符送给冉逊一家人。 冉管家数了一下护身符的数量，足足有二十一枚。每一枚只有两寸长、一寸宽。 冉管家道：“林哥儿，冉府算上出嫁的两位小姐，没有二十一人。” 第五子林道：“冉管家也有一枚，这可是好东西。” 冉管家做主，拿出两块，“林哥儿，既然是好东西，你拿着，另一块送给未来的娘子。” 第五子林耳朵有些红，“这……” 冉管家笑道：“林哥儿，不要客气。这次多亏你出手，冉府上下对你感激不尽。” 冉管家将护身符塞到第五子林的手上，上了马车，回去了。 第五子林站在原地，想着未来的娘子。 我也要满十五岁了，娘会不会像阿兄一样，给自己相看娘子呢？ 可是，爷爷说过，“像我们这样的非常人，未来娘子是天定缘分，不是相看来的。时间到了，就会有娘子了。心急是不行的。” 廖兰扶着腰走过来，看到第五子林傻愣愣的立在原地，“林哥儿，冉管家的马车都走了，你在看什么？” 第97章 风光回家 第五子林回神，“嫂子，没什么。嫂子，你去看布匹，挑选喜欢的，做好标记，我让阿兄拿去裁缝铺做新衣裳。” 廖兰道：“我自己做就行了，费那钱做什么。” 第五子林道：“嫂子，你肚子这么大了，不要过于劳累。” 廖兰道：“不累，我整日闲的慌，手里有活好。” 第五娘子过来，“不行，阿兰。怀孕的人是不能用剪刀的。我来做新衣服。” 第五娘子扶着廖兰，婆媳慢悠悠的往里走。 第五子林采购的物品全部放在一间空库房中。 第五子林关上后门，跟了过来。 库房。 第五娘子看着整齐码放好的布匹山，嘴唇哆嗦，“林哥儿，怎么这么多啊？这得要多少钱啊！你这个败家子！” 第五子林道：“娘，这个便宜。我一时没忍住。按进货价算的。买到就是赚到。嫂子，你摸摸这料子，滑溜溜的，给侄子侄女做衣服正好。 冉大叔说了，婴儿的皮肤嫩，就得用好料子。还有这个，都是旧衣服，冉老爷送的，给侄子侄女做尿布。” 第五娘子和廖兰扒拉起旧衣服，都是好的，没有洞、没有抽丝，只是浆洗后掉了色。 林哥儿出门一趟，赚大发了。 第五子林打开一个木匣子，“娘、嫂子，这是冉少夫人不用的首饰，我看丢了可惜，就拿回来。” 第五娘子和廖兰放下手上的旧衣服，过来看首饰。 哟！这样式，这光泽，不要了，要扔了！ 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啊！ 第五子林看两人两眼放光，就知道她们喜欢，把大铜镜摆好。大铜镜是新买的，磨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到人脸。 第五娘子和廖兰开始试戴珠钗、耳环。 “阿兰，这个适合你戴。” “娘，这个素雅，是你喜欢的样式。” “真好看。” 婆媳两人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物品了，专心挑选首饰。 第五子锋过来，就看到两个女人在库房里，试戴首饰不亦乐乎。 第五子林坐在门外的台阶上，陪着小黑玩球。 第五子锋看了一会儿，坐到第五子林身边。 “阿弟，不是说挑布匹吗？” “阿兄，我人微言轻。刚才催促了一句，就被娘赶出来了。” 第五子锋回头再看一眼，这时候不能打扰。 “阿兄，山楂丸是个好东西。我都吃完了。” 第五子锋仔细端详弟弟的脸，好似圆了一圈。 “阿弟，你吃完了一瓶山楂丸！” 第五子林道：“阿兄，连山县好吃的太多了，我一天吃六顿。还好有山楂丸，健胃消食，化油腻，我才能吃个够。” 第五子锋劝道：“阿弟，肉食要节制。吃撑了胀肚，容易肚子疼。” 第五子林道：“所以阿兄，我还要一瓶山楂丸。” 第五子锋道：“没问题。但是，药铺忙，阿弟自己搓丸子，可以吗？” 第五子林道：“好啊，阿兄。我想搓多大就多大，可以吗？” 第五子锋道：“你随意，反正是你吃的。每日不可过量，最多十颗。” 两兄弟回头看，库房内婆媳正在分首饰。 第五子林左手肘捅了一下第五子锋，“阿兄，我们去做山楂丸吧。娘和嫂子不知道还要看多久。” 第五子锋道：“好。我去说一声。” 第五子锋起身，进库房，“娘、阿兰，你们慢慢看，我带着阿弟去制作药丸子。” 第五娘子头也不回道：“去吧去吧。我们会做好标记，晚饭后来搬。” 第五两兄弟走了，小黑跟了上去。 到了制药房，小黑被关在门外。 第五子锋先做示范，第五子林看了两遍，开始上手做。 药团搓成长条后，放到专门定制的搓丸板上，对齐盖板往下压，继续搓动，直到每一颗都变成光滑的药丸，装到药瓶中。 搓丸板有三种规格，丸子的大小各不同。 山楂丸用的最小等规格。 第五子林觉得太小了，就用大规格的搓丸板。 第五子锋看到后，没有阻止。阿弟喜欢就好。 太阳西斜，家家户户炊烟起。 第五海晏回家了，发现厨房没有炊烟，一看冷锅冷灶，人也没一个。 第五海晏不明所以，这是儿媳妇生气了？ 儿子又惹儿媳妇生气了？ 第五海晏叹了一口气，来找第五宽祥。 “儿啊，你又惹儿媳妇生气了？晚上没做饭，赶快关铺子，我们一家人出去吃。” 第五宽祥正在清点今日的账目，一听这话回道：“爹，没有的事。林哥儿回来了，买了两辆马车的东西，娘子和阿兰在库房，一个下午都没出来，所以才没做饭。” 第五海晏左看右看，“我怎么没有看到林哥儿？林哥儿人呢？” 第五宽祥道：“两兄弟在制药房里。爹你先去酒肆点菜，我们随后就来。” 第五海晏坐下，“不，我才走回来，累了。” 第五宽祥道：“那等我算完账，我去喊人，一起出门吧。对了，爹，林哥儿给你买了美酒。你去库房找找，装在酒葫芦里，到了酒肆我们喝两杯。” 第五海晏一听，脚步飞快往库房去了。 李勤在打扫地面，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第五海晏就不见了。 第五宽祥道：“勤小哥，你也跟着一起去。” 李勤回道：“大掌柜，我就不去了。三弟给我介绍了姑娘，今晚见面。” 第五宽祥道：“勤小哥，是谁家的姑娘？” 李勤回道：“是三弟酒舍里的账房先生的远房表弟的娘子的大哥的女儿。” 第五宽祥听得脑子一空，“哦，挺好的。” 第五宽祥继续拨动算盘，马上就算好了。 后院库房。 第五海晏步伐匆匆，美酒我来了。 第五娘子和廖兰已经挑选好布匹，写清单册子。 第五海晏道：“我的美酒在哪里？” 第五娘子道：“爹，酒在那边，大葫芦里。” 第五海晏打开一个大葫芦，鼻子凑近闻酒香，“好！好！这全都是我的。” 第五海晏肚子不饿了，先把大葫芦全部搬到自己的房间。这都是林哥儿孝敬我的。 第五宽祥过来，得知酒全被老爷子搬走了，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偷偷藏……” 第98章 小偷来了 第五海晏不知何时到了第五宽祥的身后，“藏什么？你要偷偷藏什么？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吗？” 第五宽祥挤出笑脸，“没什么。爹，你听错了。这是林哥儿买回来的，一看就是孝敬爹你的。” 第五子锋和第五子林兄弟俩过来，先搬布匹放到房间里放着。 库房有木架子，但是没有顶盖，容易落灰。 第五子锋的房间里有廖兰的嫁妆，两个香樟木箱，放里面正好，防潮、防虫、防尘。 第五娘子挑的布匹也放到自己的嫁妆箱子里，其余的放在衣柜里。 放好布匹后，一家人出门吃晚饭。 傍晚时分，天空晚霞缤纷，酒肆内点了灯笼，一片亮堂堂。 掌柜看到第五海晏打头，第五一家人走过来，“来客人了，小二快擦桌子。” 小二回了一声“好嘞”，勤快的擦桌子。本就干净的桌子更加光亮了。 掌柜站在门口，“林小郎中回来了。第五老哥，晚饭要加什么菜？” 第五海晏道：“掌柜，加两个猪肘子，一个烧鸡。其他的老规矩。” 掌柜笑道：“知道了，里面请。” 第五家有六个人，坐了一张大桌子。 小二摆好碗筷，上了茶水。 第五宽祥没有喝茶，“爹，林哥儿买的酒我一口都没尝过。” 第五海晏眼睛瞪了一眼要抢酒的儿子，“就一杯，多了没有。” 第五海晏打开酒葫芦，一股酒香飘出来。 第五宽祥闻到了酒香，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就藏一个大葫芦了。爹一点都不给自己留。 第五海晏开始倒酒，倒了一半就准备停手。 第五宽祥在一旁盯着。 “爹，还没满呢，不到一杯。继续倒酒。要不我来吧，您手有点抖。” 第五海晏吹胡子瞪眼道：“这么咒你爹呢？” 第五宽祥道：“我没咒您。我实话实说惯了，嘴瓢了。爹，我自己来。” 第五子林道：“爷爷，家里有，不用抠抠。爹想喝酒，就让他喝吧。喝完了，我再去买。”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我这是为你爹好。酒喝多了伤身。” 理由十分充足。 第五娘子和第五子锋坐着看热闹。廖兰闻着菜香味，肚子开始叫了。 第五娘子道：“阿兰，先吃口点心。” 第五娘子从荷包里拿出油纸包好的红糖酥。廖兰自从怀孕后，容易饿，家中时刻备着糕点。 廖兰没有客气，接过来就吃了。 第五海晏催促掌柜，“去厨房催催，我大孙媳妇饿了。” 掌柜道：“马上就上菜，菜都是备好的。” 正说着，小二端着大肘子和花生米上来了。 第五海晏道：“大孙媳妇，先吃肘子肉。” 第五子锋拿起筷子，等爷爷一动手，就给廖兰夹肘子皮。肘子皮是廖兰喜欢吃的，昨日吃了一大块。 小二上菜后，又回厨房端菜。 第五宽祥一口花生米，一口小酒，美滋滋。 “爹，林哥儿带回来的酒放一些到厨房，娘子煮肉要用的，这酒去腥增香。” 第五海晏道：“不行。我去打酒回来放厨房，你的小心思我都明白。别想偷喝我的酒。” 第五子林下午吃了两颗自己亲手做的山楂丸，现在已经饿了。一口饭、一口肉，吃相有福气。 酒足饭饱后，第五娘子付了饭钱，第五一家逛街消食。 第五子林喜欢这种一家人在一起，岁月静好的感觉。 路过一家杂货铺。 第五宽祥道：“爹，我去买两把锁。” 第五海晏道：“买锁干嘛？家里有小黑看家，不怕小偷。” 第五宽祥道：“爹，这次林哥儿回来，邻居看到马车上一趟趟的往家里搬，不得招贼啊？” 第五娘子道：“公爹，夫君这是未雨绸缪。夫君，快去买。” 第五子林没放在心上。家里有独脚鸡在，一个顶三个大汉。 三更半夜。 第五家没有一丝光亮。 第五子林房间内。 第五子林白天坐了马车，累的打起了呼噜。小黑睡在第五子林带回来的狗窝里，狗窝放在墙角。 第五子锋房间。 廖兰感觉到肚子里的小人在踢自己，伸手摸肚皮。第五子锋听到廖兰的笑声，迷迷糊糊醒来。 “阿兰，做梦了？” “不是，锋哥，孩子晚上不睡觉，一直踢我。” “孩儿乖，不要打扰娘亲睡觉。” 第五家后门院墙外。 两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巾的男子正在翻墙。这是听闻第五子林暴富后，前来的张赖皮和贾九流。 贾九流本名贾富贵，家中排行第九，好几个哥哥、姐姐夭折，现在家中只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贾九流不务正业，跟着张赖皮称兄道弟，大家取了这个外号。 张赖皮站在贾九流的肩膀上，努力翻墙。贾九流在底下扎着马步，满头大汗。 “张哥，还有多久？巡逻的士兵要过来了。” “马上就好了，贾九，撑住。” 张赖皮脚下一用力，贾九流奋力托举。 张赖皮进了第五家。张赖皮屁股着地，硬是忍着没有叫嚷，站起身后，揉着屁股开后门。 贾九流进门了。 张赖皮和贾九流借着天上的星月光辉，往库房的方向走。 张赖皮在第五子锋成婚的时候，进来过，大致知道方位。 库房一共有三间，每间都上了锁。 张赖皮拿出一根针，撬动锁头，一会儿功夫就开了。贾九流手拿着火折子，先进门。 “张哥，都是药材。找错地方了。” 张赖皮进来扫了一眼，“去下一间。” 两人没有注意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独脚鸡在看着。 独脚鸡晚上看不清东西，但是听觉十分灵敏。第五家每一个人的脚步声，独脚鸡都能听出来。 就算晚上看不到，独脚鸡对家中每一处都清清楚楚，只要根据出声的地方就能辨别位置。 张赖皮和贾九流到了真正放东西的库房。库房中只有调料、旧衣服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匹布都没有。 首饰发钗被第五娘子和廖兰分完后，抱到房间里，上了锁。 第五子林采购后剩下的金子，全都放在自己的床底下。 第99章 小偷来了2 对张赖皮和贾九流来说，值钱的东西都不在库房内。 张赖皮小声道：“肯定在房间里放着。我们走。” 第五子林的房间门上挂着“周公约梦，请勿打扰”的牌子，是最好辨认的。 张赖皮和贾九流在门外，屏住呼吸。张赖皮手上拿着匕首，一点一点的移动门内的横木。 贾九流负责放哨。 门开了。 张赖皮小心推开门，贾九流在身后。 小黑本来睡得正香，感觉到一股风吹过来，接着耳朵一动，有声音。小黑灵活的翻身，做出攻击的架势。 第五子林教训过小黑和独脚鸡，晚上不能乱叫扰民。小黑和独脚鸡都牢牢记在脑子里。 小黑往前一扑，一口咬了张赖皮的右腿肚子。 张赖皮捂住嘴，这只死狗，竟然敢咬我。幸好，我没有出声。狗也没叫，看来是不会叫。 张赖皮和贾九流决定先处理小黑。 独脚鸡飞进来了。 虽然一鸡一狗经常打闹，但是情谊十分深厚，配合十分默契。 独脚鸡翅膀一扇，张赖皮头昏眼花。贾九流的头顶就是独脚鸡的落脚地。 独脚鸡用尖喙啄贾九流的头，贾九流受不住疼，抱头惨叫。 第五子林被惨叫声惊醒了，“谁啊，大半夜的乱叫？睡得正香呢……” 第五子林不满的嘀咕着，一点都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独脚鸡：“林哥儿，小偷来了，小偷来了。” 第五子林头伸出来，“小黑，咬他们屁股。要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记。” 小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冒着金光，咧开嘴，就往张赖皮的屁股冲过来。 第五子林不慌不忙的穿上鞋子，出了房间，来到隔壁杂物间。 杂物间才有长麻绳。 张赖皮和贾九流被小黑和独脚鸡缠着。 第五子林拿着麻绳回来了，“独脚鸡，扇晕他们，我好捆人。” 独脚鸡听话的给两人最后一击。 张赖皮和贾九流头撞墙，“咚”地一声，听得第五子林感同身受的疼。 第五子林捆住张赖皮和贾九流，一手一个，提到鸡圈旁边。 “独脚鸡，好好看着。明天一早，给阿兄说，拉去衙门报官。深更半夜的，真是扰人清梦。” 独脚鸡：“林哥儿，我会转告师父的。你去睡觉吧。” 第五子林打着哈欠，回房了。 张赖皮和贾九流醒一次，被独脚鸡扇晕一次。最后两人放弃挣扎，呼呼大睡。 清晨。 独脚鸡的第一声鸡鸣，第五子锋醒来了。 第五子锋来到井边打水漱口，独脚鸡过来了。 独脚鸡：“师父，师父，昨晚有小偷。林哥儿捆好，放在鸡圈旁边，师父拉去衙门报官。” 第五子锋一听，漱口水吐了，“不急，吃了早饭再去。小偷看好了。” 独脚鸡：“好的，师父，我去看着小偷。” 张赖皮和贾九流还在睡觉，两人靠的很近。昨晚夜里有点冷，挨着暖和一些。 小黑醒来后，就想挠门出去玩，悄悄来到床边。第五子林还没醒。 小黑：“汪汪！” 第五子林翻身蒙住头。 小黑：“汪汪汪！” 第五子林道：“门没关，你自己开门。” 小黑转身，尝试开门，果然开了。小黑向屋外冲出去，昨晚我咬了小偷，是好狗。 第五子锋听到小黑的叫声，“小黑，小声点。吵醒林哥儿，要扣你骨头的。” 小黑一听，不干了，“呜呜。” 第五子锋道：“小黑乖。我给你倒水喝。” 第五子林醒来的时候，张赖皮和贾九流已经被送到衙门了。 因为第五家没有财物损失，杖责五十大板。如下次再犯，累计三次，处三年劳役。 第五海晏和第五宽祥在后门处来回走动。 “爹，要不墙壁加高？我叫工匠来。” “可以，插上碎瓷片。” “好，我这就去喊工匠。” 第五宽祥出门了。 第五子林叼着一个大肉包子走过来，“爷爷，早。” 第五海晏笑道：“林哥儿，太阳都晒屁股了，不早了。昨夜小偷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五子林道：“我不知道，独脚鸡知道。爷爷，我会布置鬼打墙，以后不会让小偷进院子了。” 第五海晏道：“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孙。就是有本事。比你爹强多了。昨晚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睡觉。” 第五子林道：“爷爷，小偷没到爹的院子。没听到很正常。说起来，这事都怪我。财不露白，我大漏特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第五海晏安慰道：“林哥儿，这怎么能怪你，是他们心术不正。你是靠自己的本事买回来的。 千万不要怪自己。你看，你娘昨天多开心啊，都忘记了做饭。” 第五子林道：“爷爷，我知道了。爷爷，我帮您装酒。你是不是要去唐爷爷家里？” 第五海晏今日穿着新衣裳，这是第五子林买的成衣。昨日才带回来，今日第五海晏就穿上了。 第五海晏笑呵呵的转身，“林哥儿，这衣服真合身。唐老弟总说我不懂享福，这次我要好好让唐老弟看看，我乖孙孙买的衣服。” 第五子林道：“爷爷，我去库房取东西，和您一起去唐爷爷家。” 第五海晏道：“行。我去装酒葫芦，在铺子里碰面。” 第五子林到库房，拿上砚台和花鸟墨，这是给唐爷爷的礼物。还有淘来的医书孤本，给唐叔。各种小玩意，给瑞哥儿、韬哥儿和亮哥儿。 第五子锋在药铺柜台，今日爹不在，第五子锋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出门了。第五子锋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第五子锋心道：儿子，你要快快长大，以后就能帮爹看店了。 唐家。 唐丰韬、唐丰亮跟在爷爷唐文秀身边。唐文秀在做药丸子。 唐文秀拿起一颗黑色的药丸子，“韬哥儿，你闻闻，说出里面有哪些药材。” 唐丰韬道：“爷爷，能吃一点吗？” 唐文秀道：“不能，先闻闻看，你闻完后给亮哥儿，然后在纸上写出药材名。谁写的更多更好，有奖励。略输一筹的不会有惩罚。” 唐丰韬、唐丰亮闻言眼睛一亮，爷爷说有奖励肯定是好东西。不像爹，只会画饼，买糖饼都拿不出钱来。 第100章 送提示 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进入唐家院中，就看到唐丰韬和唐丰亮抓耳挠腮的写字。 唐丰亮试图趁着爷爷不注意，舔上一口。 唐丰韬眼疾手快，拿了过来，说唇语，“不准作弊。” 唐丰亮垂头丧气，气鼓鼓的样子，唇语“我才没有。” 第五海晏打开酒葫芦，在瓶口扇风，酒香顿时四溢开来。 唐文秀鼻子使劲嗅，好香的味道，一回头看到第五海晏。 唐文秀道：“你来了，还带了美酒，太客气了。” 唐文秀说着拿过酒葫芦，深吸一口酒香。 第五海晏道：“你真不客气。拿酒杯来，我们对酌两杯。” 唐文秀道：“等着。韬哥儿、亮哥儿，写好后举手报告。林哥儿，自己找位置坐。不准帮忙。” 唐丰韬和唐丰亮到：“知道了，爷爷。” 第五子林道：“唐爷爷，您太高估我了。” 唐文秀和第五海晏的身影看不到了。 唐丰亮小声喊道：“林哥儿，快过来帮忙。” 唐丰韬道：“林哥儿，你来闻闻。” 第五子林接过药丸子，凑近闻，“好苦啊！” 第五子林拿开药丸子。 唐丰亮道：“我就知道肯定有黄连。” 唐丰韬和唐丰亮齐刷刷写上黄连。 “接着说啊，林哥儿。”唐丰亮催促道。 第五子林没说话，先看两人写下的药材，“亮哥儿，你就只写了一个黄连。韬哥儿，写了三种，但是都是错的。” 唐丰韬一听瘪嘴，“唉，难道我真的没有药学天赋？” 第五子林安慰道：“三百六十行，总有一行适合你。” 唐丰韬放下笔，“我想好了，我要去酿酒。以后酿出人人都喜欢的醇酒，成为酿酒大师。” 唐丰亮道：“我要当柴夫，我力气大，劈柴又快又准。” 唐文秀在门后听到两人的话，眼神严厉，手握紧，真是熊孩子。 好好的家传医术不学，偏要去酿酒、劈柴。 唐文秀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第五海晏在一旁偷笑。 第五海晏心道：都说棒下出才子。唐老弟还是对孙子太慈祥了。 唐文秀躲在门后，拉住第五海晏，“你先别进去，我再听听，他们要说什么话。” 第五海晏道：“行，唐老弟，先喝杯酒消消气。韬哥儿和亮哥儿还小，肉嫩，打了还是你心疼。” 唐文秀一口喝下酒，咂咂嘴巴，“好酒。你就带了一个小葫芦，都不够我一个人喝。小气！” 第五海晏道：“白喝还嫌少，你说说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院中。 第五子林开始考韬哥儿、亮哥儿，“有一味药，炮制后形状是不规则的块状，外表皱缩、不平整，全身漆黑，味甘、微苦。滋阴补血，可治阴虚血少。” 韬哥儿和亮哥儿开始回想之前背过的草药名录。 亮哥儿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韬哥儿扭头，就想看弟弟写什么药材。亮哥儿只写了一笔就停下。 第五子林道：“不准互相偷看。我已经给了提示，再作弊的话，唐爷爷就真的生气了。奖励就没有了。” 韬哥儿回头，仰天思考，仿佛天上有答案似的。 亮哥儿写好后，拿着纸笔就跑开，要和二哥保持距离。 韬哥儿有点想起来了，听到脚步声，看到亮哥儿躲着自己，一气之下又没有思绪了。 “三弟，你竟然不相信我。” “二哥，我就想换个位置，才有思绪。我又想到一味药材了。” 第五子林被韬哥儿和亮哥儿逗得捧腹大笑。 刚才第五子林看到了亮哥儿写的第二味药，何首乌。一个不知道，一个猜错了，哥俩半斤八两。 韬哥儿突然灵光一闪，写下熟地黄。 第五子林开始第二个提示，“以秋末冬初成熟果肉入药，味酸、涩，性微温。补元气、固元精。” 韬哥儿和亮哥儿又开始思考。 唐文秀满意的点头，小声道：“林哥儿天赋很高，早知道就应该深造医术。” 第五海晏摇头道：“不行，林哥儿天生就是继承我衣钵的人。学医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林哥儿就是鼻子好使，你别想动歪心思。” 唐文秀白了一眼，“什么叫歪心思？能者多劳，多学一样东西总归不是坏处。万一就用上了呢。技多不压身，懂不懂？” 第五海晏道：“你别，林哥儿忙得很。” “哪里忙了？昨日回来，我听说一下午都在做山楂丸。” “反正你别想了。林哥儿是做大事的人。” 院中，第五子林提示结束。 唐文秀和第五海晏走出来了。 唐文秀道：“时间到了，停笔，我检查。” 韬哥儿和亮哥儿都信心满满的交上答卷。我写的肯定是对的。 唐文秀用朱笔圈出正确药材名，韬哥儿和亮哥儿一左一右看自己的答卷。 韬哥儿高兴的在院中跑圈圈，“我赢了！我赢了……” 亮哥儿丧气的低着头，唐文秀摸着亮哥儿的头顶。 “亮哥儿也很不错。以后背书不要偷懒了。” 亮哥儿道：“爷爷，我知道了。” 九月初九到了。 《周易》有云：“奇为阳，偶为阴。” 九月初九，两阳重合在一起，是为重阳。 九月也是农作物丰收的时节。 这一天，临江县的县衙要举行丰收祭天的活动，感恩天地，祈求明年风调雨顺。 丰收祭天的地方选在城外的满仓山，因满仓山形似粮仓而得名。 满仓山有石阶九百九十九级，上面设有石祭台。 石祭台取自山石，经工匠凿刻成型后，精雕细琢图案，历经千年风雨，还保留着精美的图案。 县令王廷松、县丞为首，民壮们抬着祭祀用的五谷、瓜果、整猪、整鸡等祭品。后面跟着祈福的民众，一群人排成两列，有序登山。 第五一家人没有去凑热闹，在家祭祖、赏菊、饮菊花酒。 丰收祭天仪式结束后，众人下山。 没想到，在下山中途遇到了一只硕大的蜘蛛精。 据逃回来的人说，蜘蛛精的一只腿有城墙那么高。一双眼睛比灯笼还大，亮得吓死人。 第101章 蜘蛛精 王青山逃回来后，第一时间找第五子林求救。这种精怪，找第五子林就对了。 衙门急忙组织人手，准备出发营救被抓走的县令、县丞和百姓。领头的是侯巡检。这次事发突然，侯巡检临危受命。 若是顺利救出百姓，大功一件；若是出师不利，侯巡检就是深入虎穴，以身试险。 不管结果怎样，侯巡检都能留下美名。 史大俊、牛大力两人也在队伍中。 两人是远近有名的侠士，身高体壮，力能扛鼎。侯巡检亲自上门请来的。 史大俊的兵器是一把重剑，名曰万钧。万钧剑重十斤，剑身厚度和宽度远比一般的剑更厚更宽，也更重。 万钧剑据说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所着。剑身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形成特殊的扭转星纹，天底下独一无二。 万钧剑厚重大气，温润古朴，却又不失精致华美。它斩金截铁，一剑出，就有摧枯拉朽之势。 牛大力善于射箭，据说可以百步穿杨。牛大力的弓有九石。 普通士兵都是二石、三石弓，将军也就是四石、五石弓。可见牛大力的厉害。 牛大力背上的弓弩，曾一箭射穿老虎，死死的钉在树干上，由此一举成名。 第五子林带着桃木剑、鸡毛箭等家伙，跟在队伍的后头。 王青山穿着护甲，给第五子林说具体情况。 “林哥儿，你听我讲……眼看着就快下山了，听到一声尖叫，‘有怪物！’。” “我们往后一看，是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黑寡妇大蜘蛛。那体型……” “黑寡妇在一张大蜘蛛网上立着，众人开始疾跑。蜘蛛网上的蜘蛛线突然自己动了，一根线只要挨到人，就把那人从头到脚缠住，动弹不得。” “我本来是护着大人和小姐，谁知道，那蛛丝竟然从天而降，将大人和小姐缠住，一下子，就拉到蜘蛛网上。” “我第二次看蜘蛛网，上面躺着好多个人茧。大人的声音传来，命我急速回城，找救兵。” “我和紫衣跟着剩下的人回来了。说来也奇怪，明明我和大人、小姐、紫衣站在一块，那蛛丝偏偏就不缠我，而是捉了大人和小姐。” 第五子林分析道：“应该是挑嘴吧。捉去的人是不是样貌都比较周正？” 王青山回忆道：“好像是的。听你这么一说，那蜘蛛精还看脸！” 史大俊和牛大力就在前面一排，闻言摸摸自己的脸。 史大俊心道：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我这么俊的人！长得太俊，果然不安全！ 牛大力心道：若是要用美男计引出蜘蛛精，非我莫属！ 两人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 史大俊停一步，和第五子林、王青山并列走。 “青山兄弟，你再仔细讲讲蜘蛛精的样子。” 王青山道：“好，史大侠。蜘蛛精的腿……对了，蜘蛛精还会说话。它说，‘够了’，蛛丝才停下捉人。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好多人都听到了。不然，我也回不来了。” 第五子林看着远山，一脸严肃，看来真的是大妖出世了。 按照老祖宗的留下的竹简，千年之前也有大妖凭空出现。 大妖所到之地，如蝗虫过境，人数锐减。致使人心惶惶，举家避难，只为找一处不被大妖发现的地方。 最后，举全国之力封印了虫洞，皇帝下令重金悬赏有能之士灭妖，才天下太平。 难道虫洞的封印松动了？ 可是，按照竹简上所说，封印的力量汇聚了山川河流之气和龙脉之气，可生生不息，自行运转。 牛大力和史大俊一左一右围着王青山，打听更多关于蜘蛛精的情报。 牛大力道：“我一箭射穿蜘蛛精的眼睛，大俊兄弟趁机斩断蜘蛛精的腿。” 史大俊道：“可行。只是，蜘蛛精的巢穴在何处？蜘蛛精捉了至少几十号人，没有洞穴可装不下。” 王青山道：“蜘蛛精最后是飞走的，唰的一声就不见了。我只看了尾巴。” 王青山脸色一白，“对呀，怎么找到蜘蛛精的巢穴？要是一直找不到，人怎么救？” 王青山感觉天都塌了。要是大人和小姐出了事，自己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王青山心道：还不如把我一起捉了去，至少还能和大人、小姐做个伴。 第五子林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帮手，帮忙找蜘蛛精的巢穴了。” 王青山一喜，“林哥儿，帮手在哪里？我从出门就和你在一块，没看到你和其他人说过话啊？” 第五子林道：“因为帮手不是人呀。” 牛大力道：“林小郎中，刚才那只独脚鸡怎么不见了？不会是被人捉了拔毛吧？” 第五子林道：“不是，我让它找帮手去了。” 第五子林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独脚鸡来。 领队的侯巡检看到了没有多言。 衙门上下谁不知道，第五家养的独脚鸡厉害，能一鸡战两个小偷。 独脚鸡现在扇着翅膀，在树冠上前行，一路到了乱葬岗。 这里可是孤魂野鬼的大本营。 今日太阳有点晒。暴鬼和水鬼出了坟，到大槐树下庇荫。 槐树底下，密密麻麻全是鬼，或站或躺，叽叽喳喳，比集市还吵。 独脚鸡到了坟头，一声“咯咯”，没有鬼骂鸡。 独脚鸡：“有鬼吗？林哥儿找鬼有急事啦！林哥儿找鬼……” 独脚鸡边走边叫，幸好乱葬岗平日鲜少有人经过，不然得吓死。 独脚鸡到了大槐树边，脖子上的黄符纸自燃，化成三行字，飞到槐树下。 独脚鸡跳起来，把身上的符灰抖掉。 大槐树下乘凉的鬼，都看到了第五子林的召鬼令。 召鬼令上有写，“若是能助我找到蜘蛛精的巢穴，塑其泥像。” 众鬼瞬间沸腾了。 “真的吗？” “林小郎中一向重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先走一步。” “快走，这事可遇不可求！” “你别抢我道，让开！” “……” 暴鬼拉着水鬼赶紧出发，这可是好事啊！ 水鬼一脸懵，“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泥像吗？很厉害吗？” 第102章 蜘蛛精2 暴鬼没有停步：“你当鬼时间不长，不懂。塑泥像之后，只要有人供奉，就可以成地仙，不是孤魂野鬼了。” 水鬼：“地仙是什么？” 暴鬼：“土地爷知道吗？把土地爷比作县令，地仙就是村长。” 水鬼：“既然这样，暴哥你为什么不叫林小郎中给你塑泥像？你们关系这么好？” 暴鬼：“不是这么算的。塑泥像只是第一步，还需要做好事，有了功德，有人相信你能帮助他们，才能香火长久。知道乱葬岗前的镇岗大仙怎么来的吗？” 水鬼摇头。 暴鬼：“镇岗大仙本是一只死去的黄大仙，因为帮助路人指路，救了很多人，上天感念，赐予功德金光。 后有人报恩，为黄大仙塑泥像，搭神龛。后来每有路人经过，上香求平安，香火日盛，成了镇岗大仙。” 水鬼听后，一头扎进河里，“暴哥，我去找帮手了。回头见。” 暴鬼傻眼了，什么？你还要找帮手？ 哼！我也有帮手，我去找美女姐姐们！以后分香火给它们就是了。 在侯巡检领着队伍，在山中寻找的同时，各路鬼也开始行动了。 因为山中危险，队伍四人一组，分开搜寻，时间一到，在指定地点汇合。第五子林、王青山、史大俊、牛大力一组。 夜里，山中蛇虫鼠蚁多，轮流安排守夜人。 这样搜了一天，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次日一早，众人醒来后，吃了随身带的干粮，继续搜寻。 第五子林走在史大俊身边，手上拿着一只木棍，东戳戳西打打，很是装模作样。 史大俊道：“林哥儿，你是在找兔子洞吗？是不是又想吃烤兔了？” 第五子林道：“我是贪吃的人吗？绝对不是！” 史大俊之前听过第五子林的名字，一直没见过。这次有幸一组，史大俊一开始很高兴，缠着第五子林问鬼的喜好。 第五子林一开始很认真的回答，后来听到史大俊的问题越来越离谱，就闭口不言了。 史大俊自知话多，就闭嘴了。 直到遇到一窝兔子。 第五子林眼睛发光，“烤兔子！烤兔子！我带了调料。” 进山之前，第五子林就想着烤鸡、烤鱼、烤兔子，所以准备很充足。 史大俊发现，第五子林虽然会捉鬼，但是也是一个馋嘴的少年。 众人寻找的时候，黑寡妇蜘蛛精巢穴内的人怎么样了呢？ 要从王廷松、王明月等人被带到巢穴开始说起。 蜘蛛精纵身一跃，身体在密林中自由穿梭。王廷松、王明月等人有蛛丝缠身，可以抵消一部分冲撞力。 但是，坐过山车一般的体验还是第一次，众人头晕眼花、恶心想吐。上上下下，仿佛在悬崖中被吊起来又放下。 这一遭，众人都晕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 山洞中有火光，还有人围着。 王廷松醒来后，第一时间找王明月。王明月就躺在不远处，头顶有一个红包包。 王廷松心疼的吹吹妹妹的红包包，“明月，明月，醒醒……” 王明月被大哥摇醒了，“疼……” 王廷松道：“明月，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王明月道：“大哥，我觉得现在不太好，头痛。蜘蛛精呢？这里是蜘蛛精的肚子吗？我们都被吞了？” 一个穿着青衫，头戴玉冠的男子说话了，“既然大家都醒了，我给大家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们所处的地方是蜘蛛精的巢穴。” “蜘蛛精每隔三天就会随机抽取五人，用蛛丝缠住捉走，就和你们来时一样。” “抽中的人一去就回不来了。蜘蛛精会吸取人的精血，一旦被蜘蛛精吸了血，就会变成干巴巴的亖体，这就是真的死了。亖体会被缠成人茧，倒挂在上方的洞道之中。” “对面是一条地下暗河，你们也许想从暗河逃出去。我提醒一句，河中有十几只长鼍。你们只要泅水，就会成为长鼍争抢的食物。” “河中有鱼，可以制作鱼叉、钓竿捕鱼吃。岸边可以取水，自行烧水喝。” 一个少年问道：“你是不是和蜘蛛精一伙的？就是想让我们乖乖在这里等死！” 那个男子回道：“我不是，我也是被蜘蛛精抓来的，我们都是一样的，是蜘蛛精的储备粮食。只是我比你们先来半个月。”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名擎，字拓高，上郡人氏。游历至益郡。在河边洗脸的时候，被蜘蛛精捉来这里。” 王廷松道：“谢兄，我是临江县县令，王廷松，字恒之。” 谢擎道：“原来是王县令，久仰大名。不对，王县令，你不应该是城内？不会是蜘蛛精袭击城内了吧？那就糟糕了！” 王廷松道：“非也非也。今日九月初九，重阳节。我等一行人到满仓山，进行丰收祭天仪式。仪式结束后，下山途中遇到了蜘蛛精，被捉了来。” 王廷松数了一下洞中的人数，加上今日捉来的五十人，洞中总共有六十六人。 谢擎已经算是这里的老人了，“原来是这样。两日后又是蜘蛛精吃人的时候了。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估计下一次就要被吸取精血了。王县令，能知道我的死期，也算是无憾了。” 王明月道：“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这次有人逃回城内，衙门收到消息，就会派人来救我们。” 众人含着眼泪点头道。 “就是就是！” “我娘回城了，肯定会去衙门的。” 王廷松和县丞安抚了众人。 王廷松见谢擎气度不凡，就拉着王明月坐到谢擎的对面。 谢擎道：“王县令，是想多问一些关于蜘蛛精的事情吧？” 王廷松摇头道：“非也。我观谢兄身处险境，却丝毫不惧，神色如常，眉间无忧虑之色。想来谢兄非常人。敢问令尊是何人？” 谢擎笑道：“我就喜欢王县令这般会说话之人。我的父亲，镇北将军谢侯爷是也。我家中排行第六。” 王廷松道：“原来是谢侯爷的儿子，虎父无犬子。谢兄颇有令尊的风姿。” 第103章 蜘蛛精3 谢擎摆手道：“这都不重要了。这里就是我的埋骨之地了。若是有人能够替我往外传个信，将我临终遗言飞鸽传书到家中，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明月道：“谢大哥怎么可以认命？我们还有两日时间，找到另一条出路也是可能的。” 谢擎道：“小妹妹，我初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 “我带领着人爬上了上面的洞穴，进入洞穴中看到了倒挂的人茧，全部都死了。” “我们找到了蜘蛛精睡觉的洞穴。我的剑只砍了蜘蛛精的一只细腿，就断了。蜘蛛精的腿可再生，我的攻击毫无作用。最后，我们全被蛛丝扔了回来。” “上面的洞穴中，到处都有蛛丝，只要蜘蛛精一声令下，就会被蛛丝缠住，或扔回这里，或直接亖。” 王廷松和王明月懂了。谢擎带着人上去了，也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拿蜘蛛精无可奈何。 王明月抬头看上面的洞口，即使有火光，也看不清洞道内的情况。 王明月道：“大哥，我们爬上去看一看，我还没见过蜘蛛精的巢穴呢？” 王廷松哭笑不得，“明月，你想做什么？” 王明月道：“大哥，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们去找蜘蛛精，说不定可以谈条件交换呢。” 谢擎对面前的小女孩刮目相看，看着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模样，竟然有这样淡定的心态。 谢擎道：“蜘蛛精不会理人的。我一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的。” 王明月道：“谢大哥，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王明月自信的模样，散发着光芒。 谢擎被这种光芒感染了，“好，我带你们上去。墙壁上有藤条，我先爬上去，拉你们上去。” 王廷松和王明月众人见到了猿人现世。谢擎手脚并用，一步一步就上去了。 王明月张大嘴巴，“大哥，那真的是人吗？” 王廷松道：“天下能人异士多矣。” 王明月看向上方的洞口，有光亮，并非漆黑一片。 “大哥，洞顶有光，应该可以通过洞顶出去。” 王廷松摇头道：“明月，若是可以爬到洞顶，谢兄早就出去了。你看高度，看着近，实则远。且洞壁垂直，有流水。说明洞壁十分滑溜，无法借力上去。” 王明月借着谢擎手中的火把看到了洞壁，确实如同王廷松所说。上面没有藤条，是光滑的石壁，没有凹凸处。 王廷松把藤条绑在王明月的腰间，谢擎在上面拉，王廷松在下面托举着。 王明月上去后，王廷松和县丞交代了几句，上了洞道。 县丞看着王廷松上去，“大人小心。” 王廷松道：“县丞，这里就拜托你了。” 谢擎、王明月和王廷松三人进入洞道。 前进了不到十米，就看到了倒立的人茧。白色的蛛丝在洞道上下、墙壁都有。在火把的烧灼下，没有燃烧。 王廷松和王明月知道，火攻是没有用了。 谢擎在前面带路，“不要打开人茧，里面的尸骨一吹到风就会碎掉。这样还能保留全尸。” 王廷松问道：“谢兄，这样的洞道还有多少条？” 谢擎道：“具体多少条，我不知道，只能回答你，很多条。里面就像一个大迷宫，每一条路口都有两个分岔，很容易失去方向，忘记走来的路。” 王明月手尝试去触碰蛛丝，发现蛛丝竟然躲开自己，“大哥、谢大哥，你看蛛丝，它怕我。” 谢擎笑道：“小妹妹，那不是蛛丝怕你，而是蛛丝害羞。我们发现蛛丝没有收到蜘蛛精的命令时，就像含羞草一样。蜘蛛精能够控制洞内的蛛丝为自己所用。” 王明月道：“谢大哥，你的意思是除了蜘蛛精外，其他的小蜘蛛都是善良的？” 谢擎疑惑道：“什么小蜘蛛？这里除了人，就只有蜘蛛精和蚊子了。” 王明月指着洞顶的一处蛛网道，“谢大哥，那就是小蜘蛛的网啊。小蜘蛛躲在石缝里面，偷偷看着我们呢。” 谢擎把手中的火把凑近石缝，果然发现一只小型黑寡妇蜘蛛。 小蜘蛛细长的脚使劲想往石缝里面钻，奈何石缝就那么大。 谢擎道：“小蜘蛛可能是蜘蛛精的幼崽。蜘蛛精有一个洞穴，里面有蜘蛛卵。但是，蜘蛛卵十分巨大，长度和我一样高……” 谢擎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那么大的蜘蛛卵孵出这么小的蜘蛛，有些不合常理。 王廷松道：“小蜘蛛似乎在比划什么。” 王明月和谢擎四只眼睛盯过来，小蜘蛛瞬间定住了，从石缝中掉出来，被蛛丝接住。 王明月在袖口处，掏啊掏，掏出一张黄符纸。 谢擎道：“王大人，你妹妹是大师？” 王廷松摇头的：“不是，我邻居家中，有一位驱鬼大师，第五子林。这应该是明月从林哥儿那里得来的。” 王明月得意的扬起下巴，“大哥说的没有错。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林哥儿那里得来的，这叫万能开口符，能把听不懂的鬼、怪、动物的话都转换成临江话。我缠了林哥儿好久，才买到了这一张。” 谢擎道：“有这么神奇的符！我怎么没有听过！” 王明月道：“这是林哥儿自己创造出来的。我给小蜘蛛贴上，我们就能听懂小蜘蛛的话了。” 王廷松道：“我来贴，明月，给我。” 黑寡妇有毒，咬一口就会立刻红肿，全身乏力、疼痛。现在没有大夫和草药，中毒后只有等死。 王明月看大哥严肃的表情，不敢反驳，乖乖递上万能开口符。 谢擎一把抢过来，“我来吧，王大人。你们才刚来，不宜冒险。我在这里已经待够了。” 王廷松没有抢过来，谢擎的洒脱、豁达让王廷松敬佩。王明月这么小，要是自己出了事，在这洞里就没有人护着妹妹了。 王明月在一旁安抚小蜘蛛，“你不能咬人哦。这是谢擎谢大哥，是大好人。不能咬，要是咬伤了谢大哥，我就烧死你……” 王明月自觉软硬兼施，就这样把小蜘蛛吓住了。 第104章 蜘蛛精4 谢擎顺利给小蜘蛛贴上万能开口符。万能开口符一接触到小蜘蛛的嘴巴，就消失了。 谢擎回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手法不对？失效了？” 王明月也是第一次用万能开口符，“就是这样用的啊，林哥儿说只要贴到嘴巴上就行了。一张符花了我的私房钱一百钱呢。可以买好多糖饼了……” 王明月絮絮叨叨，谢擎和王廷松听到后摇头不语。 谢擎心道：小妹妹还是个小吃货。 王廷松道：“明月，不要说话。小蜘蛛说话了。” 小蜘蛛的声音十分细小，王明月的声音掩盖住了。 王明月捂住嘴，就听到细细的哭声。 “我……命好苦……呜呜……” 这是小蜘蛛在说话。 谢擎后背发麻，这怎么跟女鬼似的。 王廷松和王明月汗毛直立，王明月躲在王廷松身后。 王廷松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我是临江县县令王廷松。” 小蜘蛛（李翠花）：“县令大人，你是王大人！王大人，我是彭高的娘子啊。我丈夫在和上游村子抢水的时候，被锄头砸到脑袋，死了。王大人，我去过衙门，你还记得我吗？” 王廷松想起来了，“你是彭高的娘子，李翠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应该办好彭高的丧事后，就回娘家了吗？你和彭高没有子嗣，按常理应该回娘家了。” 小蜘蛛（李翠花）：“我在回娘家途中被蜘蛛精抓来了。同行的四个老乡也被抓来了，我们被蜘蛛精吸干了血水，变成了干瘪的屍体。我们的魂魄被囚禁在此地，化成了黑寡妇蜘蛛，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王大人，你救救我们啊！” 小蜘蛛（李翠花）的哀嚎声引来了一群同样的黑寡妇小蜘蛛。 小蜘蛛（李翠花）：“王大人，这些都是被蜘蛛精害死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害怕，我们不会咬人的。我们只有幻化出来的蜘蛛外形，你看，我都没有影子。” 在火把的光亮下，小蜘蛛（李翠花）的确没有影子。 谢擎这时才知道，洞道中竟然有这么多小蜘蛛。没想到自己死后，还不能入地府。 谢擎心中悲凉万分，看来连托梦都不能见到父亲、母亲、大哥等等人了。 王明月问道：“你们为什么藏起来？” 小蜘蛛（李翠花）：“蜘蛛精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抓我们，拿去喂养蜘蛛卵。说是小补也是补。我们害怕，只好找石缝躲藏。谢公子，你和蜘蛛精打斗的时候，我们就在外面看着，希望你能铲除蜘蛛精。可是，蜘蛛精太厉害了。” 谢擎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小蜘蛛（李翠花）：“不知道。” 王廷松道：“你去衙门是在六月，今日九月初九。算起来，至少过了两个月。如此说来，蜘蛛精已经吃了上百人！为何，你的家人没来衙门报失踪？” 小蜘蛛（李翠花）：“王大人，蜘蛛精抓的多是赶路人。赶路途中有狼虫虎豹，路途已是凶险。且，我们一行人皆被捉来，无人报信。家人只会以为是被山贼捉走了。” 王廷松道：“难怪，侯巡检上报说山匪最近猖獗，带兵出去剿匪。” 王明月问道：“李翠花，你知道蜘蛛精有什么弱点吗？” 小蜘蛛（李翠花）：“不知道。蜘蛛精很厉害，到处都是它的蛛丝。对了，蜘蛛精不久前受了伤，吸血的频率增加了。我昨天偷偷去看了，蜘蛛精的肚子上还有抓痕，看来还没有痊愈。” 谢擎道：“抓痕？我上次和蜘蛛精打斗的时候，没有看到抓痕。应该是最近新增的。蜘蛛精出洞后，遇到了敌手。” 王明月道：“蜘蛛精这么厉害，还有能伤蜘蛛精的人吗？” 王廷松眼睛亮了一下，“也许不是人，是僵尸！之前，林哥儿来衙门报备过，临江县有飞僵出没的迹象。蜘蛛精遇到了飞僵，两个不知为何打了起来。蜘蛛精不敌飞僵，逃走回洞疗伤。” 王廷松越说越高兴，“谢兄，你记得在我们来之前，上一批被蜘蛛精抓来的人是什么时候？” 谢擎不假思索道：“十天前。洞中有刻痕，每日正午时分，太阳位于洞穴正上方，此时洞中大亮。我数着这个时刻，画上一横，为一天。” 王廷松道：“这说明蜘蛛精养了十天的伤，才出洞再次抓人。蜘蛛精现在还未伤愈，只要我们合力，是有可能……” 小蜘蛛（李翠花）：“王大人，不要用鸡蛋碰石头啊！蜘蛛精就算受伤了，也比人厉害多了。你们出去搬救兵才是正理。” 其余的小蜘蛛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附和李翠花的话。 小蜘蛛（李翠花）：“王大人，我们出不了洞穴，只能在洞道内活动。帮不到你们。” 王廷松道：“这不是你们的错。其实，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蜘蛛精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捉人？” 小蜘蛛（李翠花）：“有，蜘蛛精说过，终于从洞里出来了，要开个荤之类的话。” 有一只小蜘蛛对着李翠花比划了起来。 小蜘蛛（李翠花）：“他说蜘蛛精在梦里说过，老子出来，就是要天翻地覆。” 接下来，李翠花就是小蜘蛛的传话人。 “臭僵尸，等我好了，一定要报仇。” “这个人好看，多留几天。” “味道这么臭，还是要抓肤白貌美的人才有胃口。” “……” 谢擎、王廷松和王明月听得明白。 谢擎心道：原来是因为我好看，才活了这么久。 王廷松心道：原来蜘蛛精抓人还看样貌。 王明月心道：一切都怪我长得肤白貌美。怎么有点开心呢。 李翠花传达完了。 谢擎、王廷松和王明月回去了。情报已经搜集完毕，现在该回去思考办法了。 谢擎在出洞道之前，提醒道：“晚上不要睡得太熟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廷松顺着谢擎的眼神往下望去，有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靠坐在墙边，眼睛扫视着今日被蜘蛛精捉来的女子。 王廷松道：“我会小心的。明月，晚上一定要挨着大哥，不能单独走动。” 第105章 蜘蛛精5 蜘蛛精巢穴。 夜里温度降下来。 王廷松脱去外衫，给王明月披上。 王明月道：“大哥，我不穿，你着凉了怎么办？” 王廷松不容拒绝道：“穿上，我身体比你好，抗冷。” 王廷松和县丞指挥，五十人围成两个大圈，里面睡女子，外圈是男子。中心是火堆。 暗河中不时有木头被冲进来，白天风干后，晚上就能烧。 夜深之时，鼾声四起。 三个黑影在动。 谢擎听到脚步的声音，睁开眼睛，丢了一颗小石头，想打中王廷松，结果力气过了，打中了王明月的额头。 谢擎闭上眼睛，装作沉睡。 王明月额头的红包包用药油揉过，消了一点肿。这一击让王明月痛呼出声。 王廷松闻声睁眼，小声道：“明月，额头疼？” 王明月道：“大哥，不小心碰到了石头。” 王明月使眼色，王廷松接收到信息。 “继续睡，大哥守着你。” 三个黑影见有人醒了，坐在原地，闭眼睡觉。没想到王廷松醒来后，竟然没有再次入睡。 王廷松守了一夜，眼睛就没闭过。 天亮了。 王廷松吃了一块王明月荷包里的猪肉干，就睡觉了。 王明月跟着去河边钓鱼。王明月很自信，自己是有经验的人，钓到过一条大草鱼，比我的一只手还长。 这只大草鱼是弗忘帮忙勾上去的，弗忘看在王明月给自己奉上糕点的份上帮忙。 地下河边。 不知道是不是王明月运气好，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真的让王明月钓到了一条鱼，是大胡子鱼，俗称鲶鱼。 王明月提着鲶鱼，走到王廷松身前，“大哥，我钓到鱼了，我们烤鱼吃。” 王廷松闭眼道：“明月，继续钓鱼，我们人这么多，不够吃。逃跑也是需要力气的。” 王明月把鲶鱼放到火堆旁边，会厨艺的几位姑娘收拾鱼。 其中最厉害的是牛三娘，牛三娘的家里是卖鱼的。牛三娘从小就学杀鱼，可以用指甲刮鱼鳞。 剖鱼用的是县丞随身佩戴的匕首，这本来是防身用的，只能说物尽其用。 王明月看了牛三娘徒手刮鱼鳞，回到河边继续钓鱼。 王明月今日钓鱼的运气十分好，一下饵就有鱼咬钩。 旁边围着好几个人，在帮忙下鱼，拿去处理、烤制。 王明月眼睛笑得弯弯的，“哎呀，又上钩了，快快快！” 钓上鱼的喜悦，让众人短暂的忘记了自己身处蜘蛛精的巢穴。 烤鱼没有盐味，还有土腥气，众人都没有嫌弃。 有吃的已经很好了，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都能吃下去，我也能吃。 弗忘在暗河上看王明月皱着眉头吃烤鱼，笑得十分畅快。跟我抢猪肉干吃，现在吃苦头了吧。 王明月听到有“哈哈”的笑声，左右环顾，没有人在笑啊。 “大哥，你听到笑声没有？” 王廷松道：“什么笑声？明月，你是不是听错了？” 王明月再听，没有笑声了。看来是我出现幻听了。 弗忘看王明月暂无大碍，出了洞穴去找第五子林。 蜘蛛精，弗忘对付不了。弗忘从不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树林中。 第五子林、王青山、史大俊和牛大力在溪流边，给水葫芦灌水。 牛大力洗了一把脸，“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王青山道：“大力哥，已经发现蜘蛛精的蛛丝了，只要顺着蛛丝就能找到蜘蛛精的巢穴。” 史大俊道：“大力，不要急。你看那边有一只兔子，快抓兔子。” 牛大力拉弓射箭，王青山和史大俊去捡兔子、捡干柴。 第五子林一个人在前面五米处小水潭处，水潭中幼龙哇哇在泅水。 第五子林道：“哇哇，你知道蜘蛛精的巢穴吗？” 幼龙哇哇：“不知道。林哥儿，蜘蛛精是不是腿很长、肚子很大很大的蜘蛛？” 第五子林点头道：“是，很大、很长。” 幼龙哇哇：“我见过，蜘蛛精和王爷在山谷打架，王爷打赢了，王爷最厉害。” 第五子林道：“王爷？是不是穿着金缕玉衣，带着珍珠大链子的王爷？” 幼龙哇哇：“金缕玉衣是什么？” 第五子林道：“就是一片一片玉用金银线串联起来的衣服，就像这样的。” 第五子林拿一根树枝在地上画飞僵王爷的画像。 幼龙哇哇看后，“就是这样的。林哥儿，王爷。” 第五子林心里明白了，看来可以找强有力的帮手了。 第五子林一个人要对上蜘蛛精，心很虚。 第五子林已经想好了，到了蜘蛛精的巢穴，就摇人，摇甘将军和鬼兵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第五子林单方面确认，王爷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但是，第五子林不知道怎么找到飞僵王爷。 “哇哇，你知道王爷住哪里吗？” 幼龙哇哇：“不知道。王爷从不邀请哇哇去家里玩。林哥儿最好。” 第五子林道：“那王爷在哪里可以遇到？” 幼龙哇哇：“王爷每晚都要吸取月华之力，晚上会在山谷寒潭中泡水。” 第五子林心道：寒潭？这里没有雪山，有寒潭？ 幼龙哇哇：“林哥儿，晚上跟我一起去寒潭玩，王爷很好，很善良。” 第五子林道：“好，哇哇。” 幼龙哇哇：“拉钩上吊。” 第五子林道：“一百年不准变。” 幼龙哇哇开心的笑着，“哇哇哇哇！” 王青山、史大俊和牛大力在树后，伸出三个脑袋。 史大俊道：“林哥儿在跟谁说话？” 牛大力道：“不知道，那里没有人啊！” 王青山道：“也许是帮手。林哥儿不是一般人，本事大，可以和鬼、精怪说话。” 史大俊和牛大力道：“长见识了。” 第五子林回头，看到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你们不用这样。哇哇很喜欢交朋友。” 王青山、史大俊和牛大力尴尬的笑了笑，走了过来。 经过一炷香的相处，幼龙哇哇有了三个新朋友。 牛大力射中的兔子处理好后，架在石灶上烤熟。 幼龙哇哇吃到了烤兔子、烤螃蟹串。透明的肚子看得一清二楚。 第106章 蜘蛛精6 日落，月升。 第五子林脚踏疾行符，在林中穿行，手上捧着幼龙哇哇，往山谷寒潭而去。 山谷寒潭。 飞僵王爷躺在水潭之中，脸上是月亮在水潭中的倒影。 幼龙哇哇：“哇哇来了，王爷。” 飞僵王爷：“哇哇，今夜很早啊。” 只过了半个月时间，飞僵王爷说话流畅了。 幼龙哇哇：“王爷，我的好朋友林哥儿也来了。” 飞僵王爷：“好朋友？哇哇你的好朋友，我不会伤害的。” 幼龙哇哇：“林哥儿，我就说王爷很好吧。” 第五子林恭敬道：“王爷，小子姓第五，名子林。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飞僵王爷：“哦，第五这个姓不常见啊！” 第五子林道：“祖上迁居此地，世代扎根。祖上太常下属，太卜令，掌管卜筮。小子读过两本家传典籍，略通小道。” 飞僵王爷：“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本王能有今日，第五家居功至伟。如果你翻过家族族谱，应该对一个名字有印象，第五谟。我的墓穴就是风水大师第五谟选的地方。” 第五子林有点懵，族谱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敢问王爷，谟是哪个谟？” 飞僵王爷：“左言右莫。怎么？难道没有这个人？” 第五子林脑子转了一圈，还是没想起，“王爷，族谱上没有第五谟。且，第五家同辈有字派。族谱中姓第五都是四个字的。” 飞僵王爷：“不会，我查过，第五谟的祖上就是太仆令。我和第五谟私交甚好，他不会骗我的。” 第五子林想起竹简中，被祖宗驱逐出家族的一位，是言字派。 莫非“谟”字拆开，言莫。这就对上了。 第五子林道：“王爷，第五谟因为不走正道，被驱逐出族谱了。所以我一时没想起。第五谟，原名应是第五言莫。” 飞僵王爷：“听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有一次酒醉后，他说因为自己偏爱点穴、探古墓，家中不容，被赶出了家门。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说笑。” 幼龙哇哇：“王爷，什么是家中不容？是家中不容易，养不起孩子的意思吗？” 飞僵王爷哈哈大笑，“哇哇，你应该去学堂读上几年书。以后别人骂你，都听不懂。” 幼龙哇哇：“为什么要骂我？我这么乖。骂我的人肯定不是好人。我对着坏人喷水，这样就没有空嘴骂我了。” 飞僵王爷：“行，要是哇哇喷水输了，我给哇哇撑腰。第五家的小子，你找我，是为何事？” 第五子林开门见山道：“王爷，事情要从重阳节说起。蜘蛛精……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飞僵王爷听完后，眼睛直直的盯着第五子林，“你想借我的手拿下蜘蛛精。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应该知道，我属貔貅。” 第五子林道：“王爷能和哇哇相处愉快，我相信王爷是好人，是大善人。蜘蛛精如今为害一方，我相信王爷不会袖手旁观。” 飞僵王爷：“给我戴高帽，你胆子很大呀！” 幼龙哇哇：“王爷就是大善人呀。” 有幼龙哇哇在，飞僵王爷的气势瞬间瓦解。 飞僵王爷：“就你会插嘴。是我更亲还是第五家的小子亲？” 幼龙哇哇：“林哥儿亲，林哥儿请我去家里玩。王爷的家我还没去过。林哥儿的爷爷好、阿兄好、爹好、娘亲好、独独好，哇哇玩得开心。” 飞僵王爷：“行，看在哇哇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次。” 第五子林心中腹诽，明明就很想找蜘蛛精报仇，还用哇哇的面子应下。 刚才第五子林看到，王爷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但是，第五子林对于王爷这么轻快的应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应该三请三拒，在我的舌灿莲花、锲而不舍下，王爷终于点头应下吗？ 第五子林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好几套说辞了，就等着发挥出来。 现在，让第五子林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心中不吐不快。 第五子林道：“王爷确定吗？没有报酬哦。” 飞僵王爷白了第五子林一眼，“我就知道你们第五家的人，只进不出。第五谟我已经见识过了。我就没从他身上得到过好处。连出去喝花酒，都是我出钱。不愧是一脉同枝！” “别人都说我小气，铁公鸡，我看都不如姓第五的小子。” “算是我欠你们姓第五的了。第五谟助我长生，又是我的知己好友。作为长辈，见到小辈，就送你一样见面礼，接着吧。我飞了很远的路，追回来的。” 飞僵王爷一甩袖，一个发着光的东西从袖中飞出来。第五子林接住，是一颗夜光珠，有鸡蛋大小的夜光珠。 第五子林心道：爷爷说王爷小气，现在看来，也不小气呀。一出手就是鸡蛋大的夜明珠。 飞僵王爷：“上次见到第五家的小子，我送了一个玉扳指。可是他偏就不要。我答应过第五谟，见到第五家的后人要送见面礼。” “也不知道他怕什么，第五家世代传承，可通阴阳两界。他胆子没有你大。我又不会吃了他……” 第五子林硬着头皮问道：“王爷，那时王爷说话没有现在顺畅吧？” 飞僵王爷：“当然了。我那时候一个人在墓穴中，没有人陪我说话。沉睡这么久，就忘记了怎么说话。我依稀记得，那个小子叫第五……第五什么海，忘记了。他就颤颤巍巍的说了一次名字。” 第五子林道：“王爷，是第五海晏，是我的爷爷。” 飞僵王爷：“哦，原来叫第五海晏。” 第五子林弱弱道：“王爷，可以把玉扳指给我，我带回去给爷爷。这是您送的见面礼，爷爷当时太激动，一时脑子空白，所以失了礼。” 飞僵王爷狞笑一声，“你当我的玉扳指是非送不可吗？” 第五子林鼓起勇气道：“王爷，一诺千金！您答应过故人，见到第五家的后人送见面礼，就应该遵守承诺。” 飞僵王爷和第五子林对视上了，互不相让。 第107章 蜘蛛精7 飞僵王爷：“哈哈……好！我就说怎么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曾曾曾侄孙。有第五谟的风范。给你玉扳指，带回去给你爷爷，转告一句，死后必须陪葬墓中，我要来取的。” 第五子林收下玉扳指，小声嘟囔道：“原来是生前可以持有，死后就收回去。” 飞僵王爷：“不准明说，算了，不用转告了。我悄悄的行动。” 第五子林道：“王爷，小子明白。小子只转告前半句。” 飞僵王爷：“算你机灵。小子，你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第五子林回道：“谢王爷赠吉言。” 飞僵王爷：“套话不用多说。收下这片指甲，只要点燃它，我就能找到你的方位。” 第五子林接过王爷的指甲，指甲很长很黑。 飞僵王爷开始赶人了，“第五家的小子，你可以离开了。” 第五子林作揖后道：“王爷，小子告退。” 幼龙哇哇：“林哥儿，后会有期。” 第五子林回道：“哇哇，后会有期。” 第五子林回去了。 躺在水潭中的飞僵王爷，满脸笑意和怀念之色。 “言莫，这小子真的和你很像。看到他，我竟然想起了生前的一些事情。” 蜘蛛精巢穴。 第二日并不太平。 吃过烤鱼后。 正午的阳光洒下来。 众人找地方享受难得的阳光。 蜘蛛精的蛛丝来捉人了。 这比谢擎预计的时间要早上一天。 王廷松、王明月等人四处躲避，不想被蛛丝缠住。 蛛丝并没有停留太久。这次捉了谢擎、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还有一个没有同王廷松等人说过话的男子。 王廷松的背后是王明月，王明月看着五人被蛛丝捉走，心中有悲凉之感。说不定，明日就轮到自己了。 惊魂过后，众人脚软的跪坐在地上。 王廷松道：“我们还有机会。有人愿意随我去找生路吗？” 一片寂静。 县丞抬起头道：“王大人，我愿追随大人。” 反正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与其担惊受怕在这里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王明月道：“我愿意，大哥，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牛三娘抬起头，“王大人，我愿意。我们不是砧板上的死鱼，自救才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县丞道：“大人，我提议分成十路，六人一组，有一组是七人。爬上洞道中，各选一个方向探索出口。若是有人出去，不用回来，直接下山找衙门的人，带路即可。” 众人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真的能出去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们人多，总有人会找到出口。” “大不了被蛛丝抓回来，我不能坐以待毙。” “……” 王廷松见众人统一想法后，“好，临江县的儿女都不是孬种，我们要自己找到出口，不能枯坐在这里，等待别人拼上性命的救援。现在先自行分组。” 剩余的六十一人中，有十个女子，女子可自行选择跟着谁。 王廷松和县丞不在一组，两人要分开，众人才会信服。 王廷松和王明月必须在一组，这是毋庸置疑的。王廷松没有把握能找到出口，但是将王明月分到其他组，王廷松更不放心。 分好组后，开始爬藤条。 最先爬上去五名男子，依次往上拉人。拉人的男子轮换着来，直到一组的人都上来齐后，直接进洞道内。 众人同心协力，在死亡的威胁下，激发出无限的潜力。 现在最差的结果是被蜘蛛精吸干血而死，或者是被蛛丝丢回原地。 对于众人来说，就只有两条路，在原地等死，或者在逃生路上被蜘蛛精发现而死。 赌上一把，或许还有生路。 十组进入洞道后，遇到岔路口分开。很快，十组分散开来。 王廷松、王明月、牛三娘、吴旭阳、张承男、张承书一组。 王廷松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王明月的肩膀上趴着小蜘蛛（李翠花）。 李翠花在洞中待了这么久，熟悉很多地方。 小蜘蛛（李翠花）的声音十分细小，特意压低声音后，只有王明月能听清。 小蜘蛛（李翠花）：“王小姐，前面是死路。不用走了，我闻到里面的血腥味道了。” 王明月道：“大哥，我们掉头，这条洞道里没有风，越走味道越臭，应该是死路。” 吴旭阳往前扔一个石子，趴在地上听声音。 “王大人，回声很快。” 王廷松道：“好，掉头。张承男、张承书，做标记。” 每一组走到死路，都会这样做标记，为后来人提供信息，不用走冤枉路。 走到了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六人停下来，吃烤干的鱼片。这是在洞中唯一的肉食了。 蜘蛛精居住的大洞中。 谢擎五人已经被蛛丝包成了人茧的雏形，只剩下脑袋还露在外面。 蜘蛛精：“我先吸哪一个呢？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们说好不好？” 谢擎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游戏，我不参与。” 蜘蛛精：“哟，我留了你这么多日的性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确实与众不同。看看这俊俏的脸，这坚定的眼神，我都不忍心下口了。那就先留着，我先尝尝其他味道。” 蜘蛛精的声音偏阴柔，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已经屁滚尿流了。 “大仙，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求大仙饶命啊！……” “大仙，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蜘蛛精：“吵死了，闭嘴！你们不是想死前快活吗？我给你们快活的机会，洞底的人已经全部上来了，我放了你们三个，谁捉到的女子更多，不拘生死带到我面前。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就放了。” 沉默的男子说话了，“不要相信蜘蛛精的话，它没想放人，这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你闭嘴，大仙说出的话肯定是真的。” “就是！你敢阻拦我们的活路，我骂你祖宗十八……” “大仙，我们愿意，我们这就去捉女子，献给大仙。” 蜘蛛精：“哈哈……好，我就放开你们，去吧。” 第108章 蜘蛛精8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身上的蛛丝松开，掉落地面，束缚没有了。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大仙，小人去了。” 三个男子转身出去了。 蜘蛛精：“这才好玩呢。这次人多，肯定更加精彩。你们两个，要不要加入游戏呢？” 谢擎道：“要，一听就很有趣。” 沉默的男子眼睛正视了谢擎一眼，没想到谢擎竟然答应了！ 谢擎又道：“大仙，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多一人岂不是更好玩？” 蜘蛛精：“你说的有道理。人多才精彩。我就放开你们两个，去吧。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谢擎和沉默的男子没有了束缚。 沉默的男子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谢擎拖着他出去。 沉默的男子道：“你这个小人！” 谢擎道：“你很大吗？看着比我还小几岁，小少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许二郎，你说呢？” 沉默的男子姓许，名褚，家中排行第二。 许二郎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拒绝？” 谢擎回道：“因为我不知道游戏是什么，冒然答应不妥。” 许二郎道：“现在应下就妥当了？蜘蛛精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供其取乐。” 谢擎语气轻快道：“那又如何？它有在后面拿着匕首，逼着你捉无辜的女子吗？我并没有说照做啊。” 许二郎惊讶道：“你……你……原来如此。我们快走，追上那三个狗杂碎。” 蜘蛛精的巢穴内，一场追逐游戏拉开序幕。 蜘蛛精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小蜘蛛（李翠花）传达了同伴接力得来的讯息。 王明月听到后，第一时间告诉王廷松。 王廷松眉头紧皱，现在都已经分开了，无法告诉每一个人。王廷松看向吴旭阳、张承男、张承书三个男子。 王廷松不敢保证，这三人得到这个信息后会不会反水，引发内斗。 王廷松握紧袖中的匕首，眼神逐渐凌厉。 吴旭阳道：“县令大人，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王廷松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得到一个准确消息。蜘蛛精捉去的五个人并没有死，而是被放出，他们要用我们的人头讨蜘蛛精的欢心，谁取得的人头更多，即为胜利者。” 张承书道：“王大人，这是阳谋。我们要合力抗敌。” 张承男道：“就是，王大人，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我有把子力气，可以拖住一个人。” 王廷松道：“就是如此，我们要齐心，才能瓦解危机。” 王明月此刻很后悔，后悔没有多买几张万能开口符。如果能多几张，就能传达到其他队伍。这样也能提前防备。 牛三娘道：“王大人，我从小就杀鱼，不怕见血。我也可以抗敌。” 王明月跟着表决心：“我也可以，我……我虽然是最小的，但是……我……我会……” 王明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的能力。 王廷松道：“明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王明月拉着王廷松的衣角，“大哥，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死也要在一块。不然，我一个人去黄泉路会孤单的。你也不忍心，我被鬼欺负吧？” 王廷松道：“想的太远了。现在，我们要努力活着。撑一刻、撑一个时辰，我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们就在路上。” 洞道四通八达，没有火把照亮看不清前方。有一些地方有荧光石，发着淡淡的白光。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并没有分开。他们知道，那群人上来不会是来游玩的，肯定是来找出口的，不会单独行动，至少都是两人以上。 先合作抓住女子才是重要的。 谢擎和许褚走在一块。许褚见谢擎不忙着找人，而是看石缝。 “谢六哥，现在不是寻宝的时候，这里没有宝石。” 谢擎道：“洞内分岔路口这么多，你怎么知道我们走的就是对的方向？” 许褚道：“就是不知道，才要快些走啊！” 谢擎道：“我在找引路的帮手，可事半功倍。” 一只小蜘蛛出现了，“嘶嘶……” 谢擎道：“许二郎，我们跟着它走。” 许褚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十步，“谢六哥，你在开玩笑吗？那可是蜘蛛精的同类，黑寡妇，有剧毒的！” 谢擎道：“胆子这么小？看来，我之前高看你了。你既然害怕，就不用跟着我了。” 许褚见谢擎真的走了，快步跟上了，“谢六哥，你等等我。两个人好照应。” 许褚性子慢热，只有熟悉后才会话多。 谢擎和许褚先遇到县丞带领的一组人。 谢擎没有实话实说，说辞和王廷松的话十分类似。那三个人的目标是全部人，而不是针对女子。 谢擎把话带到后，继续找其他组，争取通知到每一个人。 接下来，他们是继续在洞道中找出口，还是回到洞底处，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流逝，夜晚到来。这是一个不眠夜。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找了大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白天的烤鱼，每个人只吃了巴掌大块的鱼肉。 因为不是自己钓上来的，这三人并没有分到足以饱腹的鱼肉。 又累又饿又渴，三人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我走不动了！” “停下歇歇吧。” “好，我先睡会，梦里什么都有。” 但是，饿着肚子怎么也睡不着觉。一躺下就不想起，三个男子瘫在地上，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另一头，谢擎、许褚和王廷松一行人汇合了，继续找出口。 蜘蛛精每夜都要修炼，这时候只要不来打扰就不会有事。蜘蛛精身上的伤口有在慢慢的愈合。 九月十一日，清晨。 第五子林从一只大耳朵鬼那里得到了蜘蛛精巢穴的消息。 大耳朵鬼住在乱葬岗，得到消息后，发动自己的广阔交际网，承诺事成后，平分香火。 重金之下有勇夫！ 第五子林给出的奖赏对于这些鬼来说，堪比万金。 大耳朵鬼带路，第五子林和侯巡检打头阵，一群人朝着蜘蛛精的巢穴来了。 第109章 蜘蛛精9 河边。 侯巡检带着人砍竹子，做简易竹筏。 山路难走。 现在时间急迫，从暗河中进入是最快的方法。救出人之后，乘坐竹筏顺流直下，就可以到下游处的码头。 救援的队伍一共有三十人，需要制作六个竹筏。据粗略统计，被蜘蛛精捉走的人至少有四十人，需要制作更多的竹筏，载人出洞。 史大俊用万钧剑，一砍就是五、六根竹子倒地。 牛大力将竹子分成段。王青山打结。 第五子林没有参与竹筏的制作，在江边和水鬼聊天。 大耳朵鬼并不是最了解蜘蛛精巢穴的鬼。水鬼才是。 第五子林听到河中有鼍，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几根香，点燃后绕着队伍每个人走一圈。 侯巡检等人不理解，但是很配合。 林小郎中说了，这香可以驱蚊避蛇，是好东西。 竹筏一个个被投放到江边，第五子林上到竹筏，给竹筏的翘头贴上黄符纸。 这可以加固竹筏，让竹筏在江中支撑时间增长。 因为是紧急制作，竹子没有去皮、刷桐油。竹筏的重量本身就很重，容易下沉。 竹筏用麻绳连在一起。每个竹筏上有一个插着香的竹筒。 第五子林、侯巡检等五人坐在第一个竹筏上。 第五子林盘坐双腿在前方，默念咒语，配合疾行符，为竹筏的行船速度加速。 竹筏之上，没有一个人在用撑杆，但是，竹筏的速度比兵船都还要快。 侯巡检东摸摸西看看，“真是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快的竹筏。长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 大耳朵鬼和水鬼跟着竹筏前进，指方向。 蜘蛛精的巢穴。 洞内的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忙着找出口。 王廷松脚下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往前扑倒，眼前一黑，就晕了。 王廷松进入梦境，弗忘现身。 王廷松道：“弗忘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 弗忘：“是。等你们脱困后，我就会提出我的报酬。现在马上要到辰时了，蜘蛛精醒来后，就会开始进食。你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在前面的小洞中，我放了七叶树枝，点燃七叶树枝可以燃烧蜘蛛精的蛛丝。可以暂时抵抗一阵子。林哥儿带着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走的水路，需要时间。” 王廷松道：“谢弗忘大人相助。” 弗忘：“现在言谢还为时尚早。我还不能现身，容易被蜘蛛精察觉。这才托梦给你。我给你带了桂花糖，就在小姑娘的荷包里，回去后要翻倍还回来。王大人，你该醒了。” 话音落，王廷松睁开眼。王明月眼睛含泪，扒拉王廷松的眼皮。谢擎伸出大拇指，猛按王廷松的人中。 王廷松道：“我没事，就是没有休息好，加上肚子饿。明月，不要哭了，大哥没事。” 王明月哭着道：“大哥，你……你……我害怕。” 王廷松道：“不要害怕，明月吓到了吧。明月荷包里还有糖块吗？给大哥吃一块就好了。” 王明月摸摸荷包，发现空瘪的荷包竟然鼓了起来。 王明月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糖，喂到王廷松嘴里。 王廷松站起来，“我们继续走。” 很快，王廷松看到了七叶树枝。 七叶树，掌状复叶，每一个叶柄有七片叶子，由此得名。现在已经到了果实期，可以看到很多球形的果实。 王廷松道：“这是七叶树，对蜘蛛有驱避作用。” 谢擎蹲下，检查七叶树枝，发现叶片上还有露珠，这肯定不是本来就在洞中的东西。 王廷松继续道：“现在，我们要把这些七叶树枝分给其他人。” 王明月眼睛乱转，没有发现其他身影。王明月摸着荷包，明明自己荷包里没有桂花糖的。但是，刚才突然就有了。 桂花糖是菊姑姑特意为弗忘做的。桂花糖，就是熬好的麦芽糖，在面上撒上一层桂花，做出来的糖就有桂花的香气。 王明月总共只尝了两颗，就被菊姑姑赶走了。 九月桂花香。 王明月闻着桂花香，就想吃桂花糕。于是，王明月和紫衣缠着菊姑姑要吃桂花糕。 王廷松和王明月吃桂花糕。弗忘不仅有桂花糕，还有桂花糖。 辰时已到。 蜘蛛精醒来。 那三个眼神淫邪的男子是蜘蛛精的开胃小菜。 洞内的蛛丝开始无风自摇。 小蜘蛛（李翠花）：“蜘蛛精要捉人了。王小姐、王大人，快跑啊！” 谢擎和许褚注意到了蛛丝的异动，眼神一变。 王廷松道：“我们躲到小洞里面去。” 蛛丝开始行动了。 虽然洞道中到处都是蜘蛛精吐出的蛛丝，但是并不是每一根蛛丝都有捉人的能力。大部分蛛丝都是在一旁扰乱视线。 王廷松和谢擎在最前面，手上拿着冒着烟火的七叶树枝，和蛛丝你来我往。 蛛丝果然燃了起来。火势只顺着蛛丝线蔓延，很快洞道中的蛛丝全部成了灰。 王明月、牛三娘几人蹲在一块，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喜。 这七叶树真的有用！ 其他洞道的人也发现了。 县丞高兴的说道：“我们坚持住，马上就会有救兵来了。现在往回走，我们回去，侯巡检一到，就可以出洞了。” 王廷松分发七叶树枝的时候，给众人传达了一个好消息，救兵就在路上，马上就会来了。 弗忘比大耳朵鬼晚一步找到第五子林。 弗忘不知道第五子林在何方，浪费了很多时间。 第五子林一个人到蜘蛛精的巢穴，并不能带出全部的人。只有队伍全部到达，才能分批救出百姓。 第五子林选择从水路出发，弗忘先去折七叶树枝送到巢穴中。 竹筏进入暗河中，里面没有光亮。 第五子林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点燃火把。水中有鼍，大家不要惊慌。有息神香在，鼍会陷入沉睡中。一到地方，就开始接人上竹筏，一个竹筏最多承重十人，多了就不能上人了。大家切记。若是有人不听劝告，直接打入水中冷静。” 侯巡检道：“林小郎中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出发之前已经测试过了，十个人，只能少不能多。往后面传达。” 第110章 蜘蛛精10 竹筏进入洞底处。 县丞六人已经在岸边等候。 侯巡检道：“县丞大人，只有六人还活着了吗？” 县丞回道：“不是，还有人在洞道中。王大人说，不能一下子全部出去。蜘蛛精会察觉的。” 侯巡检道：“我明白了，县丞大人，上竹筏，先出去一拨。” 县丞六人上了最后一个竹筏。 竹筏不用掉头。上面原本坐着的两个人撑杆，往回走。 第五子林、侯巡检、史大俊、牛大力等人下了竹筏。 在河上的竹筏，每一个竹筏上都有两个人负责撑杆。 第五子林听到了声音，往洞道上看去。 “侯巡检，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你们在这里等着。” 史大俊道：“林哥儿，我跟你一起去。” 牛大力道：“我也去，我远攻。” 侯巡检道：“林小郎中，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人多力量大。” 第五子林道：“那等一下看到陌生人不要过于吃惊。王爷是我请来的帮手，不会伤人的。” 第五子林手指在空中左划右划。藤蔓自己编造成梯子的样式。 “我们上去。” 第五子林一马当先，上了藤蔓梯，如履平地。 侯巡检带着剩下的人跟着。 途中遇到百姓，侯巡检命人给百姓带路出洞道，乘坐竹筏出洞。 竹筏做了有十五个，足够所有人乘坐。 洞道内。 王明月带路在前面跑，王廷松和谢擎垫后。 蜘蛛精已经追来了。 蛛丝烧掉后，蜘蛛精的耳目就没有了。 蜘蛛精缩小身体，进入洞道中。 “这样更好玩了。” 第五子林进入洞道后，开始点燃飞僵王爷的指甲。 又长又黑的指甲燃烧后，烟气是紫色的。 侯巡检等人看到后，没有出声询问。现在不是第五子林回答疑问的时候。 在指甲燃尽后，飞僵王爷现身了。 侯巡检纵使自诩见多识广，这一刻双眼瞪得像铜铃，怎么突然就出现一个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况且，飞僵王爷的穿着十分豪气，手指上全是各种扳指，脖子挂着一层一层项链。头发用玉冠束好，金缕玉衣外面套了一层丝绸衣裳。 只有脸上的青色和黑长的指甲能看出不是正常人。 第五子林道：“王爷，这就是蜘蛛精的巢穴了。” 飞僵王爷：“我知道。我听到蜘蛛精的脚步声了。跟我走吧。” 飞僵王爷一个跳跃，前进了三丈远。 第五子林、史大俊等人赶忙跑着追上去。 王明月和牛三娘跑的气喘吁吁。后面是一根粗壮的蛛丝在追赶。 这时候不能停。 牛三娘踩到一个石子，脚一软，倒地了。 “明月小姐，我跑不动了，你快跑。我来拖住蛛丝。” “不行，我们要一起。其实我也跑不动了。” 飞僵王爷从拐角处出现，飞过王明月和牛三娘的头顶，用指甲划断蛛丝。 第五子林、史大俊、侯巡检随后出现了。 第五子林道：“侯巡检，你留下，带着明月小姐出去。王大人应该不远了。” 侯巡检道：“我在这里等人，史大俊，留下记号。” 许褚、吴旭阳、张承男、张承书被蜘蛛精的蛛丝捉了回去。 王廷松和谢擎看到四人后，不由得露出苦笑。 谢擎道：“许二郞，看来你还是没逃过。” 许褚只露出一个头，“我多活了一夜，应该庆幸。” 蜘蛛精：“你们不用挣扎了。乖乖的，我下手会轻一点。看，多俊的脸啊，要是吓着了就不俊了。” 王廷松道：“蜘蛛精，邪不胜正。就算我们死了，会有人来收你。” 蜘蛛精：“放狠话。我喜欢有骨气的人。比那些怂包软蛋香多了。我把你妹妹捉来，兄妹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廷松道：“难道我们六个大男人，还不能满足你的胃口？” 蜘蛛精：“猎物永远不会嫌多。废话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吗？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吧？不要痴心妄想了，这处隐蔽至极。” 飞僵王爷出现了，“是吗？我觉得很好找。我闻着味儿就来了。蜘蛛精，这次是你的大本营，你逃不掉了。你想吃了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蜘蛛精：“飞僵，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飞僵王爷：“闻着味儿来的。很吃惊吧？不用太吃惊，马上你就没命吃惊了。” 飞僵王爷和蜘蛛精打了起来。 王廷松趁机烧蛛丝，许褚、吴旭阳、张承男、张承书又能跑了。 王廷松道：“我们快跑。” 王廷松带头跑，和第五子林迎面对上。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快出去，坐上竹筏出了暗河，就安全了。” 王廷松道：“林哥儿，小心。” 第五子林回头道：“史大哥，带王大人几人出去。蜘蛛精就在前面，你们不用跟过来了。” 史大俊道：“不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后面的人马上就跟上了。” 王廷松道：“林哥儿，蜘蛛精不好对付。我也留下来帮忙。”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洞道中应该还有人没有撤退，现在先带着其他人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已经饿了两天了，没有力气打斗。这样，我、史大哥、牛大哥一起。” 王廷松道：“好，你们小心。” 王廷松几人和王明月等人汇合了。王明月满头大汗，嘴里含着桂花糖。 王廷松背起王明月，就往前走。 侯巡检在一旁听王廷松的嘱托。 小蜘蛛（李翠花）换了一个肩膀，从王明月到了侯巡检的肩膀上。 侯巡检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只听过鬼故事，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鬼蜘蛛。 侯巡检带着剩下的人手，去找还在洞道中的百姓。蜘蛛精就留给第五子林、史大俊、牛大力和王爷对付。 暗河中。 吵吵闹闹。 杨左手上拿着竹竿，“只能上来八个人，你等下一批。” 一个瘦弱男子道：“我不要，我现在就要上竹筏。蜘蛛精……” 杨左喝道：“一个竹筏只能载十人，你上来，竹筏就会散架。再逼逼，我让你和鼍做伴。” 瘦弱男子道：“你下来，我来撑杆，就不算超载了。” 杨左道：“敬酒不喝喝罚酒，你下水醒醒脑子。” 第111章 蜘蛛精11 杨左一竿子将瘦弱男子打落水中，这一下让试图插队的人安静下来了。 竹筏撑杆的人都是侯巡检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大汉，在来的路上吃饱喝足。想吃肉就捕猎，肉食不缺。 杨左这一下，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规矩就是规矩。想活命就按照我们的话做。” 杨左撑杆，竹筏动了，往来时的路回去。 另一头，飞僵王爷和蜘蛛精打得不分伯仲。 飞僵王爷：“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的战力增进不少。” 蜘蛛精：“不用拍我的马屁，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吃了你，我的修为就能突飞猛进。送上门的大补品，我就收下了。” 飞僵王爷冷哼一声，“你没有那个能耐！” 第五子林、史大俊和牛大力到了。 第五子林道：“王爷，我们来帮忙了。” 飞僵王爷：“你这个小身板，能干啥！” 史大俊道：“王爷，不要小看我们。大力，射蜘蛛精的眼睛。” 牛大力拉开背上的弓弩，“王爷，让你看看我的准头。” 飞僵王爷移步到一侧，看牛大力的表演。 牛大力的眼睛就是尺，蜘蛛精的眼睛发着光，就是靶心。 蜘蛛精没有害怕，张狂的笑道：“口气真大！我吃了你！” 一箭出，正中蜘蛛精的眼睛。 箭头是青铜三角箭，箭刃用流线型三锥空间曲线，是战场上常用的箭头。杀伤力巨大，中箭后伤口创面大，流血多。 洞道内距离不足百米，弓弩的冲击力增强了，箭头的深度增加了。 蜘蛛精痛苦的嚎叫声，在洞道中来回响，震得人耳朵疼。 飞僵王爷上前攻击，只用手掌当做剑，直刺蜘蛛精的心脏。 蜘蛛精往后退。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史大俊挥舞着万钧剑，两人和王爷三角合围。 万钧剑果然锋利，一剑就砍断了蜘蛛精的大长腿。 史大俊高兴的笑了，“看来蜘蛛精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下一刻，史大俊的笑容没有了。蜘蛛精的腿在四双眼睛的注目下，再次长了出来，和原来一模一样。 第五子林道：“史大哥，再接再厉。我就不信蜘蛛精能让腿再生一万次。” 史大俊受到鼓励，“知道，林哥儿。”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引雷符，贴到桃木剑的剑尖处，甩出桃木剑，“大家躲开，我要用雷劈蜘蛛精了。不要误伤了，王爷，小心。” 王爷：“我不怕雷劈。” 王爷话是这样说，两条腿跑的快，一下子就离蜘蛛精五丈远。王爷感觉到了符中蕴含的灵力，不愧是第五家的小子。 桃木剑到了蜘蛛精的正上方，剑尖有雷光闪动。 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一道闪瞎眼睛的雷光出现了，洞道中明亮如烈日当空。 雷电直直的劈向蜘蛛精，蜘蛛精没有逃跑的机会，硬生生接下一道雷。 地面有雷光流转散开，王爷继续往后退。 牛大力没有后退，脚底接触到了雷光，感觉身体一阵酥麻，口吐黑烟，头发瞬间卷曲。 第五子林早就拉着史大俊往后退，避免了误伤。 牛大力道：“林哥儿，你也没说要跑多远啊！” 第五子林不好意思道：“大力哥，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看到雷光过来不会跑吗？打雷不要站树底下，就是这个道理，容易误伤。” 蜘蛛精全身冒黑烟，腿上的绒毛全部被烧焦了。 “你们，我没有那么容易死。我是来自*&%*的黑寡妇，不是一般的黑寡妇。” 王爷：“很了不起吗？万物相生相克，就算你修炼成了精，也有致命的弱点。” 第五子林道：“我们一起上！” 史大俊围着蜘蛛精的脚底转了一圈，蜘蛛精的大长腿全部砍断了。 王爷手掌张开，使出黑虎掏心的手法，直冲蜘蛛精的心脏。 第五子林召回桃木剑，直取蜘蛛精的大肚子。 只要取出蜘蛛精的妖丹，蜘蛛精就没有力量可以用了。除了体型大之外，和普通蜘蛛毫无差别。 蜘蛛精的大长腿快速再生，蛛丝张牙舞爪，试图缠住几人。 牛大力射出一根燃烧着的七叶树枝。七叶树枝的火光一接触蛛丝，蛛丝就燃烧了起来。 牛大力见状，再接再励。 弗忘准备的七叶树枝很多。王廷松等人分了一半出去还有一大堆。 王爷黑虎掏心，掏出妖丹。 蜘蛛精瞬间倒下，洞内七叶树枝燃烧的气味很重。之前，蜘蛛精是靠着妖丹才屏蔽了气味对自己的影响。 现在妖丹没有了，蜘蛛精吸收了七叶树枝的烟气，意识迷糊。若是在宽阔的地上，蜘蛛精可以迅速逃离。 但是，这是在洞道中，气味浓郁，避无可避。 蜘蛛精被斩杀了。 妖丹到了王爷的手中。 第五子林道：“王爷，妖丹对人无益，对你来说是大补之物。找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服用。” 王爷：“我知道。第五家的小子，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叫我。这是给你的传讯烟火。” 第五子林手上多了一把黑指甲，有长有短，这是王爷换甲后存下来的。 竹简中记载：人吃了妖丹，心智容易被妖言蛊惑，继承原妖的性格、爱好，成为妖的转生体，就是俗称的夺舍再生。很多大妖都会用这样的方法重获新生。 一些邪门歪道喜欢用妖丹炼丹药，获得长生。 妖丹是妖精百年修炼的凝成物，可助长修为、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相传曾经有一个皇帝，发动全国之力，就为了得到这样的丹药。那个皇帝吃到了丹药，性格大变，之前是圣明仁德、英明神武的好皇帝，变成了荒淫无度、祸国祸民、饮毛茹血的暴君。 邪门歪道自以为用了金、银、水银、硫磺、丹砂、雄黄等物，可以化解丹毒。 然而这些辅助之物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人死七情灭。鬼、飞僵等超脱了人身的存在，吃了妖丹会增长修为，完全不会受到妖言的影响。 妖丹在王爷手里是最好的去处。 蜘蛛精死了，百姓安全了。 河上，最后一个竹筏。 牛大力撑杆，竹筏顺着水流往下。 第112章 大耳朵地仙 第五子林坐在竹筏最前头处，玩泥巴，捏泥人。泥巴是从洞里现挖来的。 史大俊在一旁指导。 “林哥儿，眼睛小了……耳朵好像猪耳朵……鼻孔朝天了……” 大耳朵鬼也在指导：“林小郎中，我要俊美的脸……” 第五子林好声好气道：“好，我调整一下。” 到了码头。 第五子林没有进城，在城外找了一处废弃的神龛。 香火有盛有稀。废弃的神龛没有人烧香，地仙就被打回原形了，重归孤魂野鬼。 神龛内的泥像已经化成了一摊尘土。 第五子林收拾干净，将捏好的泥人放在正中间。 “大耳朵鬼，明日王大人会带着人来上香。这里现在就是你的新家了。” 泥人一进入神龛，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土黄色的泥人，散发着白光。白光消失后，泥人变成了铜人。 大耳朵鬼：“林小郎中，谢谢你。我会继续做好事的。” 第五子林道：“记住你的话，后面的路靠你自己了。明日接受第一支香火后，你就正式成为大耳朵地仙了。” 大耳朵鬼：“林小郎中，我知道。” 城内，衙门。 亲人重聚，欢笑、喜悦的泪水不可或缺。 主簿衙，正厅。 王廷松、县丞两人还未从劫后逃生的喜悦中走出来，就看到了州府传达下来的紧急公文。 原来临江县出现的蜘蛛精并不是独一份。 无独有偶！ 州府出现了一只狐狸精，专挖人心脏，当着家人的面吃掉。 现在正在广发告示，赏银千两，寻高人大师捉捕狐狸精。 王廷松眉头紧蹙，“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害人的妖精是一直都有还是突然出现……这次多亏第五子林出马，我们才能安全回城。要不……” 县丞道：“王大人，临江县出现蜘蛛精，尚未查出源头。我们不能强行指派林小郎中去州府。” 王廷松道：“我……可是……” 主簿道：“县令大人，下官也是这样想的。若是有蜘蛛精的同伴再来，临江县恐怕危矣！” 侯巡检道：“王大人，为临江县的百姓着想啊！州府能人异士多矣，临江县地处偏僻，若是求救，恐怕州府也难以派出援手。不是下官胆小怕死，而是面对蜘蛛精这般的精怪，下官无能力除掉精怪。” 王廷松同样心知肚明，重阳节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没有防备之下，无能无力。有防备的情况下，又能好多少？谁也不敢保证。 王廷松道：“这样吧，先张贴州府的告示。林小郎中那里，就看他自己的选择。” 第五子林回城后，先回了家报平安，又去了隔壁，发现王廷松没有在家，就去衙门找王廷松。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这次能这么快找到蜘蛛精的巢穴，是有大耳朵地仙相助。明日，王大人和县丞大人、救回来的人宜去大耳朵地仙的神龛，上香、献贡，感谢地仙的指路。” 王廷松道：“林哥儿，明日我会带着被救回来的百姓一同去上香。” 第五子林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告退了。” 王廷松道：“等会儿，林哥儿，蜘蛛精是从何处来？” 第五子林道：“蜘蛛精是从虫洞中来。明日一早，我会去检查此地的封口，看是否有松动。王大人不必担心，临江县城墙建立之初，就有护城阵法，蜘蛛精这样嗜血邪恶的精怪不会进入城内。” 王廷松第一次听到护城阵法，“这只有临江县才有吗？” 第五子林摇头，“肯定不止临江县，每一处围城都有护城阵法。必要时，可将附近村庄的村民全部安置在城中，以躲妖祸。” 王廷松拿出州府的紧急公文，念给第五子林听。 “林哥儿，那州府内怎么会有狐狸精？” 第五子林道：“也许是狐狸精夺了人身，才混入城内。狐狸精放弃了本来的身体，会法力大减。州府人才济济，会解决好的。” 第五子林回家后，找出全部的竹简，连夜翻找虫洞的封印地图。 第五子林只看过一遍，就略过了。地图简单，需要仔细读后面的注解。 深夜。 第五子林找到了。 虫洞共有四处。西南处的虫洞位于鹅岭山。 第五子林看临江县地图，发现鹅岭山就在二十里外，好近啊。要是虫洞真的解封了，临江县城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第五子林困意上涌，“明天一大早就起床。” 次日。 第五子林在晨钟响起前，到了城门处等待城门开。 大事面前。第五子林从不曾拖拖拉拉。 鹅岭山脚。 第五子林站在山脚下，仰头看山顶，“好高啊！这要是爬，要爬多久啊！我还是用疾行符吧。” 第五子林脚贴疾行符，上鹅岭山了。 鹅岭山顶，大风呼呼的吹，空气清爽怡人。 第五子林在山神的带领下，来到了封印虫洞的地方。 山神白发飘飘，面容慈祥，“第五子林，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第五子林道：“山神爷爷，无事不请神。我不敢扰您清修。” 山神：“就你借口多。封印我一直都让老树盯着，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第五子林道：“我就检查一下。蜘蛛精在满仓山现身的事，山神爷爷应该早就听说了。” 山神：“是，满仓山的事我听说了。如今灵力的纯度大不如前，就算是满仓山的山神，也不比从前了。蜘蛛精也许是从其他虫洞中出来的。” 第五子林蹲下，检查封印的八卦图，确实没有丝毫的损坏。就如同竹简上面画的一样。 如今，经历了千年的时光，仍旧如新。 第五子林道：“山神爷爷，封印完好。我去给您上三炷香，再回去。” 山神：“好，我就等着你的香呢。贡品带了吗，我要换个口味。” 第五子林道：“带了，郑记的芝麻糖心饼，芝麻猪肉饼，还热乎着呢。” 山神：“好，好，还是你小子懂事。你爷爷每次来，只给我带了酒，还抠抠搜搜的，只有一小口。还是你好。” 第五子林上香、摆好贡品后，回城了。 大耳朵鬼，现在叫大耳朵地仙了。 大耳朵地仙的神龛前，摆满了各种瓜果、鸡鸭贡品。 香炉里插满了香烛。 王廷松和县丞今日一早领着人，向大耳朵地仙的神龛来了。 大耳朵地仙高兴的享受着人们的供奉，心里美滋滋。 虽然香火要分给其他鬼，但是自己有泥像、有神龛啊！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爽歪歪！ 第113章 贾荏进城 飞僵王爷回到墓穴中，躺到棺材里面，盖好棺材盖。 “现在应该安全、隐蔽了。” 飞僵王爷拿出妖丹，一口吞下。 妖丹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管往下，飞僵王爷感受着暖流在经脉中乱窜。这种热乎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三日后。 飞僵王爷吸收了妖丹，身体焕然新生。 陪葬的一面铜镜前，王爷欣赏自己的美貌。 “不错不错，我年轻时候果然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剑眉星目……” 妖丹，可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我真是太好看了。城北徐公，与我孰美？一定是我了！” “好！我要去找第五家的小子玩玩。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我的真身！” 飞僵王爷说走就走。 这几日一连下了几场大雨，温度骤降。 第五子林早上起的更晚了，被窝里睡得热乎乎的，实在是不想起床。 第五子锋敲门，端着午饭来了。 “阿弟，吃午饭了。” “阿兄，你放在桌子上，我马上就起来了。” 第五子锋放下托盘，走到床前，拉开床帘。 “阿弟，你是不是着凉了了？声音怎么怪怪的，我来摸摸额头。” 第五子林伸出头，“阿兄，没有。我就是睡得太晚了。晚上忙着呢。” 第五子锋探过额头，“知道了，快起来。娘亲要是知道你还没起，等会儿鸡毛掸子就到了。” 第五子林穿上衣裳，“娘亲忙着做小衣服，没空管我。阿兄，侄子侄女的衣服够了吗？我再去买布匹回来。” “够了，衣柜都堆满了。你就安心忙自己的事。现在娘亲在赶制冬衣、冬被。眼看着天开始冷了，要早做准备。” 第五子林道：“知道了。” 这两日夜里，第五子林在给蜘蛛精巢穴中的鬼向家人托梦。 那些鬼的尸骨无存，只有一座空坟，立上墓碑。 这次最后一次和家人见面的机会，每个鬼都很珍惜。 第五子林吃了午饭，回到床上盖着被子。 吃饱了就想睡。 飞僵王爷到了城门口，手上变出一纸文书，王爷给自己取名贾荏。 城门口的士兵感觉一股冷风袭来，打了一个喷嚏。 “这天，说冷就冷……” 贾荏进城了。 上一次来是在夜里，街上没有这么热闹。贾荏来去匆匆。 贾荏上一次在街上行走，还是在生前，还没老死的时候。 街上的热闹让贾荏耳目一新。 贾荏身上的银钱是从掘墓贼的身上搜刮来的。陪葬的金银玉器，贾荏一个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用了，还要偷偷的拿回来，麻烦死了。 贾荏左手糖人，右手大肉饼子，嘴里塞得满满的。 衣服是绫罗绸缎，身上玉佩、金项圈、荷包一应俱全，配上贾荏十六岁时的容颜，活脱脱一个偷跑出家门玩耍的小公子哥。 酒肆、店铺的小二看到贾荏，就招呼。 “公子，进店看看……” “公子，本店有招牌猪肘子……” 贾荏一听好吃的，停下脚步进了酒肆。 贾荏醒来后，就没有吃过热食，现在吃了妖丹，可以像人一样随意吃喝。而且，吃多少都不涨肚、不长肉。 于是，酒肆内的掌柜、客人、小二，看到了一个大胃口的小公子。 桌上的盘子上了又收，菜吃了一盘又一盘，那肚子就没见长，还是平平的肚子。 账房先生打着算盘，“掌柜，吃了至少有二十两银子了。” 掌柜道：“不怕，这可是大主顾，你看公子的金项圈，绝对不会付不起饭钱。” 账房先生道：“确实，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不过，这位贾公子看着眼生，从没见过，是那个贾家吗？” 掌柜道：“我也没见过，不知道。我猜可能也许是亲戚吧。” 贾荏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停下来筷子，打了一个饱嗝。 “掌柜，结账！” 掌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大气的公子哥。 “来了，公子，一共三十两零一百二十钱，我给您抹个零，三十两一百钱。” 贾荏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锭，“拿去，用银刀切割。我手感准得很，要是你们多切了一块，我一掂量就知道。” 掌柜恭敬的捧着银锭，“公子，放心，绝对不多不少刚刚好。开门做生意，诚信是首位。” 贾荏收下找回来的碎银子，出了店。 碎银子是贾荏要求的，后面好付账。 贾荏在街上看足了热闹，来到了一回药铺。 贾荏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又要送出三件见面礼。 贾荏笑呵呵的和第五子锋打招呼，“少掌柜，我找第五子林。” 第五子锋道：“公子，我带您去后院。” 贾荏扫视了一眼药铺，那个掌柜和第五子林长得有点像呢。贾荏感觉后背一凉，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妙？ “阿弟，贾公子专程来找你，快出来……” 第五子林听到阿兄在喊自己，连忙钻出被窝，穿好鞋子。 “阿兄，我在画符，马上就出来 。” 第五子锋将贾荏带到后院的石桌，看到第五子林出来，就回药铺了。 第五子林一看贾荏，这人好富啊！ 金项圈就这么大剌剌的戴在脖子上，不怕小偷吗？ “贾公子，你从何处来？” “我从山中来。” “找我何事？” “这个……找你算命，算我能活多少岁。” “我不擅长算命，贾公子若是要算命，可去西街找涂大师算。” “我就找你，我出钱。” 贾荏从荷包里掏出最小的一块碎银子，“这够了吧！”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我不接。” 贾荏凑近脸，“第五子林，你还没看出我来？” 第五子林细看贾荏的眉眼，皮肤紧致光滑，一看就是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 “贾公子生来富贵，穿金戴银。我是市井小人，未曾见过贾公子。” 贾荏得意的大笑起来，“不错，我喜欢听这话。我的确生来就富贵。第五子林，本王爷恢复了年轻时的容貌，是不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第五子林一脸震惊，这是王爷！ 王爷年轻时长这个样！ 果然老了就不好看了。 “王爷，真的是你？妖丹有这个功效？” “是啊，没想到吧。妖丹可永葆青春，让服下之人重回年轻时候的俊美容貌。” 第114章 见面礼 “王爷，您带见面礼了吗？我爹和阿兄的见面礼还没给呢？” 第五子林接着一句话就是要见面礼。 贾荏（王爷）的脸顿时沉下来。 “你怎么就只看到见面礼？不应该阿谀奉承一番？太不会做人了？第五子林，不要仗着你姓第五，就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第五子林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乖巧的模样，“王爷，是您亲口说的，见到第五家的后人要送见面礼。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 贾荏（王爷）没好气道：“是我的错，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贾荏故作恼怒的左顾右盼，“小辈都不在眼前，这见面礼就没有……” 第五子林拉着贾荏跑到前头的药铺，“贾公子，这不就见到了吗？爹、阿兄，贾公子与曾叔父是忘年交，这次来临江县游玩。特意前来拜访。” 第五宽祥这才仔细看贾荏的面容，“贾公子，客从远方来，有失远迎。见谅。” 贾荏道：“本……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收着吧。” 贾荏从袖中随意掏出一块龙凤玉佩给第五宽祥，又掏出一柄小巧的玉如意给第五子锋。 “这是你的，收下吧。”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拿在手中，触感温热，不是便宜货。 第五子锋难为情道：“贾公子，你看着比我还小两岁，见面礼我……” 第五子林道：“阿兄，不用客气，贾公子富得流油，这不算什么。贾公子，我带你去见嫂子。嫂子腹中是我第五家的大长孙，不能漏掉了。” 贾荏被第五子林拉走了，就是一个散财童子。 第五宽祥和坐堂的黄大夫对视一眼。 黄大夫道：“掌柜，这不得杀鸡割肉，好生招待贾公子？” 第五宽祥低头看手中的龙凤玉佩，雕工一流，栩栩如生。 “黄大夫说的极是。我这就去集市。大儿，给我拿一吊钱。” 第五子锋道：“爹，早去早回。” 廖兰收到了贾荏送出的长命锁和玉如意。 玉如意本是一对，被贾荏拆开送出来了。 第五娘子也有，是一对珍珠耳坠。 贾荏的见面礼送全了。 虽说只是交给第五家的人暂时保管，贾荏依然心痛了一下。 “第五子林，你是一个都没落下啊！我要在你家大吃大喝，吃回本！”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来者都是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您的。你要吃什么，您给我说，我买回来。” 贾荏摇头晃脑道：“本公子就开个玩笑。我看第五家院子狭小，还没有本公子的花园大，就不为难你了。那只大公鸡不错，杀了炖给本公子吃。” 独脚鸡正在啄蜈蚣，跟着蜈蚣到了院子里，一听这话抬头环顾一圈，这里就只有一只公鸡。 这是要炖了我！ 独脚鸡：“咯咯咯！”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这只公鸡不能杀，已经有了灵智。杀了可惜。我去买公鸡回来。” 贾荏：“真的？” 独脚鸡：“真的。贾公子，我的肉老了，嚼不动。” 贾荏一听独脚鸡说话了，来了兴致，“好，那就不吃你了。你会些什么才艺？” 独脚鸡：“贾公子，我会背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 贾荏眼冒金光，“不错，比哇哇有学识多了。看来第五子林你费心教养了。如此有文化的鸡，我头一次见到，独一份，一定要好好培养。” 第五子林看贾荏对独脚鸡十分有兴趣的模样，心中打鼓。 “贾公子，独脚鸡在我家已经很久了，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不仅可以抓小偷，还能吃蜈蚣、长虫。独脚鸡是第五家的一份子……” 独脚鸡听着第五子林的话语，昂首挺胸，十分得意。 小黑比不上我的地位！ 贾荏：“我从不横刀夺爱。第五子林，你放心，我不会拐走公鸡的。我想问问，你是如何培养出来的？我要好好学学。” 第五子林脑子一空，这怎么回答？ 独脚鸡是自己偷听阿兄给嫂子念书。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独脚鸡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就自己会背了。 有一次晚饭后，第五子锋在院中给廖兰读论语。第五子锋念错行了，独脚鸡立马纠正语句。 第五子林小心措辞，回道：“贾公子，这是天赋异禀！对，就是天赋异禀。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愚笨的人就要笨鸟先飞。独脚鸡聪明，周围的人读的多了，独脚鸡听得多了，就自然会背论语。孟母三迁，就是这个道理。” 贾荏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我懂了。” 第五子林在心中为哇哇祈福。 哇哇你一定会成长的！ 贾荏自认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博览群书、出口成章，一定可以将哇哇培养得比独脚鸡更加优秀。 独脚鸡继续追蜈蚣去了。 第五子林和贾荏在院中对弈。 第五子林再次被碾压了。 “贾公子，我输了。” 贾荏没有开口嘲讽，语气温和道：“第五子林，下棋不是争一角之地，而是纵观全局。舍弃这两颗棋子，就可以换取更大的地盘。你还小，经过磨砺才会成长。” 第五子林道：“多谢贾公子赐教。” 太阳西斜，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升起。 第五家的大厨房内，肉香味浓。第五娘子正在做拿手的椒麻鸡。 今日有贵客，贾公子，要好好的招待。 第五宽祥买了鸡、鱼、猪肉，打了一壶醇酒。 第五海晏回家得到消息后，从大葫芦里倒了两壶酒出来招待贾公子。 贾荏时隔多年后，再次坐在饭桌上，和人划酒拳，心中感慨良多。 贾荏千杯不醉，喝倒了第五海晏和第五宽祥。第五子林也陪着喝了一些，脸通红。第五子锋夜里要照顾廖兰，只喝了两杯酒。 第五娘子早已收拾出一间客房。 贾荏今晚就在第五家住下了。 九月十六的月亮，圆又圆。 贾荏推开窗户，抬头望月，“第五谟，没想到我还能和你的后人一起喝酒吧？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第115章 看戏 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了。 贾荏起床后，习惯性的张开双手，等待婢女穿衣，久久没有婢女服侍。贾荏这才睁开眼。 “忘了，这不是我的地盘！” 贾荏手指点中衣服，“穿衣！” 衣服自动飞过来，按顺序自动穿好。 整理好仪容后，贾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第五娘子端着早饭，“贾公子，在房内用早饭，还是在院中？” 贾荏抬头看看天。 今日晴空万里，天空是湛蓝色，几朵云点缀其中。 “在院中吧。” 第五娘子将饭食放到院中的石桌，“贾公子慢用，一个时辰后我来收拾。” 贾荏抬手道：“好，你退下。” 第五娘子早有此心理准备，只笑了笑就走了。 贾荏后知后觉，自己生前的习惯越来越多的显现了。 贾荏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吧。本王爷一直如此。” 第五子林房间。 第五娘子敲房门，“林哥儿，起床了。贾公子已经起了，今日陪贾公子出门逛县城。贾公子远道而来，要好好招待。你白日无事，就由你给贾公子坐伴……” 第五子林睁开眼，唉声叹气，“娘，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起，不要敲了。” 第五娘子得到回复，“行，我去忙了。” 第五子林吃过早饭，过来找贾荏。 贾荏正在逗小黑。独脚鸡在一旁背论语，语调、断句和第五子锋一模一样。 第五子林幽怨道：“贾公子，你一个人不是玩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人作陪？” 贾荏抬起头来，送了一个白眼，“我送了见面礼，不能白送。他们都有事忙，我又不熟，只有你了。我听你娘说，你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这种习惯不好。少年，怎么能没有朝气呢？” “早晨的空气如此清新，阳光如此明媚，不能在屋内，呼呼大睡。听本公子教诲，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贾荏眼神透露出傲然，仿佛在说，你就珍惜吧！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你想去县城何处？” 贾荏手中出现一把折扇，“就去秦楼楚馆吧。此别经年，不知秦楼楚馆有了什么变化？我昨日在酒肆中听了几句，有一女乐名弄玉，善吹箫，其旋律宛转悠扬，绕梁三日而不绝。我去听听，看是否如传言一般？” 第五子林道：“弄玉姑娘在仙音坊，申时仙音坊才开门迎客。贾公子，现在时辰尚早。” 贾荏眼神促狭，“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熟悉，莫不是……嗯……” 第五子林丝毫没有脸红，“贾公子，我只是去仙乐坊驱赶过几次色鬼。” 贾荏不依不饶追问道：“就只是这样？弄玉姑娘姿色如何？” 第五子林道：“和我一样，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并无不同。” 贾荏手摇扇子，“还是太年少了，不懂钟鼓之乐、细柳扶腰之美！有本公子在，一定让第五子林开窍。第五谟最喜欢流连花丛，但万花丛中过，只取一朵俏泰娘。” 第五子林问道：“俏泰娘？我没听过有这个花名？” 贾荏道：“泰娘是舞姬的名字，本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后来，那位大臣犯了大罪，被查抄家产，男子流放苦寒之地，女子进入乐府为女乐。” 第五子林道：“弄玉姑娘的身世和泰娘颇为相似。不过，仙乐坊的姑娘大多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贾荏道：“不说这些，第五子林，我们先去看武戏。我家中冷冷清清，此来想去热闹的地方。” 第五子林道：“是，贾公子。我们这就出门。” 戏馆。 第五子林和贾荏一前一后，进入戏馆。 贾荏道：“看戏的人还不少，看来临江县颇为富裕。”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一折戏十钱，戏班子不是靠这个赚钱，而是靠茶水、打赏赚钱。聚少成多，一折戏下来，不得了。” 戏馆二楼，王明月、紫衣和王青山又来看戏了。 上次看戏，王明月和紫衣被拐。这次，王明月和紫衣保证，不去戏馆的公用茅厕，看戏不多喝茶。 经过拐卖事件后，戏馆的后院茅厕有专人值守。掌柜请了两个大力的妇人，看茅厕门，一看到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人就重点盯着。后门也有小厮值守。 第五子林和贾荏到的时候，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拼桌都没有空位了。 贾荏直接上了二楼，第五子林跟上。 王青山看到第五子林上楼，到楼梯口等着，“林哥儿，和小姐一起坐一桌。茶水费已经付了。” 一楼大堂是按人数收取茶水费，一桌最多坐八个人。八钱一个人，喝的是最次的茶沫子，有一盘炒黄豆。 二楼是按桌收取茶水费，一百八十八钱一桌。喝的茶是上好的茶尖，有瓜果拼盘、煮花生等小食。 第五子林推辞道：“青山哥，不用……” 王青山道：“林哥儿，这是贾公子吧，我家小姐很想结识贾公子，一睹贾公子的风采。” 王明月的声音传来，“林哥儿，不用客气。快过来坐，好戏马上就开演了。贾公子，我是林哥儿的近邻，是熟人。” 贾荏闲庭漫步，“这就是王小姐吧，果然是聪明伶俐，有大家之风。林哥儿，我们就坐王小姐一桌。省下的茶水费，打赏给戏班子。” 第五子林见贾荏同意了，也不拒绝了。能省一笔是一笔。 “好，贾公子。” 贾荏和第五子林上桌，小二添茶。 戏台子上，人还未上台，就听到刀剑相撞的呲呲声。 两个身穿戏服的男子打斗着登场了。 台下的众人拍手叫好。 这一出戏是武戏，中间有幕后之人念词。台上的人只用对打。 第五子林总觉得手持长枪的男子颇为眼熟，但是妆容太白，过于浓了些，一时认不出来。 直到一楼大堂的人开始打赏丢钱。 “史大俊，打得好！” 第五子林这才确认，就是史大俊。 史大俊不是侠士吗？怎么在戏班子里？ 贾荏道：“不错，打得有模有样，虽然花架子多，但是身形手势能看出是练家子。看来，侠士也有囊中羞涩的时候。” 第116章 大胃王 第五子林疑惑，上次去蜘蛛精洞的酬劳应该不少吧，为什么史大俊还要努力挣钱？ 王明月看第五子林一脸问号，“林哥儿，史大侠是为给红颜知己赎身才来戏班子的。” 第五子林“啊”了一声，“红颜知己！什么时候？史大哥前几日在山中的时候还说，只愿一个人仗剑走天涯。” 王青山道：“林哥儿，你的消息过时了。那日，林哥儿你没有一起回城，没看到史大侠等人归来，百姓夹道欢迎。弄玉姑娘也在人群之中。史大侠和弄玉姑娘就这样看对了眼。” 第五子林眼睛瞪大，这也行？ 一眼定终身！ 王青山继续道：“仙乐坊的姑娘要想赎身，赎金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转入良藉，上下打点，要花不少钱。史大侠家中父母不支持此事，只让史大侠凭自己的能力赎出弄玉姑娘……” 第五子林明白了，听懂了，这是史大哥的父母不同意，故意为难。 史大俊颇有侠名，身上银钱不缺，在外广交好友，吃喝不愁。但是，身上并没有重金。 州府的告示，史大俊看到了，并没有去。一则是自知能力有限，蜘蛛精尚且难对付，若不是第五子林请来帮手，不可能这么轻松斩杀蜘蛛精。 二则，弄玉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史大俊若是途中有不测，弄玉姑娘的念想就没有了。 贾荏听得连连点头，大侠和美人，这事若成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不过，贾荏没想过出资帮助史大俊。自己用的银钱都是从掘墓贼身上搜刮来的，要省着用。 这叫取之于人，用之于人。 贾荏在心底暗叹自己的聪明才智，神色颇为自得。 第五子林掏出钱袋子，数出一百钱扔到戏台上。 “好戏！” 史大俊在戏台上卖力演出，看到地上满是铜钱，眼睛里满是高兴。 今日收获颇丰！离赎金又近了一小步。 贾荏也从钱袋中，随意抓出一把钱，丢到戏台上。 大钱没有，小钱还是可以的。 第五子林惊奇的看着贾荏。 “贾公子，你……你怎么变大方了！” 贾荏没好气道：“什么叫做变大方了？本公子一向大方，视金钱如粪土！” 第五子林闭嘴了，眼神和表情都在表示不相信贾荏的胡话。 在外面，给贾公子留个面子。 王明月吩咐王青山打赏。 王青山手抓一把铜钱，扔到戏台上。 戏结束了。 王明月三人要回家吃午饭。 贾荏要找食肆吃饭，第五娘子的手艺不差，但是一个人煮饭精力、厨艺有限。 贾荏出门前就提过，要在外面吃午饭，让第五娘子不用准备自己和第五子林的饭食。 第五子林带着贾荏来到一处食肆。 “贾公子，丁大厨的厨艺是临江县鼎鼎有名的，我今日带您尝一尝丁大厨的手艺。” “好，本公子不挑食。上面写的菜名，就全部上一遍吧！” “什么！贾公子，你吃得下吗？” “吃得下，你不要小看本公子。本公子素有大胃王之称，一顿饭可以吃一头羊，十碗饭。” “贾公子厉害，掌柜，全部菜上一遍。” 掌柜满脸笑容，“好嘞，林小郎中、贾公子，这边请。” 昨日，贾荏一顿饭三十两一百钱的事情传遍了各个食肆。 掌柜一看两人进门，就笑脸相迎，看来今日轮到我家食肆了。一定要让丁大厨发挥最佳的实力，留住这个有钱的客人。 第五子林坐在板凳上，低头拿出钱袋数钱，还不清楚带的钱够不够。若是不够，就先把贾公子押在这里，自己回家取钱。 贾荏打开折扇，翩翩公子的气质出来了，“第五子林，记在你的账上不就行了。数钱做什么？” 第五子林回道：“贾公子，我出门吃饭，一向不赊账。” 贾荏道：“行，按照你的做事来。我昨日送出的一个玉如意都不止千两，这区区饭钱……”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饭钱我付。您只管吃饱，不够再上菜，一定让您满意。” 贾荏喜欢听这话，“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朗的小友。若是药铺开黄了，家中贫困，卖了玉如意，我不会生气的。” 第五子林疑惑道：“为什么药铺会黄？我家的药铺生意一直很不错。” 贾荏理直气壮道：“昨日我到药铺，都没有人排队买药，这算不错？药铺除了你爹和阿兄，就只有一个坐堂大夫和学徒。一个药铺只有四个人，怎么看都是小打小闹，勉强支撑。”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您不用担心，我也能挣钱，药铺不会黄的。菜要上了，我给您烫碗筷。” 第五子林用茶水烫过碗筷，放到贾荏的面前。 小二端着菜上桌了。 贾荏拿起筷子，先吃。 “不错，肉质鲜嫩，火候把握得不错。” 第五子林跟着吃一口，还真是嫩，比娘亲做的好吃一点点。 第五子林昨日没有出门，没有听到传闻，不知道贾荏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现在，第五子林坐在贾荏的对面，亲眼看着贾公子一口肉、一口饭，动作十分优雅，频率很快，一盘菜、一碗饭一下子就见底了。 第五子林手放在桌底下，摸着钱袋子。 贾公子饿了这么多年，果然不一般！ 贾公子敞开肚皮吃，丁大厨在厨房一道菜接一道菜出锅。 第五子林从惊奇、惊叹，到了不动声色、心无波澜。 吃就吃吧，这一顿饭钱还是出得起的。 贾荏又是大饱一顿。第五子林试图看贾公子的肚子，结果还是和饭前一样平。 这一盘盘肉菜、一碗碗饭，是吃到哪里去了！ 第五子林忍不住问道：“贾公子，您的肚子能装下吗？” 贾荏回道：“第五子林，我是大胃王，可不是徒有虚名。实实在在吃出来的名声。” 贾公子一脸得意之色，手摇着扇子，颇有纨绔习气，但是又不惹人生厌。 第五子林付了饭钱，两人往仙乐坊去了。 街上。 不少身穿丝绸华服的男子同路。 贾荏和两位公子哥攀谈起来。浅聊几句后，言语相投，惺惺相惜，互引为好友。 第117章 仙乐坊 仙乐坊。 鼓乐之音，胭脂香味，腰肢纤细的女子在席间穿行。 第五子林闻着浓郁的胭脂味，鼻子痒痒的，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贾荏倒是十分适应。 贾荏的两位新友，一个是柳桦，另一个是钱犇。 柳桦和钱犇常来仙乐坊，对坊中女子如数家珍。 四人坐定后。 柳桦道：“贾兄，这是清娥，舞姿优美，腰若扶柳。清娥，去跳上一曲，记本公子账上。” 清娥眼含秋波，头微低，浅浅弯曲膝盖，行了一个万福礼。 清娥上了台子，摆好姿势。 鼓乐起，清娥随音乐起舞。 贾荏手搭在桌面，十分惬意。 第五子林虽然来过几次，但是没有坐下来欣赏歌舞。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离去。 第五子林心道：难怪色鬼都喜欢停驻此地，仙乐坊美女众多，各有千秋。 钱犇举起酒杯，“贾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以酒代茶，敬你一杯。” 贾荏举起酒杯，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桦道：“第五小兄弟，我们来喝一杯。” 第五子林举起酒杯，和柳桦一口干。 柳桦道：“爽快！贾兄，今日虽是初次见，但一见如故。” 贾荏回道：“我赞同。来，话不多说，喝酒！” 酒过三盏，舞曲结束。 弄玉姑娘上场了。 弄玉姑娘眉若远黛，小巧琼鼻，樱桃嘴，气质冷若冰霜，身穿白色衣衫，更凸显独特的感觉。 贾荏眼前一亮，“好！” 柳桦道：“贾兄，弄玉姑娘卖艺不卖身。贾兄去过戏馆，应该知道弄玉姑娘有意中人。” 贾荏不在意道：“这美人在前，不能不看。我就看看，君子不夺人所好。” 钱犇附和道：“贾兄说得对。临江县不大，能算得上美人的，那是屈指可数。欣赏美人是人生一大乐事！” 贾荏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弄玉姑娘拨动琴弦，琴声婉转哀怨。 可用琴声传心事，弄玉姑娘的琴技了得。 贾荏叹道：“如此多才多艺的女子，却在仙乐坊之中。” 柳桦小声道：“贾兄不知，弄玉姑娘本是中山郡上一任太守的次女。那厮勾结山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设下路障，收刮民脂民膏。若是不交钱，就被山匪掠去，暴尸荒野山林之间。” “这只是其中一条罪行。看到貌美的女子，夜里强抢良家女，杀人放火烧家，无恶不作。种种暴行，罄竹难书，致使民怨沸腾，揭竿而起。” “后来被镇国公镇压，那厮才下了牢狱，凌迟处死。弄玉姑娘那年只有七岁，被送到仙乐坊来，经过妈妈调教后，精通音律。” “听过弄玉姑娘弹琴吹箫后，那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弄玉姑娘也就成了仙乐坊的头牌清倌人。” 贾荏问道：“那厮的长女被送去了哪里？” 柳桦道：“长女早已嫁人，户籍在夫家，逃过了一劫。不然就要被送到军营去，充当营妓。那厮的夫人、妾室全部押去了军营。弄玉姑娘因为年纪小，网开一面。” 贾荏道：“这么看来，弄玉姑娘运气不错。” 钱犇道：“就是因为弄玉姑娘的身世，所以要转为良藉困难重重。中山郡的人若是知道弄玉姑娘被史大侠赎了身，怕是家宅不宁。家门口被泼粪，我一点都不意外。” 第五子林也是第一次详细听弄玉姑娘的身世，没想到竟是这般。 难怪史大俊的父母不同意。 弄玉姑娘要是进了史家的门，这仇家找上门来，灾祸就来了。 贾荏听后，“如此看来，史大侠只挣钱是没有用的，只有为中山郡的百姓立下大功德，才能顺利得到弄玉姑娘。就算钱够了，也无法赎出弄玉姑娘。” 柳桦、钱犇和第五子林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极是！” 第五子林道：“中山郡，深山中虎狼成群，一到灾年，就成群结队下山扰民。若是史大侠成了打虎英雄，封了伯爵子之类的，应该就能好很多吧？” 钱犇道：“第五小兄弟，这谁敢去啊？小命难保！大虫吃人不是吓唬小孩子的话，是真的。” 贾荏道：“大虫不好打，我生……小时候见过大虫，虎扑可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柳桦道：“贾兄竟然从大虫嘴下逃脱了？” 贾荏道：“是。侥幸逃脱，鞋子落了，都不敢回头捡，只一心往前跑，不敢有杂念。生死之间，激发了我的潜能。此后，对练武之事不敢偷懒。” 贾荏生前参与围猎时，遇到了一只大虫。贾荏连射中三箭，大虫还未倒下。大虫受伤怒气爆发，追赶贾荏和护卫一行人。 贾荏拉着马绳，只管往回跑。安全后，才发现鞋子都掉了。从此，贾荏不入深林。 钱犇道：“贾兄厉害，我佩服。我出生至今，还未见过大虫。临江县虽四面环山，动物多。但，城墙高，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只要四道城门一关，城内十分安全。” 贾荏点头道：“我进城之时看到了。临江县城墙坚固，不像是偏僻小县的规格建制。” 柳桦道：“贾兄不知，我临江县的城墙每年都有加固。我从祖父那里听说，临江县建城之初，有仙人坐镇。仙人施仙法，才有了临江县的底子。” 第五子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柳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柳桦笑道：“在下不才，就喜欢听这些坊间传言。比起背经史子集，我记这些杂事杂谈，不在话下。只要听过一遍，就能复述。读春秋，不出一炷香就眼花缭乱。” 钱犇道：“柳兄就是因为这样，常常被拘在家中苦读。奈何柳兄志不在读书。” 柳桦道：“对，还是钱兄懂我。” 贾荏道：“我也是，一看春秋，就眼花，只读上一刻钟，就身子困乏。原来，还有同道中人。相见恨晚啊！” 贾荏和柳桦执手相看泪眼，原来你才是我的知己。 第五子林心道：贾公子不是说自己学富五车，为什么读书还会困。莫不是豁我？ 第118章 三十六条腿 贾荏收回手，“但是，柳兄，可以不读春秋，其他书还是能读的。至少，别人引经据典、拐弯抹角骂你的时候，不至于反应不过来，还傻呵呵的笑。” 柳桦咳了咳，沉思片刻，道：“贾兄，你说的不错。我就吃过这种亏。往事不堪回首啊！” 第五子林坐在一旁，安静的吃糕点。 这仙乐坊的糕点味道还不错。 到了晚饭点。 第五子林眨眼睛，示意贾荏该回家了。 贾荏置之不理，继续和柳桦、钱犇喝酒畅谈。 钱犇摸摸肚子，糕点不管饱。一问时辰，已经到了傍晚。 “贾兄、第五小兄弟，我去吩咐妈妈送一桌席面来，你们稍等片刻。” 第五子林一听，这算是蹭了贾公子的面子吧。 第五子林心安理得。 夜里第二声暮鼓声响起。 第五子林、贾荏、柳桦、钱犇出了仙乐坊，回家了。 若是宵禁前还不回家，家里人就要来找了。 城外。 大耳朵地仙的铜像在夜里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大耳朵地仙出家门搜集情报去了。 刘大爷家里的羊走丢了两天，还没回家中的羊圈；牛大娘家里的鸡跑了，怀疑是黄大仙来了；王大爷夫妻俩要去探望亲戚，问前路凶吉；史小姐要相丈夫了，问丈夫的品行…… 大耳朵地仙恨不得生出八只耳朵，耳听八方。 好在大耳朵地仙交友广阔，人缘极好。提供情报的鬼可以按照还愿的香火贡品，分到两成。 这样子，大耳朵地仙只用夜里出门听众鬼的汇报。不过，有些鬼不能跑太远，所以需要大耳朵地仙走一趟。 江边一处悬崖。 一只年老的水鬼在给大耳朵地仙提供情报。 老水鬼：“据我所知，北面的中山郡突发冰雹、山洪，百姓损失惨重。又有虎群下山扰民，不宜北上。” 大耳朵地仙：“虎群？会不会到临江县的地界？” 老水鬼：“不知道。我是听其他水鬼传的消息。这问山精更好。只要从山精的地界经过，山精必定知道情况。” 大耳朵地仙：“好，过两日，王大爷上贡，我给你付情报费。” 老水鬼：“多谢大耳朵地仙。以后，还望大耳朵地仙多多关照。” 大耳朵地仙：“好说好说。我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老水鬼：“大耳朵地仙慢走。老朽回去了。” 大耳朵地仙往临江县的最北边去了。 大虫要是来了，这可是大事。 一定要提前通知林小郎中。 说不定会有大功德呢！ 大耳朵地仙找到山精。 山精是山中的一块顽石，经过日月洗礼，突然产生了意识。平日在山间和松鼠、山猴嬉戏林间。夜里，会找一处能吸收月华的地方睡觉。 大耳朵地仙飞了好久，才找到山精。 大耳朵地仙：“山精，山精，醒醒。我有事要问你。” 山精从顽石的本体中醒来，“是你，没想到你还真成了地仙。恭喜恭喜！” 大耳朵地仙：“同喜同喜。山精，我问你，有大虫从北面来吗？” 山精：“没有。大虫都在深山里捕食，只要山里有吃的就不会下山。大耳朵地仙放心。” 大耳朵地仙：“可是中山郡不是发了天灾吗？我来问问。” 山精：“要是有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的神龛在何处？” 大耳朵地仙：“你应该知道，那处原来是柳大仙的神龛，香火断了好几年，柳大仙就去投了胎。林小郎中将我的泥像安置在那里。” 山精：“我知道那个地方，熟得很。大耳朵地仙，以后常来往。” 大耳朵地仙：“好，常来玩。有情况告诉我。我给你分一根香火。” 山精：“没问题。” 大耳朵地仙走了，又往刘大爷住的村子去了。 第二天。 临江县衙门。 一封来自中山郡借粮的公函加急送来了。 主簿拿着公函来找县丞和县令，商议此事。 王廷松道：“按照公函上的数目，开粮仓，清点粮食，安排人手押送。” 县丞道：“是。我来安排。” 主簿道：“王大人，中山郡距此不过百里路，届时会有流民前来投靠。要早做准备。流民一旦大量涌入城中，可能会引起城中盗窃频发、治安不稳。” 王廷松道：“分而治之。只有城中有亲戚接纳，立下保证书，方可进城。其余打散分到村中。不愿留在临江县的流民赠送两日口粮即可。” 县丞道：“可。” 第五家。 贾荏在城中玩了三日，辞别第五家众人，出了城。 第五子林送贾荏出城。 第五子林拱手道：“贾公子，路上小心。” 贾荏回道：“第五子林，你回去吧。我要去其他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当然，若是你有难，要求我出手相助，我也会赶来。” 第五子林道：“多谢贾公子。” 贾荏道：“山水有相逢。第五子林，我看得出来，你不会只是窝在这一个小小的县城。男儿志在四方。” 第五子林道：“贾公子，父母在，不远游。我还等着抱阿兄的孩子。” 贾荏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我记住了。” 这几日，城门口出现了不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 城门的守卫统统拦在城外。只有报上亲戚的住址、姓名，亲戚来接人，签字画押后，方可进城。 城外已经有了三个施粥棚，每日午时可以排队分到一碗稀粥。 又过了两日。 夜幕降临。 天上星光点点。 山精给大耳朵地仙带来了一个消息。 “有三十六腿！一群大虫经过，我的玩伴都被吓跑了，我跟在后头，数了五遍，有三十六条腿……” 大耳朵地仙详细问过后，来找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本来就不困的眼睛，更加精神了。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刚从山精那里听来的。三十六条腿的大虫！” “三十六条腿的大虫？就算是大虫成了精怪，也只有四条腿吧。” “林小郎中，山精就是这样说的，一群大虫，山精数了五遍腿呢。我就是转述山精的话。” 第119章 三十六条腿2 第五子林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面上很淡定，“那就是有九条大虫，这可不得了！我要尽快给王大人说这个消息。大耳朵地仙，多谢你送来消息。我给你烧香，你吃了回去。” 大耳朵地仙：“好，多谢林小郎中。您忙您的，我不用您招待。” 第五子林道：“那好，我点了香，就去托梦。”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王大人不就住在你隔壁，为什么还要托梦？” 第五子林探出半个身子到床外，从床头的木匣中拿出一支香。 接着开始点香。 第五子林道：“夜里有宵禁，捉到要挨板子，我才不受那个罪。”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我给你把风，翻墙也行。”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到万不得已，我坚决不做小偷小摸之举。” 其实第五子林就是懒得穿衣服。 第五子林已经躺在床榻上，就算听到大虫来袭的消息，也没有放下翘着的二郎腿。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小心床帘，不要点着了。” 第五子林道：“我看着呢，不会着火的。” 第五子林嘴里吹气，加速香的燃烧速度。 大耳朵地仙吸了香，美美的离开了。 林小郎中的一支香胜过其他百姓二十支香烛。 第五子林进入梦乡。 隔壁的王廷松正做着美梦。 梦里，王廷松的妻子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墩，王廷松正准备看是男是女。 第五子林出现了。 王廷松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梦到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拉着王廷松出了梦中的小门，到了一间空房间。 “王大人，我有紧急消息要通知大人。” “林哥儿，你说，我听着。” “是。王大人，大耳朵地仙刚刚来找我，说来自中山郡的九条大虫，今夜进入了临江县的地界。” “嗯，大虫！林哥儿，你确定是大虫！” “是，山精数了五遍，有三十六条腿。” “我知道了。林哥儿，我睡不着，要醒了。” “王大人，我回去了。” “林哥儿慢走不送。” 王廷松从梦中醒来，“九条大虫，三十六条腿，大耳朵地仙……” 王廷松一直重复念叨着，嘴唇哆嗦上了。 “这……这不得了啊！要赶紧安排……” 王廷松起身，穿上衣物，带上王青山出门。 消息要尽快通知县丞、侯巡检等人，早作安排。 第五子林从王廷松的梦中回来，继续睡觉。接下来就是王大人的事情了。 次日一早。 在城门外的村民、商队等着进城。 城门按时开了。 有嗓门又大又亮的民壮在城门口反复宣读最新的衙门告示。 “中山郡近日频发天灾，大虫下山……昨夜已进入临江县地界……明日城门关闭，不得进出，相互转告……” 进出城的村民得到消息后，匆忙处理带来的农产品，回家去了。 城外的无亲戚投靠的流民被劝着离开。 施粥棚停止施粥。 一对祖孙俩在城门外登记姓名。 “大人，我是一回药铺第五海晏的弟弟，我叫第五海清，这是我的孙女第五子娇。” 负责登记的是李仵作。 这个月没有发生命案。李仵作被抓了壮丁，过来帮忙。 李仵作问道：“第五海晏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第五海清回道：“第五宽祥，满月的时候，我还回来过临江县，当时抱过祥哥儿。” 李仵作回头对着马捕快说道：“老马，去找第五叔过来接人。” 马捕快拿着条子走了。 李仵作道：“你们在旁边找地方，先坐会儿。” 第五海清拉着孙女往旁边走两步，后面还有排队的人。 第五子娇今年八岁，身子瘦小，脸上蜡黄，乱七八糟的抹着黑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第五海清也是如此。 祖孙俩半个月没有洗过脸、头、身子了，靠近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中山郡的冰雹很厉害。 每一个冰雹有成年男子拳头大，一砸下来，草棚出现一个洞。很多民房都被砸塌了。 第五海清的儿子、儿媳护着祖孙俩，头、背上被砸了不知道多少个冰雹。 受伤的人太多，大夫救治不过来，草药也缺。 第五海清就只剩下孙女一个亲人了。 冰雹过后，就是大雨。大雨之后河水上涨，漫过了河堤，农田全部被淹了。 第五海清当即决定，带着地窖里的粮食，去临江县投靠大哥。等以后天灾过了，再做打算。 第五海清离开中山郡的时候，还没见到大虫。 在路上，听到同样逃难的人说起，才知道大虫下山了。 第五海清十分庆幸，自己早离开了。 但是祖孙俩没有牛，推车也没有，走得慢。比同路的人要晚些时候才到临江县的县城。 马捕快来到回春堂。 “唐大夫，第五叔在后院吗？” 唐晋川回道：“是，马捕快，你直接进去吧。” 马捕快到了后院，“第五叔、唐叔，正下着棋呢。” 唐文秀抿一口酒，“马捕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马捕快道：“第五叔，城外有人来投靠您，自称是您的弟弟，名叫第五海清，带着一个小孙女，名叫第五子娇。” 第五海晏道：“我的确有一个同名的弟弟，入赘了中山郡。我去接人，老唐，棋先放着，不准动。明日我再来。” 唐文秀道：“好，明日我等你。快去吧。” 第五海晏和马捕快到了城门口。 第五海清眼睛张望着城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大哥。 第五海清眼睛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脸上出现两道小溪。 “大哥，我是清弟啊，大哥……” 第五海晏和第五海清站一块儿，倒是能看出三分相似。 李仵作道：“第五叔，签字摁手印，就可以带着人进城了。” 第五海清哽咽的说不出话。 第五子娇拉着第五海清的衣角，躲在爷爷的身后，打量着大爷爷第五海晏。 第五海晏拍拍清弟的背，“不要哭了，娇娇还在呢，你都是爷爷辈的人了，脸面不能丢……” 第120章 三十六条腿3 第五海晏签字、按下手印后，一手牵着第五子娇，一手牵着第五海清，三人进城了。 第五海晏牵着娇娇的手，瘦的只剩骨头了，心疼的不行。 “娇娇，大爷爷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娇娇尽管吃，一定会养得白白胖胖。” 第五海清道：“都是我没本事，让娇娇一路吃了苦头。” 第五海晏安慰道：“清弟，你这把年纪，能安然带着娇娇回临江县，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不要自责。回了家就好了。自从你十四岁去了中山郡，我们就聚少离多。这次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第五海清的娘子是中山郡一户农家小地主。两人是订的娃娃亲。 第五海清和第五海晏的父亲在外行经中山郡，从山崖坠落。是第五海清的娘子的父亲救下了人，带回家养伤。 小地主子嗣不丰，只有第五海清的娘子一个女儿。小地主的叔伯虎视眈眈，担心唯一的女儿被欺负，就起了招婿的心思。 第五海清六岁时定下了婚事，一到十四岁就到了中山郡。 第五海清成婚后，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若是没有这次冰雹灾祸，也不会家破人亡。 第五子林在回廊处，点香、净手、画符。 第五海晏带着祖孙俩从后门进来。 第五海晏吩咐道：“林哥儿，这是你的二爷爷和堂妹娇娇。路途奔波，要沐浴换衣。去叫你娘亲，烧热水。” 第五子林回道：“二爷爷好，娇娇好。我这就去和娘亲准备热水。” 大厨房。 第五娘子坐在灶口，点火。第五子林给锅里加水。 第五娘子点好火后，“林哥儿，你来看火，添柴。我去准备衣服。” 第五子林应道：“好，娘亲你去，这里我看着。” 第五娘子来到院中。 第五海晏、第五海清、第五子娇坐在石桌旁。桌上有糕点、茶水。 第五子娇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 第五娘子道：“公爹，家中没有适合娇娇穿的女孩家的衣服，我去成衣店先买两套回来，先穿着。娇娇，让我量一下尺寸。明日就给你做新衣服。” 第五子娇受宠若惊道：“伯娘，我穿旧衣服就好了……” 第五海晏道：“娇娇，让你伯娘量尺寸。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量好尺寸后，第五娘子出门买衣服。 第五子林这边，水已经开始滚了。 第五子林舀出热水到桶里，锅里添上冷水，接着提着热水桶到隔壁的浴室。 独脚鸡在厨房门口。 第五子林道：“独脚，去告诉爷爷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独脚鸡：“是，林哥儿。” 独脚鸡收到任务走了。 独脚鸡到了院中，“咯咯咯……” 第五海晏道：“听到了，清弟、娇娇，水已经烧好了，我带你们去浴室。” 浴室有一个大浴桶，这是第五海清沐浴用的浴桶。 隔壁间有一个小浴桶，这是给第五子娇准备的。 第五子娇已经八岁，就算是亲爷爷也不能在一个浴室。 第五子林正在兑冷水，看到人来了，热情道：“二爷爷，您先洗。娘亲回来后，帮娇娇洗头、擦背。嫂子身怀六甲，不能过来帮娇娇。” 第五海清道：“不急不急。娇娇先去把脸擦洗干净。” 第五娘子很快就回来了，给娇娇从头到脚清洗干净。 换上新衣服的娇娇，眼睛大大的，明亮有神。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两团红晕在脸颊，显得可爱极了。 第五子林看到全新的娇娇，用手捏娇娇脸上的肉，“娇娇一定要好好吃饭。” 第五子娇道：“知道了，林哥哥。我不挑食。” 第五海晏一直很遗憾，没有女儿、孙女。现在，娇娇的到来补上了这一个缺口。 第五海晏温声道：“娇娇，来大爷爷这里，大爷爷这里有糖吃。甜甜的。” 第五子娇先看了一眼第五海清。 第五海清道：“娇娇，快去。” 第五子娇小跑到第五海晏身前，“大爷爷，大爷爷，娇娇要吃糖。” 第五海晏笑得灿烂极了，“好，娇娇吃糖。这一罐糖都是娇娇的。” 第五子娇接过一罐糖，打开盖子看，惊呼起来，“好多糖啊！大爷爷最好了。” 第五子林眼眸划过三分笑意，“娇娇喜欢糖葫芦吗？哥哥给你买。” 第五子娇道：“喜欢。林哥哥什么时候买回来？” 第五子林立马道：“我现在就去买。娇娇稍等片刻。” 第五子林出了门，就去找糖葫芦。 第五海清眉眼含笑，“娇娇这是掉到了福窝窝了！” 第五海清眼底染上了一丝伤感，若是没有天灾，也就不会让娇娇吃苦了。 城外驿馆后山。 九条大虫在山头虎视眈眈，涎水从嘴角流下。 山精在林中看得清楚，决定派小伙伴给山下的人预警。 驿馆突然来了一群猴子，大声叫嚷。 “啯！啯！” “嘎！” 猴子挂在房檐上，挂在树枝上。声音持续不断。 驿馆的小二拿着竹竿，挥舞起来，想赶走猴子。 猴子看到竹竿，就往外跑，还是叫嚷着。 大堂内。 身穿白色劲装的罗杰看到此景，问道：“掌柜，这山猴经常来打秋风？” 掌柜回道：“罗公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只山猴下山。山中有浆果，足够山猴吃。” 罗杰道：“这声音，似乎像是猴子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预警声。” 掌柜道：“罗公子，这里没有虎狼下山。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罗杰眉头猛跳，这是不祥之兆。 罗杰每次眉头跳，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因此，罗杰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掌柜，结钱，把我的马牵过来，天黑之前，我要进城。” 掌柜道：“罗公子，一共是一百四十六钱。” 罗杰道：“掌柜，我直觉一向很准，可能有坏事发生。” 掌柜笑道：“罗公子，我会注意的。” 罗杰数好钱，放在桌上，出门上马离开。 罗杰走后不久，九条大虫到达山脚。 驿馆的人看到大虫，惊慌失措，慌忙逃窜。 大虫没有大吼，只一心咬人。 第121章 三十六条腿4 罗杰骑马走了一刻钟，心中惴惴不安，自己有剑，会功夫，万一有事还能帮上忙。 “要不回去看看……” 罗杰调转马头，往回跑。 一个转弯后，罗杰就听见虎啸之声。 马儿被虎啸之声惊吓到了，不安的往后退。罗杰努力安抚马儿。 原来那九条大虫咬了十个人，就停了下来。留下几声长啸，就准备拖着人重回山林之中。 倒在地上的百姓看到大虫走了，心情稍定。只有被拖走之人的亲人在哭嚎。 但是，没有人敢从虎口里夺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虫往林中去了。 地上的人腿已经软了，根本使不上劲儿。 地上有好几摊水渍，散发着尿骚味和屎臭味。还有四溅的血水，一股铁锈味。两种味道交杂，味道颇为刺鼻。 此刻，没有人掩鼻、嘲笑尿裤子的人。因为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掌柜杜立躲在柜子底下，逃过一劫，待看不到大虫的身影后，呼喊道：“大家快拿上行李进城，快啊，大虫这次吃好了，饿了还会再来。” 瘫坐在地的人反应过来。 “是啊，快……快离开这里……” “快去报官啊……” 杜立催促众人，自己匆忙收拾好账本、银钱等重要物品。临走前，杜立锁上了大门，在门口张贴了告示。 “此处有大虫来袭，不宜久留。过路者尽快入城！” 杜立最后回头看一眼驿馆，叹气道：“这真是太吓人了。希望大虫早日离开。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小二道：“掌柜，保命要紧。赶快进城才是。” 罗杰看到慌忙逃走的百姓，急忙问道：“是大虫吗？” 一个妇人哭泣道：“是，好几条大虫，数都数不清……” 杜立看到罗杰，拱手道：“罗公子，早知道应该听您的劝告。” 罗杰道：“掌柜的，驿馆若是无人，大虫嗅着味道都能追上来。人走路怎么能跑得过大虫四条腿。现在快快赶路进城。” 杜立道：“罗公子，你骑马比我们快，赶快去通知衙门驿馆受袭。” 罗杰道：“是，我正有此意。掌柜，我先行一步。” 罗杰双脚轻轻夹马肚子，提缰绳，胯下的马儿立马往前狂奔。 这次不用罗杰挥动马鞭催促，马儿自己跑得飞快。 罗杰被颠得差点拿不住缰绳。 罗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赶路的行人，心中暗喜，这就不用多费口舌劝人回去了。 临江县城内，一支本来准备出城北上的商队留在了城内。 北城门口。 商队的少东家陈羽新听到消息，特意来城门口处，看张贴的告示，眉头紧蹙，这可如何是好？ 这次陈羽新采购了很多物资，就等着北上进入中山郡，一转卖就是大笔银钱进账。 但是，现在有大虫出没。 大虫不比山贼。有的山贼能用过路钱打发。随行的镖师也能对抗山贼。 山贼也是惜命的，看到镖师多的商队不敢轻举妄动。 大虫不认钱。 命可比钱重要。 命没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死后也用不了。 身后的镖师江霆，见商队少东家愁眉，说道：“陈公子，这个消息绝对保真。现在不宜北上。我建议等大虫被捉捕后，路上没了威胁，再行出发。” 陈羽新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点头道：“好，过几日出发。” 陈羽新和江霆回入住的酒舍。 陈羽新好奇问道：“江大哥，你从何处得到确切消息？” 江霆回道：“陈公子，我今日一早去一回药铺请护身符。看到林小郎中送护身符到柜台。随便聊了几句近况。林小郎中劝我不要出北上。” 陈羽新道：“林小郎中说的话这么灵？” 江霆顿时眉飞色舞，“陈公子，林小郎中可有大本事，只要佩戴林小郎中亲自雕刻的护身符，什么乱葬岗、什么破房子，夜里经过、入住就不怕有鬼骚扰。” 陈羽新很感兴趣，继续问道：“有这么灵验？” 江霆肯定的点点头，“陈公子，这都是前车之鉴。我也是从一个好兄弟那里得来的秘密消息。要不是我说夜里听到女子哭泣的声音，他还不打算告诉我有这个护身符这样好的东西。” 陈羽新道：“既然如此有用，那我也要去请护身符。” 罗杰骑马狂奔，两个时辰后，到了北城门口。 守城士兵曹速命令下马，出示通行文书。 罗杰下马，掏通行文书的时候，“我有急事要告诉衙门，驿馆有大虫袭击。” 曹速一听，淡定接过通行文书查看，道：“知道了，你快进城找住处。今晚关了城门，明日城门就关闭了。” 罗杰一看曹速不慌不忙的样子，急促道：“这很急！有大虫！大虫……” 曹速摆手道：“快进城，不要在此处挡道。后面还有人要进城。” 罗杰怒斥道：“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人命关天……” 马捕快听到有人大吵大闹，走过来，“何事喧哗？” 曹速简言意赅的说明情况。 马捕快道：“这位公子，城门四处已经张贴了告示，来往城门处百姓都已得到消息。公子不用急。驿馆早上有人通知过了。回来的民壮说，驿馆的掌柜明日一早就回城。” 罗杰闹了个大红脸，“我……我从外地来，不知道贴了告示。” 马捕快道：“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请公子移步，让后面的人进城。已经有人去衙门报告驿馆大虫袭击的消息。公子进城找住处安置。” 罗杰安静的进城了。 杜立一行人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驿馆后山的林中。 大虫们吃饱喝足，趴在地上眯眼睛休息。 一个皮肤黝黑的人舒服的躺在一条大虫的背上，神情悠闲自得，丝毫没有恐惧。细看眼睛，炯炯有神，充满杀气，贪婪在眉宇间尽显。 一只树上的小雀鸟只是和那人对视了一眼，就立马惊惶的飞走了。 急促的鸟鸣声在上空飘扬，那人嘴角一抹狞笑。 “燕雀就是燕雀，不敢与吾对视。看来即使披上了这一层皮，我还是霸气侧漏了些。真是没办法！” 第122章 三十六条腿5 夜幕降临。 林中的大虫往县城的方向奔跑。 山精看着大虫前行的方向，坐上了一只猫头鹰的后背。 “小伙伴，带我去一个地方。” 猫头鹰：“咕咕咕……” 猫头鹰接收信息，往大耳朵地仙的神龛来了。 大耳朵地仙今晚没有出门，就在神龛里睡觉。 山精从猫头鹰的背上飞下来，飘到了神龛顶上。 “大耳朵地仙，最新消息。大虫在夜里赶路，看样子要进城。” 大耳朵地仙：“不怕。城门已经关闭了。城头悬挂了桃木剑和铜镜，一旦大虫现身就会被发现。” 山精：“那……大耳朵地仙，我的香火呢？” 大耳朵地仙：“在这里，我一向言出必行，说话算数。不会缺你的。” 山精吸了一根香火，尝了两个桂花糕，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大耳朵地仙在山精离开后，又去找第五子林了。 第五子林还没睡觉，在院中画符。 这次可能有一场大战，第五子林多备一些符纸。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我又来了。最新消息，大虫往县城来了。预计是想趁夜色暗，趁机入城。” 第五子林道：“知道了。多谢你跑一趟。这次我给你入梦符，以后可以托梦，就不用来回跑了。”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不麻烦。入梦符可以给我多少张？” 第五子林从袖口里掏出一叠，“这些够了吗？我听说你业务十分广泛，十分繁忙。你数一数，不够后面我补上。” 大耳朵地仙：“够了……暂时够了。多谢林小郎中送符。” 大耳朵地仙将入梦符收入囊中，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第五子林放下手中的毛笔，桌上一排引雷符闪着亮光。 “看来今夜睡不着了。” 第五子林背上鸡毛箭匣、桃木剑等家伙事，套上一件外袍，从前头的药铺出门。 第五子林站在门口，“勤小哥，关上门。我马上就和王大人一起出发。” 李勤道：“林哥儿，千万小心。” “知道。勤小哥，你休息吧。晚上用桌椅堵好门。” 隔壁王宅。 王廷松身披狐裘，向王青山交代好各项事项，出门了。 王廷松看到第五子林站在门口处，快步走过来。 “林哥儿，久等了。” “王大人，我刚出门。快走吧，大虫已经动身了。” “好，我们快去北城门。” 第五子林弯下腰，给自己和王廷松的腿上，贴上疾行符。 两人一前一后往北城门去了。 一路没有巡视的士兵。士兵全部分到各城门处轮班守卫。 北城门，城楼上。 五架强弩已经布设好了。 城墙下堆放着烟花鞭炮。 大虫对声音、火光比较敏感。 制造出巨大的响动，比如敲锣、燃放鞭炮等。这些响动能够让老虎本能地远离，产生恐惧心理。 夜里，一片安静。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眼睛盯着城楼下。 城楼下点燃了多处篝火，用的是没有劈过的木柴，一根根圆木架在一块，火光十分明亮。 在黑夜里，篝火照亮了方圆三丈的事物。只要大虫一现身，立马就会被发现。 王廷松和第五子林上了城楼。 第五子林闻着松木燃烧后特有的清香，开口问道：“王大人，山雀的粪便撒上了吗？” 王廷松道：“在城楼下撒了，桃木也混在篝火之中。有猎户听到消息后，送来熊的干粪便，也混在篝火之中。” 第五子林点点头，“这就更好了。” 侯巡检得到消息后，过来了。 “王大人、林小郎中，你们来了。” 王廷松道：“侯巡检，今夜要辛苦了。值夜的士兵不可马虎、打瞌睡。” 侯巡检道：“王大人，已经交代好了。大虫当前，每一个值守的士兵都打起来万分精神。大虫一旦进城，就是难以估量的灾难。大家心里都跟照镜子似的，明亮着呢。” 第五子林眺望远处的山林，只看看黑漆漆一片。其中应该就有那九条大虫。 第五子林眉头微蹙。 俗语有曰：人怕齐心，虎怕成群。 九条大虫聚在一块，说实话一点都不正常。 中山郡有天灾降临，尚可解释。 临江县没有发生冰雹，林中物产丰富。大虫可以自圈地盘，却要去驿馆。 难道是上瘾了？ 第五子林摇头，自言自语道：“应该不是。” 夜半子时。 黑暗处出现圆圆的小亮光，那是大虫的眼睛。 士兵敲锣，“大虫来了！大虫来了！大虫……” 锣鼓声的喧嚣惊醒了城楼上的众人。 王廷松、第五子林和侯巡检到的时候，大虫已经现身了。 空气的味道、火光，让大虫来回走动，鼻子痒痒的。 大虫一个喷嚏，众人手中的刀枪握得更紧了。 王廷松一声令下，士兵将鞭炮点燃扔下城墙。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靠近城门处的住户已经惊醒了。 大虫听到鞭炮声，本来就灵敏的耳朵，听到的声音比人耳放大了数倍。一时间，大虫纷纷往后退。 侯巡检等人看到后，脸上出现了笑容。 然而还没高兴的欢呼。 下一刻，大虫摆出攻击的架势，腰部朝上弓起，呈现弓背状态，尾巴翘起来，虎啸声响起。 第五子林看到了黑暗中还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引雷符，手指夹住，念出咒语。 “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引雷符无风起飞，到了半空之中。 雷光一闪，天上出现一道闪电，而后雷声轰轰，声入人心。 闪电长了眼睛，劈向了躲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 电光照亮了地面，众人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大虫不远处，篝火没有照亮的地方。 王廷松和侯巡检面面相觑。 侯巡检惊呼：“这人胆子这么大？” 王廷松淡定道：“侯巡检，应该不是人。大虫不攻击他，就很不正常。况且，人的眼睛夜里会发光吗？” 侯巡检一想，“还真是，人的眼睛怎么可能夜里发光。一定是假扮的。说不定，就是他命令大虫袭击驿馆的。” 第123章 三十六条腿6 闪电劈向那人，那人立马躲避，一步就是七八尺远。 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闪电落地，电光四散开来。 那人脚步往后退。 大虫开始向城墙跑来。 弓弩已经就绪，箭在弦上。 箭头缠着油布条，一个士兵点火之后，火箭射出。 强弩比普通弓弩的射程更长。 火箭划出一道华丽的火线，冲着大虫而去。 大虫灵活的躲避，没有被火箭射中。 但是，地面突然燃起来了。 原来地面撒上了易燃的油，火箭一触地就燃了起来。 篝火堆用石头围住，隔开。 来不及爬上城墙的大虫，皮毛一接触火，就燃烧起来。 整条大虫迅速被火包围着。大虫在嘶吼，挣扎，愤怒。 王廷松看到布置有效果，心里松了一口气。 侯巡检脸上放松了几分，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枉费白日的匆忙准备。 还有四条大虫已经上了城墙。 其中一条大虫一跃就是三丈高，正对着大虫的士兵本能的后退几步。 士兵手中的长枪没有掉，握得紧紧的。这是保命的武器。 面对大虫，千万不能背对大虫，也不能慌忙逃走。 这样丢了气势，大虫就会扑上来。 旁边的士兵颤抖着手，手中的长枪往前刺，刺的部位是大虫的眼睛。 大虫头往后仰，避开要害。 史大俊过来了。 史大俊今日一早还没醒，家中来客了。 衙门召集侠士，共抗大虫。 史大俊的父母明白，若是城门守不住，城内的人就惨了。 史大俊也同样知道这个道理。 义不容辞。 史大俊手中的万钧剑举高，从上往下劈。 大虫扭身躲开。 弓弩手瞄准大虫，火箭再次射出。 大虫被火箭击中，毛皮在燃烧，灼热的感觉涌上虎头。 史大俊拿过一杆长枪，用力刺向大虫，刺中大虫的嘴巴。 长枪不用拔出，几人合力将大虫推下城墙。 牛大力也在城墙上。 牛大力拉开特制的弓弩，三箭齐发，直射大虫的面门。 王廷松在锣鼓边，敲锣打气。这不是偷懒。 锣鼓声对大虫有干扰作用。 王廷松虽然不是文弱书生，但是没有经常练武，力气比不上士兵和侠士。 侯巡检双手挥舞两根狼牙棒，一根狼牙棒有二十斤。 大虫的头部受到狼牙棒一击，眼睛有点晕。 侯巡检再接再厉，士兵配合默契，合力将大虫赶下城墙。 九条大虫在地上翻滚。身上的火势没有消减，反倒愈加旺盛。 城墙上。 王廷松、侯巡检等人脸上露出笑容。 部分士兵坐到地上，刚才只是强撑着。 第五子林关注的那个人还在城下好好的站着。 那人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后退。 那人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没有想逃走的意思。 第五子林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回道：“吾乃虎王，还不俯首帖耳，开城门，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第五子林道：“休想！你到底是人还是精怪？” 那人大笑，避而不答，试图拉拢第五子林。 “我看你有几分本事，不如跟着虎王我，吃香的喝辣的。我让你做一城之主。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让我的虎子虎孙吃饱喝足，顿顿有肉。我保你富贵一生。” 第五子林道：“你不是人！” 第五子林拔出鸡毛箭，箭头插着一纸黄符，搭上桃木弓，射出鸡毛箭。 鸡毛箭的箭头瞬间自燃，火焰的颜色却不是红色，而是幽蓝色。 幽蓝色的火光在夜空中格外好看。 但是，城墙上的人没有心情欣赏。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再次迈开步伐。 鸡毛箭跟着转动方向。 第五子林见状，再次射出鸡毛箭。 一根鸡毛箭、两根鸡毛箭…… 足足有九根鸡毛箭射出去了。 那人被鸡毛箭射中后，全身燃起了幽蓝之火。 火焰并不烧灼皮肤，衣物渐渐成了灰烬。 那人身上的衣物没了，露出了人头虎身的躯干。 忽然，那人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虎身足有五丈，一条虎鞭出来了。 虎鞭高高翘起，竖成一根直木。 头还是人脸，眼睛里充斥着贪婪、暴戾、狠毒。 城墙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那是什么怪物！” “不会还来吧！” “……” 第五子林道：“原来是一只成了精的大虫。你为何要披上人皮？” 虎精：“人皮好用啊，我披上了这层皮，便能混入城中。只是你们城门口的门神没长眼睛，阻拦我进城，我只好让我的虎孙们来了。你看，门神这就拦不住了吧！” 第五子林道：“你进入临江县城，意欲何为？” 虎精：“这不是明摆着吗？我就是想进城而已。我是善良仁义的好虎精。我来这里，是为了净化世间的恶。”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来就是为了除掉城中的祸害！” 王廷松质问道：“驿馆里的过路人哪一个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命令大虫下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兽性。” 虎精：“他们，不过蝼蚁而已。没了就没了吧。我的虎孙们饿了，需要填饱肚子。这是他们最后的用途。” “我的九只虎孙都被你们烧了，就用你们的命来偿还吧！” 第五子林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虎孙被火烧，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虎精一声虎啸，狂风四起。 火势减小。 第五子林嘲讽道：“这有何用？看来你是道行太浅，无能为力。” 虎精：“我这是积蓄力量，保存实力。高手都是最后一个出场，力挽狂澜的存在。” “我的虎孙们有成百上千。它们跟着我多日，已经享受到了虎生最为风光的日子，应该觉得虎生毫无遗憾了。” 虎精用灵活的爪子，拔下两根虎毛。 虎毛放在地上一吹，就出现了四条大长虫。体格看着比刚才的大虫还长上两尺。 王廷松、侯巡检、牛大力等人见到了虎精施展的法术。 眼睛瞪圆了。 之后就是倒吸一口寒气。 这可如何应对？ 难道真的要葬身虎口了？ 我还有父母妻儿，在城中。这时候，绝对不能退缩。 第124章 三十六条腿7 城墙上。 强弩、轻弓拉开，士兵射出箭矢。 四条大长虫完全免疫箭矢的攻击。 箭矢射中后，直接弹开，掉落在地面。 王廷松急忙问道：“林哥儿，这怎么应对？” 第五子林淡定的回答：“王大人，不用害怕。这变出来的四条大长虫，不会上城墙。只是增强虎精的气势罢了。不过是虚影罢了。” 四条大长虫纵身一跃，来到城墙下，徘徊走动，就是不上城墙。 刚才的大虫一跃就能上城墙。其中一条最大的大虫虎头挂在墙头。 然而，这四条虎精变出来的大虫却迟迟不进攻。 侯巡检目光紧盯，心头战鼓已经打得咚咚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寻找进攻的时机吗？不会是想趁我们疲惫困乏之际，突击……” 王廷松和侯巡检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五子林则来到城楼中间，检查起了悬挂的铜镜和桃木剑。 那随意摆弄铜镜的动作，神色平静的样子，给城墙上的众人一种错觉。 现在不是虎精袭城的危急时刻，而是日常给家宅看风水的时候。 王廷松的注意力从城下收回，左转右转看不到第五子林。 “林哥儿呢？” 侯巡检左手一指，“王大人，林小郎中去了城楼。” 王廷松道：“侯巡检，你在这里守着，我看看林哥儿。” 第五子林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翻找起来。 “不是这一张……在后面……找到了！” 第五子林高兴的抽出一张黄符纸，贴到铜镜正中间。 “无物为虚，眼见非实。本无一物，归于原形。启！照！” 铜镜发出一道金光，金光笼罩住一条大虫。 大虫的虚影消失，变成了一根虎毛。虎毛轻飘飘的落地。金光并没有消失，立刻转向另一条大虫。 史大俊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表情，其他人都一样。 “大虫没了！” “林小郎中果然厉害！” “还是得林小郎中坐镇才行！” 王廷松听到声音，转身来到城墙边，下面的四条大虫已经不见了。 “大虫这就解决了？” 王廷松一头雾水，只是看到了一道金光，就消灭了大虫。这太不可思议了。 大虫本就是虎精的虎毛幻化，以现在的状态，对人来说，只是庞大的外形有震慑作用。 人在虎爪之下，心生恐惧，活活被吓死。这时大虫会吸取人的精气为己用。 大虫吸取了足够的精气，就有了拥有实体的力量。 虎精只是送了一口气，相当于送了一个外壳。内里需要大虫自己填满补充。 虎精看到自己的四口气没有用了，眼神愈发危险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守是没有用的。难道你们永不开城门？只要用足够的血肉破坏城门的屏障，我就肆无忌惮了。” 虎精狂妄自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计划。 王廷松来到第五子林身边，问道：“林哥儿，虎精说的是真的？就算有护城阵法，也能破坏？” 第五子林点头道：“可以用血肉开一个口子。只要缺口出现，虎精就能从缺口处进城。所以，在天大亮之前一定要除掉虎精。不然，周围的村庄就会有血光之祸。” 王廷松眉头紧蹙，“这可怎么办。开城门是绝对不行的。林哥儿，你上次请的帮手还能请来吗？” 第五子林自信的说道：“王大人，不要小看我。我也很厉害的。我可以对付虎精。” 王廷松道：“有何办法？” 第五子林道：“需要借力，等待时机。” 史大俊耳朵伸长，听到“时机”两个字，走过来，“林哥儿，是要算吉时的意思吗？” 第五子林道：“差不多。需要等到破晓时分，日出的第一缕霞光出现之时。” 王廷松道：“这是北方，日出在东方。这里看不到日出。” 第五子林道：“时候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方位、能不能看到日出不重要。我先将虎精困在城下。” 虎精耳聪目明，听到了第五子林的话，丝毫不在意。 虎精也不相信，一个稚子能困住我！ 虎精：“说什么大话？你能困住我？我乃是虎王，一吼就能召唤虎狼大军，为我冲锋、打前阵。你在城墙上等着。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能让你们看到村民的屍体。” 第五子林轻声念道：“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手中的六张引雷符出动了。 六张引雷符围成一个圈，在虎精的头顶上方逆时针旋转。 天空雷声大震。 “轰隆隆……” 云层翻涌，星光躲在云层后面看不见。 风声呼啸，飞沙走石。 篝火在狂风的吹拂下，火势更加凶猛。火苗向上窜。 第五子林画引雷符的功力日渐提升，引雷符的威力也越来越大了。 虎精心底窜起一股寒意。这要是被雷劈中了，不得脱层皮啊！ 虎精往黑暗处逃走。 六张引雷符跟着虎精移动。 云层中电光闪动。 下一刻，六根粗壮的闪电劈下来。 雷光照亮了天际。 城内，惊呼声一片。 第五家。 第五子娇在雷声下，没有被惊醒，睡得十分沉稳。 暖和的床，香香的被子，香喷喷的自己。第五子娇很久没有这样安心的睡觉了。 第五海清听到雷声，从房中走出来，眉头舒展。 “不愧是我第五家的传人，就是厉害。我大哥都没有这样的本事吧。长江后浪推前浪……” 第五海晏也出了房间。 “林哥儿果然是我第五家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传人，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本事。不愧是我的孙子。后继有人了……” 北城门外。 六根粗壮的闪电劈了下来。 虎精逃脱的速度远远不及闪电的速度，被六道闪电同时劈中。 王廷松、侯巡检等人闭上眼睛，闪电太亮了。 再看，眼睛要闪瞎了！划不来。 虎精全身毛发已经焦黑了，脸上的人皮化成了齑粉。 大风一吹，虎精感觉有点冷飕飕的。 低头一看，虎精已经是赤果果的样子了，就像人没穿衣服一样。 虎精的虎毛没有了，只有一层皮包裹着肉。 虎精大怒，“我与你势不两立！我要剥了你的……吃你的……我要你祖宗十八代……” 虎精骂的十分难听，和泼妇骂街一样。 第125章 三十六条腿8 城墙上的众人只能看到一双放光的眼睛，虎精的样子是一点看不到。 第五子林手中出现十二块鹅卵石，一根麻绳。 王廷松觉得似曾相识，似乎见过一次。 第五子林丢出鹅卵石到城墙下两丈远的地方。 鹅卵石落地，摆放十分有序。金光一闪，八卦阵出现。 这就是当初第五子林用来困住弗忘的困阵。 第五子林在麻绳的两端各穿一道黄符纸。 “去，把虎精绑回来！” 麻绳脱离第五子林的手掌心，飞到了虎精所在的地方。 虎精还在骂街，看到麻绳感觉不妙，“本虎王能屈能伸，暂时放过你一条小命。等我回来，报仇雪恨……” 虎精看来也是个话痨。 虎精的狠话还没放完，麻绳就围了上来。 虎精纵身一跃，麻绳跟着扭动。 第五子林左手一握，四根手指包裹着大拇指。 麻绳两端相交，成了一个大圆圈。圆圈从虎精的大头穿过，虎精就这样被绑住了。 第五子林左手五指张开，中指往回勾上两下。 麻绳自动系紧，黄符纸发光。 下一瞬，虎精就被带到了困阵之中。 在篝火的照亮下。 城墙上的众人看到了虎精的新模样。 侯巡检啧啧道：“都说人要脸树要皮。虎精的毛都劈没了，这还能见人吗？” 牛大力粗声粗气道：“这不是被林哥儿捉住了，不想见人也得见人。虎精作恶多端，就应该被雷劈成两半。没想到那么粗的闪电都劈不死，真是命大！” 虎精的能力相较于蜘蛛精来说，虎精要低层级。 虎精最大的本事就是召唤自己的虎孙。再就是吹毛成虎，吓唬人。 第五子林之所以这么有信心，也是从门神那里得到消息的。 门神一唬就能被挡在城门外的虎精，完全不是第五子林的对手。 众人看够了虎精的狼狈模样，四散开来。 值夜的继续值夜。其余人回城楼的大通铺休息。 今夜和大虫面对面对抗，耗费了心神和体力。大虫得以消灭，睡觉睡得踏实。 不多会儿，大通铺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 第五子林没有跟着王廷松去休息的小房间，而是靠在城墙下闭目打坐。 城墙下，困阵中的虎精没有认命，没有放弃逃走。 虎精一碰到八卦阵的边缘，就被烫了一次。 “好热！可恶的小子，我要把你撕裂……” 第五子林觉得太吵了，睁开眼，“闭嘴，再吵吵我就封了你的嘴巴。” 虎精：“不，我就骂，我就不让你睡觉，我要让你不能休息，我要让你头痛欲裂，我要让你做噩梦，梦里都是我骂你的声音……” 第五子林无奈的掏出一张符纸，“真是的，又要费一张符纸。” 符纸上出现一双大眼睛，一个大嘴巴。 “林哥儿，我去封住它的嘴巴，真是太吵人了！” “去吧，虎精的嘴巴臭的很，你要小心，不要被熏晕了。” “知道，林哥儿，我去了。” 符纸是一张闭口符。第五子林新学会的符。这一张符耗费时间，第五子林现在也只有三张。 闭口符有自己的言灵，在闭口符成形之时就自动生成了。 第五子林很喜欢和言灵交流对话。 闭口符用过之后，言灵就会消失。等待下一张闭口符，排队出来。 闭口符飞到城墙下，在虎精闭嘴的一刻贴上。 言灵最后一句话，“天下清净！闭！” 虎精试图张开嘴巴，用力也不能张开嘴。 闭口符仿佛有千斤重，比糯米糊还黏嘴。 虎精的爪子还能用，用力撕也撕不烂。尖利的虎爪划过闭口符，留不下一道抓痕。 虎精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急的在八卦阵内打滚。 虎精的皮碰到八卦阵的边缘，又是一次开水烫肉的感觉。 虎精连忙转身滚向另一边，来回打滚。 第五子林感觉清净多了，闭上眼睛小憩。 时间流逝。 破晓时分到了。 太阳羞答答的露出头，身边的云彩染上了颜色，朝霞无限美丽。 第五子林听到了鸡鸣的声音，睁开眼睛。 “到时候了。虎精不能留。” 第五子林活动手脚，站起身来，手握桃木剑，剑尖指向东方，即日出的方向。 一缕霞光在桃木剑剑尖汇聚，红橙之色聚成一个圆球。 第五子林低声喝道：“日出东方，霞光满照。精怪现世，作恶多端，罪不容恕，不留于世。光芒普照，去！” 红橙色的圆球从剑尖飞出，围绕着第五子林转了一圈，到了城墙下虎精所在的困阵。 虎精瞳孔紧缩，这是朝霞之气，我才下山，还没玩够，就要死了？ 不！不行！ 虎精用身躯撞八卦阵壁，但是毫无作用。 圆球放大数百倍，包裹住虎精的身躯。 在清晨的鸟鸣声中，虎精化作了五彩霞光。 太阳升起，城墙下的篝火还有火星。 城墙下，九条大虫已经没有了毛皮和肉体，只剩下骨架子。 第五子林觉得弃之可惜，打算回家问问爹，这虎骨还能泡酒吗？ 第五子林说走就走，和身旁的士兵交代了一句，“我回家一趟。” 侯巡检正好过来了，“林小郎中，虎精正法了吗？” 第五子林道：“侯巡检，虎精已经处理了。只是，城外需要收拾干净。” 侯巡检探头看了看城墙下，虎精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小郎中，这不用担心，我立马派人出城收拾。” 第五子林道：“侯巡检，虎骨得来不易，不要……” 侯巡检笑道：“林小郎中，我知道，一定留着。就是大虫全是被火烧，还可以做药用吗？” 第五子林道：“我正打算回家问这件事。” 侯巡检道：“好，你先回去问问，我一定让士兵收好。” 王廷松醒来的时候，第五子林已经下了城楼。 王廷松先是看向虎精的位置，发现只剩下石头，“侯巡检，虎精呢？不会跑了吧？” 侯巡检道：“没有，王大人，有林小郎中在，不会让虎精逃跑。虎精已经化成了五彩霞光。这次的虎患已经解决了。” 王廷松心彻底安定了，“好！这次没有人员伤亡，全部守城的人员都有赏钱。侯巡检，林哥儿人呢？” 第126章 抢疯了 侯巡检手指指向城内，“林小郎中回家去了。虎骨还在，林哥儿想物尽其用。” 王廷松道：“虎骨全部收好，等卖给收购的药铺后，按功劳分赏钱。若是有人想要虎骨，可以相抵。” 侯巡检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王大人，我马上吩咐下去。” 城墙外。 火已经熄灭了，已经没有了热度。 士兵们拿着麻袋，小心的收虎骨。 虎骨形态十分完整，没有一碰就碎的迹象。 昨夜只顾着打虎，白日看到庞大的虎骨架，众人后怕不已。 这么长的脊骨！这么强壮的尾巴骨！这手臂粗的腿骨！ 士兵们心中涌出自豪之情。 原来我这么厉害！ 竟然能和大虫对上，没有逃跑，没有恐惧，只有冲锋！ 我真是太厉害了！ 这可以给子女、邻居、好友吹上十年。 以后，我也算是打过大虫的人了。 等到地面全部打理干净后，城门就会正常开放。 城门口已经汇聚了百姓，都想知道战况。 昨夜雷电的声音，亮如白昼的夜空，这都是有人亲耳听到，亲眼目睹。 史大俊作为宣讲战果的人之一。 站在一个木台上，位置高，史大俊神采飞扬、双目有神。 史大俊在戏班子待久了，听戏听多了，口才涨了一大截。 讲起昨夜对抗大虫的事迹，口手并用，有描述，有武打。 台下的百姓听得心一紧又一紧。 直到听到大虫被史大俊一脚踹下城墙，掉落火海之中。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还有人丢出铜钱，这是看史大俊武戏的老顾客了。 “讲得好！” 史大俊道：“就是这样，我们同心协力，战胜了大虫。大家放心，昨日袭击驿馆的大虫已经全数消灭。” 史大俊拾起铜钱，跳下木台。 百姓回头一看，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城外收拾残局的士兵已经回来了。两个人抬着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 百姓一：“麻袋里面是什么东西？” 百姓二：“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看到。” “……” 讨论声嗡嗡一片。 城门口热闹起来。 第五子林带着爹、阿兄来了。 “让一让……” 第五子林领头，穿过人群。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紧随其后。 王廷松下来了。 王廷松看到第五子林回来，“林哥儿，回来了。”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虎骨收好了吗？” 王廷松道：“收好了，全装在麻袋里面。你功劳最大，可以先挑。” 第五宽祥脸上全是笑容，“王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王廷松笑道：“这是我和侯巡检商量后共同决定的。你们快去，后面还有人排队挑。” 第五子林道：“王大人，多谢。” 城楼上一处空荡荡的库房。这里本是存放兵器的库房。 昨日兵器全部分发出去，暂时空了。正好可以用来存放虎骨。 士兵们将麻袋抬上来，放在库房中。 库房门口，围了一圈、两圈人。都是准备用虎骨抵赏钱的人。 史大俊跑上来，只能在后面看着。 侯巡检在库房内亲自守着，检查有无遗漏。 木桌前，笔墨纸砚已经备好。 一个账房先生已经到了，正在研墨。 侯巡检道：“每人可以挑好后，称重后记上账册。多退少补，多出来的重量按市价补上。” 史大俊等人脸上笑开了花儿，这可是大好消息。 第五子林父子三人来了。 侯巡检听到第五子林的声音，“大家先让开。林小郎中来了。” 众人让出一条通道。 昨夜虽然大家都出了力，但是没有第五子林，虎精绝对不会就地伏法。 第五子林先挑，绝对没有异议。 第五子林带着爹、阿兄进了库房。 侯巡检吩咐士兵打开麻袋，一一摆放整齐。 第五宽祥止不住惊讶，这可是完整的骨架。 库房内，一股腥臭味随之散开。 但是，没有人离开。 第五子锋也是第一次见到，眼睛圆滚滚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第五子林见爹和阿兄一动不动，提醒道：“爹，快挑，后面的人还在等着。”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回过神来。 第五宽祥道：“马上，林哥儿，我太激动了。” 侯巡检道：“第五掌柜，这还有药用效果吗？” 第五宽祥点头道：“有。这还能省去炮制的时间，而且保存相当完美。”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锋父子俩配合默契，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挑选好了。 第五子林借了一个麻袋，称重后装进去，带回药铺后，麻袋再还回来。 麻袋是公家的，都一一记录在册。多一个、少一个，都要详细记录情况。 第五宽祥心跳的飞快，这就好了！ 第五子锋背着麻袋先出库房。 第五宽祥和第五子林随后。 侯巡检道：“下一个。” 门口已经井然有序了，排了一个长队。 史大俊排在队伍末尾，看着前面的人进去了又出来。 出来的人都背着一个麻袋。 一回药铺。 第五海清和第五海晏在店铺内称药、包装、收钱、记账。 第五子娇坐在柜台下的小凳子上，手上拿着布老虎玩。 布老虎是第五娘子拿出来，给第五子娇玩耍的。 廖兰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布老虎就先给第五子娇玩。 第五海晏虽然已经不在药铺做事了，但是一上手感觉就回来了。 第五海清从小也是学医长大的。在中山郡没有行医，称药还是可以的。 两兄弟相互配合，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期。 第五海晏道：“勤哥儿，你去门口望一望，怎么还没回来？他们是不是想偷懒？” 勤小哥放下药方后，到了门口张望，“老爷子，没看到掌柜的身影。兴许是还在路上。” 第五海晏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比不上年轻人。眼睛快看花了。” 第五海清闻声道：“大哥，你从小就这样，不喜欢看账本。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勤小哥忽然说道：“掌柜、少掌柜、林哥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群人。” 第五海晏放下笔，走到门口外，“这是怎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勤小哥仔细听了几句，“老爷子，掌柜背了虎骨回来，大家都想买上一点。” 第五海晏惊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不能卖出去！坚决不能卖出去！留着自己用！” 第127章 娇娇有糕糕 第五宽祥扛着麻袋，脸上笑呵呵的。 辛苦吗？ 一点都不辛苦！ 第五宽祥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麻袋大虫遗骨。 先去酒铺，几缸醇酒是不可少的。 只要醇酒足够多，爹就不会全部藏起来。 第五宽祥眼睛里冒着精光，想到以后的美好日子，就开心的不得了。 一回药铺门口。 第五海晏迫不及待地托住麻袋，这可是好东西！ 第五子锋道：“爷爷，先放去库房。” 第五海晏笑眯眯的回道：“对，锋哥儿说的好。放到库房。锋哥儿，跟着你二爷爷守铺子。我和你爹去库房。” 第五子林第一次在爷爷眼里完全没有存在感。 这次，第五海晏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感觉到了强大的落差，瘪瘪嘴，来到柜台和二爷爷一起包药。 第五子娇的声音从脚边传来，“林哥哥，你回来了。饿不饿？我这里有糕糕。” 第五子林一低头，看到第五子娇乖巧的坐在小凳子上。 第五子娇手上拿着一块桂花糕，香甜的味道飘进第五子林的鼻子里。 第五子林还没吃早饭，回家就是找爹和阿兄。 现在，第五子林肚子空空，一看到桂花糕，肚子配合的叫出声来。 第五子林道：“娇娇真乖。林哥哥吃一块桂花糕，等会儿给娇娇买甜甜的糖饼吃。” 第五子娇仰起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林哥哥，糖饼是糖做的吗？” 第五子林道：“是啊，娇娇喜欢吃糖，一定会喜欢吃的。” 第五子娇高兴起来，两排牙齿露出来了。 第五子林吃了一块桂花糕垫肚子。 第五海清道：“林哥儿，娇娇有一大包桂花糕，就不用吃糖饼了。糖吃多了，容易长虫牙。” 第五子娇眼睛瞬间湿漉漉的，扯着第五子林的衣角，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林哥哥，我们悄悄吃。不让爷爷看到。” 第五海清嘴角扯了扯，这就是掩耳盗铃吧。自己还在这里呢，就开始“密谋”了。 第五子林忍不住捏了一把娇娇小脸上的肉，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吃了午饭，哥哥带娇娇出去玩。” 第五子娇欢呼一声，“好！” 接着偷偷看一眼爷爷的脸色，“爷爷，我要和林哥哥出去玩。” 第五海清道：“行。娇娇要听林哥儿的话，不能乱跑，不能往人多的地方挤。” 第五子娇乖巧的点头道：“知道，爷爷我听话，我最乖。” 第五海清也不想拘着孙女。 第五娘子出门去市集买菜。市集人多，第五娘子又提着菜篮子，肯定不能带着第五子娇出门。 廖兰身子重，要是娇娇玩耍时，不小心碰撞到。第五海清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娇娇一个人在院子中玩耍，觉得无趣，就来找爷爷。 祖孙俩相依为命，是最亲近的人了。 娇娇觉得院中冷清，虽然有小黑做伴，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太过空旷。 所以，第五海清就让娇娇在柜台底下坐着玩，一低头就能看到娇娇。 娇娇一个人玩着布老虎，也能玩半天。 第五子锋从厨房端来一盘葱花饼，兄弟俩一起吃完了。 第五娘子半个时辰后回来了，右手挎着的菜篮子满满的，另一只手提着一条大鱼、一根羊腿，没有手是空的。 第五娘子将食材放在厨房，来到药铺。 “林哥儿，来厨房烧火。娇娇，跟着伯娘去后院。伯娘给娇娇买了大石榴，汁多肉甜。” 第五子林和娇娇去了后院。 厨房。 第五子林坐在灶口添柴看火。 第五子娇挨着第五子林坐，手上拿着掰开的石榴。 石榴红艳艳的果实聚在一块。第五子娇小手抓起几颗放进嘴里，一咬就出汁，酸甜可口。 第五子娇吃的眼睛笑眯眯的，“伯娘，石榴好吃。娇娇喜欢吃石榴。” 第五娘子笑着回道：“娇娇喜欢，明日再买。” 第五子娇没有吃独食，给第五子林也喂了一口。 “林哥哥，你也吃。” 第五子林没有嫌弃第五子娇的手，一口吞下，“好吃。” 第五娘子用鱼骨、羊骨熬老汤，放入白芷、花椒、丁香、草果等十余种香料。 羊大腿分成几大块，清水浸泡去除血水，下午放老汤锅中炖煮。 羊肉和羊汤晚上才能吃。 中午的大菜是酸菜鱼。 第五娘子刀工不错，鱼肉片成薄片。锅中熬制酸菜汤底，只要下入鱼片滚上两滚就熟了。 汤底要出味道，需要时间的加持。 两个大锅熬着汤。 第五娘子到井边打水洗菜。 第五子娇手上的石榴吃完了，没有再吃。午饭要吃香香的鱼，第五子娇要留着肚子吃饭。 第五子娇出了厨房，“伯娘，娇娇要洗手手。” 第五娘子道：“娇娇过来，在盆里洗手。” 第五子娇蹲下来，小手放进盆里。 “伯娘，娇娇洗菜菜。” 第五娘子夸奖道：“娇娇，真能干。” 库房。 第五海晏和第五宽祥打开麻袋，拿出里面的东西。 第五海晏道：“味道太冲了。” 第五宽祥道：“爹，习惯就好了。侯巡检说，剩下的大虫骨全部卖出，我们还要买吗？” 第五海宴摇头道：“不买了。已经够用了。这可不便宜。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开始磨拳擦脚了，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第五宽祥道：“爹，听您的。” 两人商量用法和用量，在库房待了许久。 第五海宴先出库房，抬脚出门往酒铺去了。这次用酒的量大，就让掌柜送酒上门。 第五宽祥关好库房的门窗，往药铺去了。还得应对一路跟来的人。 一回药铺。 能做主的第五宽祥不在，第五子锋推脱自己年纪小，说话不管用。 坐堂的黄大夫道：“一切由掌柜做主。大家不如去衙门问问。” 百姓一：“王大人提过，要卖出来。但是肯定只是少量。” “就是，哪还有我们的份儿！” “一回药铺价格公道，肯定不会溢价！”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五子锋手上打着算盘，心里想着，看爷爷和爹的欣喜模样，肯定不会拿出来售卖。 第五海清安静的称药，大哥可不是傻子。 第128章 酸菜鱼 第五家。 午饭时间到了。 两大盆酸菜鱼端上桌。 第五子娇已经端坐好。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锋端来甑子饭，第五娘子盛饭一一摆放好。 等家里人都坐齐了。 第五海晏拿起筷子，“开吃。” 饭桌上的人开始动筷。 美味的饭菜下了肚。 一条十斤重的大鱼，八个人一顿就吃完了。 酸菜汤也没有浪费，最后泡饭吃了。 第五娘子的厨艺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第五子娇肚子吃的圆滚滚的，还意犹未尽。 “要是我的肚子再大一点就好了，就能多吃一块鱼了。” 午休后。 第五子林带着娇娇出门玩。 第五子娇一出药铺门，就往右边走。 “林哥哥，隔壁有姐姐，我们找姐姐玩吧。” 第五子林疑惑，“娇娇，你怎么知道？” 第五子娇道：“我看到姐姐在墙头上，和我打招呼。姐姐还给我拿花糕糕吃。” 第五子林一听就明白了。王明月又在爬梯子玩。 “娇娇，今日跟着哥哥去逛街。哥哥给娇娇买头花。” 第五子娇抬手摸自己的小花苞头，上面已经有绢花了。 “林哥哥，娇娇有了。伯娘买的。” 第五子林道：“那就买糕糕吃。” 第五子娇一听，口水快流下来了，“买糕糕！买糕糕！” 第五子林带着第五子娇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一支商队出了北城门。 少东家陈羽新骑在马上，走在最前头，身边跟着镖师江霆。 后面是一辆辆马车，里面装满了各种物资。 马车前后都有镖师随行。 江霆连连叹气，“要是早知道，我昨夜也去守城门……错过了……错过了……太可惜了……” 陈羽新已经听了一路了，从出城门开始就听到江霆碎碎念。 今日一早，陈羽新从消息灵通的小二那里听到关于大虫的最新传闻，饭还没吃完，就想去城门处收购虎骨。 陈羽新的父亲陈传江，患有风湿之症。每到秋冬季节，天气寒冷时候，关节疼痛、僵硬、肿胀情况加重。 陈羽新作为儿子，看到父亲饱受疼痛折磨，心也跟着痛。 这次听到消息，陈羽新一路狂奔到了北城门。 城楼下。 一堆人已经在外等候了。 之前排队的人已经领取完了。 本来侯巡检想着，送到衙门后卖出去。 但是，侯巡检一看门口的架势，不用浪费人力了。 因为人太多，侯巡检先让账房先生登记人数。 县丞在衙门内，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侯巡检回衙门。于是县丞匆匆赶来。 侯巡检正在命人称剩余的重量。 县丞气喘吁吁，深呼吸三次，“侯巡检，你不回来，我就自己来了。” 在县丞的见证下，虎骨被一抢而空。 陈羽新来得晚，幸运得了一块虎胫骨。 每个人都是限量。钱多也不行。 侯巡检和县丞见人都走了，才放松下来。 县丞哀怨道：“侯巡检，我急忙忙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侯巡检神秘一笑，“县丞大人，我俩同僚多年，我怎么会不懂你呢？” 侯巡检走到库房堆放兵器的角落，拿开上面的长弓，一个麻布口袋出现了。 县丞期待的眼神太过火热，侯巡检转头躲避。 侯巡检道：“我昨夜也是有功的，我也有资格优先挑选。超过规定重量的部分我已经补上钱了。县丞大人，我按友情价分你一些。” 县丞道：“好！侯巡检昨夜辛苦了。休沐日，我做东。侯巡检一定要赏脸。” 史大俊背着麻袋回家后，不出一刻钟，叔叔伯伯就来拜访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排队的那一群人家中。 太阳快要落山了。 陈羽新看天色不早了，“江大哥，前方有旅舍吗？” 江霆回道：“没有。还要二十里才有旅舍。陈公子，我们找空地捡柴架火堆。” 陈羽新眺望远处，没有炊烟。 陈羽新一看城门开了，买好干粮，带着商队出城。现在时间很紧。早日到地方，早日就能卸货。 商队出门在外，不是每次都能住上旅舍。在野外睡一晚是家常便饭。 陈羽新一路过来，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 天色黑下来。 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妪在大门前点灯。 大白灯笼亮起，灯笼上写了“宿”字，在夜里十分突出。 去河边装水的两个镖师段大胆和夏茅看到了白光。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回去告诉陈羽新。 “陈公子，前方有旅舍！我看到点的灯笼了。” 陈羽新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江霆。 江霆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我走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哪个地方有旅舍，我如数家珍。这不可能！” 段大胆说道：“霆哥，也许是新开的呢？反正也不远，我们走几步路就到了。” 陈羽新道：“这样，先派两个人去打探情况。” 江霆道：“陈公子，我和小夏去打探情况。” 江霆拿上佩刀，和夏茅举着火把往旅舍走去。 陈羽新看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段大胆，这条路你们常走。会不是江大哥记错了？” 段大胆回道：“陈公子，我记性不好，我说不准确。出门走镖，我们都是听霆哥的指令。霆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霆哥不会记错。可能就是最近新开的吧。” 江霆和夏茅走在路上。 夏茅道：“霆哥，我和大胆是看到白灯笼才发现的。之前都没看到，大概是天色太暗。” 江霆道：“先去探探虚实。这里方圆二十里没有村庄，也没有看到炊烟。无端出现一个旅舍太过诡异了。” 夏茅点头道：“霆哥，会不会是鬼舍？” 江霆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下定论，“马上就到了。小夏，你在我后面，我去敲门。” 旅舍到了。 江霆看到了一个白灯笼，灯笼很大，照亮了四周。 门虚掩着，只留出一个缝隙，证明门没有关。 门口没有酒旗，看来不提供酒食。 江霆走在前面，手握紧佩刀。 “咚咚咚！” 江霆敲了三下门。 没有人应声。 一只手出现了，那只手像树皮一样，干巴巴，关节突出，又瘦又皱。这是老人的手。 手拉开门，接着一个白发老人探出头来。 “是要住店吗？” 第129章 住店 夏茅往后跳了三步，手颤颤巍巍的握着佩剑。整个人有种小猫炸毛的感觉。 突然出现一个的陌生声音，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谁也会被吓一跳。 更何况这还是在夜里，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江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脚步未曾挪动半分，面色沉着。 “老人家，荒郊野岭的，您怎么想到在此处开旅舍？” 白发老人慢悠悠的开口道：“我这把年纪了，不怕牛鬼蛇神找我。就在这里建了黄土坯房，招待过路的行人，挣点棺材本。” 这个理由差强人意。但是，并不突兀。 白发老人再次问道：“年轻人，是要住宿吗？” 夏茅挪动脚步，凑了过来，“是，老人家。我们先来探路，后面还有兄弟。要是能住下，就全部过来。” 白发老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白发老人瘦骨嶙峋，颧骨突出，全身瘦得只剩一层皮。笑起来没有给人很和善的样子。 “好，客人，先看看房间。老头子住在门口处的小房子，就守着门。” 门打开，江霆和夏茅进入旅舍。 一进入，就看到茅草顶的土坯房。横梁支出来，挂着白灯笼。土坯房一共有四扇门，门上没有挂锁。 白发老人拄着拐棍，带江霆和夏茅去第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长板凳两个，一床被子、一个圆枕。 一眼就能看完，没有衣柜等其他多余的东西，可以说布置十分简陋。 第二间房和第一间房一模一样。 第三间房和第四间房是土床大通铺。土床上先铺一层竹子编的草席，上面是平铺的稻草，圆枕和被子放在一块。 江霆数了一下床位，大通铺挤一挤全部都能睡下。 夏茅连连摇头，这太简陋了。难怪一个客人都没有看到。 江霆问道：“老人家，一晚收多少钱？” 江霆和夏茅的想法不同，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睡野外强。 江霆看到院子宽敞，可以放下马车。 白发老人道：“一、二号房一晚二十钱。三、四号房按人数算，一个人收两钱。” 江霆听到后，感叹了一句真便宜。 夏茅小小的惊讶了，“真便宜！霆哥，就住这里吧。” 白发老人微笑，“是啊，附近都没有旅舍，只有这一处。虽然现在天气冷了，蚊子少了，但是虫子之类还是有的。我这里便宜。” 白发老人极力推荐自己的房子。 江霆装模作样的细致打量，拍拍稻草，没有跳蚤。 夏茅问道：“老人家，您吃饭喝水怎么解决？我没看到厨房和水井。” 白发老人回道：“我一个老头子吃不了多少，就在房檐下搭了一炉子，用陶罐熬稀粥喝。水是我的儿子挑的，每隔半个月，我儿子就来这里看我，挑满两口大水缸。要是不够用了，我就去河边取水。” 江霆看到了陶罐，里面没有一粒米，罐边有未洗干净的米油包浆。 大水缸内还有水。 老人骨瘦如柴，应该就是吃食太少的缘故。 江霆观察了许久，没有发现异样。 “老人家，我定下这四间房，不能接待其他路人了。我们一共有十七个人，这是房钱，您收好。” 江霆打开钱袋，数出七十钱。 白发老人眼睛露出惊喜，“这……这多了，既然全包下，可以便宜……” 夏茅道：“老人家，我们兄弟多。霆哥给了，您就收下。” 白发老人连声道好，“那我就收下了。我去给你们烧水泡茶。一路上应该渴了。” 夏茅不可思议道：“老人家，这里还有茶水！” 白发老人笑呵呵道：“粗茶，粗茶，就是茶沫子。你们去喊兄弟们过来，我去取烧水壶来。” 江霆看老人行动缓慢，“小夏，你去帮忙。我去通知陈公子，带人过来。” 夏茅道：“知道，霆哥，你放心。老人家，烧水壶在哪里，我来拿。” 白发老人道：“就在我房间里放着。” 江霆出了旅舍，回去了。 陈羽新看到江霆一个人回来，“夏茅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江霆回道：“陈公子，小夏留在旅舍烧水。我来带你们过去。我看过住的房间，略微简陋，但是能遮风避雨，房钱便宜。我们全部人住一晚，都不到城内一间下等房的钱。我建议今晚将就一夜。” 陈羽新对江霆十分信任，既然江霆都这样说了，陈羽新同意下来。 陈羽新唤来家仆胡伯，“胡伯，通知下去，收拾东西往前走，去旅舍住。江大哥，马车能全部停下吗？” 江霆回道：“能。我用脚量过院子，可以全部停在院中。” 陈羽新点点头道：“那就好。” 陈羽新带领着商队到了旅舍。 院子的确很大。 大门全部打开，马车顺利进了院子。 陈羽新听到这一间房只要二十钱，惊讶了半晌。 陈羽新住在一号房，胡伯住二号房。江霆、夏茅等人分开住剩下的两间。就像江霆计划的一样，挤一挤就能睡下。 马车全部聚在一起，四角各插一根竹竿，用绑上铜铃铛的麻绳围上三圈。一有人动麻绳，铜铃铛就会发出声响。 铜铃铛是特制的，一般微风吹过是不会响的。 江霆、段大胆等镖师夜里轮流守夜。 就算旅舍只有一个白发老人，也要保持警惕。 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前，江霆遇到过，用老人、小孩打前哨，降低人的防备之心，半夜偷袭。 一号房。 陈羽新没有脱去外衫，和衣而眠。 躺在木床上，陈羽新感觉比靠着树睡觉舒服多了。 陈羽新伸手抚摸着腰间挂着的林小郎中牌护身符，低语道：“今夜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缠人鬼。要是遇到了，就是检验护身符真假的时候了。” 陈羽新和江霆昨日去了一回药铺，买光了柜台处存放的护身符。 陈羽新的腰间佩戴了五枚护身符，每一个样式不一样。 陈羽新不止给自己佩戴了，给商队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枚护身符。 一枚护身符仅仅一百钱。陈羽新出得起这个钱。 能多一层保障，陈羽新从不吝惜钱财。 出门在外，靠朋友。商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两肋挨刀的兄弟。 第130章 半夜 陈羽新很快就梦周公去了。 今日赶路劳累，陈羽新一沾床就来了睡意，眼皮子已经睁不开了。 隔壁二号房的胡伯，已经呼呼大睡了。 江霆和夏茅负责上半夜，段大胆和吴瑞负责下半夜。 段大胆和吴瑞明日白天补觉。 夜里。 蝈蝈“唧唧”的叫声传过来。 夏茅压低声音道：“霆哥，你听。” 江霆喝一口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茶水带着苦涩，醒神效果不错。 “你喝两口茶，打起精神来。” 江霆倒茶水到夏茅的吃饭碗里。 夏茅端起来就是干，一大口入喉，苦涩的味道迎面而来。 夏茅想吐出来，江霆伸出一只手掌捂住了夏茅的嘴巴。 “喝下去。” 夏茅吐不出来，只能忍着苦涩咽下。 夏茅道：“霆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喝了这一碗，不用睡觉了！” 江霆笑了笑，“不用谢。” 夏茅虽然留在旅舍烧水泡茶，但是一口都没尝过。 夏茅忍着苦涩，喝完了碗里的茶水，接着碗倒扣。 这是不给江霆第二次倒茶的机会。 “霆哥，我的碗明日一早要好好涮一涮，不然喝鱼汤都是苦味。” 江霆蔑视一眼，“也就你才这么讲究。你看其他兄弟，谁不是用竹筒当碗，就你还专门带着碗上路。” 夏茅不服气回道：“霆哥，这是我的祖传碗。不是一般的碗！” 夏茅的吃饭碗大有来头。据说，这只碗是在五帝庙开过光，吸收了香火，可以保平安、避灾祸。 每次夏茅出镖上路，都要随身带着。 不知不觉到了换班的时候了。 夏茅摇醒段大胆和吴瑞。 段大胆一碰就醒了，借着窗外的光，认出是夏茅。二话不说就起来了。 段大胆和吴瑞起床后，江霆和夏茅立马躺下。 被窝还是暖呼呼的。 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一道白影在院中闪过。 马儿还未察觉，白影就不见了。 一号房。 陈羽新进门后拴上的门闩在一股力的作用下，门闩掉落，声音几不可闻。 白影进入了一号房，门再次关好。 木床边。 一副白骨立在床边，纤长的十指张开，远节指骨尖尖的，像针尖似的。 白骨精无声咧嘴笑，上、下颌骨张开，两排整齐的白牙格外突出。眼睛处没有眼球，只有两团绿色的火在跳跃。 白骨精的颧骨很高，和白发老人颇为相似。 白骨精原是白虎岭上，一具化为白骨的女尸。那女子生前被心爱之人花言巧语骗到白虎岭，本以为是和情郎花前月下。 结果是入了早就设好的陷阱。 情郎好赌，负债累累。 一日，女子的另一位追求者找到他，声称只要带着女子到白虎岭四角亭，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还债。 情郎在心爱女子和还债钱之间摇摆不定之际，赌坊的人上门了，拿出情郎亲手签字盖指印的借条。 还钱的日子到了。 情郎别无他法，只能抓住救命的稻草，决定出卖自己的心。 情郎心里暗暗想着，清白不重要，我会娶她作娘子。以后再也不赌了，好好过日子。 女子收到情郎出游的邀请，羞涩的应下。 女子带着女伴到了白虎岭。 情郎带着女子来到四角亭。 追求者现身了，还带着自己的帮手。 两个弱女子怎么能敌过男子的围攻。 情郎掩面走远。 女子心寒彻骨。 荒郊野外，本就人烟稀少。两个女子的呼救声只有林中的鸟儿、虫子听到。 女子不堪多次凌辱，寻到一个空子头撞亭柱而死。 情郎没想到女子性情刚烈，转头就往山下跑，被堵在半路。 情郎也死了。 女子的家人傍晚时分，还没有看到女儿回家，带着人四处寻找。 白虎岭上，女子的躯体已经被野兽拖入深林，找不回来了。 女子死后，魂魄并未入黄泉路，而是成了怨鬼。一副白骨经过雨雪洗礼，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 忽然一日，女怨鬼发现白骨可以藏鬼。 白骨精下山了。 白骨精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老人被白骨精吓死了。 于是，白骨精用了老人的皮囊，扮做老人回到了村里。 老人一回到村里，就被人带回家中。 这位老人是自己上山寻死的。 老人年过六旬，子孙众多，人丁兴旺。 但是，这个月以来，老人死了两个孙女一个孙子。大儿子去城里做工，腿瘸了，需要休养三个月。二儿子下地，锄头砸了脚。 一个流言私下里传开了。 老人长寿克子孙。 老人的儿子儿媳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嘴上没有说，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老人都清楚。 老人不想拖累家里，自己悄悄进山了，没想到遇到了白骨精被活活吓死了。 白骨精顶着老人的皮囊回到了家，主动提出单过，只要离得足够远，就不会相克。 老人的儿子儿媳一听，这可是爹自己提出来的，不是自己赶出去的。 一番推拉后，村里的人见证了，是老爷子自己死活要单过，不是子孙不孝。 白骨精挑选了官道边上的一块平地，提出在这里建一个土坯房，供行人留宿，还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当然，建房子的钱是老人出的。 几个儿子出力，建好了土坯房。木床和桌凳是自己打的。 旅舍就这样建成了。 因为条件简陋，白骨精定价十分便宜。 虽然客人不多，但是白骨精不需要吃喝，没有花销的地方，房钱全部存了下来。 上一次，白发老人的儿子背着粮食过来，白骨精给了儿子二百五十钱。这是白骨精对老人的报答。 白骨精用着白发老人的皮囊，有人的时候要弯腰、拄拐杖，感觉不方便。 但是，住进来的客人没有一个是白骨精喜欢的相貌。 白骨精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生前貌美如花，出门前梳妆打扮、胭脂水粉总是少不了。 如今，白骨精爱美的天性还保留着。 陈羽新的相貌很让白骨精喜爱。陈羽新长得剑眉星目，肤白肉嫩。 陈羽新天生白皮，晒不黑，即使在外行走多月，也是美男子一枚。 白骨精一看到陈羽新，心里就活泛起来，这就是我的新皮囊了。换着用，也不错。 陈羽新对此一无所知，在和周公下棋，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 第131章 肋骨断了 白骨精眼睛处的两团绿色的火照亮了陈羽新的脸庞，火焰中出现黑色的眼珠子。 眼珠子能看出七分憎恨，三分哀怨。 这张好看的脸，一定骗过不少女子。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白骨精心里是这样想的。 白骨精伸出尖利的手，刺向陈羽新的心脏。 只要再进一寸，再进一寸，白骨精的手骨就能刺进陈羽新的皮肤。 白骨精的指尖已经碰到了陈羽新的衣服。 白骨精张开上下颌，眼睛凹陷处绿火变大。 一道屏障出现在陈羽新和白骨精之间。白骨精的手骨被弹开。 黑夜中。 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那时第五子林牌护身符裂开了一道口子。 陈羽新没有察觉到，还翻了身子，侧躺着，脸朝着另一边。 白骨精不是轻言放弃的白骨精。 白骨精再次伸出手，这次的目标是陈羽新的脖子。 白骨精心里暗道一声，可惜了。脖子有了伤口，很难看。但是，眼前的人不配合自己的行动。 尖尖的手指骨靠近陈羽新的脖子。 脖子在绿火的照亮下，发着绿光。 白骨精的手指骨再次被弹开，并且后退了三步。 白骨精不明所以然。 但是，这不重要。 陈羽新没有清醒的迹象。 白骨精再接再厉，屡败屡战，再次上前出手。 陈羽新又换了一个睡姿，平躺在木床上。 陈羽新腰间的护身符裂开了三块。 白骨精的手指骨断了两根。 白骨精还是没有放弃，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喜欢的皮囊。白骨精不会放弃的。 白骨精欺身上前，试图弄醒陈羽新，就像老人被吓死一样，吓死陈羽新。 白骨精趴在陈羽新胸前。 下一瞬，白骨精整个被弹开。 白骨精在空中转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白骨重量轻，砸在地上声音小。 陈羽新依然安睡在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骨精起身，手骨摸肋骨条，地上有两节断开的肋骨。 白骨精张嘴无声大骂，什么鬼！ 竟然能弹飞我！ 我的肋骨！ 我的肋骨断了！ 这里没有糯米，熬不了糯米糊，接不了骨头。 这个二愣子，傻瓜，笨蛋，畜生！ 我都这样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啊啊啊！ 气死我了！ 我要让他好看，吃不了好果子！ 我要报仇！ 我要打断他的肋骨！ 白骨精再次上前，就是不服输。 这次，白骨精依然被弹飞了。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一枚护身符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裂开，功成身退。 白骨精这次腿骨断了，右小腿胫骨断了。肋骨又断了一根。 白骨精瘸了，这次起身有些困难。 白骨精还是继续靠近陈羽新，这次白骨精决定用牙咬陈羽新的脖子。 在白骨精的预想中，自己的牙齿咬合力强，一口就能让陈羽新毙命。 然而，现实总是和预想不一样。 白骨精的牙齿用力，两颗大门牙掉了。 白骨精的下巴骨合不上了。 这次，白骨精怕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白骨精灰溜溜的出了一号房。 临走前，白骨精没有忘记，带走自己的断骨。断骨连接粘好还能继续用。 木床上的陈羽新对此一无所知，又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白骨精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白骨精吃了大亏。 白骨精收好自己的断骨，躺在床上。 眼睛处的两团绿色的火小了不少。 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白骨精的心头。 做人的时候没有遇到良人。如今想换一副好看的皮囊，竟然如此困难。 白骨精心情低沉，郁闷了。 次日一早。 陈羽新昨夜睡了一个好觉，睡饱后自然醒了。 陈羽新起身，手边摸到碎木块，转头凑近一看，护身符裂开了。 陈羽新扒拉了一下，还有一块护身符，但是裂了一道缝。这说明这枚护身符已经用过一次了。 陈羽新脸色顿时不好了，跳下木床，开门出房间。 院子中。 江霆、胡伯等人已经醒来了。 因为院中没有水井。 江霆等人只是打湿了一块布，胡乱擦了脸。 胡伯看到少东家出来了，笑着走过来，“大少爷，昨夜睡得还好吗？” 陈羽新回道：“还行。胡伯，昨夜你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没有？” 胡伯莫名其妙的被提问，“没有啊，大少爷。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是晚上安静。” 江霆走过来，“陈公子，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羽新展示自己裂开的护身符，“江大哥，你看！” 江霆一看惊了，“这！这是……有鬼来了！陈……我们快走！” 陈羽新点头道：“确实应该离开这里。” 胡伯道：“大少爷，昨夜是什么样的鬼？” 胡伯还上下打量陈羽新，眼睛下没有乌黑，身上的衣服没有损坏，只是有折痕。 看陈羽新的脸色，昨夜也没有收到惊吓的样子。 陈羽新沉默了，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胡伯还是这么幽默。 不管怎么样，现在该继续上路了。 临走前，江霆和夏茅去了白发老人的房间。 白发老人已经醒了。 “慢走不送。” 江霆提醒老人，“老人家，这里有鬼。您一个人……” 白发老人笑道：“我都这把岁数了，半截身子埋土，不怕鬼。” 夏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房钱这么便宜？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为什么鬼只去找了陈公子呢？ 难道是一个贪图男色的女色鬼！ 夏茅感觉自己明白了真相。 纵观商队一行人，全都是男子。只有陈公子，小白脸的长相，没有男子汉的粗犷、豪迈。 说不定，陈公子入了女鬼的眼。 昨夜段大胆和吴瑞守下半夜，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和女子声音。 陈羽新百口莫辩。 骑马走在道路上，陈羽新气得脸黑了。 陈羽新心里想法，我这是天生晒不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这群糙汉子，就是嫉妒羡慕我！ 陈羽新莫名生出一丝高兴，原来自己的容貌这么突出。 与此同时，陈羽新的腰间补上了五枚护身符。 陈羽新试过用手掰开护身符，用刀砍护身符。无论怎么使劲，护身符愣是没有裂开。 陈羽新现在对第五子林牌护身符，心服口服。 第132章 药酒香 临江县城。 一回药铺。 未初。 看病的人三三两两。 黄大夫望闻问切后，提笔开药方。勤小哥坐在黄大夫旁边等待药方。 第五宽祥坐在窗边，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提着小茶壶，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实在是惬意。 第五子锋照常在柜台记账、打算盘。 一道穿堂风吹过。 第五子锋抬头一看，爷爷第五海晏和二爷爷第五海清出来了。 仔细闻，风中还有一股药酒香。 第五宽祥闻到酒香，说道：“爹，药酒还未足一月，功效还不能完全出来。” 第五海晏声音洪亮道：“我数过日子，今日正是第二十九日，正好为一个小月。时间够了。我和你二叔去找唐老弟下棋，品酒。傍晚回来，我已经给儿媳说了，晚饭不用煮我们的。” 第五海清默默在旁边，大哥一向好酒。能忍住这些天已是不易。 一般来说，药酒泡上十五日至二十日就可以开坛。 药酒泡的时间越久，味道越香醇。 这次，第五海晏等了足足二十九天，已经是极大的退步。 每日早晚，第五海晏都要去存酒的库房转上两圈。 第五海晏和第五海清出门了。 又一道穿堂风吹过。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娇出来了。 第五子娇经过一个月的吃吃喝喝，脸上长肉了，小脸肉嘟嘟的，皮肤光滑细嫩了许多。 第五宽祥道：“娇娇，和林哥儿去哪里玩？” 第五子娇回道：“大伯，林哥哥说去看戏。我要看打虎英雄，嘿嘿哈哈……” 第五子锋打着算盘，心里想着，昨夜阿兰说在家里有点闷，想去看戏。 廖兰身怀六甲后，出门的次数减少了。上次看戏还是两个月前。 第五子锋眼睛转了几圈，药铺内的客人，一只巴掌五根手指都凑不齐。爹还能悠哉哉的喝茶。 要不…… 第五子锋想到就开口了，“阿弟，等等。你们嫂子说最近闷得慌，想出门透透气。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起出门吧。” 第五子林出门前去看过廖兰，廖兰听到两人要出门，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是这样。 第五子林道：“阿兄，你快去后院，接嫂子出门。我和娇娇在这里等。” 第五宽祥被娇娇缠住，没有注意到兄弟俩的谈话。 第五子锋去了后院，出来时不止有廖兰，还有第五娘子。 第五娘子炒好南瓜子，来找廖兰说话、嗑南瓜子，打发时间。 第五子锋还没进门，就听到婆媳俩的欢笑声。 第五娘子一听出门看戏，“我也去，公爹和二叔不在家吃晚饭。晚饭不用做了，就在酒肆吃。” 第五宽祥眼睁睁看着五人出门了，独留自己守药铺。 家中只剩第五宽祥一个人了。 第五娘子走前嘱咐道：“夫君，关了药铺来老地方吃晚饭。家里不开火，不要忘记了。” 黄大夫和勤小哥看第五宽祥的脸色越来越黑，不敢出言调侃。 街上。 第五子锋扶着廖兰走在后面。 第五子娇拉着第五娘子的手，“伯娘，糖饼好吃，给嫂子和弟弟买两个。” 第五娘子笑道：“娇娇不吃吗？” 第五子娇道：“娇娇嗑瓜子。戏馆的瓜子香。还有炒花生……” 第五子林负责买糖饼和小吃。 廖兰头戴围帽，这样可以防风。 第五子锋道：“阿兰，还想吃什么？” 廖兰左看右看，“没有了。夫君，我们快跟上，时间不早了。” 戏馆。 二楼。 第五家五口人坐了一张桌子。 第五子娇坐在最前面，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厉害……” 第五娘子、第五子锋、廖兰和第五子林嗑着瓜子，看武打戏。 廖兰肚子的孩子似乎也在看戏，不时伸出小手、小脚，异常活跃。 第五子锋笑道：“看来儿子也喜欢看戏。” 戏馆内，欢呼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一回药铺内，冷冷清清。 第五宽祥举着小茶壶，郁闷的喝着茶，眼睛看着街上。 第五宽祥心声：我也想去看戏，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一个？ 唐文秀家院子。 酒香弥漫，香气迷人。 唐文秀、第五海晏、第五海清、唐晋川四人围炉煮酒，下棋品酒。 唐文秀小酌一杯，“好酒！好酒！第五老哥大气！这酒一开坛就想到了老弟我。老弟我不胜荣幸。” 第五海晏吃了两颗花生米，“唐老弟，我们这交情，不用多说。只要我有口好酒，忘不了唐老弟。” 唐晋川是小辈，坐在火炉边，温酒、倒酒的活都是他做。唐晋川顺便蹭酒喝。 第五海晏送来的药酒，早就被唐文秀藏到房间了。 唐晋川估摸着，要想喝到爹房里的酒，只有过年的大好日子才能喝到一杯。 药酒只喝了两杯，就换上了其他醇酒。 唐文秀、第五海晏和第五海清开始回忆年幼时光，说起童年趣事。 唐晋川在一旁默默听着。 唐文秀道：“清弟，还记得我们几个兄弟姊妹，有一次结伴去山上采药。第五大姐踩到一条菜花蛇，吓得……” 第五海清补充道：“大姐随后一把抓起菜花蛇，抡了好几圈，菜花蛇都摇晕了。” 第五海晏道：“别说，野外烧烤香的不得了。我现在回忆起来，还冒口水。” 黄昏时分。 到了做饭的时间，各处炊烟升起。 第五家没有烟火气。 第五宽祥检查了门锁后，出门去老地方吃晚饭。 勤小哥和黄大夫一起走了。勤小哥今天又要去相看女子了。 酒肆。 第五宽祥看了一圈，娘子还没来。 掌柜问道：“第五掌柜，要不先点菜，厨房先备着，人一到就上菜。” 第五宽祥点头道：“行，我先点菜。来两个红烧肘子、狮子头……” 第五宽祥点完菜不久，就看到一家五口过来了。 第五子娇兴奋的比划着，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廖兰眉开眼笑，一看就是看戏看开心了。 第五娘子道：“夫君，你来了。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菜点好了吗？” 第五宽祥回道：“点好了，就等你们了。” 菜上来了。 一家子开心的吃饭。 唐文秀家也是如此，一家人围坐吃饭。 第133章 摇人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某日夜里。 第五子林在睡梦中，梦中的第五子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第五子林在云间追逐鹰隼，前方出现了一张脸。 这是曾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第五子林认得。 前面有提过，第五子林地底下有人，曾爷爷第五继檀，在地府当判官助手。 第五继檀过世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老人，满脸褶皱。死后进了地府，谋了一个小差事后，面容变成了年轻时候的帅气样子。 第五子林拱手道：“曾爷爷好。” 第五继檀眼神慈爱，对第五子林这一个有出息的曾孙子很是喜爱。 “林哥儿啊，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要供酒，是有正事来找你的。” 第五子林嘴上应着，“明白。明日一早我就打酒。” 第五子林心里想着，没想到酒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底下了。 不是才开坛两天吗？ 难道是爷爷上香的时候说漏了嘴？ 依爷爷的紧口风，绝对不是多嘴的人。 第五继檀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个曾孙子真是明白事理，比大儿子懂事多了。 要不是次子清哥儿说漏了嘴，就要错过好酒了。 第五继檀不能离开地府，只能托梦传话。若非如此，第五海晏这个好大儿逃不过一顿父爱的抚摸。 第五继檀继续道：“一一家的曾孙，第五子栋，你表哥，说有一个难对付的厉鬼，请我摇人。我一下子就想到林哥儿你了。林哥儿，你是我们第五家的嫡系传人，不可堕了我们第五家的名声。” 第五子林道：“曾爷爷，林哥儿知道。不过，大姑奶奶迁家多次。今年三月，大姑奶奶托人送信来，称又要举家搬迁，待乔迁新居后，托人送信来。” “这已经十月底了，家中没有收到大姑奶奶的信件。曾爷爷，大姑奶奶一家现住何处？” 第五继檀吞吞吐吐道：“这……我没问。林哥儿你等一等，我去问。” 第五继檀消失了，心中腹诽，一一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喜欢折腾了。 年纪也不小了，还举家搬迁？ 女婿也不拦着？ 真是太不着调了！ 第五继檀气冲冲的去找第五子栋。 第五子栋正在做美梦，和娘子卿卿我我。 突然，太姥爷的声音打碎了梦境。 第五子栋强撑笑脸，“太姥爷，是摇到人了吗？” 第五继檀道：“人摇到了，在老家临江县。一一又搬家了？” 第五子栋回道：“是，奶奶说想换个新鲜地方。太姥爷，这次搬到了带水县，城西半边街六十六号。” 第五继檀道：“知道了，栋哥儿，继续好梦。” 第五子栋道：“太姥爷快走。” 第五继檀从第五子栋的梦境中离开，又回到了第五子林的梦境，交代好地址后，第五继檀离开。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起床穿衣，出门去库房，打酒上供给祖宗。 第五海晏晚来一步，眼睛下乌黑一片，看来昨夜没有睡好。 第五海晏打着哈欠，小声嘟嘟囔囔，“爹真是的，药酒还没泡好，就急得不行，平日没有少他的酒，因为这事昨夜训了我下半夜……” 第五子林听得模模糊糊，明白了，看来曾爷爷没忘记去找爷爷讲理。 第五海晏上香后，面色严肃的自我批评、反省了一刻钟。 第五子林等第五海晏出来，“爷爷，我要出一趟远门，去带水县。” 第五海晏没有惊讶，“去吧。东西收拾好没，车马爷爷来安排。” 第五子林道：“东西在精不在多，不需要费时间。” 第五海晏揽着乖孙的肩膀，“林哥儿，你还小，爷爷帮你看一看，有什么缺的，及时补上。” 第五子林房中。 第五子林难得见爷爷这么细心的指导，心中感动。 “爷爷，我会早去早回。这次去大姑奶奶家，爷爷要写书信吗？” 第五海晏摇头道：“不用，你大姑奶奶不拘小节，有大侠风范。平生最爱的有两样，一是美酒，二是美人。等会儿，我去打上两葫芦美酒，你带着上路就行了。千言万语都在美酒之中。你大姑奶奶自然就懂了。” 第五子林去和家人道别。第五海晏去装酒。 城门租赁马车处。 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来了。 租赁处的张掌事迎了上来。 第五海晏道：“我孙儿要去带水县，归期不定，可有顺路同去的商队？” 张掌事笑道：“第五老哥，林哥儿，你们来的正好，昨日有一路商队前来买驴和骡子。我多问了两句，今日午时出南城门，途经带水县。这不赶巧了吗这是？” 第五海晏闻言舒心一笑，“那真是赶巧了。张管事，可否带我们去认识认识？” 张管事道：“第五老哥，我这就带路。商队住在迎来旅舍，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小李，有客人来上茶水哄着，我去去就回。” 张管事带着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去了迎来旅舍。 商队的人正在大堂吃饭。下一顿就是干粮，可没有城中的饭食美味。 张管事找到商队的东家，互相介绍。 东家姓窦，名必得，二十八岁，皮肤黝黑，一口大白牙，能看出是常年走商的人。 窦必得性格外向，爽朗大方，最喜欢结交朋友。 不需要多言，窦必得同意了第五子林跟着商队去带水县。 只是有一点，商队本身就缺少坐骑，拉货车的驴和骡子都是昨日买的。货车已经很重了，不能坐人。 第五子林需要自备坐骑，不然就是和其他人一样，走路。 第五海晏觉得这都不算事。一转头，就跟着张管事回去，买了一头骡子。 为了不饿着骡子。第五海晏买了豆饼、豆粕等，直接挂在骡子的身上。 第五子林的吃食，第五海晏也没有忘记。 为了去带水县，第五子林还没出城门，第五海晏就掏了七八两银子。 第五海晏的脸上、眉间没有一丝心疼银子的神色，令张管事啧啧称奇。 “第五老哥，我记得昨日见你和唐老哥去酒肆喝酒，蹭酒喝，死死捂住钱包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 第134章 路上 第五海晏眉头一挑，“我大姐在带水县定居了，林哥儿这次顺路探亲。要是让大姐看到林哥儿赶路，脚底生水泡，不得写信骂我。” 张管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第五大姐不是去了博昌城，怎么又在带水县定居？” 第五海晏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姐肚子里的蛔虫。大姐一向随心而定，我已经习惯了。” 第五海晏准备好了骡车、干粮，送第五子林出城。 第五子林坐在骡车上，跟在商队最后面。 窦必得和管家骑马走在最前头。 窦管家提醒道：“老爷，最近的旅舍在百里外。” 窦必得道：“我知道。就算是一大早出城，也是到不了旅舍的。倒不如睡个好觉，养足精神上路。” 窦管家又道：“老爷，我一早去打听消息，黑风岭新来了一路绿林好汉。不扰过路的村民，只打劫过路的商队。要准备过路钱。” 窦必得道：“听起来，这一群人倒是个心善的。过路钱要多少？” 窦管家回道：“货物的十分之一。” 窦必得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多了！除去本钱，还要上税，还有雇佣这些兄弟的钱，一路吃喝住宿的费用……算下来，我这一趟不就白走了。” 窦管家道：“老爷，早走迟走都要遇到，躲是躲不过了。绿林好汉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爷，有命在，才能东山再起。” 窦必得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了。下次，换条商道走。不从黑风岭经过。” 黑风岭是去带水县的大道必经之路。其实有小路可以绕行。 但是，商队货物笨重，只能走大道。 太阳落山。 窦必得下马，“今日就在这里过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第五子林躺在骡车上，人已经摊开了。 “好累啊……屁股好麻……我好想我的枕头，我的被子……” 第五子林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那是众人架火堆烤饼子。 窦必得巡视一圈，过来了，“林哥儿，下来烤饼子吃。应该饿了吧？”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饿，窦大哥。我一路嘴就没停过。” 窦必得听到林哥儿的话，干笑了两声，“林哥儿，你自便。” 火堆旁。 严桓和余俊招呼第五子林过去。 严桓和余俊比第五子林大上十岁，将第五子林看做弟弟。 严桓道：“林哥儿，过来烤火，你在骡车上躺了一下午，应该累了。” 余俊道：“是啊，林哥儿，下来活动活动手脚。” 第五子林坐起身，“好嘞，我来了。” 严桓挪了两步，“林哥儿，你一个人去带水县，家里就没人一起？” 第五子林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不用爷爷陪着出门了。” 余俊道：“林哥儿已经是男子汉了。” 第五子林点点头，自豪的说道：“就是就是。不要看我面嫩，其实我已经十五了。可以谈婚论嫁了。” 突然，骡子“嗯啊嗯啊”的疯狂叫，四只蹄子刨地。 第五子林转头一看，骡子顿时停了。 第五子林道：“大灰，饿了还是馋了？” 第五子林给骡子取了一个名字，大灰。因为大灰的毛发是灰色的，又是很大一个，比小黑大了好几倍。 大灰仰头：“啊……” 口水从大灰的嘴角流下。 第五子林起身从骡车上的一个竹筐里，拿出一块豆粕，喂给大灰。 大灰闭上大嘴，专心嚼豆粕，摇头晃脑的样子看着甚是乖巧。 严桓道：“林哥儿，大灰一路上隔一段时间就这样叫。那一筐豆粕吃不了多久就吃完了。”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吃完了就不喂了，大灰自己找草吃。” 大灰：“嗯啊嗯啊！” 第五子林顺毛摸大灰的背，“知道了，如果遇到了旅舍就给你买吃的。” 严桓和余俊早已习惯一人一骡对话。 大灰似乎就能听懂人话一样。只要第五子林许下好吃的，大灰就不闹了。 第五子林叮嘱大灰道：“大灰，晚上有野兽靠近，要大叫提醒我们，知道吗？要是你立了功，我就给你吃芝麻饼。你闻闻，香香的郑记芝麻饼。” 第五子林掏出一块芝麻饼，在大灰面前晃悠，给大灰闻味道。 大灰：“嗬嗬！” 大灰张开大嘴，想咬下一块。 第五子林迅速拿开，“现在还不是你的。不能吃。” 大灰垂下头，蹄子踢了地面，拿小石头撒气。 大灰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只耳朵竖的高高的，另一只耳朵伏在地面。 然而，令大灰失望了。 今夜风平浪静，没有野兽靠近。 次日下午。 太阳西斜。 窦必得的商队到了旅舍。 第五子林看到旅舍，眼睛亮晶晶的。今晚不用睡野外了，太好了。 第五子林脸上全是欢喜，就差蹦蹦跳跳。 窦管家看到第五子林高兴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都是一样的可爱。 旅舍内。 客人不多，只坐了三桌人，安安静静，没有高谈阔论。 窦必得感觉有双眼睛在打量自己。一转头，却没有发现奇怪的人。 虽然如此，窦必得还是住下了。 附近只有这一家旅舍。前后都是荒山野岭。 窦必得认识旅舍掌柜好多年，都是老面孔。只有一个新来的小二，第一次见。 旅舍的白掌柜今日眼睛有点奇怪，总是抽抽。不是左眼抽筋，就是右眼眨个不停。 窦必得调侃的：“白掌柜，有病要早点看大夫。讳疾忌医。” 白掌柜道：“昨夜没有睡好，家里操心的事多，心情焦躁。不是大病。” 窦必得道：“白掌柜，我知道，我懂。我有一个认识的大夫，要不要让你大儿子跟我去看诊？” 白掌柜的大儿子、大儿媳成婚多年，未有子嗣，一直是白掌柜的心病。 白掌柜道：“多谢窦老爷指点，不过，大儿子和大儿媳已经在吃药了。暂时没有去外地求医的打算。” 窦必得和白掌柜寒暄的时候，第五子林、严桓和余俊住进了客房。 饭菜和茶水由小二送到房间。 第五子林放下背上的包袱，跳上了床铺。 第135章 大灰立功 半夜，旅舍后院马棚。 大灰一只耳朵竖的高高的，另一只耳朵伏在地面。大灰还没有放弃立功的想法。 郑记芝麻饼的香气还在大灰的鼻子里钻来钻去。 一道银光闪过。 大灰的眼睛捕捉到了刀光。 马棚前，一伙穿着黑衣、蒙着黑布的人经过，手上拿着一把匕首。 刀光就是匕首上反射过来的。 大灰没有动，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黑衣人的方向。 等黑衣人全部进入客房的院门内。 大灰仰天大叫：“嗯啊……嗯啊……” 大灰一路上没有白吃豆粕，叫声响亮，在安静的夜里惊醒了不少人。 客房一楼。 第五子林、严桓和余俊的房间。 严桓被大灰的叫声惊到了，身子一颤，睁开眼。 这大灰夜里还乱叫，真是太不懂事了。 第五子林摊开手脚，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余俊咕哝两句，一翻身又睡着了。 那伙黑衣人脚步一滞，等到呼噜声再次响起时，才继续行动。 二楼上等客房。 窦必得也被大灰的叫声吵醒了。 黑暗中，窦必得眼睛睁开，一醒就睡不着，似有所思。 白掌柜今日的表现和往常很不一样，难道是在提醒我？ 窦必得想起，新来的小二一直在自己桌边晃悠，很像是在监视白掌柜，不让白掌柜说不该说的话。 大灰白日也经常叫唤，但是昨夜一次都没有叫唤过。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异常，才叫唤提醒。 窦必得一串联起来，心咚咚打鼓。 难道白掌柜也要做黑店了？ 窦必得一起身，看到门外有黑影，立马躺下。 黑影没有离开，还在门外。 窦必得看到了一阵白烟，这是迷药。 窦必得捂住口鼻，跳窗而出。 二楼不高，窦必得抱着头，屁股着地。 窗外是回廊，院中是水池子。 夏日炎热时候，水池子就是沐浴的浴池。 水池子中间有白掌柜亲手布置的山景。 山尖上，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上面，独自掩面无声哭泣。 既然是无声，窦必得怎么发现的呢？ 因为白衣女子的泪珠就像水滴一样，落个不停，很难看不到。 白衣女子转头，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出现了，窦必得心神一荡。 窦必得再细看，那白衣女子在灯笼下，竟然没有影子。 窦必得立马掐自己大腿一下，这前有迷药歹人，后有女鬼。 难道我窦必得就要葬身此处？ 窦必得仰天对空，自己没有做过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坏事，怎么就短命了呢？ 白衣女子额间一朵三醉芙蓉，言笑晏晏，“这位公子，为何半夜翻窗？是想和芙蓉私会吗？” 芙蓉姑娘来了。 芙蓉姑娘的住所，在旅舍后面的竹林小屋。 竹林小屋是废弃的，现在只剩两面土墙。 白日，芙蓉姑娘在山溪边洗漱，听到了骡子大灰的叫唤声，感觉很有趣，就到路边看一眼骡子。 这一看，就看到了第五子林躺在骡车上，悠哉悠哉的吃芝麻饼。 芙蓉姑娘没想着打扰第五子林出行，这处旅舍是芙蓉姑娘经常来玩耍的地方。 只是，芙蓉姑娘以前都是没有现身。 窦必得屁股还疼着，但是现在窦必得已经顾不上屁股了。 窦必得凄厉的喊道：“有女鬼啊！” 窦必得喊完后，去敲自己商队同行人的窗。 第五子林被余俊摇醒了。 严桓道：“林哥儿，有鬼，我们快出去帮忙。马棚外有一处地窖，装了狗屎、马屎等牲畜的屎，大部分鬼都不喜欢这些屎，可以暂时驱赶。” 第五子林迷迷糊糊的点头，“知道了。” 芙蓉姑娘没有跟在窦必得的身后，坐在石头上，脸上是得逞的笑容。 “逗人，果然有趣。不过，不能久留，要是他们扔狗屎，我就臭了。” 放了迷烟的黑衣人们，进入窦必得的房间，看到窗大开着，就知道人跑了。 不过，黑衣人们主要是求财，连忙在房间内翻包袱、搜刮值钱的东西。 至于女鬼，黑衣人们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在旅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鬼。肯定是窦必得自己吓自己。 第五子林跟在严桓和余俊的身后，在马棚看到了窦必得。 窦必得暂时忘记了黑衣人，只顾着驱赶女鬼。 大灰看到第五子林了，“嗬嗬！嗬嗬！” 第五子林走过去，“是不是吵到大灰了？” 大灰：“嗯啊……” 严桓道：“林哥儿，大灰刚才叫唤了。” 第五子林道：“哦，我没听到。大灰，有情况？” 大灰上下点头，“嗬嗬！”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早上给你喂芝麻饼。” 窦必得带领着人去水池。 第五子林混在其中。 芙蓉姑娘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还以为被吓跑了。 现在一看，是去找帮手了，为自己壮气势了。 芙蓉姑娘：“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奴家要走了，能见你最后一面，奴家心中欢喜……公子，后会无期了。” 芙蓉姑娘在众人愣神的时候，身姿袅娜，飞过院墙。 第五子林两手一合，拍了一下，众人回过神来。 余俊神情恍惚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痴情的女鬼。” 严桓点头道：“窦老爷老大黑粗的汉子，居然能得到这般貌美女子的青睐，着实让我惊讶。” 窦管家道：“老爷，我一路上都跟在老爷左右，老爷何时和……” 窦必得捂住窦管家的嘴，“我没有！我不是！我什么都没干！我第一次见……” 窦管家嘴上说不出话，眼神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老爷，不要解释，解释越多，代表心越虚。 第五子林插嘴了，“窦老爷，你房间出了什么事，衣衫不整就出门了？” 窦必得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有贼在我门外，吹迷烟，撬门！我看到女鬼就忘记了！诸位，随我去捉贼！” 窦管家一听，这不得了，竟然摸到了老爷的客房。 窦必得又带着众人去检查货物。 黑衣人们牵着驴车、驾着马车刚出后门。 窦管家高喝一声：“贼人，快抓住贼人，保住货物。” 第136章 继续上路 一阵打斗后，商队的货物保住了。 黑衣人们被捆绑住，关在柴房里面。 白掌柜一家人都到解救。 原来，白掌柜一家四口被贼人控制。 白掌柜要在大堂撑门面，所以能够露面。 白掌柜的娘子、儿子、儿媳被贼人捆绑住，关在柴房，专人看守。 白掌柜白日有扮做小二的贼人看着。 白掌柜若是独自逃走，妻儿就会被全部杀害。 白掌柜的软肋在贼人的手中，牢牢的抓住。 白掌柜只能使眼色，暗示客人。 贼人在此处盘踞了一个月，夜里用迷烟迷晕客房内的人，搜刮客人的钱财。 有保住性命的客人去了衙门报官。 衙门派人来查看。 贼人在路上布了盯梢，消息传达比衙门的人脚快。 衙门走了三趟，每次都扑了空。后来也就不来了。 白掌柜也被当做同伙，一起通缉了。 黑衣人的头头语气张狂，眼神蔑视，“你们快快放了我，我还能在我们大当家面前，给你们求情，美言几句。” 窦必得踹了一脚，“现在还口出狂言。你们现在已经被绑住了。等到了衙门，就是你们的死期。” “前面还有我们的人，你们不要得意！我告诉你，跪下叫爷爷……” 窦管家打了一个哈欠，大半夜不睡觉抓贼，明日赶路没有精神。 “余俊，用臭袜子堵住他的嘴。太吵了。老爷，回房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余俊脱下黑衣人头头的袜子，随便团成一坨，堵住黑衣人的嘴。 瞬间安静了。 第五子林看没有自己的事了，转身回房睡觉。 有第五子林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回房休息。 窦必得回到上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了。 “大当家” “还有我们的人……” 窦必得脑海中重复着黑衣人头头的话，担忧涌上心头。 虽然商队的人都会拳脚功夫，但是若是山贼人多，双拳难敌四脚，自己一行人就遭了。 现在已经得罪了山贼的同伙，窦必得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窦必得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天亮了，辰时。 窦必得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窦管家已经在门外等候。 大堂中摆好了饭菜。 白掌柜的娘子、儿媳一早就在厨房忙活。 贼人被抓，白掌柜一家四口欣喜万分。 窦必得还没下楼，大堂已经开吃了。 窦必得和窦管家单独留了一桌。 第五子林抓着肉包子，一口就吃到了肉馅。 余俊两口一个肉包子下肚。 “林哥儿，吃饭就要大口吃，才有男子汉的模样。” 第五子林道：“我嘴巴没有余大哥大。” 窦必得面色冷静，和窦管家一起吃了早饭。 早饭后，窦管家检查了车马，准备继续上路了。 明知前方有危险，还是要继续往下走。 现在往回走，也会被追上。 货物重，跑不快。要是让窦必得扔下货物逃走，窦必得也不会心甘情愿。 昨夜商队一行男子的表现，十分出彩。 窦必得有五成的自信，可以和山贼打个平手。 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窦必得就是想赌上一把。 白掌柜一家四口也跟着上路了。 之前，衙门的人还没到，白掌柜一家四口就被山贼带上山了。 白掌柜有苦难言，有冤不能哭诉。 这次去了衙门，才能平冤得雪，重回良民身份。 商队走了两个时辰，平安无事。 窦必得没有放松警惕。 窦必得前走走后跑跑，偶尔催促绑住手的黑衣山贼快点走。 第五子林坐在骡车上，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悠哉自得。 窦必得经过第五子林五次，心里不平衡，最终开口了。 窦必得骑马和骡车并行。 “林哥儿，前方还有山贼，你不害怕吗？” 第五子林回道：“不怕。窦大哥，我们这么多男子汉。山贼看到我们人多势大，躲在林子里，不敢出来，或者是直接逃回营地还说不定。” 窦必得一听这充满自信的言语，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林哥儿说的有道理。我们一行人都是男子汉，不怕藏头露尾的贼子。” 窦必得悄悄瞥了一眼第五子林的瘦胳膊瘦腿，“林哥儿，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找个空子先跑。刀剑不长眼，万一误伤了……” 第五子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配合的点点头。 “窦大哥，我看我瘦，其实我力气很大的。不要小看我，我也能帮上忙。” 窦必得笑道：“知道，林哥儿，你不要逞能。” 第五子林也不多说，只有亲眼见到，窦大哥才会相信我真的能帮忙。 午时。 商队停在原地，休息，吃干粮、喝水。 白掌柜坐在路边，打开水壶，递给娘子。 白掌柜往身后的林中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人影。 白掌柜的大儿子抱怨道：“这要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白掌柜一巴掌打过来，“别说丧气话。” “爹，我们真的能到城里吗？会不会还没进城，就被抓了？” 白掌柜道：“我们是身不由己，为虎作伥实属无奈。” 窦必得微笑着走过来，接过话，“白掌柜，我会给你作证。等我们安全进城的时候。” 白掌柜苦笑一声，“窦老爷，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心中佩服。” 窦必得坐下，“有什么好担忧的？大不了我不要这一车车货物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和山贼不能各自安好了。” 窦必得来找白掌柜，是想多问一些关于山贼的事情。 白掌柜已经主动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但是，白掌柜一家四口上山全程绑着黑布，遮住眼睛。知道的情报十分少。 而黑衣人山贼一个个嘴硬的不行。 大概是想着大当家能来救他们，一个个嘴巴严实，头铁得很。张嘴就是骂爹骂娘，骂祖宗十八代，嘴臭得要死。 窦管家让人用臭袜子堵住嘴。 堵住了嘴的黑衣人山贼，一路上也没有喝水、吃过一口饭。如今饿的肚子咕咕叫。 没有人管黑衣人山贼的吃喝，就放任他们饿着。饿了才没有力气。 第137章 破庙 傍晚时分。 黑衣人山贼饿了一天了。 窦必得商队一行人到了破庙。 破庙原来是供奉河神的。有一年大雨倾盆，河水猛涨。河神庙庙顶破了，河神像被大雨泡涨了。河神像就毁了。 大雨过后，河神庙重新选址，新的河神像进了新庙。 原来的庙没有修缮，放任自然，成了过路人夜里休息的地方。 破庙不能避大雨。外面下大雨，庙内下小雨。还好排水的通道没有完全堵塞，庙内的积水能排出去。 这两日没有下雨。破庙能暂住一晚。 第五子林进了庙中的土坝子，把大灰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放大灰自由活动。 大灰得到自由，四只蹄子欢快的蹦跶。 大灰条调皮的用头顶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一根中指就抵住了大灰的头。 “大灰，去吃草，不要跑远了。” 大灰：“嗬嗬！” 大灰立马跑出去了，围着破庙转了一圈，才低头吃草。 严桓惊奇道：“这大灰还真能听懂林哥儿的话？” 第五子林自信的回道：“当然了，万物都有灵性。大灰聪明。” 窦必得和窦管家检查货物后，过来了。 窦必得没看到大灰，“林哥儿，你的骡子去哪里了？” 第五子林手指了外面，“大灰在外面吃草。窦大哥，你找大灰？” 窦必得道：“不是……是……是这样，昨夜大灰机警，最先发现黑衣人的踪迹。今夜可能也要辛苦大灰了。” 第五子林道：“窦大哥，大灰知道。白日还缠着我要芝麻饼吃。晚上有陌生人的脚步声，大灰会叫唤预警。” 窦必得心里安定了，“那就好。大灰吃的豆粕还有吗？要是缺了，找窦管家补上。” 第五子林摇头道：“豆粕还有，大灰不能娇养。嘴一旦养刁了，就吃不了粗糠了。” 窦必得噗嗤一笑，“说的有道理。林哥儿，大灰预警不用叫的那么响亮，山贼也会听到。山贼知道自己暴露，会加快脚步动作。”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我给大灰说一声。” 夜幕降临。 大灰回到了庙中的土坝子，在门外守着。 窦必得、窦管家、第五子林等人全在庙中。 庙顶空空，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白掌柜和娘子颇有闲情雅致，一起看星星。 这时，天空一道流星划过。长长的尾巴像扫把一样。 白掌柜惊呼：“扫把星！我看到扫把星了！看来要倒霉了！我倒霉透顶了……” 第五子林道：“白掌柜，我们都看到扫把星了，难道全部都要倒霉？也许是应验在其他人身上。不要自己吓自己。” 白掌柜娘子道：“林哥儿说的对，是其他人倒霉，不是我们。” 第五子林坐在火堆旁，闲的无聊，拿出刻刀，开始雕刻护身符。这是要给大姑奶奶一家人送的小小见面礼。 赶路的时候，第五子林已经做了十几枚护身符。但是大姑奶奶家人多，今年也许还会添丁增口。 第五子林决定多做一点，到时候缺了几个人，就尴尬了。 夜色渐浓。 窦必得等人已经入睡，除了守夜的两个男子。 第五子林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长袍，正睡得香。 破庙外一里地，火把的亮光在黑暗中是最显眼的存在。 黑山岭上黑山寨，现任大当家带着兄弟伙下山了。 黑山岭和黑风岭隔了两座山。山头上各有一个寨子，黑山寨和黑风寨。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山寨也一样，即使黑山岭和黑风岭隔了两座山。两个寨子的活动范围有很大的重合。 但是，两个寨子和睦共处，信息共享。其原因在于，黑山寨的大当家的大女儿看上了黑风岭的年轻大当家。 两个寨子联姻了。 黑风岭的大当家是真的喜欢黑山寨的大当家的大女儿，还是假的，这不用知道。 只要知道，自从联姻后，两个寨子不再剑拔弩张，互相看不顺眼了。 偶尔，两边寨子还要相聚喝酒，称兄道弟，亲如一家。 旅舍的黑衣人是黑山寨出来的，在旅舍的所作所为就是黑山宗大当家授意做的。 黑衣人山贼被绑住，在旅舍外还有暗哨。消息当晚就连夜送到了黑山寨。 大当家不是鲁莽的人。前方只有一个破庙可以休息。 大当家和军师商议，在破庙，包圆了这一支商队。 “敢动我的小弟，就要付出代价。爷爷要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破庙的破顶上。 芙蓉姑娘盘坐在那里。 子林弟弟睡觉竟然不打呼噜，而且周围的呼噜声这么大，完全不受影响。子林弟弟睡得这么香，真是不好打扰。 芙蓉姑娘玉手托着下巴，眉头微蹙，十分苦恼的样子。 自从上次茶馆甲辰年度花魁决赛后，芙蓉姑娘就没有见过第五子林了。 昨夜，芙蓉姑娘本意是想讨一支香，没想到招来了一群人，手上拿着各种污秽狗屎。 第五子林在最后面，被高个子的严桓和余俊挡的死死的。芙蓉姑娘无奈离开。 芙蓉姑娘回去了，辗转反侧，心有不甘，跟了一路，到了破庙。 芙蓉姑娘苦恼伤怀的时候，一个色鬼飘过来。 “芙蓉姑娘，我见你郁郁寡欢，不苟言笑。是不是这群人里有负心汉，之前伤过芙蓉姑娘的心？” “别瞎说！我不是此地的人，哪有旧情郎？” “是不是那个黑脸的汉子？昨夜我看到了，芙蓉姑娘不用瞒我。” “不是，我眼光没有那么差！再说了，我都死了多年，旧情郎早就进了土了。怎么会如此年轻？你这个老色鬼，又来找我，是不是被小妹妹拒绝了？” “哪有，就是看到新鬼来了，多照顾了几日。芙蓉姑娘，这是吃醋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就是一个老色胚。” “芙蓉姑娘，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伤了宁哥哥的一片真心。” 芙蓉姑娘和宁色鬼说话之际，大灰听到了地面传来的脚步声。 大灰刚想仰头叫唤，停了。小主人说过要静悄悄的提醒，不能大叫，不然就是打草惊蛇。 大灰站起来，穿过躺着的人，来到第五子林面前。 第138章 许久未见 大灰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用头拱第五子林的脖子。 第五子林一手拍开，“小黑，不要爬上床，快下去……” 大灰眼睛眨了眨，继续拱。 第五子林摸摸大灰的头，毛茸茸的，有点扎手。 大灰见小主人还是没有醒，伸出舌头舔第五子林的脸。 一下、两下…… 第五子林睁眼了，脸上黏糊糊的，还一股青草味混着口水的臭味。 第五子林无奈的擦脸，“大灰，可以小声叫唤的。” 大灰转头，不看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醒了，和守夜的两位大哥叫醒睡着的人。 有人来了。 不是一个人。 余俊把耳朵贴在地面，“脚步声很杂乱，至少有十个人。” 窦必得小心贴在门边，看到了火把的光。 火光不是孤零零的，是一片红色的火光。 窦必得道：“要是山贼放火烧庙，我们躲在里面也没有用。” 窦管家道：“庙里面有货物。山贼跟了一路，肯定知道。不会冒然放火烧庙的。他们舍不得。” 第五子林坐在木板上，头望着庙顶。 一男一女坐在上面看星星，真是好兴致。 第五子林没有看到正脸，不知道是认识的鬼。 严桓看第五子林一动不动，“林哥儿，不能睡着了。山贼来了。” 第五子林道：“严大哥，我知道。我看房顶有男女约会。” 严桓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林哥儿，你是不是没醒，脑子还懵着？哪里有男女？” 第五子林手一指，“那呢，不是坐着两个人？我忘了……” 第五子林反应过来，那是鬼，只要鬼不主动现身，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我看花了眼。严大哥，我尿急，我等不及了……” 第五子林小跑着出去，到一个角落解决。 芙蓉姑娘看第五子林落单了，飘过来。 “子林弟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呢。” 第五子林整理好衣衫，“芙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芙蓉姑娘捂嘴笑了，“子林弟弟，这是缘分。子林弟弟，这里有两个山寨，你还敢往这里跑？” 第五子林道：“我出发前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要来。” 芙蓉姑娘转了一圈，“子林弟弟，要不要我叫鬼来帮忙？只要子林弟弟送上一炷香就当辛苦费了。” 第五子林拿不准，山贼见过了血，对鬼有几分害怕。芙蓉姑娘提出的辛苦费一点都不多。 “芙蓉姑娘，麻烦你了。” 芙蓉姑娘见第五子林应下，高兴的比划兰花指，娇羞的飘走了。 “子林弟弟，一刻钟后，奴家就回来。” 宁色鬼躲在房檐下，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梁上君子。 第五子林眼睛和宁色鬼对上，“色鬼，你有认识的鬼吗？也一并叫来。辛苦费，一炷香。” 宁色鬼惊讶的张开嘴，舌头一松拉长，舌尖触到了地面。 “你……你……你看到我了……你不怕我……你是什么人……” 宁色鬼咋咋呼呼的模样，只有第五子林看到。 第五子林道：“我是第五子林，道上的鬼都叫我林小郎中。你听过我的名号吗？” 宁色鬼飘走了，有种落荒而逃的样子。 如果有人能看到宁色鬼的正脸，就会发现宁色鬼雀跃欣喜的样子。 宁色鬼算是老鬼了。新上位的大耳朵地仙，宁色鬼认识。以前，两个鬼还一起偷看过女子沐浴。 自从大耳朵鬼成了地仙，宁色鬼再也没有和大耳朵鬼一起玩耍了。 芙蓉姑娘和宁色鬼各自呼朋唤友去了。 第五子林来到窦必得的身边。 窦必得在给众人讲兵法。 “我们要用智慧解决这次危机。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第五子林听着有点意思。 场上唯二的两个娘子，白掌柜的娘子和大儿媳妇，已经躲到了原来河神像的座位底下。 河神像底座下有一个木结构的支撑架，里面勉强可以藏两个人。 白掌柜知道，若是娘子和大儿媳被山贼捉去，这次绝不会放过。 白掌柜跪在地上，祈祷河神能够保佑自己的娘子和儿媳不被发现。 临时抱神脚，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白掌柜先跪了，求了再说。 黑山寨的人靠近了。 火把的光靠近了。 庙中的人分了两队。 一队人装睡，躺在庙中，吸引山贼视线。 另一队人拿好兵器，从后面包围山贼。 来一个包饺子！ 第五子林在装睡的队伍里面，手中拿着窦必得送的匕首。 第五子林也有兵器，是一把环首直刀，刀身有三尺长。 第五海晏去铁匠铺子买的。 本来可以打造一柄适合第五子林的刀。但是，这一次出门时间紧。 第五海晏昨晚才收到消息，就算一大早去铁匠铺子，也是来不及。索性买了一把成品刀。 这把环首直刀只是让第五子林防身，并没有让第五子林用。 第五子林把爷爷买的环首直刀给了白掌柜的娘子。 白掌柜的娘子更需要用刀防身。 第五子林又躺下了，眼睛没有闭上。 第五子林心想着，一刻钟到没到啊？怎么芙蓉姑娘还没回来？我还等着呢。 山贼一步步逼近。 大灰干脆躺在了第五子林身边。 第五子林挪动身子，头枕在大灰的肚子上。这样靠着比躺木板上，舒服多了。 芙蓉姑娘和宁色鬼在外飘，挑选能吓人的鬼。 山贼不怕有人样的鬼，就怕那种能看到内脏、舌头上、穿红衣的…… 芙蓉姑娘在树上跳舞的时候，还被路过的山贼出言调戏过。 芙蓉姑娘对山贼的喜好，颇为了解。 窦必得带着人躲在庙后头。 夜里，有鸟叫声、虫鸣声。 但是无人在意。 窦管家小声道：“老爷，山贼要到门口。我们……” 窦必得道：“不能急。现在不能急。” 窦必得不只是说给窦管家听到，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现在不是演戏，不是模拟情景，而是要实打实的上了。 窦必得每次出门都会做很多模拟情景。但是，这次对上要命的山贼还是头一次。 窦必得也很恼恨，这一伙山贼不仅要拦路钱，还要在旅舍下黑手，绝对不能姑息。 第139章 黑山寨被俘 黑山寨的一伙人已经到了。 作为前锋的两个小矮子摸到了破庙的大门。 大灰听到响动，用蹄子戳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伸手推开，“不急。” 大灰躺平了，眼睛闭上，耳朵关上。 破庙的庙顶，一群五花八门的鬼来了。 芙蓉姑娘和宁色鬼作为中间人，先来和第五子林汇报自己拉来的鬼。 第五子林只听了几句，伸出左手指了指外面。 芙蓉姑娘和宁色鬼懂了。 这是直接开吓。 宁色鬼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次可以大展身手，一定要让林小郎中知道我是个好鬼。 芙蓉姑娘一抬手，百鬼出行。 黑山寨的两个前锋看到了破庙内躺着睡觉的人，确认无误。 一个前锋两根手指伸进嘴里，“豌豆包谷！豌豆包谷！” 这就是暗号了。 黑山寨的主要战斗人员要进场了。 这时，天空黑云压境。星光已经看不到了。一层薄雾在破庙前弥漫。 火把的光只能照亮附近两尺。 “啊！有脏东西！” 随着这一声尖叫，黑山寨的人看到了鬼节才能出现的百鬼夜行。 一条长长的鲜红舌头伸过来了；一张大嘴张得老大，能看到喉咙管的眼珠子；肚子上有一条长疤的鬼，用手扒开长疤…… 不是黑山寨的人胆子不大，是鬼太可怕。 黑山寨的两个前锋听到尖叫声，转过头去看。 突然，两个前锋的右肩和左肩肩膀上出现一只手，在轻拍。 左边的前锋嫌弃的说道：“不要挨老子，我把你手打断。” 右边的前锋说的：“我没有，你又不是大姑娘，你才是，放开你的手爪子。” 左边的前锋道：“没有啊，我没事……”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宁色鬼下场了，开始吓人了。 庙中。 大灰眼睛使劲往外看，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试图护住眼睛，一害怕就遮住大眼睛。 这就是又怂又想看的大灰。 第五子林听着外面的尖叫声，心满意足的翘起来二郎腿。 余俊偷偷靠近第五子林，“林哥儿，外面怎么了？山贼是看到什么了？” 第五子林道：“他们胆子小了。余大哥，你想看也可以悄悄去门口。” 余俊摇摇头，“不要，我最怕不干净的东西。” 严桓胆子大，滚动身体，到了最外边。 严桓抬起头往外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严桓眼睛瞪圆了，瞳孔猛缩。 这是……这是…… 庙外头。 黑山寨的人四处乱跑，手上的兵器因为手软掉在了地面。 “救我啊！有鬼缠我脖子，我要死了！” “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求你放过我……” “我没有摸过姑娘的手，你不要来找我，我还是黄花大男儿。” “我不怕……我错了……” 黑山寨的大当家和军师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人心散了，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窦必得一队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看到黑山寨的人一个个跪地求饶。求爷爷告奶奶的，眼泪和鼻涕齐飞，狼狈的模样和刚才完全不同。 窦管家猜测道：“这是中了邪？还是看到了鬼？” 窦必得一听“鬼”，就想到在旅舍看到的女鬼。 现在回想起来，女鬼的模样好看，可惜做了鬼。 “也许是原来的河神发威，山贼作恶多端，上天要惩罚他们。”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是他们的报应。” 窦必得带着人出来了，现在是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庙中的人本来很害怕，但是看了半晌，一只鬼都没有进来。 白掌柜直呼：“这是河神保佑！” 窦必得带着一队人来到山贼面前，才知道山贼遇到了什么。 这一个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厉鬼，是从哪里跑过来的？ 窦必得感觉腿有点软。 窦管家在窦必得身后，见状连忙扶着窦必得，附在窦必得耳边说道：“老爷，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老爷是领头人，要有领头人的气势。” 窦必得一听，腿不软了，眼睛睁大了。 要是我都害怕了，那怎么带领人出击山贼。 自己不就和山贼一样了。 窦必得发现，鬼看到自己，明明快要飘过来了，却视若无人。 窦必得知道鬼看到自己了，直走还要拐个弯。 破肚鬼心道：芙蓉姑娘说过了，只能吓山贼，不然就没有劳务费。没有劳务费，这不就白来了吗？不行，坚决不行。 芙蓉姑娘坐在墙头，监督众鬼。 “真有趣，可惜了没有瓜子。要是能嗑着瓜子看戏，就好了。” 窦必得带着人将山贼捆绑，捆的紧紧的，打了死结。 窦管家满脸笑容，揉搓着手掌心，这可都是赏钱啊！ 这次赚到了！ 不仅有名声，还有钱！ 庙中的两个前锋也被捆住了，他们是第一批被捆绑的。 山贼全部被俘，芙蓉姑娘和宁色鬼功成身退。 至于劳务费，在山贼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第五子林在一处角落点上了香。 香的烟气自动流入芙蓉姑娘和宁色鬼的鼻孔之中。 后面的分配，就不用第五子林操心了。 今夜有惊吓，有惊喜。 窦必得的心从嗓子眼到肚脐，来回跳动。这一夜太刺激了。 次日一早。 窦必得等人再次上路。 这次多了被俘的山贼，脚程慢了些。 前方就是黑风岭了。 白掌柜心里打哆嗦，现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黑风岭的黑风寨的大当家，是黑山岭的黑山寨的大当家的女婿。 黑风岭的黑风寨的大当家的大女儿，王大宝，是个泼辣性子，一身肥肉，还有一把子怪力，也是个女土匪。 王大宝看到自己的亲爹被抓了，不得带着兄弟们下山，找回场子！ 窦必得神情严肃，目视前方。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窦必得一点都不后悔。 昨夜，必有一死一伤。 只是自己一行人运气好，得到了河神的庇佑，逃过了一劫。 今日一早。 众人跪拜河神时，发现了一个小的河神泥像，高度只有一个手掌长，可以放在手掌心上。 泥像的土和周围黄土一样。 白掌柜道：“这是小河神发神威了，在庇佑我们。” 白掌柜替第五子林说出了理由说辞。 第140章 黑风岭 小河神泥像，是昨夜第五子林匆忙捏的，就为了解释昨夜鬼出没的出处。 白掌柜在此地生活多年，说出来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这次第五子林捏的泥像并没有变成铜像。一是没有神龛，神龛已经转移到了新河神庙。二是没有鬼神入住。 因此，小河神泥像就只是一个泥土像。 商队继续上路。 过了前面的山头就到了黑风岭的地盘了。 黑风岭的黑风寨，说起来成立的年岁比黑山寨还要长几年。但是，黑风岭经常内斗，大当家、二当家换的比黑山寨勤。 往往三个月不见，就是新的大当家面孔。 黑风寨的大当家的大女儿王大宝选的夫婿，是新鲜出炉的大当家，陆畅逢。 陆畅逢本是一个大户人家内，看家护院的护卫长。主家犯了大罪被抄家，流放岭南。陆畅逢是签了死契的家仆，跟着主家一起流放千里。 流放路上，主家饱受看押捕快的摧残。一个心气不顺就扬鞭子打骂。 主家的大儿媳花月容，如同名字一样花容月貌，即使身穿粗布也能看出姿色。 捕快头子肖想已久。在某个夜里，捕快头子喝了二两酒，壮大了胆子，趁着酒意上头，悄悄抱着花月容去了树林子。 次日一早。花月容人不见了。 找到时，花月容已经自挂枝头，去了。 陆畅逢在当护卫长的时候，花月容掌管家中内务。陆畅逢对花月容颇有好感，藏在心底。 陆畅逢自知出身低微，只能默默守护花月容。 花月容能几次逃过捕快头子的毒手，都是陆畅逢挡在前头。 昨日白天，陆畅逢被捕快头子寻了一个小差错，毒打了一顿，夜里发热昏迷不醒。这才让捕快头子找到了空子。 陆畅逢病好后，才得知花月容的死讯。陆畅逢一开始不知道凶手是谁。 直到一次偶然，陆畅逢看到捕快头子怀里的木簪。 那是花月容流放后头上仅剩的簪子。上面的花样是一朵牡丹，陆畅逢亲手雕刻。 经过几道转手后，才到了花月容的头上。 陆畅逢看到捕快头子色眯眯的眼睛，猥琐的笑容，一下子就知道了害死花月容的凶手。 陆畅逢不是鲁莽的人，知道自己一个人敌不过一群有佩刀的捕快。 只能静待时机。 也许是上天长了眼。 流放的一行人遇到了一帮拦路的山贼。山贼仗着人多势众，拦路要买路钱，不给就不放人走。 捕快头子眼神蔑视，但是言语间满是讨好。 陆畅逢要两帮人打起来，趁乱为花月容报仇。 从捕快那一边飞出一把刀，刺向山贼大当家的面门。 山贼大当家不是吃稀饭的，往后一推，拉了一个小喽啰为自己挡刀。 “上！” 山贼大当家不是吃素的，能拦捕快的路，就不怕官府。 两方混战，一触即发。 陆畅逢早就偷了捕快腰间的钥匙，解开了枷锁的束缚。 陆畅逢能当护卫长，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陆畅逢加入混战中，兵器随手捡起，就是开打。 捕快头子身上伤痕累累，最后陆畅逢一刀砍断脖子，送他去黄泉。 山贼大当家也死了，小喽啰们四散逃开。 陆畅逢也趁机跑了。 虽说刚才场面混乱，但是人多嘴杂。 陆畅逢的表现有人看在眼里。只要到了衙门，陆畅逢不敢保证没有人揭发自己。 花月容已死，陆畅逢独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牵挂。 陆畅逢来到黑风岭，可以说是巧合。 陆畅逢在路上，听行人提起益郡。 “益郡是个好地方。你看，东南靠海，发大水、有龙卷风，北方有蝗灾、大旱。益郡，这些年风调雨顺，山多林多，就算是啃树皮都饿不死。我听远房亲戚说，益郡鼓励开荒，开荒三年不上税。那里要是种地养不活，进山当好汉，总归饿不死。” 陆畅逢带着期待来到了益郡。 阴差阳错下，陆畅逢跟着黑风寨的销赃人成了兄弟。 在兄弟的怂恿拉拢下，陆畅逢来到了黑风寨。 最近一次内斗，陆畅逢杀红了眼。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死了。四当家顺势推举陆畅逢为大当家。 陆畅逢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就想着怎么巩固自己的地位。 一次下山，陆畅逢遇到了王大宝。 陆畅逢在山贼歪瓜裂枣的一溜长相中，脱颖而出。 陆畅逢对王大宝的外貌没有嘲讽、没有厌恶。 花月容已死，陆畅逢的心也死了。世间女子，再也没有像花月容一般的女子，陆畅逢的白月光活在心中。 陆畅逢不是一条筋的人。 王大宝是很好的压寨夫人人选。 就这样，陆畅逢迎娶了王大宝。 王大宝帮助陆畅逢稳坐大当家的位置。 王大宝对陆畅逢很满意。自己的夫君和寨中的女子没有私下勾搭。 王大宝带来的陪嫁丫鬟，陆畅逢也没有拉过小手，摸过小脸。一直规规矩矩。 黑山寨大当家被俘的消息传到了黑风寨。 王大宝一听，怒气大发，提着六尺的大刀就要下山，营救亲爹。 陆畅逢连忙按住，“夫人，莫急。黑山寨的兄弟不是乌合之众，那支商队里面应该有高手坐镇。” 王大宝道：“高手坐镇！难道夫君不去救爹爹？” 王大宝抬脚就要踹陆畅逢。陆畅逢往后一躲。 “夫人，我没有说不去救爹。只是，要好好商议。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商队迟早要来我们黑风岭。我们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王大宝小眼睛睁大，“夫君，还是你聪明。我是心急，夫君不要在意。” 陆畅逢温柔说道：“夫人的性子，我知道。夫人救爹爹心切，我也着急。我恨不得立马飞下山，把商队灭了。可是，现在爹在他们手上，我们要好好谋划，才能顺利救出爹。” 王大宝掐着鼻子娇声道：“夫君，我知道你聪明，读书多。现在要做什么？” 陆畅逢揽住王大宝的肩头，“夫人，现在要清点兄弟，我们一起。” 黑风寨开始行动起来。 第141章 将军 大灰拉着车，车上坐着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还是如昨日一样，嘴角叼着狗尾巴草，悠哉悠哉。 大灰后头，跟着一串山贼。山贼用一根麻绳串联起来。麻绳的头绑在骡车上。 黑山寨大当家破口大骂：“你们这样虐待我，等我女婿女儿来了，我要你们好看。” 军师在后头附和道：“就是，让你们好看。” 大当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卑鄙小人，来一场一对一的战斗……” 军师：“小人，一对一，我们要公平公正的决斗。” 第五子林拿起一根削尖了的竹竿，眼疾手快的插起了一坨大灰的屎，还是新鲜的。 竹竿往后一甩，大灰的一坨屎正好堵住了黑山寨大当家的嘴。 后面监督山贼的严桓一看，拍手叫好，“林哥儿准头好！再来一次，还有一个嘴臭的人。” 黑山寨的军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大当家“呸呸呸”，吐出口中的屎，“我与你们誓不两立！” 第五子林又甩来一坨屎。 大当家头一偏，躲开了，“小子，我不会吃第二次亏。刚才是我大意。你还嫩了点……” 第五子林第三次甩来两坨屎，一坨正中大当家的面部中庭，一坨进了大当家的嘴。 一只苍蝇本来正趴在大灰的屎上，磨拳擦手，准备下口。 突然，屎飞了，苍蝇懵了。 苍蝇顺着气味飞到了黑山寨大当家的鼻子上，这次不会飞了。 严桓和余俊捧腹大笑，真是大快人心。 黑山寨在外名声，可谓是臭名昭着，无恶不作。拦路抢劫、强抢农家妇女、放火烧家…… 窦必得想着，若是一刀了结了，这未免太便宜黑山寨的山贼了。 一定要游街示众，扔臭烂叶子，吐口水唾沫。 当然，这是能顺利进城之后的事情了。 听到后面嘻嘻哈哈，窦必得往后头看。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喜事吗？” 窦管家回道：“老爷，你不要紧张。适当放松一些，弦绷紧了容易断。” 窦必得小声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情形，不允许我放松啊！现在已经是结下仇了，黑风寨一到，我们就吉凶难料了。” 窦管家安慰道：“老爷，我记得你常说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走了不少地方，老爷和我都还全胳膊全腿的在这里，说明我们身上有福运。老爷，小河神会保佑我们的。” 窦必得一听“小河神”，眉头松开，“昨夜还真是匪夷所思。你说，怎么就那么巧？” 窦管家摇头晃脑道：“这叫吉人自有天佑。前方不止有黑风寨，说不定还会有将军骑着骏马，带着手下的士兵前来剿匪。” 窦必得勉强一笑：“希望如管家所言吧。黑山寨和黑风岭在这里扎根好几年，若是官府有心剿匪，早就端了他们的老巢。” 窦管家掐指一算，“老爷，万一我们就刚好碰到好时候了呢。我的左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觉得这是预示我，有好事在前方等着我们。” 窦必得斜了一眼，“你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以前不是不相信这个吗？” 窦管家正色道：“老爷，不知者不怪。我以前是太过自大了。” 黑风岭山中。 陆畅逢和王大宝带着兄弟们下山了。 王大宝手提六尺长刀，陆畅逢背上是七尺长剑，后面的兄弟兵器五花八门。 带水县衙门。 威虎将军彭越楚奉旨前来剿匪。 昨日已经到达城外。 彭越楚带来的士兵在城外驻扎，等候命令出发。 昨日夜里。 带水县县令程大人设宴接待了彭越楚。 彭越楚手拿卷宗看关于山贼的报案，程大人在一旁讲述山贼的情况。 “彭将军，我带水县百姓，苦两黑山贼久矣。彭将军，我听闻您的战功赫赫……” 程大人最后拍了一通马屁。 彭越楚闻言欣喜，自己的名号竟然如此响亮。 “程大人，陛下派我前来剿匪，是对我的信任。区区小贼，我领着手下的士兵，必定马到成功，一举拿下，还带水县百姓一个太平。” “只是，山贼盘踞两座山中时日已久，山路狭窄、曲折蜿蜒，没有村民带路，这很难办！” 程大人道：“彭将军，有带路人。在百姓的举报下，捕快闪电出击，捉住了负责给山贼销赃的刁民，关押在狱中。” “从刁民的口中，我们知道了山寨的位置所在。来人，展开地图，给彭将军看。” 彭越楚听到有地图，眼睛里划过一丝惊喜。 当晚，衙门狱中，彭越楚提了两个刁民出狱，让刁民带路，可以将功赎过，减轻刑罚。 今日一早。 彭越楚出兵了。 两队斥候装扮成百姓，先行探路。 一有情况就报。 彭越楚带领着其余部下随后来。 两个刁民，一个是王奇，一个是陈十。王奇算起来，还是黑山寨大当家的远房侄子。 彭越楚将王奇放在身边，方便随时问话。 陈十在前面带路。 另一头，芙蓉姑娘为第五子林在前方探路。 严格来说，鬼是不需要休息的。 芙蓉姑娘昨夜刚吸了香，一早就来找第五子林说话。 第五子林找了个空隙，让芙蓉姑娘去探路。 芙蓉姑娘看到身穿盔甲的彭越楚军队，脸上露出微笑。 这真是赶巧了！ 看来子林弟弟一行人有救了。 昨夜出来的鬼只能吓人。 这青天白日的，山贼只要发现鬼伤不了人，就不会害怕。 芙蓉姑娘在心里，也为第五子林担心。 芙蓉姑娘在一处灌丛中，口吐一张小纸人，小纸人变大成了一个普通女子的模样。芙蓉姑娘钻进了纸人之中。 第五子林出门准备很足，像这样的纸人工具不少。 芙蓉姑娘先是转了两圈，过了一把人瘾。 “这件衣服看着丑，穿上身还是不错的。” 芙蓉姑娘要准备演戏了。 道路上，一个女子从林中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彭越楚的士兵很快注意到了女子。 芙蓉姑娘被带到了彭越楚的面前。 彭越楚询问后，得知姑娘是从破庙中逃出来的。 第142章 埋伏 芙蓉姑娘泪眼朦胧，如泣如诉。 彭越楚眼睛一直盯着芙蓉姑娘，判断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说的是否真的是实话。 一个弱女子，大半夜的在林中逃亡，还能保持衣衫齐整，本来就很可疑。 但是，芙蓉姑娘讲述的破庙惊心一夜，一般人编造不出来。 那形容词一个接一个，说的逼真极了。 彭越楚的副将听得都入迷了。 彭越楚心里吐槽：这是当在茶馆听书呢！是不是还差一碗茶水，一盘瓜子儿？ 芙蓉姑娘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将军大人，你一定要剿灭山贼，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商队的人应该在路上了，将军加速前进就会遇到。” 彭越楚安抚道：“姑娘，本将军就是奉陛下的旨意来剿匪。姑娘自行回城内。” 芙蓉姑娘回道：“将军大人，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帮助将军一臂之力，小女子告辞。” 芙蓉姑娘朝着县城的方向走了。 彭越楚带着士兵加速行军。 按照芙蓉姑娘的说法，黑山寨的大当家和军师、主要战斗力被商队给俘虏了。只剩下一个黑风寨。 黑风寨和黑山寨是姻亲。 黑风寨一定会下山解救黑山寨的大当家。 只要军队和商队两面夹击，就可以抓住黑风寨的主力。 剩下的小喽啰属于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彭越楚嘴角上扬，这次出兵神速，要是能一网打破，战报可就好看极了。 如此看来，带水县是自己的福地啊。 如今边境平稳，小战偶尔发生，大战没有。军功都不够分，靠抢。 没有军功就不能往上升。 彭越楚这次抓住了机会，毛遂自荐，立下了军令状。 早日剿贼成功，彭越楚就能早日回京复命。 黑风寨的人已经躲在林中，守株待兔。 王大宝一脸着急，眼神充满了对亲爹安危的担忧。 “我爹从没有饿过两顿饭，每顿饭都上吃上两大海碗。这群刁民太可恶了，竟然不让爹爹吃饭，一口水都不让爹爹喝……” 王大宝小声嘀咕着。 陆畅逢和王大宝挨得最近，自然听到了全部。 “夫人，爹受了这么大的苦，我不会放过那群刁民的。等我们捉住刁民，带上山，要他们做牛做马，饿上三天。把爹受的苦、受的罪，数倍返还。” 王赞同的点头，“夫君果然是疼宝宝的。爱屋及乌，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夫君，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对于陆大当家和大当家夫人的甜言蜜语，周围的人已经见多了。 但是，每次听到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四当家眼底闪过一丝狠毒。这次说不定就是个翻身的好机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大当家的位置总有人在底下盯着。 四当家本以为陆畅逢新来的，没有心腹手下，很好拿捏。没想到，一转头，陆畅逢就巴结上了王大宝。 四当家每每夜里，都在恼恨，自己看走了眼。没看出来陆畅逢是个黑心的白汤圆。失策了！ 这估计就是书生说过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窦必得一行人快到了黑风寨埋伏的路段。 这段路左边是光秃的山崖。山崖上有小喽啰准备投石块、木头。山崖前是树林子。 右边是带水河。带水县就是用带水河命名的。 第五子林收到了宁色鬼传来的消息，前方有埋伏。 第五子林跳下骡车，来到队伍的最前头，找窦必得。 “窦大哥，前面不能走了。” 窦必得拉住马绳，举手示意车队停下。 “林哥儿，你为何这样说？” 第五子林道：“窦大哥，我的眼睛看得远，可以看到远处的小人。在前方山崖上，有冒头的小人。小人头上是活动的石头，应该是埋伏在山崖上的黑风寨的山贼。” 窦必得手放在眉毛处，遥望山崖，没看出有小人。 窦管家也跟着看了过去，突然一颗蹭亮的光头出现了。光头反射阳光，看白日里颇为刺眼。 窦管家急忙说道：“老爷，林哥儿说的没有错，山崖上有人。多半是山贼埋伏。我们不能进入山贼的埋伏圈。” 窦必得只看到一个发着光的东西，不知道是石头还是其他什么。但是，下一瞬，那东西就不见了，可见不是东西。 “原地休息，喝水吃东西。前面有一场硬仗要打，吃饱才有力气干架。” 第五子林闻言，和窦管家一起往后传消息。 这要多谢那个光头山贼，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山崖上。 山贼小分队头头正在给小分队训话。 “听我的口令，我说放……” 光头山贼刚才脱下头上的黑头巾，被头头骂了两句，心中不爽，对于头头的训话显得心不在焉。 光头山贼东张西望，发现道上的商队没有往前动了。 光头山贼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商队就是没有动，在原地休息。 光头山贼举起头，“报告头儿，路上的人停了。” 小分队头头一听，先是一巴掌打下来，“敢打断老子训话，你胆儿肥了！” 光头山贼捂住被打的头，“头儿，我说的是真的。那群人没有前进。” 小分队头头转头定睛一看，还真是。 距离有点远，但是还能看到。 头头咕哝：“这眼看着就要到了，怎么就不走了呢？总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头头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走路走累了，歇会脚。” 道路上。 窦必得拿起水壶喝水。 头上出了点儿汗，窦必得手一抬，用袖子抹去汗珠。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窦必得话音一落，窦管家接上，“老爷，我们还有机会。” 窦必得道：“天降神兵？和昨晚一样，冒出一群鬼？” 窦管家面上出现后怕的神情，“老爷，您能盼点好的吗？虽说昨夜……那些个牛鬼蛇神有点辣眼睛，但是好歹是帮了我们。我觉得，再来一次，有何不可？” 窦必得道：“管家，白天不比夜里。白天阳气盛，夜里阴气重。昨夜你发现没有，黑山寨的山贼身上没有伤痕，你懂了吗？” 窦管家沉思片刻，“老爷，仔细想来还真是。” 第143章 剿匪 一处山林中。 除了鸟鸣虫叫声，静悄悄的。 之前为山贼销赃的两个刁民之一，陈十，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麻布。 彭越楚将陈十交给一队探路的斥候，给斥候带路。 陈十进了山，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看就不是老实人。 负责看陈十的兵，名叫向从。 向从一个不注意，陈十就撒开脚丫子乱跑。 向从从地上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砸向陈十的后背。 陈十后背受击，一个趔趄，脚下没有注意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身体摔倒了。 陈十的脸着地，嘴里吃了几片树叶子，嘴唇沾了土地，又啃了一口土。 向从冲过去，左脚踹了陈十两脚。 “想跑？也不看看爷爷是谁。爷爷在沙场杀敌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 向从十五岁从军，至今已经十年过去了。从一个小兵成长到如今的步兵校尉，手下管理七百号人。 这次彭越楚来带水县剿匪，一共只带了一千人。 向从带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跟着彭越楚来了。 陈十闷哼一声，“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跑了……” 向从一只手拉起陈十，从陈十身上撕下一块布，团了团塞进陈十嘴里。 “接下来，点头、用手指，不准说话。要是你大喊大叫，小心你的脖子。我手上的刀见过血，不差你一个。” 陈十猛点头。 向从一队人走在林中，居高望远，看到了路上的商队。 商队很长，比较显眼。 向从拿下陈十嘴里的布团，问道：“你们拦路一般埋伏在那个路段？” 陈十摇头道：“兵爷爷，我只是销赃，将山贼抢来的货物换成钱和米粮。我怎么知道这些？我一个小喽啰，兵爷爷，我……” 向从一记左勾拳冲着陈十的左脸打，“说实话！爷爷的拳头没长眼睛。” 陈十口吐一口鲜血，一颗牙从嘴里喷出来，“爷爷，爷爷饶命。我说……我说，就在前面的山崖。山崖可以从后面绕上去，我给兵爷爷们带路。” 陈十在狱中是最先交代的。陈十欺软怕硬，就是个墙头草。只要稍加刑讯，就一五一十的全抖出来了。 向从一队人在陈十的带领下，来到了山崖。陈十的嘴又被堵上了。 山崖一处凹陷处。 埋伏在这里的黑风寨山贼，眼睛望着下面的道路。 头头埋怨道：“这怎么还不走？是想在那里过夜吗？都已经十月底，马上就到冬月了，山里的蚊子还是这么多。” “啪”一声，一只吸血的蚊子打死了。头头脸上出现蚊子的印记。 向从一队人悄无声息的抹了山贼的脖子，套上了山贼的衣服。 山崖上的危险已经解除。 宁色鬼给第五子林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第五子林收到消息，止不住的高兴，这下有救了。 第五子林没有注意的空档，大灰一口咬下了半个芝麻饼。 大灰舌头动了几下，芝麻饼就下了肚。 第五子林后知后觉，怎么一眨眼就没了一半。 大灰高兴的叫唤，“嗬嗬！嗬嗬！” 一颗小小的芝麻粒粘在大灰的鼻子上。 第五子林道：“吃了芝麻饼，证据还留着。大灰，你暴露了。” 大灰舌头伸出来，芝麻粒没有了。 等到芙蓉姑娘到来，说了彭越楚带兵正在赶来的消息。 第五子林彻底放心了。 这一次要亲身经历剿匪记。 第五子林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商队继续前进，黑风寨的大当家陆畅逢、大夫人王大宝、四当家等山贼现身拦路了。 陆畅逢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小的们，给我上！” 这一次没有开场白，一上来就是真刀真枪。 地面响动，“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彭越楚率领骑兵先到，步兵在后面，马上就到。 彭越楚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手上的剑舞一个剑花，向山贼发起冲锋。 陆畅逢回头一看，竟然是官兵，穿着盔甲的官兵。 陆畅逢见势不对，“风紧！扯呼！” 唰啦拉一帮山贼进了树林。 保命才是要紧事。 林中早已布置了士兵埋伏。 陆畅逢和王大宝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 谁也没顾着谁！ 王大宝心想：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要是被捉了，就没有人来救你了。原谅女儿这一回。 陆畅逢心道：这是圈套，一定是圈套！这群官兵，狡诈多端，太狡猾了！ 向从在林中，看到跑过了的山贼，嘴角上扬，这是送上来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一阵兵荒马乱后，山贼的头头被捉住了。 顽抗的山贼就地格杀。 彭越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去了黑风寨的大本营。 黑山寨的大本营远了一些，要晚一些时候。 窦必得手心的冷汗干了，眼睛里发着光，老天是眷顾我的。 商队继续上路。 随行的有一队士兵，负责看押山贼。 第五子林躺在骡车上。 山贼的事情解决了，第五子林可以放心了。 骡车晃晃悠悠，第五子林闭上眼睛，快睡着了。 绑着的山贼们还没进城，好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 带水县衙门。 县令程大人收到消息，高兴得蹦了起来，“真的！确定是真的！太好了！彭将军果然威武……” 城门口。 百姓夹道欢迎。 山贼一出现，烂菜叶子、泥巴、小石头扔过来了。 臭鸡蛋？鸡蛋是荤菜，家里放不到发臭，就赶紧下锅煮了，没有臭鸡蛋。 第五子林进城后，向窦必得道别。接着问路，去找大姑奶奶的新居，城西半边街六十六号。 傍晚时分。 城西半边街。 第五子林嘴里吃着随手买的大肉包子，眼睛看着临街的宅门。 “蒲宅，随墙门，门口两座石狮子，左边一颗石榴树，右边一颗紫薇树……” 第五子林念叨着自己问来的指路信息。 街边，三个孩童踢球玩。蹴鞠球在三人的脚下来回移动。 第五子林感觉小腿受到了一股冲击，低头一看，蹴鞠球。 三个孩童跑过来。 “大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是球自己乱跑，不听话。” “对，是球乱跑。” “跑……” 第144章 蒲家 第五子林笑了，被三个小孩子的话逗乐了。 “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儿，还不回家？要是被坏叔叔抱走了，就回不了家了。” 个头最高的孩子挺起胸脯，“我会打拳，可以打跑坏叔叔，保护弟弟。” 第五子林抬手想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抱着头躲开。 “不能摸头，男子汉的头摸不得。” 第五子林乐得笑开了花，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机灵。 “我问你们，蒲宅还有多远？” 小男孩抬头，眼睛打量起来，“你要去我家？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小男孩双手叉腰，自我感觉良好。 第五子林道：“我是第五子林，是蒲家的远房亲戚。你祖母是我的大姑奶奶。” 小男孩道：“你姓第五？和我三叔一个姓，和我祖母一个姓，我带你回家。” 第五子林跟在三个孩子后头，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石狮子。 蒲宅到了。 门口有两个守门的护卫，白云和黑土。 白云道：“三位小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三个小孩按照各自高低，最高的是蒲虎，今年八岁。最低的是蒲豹，今年五岁。两个都是是第五海一大儿子的长子生的孩子。 中间高的是蒲察，今年七岁，是第五海一大儿子的次子生的孩子。 蒲虎道：“白云叔叔，天还早着，我们心里有数。这是祖母的亲戚，林哥哥。” 白云和黑土对视一眼。 黑土清清嗓子，“公子贵姓？” 第五子林回道：“免贵姓第五，名子林。第五子栋表哥摇人，我是来帮忙的。” 白云连忙拱手道：“表少爷莫怪，老夫人安排了人在城门口迎接。表少爷没有看到木牌吗？” 第五子林摇头道：“我没有注意。直接进城了。” 黑土道：“表少爷里面请。我先带您去见老夫人。客房早就收拾好了。” 会客厅。 热热闹闹，蒲宅内各院的夫人、少爷都来了。 蒲柳，第五海一的夫君。 蒲柳和第五海一的大儿子，蒲炜，大儿媳苗丽丽。 蒲炜的三个儿子已经成家，户籍在衙门已经分开，但是住还是在一块。长子蒲茗，娘子熊亚兰，孙子蒲虎和蒲豹；次子蒲通，娘子秦珍，孙子蒲察；三子第五子栋，娘子程飞飞，五岁的孙女蒲莹莹。 蒲宅中，各个院子开了一道门进出，从大门进反倒绕了远路。 第五子栋能用第五的姓氏，源于第五子栋有一双阴阳眼。 第五继檀见第五子栋有天赋，送来了手抄本笔记。第五子栋在太姥爷的教导下，学了一些本事，在道上小有名气。 第五海一拉着第五子林的手，眼睛泛起了泪花。 “自从我出嫁后，就没有回过一回药铺，只是书信往来。林哥儿，长得和大哥年轻那会儿真像。老头子，你说是也不是？” “是，和海晏长得像。老婆子，若是想念小舅子，等山贼剿灭了，就安排出行探亲。” 苗丽丽道：“爹，最新消息，彭将军已经捉拿了山贼的头目。” 蒲柳捋了捋胡须，“这么快？彭将军昨夜才到带水县，今日就直捣黄龙？” 苗丽丽回道：“彭将军战功赫赫，区区山贼不在话下。” 第五海一心情平复了下来，“那好，等林哥儿和栋哥儿解决了麻烦，我跟着林哥儿回临江县。” 蒲柳附和道：“老婆子，我也一起去。我去找小舅子喝酒。林哥儿，我听闻，临江县来了大虫，一晚上就打死了九条大虫。可是真的？” 第五子林道：“大姑爷，是真的。家中泡了药酒，我带了两葫芦……哎！放在骡车上，没有拿过来。” 蒲柳道：“不急。只是，这是林哥儿的一片心意，不辞辛苦带来。我不喝说不过去，你说是吧，老婆子？” 第五海一和蒲柳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 “去吧，大孙子，你跟着去，看着你爷爷，不准偷喝。” 蒲茗被点名了，起身和蒲柳出了会客厅。 第五子栋的大腿上坐着蒲莹莹。 蒲莹莹靠近第五子栋的耳朵，“爹爹，林哥哥好看。” 第五子栋有点吃味，“爹爹更好看。莹莹，不能叫林哥哥。是子林表舅，子林表舅和爹爹是同辈。” 蒲莹莹摇头道：“不要，林哥哥，林哥哥……虎哥、豹哥也是叫林哥哥。” 第五子栋道：“所以他们被打屁股了。莹莹要是不好好叫人，就打屁股。” 蒲莹莹两只小手捂住屁股，“爹爹，屁股乖，不打。” 程飞飞道：“莹莹，爹爹不打。但是，莹莹要听话，辈分不能记错了。” 蒲莹莹委屈的瘪嘴：“子林表舅好看。” 第五子栋扶额叹息，程飞飞捂嘴笑。 第五子林心中感叹，大姑奶奶家真热闹，这还只是大房一家。 第五子林没有时间发呆，蒲通拉着第五子林说话。 蒲通在一堆人中，略显圆润，眼睛笑得时候，眯成一条缝。 “林哥儿，舟车劳累，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和三弟带着你去逛逛。” 第五子林道：“通表哥，我不累，正事要紧。” 蒲通道：“三弟，你来劝劝林哥儿。” 第五子栋凑过来，“林哥儿，不急。画皮神出鬼没，毫无规律，防不可防，不需要疲于奔波。” 第五子林呆住了，“我没有听错吧，画皮？” 第五子栋点点头，“林哥儿，没有听错。就是画皮鬼，从地府逃出来的厉鬼。” 第五子林眨眼睛，“表哥，曾爷爷不出手吗？” 第五子栋委屈瘪嘴，和蒲莹莹一模一样，“太姥爷说，阴阳两隔，不可跨越。能被画皮鬼看上的男子，多半也不是好男人。最后送了两个字，‘随缘’。” 第五子林道：“既然如此，表哥为何要摇人？” 第五子栋一脸正气，“林哥儿，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既然看到了，总要出一份力不是？” 第五子林听得直点头，“表哥说得有道理。我支持表哥，助表哥一臂之力。” 第五子栋揽住第五子林的肩膀，“好，林哥儿，我们双剑合璧，只要画皮鬼出现，一定逃不脱我们的手掌心。明日，我们出门逛逛，带水县好吃的、好玩的，林哥儿一定要吃个够、玩个够。” 第145章 早午饭 蒲柳和蒲通带着酒葫芦回来了。 小孩子没到喝酒的年龄，杯中是温开水。 其余人的酒杯倒了一小口药酒。 第五海一、蒲柳举起酒杯，厅中众人一起干杯。 第五子林小小的抿了一口，霸道的酒气如同燃烧的火焰，烧到了喉咙。 第五子林咳了起来。 第五海一道：“林哥儿，这是被辣到嗓子了？不要急，马上就好了。” 下一瞬，一股热流安抚了烧灼的喉咙，回甘了。 第五子林感觉肚子暖暖的。 这就是爷爷防贼似的，小心宝贝的药酒？ 有点意思。 蒲柳回味的咂舌，“这……好酒！好酒！只是，不宜贪杯。有点可惜。” 第五海一道：“你还想喝？半夜流鼻血，气血两亏，不要说老婆子没有提醒。” 蒲柳道：“不敢，不敢。” 蒲通意犹未尽，手攥着酒杯，“爷爷，我年轻，还能再来一杯。” 蒲柳眼皮子没有动，“林哥儿舟车劳顿，时辰不早了，早点回房休息。大家，散了吧。” 蒲通的话就当做一阵风，没有任何回应。 第五子林适时的打了一个哈欠，“大姑爷，大姑奶奶，是有些困乏了。” 第五海一扬声道：“柠柠进来，送林哥儿回房。” 柠柠是第五海一身边的大丫鬟，十六岁了，模样好、性子好、手工活好。 柠柠年幼时流落街头，被第五海一看到后，带回了家。在柠柠的心中，第五海一就是她的养母。 第五子林住的房间在西厢房。 房内，一应俱全。 一进门，就是淡淡的熏香味。 浴桶已经上好了热水。干净的衣服叠放在一旁。 第五子林脱下衣服，鼻子闻了闻，还好，没有刺鼻的味道。 泡了一个热水澡后，第五子林舒服的睡觉了。 第五子林没有认床的习惯，只要舒服就行。 况且，大姑奶奶家的床垫的厚，软软的。 次日。 太阳升起。 西厢房外。 小厮来福安静的站立，等着表少爷醒来。 第五子林还在和周公约会，没有醒的意思。 第五子栋抱着女儿莹莹来了。 第五子栋见门还没有开，小声问道：“还没醒？” 来福点头，“是。” 第五子栋没有敲门，抱着莹莹回去了。 临近午时，第五子林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五子林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咦……哦，这是大姑奶奶家。” 房外头，日头高了。 房间内，和夜里差不多，光线昏暗，正是适合睡懒觉的环境。 第五子林穿好新衣服，打开门，眼角的眼屎还在，小脸红扑扑的。 来福脸上挂着笑容，“表少爷，您醒了，我这就去端热水过来。” 第五子林洗漱后，在来福的带路下，到了饭厅。 桌上已经上了两道凉菜，砂锅里是山珍鸡汤。山珍鸡汤上一层金灿灿的油，香气扑鼻。 第五子林肚子受不了诱惑，咕咕叫了。 来福道：“表少爷，您先喝碗鸡汤，饭菜还在路上，马上就齐了。” 第五子林早午饭一起吃，喝了一砂锅鸡汤，吃了两碗饭，菜全部吃光了。 来福震惊，“表少爷，我去厨房催菜。很快就好了。” 第五子林伸手阻止，“我吃饱了，来福，不用上菜了。” 来福道：“表少爷，能吃是福，不要憋着。” 第五子林道：“真的吃饱了。来福，不要去。” 来福道：“是，表少爷。表少爷，小花园现在正是茶花、墨兰、秋菊盛开的时候，表少爷要去小花园走走吗？” 第五子林答应了。 小花园。 蒲莹莹、蒲虎、蒲豹、蒲察在一起玩捉迷藏。 蒲莹莹是最小的妹妹，三个哥哥特别照顾，总是最后一个找到蒲莹莹。 蒲茗、蒲通和第五子栋坐在亭中，美其名曰看孩子。 蒲通展开手中的折扇，“大哥，我观你面色红润，印堂发亮，今日应有好事发生。” 蒲茗淡定回道：“是什么好事？二弟详细说说。” 蒲通摇头道：“这天机不可泄露。点到为止。” 第五子栋眼含笑意，看着二哥蒲通耍宝。 “大哥，你不去书院读书了？我看到你三天在家了。” 蒲茗道：“三弟，书院放了长假。隔七日，上交一篇文章即可。表弟来了，我这个大表哥怎能不招待。” 蒲通道：“大哥，有我和三弟在，林哥儿不会无聊。” 第五子林来到了小花园。 蒲莹莹是第一个发现的。 “子林表舅！” 蒲莹莹手抱着第五子林的腿，“子林表舅，察哥在哪里？” 第五子林看到一个撅起的屁股，“表舅没有看到。莹莹一个人在花园玩？” 蒲莹莹道：“不是，大伯、二伯、爹爹、哥哥们都在。子林表舅，我要坐高高，找哥哥。” 第五子林抱起蒲莹莹，陪着莹莹找哥哥。 蒲宅大门。 白云和黑土拦住了试图闯入蒲宅的滕老爷。 滕老爷带着两个家丁，怒气冲冲，“第五子栋，你给我出来！滚出来！我儿惨死，你脱不了关系！你这个王八羔子，缩头乌龟，沽名钓誉的缩头乌龟……” 蒲宅门口聚集了看热闹的人。 “这是怎么了？滕老爷骂街来了？” “蒲家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滕老爷？” “我听说，滕老爷的小儿子昨晚被那个了。” “什么是被那个了？” “就是，那个啊！” 知道内情的人手比划了两下，周围的人看懂了。 “原来是那个！这次轮到滕寻花了，老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我说，这就是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 滕寻花，滕老爷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所以最为受宠。 滕寻花，人如其名，最擅长的事就是寻花问柳，出了名的花心浪荡子。 如果滕寻花只是流连秦楼楚馆，也没人说啥，男人本色。 滕家有钱，滕寻花出手大方。秦楼楚馆的姑娘都喜欢大方的公子哥。 但是，滕寻花不止于此，看到貌美的姑娘。若是姑娘家中没有依仗，不出一个月，就成了滕寻花的外室。 寻花楼里娇娥聚，不输秦淮十八里。 说的就是滕寻花为外室建的寻花楼。 第146章 小心你的皮 昨夜，滕寻花去了寻花楼。 今日一早，滕寻花应该回家祝寿。 今日是滕老爷的寿宴。 滕老爷左等右等，都没看到小儿子出现，就差人去寻花楼找人。 寻花楼，梅香居。 滕寻花一个人在梅香居中。 门栓从里面扣上，外面打不开。 仆人使劲撞门，撞开了门。 一股铁锈味从房内流出。 前来叫小少爷回家的刘管事心道不好，一群人跑进房内。 滕寻花浑身赤果果，面朝下，趴在床榻上，背上模糊一片，没有一块皮子。 刘管事眼前一黑，“这……这怎么和老爷交代……” 仆人一阵干呕，早上的稀粥吐了个干净。 滕老爷收到消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上冲，脑门突突乱响，晕倒了。 好好的寿宴办不成了。 滕老爷醒来后，径直往蒲宅来了。 害死小儿子的凶手，滕老爷知道自己捉不了。但是，这股气要发出来。 第五子栋，在道上小有名气，不是胡说。 蒲家搬迁到带水县，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就打听过了。 画皮鬼第一次害人，第五子栋受邀到衙门去了。吕典史恭敬的称第五子栋，“第五先生”。 第五子栋将自己的知道的有关画皮鬼的信息，都说了。 第五子栋直言：“我能力有限，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画皮鬼有伪装，若是画皮鬼不主动现身，难以辨别。” 吕典史拿出一幅女子的画像，那是路人见到，和受害男子同行的女子面容。 第五子栋只看了一眼，“吕典史，画皮鬼可以画出成百上千张美人脸，一年都不重样。只用一次就会丢掉。下一次是另一张美人脸。这没有参考意义。” 第五子栋留下几句箴言，离开了衙门。 城内流言四起。 当得知画皮鬼只青睐男子后，城内的女子放心了。 已为人妇的娘子警告丈夫，“要是乱勾搭小娘子，小心你的皮！” 已婚的男子老实了不少。 滕寻花前面一个受害人，是带水书院的学子吴吉。 带水书院在城外，距离西城门不到五里路。 一个来回，半个时辰绰绰有余。 带水书院依山傍水。 后山有桃园、梅园、菊园等赏花游玩的地方。 花开时节，书院内举办文会，曲水流觞，雅兴之至。 不少好诗佳作就是从这里取得灵感。 后山，也是带水县百姓爬山的首选地点。 山上有一座三进庙，供奉的是女娲娘娘、红鸾星君和桃花星君。 女娲娘娘，在神话故事中，有赐姻缘和送子的传说。 未定亲的女子在说亲前，家人会一起来拜女娲娘娘。 红鸾星君和桃花星君香火也不差。 烧香的人太多，一个神仙管不过来。多拜两个又何妨！ 吴吉在菊园独自游玩的时候，见到了梦中的女子。 吴吉善作画，尤其擅长美人图、春宫图。后一个吴吉是关上门悄悄画，从不让人知道。 吴吉画中的女子活生生出现了。 女子眉眼含笑、巧笑嫣然，温声细语道：“吴公子，我听闻你画工一流，可否为小女子画一幅赏菊图？” 吴吉哪能逃过美人关！ 当夜，吴吉带着女子进了书院，两人回了斋舍。 吴吉一个人住一间，没有与同窗同住。 第二日一早。 吴吉隔壁的学子严松来喊人，发现吴吉已经没了呼吸，脸朝下，后背朝上，皮没了。 严松自己也受了惊吓，下午就发热、说胡话。 院长立即派人送严松回城内看大夫。 三日后，严松病愈后，回了书院。 然而，当晚严松死了，死状和吴吉一模一样。 书院的院长和老师商讨，放假，必须马上放假。 书院不安全。 带水书院当夜没有了人。看门扫地的老大爷也回村去了。 尽管书院人空了，后山依然香火鼎盛。 后山，庙中。 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女子结伴同行，不亦乐乎！ 蒲宅，石狮子前。 滕老爷骂累了，口干了。两个家丁接着骂。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 地上已经有了瓜子壳。 “我听人说，寻花楼这两日进了新人。滕寻花不会是，自己把那人带进了寻花楼？” “应该就是。” “不作死就不会死。” “自找苦吃！” “狗改不了吃屎！” “自寻死路，谁也拦不住！” “我见过那个姑娘，长得那叫……”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刚好应了寻花两字！” “对……” 围观路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滕老爷听得直冒火，“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给我散开……” 小花园。 第五子栋得知自己成了出气筒，风轻云淡，毫无恼意。 “就让滕老爷骂，把火泄干净了，就舒服了。死者为大，滕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容易。” 第五子林也没有放在心上，究其原因，人鬼各占一半。 滕老爷没有待多久，两名捕快过来了。 人群散开，滕老爷跟着捕快去衙门录口供。 申时。 第五子林、蒲茗、蒲通、第五子栋出门了。 带水县最大的茶馆，水云涧茶馆。 馆内新换了一个舞女团。 团内的舞姬，一个个腰细腿长，面容姣好，能歌善舞，还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水云涧茶馆的人气直线上升。 这会儿，已经满座了。 不过，还有三个包间。包间是给东家和贵客留的。 蒲茗领头，进了水云涧茶馆。 第五子林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上了楼。 坐在包间内。 第五子林才开始惊呼。 第五子林就像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这也新鲜，那也新鲜。 蒲茗、蒲通、第五子栋用充满父爱的眼神看待第五子林。 今日早上。 大姑奶奶第五海一嘱咐三个孙子：“林哥儿第一次来，一定要好好招待。要是林哥儿受了委屈，小心你们的皮！我大哥一向护短。不要觉得临江县远，鞭长莫及。栋哥儿，你太姥爷就在地底下看着。我第五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蒲茗和蒲通不知道太姥爷的厉害。 第五子栋知道。 第五子栋的本事全是从太姥爷那里学来的，当然这和第五子栋的天赋、努力是离不开的。 第五子栋还没见过第五子林出手，只收了第五子林的护身符。 仅从一个桃木护身符，第五子栋就知道，第五子林不容小觑。 第147章 小心你的皮2 茶馆中央的舞台。 一位舞姬抱着琵琶上台了。 蒲通开口介绍：“这是舞女团的琵琶舞姬，名叫乔映月。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婉转动听。” 乔映月坐好后，开始弹奏琵琶。 茶馆内高声喧哗的客人止住了声。 茶馆内，乔映月表演琵琶独奏，一首十面埋伏，惊艳四座。 第五子林嘴里吃着枣花酥，活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一口洛神花茶润喉。 蒲茗道：“林哥儿喜欢吃，回去让厨房做，送到西厢房内放着，想吃就吃。” 第五子林眼睛发着光，“谢谢大表哥。” 第五子栋添茶水，怕第五子林噎到了。 第五子林一口喝下，“好吃好喝好听！” 蒲通听到第五子林的好评后，心情舒畅。水云涧茶馆在蒲通的名下，是蒲通在带水县置办的第一个铺子。蒲通花费了很多心思。 第五子林是住在蒲宅家中，第一个连说三个“好”字的人。 舞台上换了舞姬。 这次是舞曲。 第五子栋眼睛粘在台上了，因为一名身姿婀娜的舞姬在众花捧月中出场了。 蒲通介绍道：“舞团首席花渐浓，风寒一好就上台演出了。” 第五子林凑近蒲通的耳朵，“通表哥，栋表哥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小表嫂知道吗？” 蒲通配合低声回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弟只是欣赏，纯粹欣赏。” 第五子栋回神，“不要在背后蛐蛐我。我耳朵听得到。我觉得花渐浓有问题。” 第五子林一听，眼睛往台上望。 花渐浓水袖长舞，下腰、旋转、起跳，一动一静，美如画中仙娥。 第五子林道：“的确有问题，完美无缺，其他舞姬的身上多多少少有疤痕。花渐浓的皮肤一丝瑕疵都没有。按理说，皮肤白皙的女子，更容易突出脸上的雀斑。花渐浓的皮肤太干净了。” 蒲通道：“也许是抹了胭脂水粉，盖住了。” 第五子栋本来只是转移话题，没想到第五子林看后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第五子栋再细看花渐浓的脸。 花渐浓和第五子栋眼神对上，调皮的眨眼睛。 第五子栋眼睛移开，“是我看错了，林哥儿不要被我误导了。” 第五子林鄙视了一眼，“栋表哥，你心虚了。” 第五子栋眼神闪躲，手上的折扇轻触鼻子，“林哥儿，表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跟我走一趟。” 带水县衙门。 停尸房。 宋仵作已经检查一遍滕寻花的伤口，做好了记录。 “又添了一个名字……” 第五子栋拉着第五子林进门，手臂揽着第五子林的背，用了一点力气。 第五子林一看门上的匾额就知道是什么地方，这不是临江县，为什么自己逃不过？ 第五子林生无可恋，“栋表哥，这里面有什么？一定要来！” 第五子栋温和说道：“林哥儿，我带你来这里，看小画的作案手法。虽然我们讲求随缘，但是知彼知己，还是要的。” 第五子林无奈的进了停尸房。 宋仵作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今儿什么风，竟然把你小子吹来了？” 第五子栋拱手道：“宋仵作，这是我表弟，第五子林，我带他来开个眼。” 宋仵作眼神一凛，“第五？你小子真的摇人了？” 第五子栋折扇打开，摇了起来，“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请了帮手，是为了早日捉到小画。” 宋仵作没有管第五子栋，殷勤的招待第五子林。 “林哥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第五子林第一次见宋仵作，有些拘谨。 “宋仵作，过誉了。” 宋仵作道：“没有，若不是路途远，我早就想结识你了。” 第五子栋没人搭理，在停尸房内乱晃。 滕寻花已经蒙上了白布，不是很吓人。 宋仵作大手一拉，滕寻花的后脑勺出现了，后背已经结了血痂，看着着实吓人。 第五子林没有害怕，“宋仵作，除了后背，没有其他伤口吗？” 宋仵作道：“没有，我判断是失血过多而死。” 第五子林俯下身，靠近边缘的切口，“很平滑，看来是个老手。” 第五子栋道：“林哥儿，你说的没有错，是个老手。” 第五子林站直，“栋表哥，该回家了。来福说，大姑奶奶准备了接风宴。” 第五子栋用折扇一拍脑袋，“我忘在脑后了。快，我们赶紧回去。宋仵作，打扰了，不用送。回去晚了，要挨鸡毛掸子……” 第五子栋拉着第五子林，风风火火，一溜烟儿跑了。 宋仵作目送他们出了门，“还都是毛头小子，毛毛躁躁的。” 蒲宅。 后厨忙的转来转去。 苗丽丽在监督指挥。 昨日，第五子林来得晚了，没有摆接风宴。 今晚要补上。 苗丽丽的三个儿媳妇在宴会厅布置。 蒲虎、蒲豹、蒲察和蒲莹莹在厅外的院中玩耍。 蒲虎和蒲察手上拿着小木剑，两兄弟互相切磋。 蒲豹和蒲莹莹在一旁观战，拍手。 第五海一从小就喜欢习武，对自己的后代也是从小培养。 习武不仅能强身健体，增强体魄，危急时刻自卫，还能增加食欲，长高长壮。 程飞飞听到自己闺女的叫好声，忍不住笑出声。 熊亚兰和秦珍跟着笑起来。 宴会厅已经准备好了。 熊亚兰道：“二弟妹、三弟妹，我们出门看看，他们在玩什么，这么兴奋。” 厅外。 蒲虎一个人开始表演剑术。 蒲豹、蒲察和蒲莹莹手跟着比划。 蒲虎一个滚地，摆了一个定格姿势。 蒲虎神采奕奕，得意洋洋。 熊亚兰一到，蒲虎立马起身站直。 “娘，二婶婶，小婶婶。” 熊亚兰眉毛快飞起来了，“小虎，娘怎么和你说的？” 蒲虎道：“娘说要给子林表舅接风。我给子林表舅表演剑术，现在是排练。” 熊亚兰道：“娘是不是还说过，不能在地上打滚。” 蒲虎转头看蒲豹，“有说过吗？豹子，你听到没有？” 蒲豹摇头又点头，“虎哥，我才想起来。娘，虎哥脑子里都是豆腐，娘不要怪虎哥。” 熊亚兰看两兄弟一唱一和，“没有下次了。” 第148章 小心你的皮3 蒲宅。 为第五子林设的接风宴顺利进行。 蒲虎的剑术表演作为开场，得到了蒲家老、少、中年人的喜爱。第五子林也喜爱。 第五子林从小在爷爷的教导下，也是会舞剑的。 “大姑奶奶，看了小虎的表演，我献丑，为大家表演一个，祝蒲家人丁兴旺、蒸蒸日上。” 第五海一眼睛充满笑意，“好，小虎抛砖引玉了。” 第五子栋期待的坐直身子。 第五家有一套从不外传的桃木剑法，据说只能传给本家人。 桃木剑法是第五家作为祝术的一种，和周礼中的祭祀祈福舞蹈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站如松，步伐灵动。 桃木剑没有刀剑的寒光，给人温和的暖意。 剑身的木纹清晰，毫无规则的排列，整体给人一种玄妙的感觉。 随着第五子林的舞动，第五子栋感觉到了一股春风迎面吹来，空气中似乎有桃花的香气。 第五海一笑得眼角的褶子多了三道，满脸欣慰，林哥儿比大哥厉害，青出于蓝胜于蓝。 第五子林收剑，藏于后背。 “献丑了。” 第五子林回到小饭桌，坐下。 掌声响起来。 第五海一吩咐柠柠去小花园摘十二支红梅进来。 柠柠不解，“老夫人，红梅花骨朵都还没有，现在去摘，只有空枝头。” 第五海一道：“柠柠，你去就是了。” 小花园。 十二枝红梅突兀的绽放枝头。 柠柠惊奇不已。 红梅到了宴会厅。 第五子栋拿过一支红梅，指头轻捻梅花瓣。 “太姥爷没有说大话。” 蒲茗提议玩几个小游戏。 一个长脖子大肚子的壶放在中间，壶口直径两尺。 投壶的箭是酸枣木制成的，没有箭羽和箭头，和木筷一样，长度不到两尺。 投壶作为一种宴饮娱乐方式，从古流传至今，是最经典的游戏。 一人投三次，投中者晋级。 蒲柳打头阵。 第五海一道：“老头子，子孙们都看着，不要丢脸。” 蒲柳拍拍胸脯，“我只是辈分大而已，我的经验、实战比他们都多得多。你看着，我一投一个准。” 蒲柳的大话放出去了，不出一刻钟，灰溜溜的收回了大话。 “这人老了，眼睛开始花了……” 第五海一嘲讽道：“丢脸了吧，我看你脑子也进水了。” 投壶继续进行。 投中后，一片呼声。 没有入壶，嘘声一片。 只用听观众的呼声就能知道结果。 年纪最小的蒲豹和蒲莹莹看得特别认真，嘴巴保持着o型。 接风宴在欢乐和呼声中圆满结束。 带水县城里，夜里同样有宵禁。 三更天，街上没有闲杂人等。 打更人从十字路口经过。 一个纤瘦的黑衣人等打更人走远后，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纤瘦的黑衣人在一堵墙面前停下，左看右看没有人，后退，助跑，起跳，手伸长攀上墙头，一个翻身进去了。 墙里面，一个女子接应黑衣人。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被官兵抓住了。” “不怕，妹妹，我身手好，不用担心。” “姐姐，我们回房休息。” 黑衣人拉下面罩，一张瓜子脸出现，眼波流转，透露出坚定果敢，霸气外露。 姐姐花清漪和妹妹花渐浓回了房间。 花渐浓住在茶馆后院。后院，供舞女团的舞姬居住。 花渐浓是首席，有一个独立的院子。 花清漪和花渐浓一母同胞，是双生姐妹花。 天降大旱，那一年地里颗粒无收。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家，没有了粮食。 妹妹花渐浓被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当做歌伎培养。 后来主人家破产了，歌伎被卖出去抵债。 花渐浓被舞女团的团长买了，辗转来到了带水县。 花清漪则是被镖局的大姐头收养，跟着大姐头习武。 花清漪跟着镖局走了很多地方，一直在找妹妹。 终于，在带水县，花清漪找到了妹妹花渐浓。 花渐浓身上有一块木牌，和花清漪随身带的木牌合上，就是一整块。 双生姐妹花的心电感应，两人一见面就有感应。 花清漪这么晚回来，是去教训酒鬼去了。 白日，花渐浓被那个酒鬼调戏了。 酒鬼言语粗俗，眼睛装满了黄色废料。 妹可忍，姐不可忍。 花清漪趁着酒鬼独自穿小巷，把酒鬼踢晕，在脸上画上一个乌龟，背上用朱砂笔写上“小心你的皮”五个大字。 这是花清漪的警告。 花清漪对小画的横空出现，十分高兴。这群臭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就应该有人来治。 花清漪已经在存钱，只要够了，就给花渐浓赎身。 但是，舞女团的团长提出的赎身钱很多。花渐浓是首席，是招牌。团长舍不得。 花渐浓的房间。 花清漪伸手掐妹妹的腰，“太细了，妹妹，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花渐浓道：“有，姐姐，你的腰也很细，不要光说我了。这家茶馆的东家人很好，吃食不缺。我和客人吃一个厨子做的菜，最近感觉胖了。” 花清漪道：“哪里胖了？没有。你风寒才好，多补一补才是。” 花渐浓吹灭烛火，姐妹俩同床共枕。 团长房间。 团长刘大娘兴奋的睡不着觉，“李公子出手就是大方，只是，和水云涧的契约签了三个月，现在还没满三个月，暂时不能送小娘子去李公子府上……” 刘大娘眼睛里是一盒子银锭，有一百两，这是李公子的定金。等花渐浓进了李公子的门，才能收到全部赎身钱。 李府，大门口。 李杰翔的书童知书，愁眉苦脸，走来走去，在门口张望。 “少爷怎么还不回来？老爷已经发现了……我的少爷，您快回来吧……” 一队巡逻小队过来了。 领队对着知书说道：“李公子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巷中。我们刚好路过，顺路送回来。” 知书连声道谢，接过李杰翔，回了府。 知书和知棋抬着李杰翔回到院子。 李杰翔不打呼噜，知棋一路探了好几次少爷的鼻息，确认少爷只是睡着了。 醒酒汤已经在煮了。一煮好就送来。 第149章 小心你的皮4 知书和知棋扶着李杰翔，两人心中同时想着，少爷怎么这么重。 李杰翔突然动了，自己动了。 李杰翔：“呕……” 肚子里的酒水肉糜吐了出来，地面出现一滩黄色混合物，味道能劝退经过的路人。 知书和知棋尽职尽责的服侍李杰翔，这是自己的少爷，只能忍着。 浴桶热水已经备好。 李杰翔吐干净后，清醒了不少，嘴里开始胡言乱语，“是哪个小兔崽子，敢打晕我！我要是捉到他，百倍奉还……呵呵，小花儿，过两天，我就接你进门……” 知书为李杰翔脱去衣物，准备进入浴桶沐浴。 李杰翔的后背露出来，“小心你的皮”五个鲜红的大字出现。 知书手抖了，“知棋，知棋，你过来看……” 知棋放下干净的换洗衣服，走过来，“怎么了？” 知棋看到了大字，“这……难道少爷……应该是打晕少爷的人写的。” 知书道：“不会出事吧？要不要去报给老爷？” 知棋点头道：“要，快去。” 李老爷听后过来了。 李杰翔在浴桶中坐着，后背的红字已经洗掉了。 李杰翔一脸不在乎，“这不过是宵小之辈的恶作剧，爹，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老爷一个巴掌拍到李杰翔的后背上，一个红掌印出现了，“知书、知棋，你们少爷禁足半个月，抄写《春秋》一百遍，半个月后，我要检查。” 李老爷双目一瞪，李杰翔话到了嘴边被压了下去。 李老爷这次下了狠心，“要是少爷偷偷跑出门，你们就不用侍候翔儿了，还有院中的奴婢，全部卖到矿山去。” 知书、知棋异口同声道：“是，老爷。我们一定好好看着少爷。” 李杰翔心道不好，这次没有帮手了。 知书、知棋的死契都握在李老爷的手里。 李杰翔沐浴后，喝了醒酒汤，一沾床就睡了。 次日，李杰翔的院中，服侍、打扫、看院的奴仆一看到李杰翔，就双目注视，紧紧盯着。 李杰翔一靠近院门。 “少爷，不能出去。” 李杰翔怒气大发：“我去陪娘吃饭，让开！” “少爷，昨夜老爷说了，禁足半月，夫人送了少爷喜欢的饭菜过来，叮嘱少爷要好好读书。” 李杰翔连院门都出不去，只好回房抄书。 抄了几页，李杰翔手累了，躺在美人榻上呼呼大睡。 抄书的事情落到知书、知棋的手上。 知书、知棋前面挂着李杰翔的“墨宝”，抄书的字迹要保持一致。 李杰翔这样在家中窝了三天，睡醒了就吃饭，吃了饭心情好写上两个字，或是拿起看过的杂书再看一遍。 李老爷和李夫人每日从下人口中，听李杰翔每日的活动。 李夫人眼含笑意道：“老爷，还是你厉害！翔儿没有了奴婢打掩护，乖乖在院中看书。” 李老爷一脸自豪道：“那是，轻松拿捏。翔儿也该收心了，老大不小了。” 水云涧茶馆。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又来了，这次带着蒲虎、蒲豹、蒲察、蒲莹莹四个小孩儿。随行的护卫有八个。 第五海一见今日暖阳出来了，准备带着家中的女眷出游。 今日正好也是蒲茗回书院的日子。 一合计，一大家子去带水书院的后山玩耍。 小孩子爬山，出了热汗，风一吹，容易着凉发热，四个孩子没有跟着娘走。 第五子林这三日吃遍了带水县排的上号的食肆，认为水云涧茶馆的点心最好吃。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水云涧茶馆斜对面的墙角处。 不知为何，围了三层人。 原来是有姑娘卖身葬父。 常言道，女要俏一声孝。 跪在地上的姑娘头戴小白花，一身麻衣，未施粉黛，唇色苍白，楚楚可怜。 姑娘面前是一张草席，裹着一个男人。男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无血色，一动不动，应该是没气了。 “好心的大爷大娘，爹爹病故，家中只留我一个女儿……我愿意当牛做马，只求爹爹能入土为安。” 围观的路人。 “真是可怜！” “买地不便宜……” “模样看着不错……” 第五子林茶馆二楼的窗边，注意到了卖身葬父的姑娘。 第五子栋抱着蒲莹莹走过来，“林哥儿，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第五子林没有转头，回道：“看热闹。栋表哥，你说小画会不会装成卖身葬父的姑娘，引鱼儿上钩？” 第五子栋道：“有可能。一般来说，卖身葬父遇到花花公子的概率很高。小画最喜欢扒花花公子的皮。” 第五子林手指指楼下，“那不就是了！栋表哥，我们可以盯人了。” 第五子栋放下蒲莹莹，“莹莹，去找哥哥玩。” 两人在窗边看卖身葬父。 围观的路人散去了一半。 花花公子虽迟但到。 这次的公子姓康，名旦，家中排行第八。康旦院中服侍的婢女，一个个貌美如花，各有风情。 卖身葬父的姑娘，虽然一眼看过去不是惊艳的类型，但是独特的小白花气质，勾起了康旦的兴趣。 康旦手拿一柄折扇，折扇打开，扇面画着高山流水，配有文字，“高山流水觅知音”。 可以说是十分装逼。 康旦的两个仆人在前面开路，康旦大摇大摆的进了内圈。 康旦收起折扇，挑起小白花的下巴，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完整的露出来。 康旦嘴角露出邪笑，“小娘子，跟着本少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衣食无忧。看着脸瘦得，都没二两肉。” 康旦假惺惺的关心，小白花听得眼睛水直冒，但是泪珠并没有在小白花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泪珠像一颗颗珍珠似的，一滴滴坠落，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小白花的鼻尖哭红了，眼睛微红，一双眼睛会说话。 康旦心里的色虫左突右撞，乱跳个不停。 这心动的感觉，康旦被小白花迷住了。 小白花说话了，“少爷，我爹爹还没下葬，不能跟少爷走。” 康旦一听，“我出钱，给小娘子的爹爹好好安葬，买上好的棺材，选一个风水宝地……” 第150章 小心你的皮5 康旦嘴里说着话，流出的都是钱。 小白花磕头谢恩，“少爷，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小女子白花，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 康旦扬起下巴，这是小白花自己说的，绝对不是被逼。 小白花的父亲被仆人抬走，安排下葬。小白花跟着康旦走了。 第五子栋啧啧点头道：“这位康八少爷这次有麻烦了。” 第五子林问道：“栋表哥，康八少爷平日为人如何？风评怎样？” 第五子栋坐下，“林哥儿，听我娓娓道来。康丹，是康家大房康纶的儿子，家中排行第八，娶的正房妻子是武将之女。康旦成婚后，没有收起风流的性子，反倒变本加厉。” “据街边传言，康旦的正妻长得肥头大耳，腰和水桶一样粗，手臂有碗口粗，一脚可以踹一个门洞，一拳可以打晕成年男子。” “康旦本就爱美人，对正妻每月初一、十五才会同房。其他时候，都在温柔乡里。” “康纶对儿子心有愧疚，只因这门亲事本是长子的，后来不知两家怎么商讨达成一致，新郎官换成了康旦。” “康旦收了许多貌美的女子在院中，没有长辈指责约束。两个月前，康旦出城游猎，发现了山中有一户猎户，那户人家的女儿生的十分貌美，因为从小长在山中，气质脱俗。” “猎户进山打猎，被野兽围攻，侥幸逃走，但是身受重伤，要治好需要很多钱。康旦以女子的父亲为要挟，将女子收到院中。” “女子的父亲身体底子好，受到医治后，撑过来了。女子的父亲病好后，就想着来城里看望女儿。” “谁知道，到了康府，连女儿的面都见不着。” 第五子林插话道：“不会是女儿出事了吧？” 第五子栋点头，“正是。那个女子为父卖身，进了康府。康旦平日爱好宴饮宾客好友。康旦院中的女子在宴会上会招待宾客。那位女子在一次宴会后，跳井自尽了。” 第五子林叹气道：“原来是这样，红颜薄命。” 第五子栋道：“衙门收到女子父亲的诉状，前来调查。女子进康府前，签了卖身契，是康府的奴婢。女子的尸身上没有伤口，康府上下口径一致。没有证据指明女子是被康府迫害，这件事就这样结了。” 第五子林道：“我刚才没有在康八少爷身上看到阴气，想来女子的魂魄已经去了黄泉路。希望下一辈能投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第五子栋道：“康府请了好几个大师上门做法，府中的水井检查过好几遍，就算女子的鬼魂留在水井中，也被大师收走了。” 第五子林道：“这样看来，小画很有可能盯上康八少爷。” 第五子栋道：“我觉得那个小白花胆子特别大。康八少爷的名声不好，小白花一点都不怕，还对着康八少爷献媚。有两种可能。” “一是小白花是小画的新皮囊，康八少爷不出两日就会被扒皮。二是小白花身手不凡，以身入局，为姐妹报仇。” 蒲莹莹眨着大眼睛，抱着爹爹的大腿，“爹爹，什么是以身入局？是生吃菊花吗？菊花好吃吗？甜不甜？” 第五子栋捂住蒲莹莹的耳朵，“小孩子不要听大人讲话，污了耳朵。莹莹，去找哥哥玩。” 蒲莹莹不干，跺脚，“不要，哥哥们下楼去了，不带莹莹玩。哥哥们坏坏！” 蒲莹莹说到最后一句，腮帮子鼓起来了，像河豚一样，太生气了！ 竟然不带莹莹上街玩！ 都是坏哥哥！ 回家，要和伯伯婶婶们告状！ 第五子栋捏着小河豚，“莹莹不气，爹爹和子林表舅带莹莹下去玩。” 蒲莹莹这才开心起来。 “爹爹，子林表舅，快点走，我们去找哥哥。” 蒲虎、蒲豹和蒲察带着六个护卫走了。现在还剩两个护卫。 第五子栋抱起蒲莹莹，“走，去找小虎、小察、小豹。林哥儿，不要走丢了。” 天色渐暗。 月牙儿挂在空中，周围的星星眨着眼睛。 二更天。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穿着黑衣、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鬼鬼祟祟的出门了。 两人身后背着包袱，一前一后往康府的方向去了。 第五子林第一次做这种打扮，心跳的飞快，头前后左右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 这还是头一次！ 有点刺激的感觉！ 第五子林深呼两口气，要镇定。不要像个土包子一样！ 第五子栋走在前头，一个打更人提着灯笼走过来。 第五子栋右手一举，这是有人止步的手势。 第五子林脚步轻轻的，不发出声音。 打更人走过后，两个黑衣人继续前进。 康府内，灯火通明。 康旦哀叹着，一张脸苦着，活像受气的小媳妇。 “今儿收了一个新人，还想着好好玩玩。忘了今日是初一。那个肥脸婆，看着就倒胃口……” 康旦的贴身跟班琴心谄媚道：“少爷，忍一时风平浪静。白姑娘那里，已经安排了两位姐姐去调教。” 康旦语气带着无奈，“行吧。去夫人的院子。” 康府的房顶上。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潜伏在此处。 第五子栋一拍脑袋，“忘记了日子，今晚白来了！” 第五子林道：“没关系，栋表哥。我们先去会会小白花。” 第五子栋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跟我走。” 第五子林跟在第五子栋身后，眼睛里装满了佩服。 第五子栋对城内的各家各户，无比熟悉，连哪个院子住着什么人都知道。 看来第五子栋做了很多准备。 现在，第五子栋在第五子林的眼中，就是行走的指南针，会说话的地图。 康旦的院子到了。 在房顶上行走，两人听到女子交谈的声音。 一处厢房房顶。 第五子栋停下来，他听到了小白花的声音。 第五子林会意的停下。 第五子栋熟练的拿开一块瓦，一个小洞出现了。 厢房内。 不只是小白花一个人，还有两个女子，三个女子互称姐妹，挽着手，亲热得很。 第151章 小心你的皮6 春花嘴角含笑道：“花儿妹妹，来了康府，你就安心服侍旦少爷。” 冬梅拍着小白花的手臂说道：“旦少爷最是怜花惜玉，花儿妹妹找了个好归宿。” 小白花道：“两位姐姐，我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指教。我五岁开始下厨，自认为厨艺尚佳。不知道旦少爷喜欢吃什么？” 春花道：“花儿妹妹，旦少爷最喜欢吃狮子头。特别是大厨房的刘师傅做的狮子头，每日都要吃上一份。” 小百花眉头微蹙，“狮子头？我不会。家中少吃肉，我没机会做。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冬梅安慰道：“花儿妹妹，狮子头有刘师傅去做。你进来是享福的。我有一本图册，送给妹妹。妹妹好好研习，服侍旦少爷。把旦少爷服侍舒服了，才是正理。” 春花眼中的笑意未到眼底，“就是，花儿妹妹这一双手要好生保养，进了康府，就不用做苦累活了。” 三个女子在房内谈话。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房顶上偷听。 直到春花困意上涌，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就夜深了。花儿妹妹好好休息。明日来找姐姐们玩。” 冬梅早就眼皮子打架了，“花儿妹妹，若是一个人睡害怕，就来找姐姐。” 小白花道：“春花姐姐、冬梅姐姐，我第一次睡这么好的房子，高兴还来不及。我送你们出门。” 小白花送春花和冬梅出了门，看不到人影后，才关上门。 小白花吹熄烛火，“上面的两个小贼，听得还满意吗？” 第五子栋声线变得粗壮，回道：“一般。白姑娘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喊护卫？” 小白花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是敌是友都还不能确认。两位下来，我们坐下喝杯茶。”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从屋顶的洞口下来了。 小白花抬头看向屋顶，嘴角抽了抽，一定要从屋顶下来吗？就不能翻窗户或是走门。 第五子栋一挥手，烛火亮了两盏。刚好分别照亮小白花，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的脸庞。 小白花看到两个黑影，只有露出的眼睛，才让人知道这里多了两个人。 小白花一改刚才的柔弱姿态，霸气坐下，翘着二郎腿。 “两位大侠在道上可有名号？我也是混过的，也许听过两位大侠。”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坐下，头上的黑巾摘下，露出脸上的黄铜面具。 小白花露出惊讶神色，“你们……黄金大盗？黄金双雄？” 第五子栋用粗壮的声音和小白花交谈。 “正是。白姑娘听过我们的名号，应该知道我们是侠盗，劫富济贫，从不伤人性命。白姑娘可以放心了。” 小白花双手抱拳，恭敬道：“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第五子栋摆手道：“不用多礼。” 第五子林安静的坐在一边，看栋表哥表演。 原来这个黄铜面具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第五子林学到了。 但是，用别人的名号，万一被本人发现了，不会自己找打吗？ 第五子林心头思绪有点乱。 小白花开门见山道：“两位侠士，熊敏敏的父亲熊猛对我有恩，熊大叔临死之前，拜托我为熊敏敏报仇。” 第五子栋问道：“熊猛是？” 小白花道：“熊猛是一位山中的猎户。唯一的女儿熊敏敏为了重病的父亲能得到医治，卖身进了康府。等熊大叔伤愈后，思念女儿，想看看女儿在康府过得好不好。没想到，父女俩已经阴阳两隔。” 第五子林明白了，眼前的小白花是侠女。 第五子栋道：“原来是他。白姑娘，以身涉险，深入虎穴。以在下的愚见，太过冲动了。” 小白花无所谓的笑了笑，“在进府之前，我打听过康府投井的奴婢，发现康府短短三个月就有不少于这个数。” “我这次深入虎穴，不仅是为了报答熊大叔的恩情，也是为了更多无辜受害的女子。只要搜集到证据，上交衙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五子栋不赞同的摇头，“这搜集证据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我担心白姑娘还未找到罪证，自己就受害了。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得不偿失。白姑娘就没有想过从其他渠道潜进康府？” 小白花道：“我有试过，都失败了。康府的护卫日夜巡逻，夜里很难潜入康府。当然，两位大侠除外。” “两位大侠能不惊动护卫，在康府的头上任意走动，我是办不到的。小女子佩服，五体投地的那种。” “我也试过扮做小厮，无奈康府之中，小厮的行动路线固定，各司其职，不可逾矩。就连一口井都有专人看守。一靠近，就有人注意到，呵斥让我离开，不通人情。” “我也无可奈何！这才想了这个办法。白日，康旦下葬的人是熊大叔。熊大叔自从女儿死后，郁郁寡欢，郁结于心，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去了。” 第五子栋惋惜道：“熊大叔走得太早了。给熊大叔下葬的康府奴仆认不出熊大叔的样子吗？万一发现了……” 小白花道：“我给熊大叔做了修容，和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不会有人发现。小女子道上人称，百变星君。” 第五子栋抱拳道：“原来是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第五子林跟着抱拳，一言不发。 小白花惊奇的看了第五子林一眼，“大侠，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小白花用手指了指脖子。 第五子栋道：“我弟弟话少，一语值千金。只有看到黄金才会说话。平日里，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已经习惯了。白姑娘不要误解。” 小白花想起来了，“是我失礼了。我听道上的人说过，双雄之一，是不见钱从不开口。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一般。” 小白花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钱，有二十钱，放在桌上，推到第五子林面前。 第五子林眼睛里明晃晃的蔑视。 就这点钱还想让我开口，小看我了！ 第五子栋轻咳一声，“白姑娘，过了。要是弟弟生气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第152章 小心你的皮7 小白花尴尬的收回那串钱，“大侠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闻言，一脸同情，眼神透出怜悯。 道上有名的百变星君，竟然只有二十钱傍身，传出去笑掉大牙。 第五子栋道：“白姑娘放心，我和弟弟嘴严实，不会乱传的。” 小白花抱拳，“谢两位大侠。” 屋顶传来三声“啊啊啊”的叫声。 第五子栋抱拳道：“白姑娘，后会有期。今夜叨扰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脚踏木桌，原地拔高，从房顶的洞口钻出去了。 小白花目瞪口呆，这轻功太了不起了。 房顶正脊一端的吻兽头上，一只乌鸦停在上头。 第五子栋将瓦片还原后，和第五子林离开康府。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离去，不引起护卫的注意。 乌鸦飞在两人前面，似乎在引路。 小白花房间内，最后两盏烛火熄灭。 小白花起身，坐在铜镜前。 房内没有光，屋外房檐下的灯笼还亮着。光透过窗户，铜镜上有了一些亮度。 小白花抬起左手，指尖从额头、眉间、鼻尖、唇珠一直往下，停在下巴。 “这一张脸虽不合我心意，却意外惹人怜爱呢。我虽是厉鬼，其实最为心善，最见不得不平事。” 铜镜中一张人脸揭开，露出下面的另一张美人脸，揭开了好几层，才能看到蓝面獠牙的真面目。 “一张人皮而已，世人皆被表象迷惑，实在是肤浅至极。可笑可悲可叹……” 乌鸦在前面带路，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地面跟着，一路疾行到了李府。 李杰翔的院子。 花清漪手持匕首，摸进了李杰翔的房间。 花清漪今日白天没有出门，在妹妹花渐浓的房中。 团长刘大娘推开院门，直接进了房间，看到花清漪吓了一大跳。 “清漪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花清漪淡定回答：“我来看妹妹。” 刘大娘道：“清漪姑娘，你在正好，我刚好有事和你说。请问我家浓浓的赎身钱凑了多少？” 花清漪道：“还差一点。刘大娘，我会尽快凑齐，只要再宽限我一些时日。” 刘大娘轻哼一声，“清漪姑娘，每次我问你，都是差一点。这一点怕是不止一点吧！” 花清漪手握成拳，面上淡定，“刘大娘，大家同为女子，何苦互相为难？” 刘大娘一屁股坐下，“清漪姑娘，我知道你们姐妹不容易，但是我也不容易啊。这手底下几十号人，一张嘴就是钱。吃穿用度，哪哪都要钱。” “别的不说，我手底下的舞姬，一个个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吃不上饭才来到我这里，只为找个活路。大娘我心善，看不得小女孩饿死街边。这不，又收养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手头的钱紧了点。” “恰好李府的二少爷，看上了浓浓，重金买下了浓浓。这世上，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浓浓跟了李二少爷，这叫苦尽甘来，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是浓浓肚子争气，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有了依靠……” 花清漪手攥紧，指甲嵌进了肉里，但是这小小的疼远不及花清漪内心的痛苦。 富贵人家的门好进不好出。 花清漪十分清楚，以妹妹的身份，顶上天是妾室。妾室不过是老爷、少爷的玩物，可以随意送人、发卖。 若是没有了宠爱，正妻寻个错处就打死了。 花清漪见过不少下场悲惨的女子。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花清漪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刘大娘噼里啪啦一大堆话，吐完后，见花渐浓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在意，自己离开了。 临出门前，刘大娘说道：“清漪姑娘，不是大娘我心狠，是李二公子给的太多了。我没有理由拒绝。” 刘大娘离开后，房中安静了。 花清漪的手掌中，血液顺着掌纹往下滴。 “不能……我不能让浓浓进狼窝……我要救妹妹……” 李二公子很好打听。 花清漪不到一个时辰，就知道了李二公子的名字，李杰翔，以及风流韵事。 正是花清漪出手教训的酒鬼。 花清漪恨不得回到那个夜晚，那条小巷，掏出匕首，手腕一转，抹了酒鬼的脖子。 但是，现在已经迟了。 李杰翔被禁足，关在府中。 花清漪寻不到机会。 花清漪茫然走在街上。 只要和水云涧茶馆约定的三个月期限一到，花渐浓就会被送到李府。 花清漪一直坚持取财有道，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手头宽裕的时候，会资助善堂。 没有找到花渐浓之前，花清漪的大部分钱都用于寻找花渐浓。到了一处地方，花清漪就会找当地的地头蛇，寻找妹妹。 花清漪走的累了，坐在水井附近的石梯上。 一群洗衣的大娘们在井边，打水浆洗衣服。 搓衣板架在水盆边，大娘手挥舞着棒槌，嘴里说着闲话。 “听说了吗，滕寻花下葬了。滕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这城中谁不知道，滕寻花被那个扒了皮，活活痛死的。我有侄子在衙门做事，知道得更详细……” 花清漪靠近水井边，仔细听详细的内部消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花清漪的脑海中形成。 花清漪从小跟着镖局的大姐头，学了一身功夫，手稳的一比。 风餐露宿野外时，刮兔子皮，去鱼鳞，剥鱼皮，手到擒来。 花清漪心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大胆尝试，人都有第一次。 花清漪花钱打探了李府的情况。 一鼓作气，今夜就行动。 道上有黄金双雄。 花清漪戴上了黄铜面具。 花清漪今夜就是新鲜出炉的黄金女侠。 花清漪从李府的一处隐蔽的狗洞钻进了李府。按照手绘的地图，一路躲躲藏藏找到李杰翔的院子。 花清漪的匕首藏在袖口。 乌鸦在房顶处，本来闭着眼睛睡觉，听到动静醒了。 今夜乌鸦在李府。 花清漪小小声的自言自语，“今夜，就是李杰翔的死期。我要扒了你的皮。” 乌鸦听觉灵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乌鸦展翅飞走了。 第153章 小心你的皮8 李府。 李杰翔的院子。 李杰翔的院子里面静悄悄。 乌鸦停在墙头上。 “啊——”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翻过墙，朝着李杰翔的房间蹑手蹑脚走去。 这一次，两人从门进去。 花清漪进来后，只掩上了门，没有放上门栓。 门开了一个口，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钻进来，全程没有声响。 李杰翔的床边，一根熏香点燃了。熏香的火点红红的。 花清漪点了迷香，李杰翔没有醒来。 花清漪替李杰翔脱去了上衣，一盏灯点亮了。 灯光并不亮堂，勉强照亮李杰翔的后背。 水井边浆洗衣物的大娘的话犹在花清漪的耳边。 “刀口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就像杀了几十年猪的屠夫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清漪拿起匕首，想了想，担心李杰翔中途醒来大叫，给李杰翔嘴里塞了布团。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到的时候，花清漪已经开始动手了。 一个方形只画了一横一竖。 第五子栋在前，掷出桃木剑，打中花清漪拿着匕首的手腕。 花清漪受到一击，匕首从手中滑出，转头一看，两个黄铜面具的黑衣人。 第五子林快步上前，先看了李杰翔的后背，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画皮鬼。 花清漪没有听到两人的呼吸、脚步声，已经发觉不妙。 再看到两人脸上的黄铜面具。 花清漪心道：黄金双雄！果然厉害！ 花清漪见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试图再次拿起匕首，一刀插向李杰翔的心口。 第五子林手更快，收起匕首，在床帘处擦了擦，“你快走吧。” 第五子林将匕首递给花清漪。 花清漪心中恼怒，接过匕首再次插向李杰翔的心口。 第五子林打了一个手势，桃木剑挡在匕首前，刚好保护了李杰翔。 花清漪不相信，一把木剑可以和铁打的匕首硬碰硬第二次。 花清漪再试一次，桃木剑再次挡住匕首的刀尖。 “你们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第五子栋轻声道：“姑娘，如果我们没有看到，绝不会阻拦你。但是，我们在这里，不会眼睁睁的看你刺人而不管。” 花清漪气死了，但是打不过，只能出门离开。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随后离开。 花清漪回到妹妹花渐浓的小院子。 花渐浓感觉到姐姐回来了，脑子迷蒙，“姐姐，你去哪里了？” 花清漪道：“去了茅厕。”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跟着花清漪来到了茶馆后院。 两人蹲在一个墙角。 “栋表哥，你说花姑娘为什么要模仿小画？” “我猜，是为了花渐浓。我耳朵灵，刘团长已经收了李二的定金。花渐浓已经是半个李二公子的人了。” “李二公子的名声好吗？” “不是很好。眼袋那么大，一看就是沉迷酒色，身子都虚成啥样了，还想着霍霍美人。” “那我们怎么做，可以帮助花姑娘？” “我有一计。明日再说。林哥儿，我们回去休息。” “好。” 次日一早。 李府。 李杰翔的房间。 李杰翔唇色苍白，流了后半夜的血，气血亏了。 知书和知棋本来在门外候着，但是一直没听到少爷的吩咐。 知书抬头看天，“知棋，一般这个时候，少爷应该醒了吧？” 知棋胆子要大一点，抬手敲门，“少爷，少爷……” 门动了。 知棋、知画心惊了。 这是！ 昨晚明明少爷上了门栓，不让下人打扰。 所以才没有人在房内伺候。 现在，不会出事了吧！ 知画、知棋推开门，进来。 一股铁锈味迎面而来。 刚才在门口隐约有一点，两人没有在意。 两人跑到床边，脸色大变。 知画大叫道：“少爷！少爷你醒醒……” 知棋跑出去叫人，通知老爷和夫人。 李杰翔被知画大力摇着，却没有醒的预兆。 知画颤巍着手指，探李杰翔的鼻息，还有气。 有气说明还活着。 知画稍稍安心了。 “少爷，我去请大夫。” 李杰翔昏昏沉沉，对外界没有知觉。 第五子栋在大夫进入李府，一刻钟后来访。 李老爷和李夫人守在李杰翔的床边。 李老爷听到下人来报，“不见，谁来都不见！” 下人道：“老爷，第五先生说，有一样法器落在翔少爷的房内，此次前来是为了取回法器。” 李老爷惊道：“什么法器？” 下人回道：“第五先生说是一把桃木剑，就在翔少爷的床底下。” 李老爷立即让人趴床底下，找桃木剑。 不多会儿，果然发现了桃木剑。 剑柄上刻着一个“栋”字。 李老爷惊呆了，这是真的？ 原来，我翔儿逃过一劫，是因为有第五子栋出手？ 李老爷大步流星，步伐带风，来到门口迎接第五子栋。 “第五先生，等久了。” 第五子栋跟着李老爷来的李杰翔的院子。 李老爷脸上愁喜交加，愁的是那人盯上了翔儿，高兴翔儿昨夜留下了性命。 “第五先生，那人还会再来吗？” 第五子栋道：“李二公子情况如何？昨夜，我走得急，只顾着追去了。” 李老爷道：“伤口太长，气血亏损太多，需要好好调养。” 第五子栋道：“没有伤及性命，我就放心了。” 李杰翔上半身包扎了伤口，缠了一层又一层。 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李杰翔受了重伤。 李老爷问道：“第五先生，昨夜捉到那人了吗？” 第五子栋摇头道：“没有。跑得太快了，加上在深夜，很快就逃匿了。” 李老爷脸上流露出惊恐神色，“那我的翔儿……会不会……” 第五子栋点头道：“有九成的几率会再来。李老爷，要提高防备。” 李老爷道：“昨夜，府中一个人都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这如何防备？” 第五子栋道：“府中不能进新人。那人会用新身份潜入府中。昨夜有寒鸦指路，我才能及时出现。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李老爷，翔少爷经此一事后，阳气有失，心火减弱，容易招鬼入梦。三个月内不可与女子同床。纵欲伤身，有损子嗣缘。” 第154章 小心你的皮9 李老爷和李夫人道：“知道，第五先生。我会看好翔儿。” 第五子栋细看了李杰翔的脸色，又道：“我看翔少爷的印堂发白，明显不是主动招惹，而是遇到了命中相克之人。两人冲撞后，引来了无妄之灾。” 李夫人问道：“第五先生，和翔儿命中相克之人在府内还是府外？” 第五子栋掐了手指，“在府外，不过，算算日子，离进府不远了。” 李夫人继续问道：“请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第五子栋抬头看看天，“天机不可泄露啊！否则天打雷劈！” 李老爷手在背后挥了挥，身边的管家连忙送上一个香囊，香囊鼓鼓的，一看就不轻。 第五子栋没有接下，反而后退三步，一脸害怕，“李老爷！你这是要害我！” 这时候，平静的天空降下一道雷，声音震天，雷光落在李府的上空。 第五子栋道：“上天已经警告你和我了。李老爷、李夫人，在下告辞了。” 李老爷扑通跪在地上，“第五先生，请您救救我翔儿的性命，翔儿还没有成亲，没有子嗣，他还这么年轻……” 第五子栋看李老爷痛哭流涕，一脸动容，“李老爷，你先起来。拳拳爱子之心，我心有动容。这样吧，我给个提示。与翔公子命中相克之人……” 又一声雷声从远处传来。 第五子栋赶紧闭嘴。 这次没有降下闪电。 李老爷和李夫人身体发抖。 李管家道：“第五先生，不用明说。猜谜即可。” 第五子栋赞叹的眼神看向李管家，“姜还是老的辣！听好了，水为阴，火为阳，水火一遇，必有一亡。春风至，万物生，欣欣向荣，飞鸟水厄。” 第五子栋说完后，拿着桃木剑离开了李府。 天空也没有了雷光。 李老爷和李夫人嘴里重复着第五子栋的谜语。 “水为阴！” 李管家道：“老爷，一定是女子。” 李夫人点头道：“火为阳，指的应该是翔儿。” 李老爷道：“春风……万物……向荣，这是什么意思？” 李管家道：“老爷，最后一句飞鸟水厄暗喻翔少爷。” 李夫人道：“水厄，是溺死的意思。难道水……那个女子名字中有水！快去查，和翔儿有接触的女子，名字中含水的。” 知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李老爷的注意。 李老爷大发雷霆道：“不在翔儿身边专心伺候……” 知画哭丧着脸，说道：“老爷，少爷看上了一个舞姬，名叫花渐浓。上次少爷在小巷子里被打了闷棍，白日就是遇到了花渐浓。小人觉得……小人觉得与少爷命中相克之人……” 李夫人道：“花渐浓！老爷，这不就对上了！” 李老爷道：“去把那个花渐浓送得远远的，不能在带水县出现。” 知画回道：“老爷，花渐浓是刘大娘手下的舞姬，刘大娘在带水县……” 李老爷道：“一个舞姬罢了。管家，你去打发了那个花什么浓，一定要赶得远远的。” 李管家回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不到一个时辰。 花渐浓被刘大娘赶出了舞团。 花渐浓和花清漪马不停蹄的出了带水县。 花清漪坐在牛车上，不可置信，妹妹就这样跟着自己走了。 花清漪隐隐有猜测，黄金双雄帮助了自己。 但是，花清漪想不到他们为什么帮助自己。 难道，这就是侠士的美德！ 花清漪抱拳对着带水县的方向，心中道谢。 花渐浓穿上了粗布麻衣，脸上点了麻子，两人轻装简行。 花渐浓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回家吗？” 花清漪道：“不回家。我带你去镖局，那才是我的家。” 花渐浓开心道：“有姐姐在的地方，就是家。” 蒲宅。 第五子林陪着蒲莹莹翻花绳。 蒲莹莹童言童语，实在是可爱。 第五子林已经变成夹子音了。 第五子栋回来，就看到了。 “林哥儿，你怎么在小孩堆里？” 第五子林和蒲莹莹翻花绳。 蒲虎、蒲察两个孩子在斗鸡，蒲豹手上拿着一个老虎的木雕。 第五子栋说的一点没有错。 第五子林抬起头，“栋表哥，这不是等你回来，闲得无聊，才找点事情做。” 第五子栋一屁股坐下，“事情已经办妥了。人已经出了带水县，以后的路就靠她们自己走了。” 第五子林道：“栋表哥，我年前能回临水县吗？” 第五子栋愣住了，这怎么说呢。 “那个……林哥儿，你不要急。我知道你来了带水县，待了一些时日，不过，我们……小豹过来，给子林表舅背诗经。” 第五子栋抱过来蒲豹，转移话题。 蒲豹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照做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蒲豹背了四句就停了，低头玩老虎木雕。 第五子栋鼓掌道：“好，小豹背的真好。” 蒲莹莹道：“爹爹，我也会背。” 第五子林捧场道：“莹莹也会背诗经，真厉害。” 蒲莹莹挺起胸脯，“蒹葭苍苍……” 第五子栋得意的笑，莹莹果然是亲生女儿，贴心的乖女儿。 才艺表演继续。 蒲虎和蒲察也加入了背书的队伍。 第五海一过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声音。 第五海一转头对着柠柠说道：“我们在外面多听一会儿。” 柠柠回道：“老夫人，外面凉，还是进去坐着听吧。” 第五海一道：“也行。” 第五海一过来，是来找第五子林的。 明日，带水县大户人家，钟家举办赏菊宴。钟家邀请了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每家的男女老少凭着请帖，参加赏菊宴。 蒲家在邀请的人家之列。 第五海一想带着第五子林去凑热闹。 钟家的镇家之宝，钟自然，曾任太傅，从位子上退下来后，就回了带水县老家。在城外置办了一个宅子，专门种植四季鲜花。 钟自然的夫人喜欢聚会，每到了赏花好时节，就会举办宴会。 试想一下，年轻的少男少女在花丛中相会，多么养眼的画面。赏花宴促成了好几对姻缘。 钟自然和钟夫人喜闻乐见，就一直举办赏花宴。 第155章 小心你的皮10 赏菊宴的请帖前几日就送来了。 只是还没和第五子林说。 这不，第五海一用过早饭就来了。 第五子林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再是抬头摸后脑勺。 “大姑奶奶，我就不去了，我……” 第五子栋连忙劝道：“林哥儿，跟着表哥一起去。有表哥在，不用害羞。” 第五海一眉眼含笑，慈眉善目，“林哥儿，多出去走走看看，万一就遇上意中人了呢。” 柠柠在一旁捂嘴偷笑。 蒲豹在一旁鹦鹉学舌，兴奋的说道：“意中人！子林表舅，表舅妈什么时候进门？” 第五子林被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小豹，不要瞎起哄。” 蒲虎跑过来凑热闹，“子林表舅，我知道那里有一处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我带子林表舅去瞻仰。” 第五子栋道：“林哥儿，一起去玩。” 第五子林就这样被拉过来了。 苗丽丽准备了一套秋衣送过来。 第五子林试穿上，照铜镜，合身，显气质。 第五子栋拿来一把折扇，“林哥儿，这是展示风度的好东西。一定要配上。我再去房里拿配饰过来。” 第五子林全副打扮后，跟着蒲家来了赏菊宴。 赏菊宴上，丝竹弹唱，香气浮动，欢声笑语，一派热闹景象。 第五子林进来不久，康旦和夫人来了。 康夫人长得十分丰腴，但是忽略外表，康夫人是一个社交小达人。 康夫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口齿伶俐，在夫人的社交圈十分讨喜。 康夫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丰腴，自卑叹气，反而常常自嘲。这种乐观向上的心态，让一众生完孩子后就日渐圆润的夫人们喜欢得不得了。 康旦脸上一脸不耐烦，这次是康老爷和康夫人点名让来的。 昨夜，康旦没有去小白花的屋里，中途被大哥喊走了。 在书房里，康旦被大哥一大通话砸的晕乎乎，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嘴里应道“好、知道”。实则听没听进去，只有康旦自己知道。 现在，康旦的脑子都还嗡嗡的。 康大少爷：“明日去赏菊宴不可惹是生非，老老实实……” 康旦就只记住“惹是生非”，还是绝对不要惹是生非。 康旦决定，自己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安静的待着，这样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康夫人，完全不需要自己在一旁。 康旦最不喜欢扎在一圈妇人堆里，还是自己惹不起的妇人堆。 无非就是家长里短，谁家有了孩子、孙子，谁家娶了媳妇儿…… 康旦最不喜欢听这些。 康夫人和康旦分开后，康旦和琴心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琴心看出少爷心情不好，小心翼翼道：“少爷，怎么不往花园走？” 康旦道：“跟着就是了，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琴心闭嘴了。 康旦心道：自己合得来的哥几个都没来，去了没意思。 康旦经过一片假山，走过一道短拱石桥，来到一处湖边小屋。 小屋门开着，里面放着一个小炉子，炭火已经燃尽，还剩余温。 小屋内干干净净。 康旦心道：这里还不错。 一片假山石中，别有洞天。 第五子林和蒲虎、蒲察在这里看稀奇。 蒲虎小声道：“子林表舅，这里的壁画是长虹大侠留下的毕生绝学剑法，乃绝世武学。只有有缘人才能习得其中精髓。” 第五子林嘴角一抽，幸好这里光线不亮，不然就人人能看到了。 况且，这壁画一看就是新画的，颜料这么鲜艳，估计干了不到两三天。 这不就是唬小孩儿的玩意吗？ 第五子栋问道：“小虎，长虹大侠是何方人物？” 蒲虎拍了拍胸膛，“长虹大侠是一位游侠，武艺高强，心胸宽广，冷傲潇洒，风流倜傥，行侠好义，是一位君子侠士。” “长虹大侠游历至带水县，来到此处，留下毕生所学剑法……” 蒲虎眼睛发着光，明显已经深入其中。 蒲察在一旁听着，再看壁画上的小人，激动的跃跃欲试，跟着小人动起来。 第五子林不忍戳穿事实，就让蒲虎有一个美好的长虹大侠吧。 不过，第五子林很想见见给蒲虎编故事的人。 能花费一番心思，打造这样一处地方，想来也是有意思的人。 一个人走过来了。 第五子林听到脚步声，走上前迎接。 一位翩翩公子来了，长身玉立，一身白袍，手拿折扇，见到第五子林。折扇一开，手腕一动，小小的凉风扇过来。 蒲虎从第五子林的后头钻出来，“均维叔叔，你来了！” 来人是钟均维，字永和，钟自然的孙子，家中排行第九。 钟均维笑呵呵道：“小虎，没有长辈在的时候，可以叫我哥哥。” 蒲虎偏头道：“均维叔叔，我子林表舅在这里，就是有长辈在了。” 钟均维惊讶了一瞬，这就是第五子林，看起来好小的样子。 钟均维正色道：“鄙人钟均维，字永和，阁下是第五子林吧，久仰大名。” 第五子林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能从眼前陌生人口中说出来，也很惊讶。 “哪里哪里。” 钟均维道：“今日得见，实属幸事，不如我们去湖边小筑小酌两杯？” 第五子林连忙道：“好。” 两人还没开走，就听到外边传来两个女子谈话的声音。 蒲虎一手拉一个，“现在不能出去，要是暴露了长虹大侠的剑法，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第五子林和钟均维面面相觑。 蒲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快躲进来。” 钟均维弯着腰进了假山石洞中，和第五子林蹲在一块。 蒲虎、蒲察两个小孩子不需要弯腰，手上比划着，嘴里小声“歘歘！” 这是练上剑法了。 湖边石板路上。 两个妙龄女子挽着手。 左边穿着粉色装的女子胡五娘，说道：“二姐姐，你看这里多清净。” 右边穿着白色装的女子胡二娘，回道：“是。五妹妹，你怎么知道这里？” 胡五娘道：“表哥特意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托了妹妹领二姐姐前来。” 胡二娘闻言，脸上一团红晕，“表哥……其实……” 胡五娘笑道：“我知道二姐姐的性子，特意叮嘱了表哥。” 第156章 小心你的皮11 拱桥上。 胡五娘和胡二娘正在桥上。 拱桥没有石栏。 胡五娘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确认没有人之后，手上做出推人的姿势。 “哎呀……我脚踩空了……二姐姐……” 胡二娘被推入了湖中。 现在虽说没到腊月寒冬，但已经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了。 湖中的水冰冷入骨。 胡二娘身上的斗篷沾到了水，浮在水面上。 胡五娘面上焦急，呼叫救命，声音比胡二娘还大。 胡二娘试图往湖边游去，脚上缠住了水草。 这让胡二娘惊慌了起来，难道是湖中有水鬼捉住自己的脚。 湖边小筑。 康旦和琴心听到了呼救声，声音还很清楚。 琴心道：“少爷，似乎有姑娘掉湖里去了。” 康旦打开窗户，往声音处望去，还真是。 一位小娘子站在桥上，急的直跺脚。 “不惹是生非。这天气冷了，我才不想跳湖里救人。要是我着了凉，反倒是亏了。琴心，你去帮着叫人。” 琴心没想到少爷竟然不去凑热闹。 以前，少爷最喜欢英雄救美。不过，仔细想来，都是在夏季。 琴心第一次觉得，少爷是大智若愚。花心、爱美人的表现，只是掩饰。 “我马上去。” 琴心出了湖边小筑，准备去叫人，看到了湖中女子的面容。 “少爷，掉水里的是胡二小姐……” 康旦一听，胡二小姐，那个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的胡清清。曾经拐弯抹角骂自己的胡清清！ 康旦来了兴趣，要是将胡清清纳了妾室，跳个水又有何妨？ 胡清清一直看不上自己，若是知道未来夫婿就是我！ 康旦起身，出湖边小筑，急忙跑到桥边，脱去外袍，跳了下去。 湖中一个大水花。 胡五娘抹去脸上的冷水，嘴角上扬，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胡清清看到了康旦跳下湖，心里涌出苦水，难道自己就要迫嫁给这个草包？ 假山洞中。 第五子林推推钟均维，“永和兄，有姑娘在你家湖中落水了，你不去救人？” 钟均维咳嗽两声，“不瞒林弟，我自小身子弱，药不离身，且不通水性。下了水，又多了一个求救的人。林弟，你去。” 第五子林道：“那个，我怕冷。既然我们都不能入水，只能这样做了。” 第五子林从怀里掏出一个桃木剑，胖胖的、圆润的剑身，看着十分可爱。 钟均维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玩具木剑能做什么？ 第五子栋从假山石孔中丢出桃木剑，“大大大大大！” 桃木剑沉入湖中，真的变大了。 桃木剑在水中前进，来到胡二娘的眼前。 胡二娘对突然出现的桃木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忘记了挣扎，往湖底沉下去。 桃木剑跟着下沉。 胡二娘听到一个声音，“快抓住桃木剑！” 胡二娘伸手抓住桃木剑，桃木剑自己往前进，带着胡二娘往湖边去。 康旦在水下看到了胡二娘，往胡二娘的方向游过来。 胡二娘本来在桃木剑的带领下，匀速往前进。 突然，脚好像又被缠住了。 胡二娘转头一看，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脚。 康旦顺势一拉，没拉动。 桃木剑在前头发力。 胡二娘右脚一踹，康旦没有挡住，反而抓住右脚。 胡二娘下一瞬被桃木剑带走了。 只给康旦留下两只鞋。康旦没好气的丢掉鞋子，这有什么用！ 第五子林在假山中发力。 钟均维在一旁看惊奇。 好厉害！ 胡二娘到了湖边。 湖边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胡二娘自己游到了湖边，康旦下了湖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胡五娘恨得快咬碎了牙，一个小女子都抓不住，康旦真是没有用。 两人口中的表哥姗姗来迟。 胡二娘在客房换好衣衫后，喝了一大碗浓浓的姜茶。 康夫人听到消息过来，调侃了康旦。 “这次你能下水救人，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康旦打了一个喷嚏，清澈的鼻涕条流了出来，“见义勇为，本少爷一直都是如此。” 康夫人左手揪住康旦的耳朵，“你还想着胡清清，是不是？” 康旦耳朵痛，求饶道：“夫人，我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是胡清清。我真的不知道……” 康夫人怎会听康旦的狡辩，两只手一起上，康旦的耳朵受苦了。 假山石上。 钟均维带着第五子林、蒲虎、蒲察下来了。 桃木剑已经回到了第五子林的怀中。 换了一处光亮的地方，第五子林才发现钟均维脸色苍白，唇色暗淡，略带青紫。 第五子林开口道：“永和兄，家中一直开药铺，我略懂医术。” 钟均维道：“我知道林弟的意思。只是我这病，从娘胎里就有了。我母亲生我时，非足月，而是早产。我出生时脐带绕颈，身体青紫，能顺利长大已经是好命了。” 第五子林道：“永和兄，我看的病和其他大夫看的病不一样。大夫能看出来的病，我不会。我能看出来的病症，大夫不会。” 钟均维浅浅一笑，“这倒是稀罕。我们去湖边小筑，坐着把脉。小虎、小豹，你们要吃糖炒栗子吗？” 蒲虎和蒲豹露出笑容，“要吃！” 钟均维道：“没有。” 第五子林笑了。 永和兄真喜欢逗小孩子玩。 湖边小筑。 康旦和琴心离开后就没有回来了。 钟均维、第五子林四人进来了。 钟均维拉开一个木板，里面是无烟炭。 钟均维用长木筷夹起无烟炭，放入小炉子中。 接着，钟均维又打开一个木板，里面放着茶壶、茶杯、茶具、烧水炉，还有一罐生板栗。 钟均维一一摆放好，“现在可以烤栗子吃了。” 第五子林开始给钟均维诊脉，脉搏和常人无异，跳动十分有力。 再看钟均维的舌苔，颜色淡红、润泽，两侧没有齿痕。 第五子林问道：“永和兄，你发病时的症状有哪些？” 钟均维回道：“心慌胸闷，喘不上气，头晕脑胀，昏厥是最常见的。平日里感觉甚是疲累，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感觉劳累。” 第五子林道：“这是胸痹的症状。不宜忧思过多。永和兄，有吃过乌梅丸吗？” 第157章 小心你的皮12 钟均维回忆了片刻，“吃过，我记得还小的时候，就和小虎差不多的年纪吃过。后来就没有吃了。” 第五子林道：“每月吃两颗乌梅丸，身体会好受一些。” 钟均维回道：“我记住了。林弟，来吃烤板栗。” 蒲虎早就等不及了，但是板栗太烫。蒲虎只能等，钟均维用专门剥板栗外壳的工具，不紧不慢的一颗颗放入工具中。 蒲察已经在吃了。 蒲虎两口吃完，眼巴巴的等着。 钟均维没有加快手速，似乎看不到蒲虎急切的眼神。 这一次赏菊宴，第五子林新认识了一位朋友。 康旦回府后，风寒加重，当夜冷热交替，头昏眼胀。 琴心监督熬药，康夫人灌药。 康旦嘴巴苦，心里也苦。 这次真是亏大了。 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不过，这只是康旦的想法。 胡家当夜就送来了谢礼和药材。 小白花左等右等。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康旦还没有来自己房中过夜。 这让小白花有点心灰意冷。 半夜。 小白花睡不着觉，本来也不用睡觉。 小白花照着铜镜，梳妆打扮。 小白花心道：这张脸有点看腻了。太寡淡了，一点都没有女子的妩媚。 又过了一天一夜，康旦病好得差不多了。 当夜就要来找小白花，共度良宵。 小白花听到冬梅姐姐的报喜，眼睛散发出光彩。 冬梅姐姐不是空手来的，胭脂水粉、薄纱小衣等等。 冬梅姐姐道：“花儿妹妹，你看我给你准备了哪些好东西？这是旦少爷最喜欢的香味，你闻闻……” 小白花配合的感谢，配合的羞红了脸，配合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让冬梅很有成就感。自己都是为了花儿妹妹好啊。 乌鸦带着小白花的最新消息来到蒲宅。 第五子林赠送了一张万能开口符给乌鸦。 乌鸦今年十岁了，智商同五岁的孩童一样。 乌鸦开口说话的瞬间，顿住了。 乌鸦的黑眼睛转个不停，自己成鹦鹉了？ 这不是本乌鸦！ 第五子栋告诫乌鸦，“不要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不然就会被捉起来，关在鸟笼里面。还会剪去羽毛，一辈子飞不起来。” 乌鸦见过关在鸟笼里的小鸟，好可怜，没有自由的鸟。 乌鸦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很快，乌鸦就发现说话后的好处了。 “吃现炒的花生、盐花生、五香瓜子、油炸小鱼干……” 乌鸦可以自己点菜了，还是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第五子栋再也糊弄不了乌鸦了。 以前，第五子栋只在盘子里放上五谷。 乌鸦早就吃腻了。 当夜，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再次黑衣夜行。 小白花可不能被康旦给糟蹋了！ 第五子栋准备了迷幻香，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迷香，原料是曼陀罗花和西域独有的香料。效果是制造一种幻境，可以让吸入的人做梦。 只要小白花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康旦自以为和小白花入了洞房。 然而，等他们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康旦已经被迷晕了。 房中亮着烛火，两个翻来覆去的影子在门窗上显示。 第五子栋再次翻开瓦片，眼睛从瓦片的洞中望去，小白花的手指在康旦的后背皮肤上来回滑走。 第五子林闻到了血腥味，“不好！”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跳下来，进入房中。 小白花脸上带着微笑，“这不是黄金双雄吗？又来了？” 第五子栋道：“你不是白姑娘！你是小画！” 小白花没有说话，手一翻，指甲瞬间长了三寸。 “你们要是不来，就不会倒霉。可惜，你们不走阳关道，偏要来这条无头路。” 小白花手合拢，指甲并在一块，康旦的后背瞬间惨不忍睹。 这是来迟了。 康旦已经没有救了。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手持桃木剑，和小白花开打。 小白花十指纤长，指甲变成黝黑色。 “哗啦！” 这是窗户被打飞了。 “噼啪！” 这是门打破了一个大洞。 “欻欻！” 这是瓦片飞向空中，又掉落下来。 “咚咚！” 这是床塌了。 打斗声惊动了院中的仆人和护卫。 琴心和护卫进来，就看到康旦的正面。 琴心上前，抱住康旦，放在康旦后背的手，感觉黏糊糊、湿哒哒的，手一拿出来。 “啊……旦少爷……旦少爷……” 另一边，小白花和第五两个表兄弟打得不分高下。 小白花的长指甲长一寸，被削一寸。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消耗小白花的阴气。 小白花是厉鬼，一般法器关不住。 两人一鬼从康旦的院子打到了其他院中。 小白花看优势不在自己这一方，钻入一个井口。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紧随其后，跳入井中。 井中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唯有井口能看到。 但是，这对于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两人一路猛追，脚上踏着白骨。 井中竟然有密道！ 此刻没有精力想这件事了！ 小白花脱去了面上的一层皮，换了一张美人脸。 然而，这不能迷惑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 井中密道，就只有这三个人。 小画被第五子林的引雷符重重一击，身上的黑气被打散了小部分。 第五子栋也掏出符纸，小画的头顶出现一朵黑云。 接着，小画被雨淋了，黑气又消散了小部分。 又一剑从头劈下来，身体分成两半，又合上，但是身体缩了一小圈。 如此往复。 第五子栋从腰间取出一只小葫芦，“画皮鬼，进来！” 小画生无可恋的进了小葫芦。 小画瘫倒在葫芦底部。 小画大声指责，“你们在上面的时候，没有用全力！你们演我！这是逗我玩吗……” 然而两个人都当做没有听到，不管不顾。 第五子林走在前头探路。 密道中，每一个分岔路口，都有黄符纸贴在洞顶。 这有问题！ 第五子栋听到脚步声靠近，赶紧示意第五子林。 两人一起跳，身体贴着洞顶，脸朝下。 洞顶有点高，两人穿着黑衣，隐藏在黑影中。 底下的人直接跑了过去。 第158章 密道 跑过去的人看衣着是康府的护卫。 康府的护卫分了三个等级，一等是护卫队长，月例最高。二等是内院护卫，三等是外院护卫。 区分的办法很简单，看腰带。护卫队长的腰带是绿色，二等护卫的腰带是黑色，三等护卫的腰带是白黑色。 刚才跑过去的护卫是队长。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不需多言，跟在护卫队长后面。 高得是康老爷最信任的护卫队长。 地下的密道，高得是除了康老爷外，来的最多的人。高得对密道的路十分熟悉。 高得一路小跑，一路寻找有没有陌生人。 刚才得知有三个人影下了井，高得的心“咯噔”一下，不好了。 万一让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发现地下的秘密，自己的饭碗就没有了。 高得一路过来，没有看到人影、没有听到声音，心稍微定了。 也许，打着打着就打上去了。 密道中这么黑，他们肯定看不清。 高得手里举着火把，火光亮堂堂的。 但是，火把的光没有照亮后面跟着的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 高得到了一扇石门，石门是一整块石头。 高得往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抬起左手按了一处凸起的石块。 石块凹陷进去，石门开启。 高得从门下边滚了进去。 石门只开了一半，停留了片刻，又下降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冲过去，贴着地面一尺的高度，滑了进去。 高得在石门另一边等候，手里拿着刀，火把已经插在墙上的洞中。 “等的就是你！” 高得一刀砍下。 第五子栋灵活的滚动身体，手中的桃木剑挡住刀。 高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下一瞬，高得睁开眼，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第五子林在高得的背后贴了一张小纸人。 第五子林一声低喝：“走！” 高得抬起左脚就往前继续走。 高得的嘴也不受自己控制了，明明张开了却出不了声音。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下午睡久了起不了身。 走了没有一炷香时间，又到了一扇石门。 高得如往常一样，精准的拍了一块石头，石门开启了。 这怎么会？ 高得的眼睛充满了恐惧，明明不是自己的意愿，却和自己往日的行为一模一样。 两扇石门后面是一个牢笼，如同衙门的牢狱一样。 第一个笼子里关押着一位少年，少年躺在地上，身下是枯叶，枯叶铺了厚厚一层。 少年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对出现的高得没有反应。 直到看到高得身后的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少年眼睛里出现了神采。 “救我出去……我不要死……” 少年声音喑哑，跪在木栅栏前，手伸出来，想抓住第五子栋的衣角。 牢笼中散发出来的味道臭气熏天，但是因为地下湿冷，削弱了一些。 第五子林从高得的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丢给少年。 少年欢喜的捡起来，一把把试，打开门锁。 第五子林道：“给其他人开门。” 少年点头道：“是，恩公。” 即使现在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穿着黑衣，但是不影响他们在少年心中的高大形象。 这就是救命恩人！ 牢笼中，从安静的氛围变为了热闹的气氛。 少年开了门锁后，来到第五子林身边，“恩人，接下来怎么逃出去？” 第五子林道：“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现在还有正事。” 第五子栋、第五子林和高得来到牢笼末端，一个石头雕刻的圆形大阵出现。 阵中有八道血槽，血槽中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 第五子栋道：“真的是借命！” 第五子林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双剑合璧。” 高得站在一边，手脚不听使唤。 现在怎么办！ 要是他们毁了这大阵，我就没命了。 高得内心焦急，现实是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一左一右，桃木剑上贴上黄符纸。 一个雷光大闪，一个凭空降雨。 两人的桃木剑同时点中大阵的阵心。 “砰砰砰！” 石头裂开，碎了。 康旦的祖爷爷房间内，康老太爷垂死惊坐起，七窍流血，接着就没有了气息。 康老太爷又倒了下去。 床下服侍的小丫鬟听到动静，掀开床帘一看，“来人啊！老太爷不好了！快来人啊……” 密道中。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前面带路，后面以少年为首的一群人跟着走。 到了一处井口。 第五子栋掏出一个信号烟花，点燃烟花。 “biu……” 一个亮点从井口升上天空。 “棒！棒！棒！” 烟花炸开，美丽的烟火在夜里响起。 巡逻小队看到烟火，往康府赶来。 井口处，康府的护卫已经包围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没有上来的意思。 少年等人在密道中行走，高得带路。 第五子栋嚣张道：“周巡检不来，我不会上去的。” 康老爷刚从康老太爷的院中出来，眼神充满了冷酷无情。 “那就不用上来了。就在里面等死吧！来人！” 井口下，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离开这处井口。 顺着密道，来到康老爷的床底下。 康老爷的房中没有人。 康夫人在康旦的院子伤心大哭。 康老爷在井口处亲自监督，不能让底下的人上来。 第五子林跳上房顶，看巡逻小队还有多久到。 康府的大门被敲响。 周巡检亲自带队前来。 康府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缴械投降。 真正的白花已经没了，白花的鬼魂在井口飘荡，不能离开康府。 小画在康府墙头听夜话的时候，发现了四处飘荡的白花。 在白花的拜托下，小画去看熊猛的近况，没想到熊猛已经病倒在床上。 白花的鬼魂只存在了七日就消散了。 死在大阵中的人，过了头七就魂飞魄散，入不了黄泉路，也告不了状。 小画回到了地府。 第五子林此行的目的达成了。 临走前，第五子林和大姑奶奶约定，明年开春在临江县聚。 第五子林架着骡车出了带水县城。 大灰这些日子吃好喝好，还不用干活，整个骡子轻松自在。 踏上归途，大灰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第159章 回程 大灰不情不愿的出了城，消极怠工。 第五子林没有催促。 虽思家心切，但也没有必要着急这一时半刻。 来的时候走了三天半，回去也差不多。 第五子林眯着眼睛，躺的十分舒适。 回程道路上，顺路的行人还不少。 大概是由于黑风寨和黑山寨的山贼，被威虎将军彭越楚一网打尽。路顺畅了。 大灰前面是一辆牛车。 老黄牛走走停停，偶尔扒拉一口草叶子。 大灰和老黄牛保持速度一致。 牛车上坐了一个老者和小孩。小孩倒坐着，手中举着一把草。 大灰配合小孩做游戏，吃到了草就仰起头得意的叫唤。 小孩跟着叫唤。 一骡一小孩玩得很高兴。 老者转头看，孙子笑得开心，第五子林没有阻止，也就没管了。 天色渐暗，天空的云从白变成灰色，再到黑色翻涌，乌云压顶。 这看着是要下雨的的节奏。 第五子林在骡车的四角插上竹竿子，顶上用麻绳将四个角连接，拉对角线，最后披上油布，绑好线，平板车变成了篷车。 这样可以暂时避雨。 不久，小雨滴开始下了。 老者穿上蓑衣，给孙子和自己带上斗笠。 小雨没有变大，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着。 前方出现了两条路。左边的路略窄一些，坑坑洼洼，地上铺了一些石块垫着，这是通往铁牛村的路。 老黄牛熟悉的走窄路。 大灰没有犹豫，就跟着大黄牛走了。 第五子林在雨滴声中昏昏欲睡，眼睛已经眯上了。大灰走过一次，是认得路的。第五子林十分放心。 然而，大灰没有让第五子林放心，跟着老黄牛就走了。看来是记仇了。 老者架着牛车进了村。 村口没有人，都回家躲雨去了。 这个月份要是着了凉，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看大夫要诊金，抓药要钱，不如回家猫着。 牛车到了家。 老者下车开门，听到骡子的叫唤，转头一看。 嘿！ 这不是那头骡子吗？ 怎么跟过来了？ 还有那个少年，睡得挺香。 老者先抱着孙子进了屋，拴好老黄牛，才出门叫醒第五子林。 “公子，公子，你的骡子走错路了。” 第五子林醒了，先是左右一看。 怎么进村了？ “老人家，可否借宿一晚？” 老者回道：“家中有多的房间，但太过简陋。公子不如去村长家中住一晚？” 第五子林道：“不用。我哪里都住得惯。我能到这里，说明和老人家有缘分。” 第五子林掏出一串钱，“这是五十钱，您收下。” 老者看到钱，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那……公子您就住下。我拉骡子去牛棚。” 小孩看到第五子林进了屋，两只手缠绕在一起，跑到草帘子后边，伸出头悄悄看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主动打招呼：“我是第五子林，临江县人，在你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小孩扭扭捏捏道：“我是铁蛋，这是铁牛村。我去倒水。” 铁蛋端水过来了，放下碗又跑开了。 草帘子就是铁蛋的安全区。 老人家回来了。 “公子，我这就去做晚饭。食物粗鄙，尚能入口。” 第五子林道：“我包袱里有肉包子。老人家，拿去热一热，我吃包子就好。” 老人家满脸笑容，“好，我这就去热。铁蛋，陪公子说说话。” 铁蛋从草帘子里出来了。 铁蛋手拿着自己的专属小凳子，坐到第五子林身边。 两人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铁蛋亲切的叫子林哥哥。 第五子林吃过了肉包子，去左侧卧睡觉。 这个家里只有老人家和铁蛋两个人，第五子林没有多问。 万一问到了老人家的伤心处，第五子林觉得不如不问。 夜里，小雨变大了。 茅草土屋入冬后修葺过一次，没有漏雨。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停了。 这时，院外传来小孩子吹口哨的声音。 声音渐渐变小。 第五子林没有出去查看。 只要不进屋扰民，第五子林不会管这种小鬼。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神清气爽，昨夜下了雨，今日就放晴了。 铁蛋在第五子林漱口的时候，跑过来悄咪咪的问：“子林哥哥，你昨天听到口哨声没有？” 第五子林吐水后回道：“有吗？我昨夜睡得太熟了，没有听到。” 铁蛋神秘兮兮的说：“子林哥哥，他们说吹口哨的是苗苗哥哥。” 第五子林重复了一次，“苗苗哥哥。铁蛋怕不怕？” 铁蛋挺起小胸脯，“不怕。苗苗哥哥是我的铁哥们。” 第五子林道：“你们是铁哥们，苗苗不会伤害你。铁蛋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就能早点长到哥哥这么高。” 铁蛋道：“我会的。子林哥哥，你要走了？” 第五子林道：“是啊，我要回家。铁蛋，子林哥哥送你一样东西。” 第五子林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出现一个竹哨子。 “铁蛋，拿着。” 铁蛋拿起来就吹响了，“谢谢子林哥哥。” 第五子林从铁牛村出来，这次方向没有走错。 大灰因为走错路。第五子林决定今日饲料，扣一半豆粕。 “大灰，要是你今日表现好，可以奖励一块豆粕。” 大灰来劲了，刨了刨地，撒开蹄子就跑。 骡车速度翻了个番。 有豆粕在前面钓着，大灰的积极性显着提高。 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两日。 当第五子林在路上，看到熟悉的面孔时，他就知道要回家了。 在外面的日子，每日都是新鲜的。 但是，第五子林想念家里。 临江县城门远远望见了。 第五子林鼓励大灰，“快进城了。大灰，坚持住。” 大灰配合的叫唤，骡蹄子加快脚步，闻着味儿了。 城门口有卖吃食的小摊子。 大叔掀开锅盖，一股香味四散开来，里面整齐码放着芝麻饼。 大灰闻到烙饼味了。 排队进城的时候，第五子林买了两个芝麻饼，大灰一个，第五子林一个。 大灰一个芝麻饼下肚，骡车进城了。 熟悉的街道，第五子林从小生活的地方。 “我林哥儿回来了！” 第160章 回家了 第五子林没走前门，走的后门。因为有骡车在，后门方便。 第五子林驾着骡车来到自己家的后门，发现后门开着。 门前堆放着一辆装满柴火的板车。 一个面熟的壮汉从里面出来，肩上扛着扁担，看到第五子林，热情的打招呼。 “林哥儿，你回家了？好久不见。” 第五子林一时叫不出名字，“嗯……回来了。” 壮汉没有在意，挑着捆好的柴火继续往里面送。 第五子林跟着进去了。 第五娘子先看到骡子，后看到第五子林，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林哥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是看错了……” 第五子林下了骡车，“娘，我回家了。” 第五娘子走上前来，拍背掐脸，“出去一趟，壮实了。” 第五子林道：“娘，大姑奶奶准备了过年礼，让我顺路拖回来。” 第五娘子道：“这怎么好意思？” 第五子林掀开板车上最面上的木板，下面是一个储物层，里面堆得严严实实，不浪费一点空间。 这就是第五子林回来慢的原因了。板车重量比去的时候重一些。 “娘，二爷爷和娇娇的过年礼也在一块。” 第五娘子转身就跑了，要去找人。 这次不用存放库房，自己的礼物拿回自己房里。 一刻钟后，板车围了一圈人。 第五娘子没在其中，要去结柴火钱。 壮汉收好钱后，憨笑着说道：“第五娘子，需要柴火的时候说一声，我第二天就送来。” 第五娘子道：“行。半月后，再送一批，我家里人多，用的柴火多。” 壮汉道：“好，我记住了。” 第五娘子回来了。 娇娇已经抱着礼物，笑成了一朵花。 娇娇现在也到了爱打扮的年纪。 第五海一让儿媳妇准备了小女孩的饰品。 一个个花里胡哨的绢花，颜色鲜艳的丝绸彩带，娇娇十分喜欢。 还没见过大姑奶奶的面，娇娇已经对大姑奶奶充满了好感。 第五家每个人都提前收到了过年礼物。 第五子林身上还有第五海一写给两个弟弟的书信。 第五海晏和第五海清两兄弟看完信，没有泪流满面，没有感动的红眼睛，反而有点奇怪。 大姐开春后要来临江县长住一段日子。 这…… 第五海晏叹气道：“大姐向来雷厉风行，说来长住就一定会来。这些年，大姐的性子不知道收敛了没有？” 第五海清的记忆里，大姐总是威风八面，一呼百应。要是娇娇跟着大姐学，那不得…… 我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娇娇不会学坏吧？ 第五家今日晚饭，一大盆椒麻鸡是主角。 为庆祝第五子林回家，第五娘子和第五宽祥忙活了一下午，准备了丰富的晚宴。 第五子林用新鲜的鸡毛做了鸡毛毽子，给娇娇拿去玩。 娇娇拿着鸡毛毽子就跑隔壁王宅去了，说去找明月姐姐玩耍。 小黑跟在娇娇后面，欢快的跑着。 小黑和独脚鸡很久没见第五子林，缠着第五子林玩了一刻钟，就不稀罕了。 吃过晚饭，一大家人坐在火堆旁边闲话。 第五子林展开一幅画卷，这是第五子林作的花园嬉戏图。 画卷是横幅，画中的场所是蒲宅的小花园。 蒲莹莹、蒲虎四个小孩子捉迷藏。大人在亭中或是下棋，或是赏花，或是游戏。 第五子林将蒲家众人绘制在一幅图上，一个一个展开介绍。 第五子林一共画了两幅，另一幅是宴会嬉戏图，在蒲宅中。 第五海一让人装裱好后，挂在会客大厅中。 第五海晏道：“林哥儿画工日益精进了，抓住了神韵，栩栩如生。大姐一如年轻时候的模样，没看出变老。” 第五海清也是一眼认出来第五海一。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时，后门有人敲门。 那人高声喊着：“林小郎中在吗？” 第五子林听到了，去开后门，看到一个穿着仆人装的男子，左胸上绣着一个“潘”字。 这是潘俊家的仆人黄五六。 “林小郎中在，是什么情况？” 黄五六这次没有白来。 “林小郎中，我家老爷五天前，每夜心绞痛，如同一百根针扎心似的。白日老爷去唐老那里诊脉，身体没有毛病。同时，老爷晚上睡觉，一有声音就睡不着。一熄灯就害怕。风吹树动，树影摇晃，老爷都以为是贼人进来了。” 第五子林低头沉思片刻，这听着不简单。 “我去拿桃木剑，马上回来。” 黄五六道：“好，我就在后门等。” 第五子林很快就回来了，关上后门，和黄五六去了潘宅。 潘俊是临江县有名的富户，经营多家商铺，良田上百亩。 潘俊的大儿子潘岳，在门口接待第五子林。 潘岳见黄五六不是一个人回来，脸上止不住的惊喜。 林小郎中真的回来了！ 太好了！ 我爹有救了！ 唐老唐文秀诊脉，没看出潘俊的病症所在。 潘岳就抓了几副安神药，每晚给潘俊服用。 刚刚，潘俊已经喝了三碗安神汤，安安稳稳的躺在亮堂堂的房间内，准备入睡。 潘岳带着第五子林，脚步轻轻的进了潘俊的房间。 房间内。 有四个小厮在守着。 潘俊在床上左右翻滚。 “有针在……刺我的……心头肉！啊……” 小厮面面相觑，又开始了。 床上的东西检查了不知道多少次，替换了好几次，确定是没有藏针在里面。 潘岳没有说话，推着第五子林向前。 第五子林坐在床边，“潘老爷，你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潘俊蜷缩着身体，额头满是汗水，朝着第五子林的这一方。 “林小郎中，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第五子林回道：“潘老爷，你受苦了。你有听到不属于人的声音吗？” 潘俊道：“有猫叫声，凄厉的猫叫声。我恍惚间听到了一声猫叫声。” 潘岳走上前，“林小郎中，家里没有猫。我爹一碰到猫毛，身上就会起红疹。所以，家中一直都没有养猫。” 第五子林道：“你们先出去，我会处理。” 潘岳和小厮出了房间。 第161章 猫 潘俊房内，灯火通明。 潘岳和小厮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房门。 突然，一个巨大和黑影在房中出现。 尖尖的牙齿、锋利且长的爪子，竖起的耳朵，示威的长尾巴，老长老长的身躯。 潘岳口齿不清说道：“这……鬼……大虫……” 潘岳站在原地，脚步挪不动一点。 房内。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潘俊的额头上。 黄符燃烧，潘俊感觉到额头的灼热，没有挣扎。 黄符燃烧成灰烬，一个黑影从潘俊的心口处缓慢升起。 一只猫鬼出现了。 “喵嗷……” 猫鬼的影子越变越大，膨胀成了大猫。 “喵嗷……” 猫鬼只会猫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刺耳。 第五子林低喝一声：“返璞归真现原形！” 桃木剑穿过猫鬼的眼睛，从头贯通到尾巴。 桃木剑在空中转了三圈，回到第五子林的手中。 猫鬼瞬间变小了，从大猫变成小猫崽崽。 猫鬼身上的颜色变成透明，“喵喵……” 第五子林伸出左手，提起猫鬼，左右检查。 “才几个月的猫崽，死了不乖乖去黄泉路，你要上天吗？” 猫鬼：“喵喵……” 猫鬼睁着大眼睛，懵懂的看着眼前的第五子林，四只脚脚老老实实的举着。 潘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没有痛了。 “林小郎中，这是怎么回事？我虽然不喜猫，但是从未虐待过猫。” 第五子林道：“潘老爷和谁有大过节？这是一种诅咒人死亡的妖术，死去的猫鬼，在术士的操纵下利用猫鬼作恶。” “被猫鬼缠上的人，身体和心脏会受到针刺之苦，夜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等猫鬼吞噬完所有内脏，人就会吐血而亡。但是医者查不出毛病。” “可以说是一种十分恶毒的妖术。这种针刺的痛苦长则半年，短则一个月。时间的长短全在术士的掌控之中。” 潘俊听后，一阵后怕。 “这至少要一个月时间！我……是谁在背后诅咒我？是谁！是谁……” 潘俊脑海中划过一个个名字。生意上抢占地盘、抢占客人，要说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平日里打招呼都是笑脸相迎，其实都是竞争对手。 但是，用这种妖术谋害潘俊，心思实在歹毒。 潘俊又想到自己的家族，红眼病可不少。 虽说潘岳已经长大，但是毕竟年轻，斗不过一群老狐狸。 要是潘俊一命呜呼，留下的家财不知道潘岳守不守得住？ 潘岳平时结交的朋友，一个个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保不齐，到时候撺掇着潘岳去胡乱挥霍。 这前例不是没有。 这么一想，范围可就大了，潘俊不确定人选。 第五子林从腰间解下小葫芦，收了猫鬼。 小葫芦是第五子栋赠送的礼物。 第五子林当时看到葫芦收画皮鬼，心里痒痒的，也想要这样的小葫芦。第五子林眼睛时不时就看向小葫芦，那个眼神眼巴巴的，可怜又可爱。 第五子栋瞧见了，暗笑不已。 第五子栋心道：林哥儿不是本家的吗？怎么这都不会？不会是装得吧？ 经过询问后，第五子栋才知道，第五子林是真的不会。 首先，家里没有种过葫芦。其次，第五海晏根本就没教过。最后，第五子林有黄符收鬼。 于是，第五子栋赠送了第五子林七个小葫芦。 七个小葫芦挂在一条腰带上，低调又不失好看。 第五子林收到后，喜爱不已。 潘俊见第五子林收了猫鬼，“林小郎中，若是术士再派出猫鬼，我该如何防备？” 第五子林回道：“我给你身上画护身符，可以让猫鬼不进入你的身体。” 潘俊闻言大喜，“快，岳儿，送笔墨进来。” 第五子林道：“潘老爷，墨中要掺入朱砂和一碟黑狗血。” 潘俊急忙补充大喊。 门外的潘岳和小厮赶忙去准备。 黑狗血，家里有养狗看门。只需要取一点就行。 朱砂，家里也有。安神汤里就有。 东西准备好后。 潘岳在一旁磨墨，潘俊脱去上衣站在地上。 第五子林拿起毛笔，浸润上墨水，开始画护身符。 这次的护身符全是符号，奇形怪状。 第五子林画了两刻钟才画好。 潘岳问道：“林小郎中，这墨遇水融掉，会不会影响效果？” 第五子林摇头道：“不会，等墨水干透后，只要不在水中泡上一个时辰，就不会融掉。切记，不可泡上一个时辰。也不要吃五牲之外的肉类。特别是风干后的不知名肉类。要是不小心吃到猫肉，护身符就会失效。” 潘俊和潘岳记在心里。 潘俊道：“我一定会注意吃食。” 第五子林道：“好。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那个诊金……” 潘岳笑道：“林小郎中，早就准备好了。五十钱，你收好。” 第五子林收下钱后，回家了。 第五子林走后，潘俊和潘岳还在讨论，到底是谁出手暗害。 一处宅子里。 房间里黑黢黢。 葛潘安披着黑袍，打坐在房中心。 葛潘安感觉猫鬼脱离了掌控，不停的叫唤，试图重新掌控猫鬼。 那个声音哑哑的，轻轻的。 “咪咪，咪咪，回应我……” 葛潘安左手小拇指，缠绕着猫鬼的胡须。胡须断了，掉落地面，没有声音。 葛潘安右眼皮一跳，摸摸左手小拇指，没有胡须了。 “是谁，在和我作对？” 猫鬼被第五子林送去了黄泉路，猫鬼和葛潘安的关联彻底断了。 葛潘安生气了半晌，“算了，我还有小胖。小胖，该你去了。” “喵呜！” 名为小胖的猫鬼回应了一声，一道黑影跳出了房间。 潘俊迎来了猫鬼小胖。 但是，小胖没有上一个咪咪那么顺利。最终，在天亮那一刻无功而返。 葛潘安却不知道，因为他听不懂猫鬼的猫语。 葛潘安的房间内有一个苹果，只要苹果从内到外彻底坏掉，潘俊的命就到头了。 葛潘安若是每日扎上一针，潘俊就会疼痛加倍。 苹果的托盘是木质的，上面刻着潘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第162章 猫2 第五子林回家第一个晚上，睡在熟悉的床上，本来思考猫妖的幕后黑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小黑的狗窝安置在床尾下方。 小黑蜷缩在狗窝里，进入梦乡，不多会儿就睡得四脚朝天。 猫鬼咪咪与葛潘安并不相识，加上年龄太小，记不得路。 葛潘安是用摇铃声，为咪咪指路。 所以，通过咪咪，第五子林并不能知道背后的术士是何人。 然而，第五子林并不着急。 因为第五子林知道，术士会再次出手。 施展这种妖术，术士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只是，可怜了潘俊。 第五子林回家的第二晚，又来到了潘俊家里。 猫鬼小胖又来了。 潘俊感觉到了针刺痛感，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小黑屋里。 葛潘安手拿一根缝被针，刺入苹果核中。 葛潘安脸上是狰狞的笑容，看起来和潘俊似乎有深仇大怨。 葛潘安一个阴阳先生，和潘俊能有什么仇怨？ 说起来也就是一件小事。 某一日。 葛潘安去村里跳大神，主家没有留饭。 葛潘安看到饭桌上，黑糊糊的野菜团子，也没有胃口。 于是，葛潘安收了钱转身就走了。 走到村口，葛潘安发现自己落下东西了，回到那户人家取东西。 这不回去不知道。 主家端上来奶白的鱼汤，饭菜比刚才的野菜团子好了几十倍。 葛潘安哪里能受得了这气，出口就嘲讽了。 最后，葛潘安被赶了出来，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落下的东西被扔了出来，散落一地。 葛潘安看对方人多势众，先走为妙。 葛潘安走在回城路上，一路走一路骂。 偏偏肚子还空空如也。 这时候，潘俊的马车经过。 葛潘安怒气冲天，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 马车急停。 葛潘安本来无事，但是被马叫声吓到了，瘫坐地上。 潘俊立马让小厮查看葛潘安的伤势。 小厮先是看了距离，然后扶起葛潘安，葛潘安身上没有马蹄的印记。 葛潘安平日里就是个不讲理的性子。 如今这个情形，葛潘安眼睛一转，就要装病。 “哎，我身上痛……你不能走……” 潘俊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人要讹钱。 潘俊让小厮丢下几个铜钱，就走了。 葛潘安还想多说些什么，马车已经走了，吃了一嘴尘土。 “呸呸呸！只有这几个钱，打发要饭的呢！看着是富贵人家，这么小气！” 葛潘安骂的对象变了。 进城后，葛潘安知道马车的主人是潘俊。 潘俊，葛潘安之前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 葛潘安羡慕啊。去掉葛，自己就是潘安，这和潘俊一听就是一家人。 若是葛潘安没有得到操控猫鬼妖术的残卷，葛潘安不会打上潘俊的主意。 就这么机缘巧合，葛潘安在一个废弃房屋的石墙里，发现了一个秘密的黑色木盒。 黑色木盒看着就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里面到底是什么？这勾起了葛潘安的好奇心。 在葛潘安的预想中，盒子中应该是金银珠宝。 据说这处破房子祖上是大官。 破船还有三千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葛潘安期待的打开黑色木盒，从喜悦变成了嫌弃。 一张薄薄的纸片，一个手摇的铜铃，就这两样东西，再也没有其他了。 葛潘安拿出手摇铃，摇了起来，声音闷闷的。 接着拿起纸片，上面写了这妖术。 黑色木盒掉落地面，化成了粉末。 葛潘安欣喜若狂，这是我人生的转折。 葛潘安准备齐全后，潘俊的苦日子来了。 葛潘安也不出去跳大神了，只要耐心等待，潘俊的家财都是我的。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潘俊死了，家产是潘岳继承。 但是，猫鬼的出现本就不是常理。 潘俊会被猫鬼附身，在死前将田地、宅子等过户给葛潘安。 第五子林第二次来潘俊家。 潘俊捂着心口，“林小郎中，就是这里疼，感觉有针刺了进去。不动还好，一动就疼。” 第五子林眨眨眼睛，看向潘俊的心口，一根针虚虚的影子在心口处。 “潘老爷，没有听到猫叫声吗？” 潘俊点头道：“有，这次‘喵呜喵呜’的叫了，似乎换了一只猫，围在我周围。不过，林小郎中你一来，猫就跑了。” 第五子林道：“没关系。我们先拔针。” 第五子林从箭匣中取出一只鸡毛箭，点燃尾羽。 第五子林默念：“退！退！退……” 第五子林手上动作配合一起上。 鸡毛箭的箭头并不尖锐，戳心口的小疼，潘俊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睛都不用眨。 一下、两下、三下…… 潘俊感觉到那根针似乎出去了。 鸡毛箭上的尾羽燃烧完了，火熄灭。 葛潘安扎在苹果上的缝衣针掉落。 潘俊动了动身体，不疼了。 潘俊开心的说道：“林小郎中，我又好了。还得是你出马！” 第五子林回道：“潘老爷，这还没有完。只有找到幕后的术士，才能真正的好。明日，术士还会故技重施。” 潘俊脸一下就垮了，“这……这怎么找啊？林小郎中，我今日跑遍了自己的对家，大闹了一场。岳儿偷偷调查城中的术士，没有找到。” 第五子林道：“我闻到了苹果的味道。潘老爷，可以从这方面找。那个术士用苹果代替草人，针就扎在苹果上。苹果大小，有这么大。” 第五子林用手比划了一下，“缝衣针插入苹果，却没有穿透。临江县苹果虽然常见，但是这么大的苹果价格要翻上两番。买的人应该不多。” 苹果不是益郡当地产的，是从其他郡运过来的。本就价格略贵一些。一般人家买小的，三五个摆上供桌。 过年过节也会买，寓意平平安安。 现在果树没有进行疏果，喜欢多多挂果。大苹果相对来说少，运到临江县来的就更少了。 潘俊画下苹果的大致模样，明日让下人去问。 第五子林从腰带的荷包中，取出一个铜印章，“潘老爷，有红印泥吗？” 潘俊连忙回道：“有，我这就拿来。” 第163章 猫3 红印泥细腻稠厚，色泽鲜红，冬不凝冻，是上好的八宝印泥。 第五子林将铜印章底均匀蘸泥，用口呵气，“潘老爷，脱衣服，我给你盖章。” 潘俊没有丝毫犹豫，脱下衣服。这是对第五子林的信任。 第五子林在潘俊的前胸和后背，盖下印章。 印章是四方形，前后各盖了一个“品”字。 潘俊低头看，印章只刻了一个字，是“甲”字。 “林小郎中，这是何意？” “取自盔甲的甲，潘老爷，明晚针刺不进来了。等印泥干后，就行了。” 第五子林收起铜印章，“潘老爷，只要找到大苹果和祭盘，就可以终结这个妖术。” 潘俊沉声道：“林小郎中，我会尽快找到的。” 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滋味，潘俊已经受够了。 现在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潘俊暗道：就算把临江县翻个天，我也要找到害我的人！泥人还有三分气。我潘俊也不是好惹的。 想起前几日夜里受的痛苦，担惊受怕的感觉，潘俊下定决心，快，一定要快。 一夜安眠后，潘俊如往日一样早起。 潘岳领着仆人去调查买过大苹果的人家。 第五子林今日起得早，吃过早饭后，拿着雕刻工具雕刻护身符。 腊月春节快到了，买护身符作为礼物的人变多了。 第五子林要加大库存，不然就会被催货。 第五子锋这几日开心，笑口常开。 这不，第五子锋带着满满一页订单过来了。 “阿弟，这都是定制护身符。年前要交货。” 第五子林看了一眼，收下订单，“阿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第五子林手上动作流畅丝滑，一枚护身符做好了。 娇娇穿得像一个圆球，圆滚滚的过来了。 “林哥哥，我们去街上玩。” 第五子林痛心疾首的拒绝了，“娇娇，林哥哥忙，没空带你去街上玩。二爷爷呢？你去叫二爷爷带你出去玩。” 第五子娇噘着嘴说道：“林哥哥忙，爷爷忙，伯娘忙……全都忙。只有娇娇没事忙。” 第五子娇说着就要哭了，“娇娇是不是好吃懒做的小尾巴？” 第五子林安慰道：“娇娇，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娇娇是可爱的小妹妹，明年开春，娇娇就去上学了。” 娇娇顾不上伤心了，“我要去上学了？是不是和明月姐姐一样，每天写大字，背书。背不出来，还要打手心？” 第五子林道：“差不多。娇娇要听女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只要娇娇乖乖的学习，就不会被打手心了。” 第五娘子给娇娇找了一个女子学堂，主要是识字、算术等课程。 第五娘子可以教厨艺，但是其他的就弱了。 掌管家中日常开支，需要算账、记账。这都是为了娇娇好。 第五海清本来想带娇娇回中山郡，被第五海晏拦了下来。 娇娇就只有第五海清这个最亲的爷爷。爷爷带孙女，始终没有娘亲照顾仔细。 第五娘子喜欢娇娇，家中多两个人就是两碗饭的事。第五家养得起。 第五海清带着第五子娇去衙门办了新户籍，还是住在第五家。 第五海清回了中山郡一趟，将家中的地契、田契全部处理了。 回到临江县，买了一处近的宅子，娇娇长大后，招婿，生的孩子冠上第五海清娘子的姓氏。 第五子林放下手中的活，送娇娇去隔壁串门。 王明月在院子里，和紫衣、陈雯一起绣花儿玩。 王明月看到娇娇，立马招手，“娇娇，快来，我们一起绣花。” 娇娇坐在王明月身边，“明月姐姐，你不是不喜欢绣花吗？我带了鸡毛毽子。” 王明月苦着小脸说道：“这是给爹爹、娘亲……等绣的。都怪大哥，在信里炫耀我送给他的荷包。娇娇，你和我手艺差不多，就帮我做两个。” 娇娇一听，满口应道：“好，明月姐姐。” 四个小女孩聚在一起，边说话边绣花，时间也就过去了。 当第五家厨房的香味飘过来，娇娇就知道要回家了。 娇娇拒绝了王明月提出的爬梯子翻墙的捷径，迂回了一圈从前门回家。 葛潘安今日的午饭吃的不安宁。 潘俊家的仆人找上门了。 现在，黄五六带着五个人在葛潘安家门口敲门。 “葛大师，在家吗？” 葛潘安确认小黑屋锁好后，来开门。 黄五六按照潘俊的吩咐，先礼后兵。 进了葛潘安家中，摆放好袖珍的香炉，插上三炷香。香炉前放着一盘炸小鱼，摆放十分散乱。 黄五六鞠躬三拜，其余五人安静的听各个房间的声音。 不管听没听到声音，三炷香燃烧完后，端着炸小鱼，揣着香炉就走了。 葛潘安看这架势，心有点虚，但是面上不敢暴露情绪。 没有听到猫叫声音的葛潘安，心里安定了，淡定的送黄五六等人出门。 殊不知，葛潘安关门后，黄五六几人走到一处没人处，仔细数炸小鱼的个数。 一盘炸小鱼是二十三个，完完整整的二十三个小鱼，每一条都有头有尾。 黄五六一数，少了最底下的三条炸小鱼。 其余五人各数一遍，确认少了三条。 黄五六嘴角扯出一丝笑，“这就是找到了。我们回去禀报老爷和少爷。” 昨晚，第五子林临走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分辨家中有没有猫鬼。 一般来说，鬼是吸味的。只有猫鬼是连吃带拿。 猫鬼吃过的东西，不仅没有味道，还会吃完就少。尤其是关于鱼的吃食。 炸小鱼故意摆放散乱，是为了不让葛潘安看出来少了三条。 葛潘安没有给猫鬼供奉过吃食，所以不知道。 葛潘安拿到的那一张纸片上面，也没有写这一点。他还傻傻的以为，这是想用炸小鱼引猫鬼现身。 隔着一扇门，葛潘安在窃喜。 黄五六带着好消息回去了。 潘俊和潘岳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捉贼捉赃！” 潘俊欣慰的大笑，“虎父无犬子。岳儿，你成长了，为父很高兴。” 潘岳回道：“爹，儿子一直很聪明，只是爹视而不见。总觉得儿子只会交一些狐朋狗友。” 第164章 猫4 潘俊找到了猫鬼的藏身之地，心中舒畅。压在心头的愁云散去了一半。还有一半，要等今晚捉到了人，才会完全消散。 这被人惦记暗害的滋味，潘俊心里发苦。 如果是生意场上，大家互相较量，各凭本事。 但是，用猫鬼害人，走的是阴间的法子，可谓是防不胜防。 潘俊仔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和葛潘安这个神棍结了怨？ 百思不得其解啊！ 最后，还是在一个马夫的提醒下，潘俊才想起来自己和葛潘安还有一面之缘。 不过，潘俊想明白后，怒骂道：“原来是那个想讹钱的瘪三！心术不正，说的就是这种人！” 潘岳也跟着骂：“这个葛潘安，就是个小人！等捉了个正着，我一定亲手扎他的皮子，给爹出气。爹，今晚就交给儿子。我一定做好。” 潘俊听着潘岳的话，心里舒坦极了。果然，自己的儿子就是缺少历练，本质是好的。 以后要给潘岳多些表现的机会。 等这件事过了，潘俊就准备给潘岳丢两个铺子，自己去经营。 不管盈利与否，潘岳始终要继承自己的家业。 潘家这边有了喜气。 第五家今日有了财气。 逢年过节，多食荤腥。 消食的山楂茶销量陡然升高。 山楂丸也是库存清空了。 第五子林完成了护身符的订单后，来药房帮着做药丸子。 娇娇洗干净手，跟在第五子林身后转，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 王明月下午要听女先生讲课，不能带着娇娇一起玩耍。 娇娇闻着药味微苦，用一张手帕捂住口鼻。 第五子林和第五海清见到了，两人笑了起来。 娇娇也跟着笑，就是不知道笑什么。 第五海清道：“娇娇，要不你去找小黑，和小黑在院子里玩？” 娇娇摇头道：“不要。小黑现在晚上睡，白天也睡，要成猪了。” 第五海清道：“小黑就是因为你不找它玩，才睡觉的。” 娇娇道：“不是这样的。小黑偷偷跑出去玩，都不叫我。” 第五子林想到小黑的狗窝里有很多泥点子，脚爪子也是沾了泥土，原来不是刨花圃去了，是偷跑出去了。 有娇娇在这里逗趣，第五海清和第五子林觉得效率提高了不少。 傍晚时分。 潘俊知道又到了那人出手的时候了。 之前几天每到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开始痛。 葛潘安家外面，潘岳带着人手准备翻墙。 小黑屋。 葛潘安手拿一根又长又粗的缝被针，这次要多扎两次。 葛潘安嘴角邪笑，眉眼之间透出一股癫狂之色。这种掌握人命运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了。 葛潘安已经沉浸其中。 每日，葛潘安都会去茶馆酒肆听最新的八卦消息。 关于潘俊的传言不少。 “听潘老爷的邻居说，晚上潘老爷夜不能寐、闻风丧胆，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我觉得，潘俊是不是在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女鬼招来了，报复……” 潘俊也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但是，没有人在潘俊面前说，都是背着人说的。 潘俊也管不了。 常言道，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就像禹神治水一样，堵不如疏。 只要新鲜事儿够多，潘俊就不是被讨论最多的人了。 葛潘安如同昨日一样，找一个好的角度，准备扎下去。 “叮叮当当！” 缝被针没扎下去！ 这声音还挺别致，清脆带响。 葛潘安拿起手摇铜铃摇了一下，声音闷闷的，还不如刚才的声响好听。 葛潘安不信，再来一次。 缝被针没有扎下去，针尖有点弯了。 葛潘安怒斥道：“这是谁和我作对？” 葛潘安已经知道，第五子林去过潘俊家。 “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和我作对！我就不信了，我还斗不过一个小孩儿？我现在可是天选大师。” 葛潘安再次动手了。 缝被针这个真的弯了。针尖成了鱼钩模样。要是套上鱼竿和线，就可以下河钓鱼了。 葛潘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没用的针！看来是太细了。我去拿铁钉子来，砸进去。潘俊，我要让你疼痛难忍，满地打滚。” 葛潘安说做就做，出了小黑屋去拿家伙。 小黑屋外。 潘岳、黄五六等人已经翻墙进来了。 葛潘安舍不得灯油，灯笼只能照亮脚下那块窄地方。 葛潘安回到小黑屋，丢下取来的家伙，地上“叮叮当当”响了。 葛潘安一手拿木锤，一手握着铁钉子，正准备往大苹果钉进去。 潘岳一脚踹开门，黄五六等人进来了。 葛潘安惊愕的时刻，黄五六等人围了上来。 葛潘安被反手制住，麻绳捆上，就像一个大粽子。 潘岳小心翼翼的端上大苹果和托盘。托盘上两个大字，“潘俊”。后头一串小字，是潘俊的生辰八字。 潘岳道：“给我搜。” 黄五六等人在葛潘安家中搜，找到了那一张记录妖术的纸片。 手摇铃和纸片包在一起，拿回去，明日让第五子林检查。 次日一早。 潘俊、潘岳、葛潘安和黄五六等人，一起去了衙门。 第五子林在潘俊家仆人的通知后，也来到了衙门。 这次没有公开审理。 若是有心人听了这个妖术，学了拿去害人，潘俊的罪过就大了。 第五子林看过纸片后，“这上面没有写完整，只是前半部分。不过，葛潘安根据上面的字就能施展妖术，也算是聪明。” 葛潘安矢口否认，“这不是我做的。是他们，放在我家中，诬陷我！” 第五子林摇动手摇铜铃，声音竟然是清脆的铃声，而不是之前葛潘安摇动的闷响。 葛潘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 公堂上听到了猫叫声。 “喵呜……” “喵喵……” “嗷……” 葛潘安脸上、脖子、手臂出现抓痕。 葛潘安被猫鬼反噬了。 能控制猫鬼的东西，就是手摇铜铃。葛潘安不明白这一点，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 只有潘俊的生辰八字也不能施展这个妖术，还需要潘俊的毛发、痰、屎尿等东西。 葛潘安花了钱，从潘家的下人那里得来的。 第165章 破屋 葛潘安使用巫蛊之术，谋害潘俊，其心可诛，关押入狱。 然而，外面传的不是猫鬼，而是葛潘安扎了稻草人，写上潘俊的名字，扎上几十根针，悄悄埋在潘俊的住处。现在稻草人挖出来了，潘俊就好了。 巫蛊之术流传已久，早已见怪不怪。 怪的是，潘老爷还真的对上了针刺的痛症。 一时之间，扎稻草人泄愤的事情多了起来。但都是悄悄的，不敢在人前做，也不让外人知道。 手摇铜铃到了第五子林手中。记载妖术的纸片已经烧毁了。 被葛潘安控制的猫鬼们已经去了黄泉路，等候再入轮回。 潘俊回家后，和葛潘安有关联的下人一一重罚。 潘俊也没想到，不止是生辰八字不可说给有心之人，连排泄之物都要妥当处理。这着实没想到过。 潘岳也多长了一个心眼，以后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松懈。 第五子林回家后，翻看竹简，找到了手摇铜铃相关的记载。 引魂铃，铃声一响，生人勿进。引魂铃可以引导鬼魂，让生魂归位。 声音有两种，一种是闷声，就是葛潘安摇铃的声音，有控制、威压作用。另一种是清脆响铃，可以招自己想招的鬼，只要在铃声范围内。 摇铃的手法不同，铃声不同。 葛潘安摇动引魂铃时，手腕左右动。第五子林摇动时，手腕旋转，像画圆一样。 其实，也不是葛潘安不想，是他没有能力。 引魂铃在葛潘安手中时，重如千钧，能摇响已经是咬着牙努力了。 这一次，第五子林得了一个法器。 根据葛潘安的话，第五子林去了藏引魂铃的破屋。 院子中有好几个坑，是有人挖过了。 一棵石榴树在井口边生长着。 石榴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几只麻雀在上面叽叽喳喳。 石头墙里，的确有一个空洞。现在已经有蜘蛛网了。 第五子林摇动引魂铃，招来周围的老鬼。 一只地下的坟鬼出来了，“大师，唤老朽何事？” 第五子林道：“这里来的人多吗？” 坟鬼：“前几年多，现在少了。一个个都想挖出宝贝。哪有那么多宝贝？能带走的早就带走了……” 第五子林听坟鬼絮絮叨叨，没有打断。 坟鬼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和人说话，憋坏了。 “我看到过一个铜铃，式样和大师手中的差不多。一个猥琐的男子拿走了。” 第五子林问道：“你知道那个盒子是谁放的吗？” 坟鬼：“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看门的仆人。夜里有时会有乞丐来这里过夜，他们都没看到过这东西。也许是早就藏这里了吧。前主人家留下的。被他运气好，找到了。” 坟鬼又叨叨了一阵，第五子林听得耳瓜子嗡嗡的。 等到坟鬼离开后，第五子林走了一遍破屋。 石墙很坚固。 水井已经干了。 能看到碎石头，成块的青石板已经被附近的人家搬走了。 地面草已经枯了。看草的长度，夏季很茂盛。 第五子林投了一块石头，丢入枯井之中。 回声很快，水井并不深。 第五子林没有发现就回去了。 半路，第五子林听到微弱的猫叫声。 循着声音，第五子林翻开草丛，发现了一只还没睁眼的猫崽子和一只狸花猫。 狸花猫用脚推猫崽子，往第五子林这边送。 狸花猫的后腿断了，通过伤口可以看到骨头。 第五子林看懂了狸花猫的意思，这是要托孤。 第五子林将狸花猫和猫崽子带回了家中，给狸花猫治伤。 猫崽子睁眼后，慢慢开始走路、跑了。 第五子娇这下有玩伴了。 每天一睁眼都是找球球。球球是小猫的名字。大猫叫招财。 小黑对两只猫的态度，一开始狂叫。 后来见第五子林没有将猫窝放在房中，就不叫了。 小黑心道：我才是第五子林的最爱。 独脚鸡显得大气多了，会在球球跑出猫窝时照看着。 这样，第五家猫狗都有了。 廖兰肚子已经很大了。常在屋里待着，出房间有第五子锋或是第五娘子陪着。 小黑在第五子林的教导下，看到廖兰不会凑上去，也不会大叫。 招财的腿还没好，基本在猫窝待着。球球一个猫崽子，小小的，声音细细的，吓不到人。 廖兰在第五子娇的言语形容下，来看过球球一次。 球球走路，被自己的脚绊倒了，圆圆的脑袋上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这可爱的模样如何不让人喜爱。 廖兰只能过过眼瘾，没有去抱球球。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冷了。 第五子林早上不想起，被窝外面是冷空气，冷的牙齿打架。 小黑也是一样。 但是，不起床是不行的。 今日是冬月十九，第五子林要去城外，给那些没有家人祭祀、吃不上饭的鬼送祭品。 背着背篓，第五子林出门了。 一路上，第五子林笑着和人打招呼，脸都快笑僵了。揉一揉脸，第五子林又好了。 祭品送完后，第五子林回城了，娇娇还在家里等着呢。 第五子娇坐在一回药铺的柜台上，翘首以盼。 “林哥哥说很快就回来了，还没有回来呢……” 第五子锋给娇娇戴上兔毛帽子，“娇娇，林哥儿在路上了。你看这条街这么长，林哥儿要走好久才走回来。” 第五子娇点头道：“就是，锋哥哥说得对。林哥哥已经走很快了。林哥哥走一步，娇娇要走两步。等娇娇长高了，就可以走快了。” 第五子锋心道：我的孩子要是有娇娇这么听话。 第五子锋的孩子还没生出来，第五子锋已经开始担心了。 一条街上，隔着十户人家的江家的孩子，现在六个月了，每晚夜里都要哭上两个时辰。 家里人轮流抱着哄，都没哄好。亲爹亲娘齐上阵，都不行。孩子一放下就哭，只能抱着。 第五子林去看过，不是受到惊吓导致的。 偏偏孩子的声音十分响亮，哭完了就忘了。白日里一逗就笑，还不挑人。 第五子林背着背篓回来了，娇娇看到了，高兴得直晃脚。 第166章 臭 第五子林放下背篓，带着娇娇就上街去了。 娇娇手里拿着一个小糖猫，扯着第五子林的袖口，看到想吃的就拉拉袖口。第五子林就去摊子上买。 走到一家茶楼。茶楼门口宣传新来的说书先生。今日说书先生要讲九尾蛇大战九尾狐。两个都是传说中的大妖怪。 第五子娇拉着第五子林不走了，就要去听。 “林哥哥，我们进去坐一会儿，走了两条街，腿都酸了。” 第五子林能说什么呢，宠着呗。 两人就进了茶楼，找了空位坐下。 台上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的眉毛飞起，口若悬河。时而来段口技，时而说点俏皮话，一看就是老手。 小二上了茶水。 第五子林端起来喝了一口茶。一回来就带着娇娇上街，第五子林口渴了。 娇娇听说书入了迷，第五子林忽然闻到一股臭味。那股臭味说不上来，是一种混合的臭味，难以形容。 后桌一个男子捂住鼻子，声音尖锐说道：“刘屠夫也进茶楼听书了？真是稀罕！就是这味儿吧，闻着打脑壳！不会是刚从猪圈里出来吧……” 男子吧啦一通，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其实不止他一人这样嫌弃，刘屠夫经过的地方，人人捂住鼻子。 刘屠夫估计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找了一个角落坐着。刘屠夫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回嘴。 要是刘屠夫是个脾气暴躁的，两人一准吵起来，说不定得动手打起来。但是，刘屠夫是个嘴笨的老实人，脸上带着憨憨的笑。 小二眼睛不时盯着刘屠夫，就怕打起来，扰了生意。 掌柜面上淡然，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刘屠夫来就来吧，也不换身衣服，洗个澡去去味儿。 但是，开门就是迎客，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刘屠夫也不管不顾，自己就走了进来，直接往里走。 只见，刘屠夫周围空了，没有人挨着刘屠夫坐。大家宁愿挤一挤，坐远点，也不近距离受臭味的熏陶。冷天不怕挤，挤挤还热和一些。 小二开窗通风，散散味儿。也幸好现在天气冷了，味道扩散没有夏天快。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九尾蛇受到重击后，有没有醒过来？九尾狐能不能抓住时机？明日再来听我说。” 台下的客人不干了。 “哪有这样的？今天不讲完你别想出这个门！” “最多午后，不能过夜。” “听一半，不得劲……” 掌柜出来打圆场，“各位客官，请静下听我说。话本子已经在新鑫书铺开始卖了。想早点知道结局的客官，可以去新鑫书铺购买，回家仔细看、反复看。” 说书先生从后门走了。 客人三三两两出了茶楼，小部分人往新鑫书铺去了。 刘屠夫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角落里起身出茶楼。 掌柜叫住刘屠夫，“我说你啊，怎么出门也不换件衣裳？你娘子呢，没说你？这样子出门，刘娘子就没……” 刘屠夫憨憨的笑着，“掌柜，我娘子她回娘家探亲去了。家里就剩我，我老娘和丫头。” 掌柜听后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家里还是要有娘子在。你看看你，不修边幅的样子。这件衣裳，我见你穿了一个月，都没换一件。” “刘娘子探亲都这么久了，还不回家？你也不担心？” 刘屠夫憨憨回道：“我娘子一向如此，一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常见。” 掌柜拉着刘屠夫到一个角落，“我说你啊，不要太老实了。刘娘子每次回家大包小包，一根手指都没空着。不知道搬了多少好东西回娘家。你就不管管？好歹是你辛苦挣的钱？” 刘屠夫道：“娘子的娘家侄子侄女多，好几张嘴。多带了一些吃食，看着多，值不了几个钱。”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出现了，这个刘屠夫怎么心眼就这么实诚呢？真是急死个人了！ “小刘啊，叔从小看着你长大。自从那一年冬天，你爹喝酒喝醉了，掉水沟冻死了，你就扛起了养家的重担。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叔听说，刘娘子她和吴书生眉来眼去，是不是真的？” 刘屠夫依旧憨憨的笑，“掌柜……叔，没那回事。吴书生就是来借一碗酱油。大家都是老邻居，有来往不是很正常嘛。叔，你别多想。” 掌柜又劝了几句，就去忙了。 刘屠夫出了茶楼，回家去了。路上经过郑记，买了芝麻糖心饼，丫头爱吃。 刘屠夫回到家。 丫头迎了上来，“爹，你回来了。娘呢？爹不是说去接娘回家吗？” 刘屠夫回道：“丫头，你娘说过几天回来。爹回来后去了茶楼，看这是什么？” 刘屠夫拿出芝麻糖心饼和一包炒黄豆、瓜子。 丫头开心的接住，“爹，都是丫头喜欢吃的。” 刘屠夫的眼睛装满了慈父的关怀和爱意。丫头这么乖，这么懂事，我家娘子怎么会想把丫头卖了。一定是她娘家人撺掇的。 刘屠夫知道自家娘子的心性，每次回娘家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吃得穿的用的等等。 本来刘屠夫也不在意，娘子为自己生了女儿，操持家中事务，是个好娘子。娘子对娘家人好，刘屠夫不会说什么。 但是，刘屠夫万万没想到，娘子竟然在丈母娘的洗脑下，要卖了丫头换银子。 刘屠夫自认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养一个小丫头绰绰有余。再说，丫头过几年就能说亲了，在家中也勤快。 而且，老母亲喜欢丫头，私底下说要给丫头找个近点的婆家，以后好给丫头撑腰。 刘娘子以未来儿子作为要挟，要刘屠夫卖了丫头，好好养儿子。 刘屠夫当然不会答应。现在，还没生，就算肚子怀了，是男是女谁也说不准。就算生了儿子，刘屠夫也不怕，大不了多接几个活。 刘屠夫的爹虽然死了，但是还有熟识的叔叔伯伯。他们看在刘屠夫的面子上，多给刘屠夫介绍几个单子，也不算难事。 刘屠夫有信心，可以养这个小家。 第167章 雨天 两天后，刘娘子回家了。 和往常一样，刘娘子空着手回来的。 刘老妪看到儿媳妇，眼神没有欢喜，每次都是这样。任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肉包子打狗，好歹还能有个声。石头砸水里，还能听个响。 刘娘子大包小包回趟娘家，回来身上一个子都没有，全被娘家刮走了。回礼没有。 刘娘子不觉得尴尬，脸上带着笑容，殷勤的上前，“婆婆，我回来了。丫头呢，怎么不帮着您点？这个懒丫头太不像话了……” 刘老妪打断话，“丫头在厨房烧火，丫头不懒。不要胡乱嚷嚷，坏了丫头的名声。” 刘娘子闭嘴干活。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我是她亲娘，还说不得了？ 刘娘子回家后，浆洗衣服、打扫房子，忙的团团转。 刘老妪这才露出笑脸，人无完人，儿媳妇有些缺点，但是能干，收拾家务是一把好手。 刘老妪没有看到的地方，刘娘子阴沉着脸。 刘娘子心道：这苦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吴郎，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忍就忍了吧。 刘娘子想到，若是孩子出生后，被婆婆和刘屠夫发现长得不像他家的种，可怎么办？ 刘娘子生过孩子，娘家也是生了一个又一个。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像家里人。 吴郎可是邻居，这要是被发现，刘屠夫能忍得了？ 刘屠夫居住的街上，早就私下传开了，刘娘子和吴书生有一腿。都是背着刘老妪和刘屠夫说的。 刘屠夫是个老实人，但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刘屠夫的叔叔伯伯在老刘死后，上门找事。刘屠夫红着眼睛，举着杀猪刀，穷追不舍，硬是凭一己之力赶走了不怀好心的亲戚。 杀猪刀不长眼睛。 刘娘子安分了几天。找了个时机，和吴书生幽会。 这一天，刘屠夫去城外收猪肉，晚上要住在村民家中，就不回城了。 刘娘子等家中的一老一小睡着后，悄悄出了门，来找吴书生。 吴书生听到一声猫叫，开了小门，刘娘子来了。 吴书生家中只有一个奶奶，奶奶耳朵有问题，要大声在奶奶耳边说话，奶奶才能听清楚。 吴奶奶习惯早睡，天一黑就进了屋。 吴书生长得清俊，有读书人的书生气，出门会友、参加聚会，总能收到女子的媚眼。 然而，吴书生尚未婚配。一是因为家贫无帮衬，二是吴书生心气高。 吴书生总想着一飞冲天，乘龙直上。我这么有才华，才貌双全，出口成章，要是能有机会得贵人赏识，就好了。 吴书生认为，自己的娘子最差也是太守之女，这样才能助力自己往上走。 吴书生总是在夜里，做着这样的美梦。 吴书生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吴家祖上辉煌过，后来没落了。吴书生不曾想过，自己只是旁支的后裔。 现实是，知道吴书生家境后，女子就不想了。也有只看脸的女子，要吴书生入赘。 吴书生当然是拒绝了，义正言辞的回绝：“我绝不入赘。吴家就我一根独苗，需要我传承香火、开枝散叶。” 就这样的吴书生，怎么就和刘娘子厮混在一起了呢？ 还得从夏季的一个雨天说起。 夏季多太阳雨。 天上黑云聚在一块，下面那片就下雨。东边下雨，西边晴。雨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刘娘子看到地上的雨滴，快速收衣服进屋。 雨停之后，吴书生来敲门，借一碗粮。 吴奶奶记性差，忘东忘西。昨日煮饭时，家中米粮见底了。转个头就忘记了。 今日要煮饭时，吴奶奶发现没粮了，就让吴书生去隔壁借，等买回粮食后，还回去。 刘老妪来开门，见是隔壁的吴书生，带人到了厨房。 刘娘子在厨房做饭，丫头烧火。 夏季天气热，厨房更热。 刚刚下的太阳雨没有带来凉爽，地面升腾起热气，和水汽混在一块，湿热难挡。 刘娘子在家中穿着清凉，姣好的身材露出来了。 生完丫头后，刘娘子坐月子吃得好，二次发育了。丫头一岁前都是吃亲娘的奶水长大的。刘娘子不仅喂养了丫头，还能靠给小少爷、小姐喂奶挣钱。 吴书生不小心瞥到一眼，连忙移开。就是这一眼，让吴书生记在了心中。 夜里，吴书生做了一场春梦。梦中的刘娘子风情万种，吴书生欲罢不能。 一粒小小的种子在吴书生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刘娘子发现，自己遇到吴书生的次数多了。吴书生一看到自己就耳朵烧得慌，红的不行。 刘娘子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吴书生是读书人，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妇人。刘娘子友好的笑了笑。 吴书生想的和刘娘子想的不一样。这笑真好看，眼睛亮亮的，眼角上扬，吴书生的心就像被猫爪子勾了一下，痒痒的。 吴书生的心思不小心被好友周洣发现了。 周洣的一番话让吴书生豁然开朗。 “郎有情妾有意，你俩就隔着一道土墙。若是有心，土墙也挡不住。刘屠夫区区市井小人，哪里比得上吴兄翩翩君子？古有巫山神女自荐枕席，吴兄一表人才，只要稍微施展才华，就能引那妇人上钩。” 吴书生开始展示自己的才华。刘娘子哪见过这般手段，不到半个月，就被吴书生拿下了。 吴书生没有许下誓言，只是爱画饼。 刘娘子本名段小娥。 “我的宝贝娇娥，等我当了官，就让你过好日子。跟着刘屠夫让你受苦了。但是相信我，以后粗活、累活都不用做。绫罗绸缎堆满，随便穿，山珍海味随便吃……” 刘娘子怀揣着对未来好日子的希冀，偷偷给吴书生送肉、菜等。 刘娘子为什么会相信呢？ 刘娘子小的时候，村里来过一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是看面相、手相的，还不收钱。 刘娘子瞧着好玩，就去算了。 算命先生说：“这个小女娃不得了，是贵女之相。只是投胎时被冲撞了，投胎到了这里。不过，没关系。你还有一次改命的机会。你命中有一个贵人，只要牢牢抓住这个贵人，就会一飞冲天，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用之不完。” 第168章 有了 算命先生的话让刘娘子的娘家半信半疑。算命先生说得准不准，没人知道。 刘娘子的家人从这日起，对刘娘子态度大转变，什么都优先给刘娘子用。也因此，刘娘子成亲后，对娘家掏心掏肺。 刘娘子等了二十多年，贵人连影子都没有。但是，刘娘子确实嫁的不错。刘屠夫家中衣食不缺。刘娘子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奢华的东西，刘屠夫基本都能满足。 刘屠夫人老实，不喝酒，出门就是挣钱，有事情会提前给刘娘子说。家中大小事都让刘娘子做主。 刘老妪没有当恶婆婆，在外都是夸刘娘子。 回到刘娘子和吴书生幽会的这天晚上。 刘娘子告诉吴书生，“吴郎，我有了。” 吴书生不懂，“有了什么？” 刘娘子小锤锤来了，轻轻锤在吴书生的胸膛上，“我有了你的娃。” 吴书生一听不得了，“真的？你莫不是骗我？” 刘娘子捏着嗓子细语道：“我怎么会骗吴郎。我在娘家找大夫诊脉，推算时间，那段日子我只和你做过。刘屠夫每天回来，一挨床就睡了，就没碰过我。一定是吴郎的娃。” 吴书生沉默了，本来就想解解馋，现在有了娃，不是就瞒不住了吗？ 刘娘子生了丫头后，就没有生育了。吴书生以为刘娘子不能再生了，才这么大胆的勾搭。 其实不是刘娘子生不了，而是刘屠夫和刘娘子行房的时间刚好避开了容易受孕的时间。 刘屠夫在外忙，累得没有力气了。 刘娘子注意到吴书生的神情，立马冷了脸，“你是不是真心对我……” 吴书生堵住了刘娘子的嘴，“我的宝贝娇娥，我当然是真心的。只是，我们中间有一个刘屠夫，要是事情暴露了，口水唾沫能把我们淹死。我要举孝廉，若是有了污点，怎么当官。” 刘娘子一想，确实是这样。“吴郎，那怎么办？” 吴书生眼底闪过一丝狠毒，一不做二不休，男子汉不可婆婆妈妈、犹犹豫豫，只会误了事。 吴书生在刘娘子耳边低语。 刘娘子听愣了，这怎么就要刘屠夫的命了呢？虽然刘屠夫比不上吴书生，但是对刘娘子好得没话说。 吴书生见到了刘娘子的犹豫不决，暗道不妙。吴书生再添一把火，把后果说得十分严重。 刘娘子不懂律法，被吴书生忽悠上了。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刘娘子更想自己活。 吴书生第二天托人买砒霜，等砒霜到手后用还粮的借口，悄悄拿给了刘娘子。 刘娘子被吴书生的快动作惊到了。 刘娘子心道：这就是贵人的动手速度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刘屠夫怎么能阻止自己抓住贵人，一飞冲天，荣华富贵。 刘娘子在心中为刘屠夫默哀，你安心去吧，以后我会每年给你烧香的。 刘娘子和吴书生自以为隐蔽的动作，被人看到了。 看到的人是丫头。 丫头蹲在鸡窝前喂鸡，转头看娘，发现吴书生偷偷塞给娘亲一个东西。 吴书生和刘娘子都没有注意到鸡窝处有一个人。 刘屠夫回家后，丫头悄悄告诉爹。刘屠夫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还吩咐丫头不要说给别人听。 夜里。 刘屠夫喊肚子饿，晚饭没吃饱，不吃东西睡不着。 刘娘子起身去厨房。 刘屠夫悄悄跟过去，发现刘娘子拿出一个小瓶子，白色的粉末倒入碗里。刘娘子用筷子搅拌，看不出加了料。 刘屠夫心寒了一大半，悄悄回房。 刘娘子端着碗筷回房了。 刘屠夫道：“娘子你辛苦了，我们一起吃。” 刘娘子慌张说道：“不……我不饿。” 刘娘子手脚冰凉，要镇定，不能慌。“这是专门给你做的。我就不吃了。” 刘屠夫坚持，刘娘子慌乱中说出“有毒”。 刘屠夫道：“你不想跟我过日子，去衙门和离就好了，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刘娘子哭诉道：“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刘屠夫见刘娘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于心不忍道：“我也不拦你，明日我们就去和离。” 刘娘子没想到刘屠夫竟然是这么好的人，一时惊呆了。早知道这样，还用下毒做什么？ 刘屠夫这么爽快，是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 茶楼的掌柜消息灵通，提前给刘屠夫透露了消息。掌柜是通透人，给刘屠夫分析了各种利弊。 刘屠夫对刘娘子是有感情的，不想刘娘子受牢狱之苦。忍痛做了这个决定。有一条毒蛇睡在枕边，任谁也睡不着，倒不如早日解决。 刘屠夫是个果断的人，次日一早就和刘娘子去了衙门。丫头是刘屠夫的亲生女儿，自然跟着刘屠夫。 刘娘子现在不是刘娘子了，段小娥本就心虚，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自己带来的嫁妆就走了。 段小娥出嫁时，家里就给了两床被套和两套衣服。家具是刘屠夫出钱打的，就为了给段小娥充面子。 刘娘子恢复了单身，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吴书生。 吴书生今日去了文庙会友，早就约好的。 刘娘子来到文庙后院，满心欢喜道：“吴郎，我先回娘家，我在家里等你来提亲。” 吴书生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想的是不能再和这个妇人来往了。 段小娥有孕的消息没有告诉刘屠夫，只说给了吴书生一个人听。段小娥怀孕后没有孕吐，月份小，完全看不出来。 刘屠夫的邻居都以为，段小娥生不了儿子，又总往娘家送东西，才被刘屠夫休妻。 吴书生暗自窃喜，就是这样，不能和自己沾上一点关系。 段小娥回了娘家，左等右等，我的吴郎怎么还不来提亲？ 段家人一开始还热情招待，骂刘屠夫这个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把罪过全都推到段小娥身上。 过了三天，段小娥还在家里像个小姐一样，活一点不干，吃饭吃肉积极，一口就是两块肉。 段家大郎和大嫂有意见了，侄子侄女也有意见了。 段小娥的娘说：“小娥，我托媒人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明日去相看。” 段小娥拒绝道：“不去。娘，我有心上人了。他马上就会来提亲了。” 段小娥手摸着小腹，脸上充满了幸福。 第169章 吴郎 段小娥的娘一看这姿势，就发觉不对，“小娥，你们……” 段小娥微微点头，“娘，不要往外说。他不日就会来提亲了。你女儿我要过上好日子了。” 段小娥的娘还想细问，被段小娥挡了回来。 “娘，你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 段小娥的娘对当年算命先生的话，犹在耳边。同时，她又对刘屠夫这个女婿颇有好感。刘屠夫每次来接段小娥，两手都没空着。对段小娥给娘家送东西，也没有给脸色。 段小娥的娘放不下心，就趁着进城的时候去打听女儿的心上人是谁。 这一打听，段小娥的娘又惊又喜。 吴书生是个读书人，但是前程未定。现在嫁过去肯定要吃苦的。 段小娥以后还能帮衬娘家吗？一个老奶奶，一个书生，说不定还要往里投。 段小娥的娘脑子快转晕了。 腊月到了。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段小娥还在娘家窝着。期间，段小娥去找过吴书生。吴书生用言语搪塞过去。 “过了新年我就去提亲。” “提亲不是小事，要好好准备聘礼，耽搁一些时日。” “媒婆找好了，就等着过完年。” “媒婆说，要挑个好日子。” 段小娥在娘家过了年。今年没有刘屠夫送肉、送礼，饭菜明显素了些。 段大嫂夜里抱怨道：“小姑子还要在家里住多久？娘不是说找了媒人吗？” 段大郎回道：“快了，再忍一忍。” 段大嫂道：“小姑子生不出儿子，有人家要吗？” 段大郎道：“这……刘屠夫可能就与儿子无缘吧。妹妹之前送了多少吃的用的，就忍这一时。” 段大嫂想起小姑子还未和离之前的日子，开始怀念月月有肉吃的日子。每个月刘屠夫还送一小条猪板油过来，每次熬猪油，剩下的猪油渣香脆。 段大嫂想起来就流口水。怎么不过完年再和离！ 过年的日子，县城内到处都是红灯笼。临街的铺子，门窗上都贴了红纸，看着就喜气。 舞龙舞狮、杂戏表演在街上时常看到。 一回药铺关了门。 第五一家上街游玩。 廖兰被围在中间，就算肚子大了，廖兰也是能出门的。 村里的孕妇生产前还在地里劳作，发动了在地里生产也是常事。 戏馆到了。 第五一家人进去了，坐了两张四方桌。 戏馆里热闹。台子扩大了，两条舞龙的在台子边候着。 锣鼓一敲，舞龙开始了，气氛更加热烈。 第五子娇拍手叫好。 廖兰感觉到肚皮动了，一个小小的手掌在肚皮下。还未出生的孩子也喜欢热闹。 第五子锋和孩子拍掌、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第五海晏和第五海清对酌一杯，笑眯眯的看着台上。 第五子林剥炒花生，剥好了一小把，就整个放入嘴里。 第五宽祥和第五娘子喝茶。 今日演出的戏是文戏。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经久不衰。 段小娥在娘家村里待着。村里没有城里热闹。段小娥串门，和大娘嫂子说说话解闷。 段小娥听着村里的八卦，心里郁闷了。若是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街上看舞龙，在茶楼听说书喝茶。 刘屠夫年底没有空闲，但是段小娥不用忙，就带着刘老妪和丫头出门玩耍。 段小娥把刘屠夫一家抛在脑后，我的吴郎何时来提亲？ 大嫂对自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刚刚还让自己扫地。 段小娥之前每次回娘家，都是不做家务的。大嫂看到自己主动捡碗筷，还会阻止，不让自己做。 段小娥想到吴郎，眼神就温柔似水。 吴书生在家里坐立难安。作为吴书生好友的周洣来拜访吴书生。 吴书生道：“这个段小娥还对我余情未了，周兄这可怎么办啊？” 周洣道：“吴兄，这有何难？那段小娥手里有你的信物吗？” 吴书生摇头，“没有。我从未送过礼物。” 周洣又道：“周兄，可曾赠送过书信给她？” 吴书生再摇头，“没有。能用说的就不用写。我俩眉目传情，以猫叫为暗号。” 周洣道：“这不就是毫无痕迹。吴兄又害怕什么？吴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段小娥单相思，迷恋吴兄的才貌。若是段小娥找上门，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俩有旧情。” 吴书生被这一番话，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周兄说得有理！就是这样。是段小娥单相思。我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周兄局外人，一眼就看清了。” 周洣笑了笑，“吴兄，你一心读书，不善处理这等杂事。我稍加点拨，周兄就拨开乌云，实在是聪明。” 吴书生在周洣的一番恭维下，全身心舒畅起来。 “周兄，若是段小娥继续纠缠，我该如何应对？望周兄指教一二。” 周洣胸有成竹道：“吴兄，此事不可大肆宣扬，若是段小娥再来寻你，一定要悄悄的。段小娥市井泼妇，若是激怒了，来个鱼死网破，你就算清清白白也会惹上非议。要好好安抚。” “若是段小娥再三纠缠……”周洣右手在脖子划了一下，“斩草除根。” 吴书生被周洣的狠辣惊了，“这……周兄……这……会不会太过……” 周洣道：“吴兄，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吴兄，俗语说纸包不住火。要在火还没上身的时候就熄灭它。” 又过了半月，段小娥实在是等不及了，收拾打扮一番后，进了城。 吴书生恰好和好友们在酒肆聚会。 段小娥一现身，周洣示意吴书生。 吴书生借口上厕所，带段小娥到了无人的角落。 段小娥本来怒气冲冲，但是吴书生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将段小娥哄好了。 吴书生哄走了段小娥，看着段小娥离去的背影。吴书生心里明白，这把火要熄灭了。不能等火上了身，才开始打水。 吴书生约段小娥去山中四角亭相会，说要给段小娥看聘礼的单子，问她还需要哪些添置物件。 段小娥高兴的打扮一番，准备出门。 段大嫂见小姑子出了房，“这是要去哪里？家里的鸡还没喂呢。” 段小娥回道：“大嫂，我去挖些野菜回来，做野菜馍馍吃。” 段小娥不等段大嫂说话，就欢快的走了。 第170章 红烛 山中四角亭。 吴书生两手空空，揉搓着手掌，脸上若有所思。 吴书生嘴唇微动，喃喃自语道：“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心狠……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吴书生企图自己给自己洗脑。这是段小娥自己作死，可不要怪吴郎心狠。 段小娥全然不知，来到路上心中充满期待，“吴郎准备了这么久，应该是齐全了……” 段小娥透过树影看到吴书生的背影，满心欢喜呼喊道：“吴郎，小娥来了！” 听声音多么兴高采烈。然而，在吴书生的耳朵里，这就是引火索。 吴书生拥着段小娥，到了一处断崖。吴书生手轻轻一推，段小娥掉落崖底。 段小娥手中拿着一朵野花，死之前攥的紧紧的，头撞了尖石头，一命呼呜。可怜腹中胎儿初成型，娘亲已死，胎儿也活不成了。 但是，谁说一定要活着才能见到亲生爹呢？ 段小娥死不瞑目，眼睛盯着那处断崖，魂魄阴气汇聚，怨气冲天。 四个月的胎儿在鬼母的肚子中继续待着。 段小娥的屍体是两天后才发现的。 段家匆匆下葬，没有验尸。若是被仵作发现段小娥有孕，污言秽语，段小娥死后也不安生。段家也跟着毁了名声。 段小娥的鬼魂在头七后，来到吴书生家中。吴书生当晚做了噩梦。 梦中，段小娥身穿红嫁衣，要和吴书生成亲。吴书生一看自己，竟然穿着新郎服。吴书生惊醒过来，房中竟然有两根大喜红蜡烛亮着。 红蜡烛的光照亮了一个黑影。 吴书生哆哆嗦嗦，口齿不清，断断续续，“段……小……娥……你不是……不是死了吗？你还……活着！” 段小娥张开血口，“吴郎，我没有活。生前做不成夫妻，我们死后做鬼夫妻，还有我们的孩儿。你看，我们的孩儿多可爱，是个男孩。” 段小娥解开红嫁衣，露出大肚子。 吴书生心道：我记得段小娥的肚子没有这么大？ 段小娥长指甲划开肚皮，一个孩子的头露出来。孩子冲着吴书生笑。 “爹爹，孩儿还未足月，还要在娘亲的肚子里。” 吴书生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额头冷汗淋漓不尽，“这是假的！假的！我白日读书太累了，所以做了噩梦。这不是真的……” 吴书生一闭上眼睛，就出现自己和段小娥的婚宴。 好多客人，还有刘屠夫，刘屠夫来给新郎吴书生敬酒。 刘屠夫道：“吴书生，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会阻拦你俩的幸福。” 吴书生看到了周洣。 周洣敬酒，“吴兄，祝你和段小娥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还有段小娥的娘，“女婿，你是我家小娥的贵人，一定能一飞冲天，让小娥过上好日子。我们娘家也跟着沾点光。” 吴书生喝了敬酒，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吴书生醒来，如往常一样洗漱、穿衣。 吴奶奶做好了早饭，“孙儿，快来吃早饭。昨夜你又读书到半夜，奶奶做了扁食，放了好多肉，补补身子。” 吴书生回道：“奶奶，我昨晚很早就睡下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吴奶奶道：“孙儿，奶奶虽然耳朵有问题，但是眼睛好着呢。昨晚你点了蜡烛，奶奶看得清楚。” 吴书生脚步一顿，一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看不清楚。 “红色的。那是什么？” 吴书生转身回房，发现了桌子上多了两支红蜡烛，“这不是我买的！奶奶添置东西，一定会给我说。” 吴书生把两支红蜡烛拿出房间，问吴奶奶红烛的来历。 吴奶奶摇头道：“我记得我没有买过红蜡烛。孙儿，这不重要，先吃早饭。红蜡烛先放着，等你成亲的时候可以用上。” 吴奶奶将两支红蜡烛拿到自己房中，放入木箱子中。木箱中上了锁。 每晚吴书生做梦，自己和段小娥成亲拜堂。但是，一觉醒来就忘了个干净。 吴书生的眼袋随着时间越来越重，脸色更加白皙了。这种白皙不是健康的白，像女子敷了美白的胭脂粉一样。 吴奶奶见孙儿每夜苦读，只能多买些营养的吃食。 木箱里的红蜡烛越来越多，木箱一半的地方全是红蜡烛。 吴奶奶却没有感觉到异常。 受害的是一家商铺。商铺的打杂小伙发现自己铺子的红蜡烛每天都要少上两支。明明关门前清点了数目。库房的门锁没有撬锁的痕迹。 第二天小伙子清点数目，少了两支红蜡烛。 小伙子上报给管事。管事带人查看情况，夜里安排人值夜，都没有抓到盗贼。 累计损失后，管事上报给东家。东家亲自来查看，辞退了打杂小伙子，换上了信得过的人。 红蜡烛依然保持着每晚损失两支。 这就邪门了。 那个盗贼这么有本事，能偷走东西完全不让人察觉，却只偷红蜡烛。 东家试过，在红蜡烛上面放钱。第二天，钱一个没少，只有红蜡烛少了两支。 商铺的人一致认为，这是个有原则的盗贼。 史大俊、牛大力听到传闻后，两人结伴来了铺子，想见识一番。 管事接待了史大俊、牛大力，“他来无影去无踪，一个脚印都不留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史大俊想到了一种东西，“真的是人吗？” 管事道：“难道是鬼啊？什么鬼这么无聊，就偷两只红蜡烛？要是鬼，早就被桃木剑、铜镜赶跑了。” 管事得意洋洋的展示了门上悬挂的桃木剑和铜镜。 “这可是从林小郎中那里买来的法器。鬼从正门进不了。” 牛大力道：“万一是从房顶进来的呢？” 管事自信的回道：“林小郎中说了，只要挂这两样东西，房间的洞全部堵上，就不会有鬼进来。每天我都有检查，房顶一块瓦都没有少。” 史大俊和牛大力今晚住在库房外，等着盗贼来。和他们一起守夜的还有管事和新来的打杂小伙子。听到消息的被辞退的小伙子也来了。 被辞退的小伙子不服气，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就因为这个贼丢了活计。他发誓一定要抓住盗贼，出这口恶气。 第171章 老鼠 半夜。 库房外，猫着几个人。 史大俊耳朵听音，“有一只老鼠来了。我听到声音了。” 管事一脸不在意，“一只老鼠而已，总不能偷了红烛。” 若是真老鼠进了库房，最先遭殃的不是红烛，而是木箱子。老鼠最喜欢啃木头，容易留下痕迹。管事仔细检查过每一个角落。 被辞退的打杂小伙子彭高耳朵趴在地面，“我怎么没听到呢？” 牛大力嗤笑一声，“你能听到的话，就是和大俊一样的高手了。” 管事突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那贼子训练了老鼠，为他偷红烛？” 这个想法可以说是十分天真，但不无可能。 史大俊带头，“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扇窗户被史大俊轻轻推开。这扇窗户是专门留着从外面打开，里面没有锁上。 库房内有几盏灯亮着。装红烛的木箱放在最上面。木箱上了锁。 史大俊、牛大力、管事和彭高等人在窗户下伸长脖子，往里面瞧。 这一瞧就是一个不吱声。 一只黑色的老鼠鬼鬼祟祟爬上了木箱。 “娘亲每夜见爹爹，都要烧红烛。娘亲偏偏只顾着打扮，这红烛只能我来取了。” 老鼠小声说着人话。 管事、彭高和打杂小伙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了，但听不真切。 史大俊和牛大力听得清楚，即使老鼠很小声。 牛大力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这老鼠也能说人话？这是真老鼠吗？而且，老鼠没有影子！ 史大俊看得真切，那只老鼠在灯下没有影子，只有黑乎乎的一坨。 老鼠没有看锁头，也不去咬木箱子打洞。身体就像水一样，从木箱合上的那处看不到的缝钻了进去。 管事发不出声音来，心里咆哮：我看到鬼了，老鼠鬼！这可怎么办！不会被老鼠鬼报复吧！ 彭高身体忍不住颤抖，这原来是鬼在做贼，难怪一直捉不到盗贼。 老鼠没有进去很久，一团黑雾包裹着两只红烛出来了。黑雾飘啊飘，从墙角的一个洞中出去了。 这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惯犯。 史大俊手指着那处洞口，“管事不是说房间没有洞吗？那么大一个洞，没看到？” 管事现在看到了，“我……我怎么知道？明明都仔细检查过了。” 管事打开库房门，牛大力和彭高检查洞口。 史大俊从另一侧绕过去，从屋外检查。 屋外墙角处，两只大老鼠晕倒了。牙齿沾上了黄泥。看来，打洞的就是这两只了。 牛大力道：“看颜色，这洞刚打没多久，泥土还有点湿。” 史大俊的声音从洞外传来，“真的老鼠在洞外，累晕了。” 史大俊提着两只大老鼠的尾巴，大老鼠还晕乎乎的。 库房再次关上，洞口用木头堵上。 管事心慌了，“这要去林小郎中来啊……” 史大俊道：“现在夜已经深了。林哥儿都睡了，不会来的。再说，那只鬼已经抱着红烛跑了。追也追不到了。” 彭高凑上来，“管事，现在知道了罪魁祸首。不是我监守自盗啊。” 管事挥手道：“知道了。但是，你是东家亲口辞退的，我不能不听东家的。过两日，我给你介绍一个活儿，就当补偿吧。” 彭高喜不自胜，跳了起来，“多谢管事，多谢管事。我一定好好干。” 牛大力独坐一边，做低头沉思的样子。史大俊转头看到，拍了牛大力一下。 “大力，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牛大力抬起头，脸色有些不好看，“红烛是婚嫁之物。鬼要红烛做什么用处？莫非是女鬼娶亲？那又是谁，那么倒霉，被女鬼看上了？” 史大俊一听，也沉思起来。 管事听了牛大力的话，突然害怕起来，“不会来找我吧？” 彭高也跟着害怕，和管事抱作一团，“我有娘子了，不会娶女鬼的！” 史大俊和牛大力被两人的样子逗乐了。 史大俊笑道：“女鬼要是看上你们，早就动手了。红烛被盗不是一次两次，你们可有异样？” 管事道：“没有。我每天倒头就睡。娘子说我跟一头猪一样。” 彭高道：“没有。” 牛大力道：“鬼老鼠叫女鬼娘亲，可能是一只鬼婴。鬼婴能带着红烛离开，说明是一只厉鬼。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还得让林哥儿除鬼。” 史大俊点头道：“说的不错。” 一夜过去，天亮了。 刘屠夫醒来后，活动手脚。脑子里挥之不去一个红色的影子。 “段小娥已经与我和离了。为什么我会梦到她？” 刘屠夫只能隐约记起，梦中的段小娥穿着新娘的喜服，自己敬酒。 刘屠夫感觉很不妙。 自从和离后，刘屠夫就没有段小娥的消息了。段小娥也是心狠，自己生的丫头没有来看过一次。 今日出摊。刘屠夫割肉，段小娥家的邻居何大娘来买肉。 刘屠夫多问了一句，“段小娥嫁出去没有？” 何大娘回道：“没有。段小娥去摘野菜，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 刘屠夫又问：“多久的事儿？” 何大娘道：“大约半个月前吧。” 何大娘提着肉走了。刘屠夫感觉更不好了。 段小娥死了！ 刘屠夫心道：吴书生没有去段家提亲？段小娥怎么就死了？我梦到段小娥，不会是被鬼缠上了吧？ 但是，我主动提和离，也没有乱传消息。算是给了段小娥面子，这都还要来找我，这不讲道理啊？ 刘屠夫心里骂段小娥，不要入我的梦了。 收摊后，刘屠夫来到一回药铺，买了一个护身符，立马挂在脖子上。刘屠夫安心了。 入了夜，刘屠夫躺在床上，脖子上的护身符没有取下来。刘屠夫手摸着护身符，安稳入睡。 第五子林穿着一身黑，手拿桃木剑出现在了库房外。出门前，第五子林和巡夜的队伍打过招呼。 管事围着第五子林说昨晚的情况。 第五子林听完后，“管事放心，只要它出现，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老鼠到了时辰，又来了。 第五子林跟在老鼠后头，一路跟踪到了吴书生家门外。 第172章 亮灯 吴书生家。 黑雾翻过了墙，进了院子，熟练的溜进了吴书生的房间。 吴书生的房间本来漆黑一片，突然就亮了起来。两只大红烛照亮了房间。 吴书生本来无梦可做，突然看到了一扇门。门上挂着红灯笼，两扇门中间贴着“囍”字，喜气洋洋。 吴书生还没去推门，听见唢呐声，自己不知怎么的就坐在了新娘轿子中，对面是头上盖着红纱的新娘。 段小娥声音娇柔造作，“吴郎，今日是我俩大婚的好日子。” 吴书生眼神呆滞，回道：“宝贝娇娥，我等着大婚这日很久了。我们是天作之合，神仙美眷。” 吴书生说完话眼神又变得清明，但是身体完全不能动，只有眼睛可以上下左右转。 吴书生心道：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梦境？为什么这么真实？感觉鬼压床一般，我就像一个提线纸人一样。 大门开了。 大堂内，高朋满座，前来见礼的鬼坐得满当当的。一个个鬼喝酒划拳，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一只长舌鬼：“今日又是大婚，段小娥怎么还没玩够这种把戏？” 旁边的吊死女鬼：“她喜欢就好，我们是来喝喜酒的，又不出礼钱，凑个热闹罢了。来喝！” 旁边的老鬼：“刘屠夫今日怎么没有看到？莫不是不来了？” 吊死女鬼：“刘屠夫是生人，魂魄离体久了容易生病。可能是病了吧。” 老鬼：“没有病，我今日还看到刘屠夫出摊了，割肉的刀法和他爹一模一样，子承父业。可惜，老刘去了黄泉路，不能和我们一起喝喜酒。” 长舌鬼：“要是老刘知道前儿媳和隔壁书生私底下好上了，不得拿上屠刀来砍这对狗男女！” 老鬼嘘了一声，“小声些，莫扫兴。段小娥要是听到了，你的舌头就不保了。” 长舌鬼后怕的回头看，“轿子还没来。段小娥虽是新鬼，但是着实厉害。我可打不过她。” 吊死女鬼：“生前，你就是长舌妇，要是这条舌头没了，我看你还怎么四处传消息。” 长舌鬼颇为自得，“我这是耳听八方，收集消息。大耳朵地仙最喜欢听老婆子讲话了。我前两日在大耳朵地仙那里得了贡品，那肘子香的不得了。我生前就没吃过香糯脱骨的大肘子，死后还能吃到，算是有后福了。” 老鬼：“我孙女给我烧了香，你孙子就没给你送祭品？” 长舌鬼顿时脸变难看了，“我那孙子好吃懒做，都快饿死了，哪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等大耳朵地仙赏了我托梦符，我一定要去好好骂骂那个不孝孙子。不争气啊！” 每桌都是熟鬼，聊得十分起劲。 唢呐声一响，大堂立马安静了。 长舌鬼捂住舌头，生怕自己脱口而出，惹怒了段小娥。 轿子走下来俊男美女一对。 大堂内掌声拍起来，夸赞之词不要钱的洒出来。 “天生一对！” “男才女貌！” “天作之合！” 一条红绸出现在段小娥和吴书生手中，一人一鬼往台中间走去。 吴书生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眼神没有神采，只有看着段小娥的时候才会出现喜悦的神情。 拜过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后，开始敬酒。 段小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刘屠夫，脸上出现一丝怒气。 吴书生被众鬼缠住，一个个敬酒，吴书生一杯杯酒水下肚。 段小娥找到老鬼，张口就问：“刘屠夫怎么没来？” 老鬼：“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看到刘屠夫。是不是没请过来？刘屠夫就在隔壁，要不我去看看？” 段小娥：“快去！” 老鬼拄着拐杖出了大门，一声都不敢反驳。 老鬼爬上刘屠夫家的院墙，往里面一望，雾蒙蒙的，没看到生魂。 老鬼心道：白跑一趟了，我又不能让生魂离体，要不就偷偷溜了吧。 老鬼心念一动，转身往后墙的一个老鼠洞钻过去，走了。 第五子林蹲在墙角处，亲眼看着老鬼离开了吴书生的家。 吴书生的房间笼罩了一层灰雾，里面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第五子林翻墙进了刘屠夫的院子，先要了解情况。 刘屠夫今晚睡得十分踏实，护身符平放在胸口处。刘屠夫做了一个好梦，自己娶新媳妇儿了。刘屠夫刚想解开红面纱，看媳妇的脸，就被一只黑手摇醒了。 第五子林通过打呼声找到了刘屠夫的房间。 刘屠夫被黑手吓醒了，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黑影，“你是谁！要做什么？” 第五子林没有蒙上脸，点亮屋内的灯。刘屠夫看到脸一下就认出来了。 “林哥儿，大半夜你偷偷进我家做什么？” 第五子林道：“你左边的邻居是谁？在这夜里娶鬼新娘。” 刘屠夫听后身躯一震，眼睛发直，“鬼……鬼新娘……” 第五子林道：“你不知道吗？你差点就要去参加了。” 刘屠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要去参加了，参加鬼新娘的婚礼！不对，我没去。 第五子林道：“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刘屠夫回神了，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自己的前任娘子背着自己和隔壁书生好上了？ 这多没有面子！ 但是，若是不说，要是隔壁出了问题，我不是就隐瞒不报。 刘屠夫纠结了一刻，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酸事，“林哥儿，你不要说给其他人。” 第五子林点头道：“当然，我不会外传。” 刘屠夫道：“昨夜，我梦到段小娥。段小娥是我的前任娘子，我们已经和离了。和离的原因是段小娥和隔壁的吴书生偷偷好上了。若不是我叔提前知会我，丫头看到吴书生偷偷塞给段小娥一个小瓶子，我就要死在一碗面上了……” 刘屠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了自己知道的部分。 第五子林听得心中惊叹连连。 私通就算了，还要下毒害自己的丈夫！ 和离就无瓜葛了，还要前任丈夫参加自己的婚礼！ 段小娥这是既要又要，贪得无厌！看那老鬼的模样，不像是第一次来。 店铺的管事说红烛失窃已久。难道！段小娥每晚都和吴书生大婚！ 这是多喜欢吴书生啊！ 第173章 他只是一时糊涂 隔壁吴书生家中。 婚宴已经结束，宾客纷纷离开。 吴书生的房间中只剩下一人两鬼。 未足月的鬼婴钻进了段小娥的肚子里。段小娥的肚子瞬间鼓了起来。 吴书生坐在床上，等候段小娥上来。 段小娥一步两步飞奔过来，“吴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辜负这大好时光。” 吴书生回道：“对，娘子快来，我们快活啊！” 段小娥到了床边，突然变得娇羞了，“吴郎，我们的孩子还在呢。不能快活。” 段小娥的肚子里发出声音，“是啊是啊，教坏小孩子。” 段小娥轻拍一下肚子，声音没有了，“没关系，吴郎，我们来读书，你是要当大官的人，读书不可荒废。” 场景瞬间转换。 吴书生坐在书桌前，两只大红烛照亮书桌。 段小娥小手抬起，给吴书生磨墨。红袖添香，吴书生艳福不浅。 第五子林在窗口处戳了一个小洞，透过小洞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第五子林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能兑现诺言的吴书生，也该有此报应。只是，红烛是偷来的，店铺白白损失。一晚两支红烛，积少成多，损失越来越多。 第五子林手捏着下巴，思考怎么跟段小娥提及此事。 天微微发白，公鸡打鸣，一声起，各处呼应。 段小娥一挥手，红烛熄灭，“吴郎，该歇息了。晚上我再来寻你。” 吴书生眼神呆滞，“好，我等娘子。” 吴书生步伐僵硬的走到床边，躺上床就睡了。 段小娥红衣飘飘，飞出房门，满脸幸福的笑容，这是要回居所了。 第五子林跟了上去。 段小娥没有出城，飞到了一处枯井之中。 第五子林跳下了枯井，和段小娥面对面站着。 段小娥故作受惊的模样，“你是何人？莫非是看我貌美，前来劫色？来人啊，救命啊！我夫君就住在不远处，你不要胡来！” 第五子林没有被段小娥的夸张表演迷魂，眼神清亮，略带疲倦的声音道：“段小娥，你有何冤屈还未消解？” 段小娥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眼前这个清俊少年郎嘴里说出来，面上起了一团红晕，“你竟然认得我？难道也是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郎君？” 第五子林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鬼，还有腹中的鬼婴。你们可有冤屈？” 段小娥嘤嘤哭泣起来，“我没有，我只想和吴郎做夫妻，不想阴阳两隔，永世不复相见。我们的孩子还未出生，我想让吴郎看我们的孩儿。” 第五子林道：“真的没有吗？段小娥，你死亡那日，是谁将你推下山崖？难道是你自己不小心？” 段小娥头上冒出黑气，“不是，我……是吴郎……是吴郎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已经原谅吴郎了，只要他和我好好做一对夫妻。” 段小娥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你若是敢阻拦我和吴郎，我要你碎尸万段！”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阴阳相隔，不是一路人了。段小娥，不要执着了。你这样只会害人害己。” 段小娥姣好的面容发生了变化，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额头两行血迹冒出来，眼神变得锋利狠毒。 “老天爷不敢收我，阎王爷不敢收我。你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毛孩想收了我？异想天开。” 第五子林见劝阻无用，只能打服了段小娥。 段小娥和第五子林在枯井中开打了。 第五子林一招飞劈两半脑瓜开，段小娥化作一团黑雾散开。 段小娥使出一招抓头发甩人，第五子林翻身躲开。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火符，贴在桃木剑的尖头，“引火上身！” 段小娥感觉到火焰的炽热，没有硬抗，试图飞出枯井。 枯井周围是土墙，土墙内是木建筑。段小娥就是让第五子林有所顾忌。要是用火符点燃了周围的房子，第五子林肯定跑不脱。 第五子林没有让段小娥如意。 段小娥头刚冒出井口，准备嘲讽第五子林，头顶出现一个透明的结界。段小娥被打了下来。 段小娥惊讶，“你！你竟然早有准备！” 第五子林回道：“做事要顾全大局。我当然要好好布置一番。” 段小娥被单方面暴打了一顿。鬼婴在段小娥的肚子里呱呱哭泣，但是鬼婴还未发育成熟，论打架比不上段小娥。 段小娥成了透明的鬼魂，嘤嘤哭泣，这次是真哭了。 “大师，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可怜的母子俩吧！我磕头求你了，大师……” 第五子林道：“你留恋阳间，可有心事未了？” 段小娥：“有，我要和吴郎双宿双飞。” 第五子林道：“吴书生是杀害你们母子的凶手，你就不想去衙门揭发吴书生的罪行？” 段小娥摇头：“不。吴郎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糊涂。” 第五子林看眼前的痴情女子，心有不忍，明明吴书生害死了她。段小娥还替吴书生说话。 段小娥：“大师。我不去黄泉路，我就在城中当个游鬼，只要能看到吴郎安好，我就安心了。” 第五子林道：“不行。你身怀鬼婴，一旦鬼婴出生，就是灾祸。你和鬼婴必须去黄泉路。” 段小娥还要相求，第五子林已经招来了黄泉接引使。 黄泉接引使带走了段小娥母子。第五子林可以回家休息了。 第五子林回到家，就听到干嚎的哭声。 第五子锋眼睛还没睁开，就坐起了身子，“应该是饿了，小祺不哭，爹来了。” 第五子锋抱着小小的第五六祺，来到廖兰的身边，廖兰侧躺着，撩开了衣服。第五六祺吃到了娘亲的奶立马就不哭了。 廖兰在十天前生产了，第五六祺一出生就有六斤七两重，是个健康的宝宝，哭声嘹亮，一听就是个健壮的小子。 按照族谱，“子”字辈后面是“六”。第五宽祥取了一个“祺”字，吉祥的意思。 第五六祺极好照看，饿了要嚎，拉了臭臭要嚎，醒了要嚎，临睡了要嚎，看到娘亲要嚎。只干嚎不下雨的那种，生下来就有一副好嗓子。 第174章 水井 第五子林睡了三个时辰，精神恢复了。 第五娘子在厨房忙活，看到第五子林来了，“林哥儿，醒了，有米粥和蒸蛋，都是热的。” 第五子林吃过早饭，又出门了，要去见管事。偷红烛的贼已经下去了，就去找用红烛的人赔偿损失。 管事带着人来了吴书生家，一搜就搜出来了。 吴奶奶在院中哭嚎，无济于事。物证就摆在面前。吴书生被管事带到衙门，双方吵了起来。 吴书生急于洗清嫌疑，遂将所有罪责推到段小娥身上。管事有意引导之下，吴书生和段小娥的事情瞒不了了。 旁听的人目瞪口呆。流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段小娥竟然是怀着孩子死的。一尸两命！造孽啊！ 最后，吴书生用原价买下了被盗的红烛。吴书生的名声臭了。 茶楼酒馆又多了一笔谈资。 一回药铺。 第五宽祥在柜台打算盘记账。第五子锋要照顾廖兰和孩子，暂时不当少掌柜了。 一个印堂发黑的男子脚步匆匆，进入药铺，“林小郎中可是在这里？” 第五宽祥抬头一看，这人眼睛突出、颧骨高耸、嘴唇泛白，一看就是受惊过度。 “在后院。勤小哥，麻烦你带这位公子去找林哥儿。” 勤小哥应声后，带着男子去了后院。 后院廊下。 第五子林正在练习剑法，第五子娇抱着球球在一旁玩耍。 男子进入后院，看到了使桃木剑的第五子林，心情稍稍安定了些许。男子没有打断第五子林，等第五子林收剑后才上前。 “在下姓庞，名小白，字凌霄，祖籍上郡，现居连山县。经好友推荐，来找林小郎中驱鬼。” 第五子林道：“庞公子请坐，详细讲遇到的情况。” 第五子林回头对着第五子娇说道：“娇娇，去找伯娘玩耍。” 第五子娇皱着鼻子，不高兴的样子，“我不怕。” 第五子林道：“晚上吓得睡不着的时候……” 第五子娇抱着球球，头也不回的走了。 庞小白喝了一口热茶，肚子暖和了，“林小郎中，我就开始讲了。去年家中新打了一口井，刚开始还好好的，水质清甜清澈，用来煮饭、泡茶堪比山泉水。” “直到上个月，打上来的井水有一股腥臭味，具体原因查不出来。家中其他井的井水都是正常的。” “半个月前，井水开始泛红，就像血水一样，味道也更加腥臭，隔着三丈都能闻到那股腥臭味，无奈之下，只能封了那口井。” “怪事就在封井之后发生了。夜里，井中有男女的呼救声音。他们轮流着喊叫，‘还我命来’、‘我死得好惨’之类的话。经过的下人皆被吓破了胆。” “有三个婢女半夜做起了噩梦，过了两天发了高热，大夫开的药灌了下去，一点用没有。三天后就去了。” “关键是她们死后的模样。大夫诊治时，判定是风寒之症。死后竟然七窍流血，牙齿发黑。看着像是中毒而死。” “衙门仵作来看后，没有发现服用过有毒之物。之后又接着死了两个小厮，病症和死状一模一样。” “我家上上下下不敢再靠近那口古怪的水井，陆陆续续搬到了另一个住处。搬离之后，家中平静了。但是，数日前，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偷偷潜入了旧宅中。” “夜里潜入后，就没出来过。直到小毛贼家中亲人前来我家闹事，我才得知有贼进去了。聚齐了一堆人，进了旧宅。那两个毛贼果然在井边。全身已经发起了高热，烧的迷迷糊糊。” “一日后，两个毛贼就死了，死状也是七窍流血。我也是冤啊！明明是贼偷偷进了宅子。那次去过旧宅之后，我感觉身体有些乏力，夜里做起了噩梦。” “这是高热的前兆。等到发了高热，我就只有三日的命了。于是，找了众多好友，寻求解决办法。从中益兄的口中，得知了林小郎中的大名，这才专程前来临江县，登门拜访。” 庞小白说完后，看着第五子林的神色。 第五子林道：“庞公子，我知道了。这源头在那口水井之中。要想一劳永逸，需要去连山县。” 庞小白喜上眉梢，“林小郎中，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收拾行李。” 第五子林起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庞公子，先说好，诊费五十钱，包吃住行过路费用。这是家中祖训。我不揭榜、不收赏银。” 庞小白点头道：“知道知道，林小郎中快去快回。” 第五子林这次先去看了侄子小祺，“阿兄、嫂子，我要去连山县了，至少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小祺，等叔回来。” 第五六祺睁着大眼睛，萌萌的看着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回房收拾包袱，和家里人一一说了出门。 庞小白家中的马车在旅舍之中。庞小白和第五子林先去了旅舍，乘坐马车出城了。 路途中，庞小白和第五子林说起了上郡的风土人情。第五子林听得起劲。 庞小白出生在上郡，在上郡州府生活了十年之久。来连山县，是为了替父尽孝。庞小白的祖父祖母在连山县养老。 令庞小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奇事怪事。 连山县地界到了。 县城不远了。 第五子林趴在马车里，没有了坐姿。屁股要颠麻了。 庞小白脸色好了一些，嘴唇回归了红润，笑呵呵的模样。和在临江县的时候判若两人。 “林哥儿，你这是坐少了，习惯就好了。” 第五子林回道：“不能习惯。白哥，你真的不痛吗？” 庞小白笑道：“这算什么！林哥儿要是坐过一个月的马车，就习惯了。” 马车到了城门口，排队进城。 进城后，直奔庞小白新家。旧宅是不能住人了。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第五子林拜会过庞小白的祖父祖母，就去客房歇息了。 庞老夫人见庞小白面色红润，放下心来，“小白，你去临江县的这几日，毛贼之一的娘没了。我担心你啊。” 庞小白道：“祖母，我现在好好的，不用担心。” 第175章 水井2 庞小白和祖父祖母说了会儿话，就回房了。庞小白的娘子戴宇菁命仆人准备好了热水、干花，只等着庞小白回来沐浴。 戴宇菁还准备了可口的饭菜，都是庞小白爱吃的。 庞小白沐浴后，和娘子一起吃。 “菁妹，你也吃。” 戴宇菁本想说夫君出门一趟瘦了，但是真正看到人，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白哥，你出门一趟，还白净了不少，莫不是临江县的水土更养人？” 庞小白哈哈大笑，刮了一下戴宇菁的鼻子，“菁妹，你这张嘴真是厉害！不如直接说我胖了。也许是心宽体胖吧，我路上的胃口好了不少。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就多吃了些。” 戴宇菁闻言道：“那就多吃些。等女儿从学堂回来，看到你，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了。” 庞小白拍拍自己的脸，“不会，绝对不会。楚楚怎么会认不出亲爹！” 庞小白的女儿庞楚楚和儿子庞燕云回来了，一回家就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庞楚楚进了院子，就大喊：“娘，娘！管家爷爷说爹爹回来了，爹爹在哪儿？” 庞燕云在姐姐后头，跟着跑，只是没有喊叫。 戴宇菁板着脸，“都是你不做好榜样，好好一个姑娘家跟个皮猴似的。” 庞小白道：“菁妹，楚楚这是天真活泼。在外一向表现的很好。怎么没有听到燕云的声音？” 戴宇菁脸上略显安慰，“燕云比楚楚乖多了。” 庞楚楚和庞燕云进了房间，看到庞小白，像一头小牛犊冲了过来。头顶着庞小白的肚子。 庞小白刚吃了饭菜，要是被这一撞，生怕吐了出来，庞小白用手挡住两头小牛。 庞楚楚和庞燕云觉得好玩，更加用力往前冲。 戴宇菁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真是的，就喜欢逗孩子。” 庞小白手掌一绕，将来那个孩子拉过来，一手控制一个，“孩儿们，肚子饿不饿？” 庞楚楚抢答道：“不饿，楚楚吃了新出炉的包子。” 庞燕云想阻止已经没用了，姐姐嘴真快。娘还在呢！ 戴宇菁听后，眼睛一瞪，“吃了包子！楚楚，娘怎么和你说的？” 庞楚楚捂住嘴，怎么每次都是嘴比脑子还快，话还没过脑子就说出去了！我真是个小笨蛋。弟弟，我对不起你。 庞楚楚看向亲爹庞小白，试图寻找帮助。 庞小白微微摇头，自己和娘子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这样才能好好管教子女。一味溺爱子女，实不可取。 戴宇菁开始了说教。庞小白在一旁默不作声。等庞楚楚和庞燕云蔫了吧唧，垂丧着小脑袋。庞小白开始护崽了。 严母慈父，配合默契。 最终以庞楚楚和庞燕云的零花钱两个月减半为处罚。 庞楚楚和庞燕云逃过鸡毛掸子，两个小孩同时吐了一口气。爹爹在真好。 戴宇菁管教子女的时候，庞老爷和老夫人通常不会阻拦。 庞小白不在家中的这几日，家中鸡飞狗跳。庞楚楚和庞燕云在前面跑，戴宇菁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 一家四口吃过晚饭。戴宇菁带着两个孩子去休息。庞小白来到第五子林居住的客院。 客房中，一盏灯亮着。 第五子林在看房中书架上摆放的一本游记。 庞小白敲门，“林哥儿，我进来了。” 第五子林回道：“请进。” 庞小白推门进来，“林哥儿，客房满意吗？” 第五子林道：“十分满意。白哥，坐。是要去旧宅了吗？” 庞小白摇头道：“不是。赶路劳累，歇息一晚，明日白天去也不迟。我来是看看你习不习惯。” 第五子林道：“房中一应俱全，且屋子宽敞，我很喜欢。” 庞小白道：“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庞小白回去了。戴宇菁已经哄睡了两个孩子，在房中等庞小白。 戴宇菁道：“白哥，这些日子城中风言风语，传的越发夸张了。” 庞小白回道：“菁妹，我已经请了林哥儿来，不日就会解决此事。只是，那座宅子怕是不敢住人了。” 戴宇菁道：“不住就不住呗。我们已经搬了新居，只是祠堂还在旧宅，祖父说祠堂不可挪动。” 庞小白皱眉道：“这，我倒是差点忘了。祠堂是在风水大师的指点下建造的，冒然挪动的确不可。” 戴宇菁道：“旧宅已经被衙门的封条封上了。明日你要进旧宅，先去衙门说一声。” 庞小白道：“我知道了。菁妹，该歇息了。” 一夜好眠。 第五子林醒来时，窗外有两只喜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五子林推开窗一看，院中的假山小景中有一棵矮松。两只喜鹊在矮松的枝头聊天。 “喜鹊是报喜的。也许今天有好运。” 一个小厮端着热水走过来了，“第五公子，您醒了。” 第五子林洗漱后，小厮端着早饭来了，热乎乎的肉包子，冒着热气的肉粥。 吃过早饭，第五子林、庞小白、两个老奴去了旧宅。 衙门那边已经让小厮去知会了。 庞家旧宅，门前冷冷清清。路过的人都急匆匆的走过了，临街叫卖的摊贩宁愿挨得紧紧的，也不在庞家旧宅前面摆摊。 两个老奴，一个叫彭乐，一个叫胡果，年过五十岁了，在庞家做事四十多年。 彭乐开了大门的门锁，推开大门，和胡果先进了旧宅。站了一刻钟，无事发生。 自从毛贼出事后，又有胆大的贼偷跑进来。据说只进了大门一刻钟，贼人就抱头痛哭流涕，哭爹喊娘。哭喊声惊动了邻里。 衙门的人来了，发现了贼人，带回了衙门。当晚贼人就七窍流血而死，死在了牢中。 这比前几个死去的人还要快。所以，衙门就封了旧宅，不准人进出。 彭乐和胡果是庞家的老奴了，胆子比较大，跟着庞小白和第五子林来了旧宅。两人以身试险，担心小少爷出事，就做了先锋。 第五子林和庞小白进了庞家旧宅，往水井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没有听到鸟雀鸣叫的声音。 第五子林问道：“宅中绿意盎然，没有鸟窝吗？” 胡果回道：“有鸟窝。但不知为何，自从水井出现怪象后，宅中飞鸟越来越少。” 第176章 水井3 与此同时，庞家旧宅后门外。 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确认没有人经过后。左边的男子三步助跑，步步高升，一个翻滚跳进了庞家旧宅。 女子双手捂脸和耳朵，脸上带着祈祷，“捷弟，千万不要头着地，要是头砸破了就死翘翘了。” 墙内的男子不幸的头朝下倒去，但幸运的被分叉的树枝接住了，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男子名叫何捷，女子名叫何安，两人是同胞兄妹。何捷比何安早出生，个头也大一些。但是长大后，何安越长越高，个头已经超过哥哥何捷。 何安每时每刻都想当姐姐，仗着自己身长九尺的高个子，企图篡位。 何捷身高并不矮，八尺男儿，但是在妹妹何安身边，生生矮了一个头。 何安不仅长得高，还喜欢梳长发髻，在视觉上拔高了一等。 何捷、何安兄妹是探险游侠，喜欢破解各种谜题悬案。庞家旧宅的故事流传开后，两兄妹偶然得知，遂来此探险。 为什么不走大门？ 也是有原因的。何捷、何安兄妹在道上有个名号，自称雌雄双煞。以劫富济贫、雁过拔毛着称。在衙门名声不好，还是榜上有名的赏金通缉犯。 但是每次两人都会做一些伪装，所以衙门的通缉令上，绘制的人像和本人不符，一直逍遥法外。 何捷脸上蒙着面罩，先进门探路。根据传言，何捷和何安断定，宅中有致幻的迷烟，也许是剧毒，要小心防范。 何捷确认没有危险后，爬上墙头，示意何安进来。 何安没有何捷那么狼狈，三下五除二，就翻了过来。两人大白天穿着黑衣，蒙着脸，闯入他人的宅院。 说实话，很是扎眼。然而，庞家旧宅人已经搬走了，里面没有奴仆和护卫，自然没有人发现。 另一头，彭乐和胡果在前面带路，庞小白和第五子林在后，来到了那口新水井的院子。 院子门上了锁。 彭乐取下腰间的一串钥匙，从一大串钥匙中准确的找出院子的门锁钥匙。 门开了，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引人作呕。 彭乐道：“白少爷，林哥儿，水井的味道比上次更加浓郁难闻了。” 进入院中，一口水井在院中间，水井上压着两块大石头。但是这明显没有用。那股腥臭味顺着石头缝隙飘出来。大石头接触井水的一面，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已经快腌入味了。 胡果说道：“白少爷，老爷说既然进来了，去祠堂给诸位老祖宗上炷香再走。” 庞小白点头道：“应该的。林哥儿，彭伯在这里陪你。我先去祠堂上香，等会儿就回来。” 第五子林道：“好，白哥。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彭伯和胡伯一起陪你去。白哥，多和老祖宗说说话，也许有发现。” 庞小白明白第五子林的意思，带着彭乐和胡果去了祠堂。第五子林给了庞小白一个剪纸小人，可以让祖宗鬼附身小人。 第五子林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庞小白三人走后，水井内的水开始滚动、翻涌、沸腾。 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公子，我死得好惨，公子，我死得好惨……” 女子的声音娇软，如同悠扬的琴音，带着魅惑的气息，引诱着第五子林靠近水井。 第五子林如它所愿，靠近了水井。水井里伸出来两条玉臂，手指纤长，涂着女子最爱的丹寇，大红色的丹寇，如同鲜血的颜色。 第五子林拔出后背包袱里的桃木剑，一剑斩断了伸长的手臂。 女子一声尖叫：“啊……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没有被我迷惑？你是谁？” 第五子林道：“第五子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为何要害人？” 女子尖利的笑声响了起来，“我一个弱女子，被困水井之中，头上两块大石头，怎么害人？第五子林，你不要扣帽子。” 第五子林道：“不要装了，你有同伙，不止一个，是一群同伙。你们害人的理由是什么？” 女子声音消失，水井中伸出了无数只手。手掌拍在大石头上，留下一个个血掌印。血掌印的水往下滴落，又消失不见。 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出现了，“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第五子林，你替我死，我就能从井中出来了。” 一个弱小的声音：“我不想死，他们把我抓来的。” 院子上方阴气汇聚，空中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气变阴沉下来。 第五子林观察了一刻钟，井中的鬼出不来，只能在井口喊叫、哭嚎。看来这处地底下有玄机。 祠堂。 庞小白在里面上香。彭乐和胡果在门外守着。 到了这里，彭乐和胡果感觉好多了。一路走过来，总感觉有人跟在后头。 何捷和何安看这三人进了祠堂，就没有跟过来了。想来只是进来给祖宗上香。 何安扭扭脖子，一路弓着身子太难受了，“捷弟，我们现在去哪里找线索？是不是该去找那口水井了？” 何捷抬手敲了何安一下，“叫捷哥，我比你早出生。就算安妹长得比我高，也是妹妹。一辈子都是妹妹。” 何捷左右探头，“我们去那处院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何捷和何安摸到了新水井的院子，从门口处往里面望，什么都没有看到。 何捷一脚踏进来，转头就看到第五子林倚在大柱子后面，背对着何捷。 何捷心道：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个人？难道是同行？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何安跟了进来，一巴掌拍了何捷的肩膀，“看什么呢？这里除了我俩，还有人吗？” 何捷手指指向第五子林，“那不是吗？一个大活人，躲在柱子后面。” 何安扭头一看，第五子林正好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何安往后一跳，手上出现一对猎蝉刀，拿在手上，摆出架势。 猎蝉刀小巧精致，是何安专门找人打造的，可以随身携带。猎蝉刀总长一尺，刃长约二分之一。整把刀呈现“s”弧度，就像螳螂的前臂，设计的理念取自“螳螂捕蝉”。 第177章 水井4 第五子林大大方方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不要害怕，我和你们素不相识，往日无怨今日无仇。” 何捷道：“你是庞公子请来捉鬼的大师？” 何捷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第五子林手中拿着桃木剑。 第五子林点头道：“是，庞公子请我来的。你们也是？” 何捷很实诚，没有顺着话往下说，“不是，我们是探案游侠。听闻这里有诡事，好奇来探个究竟。只是，没有和庞公子打过招呼，私自进来了。” 第五子林道：“哦，这样啊。你们就不怕死吗？这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何安收起了猎蝉刀，向前一步，“不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五子林道：“这里没有什么好探查的。但是，若你们不信，下了井中。我先提醒一句，水中有找替死鬼的老鬼，下去后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何捷和何安听后，面面相觑。这是在提醒还是怂恿，又或是激将法？ 何捷和何安水性不错，刚开始也有下井的打算。但是如今，听第五子林这么一说，不敢下去了。 第五子林听到了水翻滚的声音，那只玉臂又伸了出来。 “来啊，郎君，小女子在井中等着你……” 何安没有听到，何捷听到了。何捷眼神变得迷蒙，嘴角流着口水，一脸色眯眯的表情，脚步朝着水井移动。 何安疑惑，拉住何捷，“捷弟，你怎么了？” 何捷力气出奇的大，一下甩开何安。 何安这才发觉不对，何安想拦住何捷，但是被何捷一只手挥开。这个力气，不是何捷平日能拥有的。 何捷并不是好色之徒，怎么会露出这么色眯眯的鬼样子？况且，这里除了何安，没有貌美女子。 何安被恼羞成怒的何捷一脚踹开。何安捂住被踹的地方，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行血。 第五子林想看看井中女鬼的手段，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袖手旁观。 何安一个灵光从脑子中闪过，“大师，我哥被女鬼迷住了是不是？求大师出手救救我哥。” 第五子林出手了，在何捷挪动大石头，就要跳入井中之际，斩断了女鬼的玉臂。 何捷晕倒在地。何安上前探何捷的鼻息，还活着就好。 井中鬼哭狼嚎，只有第五子林一个人能听到。第五子林再次将井口用石头盖住。 何安手一用力，将何捷扛着带出了院子。这口水井有鬼！太邪门了！ 第五子林随后出了院子，关上了门。 过了一刻钟。 何捷醒了，看到自己被妹妹扛着，脸上通红，这是气得。我是哥哥，怎么能让妹妹扛着！ 何安见何捷醒了，扯起嘴角笑了一笑，“你醒的真快？是故意想让我背的？” 何捷脚下地，摇头道：“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女子在井边哭泣，有两个壮汉威胁女子投井，我要去救她。” 何安道：“什么女子？什么壮汉？院中就我们三个人，水井边什么都没有。你去搬石头，我还以为你要投井自尽！你这个憨憨，你被女鬼迷惑了！” 何捷清醒了，“对啊！我之前明明看过，怎么会有其他人！真的是女鬼？” 何安点头道：“我看到了女鬼的手，差一点就掐住你的脖子。” 何捷摸着脖子，感觉凉凉的，“我还活着！安妹，是你救了我？” 何安翻了白眼，“不是我，是你眼前的这位大师。还不谢大师救命之恩！” 何捷拱手行礼，“大师，多谢。” 第五子林摆手道：“不谢，举手之劳。虽然这次你逃过了，但是女鬼还会缠着你。只要你在连山县，就会被女鬼缠住。” 何捷不解道：“为何？难道水井不能困住那女鬼？” 第五子林道：“水井就像一个牢笼，可以困住女鬼的魂魄，但是水是流动的。里面的鬼只要有了目标，就可以在水中移动。直到有替死的人死去，女鬼就可以逃出牢笼。” 何安道：“所以，之前死去的人都成了替死鬼，代替井中的鬼被困在此处。直到下一个替死鬼出现。” 第五子林道：“是这样。现在，水井中的鬼越来越多，能力日渐增长。幸好这里没有人居住，不然庞公子一家上下都会遭殃。你们不应该进来，平白惹上了祸事。” 何捷心已寒，道：“大师，你也进来了。还有庞公子，不是也进来了吗？” 何捷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何安瞪了何捷一眼，不争气的弟弟！哪有自爆的傻子！ 第五子林笑道：“原来你们看到庞公子了。” 何安道：“大师，我们……” 庞小白、彭乐和胡果过来了。 彭乐见到黑衣人，暗道不好，“白少爷，有贼进来了。老胡，快去报官！” 胡果还未动，庞小白道：“不用报官。胡伯、彭伯，不要紧张。” 何捷道：“庞公子，我是探案游侠何捷，这是我妹妹何安。擅自来访，实属不该。” 庞小白道：“原来是你们兄妹，久仰大名。只是，这处旧宅实属诡异，两位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这话有点难听，但是不是假话。之前偷偷进来的毛贼都死了。 何安道：“庞公子，你也来了，就不怕？” 庞小白走到第五子林身边，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我有林哥儿在，不会出事。但是你们就不知道了。彭伯和胡伯身上有护身符，可以辟邪。没有准备齐全，我们还不敢进来。” 彭乐道：“两位侠士，上一次擅自闯入宅中的三个人已经七窍流血而死。前车之鉴。” 胡伯眼中有不忍心，“是啊。” 何捷道：“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听过。大师，护身符还有多余的吗？我和妹妹出钱买。” 第五子林闻言一喜，生意这就上门了。“有有有。你们看喜欢什么样式的？” 第五子林打开包袱，放在地上，就像摆地摊一样。 包袱打开后，串在一起的护身符是最醒目的，占空间最多的。 何安感觉这个大师突然不正经了，看着年纪小小的，不会是个骗子吧？但是，看庞公子的样子，没点真本事是不会被请进来的。 何捷的确是第五子林一剑救下来的。何安拉不动何捷，也阻止不了何捷。 第178章 水井5 庞府旧宅中的一处，开启了买卖模式。 第五子林明码标价，“一个两百钱，不讲价。量大也是一个两百钱。” 何捷喜欢老虎，选了一个威风的虎头和一个虎爪护身符。何安喜欢兔子，选了一个可爱的兔子护身符。 庞小白也跟着凑热闹，“这个鸳鸯好看。林哥儿，你还是听了我的主意。不错，这一对儿我要了。” 房顶上，一片瓦片掉落了，砸到地面，碎成了四瓣。 “噼噼啪啪！”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白衣少年翩翩落地，“我来的正是时候。” 白衣少年展开折扇，不忘风度，两缕发丝在折扇的风力下飘来飘去。 庞小白收好鸳鸯护身符，“林哥儿，回去给你钱。这位刑七公子，你真的很刑。未经主人家允许，擅自闯入，视为做贼。信不信我将你押送衙门？” 白衣少年姓刑，名颖，还未取字，家中排行第七。 邢颖咂舌道：“庞小白，你刚才对那两个不速之客不是这么说的，并没有说押送衙门。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去衙门见官！他们身穿黑衣，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才是贼！” 庞小白抬起下巴，“我自有判断，不用你来教我。刑七，你不怕七窍流血？不怕死的？” 邢颖步伐稳健，走到临时摊位前，“当然怕了。这不是听说有护身符卖，我才现身，想买上一个两个辟邪。” 邢颖蹲下，挑了起来，“就一对鸳鸯吗？没有鸳鸯了？” 第五子林回道：“只有一对。这位刑七公子，可以选其他样式。” 何捷和何安还没掏钱。两人互相使眼色。 何捷道：“你不是想当姐姐吗？现在给你机会，付钱。” 何安道：“你是哥哥，给妹妹买一个护身符理所应当。付钱！” 第五子林听后，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生怕两人跑了不付钱。 何捷感觉到了鄙视的目光，扭头一看，在场的五个男子都盯着他。 何捷承受不住压力，心痛的掏钱，“这是我的最后一点积蓄了。安妹，以后不准窜上作乱了。” 第五子林收到钱，赶紧放入荷包。早上听闻喜鹊叫，预示财运好好好。 庞小白看着第五子林财迷样，哭笑不得。 明明可以狮子大开口，却只要五十钱。现在一个护身符翻倍卖了，就这么开心。庞小白不明白第五子林的想法。 邢颖买了一对儿小猫的护身符，一个挂在腰间，一个放在荷包中。 邢颖对着墙头喊道：“上面的兄弟，下来买一个护身符吧，辟邪驱鬼。两百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要是女鬼招来了，就晚了。命没了，有钱也花不了。还是保命重要。” 庞小白心道：怎么还有不速之客？这没完没了了吧？事不过三。 一个男子悦耳的声音传来：“我下来，不会被庞公子当成贼人，押送衙门吗？” 庞小白回道：“兄弟放心。我刚才就是吓刑七的。宅中没有值钱的物品。毛贼来了也是空手而归。” 一个红衣男子下来了，剑眉星目，炯炯有神，丰神俊朗，奈何做贼！ 庞小白认出来了，“李三，你怎么也来凑热闹？还穿着……如此骚包的衣裳！” 李三，本名李汶凡，家中排行第三，喜欢穿鲜艳的衣裳。 李汶凡道：“小白，我四弟也来了，需要一把梯子才能下来。家中有梯子吗？” 庞小白无奈了，“胡伯，去拿梯子过来。好让李四公子下来。” 李四，本名李汶辰，家中排行第四，和李汶凡是堂兄弟。 李汶辰下来了，“三哥，我不该跟你来凑热闹。现在腿还是软的。” 庞小白看着面前的客人，一对兄妹，一个刑七，一对李家兄弟，真是热闹。 庞小白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吗？一个个扎堆来的？” 李汶凡道：“没亲眼看到水井古怪之处，总觉得心痒难耐。所以挑了一个白天过来。没想到白天也这么诡异。” 李汶辰附和道：“是啊。刚才真是吓死人了。那个小兄弟突然就变了一副模样。大师，我也要买护身符。” 李汶辰挑来拣去，选了两个虎头护身符，和李汶凡一人一个，挂在腰间。 第五子林道：“白哥，要解决水井，需要知道这块地的前身，追溯源头。” 庞小白点头道：“我刚才去祠堂上香时，询问过列祖列宗。这个院子是后来扩建的，原来的主人家是拿来开酒肆的。酒肆经营不善，入不敷出，东家就卖了酒肆，连带这块地一起。” 李汶凡道：“小白，原东家不止在此处经营酒肆，明面上是酒肆，暗地里是赌坊和放债。我听祖父提起过，这处地下挖空了，建了地下赌坊。” “这个地下赌坊开了不到三年，东家得罪了大人物，全部家财投了进去，才保全了一家性命。这里也被转卖出去了。对外宣称经营不善。” 庞小白第一次听闻，“我祖父知道这事吗？” 李汶凡道：“这就不知道了。当初转卖时，想买的人有好几家。庞家出价最高。翻建后，地下已经填平了。” 刑七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地下赌坊埋着欠债不还的赌鬼？这口井刚好打到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彭乐摇头道：“刑七公子，打井之时没有发现白骨。每日打上来的泥土瓦石，都是正常的。水井有三丈深，已经超过了地下赌坊的深度。” 刑七道：“那就还要往前追溯。” 胡果似乎想到了什么，“白少爷，百年前，叛贼作乱，围攻连山县。连山县封城苦守，等待支援。但，城内的奸细与城外的叛贼里应外合，致使连山县城门大开。” “叛贼屠城三日，城中死伤无数。当时埋了很多人。据传有一处千人坑就在城内。千人坑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水塘，被填平了。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记载，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鲜为人知。” 庞小白不可置信道：“难道……不会吧……这么巧合！” 第179章 水井6 彭乐感觉后背一凉，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何捷悄悄举起左手，准备发言：“应该不会。若是房屋建在千人坑之上，煞气难挡。不适合人长期居住。这块地之前经过多人转手，都没有出现怪事，应该不是。” 李汶辰持不同意见，“也许是还没打到坑里去呢？水井需要往下打，一直到出水为止。刚好……” 李汶凡拍了一下四弟的脑袋，“不要吓唬小白。” 李汶辰不服气，还想继续说，被李汶凡捂住嘴。两兄弟“打”得不可开交。 第五子林看向胡果，“胡伯，当年可有高人大师为城中死去的百姓亡灵祷告，助其转生？” 胡果点头道：“有。叛贼被镇压后，三个游方的大师来到连山县，开祭坛做法，持续了十天十夜。城中才没有鬼哭狼嚎之音，天也由阴转晴，重见日月。这都是我小时候听爷爷说的。那时当故事听，所以印象深刻。” 庞小白似乎被吓到了，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那……林哥儿……” 第五子林道：“不用担心。万物皆有相克之法。在水井出现之前，庞家可有怪事发生？” 庞小白回忆了一阵，自己来到连山县之后，没有见过。 彭乐道：“去年鬼节那晚，宅中必须门窗紧闭，不可出房门半步。有一次，我白日喝多了汤水，夜里急着放水，悄悄出了房间。在茅厕外的树上看到了倒挂的人影。一棵树挂的满满当当，实在是吓人。我只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就冲回房间了。” 彭乐这么一说，胡果也想起来了。 胡果道：“我也在鬼节那天见过。窗子没有关严实，被风吹开，一只手掌出现在窗户上，差点就吓死我了。幸好，房内不止我一人，还有两个年轻小厮，一起关了窗。手掌只停留了片刻就消失了。” 庞小白疑惑道：“鬼节那天有风吗？” 彭乐道：“白少爷，那晚风特别大，吹得树枝哗哗作响。您就没听到？” 庞小白想了一下，没有印象。 第五子林心中有了一点数，“今日就到这里了。白少爷，我们出去吧。待久了有点瘆人。” 庞小白连连点头，“对，我们快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进来的时候，除了庞小白、第五子林四人是从大门开锁进的，其余人各显神通。出去的时候，一行人从大门出去了，队伍扩大了。 彭乐锁好大门。 庞小白拱手对客人道：“奉劝各位不要擅自入内。若是出了事，不要来找在下的麻烦。” 刑七道：“小白，告辞。” 李汶凡、李汶辰一起说道：“不会。” 何捷、何安兄妹：“绝不会。” 庞家旧宅看过了。 彭乐和胡果两个老仆回去做事了。 庞小白领着第五子林去酒肆吃肘子。第五子林在来时的路上，提了好几次。庞小白记住了。 酒肆。 第五子林吃到了红烧肘子，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卤香，配上茶水解腻。第五子林连吃了两个大肘子。 庞小白见第五子林吃得香，连忙叫小二再上一份红烧肘子，保管让第五子林吃的尽兴。 左其家的小厮来酒肆取食盒，这是左其点的菜。小厮看到了第五子林，提着食盒，回去了。 左其从小厮的口中得知，第五子林来连山县了。左其欣喜啊，高兴啊。左灏现在长高了、壮实了，都是第五子林的功劳。 左其带着左灏出门了。左灏很高兴，有爹爹在前头顶着，这次不是我逃课。 左灏自从病好后，每日胃口好，脸上长了肉，看着有七分像左其。 左夫人看到儿子的变化，每日笑容满面。但是，左夫人也没忘记给儿子找先生。以前左灏体弱多病，读书吃力可以说是先天不足。 病好后，左灏就没有不读书的理由了。左灏早起背书，上午跟着先生学习，下午跟着先生学习。晚上还要写作业。左灏苦哈哈的日子开始了。 左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灏儿，读书是好事。听你娘的吧。翩翩公子怎能没有才学傍身呢？你已经落后了这些年，现在头悬梁锥刺股，争取赶上其他人的进度。” 左其在压垮左灏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左夫人压着，左灏只能乖乖读书。 过年，左其一家去老宅聚会。左灏从一个病秧子变成了自带书香气的翩翩少年郎，一鸣惊人，博得左家老祖宗的喜爱。老祖宗对左其和左夫人赞赏有加，赏了很多好东西。 此后，左夫人对左灏的学业更加上心了。 左灏虽然学习很苦，但是吃喝上不缺。左灏像吹了气的小糖人，变得白胖起来。 左其觉得这不行，长胖会影响左灏的形象。于是左灏每日有一个时辰的练武、射箭时间。 左灏可以骑马、跟着小伙伴摔跤，日子多了欢乐。左灏身子更好了，看着虽然瘦，实际是肌肉。 庞小白和第五子林在酒肆吃过饭后，第五子林想自己逛逛。庞小白带着第五子林来到连山县最大的市集后才离开。 第五子林经过一家制作玩物的店铺。 店铺中摆放着陶响鱼、鲁班锁、竹马等物。一个小孩骑在竹马上，来回晃悠，旁边围着一圈小孩子。 店外，大人拉着自家的孩子目不斜视，匆匆走过去。看到了就走不了，要满地打滚了。。 第五子林小时候也玩过这些，但是这家店铺的玩物更加好看，打磨得更加精细。这价格也就更贵了。 第五子林走在街上，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声音由远及近，第五子林转头看，没听错。 左其、左灏、两个小厮追了上来。 左其道：“林哥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五子林道：“左公子，这是你儿子，长高了。” 故人相逢，坐在茶楼叙旧。 第五子林捏了左灏的手臂，硬邦邦的，“好小子，真结实。” 左灏一喜，自夸道：“子林叔叔，我还会骑马射箭。” 第五子林笑道：“不错，文武双全，才是君子六艺。” 第180章 水井7 左其得知第五子林是被庞家人请来后，小心的问道：“林哥儿，你有破解的法子吗？” 第五子林道：“有一些头绪。” 左其小声道：“林哥儿，那块地以前就闹过鬼。在开酒肆和赌坊之前，那块地是开妓馆的。” “妓馆的老鸨在一个鬼节夜里，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自己取了白绫上吊而死。馆里的姑娘一个个当晚去世，七窍流血，嘴角含笑，极其诡异。” “馆里的龟公每一个都被割了那个物件，手筋、脚筋被挑断了，脖子被掐断，气绝而死。同样也是七窍流血。” “馆里的客人也死了，瞳孔涣散，受惊过度而死。当时死状太过惨绝人寰，衙门连夜处理，不准人讨论。凶手也没抓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第五子林小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你的年纪当时不大吧。” 左其道：“我是听老祖宗说的。老祖宗时常训诫家中子孙，不得流连花丛，以免惹来灾祸。就用这件事作为范例。后来整个妓馆烧成了灰烬，重建成了酒肆。也许是阳气太盛，压制了阴气，没有出过事。” 第五子林道：“就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吗？” 左其道：“好像有一个小女孩还活着。那个小女孩父母双亡，被叔叔卖了，才进去三天。衙门的捕快在柴房找到了她，小女孩已经饿的发昏了。那个小女孩还活着，在衙门里当厨娘。当时的捕快好心收留了她。” 第五子林目光灼灼的看着左其，“左公子，当年的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左其摇头道：“我不知道。林哥儿，你要去找她？” 第五子林道：“是。我想问她一些往事。” 左其道：“当年她只有五岁，现在已经是妇人了。大家都叫她幸娘子，幸运的幸。” 第五子林在左其的指点下，去了东边找幸娘子的公公。 幸娘子的家挨着东城门口。幸娘子的夫君是当年捕快的儿子，幸娘子是当做童养媳被收养了。 第五子林敲门后，很快就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 老者是退下来的捕快，幸娘子的公公于荣。 于荣开门，看到陌生人，眉头一皱，“公子找谁？” 第五子林道：“我是第五子林，临江县人氏，是庞公子请来捉鬼的大师。” 于荣一听就明白了。庞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于荣就算不出门都有所耳闻。 于荣侧着身子，“进来吧。我知道的，我会一一说出来。” 第五子林进去了。 于荣家中十分简单，没有华丽的布置，十分简朴。按理说于荣家世代捕快，应该家底不薄。 堂屋。 于荣倒了两杯茶水，“第五先生，你想问些什么？” 第五子林开门见山道：“于伯，我想知道当年妓馆出事后的细节。” 于荣喝了一口茶，叹气道：“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还会再出事。其实当我听到庞家死去的人皆有七窍流血的死状，就知道两者可能有关联。” 第五子林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庞家？” 于荣道：“庞家只要稍微打听，就会知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衙门也找过大师，就在庞公子出城之后。大师去了三个，三个当场吐血，回去后就发热，次日就七窍流血而死。那个鬼太过厉害了。” “幸好，那个鬼出不了院子，只有进去院子的人才会遇害。衙门贴上了封条。只要人不作死，擅自闯入，就不会出事。” “当年的妓馆内，有一幅诡异的画卷。画上描绘的画面就是妓馆死去的人，每一个都在画卷中。画卷火烧不毁，水淋流血水，实在是吓人。” “画卷经高人指点后，放在城外庙中，宗布神后羿的铜像之下。这些年来，相安无事。庞家出事后，衙门的人去铜像下检查，发现画卷不在了，整个卷轴不翼而飞。” “庞家的水井霸道至极，有捕快下去了，不到一刻钟拉上来是一具白骨。第五先生，保命要紧。你跟着庞公子进去又出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今晚可能就是最后的夜晚了。” “要是今晚就出了连山县，逃脱了那鬼的势力范围，鞭长莫及，还能保住一命。” 第五子林轻咳一声，“于伯，我不是临阵逃脱之人。于伯，你知道百年前，叛军作乱，城内一个大户人家的池塘被人填平的事吗？” 于荣没有多想，点头道：“听过。但是，城内经过重新整修后，白骨全部被安置在城外，千人坑没有了。后来又有得道大师做法十天十夜，城中死去的鬼魂得到安息。” 第五子林心道：这就说明不是千人坑的缘故。看来画卷才是现在的重点。画卷应该在井底。但是，是谁从庙中偷了画卷出来？为什么要投入庞家新打的水井之中？难道和庞家有大仇大恨？ 于荣又道：“第五先生，幸娘当年年幼，妓馆的人为了让她听话，饿了幸娘三天，关在柴房。幸娘对妓馆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五子林道：“我知道了，于伯。今晚不太平，我先告辞，去做准备。” 于荣道：“好。第五先生，我送你出门。你还年轻，遇事不要逞强。” 第五子林感觉到了于荣的关心，“于伯，我不会有事。” 第五子林从于荣家中出来后，快步赶回庞家新宅。 如果第五子林没有预计错误，今晚庞小白就是水井中女鬼的目标。背后的人是冲着庞家来的。庞小白躲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庞家。 庞小白坐在池边水榭，有一搭没一搭的喂鱼食。小厮六月和七月在一边伺候。 六月提醒道：“白少爷，到了小小姐和小少爷下学的时辰。” 庞小白转头道：“知道了，你去吩咐厨房，做两份杏仁羊奶。等楚楚和燕云一回来就能吃上。” 六月恭敬道：“是，白少爷。小的这就去厨房。” 六月走后。 七月又道：“白少爷，第五先生还没回来，不会是偷偷出城了吧？” 庞小白拿鱼食的手一顿，鱼食抖落，全部落在水面，引得水中的锦鲤争抢。 庞小白不确定道：“不会吧！林哥儿不是这种人。” 第181章 水井8 七月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稍瞬即逝，庞小白没有注意到。 七月继续挑拨道：“白少爷，您不在的时候，衙门请了三位仙气飘飘的大师去了旧宅。但是，次日三位大师就七窍流血死了。第五先生他……” 庞小白这是第一次听说，“我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酒肆也没有听过？” 七月道：“这事传遍了。也许是白少爷和第五先生在一块，众人才没有当面讨论。” 庞小白皱起眉头，“这真是……他们胆子太大了！” 庞小白担心的不是第五子林，而是今日遇到的五个不请自来的人。第五子林住在庞家，就算有鬼来，也会及时察觉。 何捷、何安兄妹，李汶凡和李汶辰兄弟，还有刑颖，这五个人能活到明天吗？ 庞小白急的走来走去，最终狠狠跺了一下脚，“算了，我还是走三趟吧。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但是若是进了庞家旧宅出了事，我庞家就和李家、刑家交了恶，埋下了祸根。” 庞小白连忙去找祖父，随即派人去请李三、李四、刑七五人到府中来，进行保护。 庞小白对第五子林有很大的信心。冉家的事，第五子林能够圆满解决，比一些吹得天花乱坠的大师牛气多了。 白日，在旧宅时，第五子林能够将何捷救下来，说明水井中的鬼打不过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回到庞家，发现庞家大门口异常热闹。门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 第五子林在外围听了一刻钟，原来是白天去过庞家旧宅的人都来庞家了。 彭乐在台阶上，看到第五子林的身影，“第五先生，你回来了。大家让一让，给第五先生让一条通道出来。” 第五子林进了庞家。 庞小白得到消息，前来迎接，“林哥儿，你终于回来了。今晚可能有鬼来做乱，我自作主张，将进去过旧宅的人全部请过来。” 第五子林道：“白少爷，他们全部都同意了？就没有拒绝你的提议的？” 庞小白拍拍胸膛，“林哥儿，我这是用你的名号扯大旗。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同意的。林哥儿，要准备哪些东西？尽管吩咐。” 第五子林没有客气，“白少爷，准备两筐细沙、两筐干黄土，两条黑狗，十捆酸枣树枝，朱砂一斤……” 庞小白等第五子林说完话，转头看向七月和六月，“都记下了吗？按照林哥儿说的赶快备齐，戌时前必须送到旭日阁。” 六月和七月领命下去准备了。 庞小白道：“林哥儿，晚饭在外面吃了没？” 第五子林回道：“还没。肘子吃的撑了，还不饿。” 庞小白道：“客人统一安排住在旭日阁。今夜我和林哥儿也住在旭日阁。万一鬼找来了，我期望我妻子能不受干扰。” 第五子林没有意见，“这样安排很好。白少爷，我们去旭日阁。” 旭日阁。 今日所有房间都住了人。旭日阁原本是留给庞小白回家时居住的院子，是庞家新家第二大的院子。 正房两间住了李汶凡和李汶辰。东厢房住着刑颖，还有两间房留给庞小白和第五子林。西厢房住何捷、何安。 太阳落山，天空只有微微白。房间内已经点了灯。 李汶辰坐在李汶凡的房间里，“三哥，明天真的会七窍流血吗？” 李汶凡淡然自若回道：“你不相信传言，问我有何用？空穴不来风。” 李汶辰手微微颤抖，“还不是小六激我！我这人一向好面子，受不得刺激。脑子一热，就跟着三哥去了。” 李汶凡送了一个白眼，“小四，希望这次你能吸取教训。你是二叔的嫡长子，二婶婶唯一的儿子，要是你死了，大姐出嫁后，二叔的财产就是下面的弟妹分了。” 李汶辰一拍桌子，“我就说小六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不安好心！” 第五子林和庞小白进了旭日阁。 第五子林站在院中间环顾了一周，然后跳上房顶，走了一圈。 第五子林下来后，“白少爷，朱砂、黄纸、笔墨、案台，我要在院中画符纸。” 庞小白转头吩咐，“快准备。” 白少爷一句话，下人跑动起来。第五子林这次说的东西，庞家常备，很快就准备好了。 邢颖听到院中的动静，开了门走出来，走到庞小白身边站定，挑眉道：“小白，第五先生这是要显神通了？” 庞小白道：“是啊。护身符你戴着吗？要是忘了拿，我送你一块。” 邢颖道：“戴着呢。” 案台前，笔墨纸砚准备就绪。 第五子林提笔蘸墨，开始龙飞凤舞，一张黄符纸一气呵成。第五子林没有停下，画完一张接着画下一张，手上动作越来越快。 庞小白和邢颖看到了第五子林手腕的残影。第五子林画了几张就蘸一次墨水，那动作快到看不见，一眨眼就错过了。 等到一叠黄纸全部画完，第五子林停笔了。画好的黄符纸在案台上、案台下，散落一地，凌乱的放着。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开始舞剑，一阵凉风起，一股小型龙卷风卷起了黄符。 庞小白和刑颖看着龙卷风直呼内行！李汶凡和李汶辰在门口连连惊叹！何捷、何安兄妹仔细观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院门处，守门的小厮目瞪口呆，这是我能看到的吗？太神奇了！ 不是第五子林想秀一把，而是第五子林有点犯懒了。刚才第五子林走了一圈，发现院子很长很宽，要是用手贴黄符，第五子林需要弯腰数次。第五子林觉得太费腰了。 小龙卷风上升，沿着旭日阁的院墙旋转了一圈，在起点处消失不见。黄符在院墙中间首尾相连，围绕一圈，中间没有断开。 第五子林低喝一声：“大风起，大风吹，游龙困浅滩，鸿鹄拘方井，阵起！” 院墙四方，一道红光亮起，红光往上攀升，旭日阁的一方小天地出现一片红顶。红顶和红墙就像笼子一样，四四方方。 第五子林左脚踩地重踏，右脚移步前行，左脚前进一步重踏地，如此反复。第五子林在院中走了一圈。地面出现一层红雾。 红雾散开、消散。红光跟着消失。 “阵成！收！”第五子林收起桃木剑。 第182章 水井9 六月和七月分别带着人，准备第五子林要的东西。 七月负责两筐细沙、两筐干黄土等物。 庞家新宅是快速找的，有几个院子比较破旧，需要修缮。所以细沙和黄土有现成的。 七月站在一旁，监督小厮装筐里。很快，一箩筐细沙装满了，七月趁着检查的空隙，悄悄倒入了一小瓶液体。 液体无色无味，混入细沙中，无人察觉。 未到戌时，第五子林吩咐的东西已经备齐。两条黑狗战战兢兢，脖子套着麻绳，夹着尾巴。黑狗是从狗贩子手里买的。 十捆酸枣树枝是现砍的。 朱砂，只要钱够，要多少有多少。 还有其他物品，比如童子尿两壶、狗屎一盆，这些不难获得。 旭日阁。 本来打扫的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沙土遍地，尿骚味在院中散开。 第五子林将童子尿、细沙、黄土、狗屎混合，搅拌均匀。接着吩咐小厮均匀洒在门口、每个房间的门口处以及指定的八个地方。 彭乐、胡果两个老仆也住在旭日阁，但是没有住在厢房，而是住在门口的下人房里。 两条黑狗拴在门口的柱子上，黑狗屁股底下垫了草垫子。彭乐端来剩菜泡饭，给黑狗喂食。 两条黑狗等彭乐放下后，埋头苦吃，闻着比狗贩子那里香多了。 彭乐道：“不要急，要是能活下来，以后每天都有吃的。” 阁中央放着一个大火盆，酸枣树枝盖在最上面，底下是一层炭火。新鲜树枝烧不起来。第五子林只用烟气。 朱砂用清水兑好，第五子林开始画阁中几人的容貌。人像画好后，用剪刀剪下来。 第五子林掏出小人黄符贴在剪好的画像背后，画像膨胀变大。 庞小白惊奇的戳一戳自己的那个，“和我好像啊！我俩一样高！” 第五子林道：“要骗过水井的鬼，肯定要有八分像才行。你们抬回去，睡觉的时候，靠墙睡，替身纸人平放在身侧。谁的替身纸人渗血，就说明鬼来找谁了。” 邢颖第一个抱着替身纸人回屋了，接着李汶凡、李汶辰等人纷纷回房了。 何捷回到房间，将替身纸人丢到床上，“今晚我就不睡了。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何捷在地上打了一个地铺，床上的垫子全部拿下来了。 替身纸人孤零零平放在床上，下面是木板子。 何捷躺在地铺上，灯没有熄灭，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睁大眼睛就等着。 李汶辰带着替身纸人回房了。 李汶辰觉得替身纸人看着瘆得慌，用被子盖上。看过去，床上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李汶辰爬上床，抱着双脚，窝在一团，靠在床尾的角落。 邢颖和李汶凡按照第五子林的话照做。 邢颖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找替身纸人的脸，“我果然玉树临风，连替身纸人都这么俊朗。” 邢颖得意忘形，蜡烛从手中掉下来，掉在替身纸人身上，“不好！” 邢颖快速拿起蜡烛，烛火没了，替身纸人一丝烧伤都没有。 邢颖直呼“高人！”，又点燃蜡烛再试一次，蜡烛再次熄灭。邢颖还想来第三次，替身纸人手动了。 邢颖挨了一巴掌，纸巴掌不痛，邢颖消停了。 邢颖躺下，和替身纸人齐平，“纸人兄弟，你能说话吗？” 替身纸人手抬起，挥了两下。 邢颖遗憾道：“不能说话没关系。要是鬼真的来找我了，就拜托纸人兄弟了。” 替身纸人的手又挥了三下。 邢颖自己翻译，“这是说不用谢。纸人兄弟，你的头和脚能动吗？” 替身纸人抬脚、伸头，身体动了起来。 邢颖高兴的拍手，就差赏钱了。纸人不需要赏钱，邢颖感觉可惜了。 何安房中。 替身纸人平躺在床上。何安和何捷不愧是兄妹，两人做法一模一样。 庞小白房中。 庞小白现将替身纸人放在床上，自己坐在桌边吃橘子。庞小白袖子中，一个剪纸小人飘了出来。 剪纸小人双手叉腰，但是手短、腿短，看着气势全无，“小白曾孙，给老祖宗倒酒！” 庞小白倒了一杯酒，“老祖宗，喝了酒不要到处乱飞，要是飞蛾扑火，曾孙救不了老祖宗。” 剪纸小人不听，整个纸人跳入酒杯中，“真香！” 第五子林也回了房间。第五子林的替身纸人就简陋了许多，一个小人贴在枕头上。小人只有巴掌大小，额头写着“第五子林”四个小字。 今夜月光如水，星光闪烁，但是旭日阁的众人无人开窗欣赏。 夜色渐沉。空中云飘来飘去，遮住了月亮。 旭日阁中，除了未熄灭的烛火，静悄悄。 两条黑狗吃饱了，窝成一团闭上眼睛睡觉。 旭日阁外，空无一人。门口没有值夜的小厮，没有巡视的护卫。 庞家旧宅。 那口水井里传出男女的叫喊声。 “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惨！我没有害人……” 暗红的井水喷涌，冲击着井口的大石头。大石头上，井水淋了又滴落，就像河边的石头，被河水冲刷。 三更天到了，半夜子时，夜深人静，正是出井的时候。 水井中，三个虚影出来了，两男一女，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旭日阁，迎来了三个客人。 院门的门栓自动掉了，门自动打开，迎接客人。 女子穿着薄纱，身上就一片布料，堪堪遮住，手上拿着一张鸳鸯小帕，娇笑连连，“总算是轮到奴家出来了。刑七公子，奴家来找你了……” 左边的男子断了左手和右脚，左脚弯曲，垫着脚走路，右手只有一根大拇指，“桀桀桀，老子死后也是一条好汉。” 右边的男子佝偻着身子，像是背着龟壳一样，头抬起来，猥琐的豆豆眼，脸上没有二两肉，左眼有一个刀疤，没有看到左眼球。 三个水井中出来的鬼进了门就分开了，各自找自己的目标。 撒了混合沙土的地方，出现了脚印。脚印冒起了白烟。白烟没有引起鬼的注意。 院中的火盆惹来了三只鬼的内心吐槽。就这个，能驱赶我们，小子果然是小子，毛都没长齐吧！ 第183章 水井10 旭日阁，东厢房。 庞小白和邢颖的房门大开。 青楼女鬼进了邢颖的房间。断了一只手一只脚的赌鬼进了庞小白房间。 西厢房，何安的房间门大开，迎来了一只佝偻鬼。 青楼女鬼舞动鸳鸯小帕，“公子，奴家来陪你共度良宵……哈哈……公子喜欢奴家的鸳鸯帕子吗？奴家专门为你绣的……” 邢颖躺在床上，感觉到了阵阵冷风，一身鸡皮疙瘩。邢颖被冷醒了。 房间内本来亮着一盏灯，现在已经熄灭了。 邢颖偏头，看到替身纸人上有一个发着青光的女子。 青楼女鬼整个趴在替身纸人上面，动来动去，“公子，奴家伺候得怎么样？” 邢颖一下坐直了，现在怎么办！我该做什么！很急！ 庞小白房间。 赌鬼刚进去，后脚第五子林进来了。 庞小白本来准备今夜不睡觉，等着天亮。但是，到了二更天，庞小白就困得不行了。庞小白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眼皮直打架。 庞小白的上下眼皮一挨上，就睡着了。 替身纸人就在庞小白身侧，庞小白一只脚不知不觉中搭上了替身纸人的大腿。 庞小白睡得正香，在阴风的吹拂下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五子林心道：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白少爷遇事不慌张，就算鬼来了也没有感觉，真好。 赌鬼脚步慢，一步一挪到了床边。赌鬼看到了庞小白的替身纸人，笑歪了嘴，眼睛斜视。 赌鬼邪笑两声，“还是个小白脸。可惜了长得没有隔壁的小子俊。你倒霉遇到了我。隔壁的小子还能生前风流一场。” 赌鬼上下打量替身纸人，“你想断左半边的手脚还是右半边的手脚？” 赌鬼不需要回答，“我看就右边吧。我一定一刀两断，绝不砍第二刀。” 赌鬼后面的第五子林手中已经握着小葫芦，“收！” 赌鬼还未动手就被第五子林收进了小葫芦。小葫芦摇一摇，还能听到赌鬼的求饶声。 “爷爷，我错了。大师，求你放我出来……” 第五子林没有理会，关上庞小白房间门，接着去了邢颖的房间。 邢颖抱紧自己的双腿，靠着墙壁，弱小且无助。 邢颖后悔了，不应该凑热闹去庞家旧宅。现在惹来了女鬼，好可怕。为什么我没有传说中的阴阳眼，还会看到鬼？这不正常！ 邢颖不敢哭唧唧，不敢出声，害怕女鬼听到，发现它身下是替身纸人。 第五子林脚步很轻，但邢颖听到了。在这么害怕、寂静的环境中，邢颖的听觉达到了最顶峰，风声在邢颖的耳畔来回呼呼。 邢颖听到了脚步声，一步一步就像踏在了他的心上。 邢颖不敢抬头，害怕是另一只鬼。一只女色鬼不够，还要来？邢颖更伤心了。 第五子林打开小葫芦，“收！” 青楼女鬼成了一个发着青光的小团，进了小葫芦。赌鬼本想趁机逃走，但是一动不动，这是困在小葫芦中了。 邢颖想叫人，但是喉咙张不开，只好手脚并用的爬下床，“嗯嗯……” 第五子林点亮灯，房间亮堂起来。 邢颖找回来一点声音，“大师……还有鬼吗？” 第五子林道：“还有一只。一共开了三个门，说明来了三只鬼。我去收鬼，有话等会儿再说。” 第五子林出房间，顺带关上门。 邢颖喝了一口冷茶，没有去床上。刚才只是匆忙一瞥，邢颖看到了纸人变了颜色。 床上的替身纸人已经染红了。朱砂就像血水一样往下流，滑出一道道痕迹。 邢颖喝了三杯冷茶，才去仔细看替身纸人。替身纸人的七窍已经红了，从痕迹和颜色深浅来看，七窍是最先遭殃的。 邢颖大着胆子去摸替身纸人的眼睛，味道不是朱砂本身的清香味，竟然有铁锈味。 西厢房，何安的房间。 佝偻鬼色眯眯的摸替身纸人的脸庞，“多好看的人儿啊！比馆里要价最高的姐姐还美上三分……” 佝偻鬼嘴上调戏着何安，手上动作越来越放肆。 何安坐在黑暗中，手中握着猎蝉刀。何安想着，我要出去。但是，想归想，何安是一动也不动。何安的脚已经僵硬了，感觉有千斤重。 何安心道：第一次见真鬼，我就这么淡定的坐着，我太厉害了。哥哥，快来救我！ 何捷没有来，第五子林来了。 佝偻鬼还在调戏何安的替身纸人。第五子林用小葫芦收了佝偻鬼。过程十分迅速，给何安留下的印象万分深刻。 房中熄灭的灯再次亮起来，何安跳起来了，“大师，小葫芦有卖的吗？我有钱，多少钱我都出……” 第五子林摇头道：“没有。我只有七个小葫芦，是栋表哥送的，没有多余的可以拿出来卖。” 何安眼中的光熄灭了，“大师，那个东西还会再来吗？” 第五子林道：“会。你们三个的魂魄没有去水井中，会被察觉。这只是开头。待在房间中，不要出来。” 何安还想再问，第五子林关上门。 “大师，我想和哥哥一个屋！” 第五子林开门，“那就快出来。我要锁门了。” 何安脚步飞快，一脚踹开何捷的房门，就跳了进去，“哥，我来找你了。” 何捷正睡得香，房门被一脚踹开，瞬间惊醒了，“哪个小贼？敢闯爷爷的门？” 何安点亮灯，“哥哥，是你的同胞妹妹。你的同胞妹妹差点就死了，你还睡得像猪一样！你是不是我亲哥哥？” 何捷揉揉眼睛，“我没睡着，我都听着动静。没有人闯进来。” 何安一个暴扣，“我房门都被吹开了，你就没听到！一只色鬼调戏我的替身纸人，你听不到？你耳朵是摆设吧！聋子一个！” 何捷真的不知道，有些委屈，“我没有听到隔壁有声音。妹妹，你没事吧？” 何捷和何安上演兄妹情深。 院中。 第五子林在房门贴上黄符纸，院中白烟在地面笼罩，看不到第五子林的小腿。 两条黑狗睁着大眼睛，“汪汪”对着院门口叫唤。 第184章 水井11 何捷、何安兄妹在窗上戳了一个小洞，从内往外看，看大师收鬼还是头一回。 东厢房的邢颖也是这么想的，看个热闹。但是邢颖发现门窗都推不开，怀着试一试的心态，邢颖手指沾了冷茶，在门上戳出一个小洞。 邢颖趴在门上，眼睛黏在小洞上了，“哦，外面怎么这样了！” 院中白烟渐渐变成红烟，看着邪门。红烟并不浓厚，能清晰看到第五子林的身影。 第五子林站在火盆旁边，拿着烧火棍，嘴里吹着气，似乎在加大火盆的火势。 邢颖看的着急，就想出门帮帮忙，但是门开不了。明明里面没有上锁，外面没有上锁，就是推不开。 邢颖仔细观察后，发现对面的门上贴了黄符，“大师就是大师。一道符就锁了门。” 第五子林不慌不忙的翻动火盆，在家烧火时习惯了吹气，第五子林习惯性吹了起来。 两条黑狗身体僵住了，尾巴夹在肚子下，“呜呜”叫着。 一个白纱女子抱着一只白色小兔子出现了，“第五先生，我是月宫上的仙女，这是我的玉兔。” 第五子林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的忙着。 白纱女子没有穿鞋，脚离地面一尺高，飘了进来，“怎么不理人？难道是我不美吗？那我换一张好看的绝色容颜。” 白沙女子头转了一圈，再看真的换了一副面容。 何捷、何安和邢颖只知道人可以瞬间变脸，眼前的真“变脸”。 何捷和何安窃窃私语。 “安妹，你猜是鬼厉害，还是第五先生厉害？” “捷哥，当然是第五先生，大师厉害。大师有七个宝葫芦。只要一个‘收’字，就能将女鬼收进葫芦中。” 何安对第五子林充满信心。眼见为实，何安是亲眼见过第五子林收鬼的。 邢颖看到了何捷房中，两个弯腰凑在一块的人影，有些羡慕。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没有讨论的人是多么寂寞。 邢颖环顾房间，发现了屏风后有一个小门。邢颖放下门栓，推开门，就来到了庞小白的房间。 “这两间房竟然是通的！”邢颖惊讶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小白，不要睡了，起来了。” 庞小白睡得与世无争，门外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 邢颖走到床边，掀开帘子，发现庞小白的替身纸人已经遭殃了，和自己的替身纸人一模一样。 邢颖摇醒庞小白，“小白，小白，鬼来了！” 庞小白猛然惊醒，“鬼……哪里有鬼！” 邢颖按下庞小白的头，庞小白看到了自己的替身纸人，一声惊叫。 庞小白哆哆嗦嗦，爬过了纸人，下了床，“刑七，你死了？怎么跑到我房间的？” 邢颖回道：“没死。第五先生一下就收了鬼。我一个人在隔壁无人说话，发现了一个小门。” 庞小白左手摸后脑勺，讪笑道：“这不是宅子是新置的，还是以前的格局。匆忙打扫出来，刑七你将就一晚……我记得有屏风遮挡。” 邢颖道：“我没有在意这个。小白，我们一起看第五先生收鬼。” 门上多了两个小洞，四只眼睛注视着院中的动静。 院中央。 第五子林站在火盆旁边，没有前进一步或是往后退一步。第五子林就像看到老朋友一样。 “你自称是月宫上的仙女，怀中是玉兔，我看不是玉兔，是血兔才是。” 玉兔被点破，额心出现一滴血，血蔓延开，整个兔子变成了血块，就是一团黏糊糊的拼凑物。 下一刻，拼凑物的面上出现一只眼睛，两只眼睛…… 眼睛密密麻麻，有的发着青光，有的冒出脓水，有的眼睛会说话。 拼凑物：“我要收了这双眼睛。” 第五子林掏出三张引雷符，天上风云变色，院中红雾被吹散又聚集。 “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引雷符随风而上，飘在女鬼的头顶上。接着，天空降下三道闪电，劈向了女鬼。 女鬼化作红雾，院中红雾浓度升高，颜色变得深沉。 一道闪电劈向了红雾最多的那一块，两道闪电劈向拼凑物。 拼凑物身上雷光流动、炸裂。 “霹雳哗啦！” “呲呲！”作响。 拼凑物焦了，第五子林收入小葫芦。 红雾开口说话了，“你放了我的玉兔！快放了……” 第五子林摇摇小葫芦，“我不放。我这葫芦可以将鬼化成水。你要不要进来试一试？” 第五子林信口胡诌。小葫芦没有这个功能。 红雾没有被引雷符重伤。雷光在红雾所到之处散开。 红雾凝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一座小楼的模样。小楼上悬挂着“春宵馆”三个字。 邢颖看到春宵馆三个字，“小白，春宵馆听着怎么像妓馆？” 庞小白道：“就是妓馆。赌坊之前是妓馆，春宵馆就是妓馆。老祖宗刚喝酒时，才告诉我。” “春宵馆”大门开着，一股强风将第五子林卷了进去。 第五子林睁开眼睛，自己在一间柴房。 老鸨、两个龟公和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手拿着柴刀，挥舞柴刀，阻止眼前三人更进一步。 “不要过来，我是良家女子，我是被拐来的……” 老鸨笑得前俯后仰，“什么被拐来的！不要胡说，你是家中欠债，你爹亲手卖了你。做了一场戏罢了。你看，这个手掌印你应该熟悉。” 老鸨拿着卖身契，最下面是卖家按的手印，指纹只有半个。 年轻女子不可置信，那个手印多么熟悉。女子的爹曾经因为进火场救人，手被烧了一大半，只有大拇指的掌纹还留着一半，另一半和四根手指一样已经毁了。 老鸨道：“放下柴刀，要是不小心伤了小娘子的脸，我就亏大发了。为了你这张俏脸，我多掏了好几两银子。你们两个，一个小娘子都拿不下，是不是不想干了！” 两个龟公一听，上前就要制住女子。女子乱砍，龟公力气大，捉住女子的双手。 女子爆发了。混乱之中，女子的脸划了一刀，破了相。 第185章 水井12 老鸨没有放弃，花钱买了祛疤的膏药，但是女子阳奉阴违。女子就这样成了丑女，脸上一道疤，很长很长。 老鸨见女子的脸好不了，二话不说，让女子做了最低等的妓女。每日接客。只要给钱就接。 女子虽然脸不好看，但是脖子以下还是一样。只要遮住脸就行。 晚上，女子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白日，女子是春宵馆最低等的奴婢，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龟公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同为风尘女子的讥讽嘲笑，故意刁难。女子就像行尸走肉般，默默忍受。 直到一晚，女子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客人。客人包了她一晚。客人是一个春宫图画手，要女子搔首弄姿，客人就在一边作画。 画卷干透，客人收齐画卷，“你虽然样貌不堪入目，但是胜在够浪、够便宜。正事办完了，也不能浪费了我的包夜钱。” 客人连续来了三晚。这一晚，客人问女子有什么想要的。 女子回道：“公子，您画工出众，奴家想让公子画出春宵馆，奴家是画中最美的女子。” 客人道：“这有何难。我们算是老相好了。” 女子将客人赠送的画仔细收好。但是，第二日画就被一个龟公撕掉了。 “你不过是馆中最下贱的女子，不配拥有。” 女子拼凑了碎片，用手描摹，伤心不已。 一日，女子去井中打水。打水是苦力活，女子没有人帮忙，被麻绳卷进了井中，就这样溺死了。 第五子林旁观了这个女子悲惨的妓馆生活。 女子死后并没有去黄泉路。 水井中怨鬼不止她一个，她也不是最后一个。 女子成了女鬼，发现那幅画的碎片竟然随着自己下了井。女子做了鬼，也逃不过被欺负的命运。 鬼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女子在井中是最下等的鬼。 直到一天，女子发现那幅画的碎片可以拼凑完整，欺负她的鬼可以被收进画卷中，女子崛起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子没有等十年之久，七年后一个鬼节。春宵馆照常开门迎客。女子引来了百鬼。春宵馆的老鸨、龟公、妓女一个都没有逃过。 春宵馆死去的人，鬼魂被封在画卷中，不得往生。 亲手卖了女子的爹得到了报应，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失足落水。 女子报仇雪恨，自己进入了画卷，继续折磨春宵馆的恶人。 第五子林心道：原来是这样。女鬼进入画卷，说明已经金盆洗手，自缚于卷中。是谁要用女鬼为自己作事？ 春宵馆消失，红雾散开。 白纱女子再度出现，“第五先生，看的可过瘾？” 第五子林道：“你大仇已报，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白纱女子：“没有心愿，这世间的恶太多了，我要为民除恶。” 第五子林道：“白少爷做了什么恶事？” 白纱女子：“庞小白，不孝子孙。千千迢迢来到连山县，只为了谋夺庞家的家财。” 第五子林不解道：“白少爷本就是庞家子孙，是继承而非谋夺。” 白纱女子：“庞老太爷提前立下遗书，要将家中全部财产分给家中伺候多年的老仆。庞小白一来，就烧了庞老太爷藏在房梁上的遗书，偷龙转凤，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五子林继续问：“那刑七公子做了什么恶事？” 白纱女子：“刑七，泼皮无赖、花花公子、梁上君子，是城中的害虫之首。” 第五子林道：“何安一个女子，又做了什么恶事？” 白纱女子：“何安，看着清清白白，实则偷鸡摸狗。买东西不给钱，欺负乡里，小贩敢怒不敢言。还有她的同胞兄弟何捷，也是一丘之貉。” 白纱女子说得义正言辞，厢房中听的人气的破口大骂。 庞小白恨不得出去理论一番，但是出不去，“我怎么就谋夺祖父祖母的家财了？这不本来就是我家的吗？那封遗书是假的，胡编乱造……” 邢颖也气急败坏，“我怎么就是害虫之首了？我害过人吗？她听谁说的！有本事我们对簿公堂，说个明明白白，这个污名我不背锅……” 何捷：“一丘之貉！安妹，你什么时候偷鸡摸狗了？你偷吃……” 何安：“捷哥，我没有偷鸡！我买东西什么时候不给钱了！不要污蔑我！我跟你没完……记账懂不懂，那是不给钱吗？没见识的鬼……” 白纱女子一分为四，和四人开始对骂。 骂声惊醒了彭乐、胡果、李汶凡和李汶辰。 彭乐和胡果附耳仔细听。 彭乐狐疑道：“老太爷写过遗书？什么时候？要将家中全部财产分给家中伺候多年的老仆，我怎么不知道？” 胡果道：“你问我，我问谁？鬼的话能信吗？简直是胡言乱语，乱说一通！” 彭乐点点头，“确实是鬼话连篇。能在庞家做事，我已经知足了。” 胡果道：“就是就是。” 李汶辰无师自通，戳了一个小洞，“哇塞，这真是太热闹了！但是那个女子没有影子！不是人……” 李汶凡疑惑，刑七怎么就和泼皮无赖、花花公子、梁上君子、害虫之首连上了？刑七不是连山四才子之一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庞小白肺快要气炸了，“谁！是谁告诉你的？我千里迢迢，从上郡来到连山县，带着妻儿服侍祖父祖母，是行孝道。谁在胡乱造谣，简直是狗屁不通！” 白纱女子：“庞家老仆亲口说的，血书为证。” 庞小白翻了一个大白眼，“血书呢？拿来我看看。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白纱女子：“对质个屁！老仆已经被驱逐回老家，死在路上了。” 庞小白不信，“他叫什么名字？” 白纱女子：“张大志。” 庞小白道：“张大志是年纪大了，回家养老去了。六十岁的年纪，难道还要继续做事？我庞家不是那样的人。彭伯，你给这个这个……讲清楚。” 彭乐高声道：“是，白少爷。张大志是回家养老去了，人还活得好好的，上个月还让儿子送了乡下的土特产过来。姑娘，你道听途说，这等信口雌黄的话都能信以为真。” 第186章 水井13 白纱女子：“你是庞家的奴仆，说的话能信吗？为了钱，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话都能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人这一张嘴，最会骗人，也会骗鬼……” 白纱女子从发间抽出一根圆棍，展开后才发现是一幅画卷。 画卷上的地方赫然是春宵馆。 第五子林看到了馆中的小人欢声笑语，转眼间小人一个个死去。这是画卷在重复当晚的场景，一遍又一遍，折磨馆中的人。 第五子林道：“平娘，你已经报了仇，如今纵鬼害人，身上的罪孽加重……” 白纱女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灰飞烟灭。人死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我只活这一世就够了。” 白纱女子手指一捏，画中的老鸨出来了。 老鸨毕恭毕敬跪着，“主人。” 白纱女子手指何安的房间，“去吧。取了那个女子的性命。” 老鸨抬头，露出狰狞的脸，老鸨的脸上横七竖八被划了四道伤口。 老鸨飘到何安的房间门口，口吹气，门没有动。 “主人，我进不去。” 白纱女子：“没用的老家伙，我要你何用？” 第五子林跳上正房的房顶，手持桃木剑，要开始施法捉鬼了。 一张水符落在院中央，水符燃烧后，一个泉眼咕噜噜冒水，院中积了一尺深的水。 接着，第五子林大气的掏出十二张引雷符，这次要像过年放烟花一样，炸个天花乱坠，声音轰隆不断。 引雷符升空。白纱女子暗道不好，这次来真的！ 白纱女子收起画卷，也不管老鸨了，转身就往院门飞，要逃离这里。 但是，院门虽然开着，但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白纱女子和老鸨出不去了。 白纱女子不是束手就擒的鬼，“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画卷再次打开，里面的小人纷纷出来了。院中本来空落落的，瞬间就站满了鬼。 庞小白和邢颖抱团取暖。 庞小白道：“刑七，今晚我看到的鬼比人还多。” 邢颖回道：“我也是。小白，我们也算共患难了。” 庞小白和邢颖兄弟情上涌之时，雷劈下来了。 一道又一道，雷声炸开，声动九霄。 一道雷落入院中，水引雷，雷光更加亮了，院中亮如白昼。差一点点就闪瞎了偷看的眼睛。 庞小白捂住眼睛，眼前没有黑，“林哥儿太厉害了！我没请错人。” 院中的众鬼在雷的包裹下，一个个倒地，堆叠在一块。 何捷、何安兄妹看得连连惊呼。 “第五先生太牛逼了！安妹，你说我能拜师学艺吗？” “捷哥，你这年纪比第五大师大，已经过了学艺的最佳年龄。没有机会了！” 眼睛还没眨上三次，下一道雷来了，这次依然是落地雷。 白纱女子在半空中，试图用这种方式躲过雷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三道雷交缠在一起，粗壮无比，向白纱女子劈来。 情况紧急，白纱女子用画卷引雷。画卷经过雷劈后，焦黑如炭。 白纱女子打开画卷，上面的春宵馆烧了起来。 “不，不能毁了我的画。” 白纱女子将画卷丢到地上的水中，画卷一入水，火势减小。一刻钟后，春宵馆烧了大半，只剩一个空架子。 二十道雷已经全部落下，白纱女子和众鬼劈回了原型，就是他们死前的模样。 第五子林点燃一炷香，请来黄泉接引使，众鬼去了该去的地方。 第五子林跳下来，捡起画卷。画中的人已经走了，春宵馆也毁于雷火。但是纸张没有受损。这让第五子林颇为好奇。 按理说，这幅画能被龟公撕掉，应该是普通的画纸。为何进了水井，就变成了水火不侵的奇画？ 第五子林不懂，但是先拿着。 院中经过雷劈后，花草倒了一地。两条黑狗吓得两股颤颤，埋头装死。 庞小白眼睛瞪得贼大，拍门大喊，“林哥儿，林哥儿，可以出去了吗？” 第五子林回道：“暂时不能。过两个时辰出门。我整理一下庭院。” 庞小白道：“不用。明日叫仆人打扫就是。” 第五子林一听这话，扶着树枝的手放下来，“好，白少爷。我听你的。夜深了，大家休息吧。” 何捷跑得飞快，一个闪身就跳进了被窝，“安妹，你回房休息。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我们是同胞兄妹。” 何安一把拉起何捷，“不回。我的床脏了，睡不了人。我勉强将就将就。” 不管怎样，众人休息了。 次日辰时。 第五子林伸着懒腰开房门，院中仆人已经在打扫。仆人轻手轻脚，没有讨论。 庞小白房间。 替身纸人还在床上。 庞小白和邢颖一起打地铺。庞小白一脚踢开邢颖，在醒和睡之间。 邢颖揉揉屁股，“小白睡姿如此差劲……他娘子真能忍……” 戴宇菁一早送了儿女出门，疾步来到旭日阁。昨夜动静那么大，戴宇菁睡得不踏实。 戴宇菁进了旭日阁，准备推开夫君的房门，邢颖先一步开门了。 邢颖侧身道：“嫂夫人，早。” 戴宇菁道：“刑七公子早。我夫君安好？” 邢颖龇牙咧嘴回道：“好得很。睡觉一点不老实。” 戴宇菁进入房间，看庞小白好好的，脸上欣喜，“夫君醒醒。” 庞小白睁开一只眼睛，“菁妹，你来了。昨夜有没有被吵的睡不着？” 戴宇菁摇头道：“没有。夫君安好，我就放心了。” 正午时分。 庞家旧宅。 第五子林和庞小白又来了。水井已经恢复了清澈，腥臭味也没了。 庞小白问道：“林哥儿，是谁将画卷投入井中？那个女鬼有交代吗？” 第五子林道：“她也不知道。那个偷画卷的人全程蒙脸，女鬼也是人变得，不能看透伪装。白少爷不如想想，你来连山县之后与哪些人结下了仇。” “还有刑七公子，何安姑娘，他们能被女鬼知道姓名，应该有人告知。一般来说，人是不能和鬼对话的，只能通过祭祀供奉的方法。” “我建议好好翻这个小院，应该有烧状纸的香炉，或者鼎之类的东西。” 第187章 水井14 水井旁边的花丛，花草已经全部拔出。小厮拿着挖土的工具一寸一寸的挖着。 六月在一边监工，“眼睛看仔细些。挖到东西，少爷有赏……” 一个小厮移开一块石头，石头下面凿空了，底下摆放着一个小香炉。 “找到了，我找到了！” 六月赶忙走过来，“让我看看。” 小香炉只有巴掌大，一只手就能托住。香炉中插着三炷香，已经烧到底了。底部有纸片的碎屑，这是还未烧干净的纸，只剩下“显灵”两个字。 六月小心护着，这就可以和白少爷交差了。 六月来到祠堂，庞小白在里面给老祖宗供奉好酒好菜。 “少爷，东西找到了。还有残留的笔迹。” 庞小白转身出来，“我看看。” 庞小白掏出一个小葫芦，和第五子林用的小葫芦看起来一模一样。 庞小白打开小葫芦，将里面的水倒入小香炉之中。一阵红雾缓缓升起，上面出现了三张状纸。 六月虽然听第五子林说过，但亲眼见到还是惊讶了。 庞小白和六月看了状纸。这是昨夜女鬼所说的庞小白、邢颖、何安的罪行。 庞小白道：“是谁能编造这些罪状？还对进出旧宅的人了如指掌！这些罪状明显是那人自己编造的……” 六月道：“少爷，会不会是张大志？张大志是庞家的老奴，但是手脚不干净、倚老卖老，欺负新来的小厮。老太爷心善，没有宣扬。” 庞小白摇头道：“不是他。张大志没有亲人在庞家做事，怎么会知道进入宅中的人？而且，张大志不识字，这字不是张大志能写出来的。” 六月道：“少爷，你怎么知道张大志不识字？” 庞小白道：“少爷我观察入微。张大志念一个门联，十个字能错九个字。” 六月听过这件事，“少爷聪明。” 庞家旧宅的水井恢复正常了。消息传开后，衙门派人来看，来的是于荣的儿子于强。 于强亲自打了一桶水上来，井水清亮带着冷气，不复往日的猩红。仅仅过了一晚，就发生了变化。 第五子林将水井中残留的孤魂野鬼，驱散了。有后人的去找后人，没有后人的只能四处飘荡。 旧宅重归安静。 庞小白带人回家了。 戴宇菁看到庞小白回家了，高兴的迎了上来，“旧宅怎么样了？” 庞小白回道：“恢复正常了。菁妹，鬼是解决了。但是，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如果查不出来，就跟一根刺一样，如鲠在喉。” 戴宇菁安慰道：“不如留第五先生多住几日。等人查出来，再安排第五先生返程。” 庞小白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夫妻心有灵犀。” 六月还端着小香炉，站在一边。 戴宇菁看到小香炉，“这是祭灶神的香炉，怎么带回来了？” 庞小白道：“祭灶神！搬家的时候没有一起带走吗？” 戴宇菁道：“没有。留在厨房了。” 庞小白转头看向六月，“派人去旧宅厨房检查。” 六月带着人又去了旧宅。 话分两头，第五子林被何捷、何安兄妹缠上了。 三个人在酒肆，坐了一桌。 何捷讨好的倒酒，“第五先生，第五大师，您是收徒弟吗？您要不看看我的根骨……” 何安夹肉，“第五先生，不要理会他。都一大把年纪了，灵气都没了。第五先生，有没有不需要法力就能使用的法器、黄符……” 第五子林好酒好肉的吃着喝着，“家传，不收徒弟。黄符不能随便用，恕不卖出。” 何捷、何安泄气一瞬，又恢复了。 何捷道：“没关系，这次能结识第五先生，是我们兄妹的福气。” 酒足饭饱后，何捷掏出钱袋，准备结账。 第五子林阻止了，“掌柜，我付钱。” 何安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五子林道：“那我们各付各的。” 掌柜道：“三位客官，已经记在庞少爷的账上了。不用抢着付钱。” 此话一出，三人沉默了。 何捷尴尬的说道：“第五先生，我带您到处逛逛。” 第五子林闲逛的时候，六月脚快跑软了。 旧宅厨房的香炉没有移动，还在那里。六月仔细比对两个小香炉，发现形状、大小、印记一模一样，这说明是庞家专用的祭祀香炉。 香炉底下印着“庞”字，只要手摸就能摸到。 接着查账本，核对数目，问话小厮和婢女。 戴宇菁开始查因为犯错打发出门的仆人。每一个的去向、住址、关系都详细记录，逐一排查。 胡果的大儿媳妇谷雨让戴宇菁格外关注。 谷雨是厨房资深管事，食材采买是谷雨一手掌握，其中油水甚大。 戴宇菁来后，查账本，发现物价不对，每月消耗过大，厨房用品损坏十分惊人。严查之后，谷雨被打发了。 谷雨的公公胡果得知此事后大怒。谷雨差点就被休了，但是谷雨育有两子，最终没有休成。庞老太爷看在胡果多年忠心耿耿伺候的份上，网开一面。 戴宇菁用朱笔圈了起来，打算和庞小白商议。 人的第一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 胡果置办了一个小宅子，谷雨带着孩子住。六月带着人上门，在箱子里发现了一叠罪行状纸。最后用“显灵”结尾，字迹和小香炉中的残片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六月发现了一串钥匙，经核实，能打开旧宅的前后门。 七月是胡果的侄儿，也逃不过搜查。 七月的床铺下，发现了一个装着不知名药粉的小瓶子。经过大夫检查，发现是一种毒粉，长期服用，则会毒入骨髓，且难以发现。 七月作为庞小白的贴身小厮，有很多机会接触庞小白的吃食。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庞小白想起，自己前来连山县就是为了照顾祖父、祖母的身体。本以为是年老身体欠佳，现在看来是有心人下毒。 恶仆胡果、七月被押上公堂，按律判刑。 戴宇菁雷厉风行，整顿家中奴仆。 第五子林见背后黑手已经抓住，思考着要回家了。 第188章 金华猫 一处农家小院。 牛棚被主人家打理的干干净净。仔细看，牛棚中有一个木头小房子，房子中曾经住着一只猫儿。 猫儿的毛顺滑柔亮，橘色的猫毛在太阳底下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这就是金华猫。传闻中金华猫极为忠心，虽然是妖怪但从不害人性命。 金华猫看着温顺无害，实则靠吃孤魂野鬼饱腹，以吸取怨气为食。金华猫有一样东西，引得心脏的人趋之若鹜，那就是金华猫的粑粑。 金华猫的粑粑糅合了孤魂野鬼的怨气和残念，是用来下蛊、制毒的绝佳原料。 金华猫本无罪，奈何粑粑如此惹人垂涎。渐渐的，金华猫就看不到了。 这只金华猫是猎户在深山中打猎时，偶然遇到。猎户见金华猫十分可爱，用金华猫最喜欢的猫草引诱，带着金华猫出了山。 猎户的娘子自己制作胭脂，拿到城中售卖，赚来的钱贴补家用。 猎户娘子见丈夫带回来金华猫，先是埋怨一番，“家里牛都要饿瘦了，还养猫，你闲的慌！” 猎户讨好道：“娘子，我知道你喜欢猫，特意带回来送给你。你看它，多乖。” 金华猫躺在地上，露出肚子，猫爪子收起来，“咪咪”的叫着，惹人怜爱。 某一日，猎户娘子的胭脂被金华猫打翻在地。胭脂刚好覆盖在金华猫的一粒粑粑上面。 金华猫的粑粑是白色，像一颗颗豆子。 猎户娘子气急败坏，顾不上打骂捣蛋的金华猫，收拾未受污染的胭脂。但是猎户娘子手忙脚乱，金华猫的粑粑一起收了。 猎户娘子发现了，懊悔自责，但又舍不得这一批货。猎户娘子嗅了嗅，金华猫的粑粑没有味道。猎户娘子将粑粑捣碎，和胭脂混在一起，就这样分装成小盒。 次日，猎户娘子去城中摆摊。 猎户娘子有试用胭脂的习惯，每次摆摊都会自己化好妆容，这样才能吸引客人。 这次，猎户娘子试用胭脂时，发现胭脂均匀细腻，远超从前。不止如此，妆容自然清新，就像没有涂抹东西似的。 天色一变，下起雨来。猎户娘子收好胭脂，头发已经打湿，脸上的妆容却丝毫没有变化。 猎户娘子的胭脂火了，一跃成为城中女子的心头好。 清水出芙蓉，用了猎户娘子的胭脂不怕下雨，不怕落水。用了几日后，即使不用胭脂，皮肤也润泽有光，还白嫩了不少。但是一旦停用，脸就会回到原状。 一月时间，猎户家发了。金华猫的粑粑成了金豆子。 但是金华猫只有一只，产量有限。猎户娘子抬高价格，仍旧供不应求。 这么好的胭脂难道就没有副作用！ 自然是有的。 李三娘近日感觉身体乏困，每晚噩梦不断。 李三娘起床后梳洗，准备上妆，“香儿，胭脂怎么没有了？” 婢女香儿回道：“三小姐，只有这些了，预定胭脂的人多。排到了一个月后。三小姐，这是您之前最喜欢的胭脂。” 李三娘道：“行吧。先将就用着。” 五日后，李三娘发现脸上有一个小黑点，“香儿，你来看看，我的脸怎么长了黑点？” 李三娘脸上的黑点从针眼大小，每日都有长大。又过了五日，李三娘脸上的黑点竟然有了眼睛、鼻子、嘴巴。这不是黑斑，而是鬼面疮。 与此同时，停用猎户娘子胭脂的人家都有了这个症状。 猎户一家早已人去房空。 猎户娘子比李三娘更早出现鬼面疮。 金华猫五感灵敏，在猎户的偷袭下躲过了致命一击，逃走了。 猎户知道事情不妙，提前带着娘子躲了起来。 鬼面疮，传闻中作恶多端之人才会长的东西，竟然长在了女子的脸上。 李三娘如今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阁楼中。镜子全部撤离，能照出脸的东西全部不要。 李三娘脸上的鬼面疮又长大了，占了一半的脸。李三娘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李家私底下请了不少名医高人，都摇头叹息。 有高人出了一个法子，去祠堂请老祖宗。 李三娘进了祠堂，当晚老祖宗的牌位着了火。 高人无奈叹息：“这鬼面疮不是一只鬼的怨气和残念，而是金华猫吃的鬼杂糅而成。所以难以驱赶。李老爷，另请高明。” 李汶凡和李汶辰逃过一劫后，回家补觉。 一日后。 李汶辰想起自家三妹憋在阁楼大半个月，就突发奇想去探望三妹。 李三娘的院门紧锁，除了香儿，没有人进出。 李汶辰趴在墙头，“三妹妹在里面待着不闷吗？” 李三娘长了鬼面疮的事，李老爷瞒了下来。知道的奴婢都闭了嘴。 李汶辰偷摸潜入院中，从窗户跳了进去，“三妹妹，我来看你了。” 李三娘听到声音，“辰哥哥，你怎么来了？” 李汶辰自顾自坐下，“我担心你闷出病来，来看看你。三妹妹，怎么一个人在房中戴帷帽，蒙着脸？” 李三娘眼神闪烁，“我……我吹不了风。辰哥哥，你看也看了，快回去。” 李汶辰不高兴道：“就这么不欢迎我！三妹妹，你变了！” 李三娘哽咽着声音回道：“没有，辰哥哥。我是无脸见人。” 李汶辰见妹妹流泪，慌张起来，“我没有生气。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我道歉。三妹妹不要哭。” 李三娘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右半边脸长出来嘴唇。 一个粗壮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辰哥哥，你要看我的脸吗？” 李三娘崩溃大哭，倒在地上，“不要看！你不要出来！不要……” 李汶辰环顾房中，只有自己和三妹妹两个人，哪里来的其他男人！ 李三娘脸上的帷帽随着李三娘的动作掉落，李三娘连忙捡起来。 李汶辰看到了，“这是什么鬼东西？三妹妹，你……” 李三娘掩住脸，“辰哥哥，我……我没脸见人了。” 李汶辰道：“三妹妹，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请第五大师来。” 李三娘眼含希望，“辰哥哥，第五大师能治好我的脸？” 李汶辰拍着胸脯说道：“我相信第五大师。” 第189章 金华猫2 李汶辰一刻没有耽搁，径直来庞家拜访。 第五子林在客房里，收拾东西，有给侄子小祺的拨浪鼓，有熏制的连山腊鱼，有娇娇喜欢的头花，各种各样。 李汶辰一进门，看这情况，要是晚来一步，估计就见不到第五大师了。 李汶辰试探问道：“第五大师，你这是收拾行李，要回去了？” 第五子林点点头，“是啊。庞家的事情已经了结，我该回家了。” 第五子林觉得这次处理的速度相当快，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第五子林嘴角含笑，看着就高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李汶辰抱住第五子林的左手臂，“第五大师，您不能走。我三妹妹还等着您出手相救。” 第五子林扒拉开李汶辰的手，“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具体什么情况，你先讲讲。” 李汶辰形容了李三娘的脸，提到了罪魁祸首，猎户家的胭脂。 第五子林眯眼沉思了片刻，“鬼面疮一般长在后背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用了胭脂，长这个鬼东西的。” 第五子林话头一转，“已经多久了？” 李汶辰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如今三妹妹一半的脸已经毁了。” 第五子林道：“那就还有救。要是晚些时日，鬼面疮占据了整张脸，则无力回天。明日午时，你带人过来。” 李汶辰拱手道：“谢第五大师。” 李汶辰来时步伐匆匆，离开时脚下生风。 李汶辰回家后，通知爹娘。 次日。 李三娘食不知味的用了早饭，和家人做客庞家。 庞小白命仆人按照第五子林的要求，整理出一个房间，给李三娘治病。 房间正中间，房顶的瓦片全部拿开，要让太阳照射下来。 对应的房内，摆放一圈铜镜，围成四方形。铜镜中央是一个木桶，小孩子沐浴用的矮圆桶，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简单的布置，庞小白过来看时，围着铜镜转了三圈。 “林哥儿，今日阴云连天，太阳都没露脸。铜镜能反射日光吗？” 第五子林回道：“等会瞧着吧。我要拨开阴云见太阳。” 午时三刻。 李三娘盘腿坐在木桶中，等待第五子林施法。 第五子林在门外中庭，前面摆放了一张祭台，祭台放着白切鸡、新鲜瓜果五种作为祭品。 院中没有外人。只有李三娘的亲人在，还有庞小白夫妻俩。 第五子林先上三炷香，接着低声念祭祀用词，“呜呼哀哉！今有女子李氏，误用毒物……拨开云雾，光驱散暗，相克之道……” 三炷香烧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底，第五子林连忙续上三炷香。如此两次，上了九炷香后，一阵狂风卷过来，祭台上的祭品不翼而飞。 紧接着，天空中的阴云开了一个小口子，明亮的阳光出现了。阴云随风浮动，太阳出来了。 庞小白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惊扰。太厉害了！就算是巧合，我也相信林哥儿。 阳光穿过镂空的房顶，铜镜反射光线，房间内顿时明亮灿烂，金光闪闪。 李三娘脸上的面纱在进入房间时，已经取下。长着鬼面疮的那半边脸，在日光下瑟瑟发抖。 这不是普通的太阳光，这是纯阳之光。纯阳之光照耀的地方，阴物全部灰飞烟灭。 只需一刻钟，李三娘脸上的鬼面疮就消失了。 李三娘抬头看房顶，横梁上一张张黄符飘荡。 阴云逐渐靠近，再度遮住太阳。房间中恢复了正常。 李三娘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我的脸好了！好了……” 李三娘高兴的捧着脸哭泣，这是喜悦的泪水，“竟然这么快就好了……早知道就应该来拜访……” 房门打开，李三娘走了出来，“爹、娘、辰哥哥，我的脸好了。第五大师，多谢您出手。” 庞小白夫妻虽没有见到李三娘的脸，但是看李三娘激动的模样，内心为她高兴。 戴宇菁更加理解李三娘，女子的容颜多么宝贵。 这时，一阵风吹来，祭台上出现了白切鸡的骨头。吃祭品还挺讲究，知道剔骨。 李汶辰两手握住第五子林的手，“大师，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能拜您为师吗？” 第五子林回道：“不能。家传绝学，恕不外传。” 李汶辰遗憾的说道：“好吧。第五大师，要不您搬到连山县来吧？” 第五子林回道：“不能。我家在临江县，不会挪地的。” 庞小白也跟着遗憾起来。要是第五子林住在连山县就好了。旧宅的事情就不会拖这么久，多害了几条人命。 不过，这都和第五子林没关系。第五子林收了五十钱，又回去收拾行李了。 第五子林眉毛高兴的翘起来，“明日就要启程回家了。” 这时，戴宇菁带着婢女来了，“第五先生，听夫君说，你的小侄子刚出生不久，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婢女放下托盘，里面放着两块布料和小衣服。 戴宇菁道：“这是制作百家衣的碎布，这些是我两个孩子幼时穿的几件衣物。” 第五子林高兴的说道：“谢夫人。” 民间育婴，有制作百家衣的习俗。向众邻亲友讨取零星碎布， 缝成一件“百家衣”给小孩穿上。百家衣承载着祝福，保佑婴儿顺利长大成人。 赠衣物也是习俗。但是贫苦人家，衣服都是改了又改，就没有旧衣服可以赠出。第五六祺出生后，只有唐家送了两件小衣服过来。 第五六祺的百家衣还没有开始缝制，收到的碎布放了一个竹篓。百家衣并非定好了一百家，多多益善。 第五子林将小衣服一卷，就塞进了行李中。 李三娘脸好之后，当即耐不住性子，跟着李汶辰就要上街。闷在阁楼之中，不是李三娘的本性。 李三娘这一现身，带给了一些人小小的震撼。 “李三娘的脸好了！怎么治好的？快去查清楚！” “是哪位名医来了连山县，怎么没听说？今日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全部！” 一个个跑腿忙碌起来。 第190章 金华猫3 不出一个时辰，第五子林治好刘三娘的脸的事，调查清楚了。 庞家迎来了一批访客。 第五子林此时正在检查有没有缺漏，被房外的吵吵嚷嚷打断了。 第五子林不是看热闹的性子，继续检查。 直到房门出现好几个头。 庞小白轻咳两声，“林哥儿，这都是来找你出诊的人家。你自己做决定。第五先生，你们见到了。” 后一句庞小白是对身后人说的。 庞小白灵活的移动到人群外。 “第五先生，我女儿……” “第五先生，我先来的……” 叽叽喳喳，如同鸡圈。 第五子林听了一阵，双手抬起往下压，“各位，我知道了。一个一个治。” 每日的纯阳之光只有那么一刻钟时间，是精华中的精华。不是随便什么时辰都能施法的。 第五子林根据描述，排了序。这引起排序靠后人的不满。 “我是最先来的，怎么在最后？我不服！” “我家女儿整日以泪洗面，第五先生，我加钱……” “加钱”这词一出，又吵起来了。 “瞧不起谁，我加两倍！” “我三倍，我家有钱。” 第五子林一看这架势，不行，不能放纵！ “各位，听我一言。既然谁都不愿意排在最后，那就一起。只是治愈效果没有那么好。需要每日午时来这里，连续五日不可缺席。病重者需要七日。” 大家一听，这才不吵了。 庞小白没有意见，不过是每日多了几杯茶水，这对庞家来说不值一提。 但是，第五子林回家的日子往后拖了。 每日祭品是各家分摊出钱准备。就借了庞家的房间。 那个房间房顶的瓦片全部清空，房梁、木头上贴满了黄符。风吹过，黄符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铜镜也增加了，各家女儿闺房的铜镜搬过来了。 七日后，最后一位娘子的脸好了。 第五子林也跟着高兴了，我可以回家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这一批人并不是全部受害人。 猎户娘子的胭脂并不是全部自己做的，只要在做好的胭脂中加入金华猫的粑粑，就能出货。猎户娘子低价采购成品胭脂，再加工出售。 猎户见娘子的脸已经全部被鬼面疮占满，再也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有这样一个鬼娘子，每天看着都恶心。猎户不过是寻常人，看久了心变了。 猎户的变化，娘子都看在眼里，还有脸上的鬼面也看到了。 一日，猎户出门换粮。 鬼面疮：“你的丈夫要离开你了。” 娘子道：“不会的，他爱我。” 鬼面疮：“看着吧，他会卷走所有的钱财，留你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自生自灭。” 娘子眼含泪水，“我相信他，他不会的。你不要蛊惑我。我知道，你是想占据我的身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鬼面疮：“痴情女，背信男。我见多了。你就看着吧。” 三日后，猎户背着包袱，叮嘱娘子道：“我要去打猎，至少三日才能回来。娘子一个人在家中千万小心，关好门窗。” 娘子望着猎户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鬼面疮：“你丈夫包袱里是你卖胭脂的钱，你不相信就去翻。” 娘子一动不动，“我不。我等他回来。” 猎户没有回来，娘子在鬼面疮的言语刺激下翻了装钱的盒子。里面空空如也。换来的粮食吃光了。 娘子的脸已经被鬼面疮完全覆盖。 鬼面疮：“你被抛弃了！没关系，还有我陪着你。” 鬼面疮继续生长，娘子的脖子长了新的鬼面疮。多了一张嘴，三个人聊天倒也不寂寞。 金华猫潜伏在木屋外的树丛中，它一直注意着木屋中的娘子，没有靠近。金华猫吃鬼，但是吃不了半人半鬼。 金华猫还记得娘子，娘子温柔、爱笑。金华猫最喜欢趴在娘子的背上，头靠在娘子的肩膀，看娘子制作胭脂。 金华猫想救娘子，但是救不了。鬼面疮牢牢附在人脸上，要活生生剥离开来，人会十分痛苦。痛苦程度堪比剔骨，活生生剜去腐肉。 不仅仅是痛苦，只要留下一丝残留，鬼面疮会再生。如同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猎户和娘子都恨透了金华猫。当初猎户下了死手，金华猫才逃走。娘子每日坐在门前，一半时间都是骂金华猫的，仿佛自己没有一点错。 金华猫不能说人话，却听得懂。金华猫内心猫抓闹心，想上前，又不敢现身。 鬼面疮会渐渐控制人心，蛊惑人心。金华猫害怕自己入了陷阱，被鬼面疮吞噬。 金华猫观察了半晌，回了村，回到猎户的家中。金华猫想找粮食，给娘子带去。娘子已经一日没有煮饭了。 这一回去，金华猫被捉了个正着。 原来，猎户偷偷去衙门报信，将金华猫供了出来。胭脂是娘子做的，和猎户一点关系没有。 金华猫被关在笼子里，带到了衙门。 第五子林被邀请到了衙门。第五子林和金华猫见面了。 金华猫关在笼子，进了牢狱中。每日只有一碗清水。 然而，金华猫完全没有颓废、摆烂，反而每晚精神奕奕，活泼好动。牢狱中好多野鬼，金华猫仿佛进了菜园子，全部都是吃的。 金华猫吃的多，拉了很多粑粑。猫尿的臭味在牢狱中一点都不出众。 第五子林到的时候，金华猫正在舔爪子，看着娇憨可爱。油光水亮的一身毛，完全看不出是坐牢的样子。 狱卒也奇怪啊，没有给猫喂食，只是添水，这只猫一点都不饿。难道是吃耗子吃饱了！ 这也不对啊。自从金华猫进来后，狱中的耗子仿佛遇到天敌，咬着尾巴排成长串，从门口跑了。 根据狱中的犯人说，“晚上没有听到耗子的叫声，都睡不着觉。” 更有甚者，“都没有打牙祭的耗子了。这牢是坐不下去了。唯一的荤腥都跑了。” 金华猫好奇的盯着眼前的人，这人长得真好看，是来接我走的吗？ 第五子林道：“你好，我是第五子林。你叫什么名字？” 第191章 金华猫4 金华猫歪头看第五子林，“喵！” 区区两脚兽，怎么能听懂本猫的话！金华猫不屑的眼神抛过来。 第五子林见自己被一只猫鄙视了，不在意的伸出手去撸猫。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金华猫伸出爪子，试图推开第五子林的手。本猫不是你能染指的。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根肉干，“你闻闻，香不香？想不想吃？” 金华猫嗅觉灵敏，肉干散发出香味。金华猫伸出舌头，试图舔上一口。第五子林移开肉干。 一人一猫玩起来了。 金华猫爪子露出来，抓下了两根肉丝。金华猫咬住肉丝，好香啊。 “喵喵……” 第五子林没有逗猫了，“你要是好好配合我，我就给你两根肉干吃。” 金华猫：“喵喵。” 语言不通是个问题。但是，对于第五子林来说，这完全不成问题。一张符就能解决。 金华猫交代了事件的起因，以及猎户娘子的现状。 “第五先生，你能救娘子吗？” 第五子林道：“救得了性命，但是她会严重毁容。凡是鬼面疮占据的皮肤就会像火烧一样，不能恢复从前的容貌。且五官变形，用词来形容，就是口眼涡斜，惨不忍睹。” 金华猫垂下头，自己出面也是这样的后果。金华猫见多了孤魂野鬼，知道失去容貌对女子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不止对女子而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无处不在。 金华猫住在猎户家时，见过一个妇人。妇人生下来脸上长了黑斑，随着年岁的增长，黑斑越长越大，大白天看着就吓人。 村里的人在背后，对妇人指指点点。妇人走路佝偻，抬不起头，生怕吓到人。 第五子林摸摸金华猫的头，“若是早日得到治疗，还有挽回的余地。这算是自食恶果。” 金华猫：“你给她治，我去找草药，或许有恢复的可能。” 第五子林问道：“你想的她知道吗？万一她不愿意怎么办？” 金华猫：“活着比死了好。要是拖下去，她就会变成鬼的容器，成为鬼的奴仆。这才是生不如死。” 金华猫在猎户家短暂的居住，对娘子已经有了家人的情感，不忍心见娘子步入歧途。金华猫开始不知道自己的粑粑被用来制作胭脂，后来知道了，每次拉粑粑都在外面。 但是猎户和娘子两人见钱眼开。金华猫的粑粑很有特点，金华猫喜欢在固定地方拉粑粑，有条件的时候，拉完粑粑后用土盖起来。猎户循着踪迹就找到了。 金华猫是十分冤枉的。它只知道自己的粑粑是制作蛊毒的好东西，不知道掺入胭脂粉末中会有什么奇效。 而且胭脂的坏处需要停用后才能显现，金华猫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城中用过猎户娘子胭脂的女子还有一些，第五子林又停留了七日。 猎户娘子身上的鬼面疮也驱散了。娘子的脸和脖子变得十分狰狞，就像被剥了皮一样。 第五子林提前说了后果，猎户娘子的回答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报复负心汉。” 这期间，第五子林陆续收到了百家衣的碎布，都是心意。第五子林收下了。 金华猫放生到了深山里面。毒药害人，但若是没有下毒的人，毒药就只是摆设。这就像每家都有菜刀，但有的菜刀能成为凶器，有的菜刀只是厨具。 金华猫在牢中的粑粑，第五子林全部收起来了。毒物不只有毒害人的作用，以毒攻毒也是医者常用的治疗方法。 第五子林驱除了粑粑中的怨气和残念。第五子林觉得，唐爷爷一定会非常感兴趣。既然耗子屎、蝙蝠屎都能入药，金华猫的粑粑也能。 出发的前一天，第五子林又在收拾行李。这次第五子林关着门，悄悄收拾。第五子林也不哼曲儿了，害怕太得意又走不成了。 包袱打上结，第五子林喝上一口茶水，“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日就要启程，千万不要出岔子。”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来了。 第五子林开门，“白少爷，你不是出门了吗？” 庞小白左脚先迈进门，“我来看看你。林哥儿，行李收拾好了？” 第五子林道：“收拾好了。东西不多，也就两个包袱而已。” 庞小白道：“我已经吩咐厨房，明早准备热乎的吃食，路上吃。” 第五子林道：“多谢。” 庞小白和第五子林聊着，邢颖跑着进来了。 “第五先生，救命啊！” 第五子林歪头一看，邢颖跑的失去了风度，头发胡乱在脸上拍打。 庞小白跟着看，“有辱斯文，不堪入目……” 邢颖站定后，整理了仪容，“第五先生，我家遭鬼抢劫了！青天白日，活见鬼啊！这没有王法，没有王法啊……” 邢颖的话引起了庞小白的好奇。 庞小白道：“刑七，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坏掉了？” 邢颖不理会庞小白的打趣，“第五先生，您跟我走一趟呗。” 第五子林点头，“好。我们快去快回。” 第五子林心道，要一举拿下，不能再拖了。我要回家，我要看侄子。 刑府。 库房空空如也，被偷的一干二净，木架子都没了。 如果说是家贼难防，库房中两座紫檀木美人榻、四扇乌木雕花刺绣屏风、一张紫檀木木雕瑞兽床。只要抬出来，不至于没人看到。而且用料扎实，没有几个壮汉一起，绝对抬不动。 若是外贼进来了，更不可能了。这个动静瞒不过。 又仔细检查了库房的地砖，没有发现机关密道。 想当初，十里红妆，那么长的队伍，那么多人抬进来。要是说被贼人轻易偷走了，不可能。 每天，库房都有人守着。大门有值夜的。要运出去必须开大门。后门太窄。大夜里运送这些物件，会引起巡逻小队的注意。 综上所述，这不是人能办到的。 昨晚，刑大夫人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件嫁妆，命婢女去取。婢女可以证明，昨晚去的时候，库房没有被盗。 仅过了一夜，库房就空了。 第192章 障眼法 第五子林跟着邢颖来到刑府，直接去了库房。 刑大夫人听闻噩耗，怒火攻心，气血上涌，昏迷过去。大夫来看过了，开了两副药，并嘱咐刑大夫人平心静气。 刑大夫人在房中静心安养。 邢颖这是第二次来看空空的库房，即使知道，邢颖依然不相信。 每年邢颖过诞辰，刑大夫人会开库房让邢颖自选三件礼物。邢颖每次看花了眼。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邢颖心中也很气愤。 我的三扇松柏梅兰纹屏，我的珊瑚树，我的姚河绿石砚，这下全没了。 邢颖此刻只想抓住贼人。 第五子林在库房走了几步，一脸轻松，“刑七公子，库房内的物件没有丢。这不过是小小的障眼法。” 第五子林成竹在胸，邢颖半信半疑。 “第五先生，障眼法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库房里检查过几遍，要是障眼法，怎么会没有感觉到碰撞？” 第五子林道：“刑七公子，我需要一个鸡毛掸子，只要一打扫，你就能看到了。” 邢颖让人立马去拿两个鸡毛掸子过来。邢颖也想试一试。 鸡毛掸子拿来了。第五子林和邢颖各拿一个。 第五子林拿着鸡毛掸子，手腕左右旋转，挽出两个圆圈出来。一个柜子的角出现了。 邢颖揉揉眼睛，莫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看到了柜角。邢颖在柜子的角左右打扫，浮尘迎面飘来，一点点浮尘进了邢颖的眼睛。 柜子显露出来更多。 邢颖惊奇道：“第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库房被浮尘掩盖住，才看不清？” 这有点匪夷所思。 第五子林点头道：“说对了一半。库房疏于打扫，容易积灰。宅鬼最见不得好东西积灰，想占为己有。这是宅鬼常用的伎俩之一。只要主人家一直发现不了，时日一长，就忘记了。” 邢颖道：“第五先生，只需要打扫就能让库房中的物件露出来？” 第五子林道：“这是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快速的法子。清洁符，只要一张清洁符就能破除宅鬼的障眼法。” 邢颖想起之前第五子林卖护身符的情形，“第五先生，一张清洁符多少钱？” 第五子林道：“五百钱。刑七公子，你家中仆人众多，其实也可以用笨办法。” 邢颖摇头道：“第五先生，我买清洁符。我母亲因为库房的事，气晕了。我想尽快解决此事。” 第五子林提醒道：“大悲大喜容易伤身。” 邢颖道：“第五先生，母亲喝了药，已经醒来。现在需要喜讯。”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清洁符，一手掐符，一手收钱。 库房门关上，人全部退出来。清洁符化作一串水珠，在库房转来转去。水珠所到之处，浮尘尽收，原来的样子显露出来。 库房干净如新，墙角出现一堆尘土。 库房门再次打开，邢颖惊叹了一声，“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你，去通知母亲。” 小厮转身走了。 第五子林道：“刑七公子，宅鬼已经跑了。要对付宅鬼，只需要在家中烧桐木枝条，用烟气驱赶即可。” 邢颖道：“我知道了，第五先生。” 邢颖送第五子林到门口，就回来了。 刑大夫人此刻失而复得，高兴的情绪还没过去，又发起了火，“库房积灰这么多，你们怎么办事的？是不是偷懒，不想干了……” 邢颖劝了刑大夫人，“母亲，下人做事不力，按照家规处罚。母亲千万不要动气，伤了身子。大夫走前说了，平心静气。” 刑大夫人道：“就听七郎的。拖下去执行家规，长个教训。要是还有下次，我不会心慈手软了。” 第五子林出了刑府，安静的走在街上，心中默念，我明日要回家，要回家。 出门已经半个月了，第五子林在庞家吃好喝好，但是家里总是不一样的。 第五家，猫狗已经开始打架了。第五子林好久没有看到“猫狗大战”了，有点想念。 还有娇娇，小侄子。小侄子应该长大了。 第五子林想念家人了。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坐着庞家的马车出发了。马车很快出了城门。第五子林的心安定了，这次真的上路了。 马车跑在路上，天黑之时刚好赶到了旅舍。 旅舍。 两伙人正在对骂。对骂的原因是，只剩一间上房。两方都要上房。 掌柜也是左右为难。左边的客人先来，但是右边的客人提出加钱。掌柜当即高兴了。 紧接着，两方同时亮了刀，互相威胁。掌柜连忙蹲下，带刀的惹不起，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本来坐在大堂的客人纷纷回了房间，怕被打斗波及到了。 第五子林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紧张的对峙场景，一时愣了，是进去还是不进。 马车跑了一天，马儿已经累了。肯定是赶不了路了。 马夫已经跟着店小二去了后院。 还好，两伙人没有打起来，只是两方斗嘴。 “看着就是穷酸相，住上房？你配吗？” “我不住上房，我家老爷要住上房。” “还老爷，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敢称老爷！” “你家少爷还是穿布衣，有钱吗？” “当然有了，看不起谁啊！我手上的刀不出则已，出则见血。” “吹牛皮！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小白脸。拿得动刀吗？” “你瞧不起人？我们出去比划比划，是骡子是马，遛一遛就知道了。” “好啊！比就比，我也不是吃素的。” 两个人朝门口走来，第五子林在门口杵着。 第五子林看两人气势汹汹，连忙让开，给他们让路。 掌柜伸出头，大堂安静了。 掌柜抹了额头的冷汗，“这叫什么事啊？” 第五子林要了两间挨着的下房。小二带着第五子林去了房间。 争上房的结果出来了，布衣书生没有住上房。风尘仆仆的老爷住进了上房。 夜晚来临。 第五子林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给自己找了事情做，画符纸。这一趟引雷符用太多了，需要补货。 第193章 治病 旅舍最后一间上房。 床上的老爷胸闷气短，咳嗽难忍，“咳咳咳……” 床边的老仆端着一碗药，“老爷，药熬好了。” 老爷抬眸看了一眼，转过头去，“喝了没用的药，不喝也罢。苦了吧唧的，我不喝。” 老仆乐了，“老爷，这不是借口。老夫人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盯着老爷喝药。” 老仆用老夫人来压老爷，床上的老爷转过头，接过药，打算一口闷。但是中途咳了一声，一碗药洒了一半。 老爷眉开眼笑，露出笑容，“这不是我故意的。” 老仆转身又端来一碗药，仿佛早有预料，“老爷，我熬了两碗。只能多不能少。” 老爷垮下脸来，“你……咳咳……我还没病死，被你气死了。” 老仆没有在意，“老爷，临江县就在眼前了。我们找的名医唐大夫，马上就能看到了。老爷，喝了药，早点休息。” 老爷这次一口喝完，“知道了，我涮涮口，这苦味是要腌入味了。” 老仆道：“老爷，隔一刻钟漱口。要是冲淡了，药效就没了。” 老仆完全不怕老爷的眼神攻击，自顾自的坐下，守着老爷。 老爷嘴里直发苦，刚想说吃块糖也行，听到窗户边有声音。 老仆也听到了，起身往窗户查看，脚步声很轻，步伐稳健，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 老仆打开窗户，看到一个黑影缩回去。黑影顺着墙边走了。 老仆心道：这是蛇吗？但是蛇不会这么怕人。 老仆道：“老爷，今夜我守着你。旅舍蛇虫鼠蚁多了些。” 老爷摆手道：“不用。你回房睡觉。毒蛇想吃我，我任它咬，看是我毒还是它毒。说不定，以毒攻毒，我还因祸得福了。” 老仆道：“老爷，这开不得玩笑！老夫人要是看到你身上多了伤口，不得哭上好几天。为了老夫人少伤心，你要保重自己。” 老爷想起自己的老娘，那泛着泪花的眼睛，深夜坐在门口哭泣的模样，感觉到了压力。 老娘从小就见不得自己受伤，每次都要自责好几天。老爹走得早，孤儿寡母互相依靠。 “行吧。你守着。明天白日里补觉。” 老爷名叫洪河，这次出行带了一个老仆汪平，两个护卫吴迪、翟池。轻装简行，去往临江县，找名医治病。 洪河得了一种怪病，平日胸闷气短，呼吸需要用力，咳嗽是常事。咳得厉害的时候，感觉内脏都快咳出来了，也确实咳出来东西，一个像鹅卵石的东西。 那个东西圆圆的，小小的，砸开后，里面有一只小虫，这吓坏了洪河的老娘。 除此之外，洪河一看书就晕，一动笔就晕，闻不得书香味。洪河在州府，任职郡文学，掌学校教育。这怎么能继续工作呢？ 于是，太守酌情给洪河放假。洪河开始遍访名医，治病。来临江县，是为了找唐文秀治病。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上路了。洪河四人晚了一步也上路了。 午时。 第五子林乘坐的马车停下来休息。马夫用葫芦瓢装了水，给马喂水。 第五子林捡树枝生火，烤热饼子。 第五子林心情好，两三下就生好了火，“马伯，下午加快速度，赶在城门关门前进城。” 马伯回道：“好。我估摸着天黑前就能进城。” 汪平和吴迪坐在马车外面，吴迪驾车。洪河和翟池坐在车厢里。 洪河和翟池大眼瞪小眼。洪河不能看书，一路看风景，都是树林子，看腻了。 翟池是个老实嘴笨的，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闭嘴不言。唯一开口就是说，“老爷喝茶”。 吴迪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马车，“吁~”。马车靠边停了下来，和前面的马车保持距离。 洪河一看停车了，拉开帘子下车。 汪平道：“老爷，不要走远了。我去前面看一看。” 汪平看到第五子林和马伯烧水喝茶，上前自我介绍。 第五子林和马伯吃完了饼子，感觉口干，就烧了水。但是水没有味道，第五子林想到临走前庞小白送的小罐茶叶。 庞小白是这样说的，“林哥儿，这罐茶叶是我作为朋友送给你的离别礼物。你一定要收下。路上赶路累了，停下来品口茶。这是配套的茶杯，不多，就两个。” 第五子林泡了一小撮茶，平淡无奇的水立马就不平淡了。 马伯没有用茶杯，砍了一根竹子，临时制作竹筒杯。马伯也喝茶，只是喝不到好茶。 第五子林生的火堆，火还很旺。洪河、汪平和吴迪坐在火堆旁热饼子。翟池守马车。 饼子是在旅舍买的，一样的干巴。 第五子林邀请三人一起喝茶。 茶叶泡了两次，还有茶色。只是茶香没有前两次浓。 洪河用马车内的茶杯喝茶，“好茶。回味甘甜。” 第五子林听到后，喝一口，有吗？我喝了这么多，没尝到甜味啊！有一说一，这茶好喝是真的。 洪河看到了第五子林疑惑的小眼神，“小兄弟，小口慢品。如牛饮水是喝不出来的。” 第五子林是一口干的，茶杯口大，散热快，凉风吹过，温度刚好入口。 细聊之后，两辆马车的终点一致。自然而然的，马车同时出发。一前一后，行驶在路上。 天黑前，第五子林和洪河到了城门口。 等待入城的时候，第五子林将两个包袱从底座下拿出来。进城后，马伯先送第五子林到家，然后找住宿，明日回程。 洪河四人直接去旅舍。明日一早还要排队看病。他们远道而来，不知道唐文秀看诊是挑日子的。 次日，洪河果然没看到唐文秀，是唐文秀的儿子唐晋川诊脉。 唐晋川蓄了短须，但是掩盖不住的白皙的脸庞，嫩滑的皮肤，一看就很难让汪平和洪河相信他的医术。 汪平和翟池出了药铺耳语。 汪平道：“小唐大夫看着初出茅庐的样子，能治病吗？” 翟池道：“汪叔，这么多人看病都是找他，应该可以吧。” 汪平道：“我不放心，还得请老子过来。” 翟池道：“我问过了，唐老爷子每月只有初九、二十八，这两日义诊。其余时间不出诊。” 第194章 治病2 回春堂。 唐晋川在诊室，给洪河诊脉，望闻问切，一个不落。 洪河听了唐晋川的诊断后，和之前的大夫诊断结果一样，有些失望。 “唐大夫，你爹不出诊了吗？” 唐晋川道：“出，但是每月只有两日，下一次是二十八号。你若要等，也可以。这样，我先开三天的药，要是喝了有效果，你再来复诊。” 洪河闻言有些不满，“常言道，医者父母心。怎么能如此惫懒？外面看诊的病人那么多，就不能出来坐堂！” 唐晋川听到洪河的斥责没有变脸色，依然笑着说道：“这位老爷，我爹的事你管不着。病人看着多，其实多是来复诊的。老爷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可以去京城找名医、太医治病。” 唐晋川起身到另一张书桌，提笔写药方，“这位老爷，药方开好了。让你的护卫去抓药吧。” 吴迪拿着药方去抓药了。洪河被怼了回来，一股气往脑子涌去，加上墨香，一下就晕倒了。 唐晋川听到“咚”的一声，抬头一看，洪河倒地了。 唐晋川小声嘟囔道：“这就气昏了，脾气也太大了吧。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唐晋川打开针袋，施了三针，洪河悠悠醒来。 唐晋川收针，劝道：“洪老爷，动气伤身，不可大怒。” 洪河被唐晋川的这一手金针刺穴折服了，对刚才看轻唐晋川有些惭愧。 “唐大夫，其实我不是气晕的。我是在唐大夫写字后晕倒的。刚才我有所隐瞒，以为唐大夫能够自己发现。” 唐晋川一听有点愣，这是什么怪事？看别人写字也能晕？ 唐晋川问道：“是生下来就有，还是后天形成？” 洪河道：“是我得病之后有的。我读书多年，现任郡文学一职，一直与书香为伴。月前，突然得了这个怪病，不能读书、写字，一晕就是两个时辰起步。” “中途掐人中、扇耳光、敲锣打鼓都不会醒来。唐大夫施针后，我就醒来，足以说明唐大夫医术了得。刚才冒犯，唐大夫莫怪。” 唐晋川心中记下了症状，“还有什么怪象，一并说来。我吃午饭的时候，给我爹讲讲。也许我爹见过。” 洪河心中一喜，看来小子不行，还有老子在后面托着。 汪平恰好进来了，洪河说道：“汪平，你把结石拿出来，给唐大夫看。” 汪平从袖中掏出一个密封瓷瓶，摇一摇，声音“叮当”，清脆悦耳。 唐晋川接过瓷瓶，打开木塞倒出一颗石头，“这是结石？” 唐晋川倒出全部，大大小小有十颗，一个个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洪河道：“这是昨夜，我咳出来的结石。想着今日看病，就保存了下来，之前的结石全部砸开烧了。” 汪平也是第一次看到结石的变化，瞠目结舌，“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突然，其中最大的一颗结石从内破了一个小口子，两根长须伸了出来。 唐晋川离得最近，拿起一块长方形的石头就砸下去，速度之快、手法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练。 虫子才刚破壳，就被一石头拍死了。 唐晋川两手夹起一颗结石，点亮灯，结石在火焰上烤着。里面的小虫似乎感觉到了火焰，动了起来。 唐晋川放下石头，再来一次，虫子没破壳就死了。依次烤一遍，唐晋川只留下了两个未发育完全的结石。 “这两个我留着，要给我爹看。” 唐晋川手脚利落，刚才砸死的虫子全部收拾到了一个火盆中，火焰变高，虫子化成粉末。 洪河对唐晋川的手法十分欣赏，“唐大夫厉害。” 唐晋川道：“小意思，手熟罢了。” 汪平眼睛被那块砸虫子的石头吸引了，“这似乎是磨刀石。” 唐晋川道：“是，这是我用来防身的。如果有人闹事，一拍头就好了。这是个好东西。” 洪河留下旅舍的地址后，四人出了回春堂。翟池手上提着药包。 走远了一些，洪河回神看回春堂，看病的人还是那么多，“唐大夫对人谦和，一点都没有傲气，看病也是细心，有问必答，是个好大夫。” 汪平道：“是啊，老爷。回春堂的药比我们之前买的药便宜许多，对普通人家来说，是良心药堂。” 回春堂后院住宅。 午饭后。 唐晋川将瓷瓶给了唐文秀。 唐文秀倒出结石，结石破了一个小洞，里面的虫子已经孵化了。 唐晋川拿起石砖，守在一旁，一有异动就要拍下去。 唐文秀随手折下一根细小的枝条，将虫子翻了个底朝天。 两只虫子有长长的须子，和蟑螂差不多大小，八对足有刀刃的亮光，发出的鸣叫声“嘶嘶”。 唐文秀道：“这真是从体内咳出来的？” 唐晋川点头道：“病人是这样说的。之前的结石已经烧毁了。” 唐文秀道：“这不是普通的虫子。你看它们的脚，就像刀刃一样。那位病人没有吐血的症状？” 唐晋川摇头，“没有。吐血不是小事，不会隐瞒。会不会是还未孵化之际，就咳了出来，所以体内没有成虫。” 唐文秀道：“你去拿块生肉来，试一试这虫子。” 唐晋川去厨房拿生肉的时候，其中一只虫子用尽全力翻转过来，展翅就要飞。唐文秀眼疾手快，一个石砖拍下去，虫子成了虫饼。 另外一只虫子见到自己的兄弟死了，吓得一动不动，不敢翻身。 唐文秀拿着石砖，对虫子说狠话，“你飞不过我的石砖，不要挣扎了。马上就让你吃肉了，不要想着逃跑。就算跑了，我也有法子捉你。到时候进了公鸡的肚子，不要后悔。” 虫子小小的眼睛，能看出一丝恐惧。 唐文秀没有等多久，唐晋川就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小尾巴唐丰韬和唐丰亮。两个小子嚷嚷着，“要长见识。” 唐晋川左手提着肉，右手拿着小刀，打算多次试验。 虫子闻到了肉味，须子动了起来，八对足就像船桨一样划了起来。 第195章 治病3 唐晋川用小刀割了一小块肉，放到虫子身上。只见那只虫子八对足动了起来，瞬间将肉割成更小的肉。 一晃眼过去，肉块变成了肉糜。但是不见血水流出。虫子尾部插入肉糜之中，肉糜变大了。 完成繁衍任务后，虫子翻身就想逃走。但是，唐文秀一个石砖下去，虫子成了虫饼。 切开肉糜，里面是五颗小石头，形状小小的、圆圆的。 唐晋川道：“按照肉眼可见的繁衍速度，那位洪老爷身体内应该已经虫卵密布了。但是，这虫子不食血肉，为何要在人体内？” 唐文秀摇头道：“你说错了。肉糜变成了白色，失去了血色。足以见得那虫子吸血。只是，这肉经过切割后，又没有散开，似乎是有糯米糊一样黏合在一起。” 唐文秀小心捡起虫子的一根足，在肉皮上划上两下。肉皮被切开，能看到明显的伤口，但是下一刻，肉皮又闭合了。 唐丰亮悄悄伸出小手，捡了一根足，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唐丰亮大拇指处进了一根木屑，是切药时不小心刺进去的。 唐丰亮划开木屑刺进去后凸起的那一块，皮切开了，唐丰亮迅速取出木屑。下一刻，皮自动合上了，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划开了。 唐丰韬在一旁看了全程，指着弟弟的大拇指，低声问道：“疼吗？” 唐丰亮摇头，“没有感觉。” 唐晋川和唐文秀看到了没有阻止。 唐文秀道：“亮哥儿，过来，爷爷看看你的手。” 唐文秀观察了一阵，确实看不出来伤口，“好了，你们哥俩去午睡。睡醒后背书。” 唐文秀不出诊的日子，在专心培养自己的孙子和弟子。 唐丰韬和唐丰亮回房午睡。 唐文秀和唐晋川继续讨论这虫子的来历。 唐晋川道：“爹，有什么说法？” 唐文秀手敲桌子，“你先把那一坨收起来。还要观察。” 唐晋川取来两个瓷瓶，一个是单独装石头的，一个是混着肉糜装石头的。 唐文秀道：“我曾经看过一卷书，讲的是蛊虫。其中有一种蛊虫，以血为食，肉为繁衍之所，八对银足，长须，我想这就是说的那个虫子吧。” 唐晋川努力回想，家中有这卷书，自己应该有印象。 唐文秀看到儿子皱眉苦思的样子，轻笑一声，“别想了。家中没有，是第五家的珍藏。我听第五老哥提过一嘴，感兴趣，去第五家看的。” 唐晋川道：“既然这样，我去找第五叔。” 唐文秀瞬间脸黑了一半，“等等！不用去找那个赖皮，我知道解决方法。” 唐晋川还没走一步，就被叫住了，“爹，你说话不要说一半。我这是为病人着急。” 唐文秀道：“这种虫子不喜欢墨香，一闻到墨香就晕迷糊了。只要在熬好的药汤中加上一钱墨即可。再用五牲之血引出成年虫子，每日一次，直到没有虫子出来。其他小虫卵需要病人自行排出。” 唐晋川道：“爹，刚才我们看到了那个虫子一次可以产五颗虫卵，病人体内的虫卵……” 唐文秀道：“看着多，其实就是像结石，多动动，跳一跳，不就下来了。” 唐晋川有点不相信。 唐文秀道：“你刚才挖出虫卵的时候，觉得难不难？” 唐晋川道：“不难，一挤就出来了。” 唐文秀道：“那就对了。只要摇动全身，虫卵即可漏出来，为了保证病人不被痛死，可以开两副催吐的药。” 唐晋川连忙拿笔纸记下医治方法，“爹，我去通知病人。” 回春堂不止有唐晋川坐诊，还有两位坐堂大夫。唐晋川通常只在上午坐诊。 唐晋川从家中拿了一根墨条，去找洪河。 旅舍。 汪平熬好了药，从厨房端到客房。 唐晋川来的时候，洪河正在咳。 洪河咳出了一颗结石，感觉好多了，“唐大夫，坐。我这一咳就止不住。但是夜里没有这么厉害。” 唐晋川道：“药呢？还没熬好？” 唐晋川没有闻到房间内的药味。 汪平端着药，正在上楼。 洪河道：“已经在熬了。应该快了。唐大夫来是有何事？” 唐晋川道：“我问过爹了，有一个法子可以治疗洪老爷体内的虫卵。” 洪河欣喜道：“当真！” 唐晋川点头道：“当真。还需要一些东西，需要洪老爷自行准备。” 翟池拿着一张纸、一包药粉出门准备了。 汪平端着药进房了。 药暂时不能喝，需要等翟池回来。 翟池运气好，市集上牛、羊、豕、犬、鸡都有。翟池花了钱，买了五牲血，混装在陶罐中，撒上唐晋川给的药粉，血没有凝固。 翟池回来了，洪河要喝的药热了一遍。 唐晋川加入一钱墨，让洪河服下。 洪河一喝下药，就晕乎乎的。汪平和吴迪左右架着洪河，按照唐晋川的指挥，将洪河背朝上放在木桌上。洪河的脸朝地，口鼻对着装着五牲血的陶罐。 翟池去找小二要了炭火和火盆。一有虫子出来，就烧死虫子。 一刻钟后，洪河的鼻子有两根长须探出来。 汪平、吴迪、翟池捂住嘴巴，不可置信。洪老爷身体里真的有虫子。汪平想起老爷之前说过，总感觉体内痒痒的，但是过会儿又没有了。 而且，洪河自从病后，特别喜欢吃肉，每日要吃五斤肉，还不算其他东西。 鼻子出来了一只虫子，就像先锋一样，接二连三的出来了。 吴迪和翟池手拿一双自制的长筷子，一夹一只虫子，丢入火盆中。 陶罐中的血对虫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过了半个时辰，没有虫子钻出来了。 唐晋川道：“陶罐里还有虫子，要消灭干净。每日都要如此，一日一次。陶罐内的血每天要新鲜的，我这里准备了三包药粉，三日后来回春堂复诊。” 汪平接过药粉包，“我记住了，唐大夫。我家老爷还没醒，唐大夫你看……” 唐晋川道：“这简单。” 这次唐晋川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还是三针，洪河醒了。 唐晋川道：“扎针是快速的办法，有一个慢点的方法，可以让洪老爷醒。你们过来，两处太阳穴、人中穴，揉上一刻钟，洪老爷就会醒来。” 唐晋川指导了三人按穴的力度和穴位，三人很快就记下了。 第196章 治病4 唐晋川仔细叮嘱了汪平后，才离开。 洪河感觉喉咙不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有点想吐的感觉。 汪平端来茶水，给洪河漱口，“老爷，漱漱口。” 洪河喝下茶水，茶水的味道一股怪味，洪河吐出来。 汪平用痰盂接住，“老爷，唐大夫说了，让您多动一动、跳一跳，这样有助于病情恢复。” 洪河顾着漱口，没有回答。等到喝到正常的茶水味，才停下。 “这是怎么了？不是茶的问题，唐大夫开的药怎么回事？这么难喝！” 吴迪和翟池知道原因，但是不敢说。这说出来，老爷恐怕食难下咽。 汪平道：“老爷，良药苦口利于病。您感觉怎么样？” 洪河喉咙舒服了，感觉心胸开阔了不少，“好多了。唐大夫的药挺管用的。” 汪平又道：“老爷，我们去溜达溜达。” 洪河拒绝道：“不去，就在房里待着。我老是咳，路人会以为我得了痨病。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留一个人陪我就行。” 吴迪道：“老爷，你现在没有咳了。漱口之时，一次没有呛水。” 洪河后知后觉，“对啊，难道一碗药就有这样的效果！” 汪平道：“老爷，这下可以出门逛了吧？” 洪河换了一身衣服，在汪平三人的陪同下下了楼。 街上。 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孩童手牵手一起结伴买糖葫芦。一个摊位上，你来我往的砍价加价。 洪河这些日子，忙于赶路，寻医求药，已经很久没有心情上街。但是，现在不同了。洪河胸不闷了，气不短了，感觉浑身充满了生机。 经过一家书铺，洪河也没有晕。这说明什么？说明洪河这病真的好转了。 不过，洪河没有进入书铺。 下午。 第五子林跟着爷爷第五海晏到了唐家。第五子林带了金华猫的粑粑过来。 唐文秀先看到第五海晏，没好气道：“你这臭棋篓子，怎么又来了？” 第五海晏道：“半斤八两，咱俩谁也别贬低谁。林哥儿回家了，给你带了一味药。” 第五子林从后面露出头，“唐爷爷。” 唐文秀露出笑脸，“林哥儿，你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韬哥儿和亮哥儿念了你好久了。” 第五子林道：“事出有因。您听我仔细说。” 第五子林言简意赅的讲述了连山县金华猫。接着拿出来金华猫的粑粑。 唐文秀凑近闻了闻味道，“这就是害人的胭脂最重要的材料？金华猫的屎为何没有臭味？” 第五子林道：“金华猫的主食和一般的猫不同，所以没有臭味。” 唐文秀道：“我收下了。这品相和白松香类似，我拿去给病人试用。若是长了鬼面疮，林哥儿你要负责。” 第五子林道：“可以，唐爷爷。出了问题随时来找我。” 唐文秀道：“我就不招待你们爷孙了。我要去善堂给孩子治病。” 唐文秀带着唐丰韬、唐丰亮和两个弟子出门了。 善堂。专门收养孤儿的地方。 善堂一处最偏的小房间，里面躺着三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脖颈处有肿块。最严重的一个女孩，脖子的肿块已经溃烂，开始流脓水。这是老鼠疮的症状。 幸好天气不是盛夏，不然会吸引蚊蝇、虫子。 善堂照顾孩子的大娘看到唐文秀来了，高兴的迎接，“唐大夫，你来了。是药备好了？” 唐文秀点头道：“药备好了，但是我不能保证有效。” 大娘道：“您能出手救治她们，我已经很感激了。唐大夫，我带你去。” 善堂的孩子生了病，有大夫免费医治已经是大幸。大娘不敢奢求。 唐文秀一直在找白松香这一味药，但是很难收到。白松香是房瓦上的陈年猫屎。一般猫屎刚拉出来是黑褐色、黄褐色。陈年猫屎就会变成白色。 临江县没有北方气候干燥。陈年猫屎等不到变白，就会被雨水淋湿，顺着水流混合到土中。 唐文秀之前换了好几个方子，也没有找到白松香的替代物。 第五子林这次从连山县带来了新的替代品。 唐文秀将药包给了一个弟子，让弟子去熬药。自己带着两位三个人去给善堂的孩子诊脉。 唐丰韬三人先行诊脉，说出自己的诊断。唐文秀再行诊脉，判断正确与否。 如今已经二月，气温较凉。晚上踢被子就容易风寒。几个孩子鼻子挂着长长的鼻涕。 唐文秀在三人的药方上增增减减，细细的讲解。 另一头，弟子熬好药了。 唐文秀带着三人去小房间。 三个小女孩在大娘的帮助下喝了药。 大娘道：“唐大夫，她们需要休息。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大娘带着唐文秀来到角落。 大娘悄声道：“唐大夫，这些日子辛苦您了。但是，若是三日后，女孩们再不好转，就要被赶出善堂了。” 唐文秀道：“是谁乱传？这病虽然看着严重，但是只要积极治疗会病愈。” 大娘抹了一把泪，“是隔壁的丁大嘴巴。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了此事。” 唐文秀道：“你不要哭。孩子得这个病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身体弱，加上外邪入体，其实说到底还是身子骨差了。我让弟子这两日来煎药。” 大娘道：“唐大夫，您已经尽力了。孩子早夭的多，能熬过去就熬，熬不过去是她们的命。” 唐文秀留下来一些米粮，带着弟子离开了。 洪河在街上转了一个时辰，感觉肚子痛，要拉裤子的那种。好不容易找到了茅坑，被汪平拦住了。 汪平道：“老爷，您还是拉裤子里吧。我让翟池去买新裤子了。” 汪平说这话是有理由的。唐大夫说了，“虫卵会在洪老爷的动作下，掉出来，要是肚子疼，拉肚子一定要烧毁虫卵。现在没有了虫子的阻拦，虫卵会进入肠道之中。” 汪平这一举动是为了不让虫子害下一个人。 其实，这只是预防。虫子没有足够的血肉为养料，就会变成真正的石头。上午破壳的虫子，是本来就已经成熟了，只是选择破壳的时间。 第197章 治病5 唐晋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从源头就要杀绝。汪平和唐晋川的想法是一样。 洪河小时候拉过裤子，没想到人到中年也要拉裤子。洪河老脸涨红，自我安慰，“我这是有病，不是我的本意。” 洪河换好裤子后，伸进三人围起来的圈子。吴迪用树枝扒拉，里面果然有虫卵。黄色的浠水包裹着虫卵。 洪河看了两眼就想吐，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东西，要受这种罪？ 洪河感觉胃酸上涌，捂住嘴的手掌接住了一颗结石。 洪河心道：还有多少？能不能一次拉完！ 洪河净手后，翟池将裤子拿去焚烧。 后面三日，洪河每日喝药，拉虫卵。吴迪和翟池轮流焚烧。 洪河只知道自己需要晕一段时间，全然不知自己身体长出来虫子。这样对洪河也好。汪平陪伴洪河多年，知道老爷最讨厌蟑螂。 洪河读书的时候，房中进了大蟑螂。大蟑螂咬过洪河的脚丫子，爬过洪河的脸。洪河对蟑螂十分厌恶。 汪平每次都要数虫子个数，经过比较，虫子的确减少了。但是还没完。 到了洪河复诊的日子。 经过三天，洪河表面的症状已经消失。只是洪河只在房间中蹦跳，不出门上街了。房间内准备了夜壶，随时拉肚子，随时焚烧虫卵。 唐晋川给洪河诊脉，看洪河面色红润了不少，“洪老爷，脉象平稳，已经大好了。” 洪河道：“都是唐大夫的功劳。我这病还需要治多久？” 唐晋川道：“治多久主要看洪老爷的身体。昨日怎么样？” 洪河道：“好。只是排便有些困难。结石堵住了。” 唐晋川道：“这好办。洪老爷躺在床上，只动上半身，然后两只手指伸进嘴里，自行催吐。” 洪河道：“早知道就来请教唐大夫了。” 汪平自责了起来。 唐晋川又拿了三包药粉，“还要继续排虫。等到没有吐了就好了。” 善堂。 三个小女孩已经好转。脖子上的肿块挤出白脓后，已经结疤，且没有新的肿块产生。这说明喝的药有用。 唐文秀来过一次，嘱咐弟子继续熬药，每日记录情况。 唐文秀在研究金华猫的粑粑还有什么用处。唐文秀将金华猫粑粑用火烧后，加上滑石粉、冰片等研磨成粉，用在自己的脸上。 过了两日，唐文秀的脸竟然光滑鲜嫩，年轻了十岁。唐文秀见过了神奇的效果，就停用了。等待副作用产生。 唐晋川父子四人每日都要摸一次唐文秀的脸，见证奇迹。 五日后，唐文秀皮肤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没有变黄，白皙度还保持着。 又过了几日，唐文秀的脸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中途没有长出黑点。有一个好消息，唐文秀脸上的疤痕消失了。唐文秀的下巴受过伤，留下了疤痕。 第五子林来看过唐文秀，没有发现有异常。 唐文秀总结了一件事，金华猫的粑粑的确有美容养颜的作用，但是需要处理后才能使用，并且需要长期使用。 可惜的是，金华猫很少见。要得到金华猫的粑粑是不容易的事情。 唐文秀用可惜的口吻说道：“要是能够量产，就是祛疤的绝佳药。而且，这对老鼠疮也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只有这么多了，要省着用。” 唐文秀用金华猫的粑粑制作了小瓶的祛疤药膏，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给第五子林。 洪河的病好了。洪河的胃口恢复了正常，但是肚子长了就掉不下来。给洪河下蛊虫的方法，唐晋川和唐文秀都不知道。 唐文秀和唐晋川去了第五家，翻看那卷书。 上面记载，“银刀蛊喜欢百花丸的味道。将虫卵混在百花丸中，外层裹上一层墨，服下。银刀蛊就会在体内繁衍。这是最保护下蛊人的下蛊方式。” “银刀蛊不通人性，对它来说，没有主人，只有寄宿体。” 唐文秀记在心中，转告洪河。 洪河对服用百花丸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老仆汪平回想了一夜，想起来了。 洪河的一位老乡，名叫丁强，曾经来拜访洪河，送的礼物就是百花丸。洪河的母亲听丁强吹得天花乱坠，把百花丸夸成了神药，天下独一无二。 洪河自然不信，但是这是丁强的心意，就收了起来。 洪河的母亲被丁强的话蒙蔽，换了一个名字，让洪河吃下百花丸。 药丸只有一颗，吃了就吃了。汪平是清点库房时，才发现百花丸不在了。 汪平想起来后，心中骂丁强忘恩负义，竟敢毒害老爷。 然而，这样的东西不像是丁强可以买到的。丁强也许是被其他人骗了也不一定。这需要洪河去暗中调查。 洪河之所以没有被银刀蛊打垮身体，一是天气冷，不是银刀蛊繁衍的最佳时机。 二是银刀蛊寄宿的身体，如果养分充足，每日进食能满足银刀蛊的消耗，则不会伤害本体。 洪河家境尚可，能供养身体所需肉食。这也是洪河知道后，庆幸的地方。 俗话说，祸从口入。洪河这次得了教训，相信以后入口的药丸会更加谨慎。 第五家。 第五子林抱着侄子第五六祺，娇娇摇着拨浪鼓，两个人看孩子有模有样。廖兰出了月子后，每日给小祺喂奶、洗尿布等。 家中长辈多，可以轮流看小祺。廖兰不至于手忙脚乱。 小祺的百家衣开始缝制了。廖兰看布料多，准备再缝制一个百家被。第五娘子跟着一起。婆媳一个人坐一边，手中针线穿来穿去，逗弄一下小祺，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小祺的双脚越来越有力的，十分活泼爱笑。 家中多了一个婴孩，增添了许多乐趣。 第五家的邻居王大人家，最近仆人打扫房屋十分卖力。据说是王大人的妻儿要来临江县了。 王明月空闲时，就来第五家看小祺。王明月要在侄子来之前，掌握怎么和婴儿玩耍。 阳春三月。 王廷松的妻子江柏萱到了临江县，随行人员进入王宅。王宅热闹了起来。 第198章 豆芽沟 豆芽沟，一条灌溉用的水渠。 村民吴吉扛着锄头，来到豆芽沟，准备疏通水渠。水渠内水草丛生，淤泥有小腿高。春耕已经开始，要引大量水用来灌溉农田。 吴吉忙了一刻钟，同村的朱桥来了。 朱桥一锄头挖到了一个大家伙，“不过几月没来，豆芽沟就堵上了。” 吴吉回道：“好多山上冲下来的枯枝烂叶，晒干还能当柴烧。” 朱桥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一个草席子出现在豆芽沟？ 草席已经烂了不少，草席裹起来，用麻绳捆上。 朱桥放下锄头，跑到前面找吴吉。 “吴吉，我发现一个大家伙，我们一起看。” 吴吉一向胆子大，“怕什么？青天白日了，还能有鬼？这条沟上下都有人家。” 朱桥和吴吉合力将草席捞了起来。 朱桥看着眼熟，“这怎么……好像裹尸一样？” 吴吉点头道：“确实像。” 吴吉大着胆子将草席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具尸体。脸已经烂了，身上没有一件衣物，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身体发胀。 朱桥和吴吉扛着锄头跑回村里，通知村长。 村长吴奇带着村民来了。 吴奇一路想着，村里没有人失踪的，应该不是村里人。 豆芽沟上游归小豆村，下游归大豆村。吴奇是大豆村的村长。 朱桥和吴吉再次来的时候，尸体还是那样子。 吴奇重新包裹上草席，吩咐吴奇和朱桥抬到小豆村。 小豆村有人是没有地的，家里人死去后就会水葬。吴奇猜测，有人偷懒，图方便丢到豆芽沟，没想到豆芽沟水浅没有流下去。 小豆村的村长查明得到消息后，从地里跑来。 查明嗓子大，从远处就开始喊人，“吴村长，怎么有空来上面？” 吴奇回道：“现在忙得很，要不是遇到了，我才没有空。” 查明来到坝子，看到地上的草席，“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臭？” 吴奇道：“你们村里的人太不讲究了。不土葬就算了，水葬也不选个好地方，就丢到豆芽沟不管了。我说查村长，你要管这件事。要是管不了，我就去衙门敲鼓。” 查明回头发怒道：“是谁家的？自己来认？” 围着看热闹的小豆村村民纷纷后退一步。 大娘道：“村长，谁说豆芽沟里的就是我们村的。说不定是大豆村故意找茬。” 吴吉道：“你闭嘴。我们大豆村家家都有地，有祖坟地，都是土葬。很明显，这是从上游流下来的。” 查明道：“我们村里会查清楚。吴村长，等查到人，我会处罚。” 吴奇只要查明一个态度，不是来找茬的，得到查明的保证，就带着村民回去了。 小豆村，村中央的铜锣敲响了。查明召集了村民聚集。 查明站在台上，“今日，下游的大豆村在豆芽沟发现了水葬的遗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找条沟就扔，要是大豆村告到衙门……是谁家的，自己来认领。” 台下的村民小声议论，左右转头。不知道是哪家这么不讲究。 查明见没有人主动认领，开始点名询问，“查力，你的那个外乡小媳妇儿是葬在哪里的？” 查立上前一步，“三叔，江里。当时我请了大叔公作见证。绝不是往豆芽沟随便一扔。” 查明看向大叔公，有老辈作证，查立的嫌疑没有了。 接着，查明又点名了几个人，全部都说不是自己家的人。 查明见状，只好打开草席，认人了。 白花花的遗体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脸已经烂了。看脸是认不出来的。只有通过身体的印记来辨认。 翻了一个身后，背上一块蝴蝶形状的红斑引起了村民的议论。 查北凑到前排，看到了红斑，眼神闪烁，转身就要离开，被查明叫住了。 查明一眼看出查北的心虚。查北作为小豆村最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最喜欢偷看嫂子洗澡。 查明问道：“小北，我问你，她是哪家的？” 查北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查明的眼睛。查明作为查北的长辈，经常教训查北。 查北心道：要是让三叔公知道自己又偷看小娘子洗澡，肯定要被训斥一顿。这脸都看不到了，谁能认出来？ 查明拉着查北到了墙后，“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可以说了。要是知情不报，我打断你的腿。” 查北小声道：“三叔公，是方小民的媳妇儿。你不要说是我说的。我怕被方小民打。” 查明敲了一个脑蹦子，“你还知道方小民的厉害，怎么敢偷看？” 查北嘟囔道：“年前，方小民不是服徭役去了嘛，我刚好经过她家，刚好土房子破了一个口子，我刚好就看到了。” 查明道：“借口还这么多。你的眼睛不能闭上，看到白花花就走不动路了！” 查北道：“三叔公，我已经改好了。我媳妇还在家里做饭，我回去了。” 查明放了查北，思索着。 方小民是逃难过来的，家中只有一个爹方建。娘在逃难路上死了。到小豆村定居后，方小民娶了外村的女子王迎春为妻。 方小民踏实肯干，方建也是种地的好手，父子俩同心协力，生活越过越好了。农闲的时候，父子俩会去城里、码头做短工。 王迎春进门后，家里小事都是王迎春做主。日子过得和美。方小民和王迎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去年，方建不小心摔伤了腿，本来打算方建服役，换成了方小民。等方小民服役回来，王迎春被发现怀孕了。 方小民一去就是四个月，王迎春怀孕两个月，这…… 王迎春偷汉子的事迅速传开了。王迎春的娘家人知道后，扬言断绝关系。 某一日，王迎春出走了不见了。后来有村民声称，看到王迎春背着包袱，和一个男人走了，当时天太黑，一时间没认出来。 王迎春跟着奸夫远走他乡的事传开了。方小民本来就是话少的汉子，话更少了。 但是，如今王迎春的遗体出现在了豆芽沟。 第199章 豆芽沟2 豆芽沟的源头在山里，附近只有大豆村、小豆村。山民都搬到村里住了。 王迎春要是真的和奸夫走了，死也要死在外头才对啊。 查北怕方小民是有原因的。方小民就像不叫的狗，要是惹怒了直接咬，要咬一块肉下来才会停下。 查北喜欢看小娘子。王迎春作为新媳妇，查北觉得眼生，就多看了几眼。这几眼不是那种，刚好面对面经过多瞅了两眼。而是查北趴在墙头直勾勾的盯着看。 方小民家的墙不高，查北全力一跳，就爬上来了。 方小民一次下地，提早回家，看到了墙上的查北，一个锄头就砸过来。查北耳朵一动，听到了风声，屁股着地，躲过了一击。 方小民的拳脚来了，查北被暴打了一顿。方小民是个老实人，但是老实人有底线。 方小民带着查北来找村长查明说理。查明当即训斥了查北。 方小民放下狠话，“若有下次，我就去报官。王大人仁政爱民，公正无私，我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是我相信王大人会为我做主。” 查明虽然是小豆村的村长，但是小豆村并不是查姓一家独大，还有蒋、卢两个姓氏。村中风吹草动，逃不过村民的眼睛。 查北每次犯错，家里都会花钱消灾。 临江县衙门。 这两晚夜里出了怪事。三更半夜，衙门口的鼓自己响了。 据周边居住的人说，“悄悄偷看时，看到鼓面上有红巴掌……” 但是，天亮后，经过的路人没有看到红巴掌。 事情有些诡异。王廷松拜托第五子林前来查看。 今晚，第五子林二更天出门了。 衙门里有看门的老韩。老韩等第五子林来后，开了门。墙边放了两架梯子。 第五子林和老韩一人一架梯子，爬上墙头。梯子下面有三个捕快扶着。 三更天到了。一个打更人急匆匆路过，眼睛不敢乱瞟，盯着手提的灯笼。 第五子林通过白瞳看到了一个湿哒哒的女鬼飘过来了。女鬼手上沾满了鲜血，女鬼来到鼓面前，没有用木槌，直接用手掌拍鼓。 “咚！咚……” 声音响了起来。 老韩头顶发凉，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老韩左转，第五子林盯着鼓，老韩右边没有人。老韩很确定。 老韩看到了，鼓上出现了红手掌。 老韩惊叫起来：“有鬼啊！” 第五子林没有反应，下面的三个捕快瞬间跑没影了。 再看，柱子后面三个捕快抱在一块取暖。 老韩心里跟着鼓声打点，脚颤抖着，一步步下了梯子。梯子稳稳扎在泥土中，没有出现意外。 老韩声音发抖，冲着第五子林说道：“林小郎中，是厉鬼来了，快下来啊。我们找地方躲一躲。” 第五子林下来了，“韩叔，它不会进来的。我觉得它是在击鼓鸣冤。我们去找县令大人来，审理冤案。只有化解它的冤情，才能送它去黄泉路。” 老韩道：“真的吗？它说的？我这就去……你们三个臭小子，躲在柱子后面躲猫猫吗？还不去请王大人。” 三个捕快没有挪动位置。 “韩叔，我们血气方刚的，鬼会不会要吸取我们的阳气？” “是啊，韩叔，你胆子大，你去吧。明天我给您打酒。” “对对对，我们凑钱打酒送您，韩叔，你行行好吧。” 老韩肚子的馋虫被勾了起来，“那好吧。不要骗叔，林小郎中听到了，是证人。林小郎中，我出去不会被鬼拦住吧？” 第五子林道：“不会。我已经说好了。韩叔，快去快回。它只有一个时辰，过了就回去了。” 老韩为了不花钱喝酒拼了，睁着大眼睛从偏门出去了。老韩走在街上，心里想着，幸好王大人的宅子不远，不然这一来一回就白跑了。 王廷松没有歇息，大胖儿子王宜儒夜里精神得很，睁着眼睛，手举着拨浪鼓，还要玩。 江柏萱已经睡下了。王廷松抱着大胖儿子在房中走来走去，嘴里念着论语。 王宜儒伸出空着的小手捂住爹爹王廷松的嘴巴，“啊啊……” 王廷松张大嘴巴，王宜儒收回手。 “大宝，不喜欢论语，爹爹换一个。你的胎教爹爹错过了，现在补上。以后上学了，或许有印象，学的更快。” 王宜儒摇头，“哦哦哦……” 父子俩鸡同鸭讲，但是聊得十分融洽。 王青山在门外，“少爷，衙门来人了。” 王廷松道：“说了什么？” 王青山道：“有鬼击鼓鸣冤。林小郎中说请少爷去审案。” 王廷松道：“我知道了。把奶娘叫来，大宝困了。” 王宜儒的手在揉眼睛，嘴巴长得老大，“呜呜哦哦……” 王宜儒哼叫着，王廷松听懂了，这是学江柏萱唱小调。 王廷松轻轻拍着王宜儒的肉屁股，等奶娘过来，接过王宜儒后，出门了。 王廷松和老韩一前一后，快步往衙门走去。 鼓声隔上一炷香时间，就再次响起。 衙门大门开了半边。三个捕快躲在第五子林的身后，小心的探头，什么都没有。 王廷松到了。 王廷松坐在堂上，三个捕快和老韩回避了。 堂下跪着一只女鬼，第五子林在一旁。第五子林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口，灰色的烟冒了出来。 当灰色的烟弥漫开来，王廷松看到堂下出现了一个黑影。 王廷松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女鬼呜咽的声音响起。 在隔壁偷听的四人头皮发麻，一摸脸上，汗毛直立。 女鬼是小豆村的王迎春。王迎春的鬼魂来报官了。 “县令大人，民妇王迎春，娘家在大栗子村，经过媒人说亲，嫁给了小豆村的方小民。民妇死的冤枉，死后背负着骂名，求县令大人为民妇洗刷冤名，抓住害我的凶手。” 王廷松道：“你的名字我记下了，明日我派捕快去小豆村核实情况。” 王迎春哭诉道：“县令大人，我的遗体在大栗子村的村头露天放着，求大人让民妇的遗体入土为安。” 王廷松疑惑道：“你不应该葬在小豆村吗？你嫁为人妇，就是夫家的人了。死后应该入夫家的坟地才是。” 第200章 豆芽沟3 王迎春眼睛冒血泪，想起生前的事就心中悲凉。 “县令大人，我那个狠心的丈夫将我的身体丢入河沟之中，就不管了。小豆村的村民舍不得一分地，家中死去的妇人大部分都是水葬，死后都不能入土。只有少数有良心的村民，会让娘子先入坟地。” 王廷松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一块坟地都舍不得！百年之后，夫妻合葬，是礼法。” 王迎春道：“县令大人，小豆村就是荒山野岭，哪里会按照礼法来办事！不花钱，才是最好的。” 王迎春絮絮叨叨又讲了许多生前的事情。 “我丈夫去服役后，每日都有二流子在我家附近闲逛……我那个公公也不是好人，强迫我……我肚子里的孽种是公公的孩子……” 堂上的王廷松，堂下的第五子林，偷听的老韩四人，嘴巴不自禁张大，目瞪口呆。 小豆村的村风如此败坏！ 哪有公公和儿媳妇，背着服役的儿子行苟且事！ 王迎春真的是被强迫的吗？ 王廷松认为，不能听王迎春的一面之词，要多方求证才是。 第五子林开口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害了你？” 王迎春：“不知道。我当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接着就死了，我没有见到凶手的面容。死后我的魂魄迷迷糊糊，忘记了生前的事情。我看着我的遗体被淤泥覆盖，无能为力。” “直到三日前，下游的村民疏通水道，才发现了我的遗体。我见到了小豆村的村长，见到了我的丈夫，我的记忆慢慢恢复。当我的遗体被送到娘家，我发现我可以离开遗体，于是来衙门击鼓鸣冤。” “县令大人，我是被逼的，我不是不守妇道的人。方建和方小民他们父子俩不是好人。可怜我一个妇人要承受流言蜚语。” 王廷松疑惑了，既然王迎春在方小民服役期间怀上的孩子是方建的，父子俩没有反目成仇？ 难道王迎春没有说出实话？ 但是，王迎春一口咬定方建父子串通一气，将污水全部泼到王迎春身上。 隔壁的老韩听后，脑子里自动梳理大致情况，和三个捕快讨论。 “既然王迎春的孩子是公公方建的，只要掩饰月份，往大了说，就不会传出偷汉子了。反正生下来也是方家的种。” “韩叔，虽说都是方家的种。若是诊脉时和大夫没有通气，旁人一算不就露馅了吗？” 有些穷苦人家，为了延续香火，兄弟共妻、租妻是常用的法子。这法子虽然不被官方认可，明令禁止，但是底层老百姓生存不容易，民间时有发生。 一个时辰到了，王迎春魂魄飘起来，“县令大人，我该回去了。民妇……” 王迎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阴风卷走了。 第五子林目送王迎春离开后，对着王廷松说道：“王大人，王迎春的鬼魂被束缚在遗体之上，只有尽快破案，完成王迎春的遗愿，王迎春才能离开阳间，去黄泉路。” 王廷松端坐在堂上，“我知道了。我明日派经验丰富的马捕快和邓捕快去小豆村调查，段捕快、王捕快、仵作三人去大栗子村，仵作验尸后，劝说王迎春的父母安葬王迎春。” 王廷松从王迎春的话语中，得知方小民不会安葬王迎春，就只有靠娘家了。 王廷松叫来隔壁的三个捕快，其中两个捕快明日跟着马、邓捕快去小豆村，剩下的一个去大栗子村。 有一个词，鬼话连篇。王迎春的话有待考证，需要多方互证。王廷松知道隔壁四人都听到了。 夜里安静，不过隔了一层木板，王迎春的声音能够传过去。 次日一早，两路捕快出发了。 一回药铺。 小豆村的查北来找第五子林。 查北胡子拉碴，眼袋黑大，“林小郎中，我每夜做噩梦，是不是女鬼缠身了？” 第五子林绕着查北转了三圈，“你是平日做了亏心事，半夜有鬼来敲窗。” 查北听了，哭着脸，“林小郎中，我没有害过人，我承认往日游手好闲、猫嫌狗厌、偷看嫂子们洗澡，但是我没有赌钱、没有去青楼、没有害人。看到漂亮的小娘子，多看几眼，过个眼瘾。” “林小郎中，我发誓，我除了我奶奶、我亲娘、我娘子、我妹妹，嫂子们的手指一根都没拉过。” 第五子林坐下喝口热水，“你是不是最近手痒了，捡了死人的东西？” 查北眼睛乱转，嘴唇抖动，“林小郎中，那是死人的东西！我完完全全不知道啊！我在豆芽沟里清淤泥的时候挖到的，我冤啊……” 豆芽沟是一条神奇的水沟。传说豆芽沟里有金银珠宝，是山中的贵人坟墓中流出来的。 每年春耕，小豆村和大豆村的村长组织村民清淤。好多村民抱着捡到金银珠宝的心情来的。 有的村民曾经踩到了铜钱。铜钱是村民夜里从豆芽沟经过时，不小心丢的。豆芽沟看着不大，泥很深。 有的村民捡到了碗。曾经有一家人夫妻吵架，娘子将家中的物件往豆芽沟里扔，后面去找，只找到了一部分。 豆芽沟里有很多丢弃的东西。 查北在豆芽沟里捡到了一支银簪子，能够捡到是因为查北被银簪子扎了一下。银簪子式样简单，十分常见，没有刻字。查北悄悄收了起来，拿回家后放在藏钱的地方。 查北没有告诉家里人，知道的人多了就传开后。到时候循着味儿，来认银簪子为主的三姑六婆就上门了。 没有切实的印记证明银簪子的主人。查北已经想到村长会说的话了。 “既然谁也不能不能证明是银簪子的主人，那就归公吧。小北啊，村里的祠堂下雨漏水、刮风漏瓦，需要修缮。我做主，将银簪子换钱用来修缮祠堂，这样对大家都好。祖宗保佑，我们小豆村才有今日的……” 查北认为，这是自己辛苦劳动得到的，不能让出去。然而，当晚，查北就做起了噩梦。 第201章 豆芽沟4 查北的梦里，白纱一层一层。一层白纱后面是一个土房子，土房子四面有洞。通过洞，查北看到了一个浴桶，浴桶中热气缭绕，一个女子坐在浴桶中沐浴。 女子的手臂纤细白嫩，头发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后颈。查北还未靠近，闻到了一股淤泥的臭味。查北并不在意，查北靠近土房子，从洞中偷看女子。 突然，女子站了起来，查北鼻子有点热，手一摸鼻孔，果然鼻血出来了。尽管如此，查北没有仰头止鼻血，依然眼睛盯着土房内的女子。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查北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女子正脸露出来了，一张脸上满是划痕的脸。查北受到惊吓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跑了。 下一层白纱，出现了一个水池，依然是一个女子的背影。查北看到了背上的红色胎记。 “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过人……” 查北胡言乱语，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白纱后面依然是水池，女子的背影映在水面上。 查北怎么都逃不了，“我错了，我不该偷看你洗澡。我错了……” 女子转过身来，青面獠牙的一张脸。下一瞬，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凑近了，女子和查北鼻子碰鼻子。 “好看吗？查北，我的背好看吗？好看……” 女子一直反复问查北。查北跪地求饶，痛哭零涕。 “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查北在梦中哭喊，枕边人全然不知。查北睡觉不老实，喜欢左右翻。查北的娘子早就习惯了。 查北侧着身子，手脚蜷缩在一块，双手合十，脸上出了汗，嘴唇蠕动，发不出声音。 梦中，女子没有因为查北的求饶放过他。 白纱变成了黑纱，梦中的场景变成了小树林。 “查北，你不是喜欢看我吗？你来看啊，我好不好看……” 树林中出现了无数张王迎春的脸。 查北在梦中吓晕过去了。 醒来后的查北不记得全部，只记得那种怎么跑也跑不了的恐惧。除此之外，查北尿床了。 这样，连续三日的噩梦，查北受不了了。 今日一早，查北还未醒来，就被娘子骂醒了。 查北的娘子十分彪悍，手捏着查北的耳朵打转，“你多大的人了，睡觉不仅尿床还拉屎。我侄子都过了尿床的年纪，你还没长大，你越活越回去了……” “不要睡了，起来洗床单，这次我不会帮你洗了。” 查北虽然是被痛醒的，但是这次查北记住了梦中女鬼的脸，“王迎春，王迎春来找我了！” 查北的娘子没听清楚，“念叨什么，睡醒就去洗床单。” 查北没有感情的端着水盆，来到河边洗床单。洗完后，查北端回去，将床单晾在后院。做完活儿后，查北匆匆吃了早饭，从后山小路来到县城。 小豆村走大路进城，要绕老远，走山中小路，会快上半个时辰。 查北一进城，径直来到一回药铺。 经过第五子林的提醒，查北知道了，那个在豆芽沟捡到的银簪子是王迎春的。 查北道：“林小郎中，我真的不知道银簪子的主人是王迎春，要是知道，我就不会拿。” 第五子林捕捉到了“王迎春”，“你认识王迎春？” 查北点头道：“认识，林小郎中，我是小豆村的，王迎春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小娘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害过人。我就是……我就是多看了几眼……因为好看……” 第五子林道：“王迎春晚上在衙门口击鼓鸣冤，你知道吗？” 查北猛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村里，哪儿也没有去。” 第五子林又道：“王迎春在衙门口留下血书，血书上写，小豆村的某某残忍杀了她，求王大人将凶手缉拿归案。” 第五子林说到“某某”两个字，压低了声音。 查北惊讶的抬头，“谁！王迎春不是被奸夫害了吗？王迎春和奸夫私奔后，入不敷出，奸夫要卖了王迎春。王迎春提前发现，想逃走，没有逃出奸夫的手掌心。奸夫一怒之下杀了王迎春。” 查北说得十分肯定，说完后坚定的点点头。 第五子林问道：“这是王迎春在梦里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看到的？王迎春的奸夫是谁？” 查北道：“不是，我没有，我怎么知道奸夫是谁！林小郎中，我是听村里人说的。大家都这样说。” 第五子林道：“查北，要想王迎春不缠着你，第一，归还王迎春的银簪子，第二，去王迎春的坟前烧香拜三拜。最后，要是有捕快来询问情况，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亲眼看到的说出来，不要说流言，干扰捕快的判断。” 查北道：“林小郎中，我都听你的。但是……” 查北一脸为难，“林小郎中，王迎春还没下葬呢！王迎春的娘家不认她了，三叔公去大栗子村，王迎春的遗体进不了王家的坟地。这没有坟，我怎么烧香？怎么拜？” “还有，银簪子是还给王迎春的丈夫方小民，还是王迎春的娘家？” 第五子林道：“给王迎春的父母。王大人已经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了。” 查北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买香烛。林小郎中，我囊中羞涩，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 第五子林道：“不用给钱，我没有去你家，不算是出诊。我只是给出建议，接下来要看你的行动。” 查北欢天喜地道：“林小郎中，你真是大好人、大善人。我一定照做。今晚王迎春还会来找我吗？” 第五子林道：“我不能确定。要看你的速度，若是你能在天黑之前做到前两件事，王迎春就不会来找你。尤其是第一件事，归还银簪子。” 银簪子是王迎春进入查北梦中最重要的媒介。 查北抬头看看天色，银簪子在家里放着，这一来一回要耽搁多少时辰。今日要在路上了。 查北叹了一口气，“都是我手贱，自己招来的祸。林小郎中，我走了，下次进城给你带地里的新鲜菜，聊表心意。” 第五子林道：“不用送。” 查北道：“林小郎中，千万不要推辞。我不能耽搁了，告辞。” 第202章 豆芽沟5 查北回到小豆村，两个捕快坐在自家院中。 查北笑着打招呼，“马叔、小强哥，好久不见，这是什么风吹来了贵客？” 马捕快严肃的说道：“不要嬉皮笑脸，今日是公事，按惯例询问。你们和王迎春同住一个村，知道王迎春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查北的娘子张口就来，“是她奸夫的孩子啊，总不能是方小民的吧！” 马捕快道：“你口中所说的王迎春的奸夫是谁，姓甚名谁？” 查北的娘子哑了声，顿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是听大娘们说的。我没见过。我家离方小民家远。” 查北站在娘子面前，“马叔，我娘子是道听途说，都是村里人传的。我们不知道王迎春的孩子是谁的。” “那天王迎春去河边洗衣服，晕倒在路上，村里的婶子帮忙送到赤脚大夫那里看病。赤脚大夫诊脉后，村里人才知道王迎春怀孕了。” “因为大夫说的月份和方小民离家的月份对不上，村里才开始传王迎春偷人。” 查北的娘子在后头点头，“就是这样。差爷，我是听别人说的。” 查北继续说道：“马叔，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马捕快道：“你们最后一次见王迎春是什么时候？” 查北道：“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依稀记得是王迎春离家出走前两天。王迎春去河边洗衣服，我陪娘子去河边洗衣服，见过一面。” 查北的娘子冒出一个头来，“差爷，王迎春自从查出怀孕后，日渐消瘦，那日看到王迎春，我还以为看到痨病鬼了。王迎春瘦了一大圈，肚子有点圆。” “我丈夫虽然之前趴在墙头偷看过王迎春，但是我保证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绝对不是王迎春孩子的父亲。” “要是他敢，我就废了他的腿！” 马捕快道：“我知道。查北这个小子，就是管不住眼睛。小强，我们去下一家。” 查北道：“马叔、小强哥，慢走。” 查北目送捕快离开后，赶紧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查北的娘子紧随其后，“这是怎么了？王迎春死了，衙门还要查？” 查北没有回头，“不要多问。捕快来查案，配合就好了。娘子，帮我抬床脚。” 查北的娘子撇嘴，“床下有什么？” 查北道：“娘子，我在豆芽沟捡到了一根银簪子，偷偷藏起来了。你别急，银簪子不是好东西，是王迎春身上的遗物。这几晚我尿床，就是王迎春入了我的梦，在梦里吓我。” 查北的娘子帮忙抬床，查北拿起一块土砖，秘密空间露出来了。 查北将银簪子用一块布包着，揣进怀里，“娘子，我要去大栗子村还银簪子，这样王迎春才不会缠着我。” 查北的娘子道：“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查北瞬间眼泪花花，自家娘子就是好。我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眼睛。 大栗子村。 村口。 王迎春的遗体依然裹在草席中。 天气开春了，有些回暖。草席上飞着绿头苍蝇。 段捕快、李仵作四人到的时候，隔老远就闻到了臭味。 李仵作神色如常，“王迎春的父母果真如此狠心。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管了。” 段捕快道：“王迎春在方小民服役期间，怀了其他人的孩子，令父母蒙羞。有今日的情景，也是可以预料。” 李仵作经过检查后，发现王迎春的后脑勺有被击打的痕迹，头颅骨折凹陷。王迎春的肚子瘪了，里面没有发现胎儿。 种种迹象表明，王迎春先是被人从后面打晕，然后割喉而死。 段捕快和王捕快来到王迎春的父母家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王迎春的母亲想到女儿的遗体被丢进一条小水沟，草席裹身，入不了土。王大娘就心疼不已。 王迎春的遗体送来的时候，小豆村村长查明是这样说的。 “王迎春和奸夫私奔逃走后，不知怎的偷偷跑回了小豆村，自己投河自尽了。最近河沟清淤才发现王迎春的遗体。我们小豆村是不会让这样败坏村风的妇人埋在村里的。王迎春的遗体送回来了，要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 王迎春的父亲之前只是听小豆村传来的消息，去找王迎春的时候。王迎春嘴巴紧闭，不为自己辩驳一句话，就跟个木头似的。 就是这样，王迎春的父母才说出断绝关系的话。 当时，方小民没有提出休妻。王迎春的爹暗自以为，方小民生不了孩子，所以才忍下了。现在看来，方建和方小民父子不仅黑心，还烂透了，就是个披着老实人外衣，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 王迎春下葬了，葬在了王家的祖坟中，最边边的一个小土包。牌位前摆放着贡品。 村里能答应下来，源于李仵作和王迎春的一番表演。 “村长，王迎春连续几日来衙门击鼓鸣冤。昨夜老韩守门，你猜老韩看到了什么?老韩看到了王迎春的鬼魂，鼓面的红掌印。要是王迎春不能入土为安，今晚王迎春就会来敲你家的门，入你的梦……” 王迎春的鬼魂适当的在村长的后颈吹阴气。一股凉风冷意，谁也不能说自己不怕。 王迎春配合李仵作的话，敲门。门口没有人，却有敲门声。说明王迎春的鬼魂就在附近。 村长请来了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举手投票决定。 祠堂内。 阴风阵阵。 祖宗的牌位一个个排列整齐。照明的油灯火焰忽明忽暗。阴风没有规律的吹来吹去。 村长数票后，开始公布，“同意王迎春入祖坟的投票数，不足……” 村长话被打断了，只见第一排祖宗的牌位胡乱倒了。 一位白胡子的老辈子没有举手，“难道祖宗赞同让那个不知羞耻的王迎春……” 第二排祖宗的牌位倒了。 王迎春一个鬼战一群祖宗鬼，王迎春占了上风。王迎春的怨气很大，要开始膨胀了。 有的怨鬼是不讲道理的，逆我者亡。 第三排祖宗的牌位开始前后摇摆了。 第203章 豆芽沟6 大栗子村村中央祠堂，此刻正在因为一个外嫁女子争论不休。 “我绝不同意，要我举手是不可能的！” 祖宗牌位第三排，两个牌位朝前倒了。 “不过一块坟地，要搅得祖宗不得安息吗？” 摇晃的两个牌位瞬间不晃了。 “看，祖宗都点头了。” 当举手人数明显过半时，祠堂内没有刮风了。 村长宣布，“同意王迎春入祖坟的投票数，超过半数。今日立马下葬。” 村长想着，早日解决早日安。 王迎春的父母得到了好消息，高兴的抱头哭了。 “我的棺材拿出来给春儿用，后面再打一副就好了。” “可行。我跟着村长去看地，你在家准备。” 王迎春的墓很简单，村民合力挖了一个方坑，棺材放下去，埋土，立碑。碑文是现刻的，“王迎春之墓”。 虽然简单，但是王迎春很满意。自己不用在淤泥之中，有了自己的地方。 在王迎春父母看不到的地方，王迎春跪着磕了三个头。 “爹、娘，女儿不孝，不能给二老送终。不过，我的银簪子有人捡到了，那是我用自己存的钱打的，我一定会让那个二流子还回银簪子，当做对爹娘的补偿。” 路上。 查北紧赶慢赶，来到了大栗子村。通过村民指路，来到了王迎春的坟前。 查北点了香烛，“王迎春，我不是有意扣留你的遗物。今日我就将银簪子还给你的父母。你晚上不要来找我了……” 查北等到香烛燃尽，才起身离开。 第五子林说了，“如果香烛没有燃起来，说明王迎春不想放过你。只有香烛燃尽了，王迎春才算是收下了你的道歉。” 查北来到王迎春父母家，还了银簪子，没喝一口水就往家回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摸黑赶路容易出事。 衙门，典史衙署。 典史大人听捕快汇报今日查到的消息。 马捕快道：“典史大人，今日我们查访了小豆村。发现小豆村的村民，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王迎春和那个传闻中的奸夫私下来往。三人成虎，村里人不知是谁最先说出王迎春和奸夫的两三事。” “另外，我到方小民家中搜查了一遍，发现王迎春带去的嫁妆，比如被子、家具还在方小民家中。王迎春的衣物、饰品一件都没有……” “出了村，我们沿着豆芽沟上了山，在山中小木屋发现了女子用过的胭脂……在下猜测，王迎春没有离开小豆村，而是住在了小木屋。” “王迎春和奸夫趁夜色私奔纯属凭空杜撰。王迎春不见了，这是真的。方建面对我们的盘问，眼神闪烁，言语含糊，明显是心虚……” 段捕快道：“典史大人，王迎春经过李仵作尸检后，已经下葬了。根据王迎春身上的伤口，可以推断，王迎春是被人从后面袭击，砸晕后……” 夜里。 戌时一刻。 今夜没有人敲后门。 第五子林准备回房了。 墙上出现一个头。 大耳朵地仙忙里偷闲，来给第五子林送消息。 “林小郎中，昨夜在衙门口击鼓的女鬼王迎春，我知道是谁害死的。” 第五子林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双顺风耳。王迎春是被她的公公方建害死的，她的丈夫方小民抛尸水沟。” “王迎春偷人的消息传开后。方小民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左思右想后，背着方建把王迎春送到了山上猎户临时居住的小木屋。” “后来方建尾随方小民上山，发现了王迎春。等方小民走后，方建手上拿着一块石头从后面砸晕了王迎春，用手上的柴刀杀了王迎春，划花了王迎春的脸。” “方小民次日来小木屋，发现王迎春已经死了，不想节外生枝，用小木屋中的草席一卷，扛着走累了，听到了人声，匆忙往河沟里一丢。” 第五子林道：“是哪只鬼看到的？” 大耳朵地仙：“豆芽沟里的小水鬼和山里的树精。” 第五子林道：“有人看到吗？” 大耳朵地仙：“有人看到了，树精说那人叫查力，是小豆村的村民。” 第五子林道：“多谢你送消息。” 大耳朵地仙眼睛笑眯眯的，“林小郎中，不谢不谢。能早日找到凶手，王迎春就能早日安息。” 第五子林道：“这是你的辛苦费，你收下。”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叠入梦符，大耳朵地仙高兴的接过。林小郎中就是大气，我就知道这趟没有白跑。 次日。 第五子林去了衙门，将大耳朵地仙听来的消息转达。 查力一入衙门，就全部说了。原来查力发现方建杀死王迎春后，没有立即报官，而是向方建勒索钱财。 在查力看来，王迎春和奸夫私奔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丑事，若是报官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查力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就可以得到一个钱袋子。 方建给了查力一笔封口费。方建再去小木屋，没有发现王迎春，小木屋内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完全看不出王迎春居住过的痕迹。 查力第二次找方建要钱，方建没有给。查力威胁说要去衙门报官。方建带着查力去了小木屋。小木屋已经落了一层灰。 方建直言，“你若是能找到王迎春的尸体，我就给你钱。若是找不到，你就是诬陷！” 查力找了很久，没有王迎春的尸体。这件事就此作为秘密。 直到王迎春的遗体从豆芽沟里挖了出来。查力又找了方建要封口费。 有大耳朵地仙这个消息通，还有王迎春这个苦主，方建、方小民父子认罪了。 方小民的房间中，有两处藏钱的地方。王迎春的零星首饰就在其中一处。方小民想着，东西不可以浪费，以后给未来娘子。然而，这只是方小民的痴心妄想。 近日，夜里出现了蝙蝠袭人的事情。 据知情人事后讲述，“蝙蝠像黑云一样，黑压压的就过来了。我们一群人拼命跑，听到救命的呼喊声回头看，落在最后的同伴被蝙蝠抬走了！” 第204章 蝙蝠 临江县城外一座山中。 驱妖少年雷中柱在溪流边喝水。 溪流边的石头上，一只金粉蝴蝶停在上面，翅膀扇一下，仿佛金光一样。 雷中柱双手舀水洗脸，“金蝶，不要扇翅膀了，金粉扇没了不要哭。” 金蝶大大的眼睛翻了一个白眼，明显通人性，金蝶展翅起飞，去找鲜花采蜜。 雷中柱喊道：“不要飞远了，金蝶。我们要找吸血蝠妖王，捉不到就完不成试炼任务，完不成试炼任务就不能出师。我不能出师，你就要回到瓮里去。” 金蝶飞回来，翅膀扇了雷中柱的脸颊，眼睛里有怒气，有蔑视，还有无奈。我金蝶大人怎么就选中了这个傻小子。我的祖宗，就会给后代埋坑。 雷中柱来自驱妖世家雷家，父亲雷铁牛，爷爷雷天公。雷中柱的名字，取自中流砥柱，可见家中对雷中柱的期望。 雷家新一代驱妖少年出师前，要进行单人试炼。中途可以有同道朋友一起，只是不能有族中长辈相助。 金蝶是蝶妖，祖上受过雷家的大恩，为了报恩立下协议，每一代驱妖少年中的顶尖者可以有一只金蝶作为伙伴，时间五十年。五十年后，是去是留，任凭金蝶自行决定。 雷中柱是从祖祠的瓮里和金蝶见面，以为金蝶被关在瓮中。金蝶修为尚浅，还不能说人话。 俗语有言，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 雷中柱一直希望有同道中人同行，但荒山野岭，除了砍柴的柴夫、设陷阱的猎户，就是各种山野虫兽。 雷中柱挨了金蝶的打，脸上没有痛感，但是伤面子。幸好没有人经过。 雷中柱捧水想要给金蝶浇水，“金蝶，你怕水吗？要是怕的话，你就说出来。” 金蝶全身防水，不怕水，但是要让雷中柱泼到水，金蝶认为自己的丢面子。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崽子，竟敢在百年蝶妖面前放肆。 金蝶展翅乱飞，心里想着要不是我蝶妖一族修正道，就一路上雷中柱的表现，早就被吃了，骨头渣子都不剩。 溪流下游。 第五子林和许猎户两个人沿着溪流往上爬， 许猎户在山上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山洞，山洞中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蝙蝠。蝙蝠昼伏夜出，白日都在睡觉。 这几日，蝙蝠抬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许猎户想着，也许这就是蝙蝠的老巢，就去衙门报信了。 王廷松让老韩去找第五子林，第五子林这才跟了许猎户进山。 许猎户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林哥儿，你躲在树丛中，我去探一探。要是江洋大盗，我先忽悠着，我会学乌鸦叫声，听到乌鸦叫，你就赶紧原路返回。” 许猎户在山中时间长，听到陌生人声，第一反应就是通缉犯。许猎户将衙门公示的通缉犯样貌牢记心中。 第五子林照许猎户的话，躲在粗壮的树干后面。 许猎户看到了雷中柱，虽然雷中柱看着傻傻的、单纯无害的样子，但是许猎户没有放松警惕。一个陌生面孔，在山中出现。许猎户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不简单。 雷中柱看到许猎户，“大叔，我昨日就看到你了，但是你忙着挖坑，我就没有打招呼。” 许猎户心里一惊，看到我挖坑了，你看到我我没看到你啊。 “你是哪个村子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雷中柱道：“我来自锦城，跟着吸血蝠妖一路到了这里。对了，我还没报上姓名，在下雷中柱，家父雷铁牛，爷爷雷天公。” 许猎户问道：“你说你是锦城驱妖大师雷家的人，有何凭证？” 雷中柱从脖子里掏出一块木牌，“这是我雷家的木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许猎户看清了木牌，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雷家的驱妖师，失敬失敬。我是猎户，姓许，大家都叫我许猎户。雷大师，你口中的吸血蝠妖是不是在夜里抓人？” 雷中柱道：“是，这是吸血蝠妖的习性。吸血蝠妖最初在锦城的后山中出现，它们成群结队，消息灵通，转移速度快，只有捉住吸血蝠妖王，才可以一网打尽。” 许猎户道：“有雷大师相助，吸血蝠妖一定可以一网打尽。林哥儿，可以出来了。来自锦城的雷大师也是来捉蝙蝠妖的。” 第五子林现身了，“雷大师，久仰大名。在下第五子林，家住临江县县城。” 雷中柱一听，眼睛亮了，“你就是第五子林，勇斗虎妖的第五子林？制服长腿蜘蛛精的第五子林？我见到真人了！你看着不大，怎么这么厉害！” 雷中柱傻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雷中柱的皮肤偏黑黄，牙齿看着更白了。 第五子林道：“不是我一个人制服的，众人合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雷中柱道：“不要谦虚，第五子林，你也是来捉吸血蝠妖的吗？” 雷中柱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第五子林，赶快说是，我们就可以一起行动，顺便交朋友。 雷中柱的父亲雷铁牛曾经这样教育雷中柱，“柱儿，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你要多交朋友，以后到了一处地方就有免费的住房，免费的好酒好菜。我们雷家虽然是驱妖世家，但是家中积蓄不多，在外靠朋友是你的本事。靠父母的驱妖师不是好的驱妖师……” 雷中柱曾经跟着父亲雷铁牛出去捉妖，雷中柱作为随行童子，见识了父亲朋友遍地的威风样子，十分羡慕。 但是如今，雷中柱一个人在山中，吃得是自己烤的焦黑糊味的烤鱼，喝的是山泉水，只有金蝶一个随时打脸的蝶妖作陪。 雷中柱觉得自己不如父亲。 雷中柱的单纯大眼睛透露出强烈的蠢萌。 第五子林点头道：“是，雷大师，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不如一起行动？” 雷中柱高兴的点头，“好啊，第五子林，我们交个朋友吧。” 第五子林道：“雷大师，叫我林哥儿就好。” 雷中柱道：“那你也不要雷大师雷大师的叫我，叫我中柱或柱子哥。大叔，你也一样，不要大师大师的叫，我还没出师。” 第205章 蝙蝠2 金蝶落在雷中柱的左肩上，眼睛打量着第五子林，这个少年看着比雷中柱聪明多了，好看多了，可以换一个伙伴吗？ 金蝶扇动翅膀，围着第五子林的头顶转。 第五子林抬头看金蝶，“柱子哥，你的金蝶会引路吗？” 雷中柱摇头道：“不会。金蝶只会吸食花蜜，一点用……” 雷中柱捂嘴，金蝶近在眼前，眼看着翅膀就要打脸了。 许猎户道：“林哥儿，我们抓紧时间去山洞。” 于是，三人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许猎户看到的山洞在山背面。这座山在当地人口中，名叫野鸡山。原来山中野鸡成群，后面猎户制作陷阱捕猎后，野鸡就少见了。因为见多了陷阱，野鸡变聪明了，一般浅显的陷阱已经骗不到野鸡了。 野鸡山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山洞。有好几个山洞中有猎户存放的柴火。有时下大雨，不方便下山时，猎户会临时在山洞中过夜。 许猎户经过蝙蝠洞的时候，想着看看里面有没有野鸡窝，就进去了。许猎户的火把烧到了一只蝙蝠的耳朵。 蝙蝠睁开眼睛，五只爪子的脚朝着许猎户的头皮抓来。许猎户头发被薅了几根，抬头看到倒挂的蝙蝠群，连忙跑出去。蝙蝠没有追出洞。 许猎户一路跑下山，去衙门送信了。 到了蝙蝠洞口。 许猎户道：“就是这里了。洞顶密密麻麻全是蝙蝠。我头上的爪印就是被蝙蝠抓伤的。” 第五子林看天色已经暗了，“许叔，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蝙蝠夜里要行动。我和雷……柱子哥一起捉吸血蝠妖，你在安全的地方休息。” 许猎户欣喜道：“好，我这就去捡柴。顺便看陷阱里有没有野鸡，晚上能不能吃上肉就靠这了。” 雷中柱拍拍左肩，惊醒一只金蝶，“金蝶，你去洞里探路。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金蝶眼睛蔑视一眼，展开翅膀翩翩起舞。 金蝶进入黝黑的山洞，翅膀像一道金光一样。金蝶看到了蝙蝠群，哦豁，竟然这么多！吸血蝙蝠王一般隐藏在其中。 金蝶飞了一圈，蝙蝠完全没有醒来。金蝶想往深处探，耳朵接收到了声波，眼睛开始转圈圈。 金蝶心道不妙，被发现了，赶紧出洞。雷中柱虽然是只蠢萌的傻大个，但是个子高，有妖还是能顶住一会儿。 金蝶晕晕乎乎的飞出来山洞，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雷中柱左手心朝上，接住金蝶，“没事吧？你还活着吗？金蝶你不要死……” 第五子林听着雷中柱快哭出来了，上前查看，“柱子哥，金蝶没有死，只是受到了音波攻击，暂时眩晕了。休息一会儿，金蝶就会醒来。” 金蝶一动不动的样子，确实有点唬人。 “柱子哥，我们吃了晚饭再过来。现在还不到蝙蝠的活动时间。” “好，我们去帮忙。我会拔毛。” 一个时辰后，金蝶被烤鸡的香味叫醒了。三人一金蝶共同分吃了两只烤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烤鸡。 金蝶清洗六足上的油渍，眼睛能看出高兴。终于吃上熟肉了！ 夜里，月亮高挂。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在树杈上。 许猎户去了常住的山洞。 在山洞口分开前，第五子林叮嘱许猎户用石头或是树枝堵住洞口。 许猎户道：“我听人说，蝙蝠捉的人皆是二十岁左右的阳刚男子，我已过而立之年，蝙蝠不喜欢我这样的。” 许猎户的话不是乱说的。蝙蝠抬走的人皆是身长八尺以上的年轻男子。 曾有一夜，蝙蝠飞入一家农户中，将借宿一晚的客人林洪峰抬走了。 主人家刚好起夜，发现门开着，接着就亲眼看到了蝙蝠抬人的场景。一声尖叫，四邻皆被吵醒。 村民试图救下林洪峰，但是蝙蝠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这一夜过后，村中家家户户睡觉紧闭门窗，用桌椅抵住门。 蝙蝠洞中。 一只只蝙蝠醒了，两只眼睛冒着灰色的光。 “吱吱……” 蝙蝠的叫声此起彼伏。 一只领头的蝙蝠展开翅膀，飞出洞中，后面跟着一群蝙蝠。蝙蝠群像一块黑云一样，飞下了山。 雷中柱小声问道：“林哥儿，我们不跟着吸血蝠妖吗？” 第五子林小声回道：“它们要回来的，我们守株待吸血蝠妖。” 第五子林让小纸人进洞中探过，发现了洞中的活人。那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按照消息判断是被抓走的林洪峰。 第五子林确定这是蝙蝠最新的巢穴。 第五子林道：“柱子哥，我进入洞中救人，你在外面守着，一有动静就学鸡叫。我在洞里可以听到。” 雷中柱道：“我去，我手脚麻利，我比你高……” 第五子林跳下树杈，仰头道：“柱子哥，我进去了。” 第五子林只有背上的桃木剑，火把、火折子一样都没有拿在手上，就这样进了蝙蝠洞。 雷中柱自言自语道：“林哥儿看得到路吗？万一吸血蝠妖王在洞里面，怎么办……” 金蝶听得烦死了，用翅膀扇雷中柱的脸。 “你又打我，我……我怎么就躲不过呢！金蝶，你脾气这么差，你爹知道吗？” 金蝶扇动翅膀，飞进了蝙蝠洞。刚才是一时大意，中了招。这次不会大意了。 蝙蝠洞并不深，第五子林很快到了林洪峰躺着的地方。林洪峰穿的单薄，已经受了寒，身体开始发热，鼻子已经堵住了，流鼻涕。 第五子林一把将林洪峰放到背上，背着林洪峰，健步如飞，出了山洞。第五子林和金蝶面对面。 “金蝶，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快出去。” 金蝶没有回答，但是身体很诚实，转身往洞口飞。 雷中柱惊讶了，“林哥儿，你动作这么快！这是被抓的人吗？我们要送下山吗？” 第五子林道：“不，我先送他到许叔那里。我会速去速回。柱子哥，要是吸血蝠妖回来了，你先拦住，不要让它们跑了。” 第五子林往脚上贴上疾行符，去了许猎户所在的山洞。 第206章 蝙蝠3 林洪峰有许猎户看着，第五子林放心的回去了。 雷中柱还在树杈上，蝙蝠们回来了。 蝙蝠们两只脚抓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路上呼救。夜风清冷，男子被冷风灌口，呛住了。 雷中柱等蝙蝠们进入山洞后，开始动手了。 吸血蝠妖虽然多，但是单兵作战能力不强。雷中柱要小心的只有吸血蝠妖王。 雷中柱身上有祖传收妖袋。在雷中柱的预想中，自己只要拿出收妖袋，左右开弓，将吸血蝠妖收入袋中，这次试炼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祖传收妖袋的确很有用，雷中柱收了好多只吸血蝠妖。然而，还有好多只吸血蝠妖。雷中柱感觉祖传收妖袋不够装。 金蝶在雷中柱的头顶上，你发挥不出收妖袋的最大效果，还怪上收妖袋不给力？现在的年轻人，不先反思自己，反而怪道具不给力。不行啊！ 金蝶也没有办法，吸血蝠妖王的声波攻击在洞中无处不在。金蝶要小心谨慎。要是让雷中柱折在这里，雷家要找老祖宗讨说法。 金蝶想起老祖宗就头疼。 雷中柱捆好收妖袋，放在地上，抽出腰间的软剑，“金蝶，你去看外面林哥儿回来没。要是回来了，引林哥儿进来，我们两人合力，一定能收了吸血蝠妖们。” 雷中柱对第五子林充满了信心。 金蝶还没飞出洞，就看到第五子林的身影。 第五子林没有拿火把照明，但是步伐稳健，一点都不像雷中柱一样。刚才金蝶亲眼所见，雷中柱被石头绊倒了，一嘴亲上了蝙蝠的屎，也就是夜明砂。 金蝶刚才无声嘲笑了一番。 第五子林看到金蝶，安心了，雷中柱没有逃走，而是进洞了。第五子林对自己的妄加揣测，感到了一丝愧疚。 “金蝶，我来晚了。柱子哥有没有受伤？” 金蝶心道，你也听不懂我说话，我给你带路，你自己看。 金蝶在前面飞，第五子林在后面跟着。一拐弯，第五子林看到了雷中柱。 雷中柱的火折子插在洞壁上，雷中柱和吸血蝠妖们一对多打斗。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上去帮忙。 桃木剑上贴着一圈引雷符，桃木剑雷光闪动。吸血蝠妖被桃木剑沾上一点，雷光顺着剑就电上了。 随着一只只吸血蝠妖倒在地上，雷中柱自信的说道：“林哥儿，我们双剑合璧，简直天衣无缝。” 第五子林回道：“柱子哥，刚才我看到一个麻袋，里面是你抓的吸血蝠妖吗？” 雷中柱道：“是，那不是麻袋，是我雷家祖传收妖袋，里面可以装好多妖。你不要看收妖袋简朴，其实一点都不普通。内壁是各种符文，可以镇压妖……” 雷中柱一边打吸血蝠妖，一边给第五子林讲自家的收妖袋，这张嘴似乎憋了很久。 雷中柱很开心，现在终于有个人听自己讲话，还不会打断。雷中柱遇到了知己。 “我自己也会做，我现在送你一个收妖袋。” 雷中柱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稳稳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针脚十分错乱的收妖袋，“林哥儿，我手艺差了点，你不要嫌弃。但是，我保证，一样好用。” 第五子林收下雷中柱亲手缝制的收妖袋，打开口子往里看，金色、红光差点闪瞎了第五子林的眼睛。 “谢柱子哥赠礼。我身上没有可以作为回礼的东西，等回了家，我……” “不用，我不是为了要回礼。” 第五子林问道：“柱子哥，这个怎么用？是不是只要往里扔吸血蝠妖就行了？” 雷中柱道：“也可以。还有更快速的办法。林哥儿，你看我的。” 雷中柱一手持剑，一手抓着一个收妖袋，往吸血蝠妖最密集的地方跳，一套一收，吸血蝠妖瞬间没有一半。 第五子林惊叹了，这太好用了。 过了一刻钟，地上的吸血蝠妖全部装进了收妖袋，洞里还在飞的吸血蝠妖已经所剩无几。 第五子林手中的收妖袋涨大了好几倍，雷中柱看着自己的收妖袋。 “这是为什么？” 金蝶吐槽：你能力不够。 金蝶也没想到，亲眼看着雷中柱缝制的收妖袋，有如此大的空间。那蹩脚的针线活，竟然没有漏洞！看来，雷中柱的手艺不错。 雷中柱眼睛一闭一睁，“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吸血蝠妖？我和林哥儿不是已经快收完了吗？” 雷中柱的眼中，洞顶密密麻麻的吸血蝠妖。一个个吸血蝠妖张开翅膀，蠢蠢欲动。 金蝶飞到雷中柱的眼前，用翅膀遮住雷中柱的眼睛。雷中柱被吸血蝠妖王的声音控制了，出现了幻象。 第五子林听到雷中柱的话，看向仅剩的几只吸血蝠妖，“柱子哥，只有零星几个了。你是不是眼睛花了，太累了？” 雷中柱眼睛开始快速旋转，“我没有看错，很多，在洞顶上，一个个眼睛红通通的，长着嘴，两颗大尖牙……” 金蝶心道，不妙，已经中招了！能打醒吗？ 金蝶准备动翅膀的时候，第五子林先动了。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纸，贴在雷中柱的额头。 黄符纸像白磷自燃一样，出现白色的火焰。一股艾草的清香出现了。 雷中柱的眼球转动速度减慢，一股清凉从额头往下蔓延。雷中柱看到了，洞顶的吸血蝠妖一只只燃烧，消失。 雷中柱清醒过来，“我刚才……” 第五子林道：“柱子哥，抓吸血蝠妖王。” 吸血蝠妖王，从外观来说，和普通的吸血蝠妖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能力和眼球的颜色。 吸血蝠妖王可以通过自己发出声波，控制人的眼睛，从控制眼睛到控制脑子。吸血蝠妖就是靠这种能力，成为蝙蝠群的王。 吸血蝠妖王的眼球颜色不是全灰色，灰中带着一勾鲜红。只要和吸血蝠妖王对视，就会中招。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继续发力，捉住了最后的几只吸血蝠妖。 确认没有遗漏后，第五子林背着今夜被捉来的男子先出洞。雷中柱和金蝶在后面跟着出来。 第207章 蝙蝠4 回到许猎户所在的山洞，开始商量怎么处理吸血蝠妖。 雷中柱扣着后脑勺，刚才被吸血蝠妖抓了两下，“吸血蝠妖一般来说，是不会主动伤人的。只要解除吸血蝠妖王的控制，就可以放了。” 第五子林道：“那就按照柱子哥的想法来。” 雷中柱道：“金蝶，你负责将吸血蝠妖带回锦城。我去临江县城逛一圈再回家。” 金蝶没有理会雷中柱，只是绕着一块地面盘旋飞舞，翅膀上的金光流下来，煞是好看。 第五子林看出来了一点门道，“柱子哥，金蝶全名是不是千里金蝶，可以在两地之间设下阵法，隔空投送？” 雷中柱道：“林哥儿，你说的没有错。金蝶可厉害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第五子林手一指地面，“那不是正在画阵法吗？我虽然未学过阵法，但是看过几幅阵法图。那个形状和传送阵有几分相似，就大胆猜想。” 雷中柱凑近地上的传送阵，“金蝶，出门时，我求你画传送阵，缩短脚程，你就是不画。现在送吸血蝠妖，你不用我催就自己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金蝶没有理气得跳脚的雷中柱，传送阵已成，过了三息，阵法金光现。 第五子林将收妖袋全部扔到传送阵上。雷中柱反应慢了一拍，跟着扔收妖袋。 等收妖袋全部放在传送阵上，金蝶飞到传送阵中央。金光消失，金蝶和收妖袋一并不见了。 传送阵的另一端在锦城雷家。金蝶闪送吸血蝠妖。 雷家一处空院子。金光一现，金蝶和收妖袋出现了。 院子的守夜护卫立马通知雷铁牛。雷铁牛听到消息后，立马过来处理。 雷铁牛看到只有金蝶，问道：“柱儿呢？为什么不一并回家？” 金蝶翅膀扇动，一行金光字出现：“柱子要去临江县城玩，归期不定。” 雷铁牛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跑得也远了些。怎么跑到临江县去了？是不是柱儿路上偷懒？” 金光字：“柱子一人捉妖，势单力薄，吸血蝠妖一路流窜，老巢不定。” 雷铁牛道：“没关系，你回来就说明已经抓住吸血蝠妖了。我来处理吸血蝠妖，你去陪着柱儿。要是柱儿犯了错，可以随意鞭打。” 金光字：“有我在，柱子安然无恙。你写一封亲笔信，我带走。你刚说的最后一句话要写上。” 雷铁牛笑道：“我这就写。柱儿就拜托你了。” 金蝶带着雷铁牛的手写信回来了，信上的墨水还没干透。 雷中柱看了信，哀嚎一声：“爹！你坑死我了！” 次日。 山洞中的人陆续醒来。 许猎户醒来后，去看自己设下的陷阱，如果有猎物就带下山。 被吸血蝠妖捉来的两人，在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的帮助下下了山，带进了城医治。林洪峰病症较重，要尽快看大夫。 雷中柱一脚踏进第五家的后院，就看到独脚鸡威风八面追逐大黑狗。独脚鸡不仅打架占上风，嘴巴也不饶狗。 “你这个不要脸的大黑，竟敢偷看母鸡下蛋，看我不收拾你……” 大黑狗：“汪汪！汪汪汪……呜呜……” 雷中柱吃惊了，“喔……” 金蝶羡慕了，一只公鸡都能口吐人言，我一只百年金蝶还不能说话，我混得还不如一只公鸡。 第五娘子拿着擀面杖追过来，“不是小黑的错，是我让小黑去看母鸡有没有下蛋。” 独脚鸡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继续用翅膀扇小黑。明显是积怨已久，逮着机会使劲扇。 第五子林手遮住脸，当做没看到。 “柱子哥，这是意外。娘，这是来自锦城雷家，雷中柱。要在我家小住两日。” 第五娘子劝住了独脚鸡，小黑跑到第五子林脚边蹭，呜呜装可怜。 第五娘子道：“让客人见笑了。林哥儿，雷小哥就住你旁边的房间，我去收拾。” 独脚鸡走一步，回头看一眼小黑。小黑瑟瑟发抖。直到独脚鸡出了门，小黑瞬间精神了。 雷中柱道：“林哥儿，你家的公鸡是妖兽？” 第五子林回道：“不是，只是开了灵智。柱子哥，昨夜你睡得不安稳，先去我房中补眠。” 雷中柱此刻没有心情补眠，“林哥儿，我不累。独脚鸡的窝在哪里？我想和独脚鸡交流交流。” 第五子林道：“我带你去。”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来了鸡圈。独脚鸡正在威风的带领母鸡捉虫。 雷中柱眼尖，看到了鸡窝里的鸡蛋，看来这就是母鸡刚下的蛋，应该还热乎着吧。 雷中柱瞄第三眼的时候，独脚鸡仰天“哦哦”叫，这是在警告。 雷中柱感觉到了，连连称奇，“林哥儿，你厉害，你家的鸡也这么厉害，名不虚传。” 第五子林道：“过奖了。独脚鸡是我去村里驱鬼时，带回来的。它本就有了灵智。” 雷中柱羡慕了，我虽然有金蝶，但是金蝶有爹的亲笔信，可以随时“鞭打”我。 雷中柱在第五家住了两日，就启程回锦城。金蝶没有用传送阵。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雷中柱需要历练。有金蝶一路陪伴，雷铁牛放心。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在桃花竞相开放的时节。第五海一和蒲柳轻车简行，来到了临江县。 亲人久别再见，有许多话可以说，有很多回忆可以追忆。 第五海一还抱了第五六祺。第五六祺不挑人，不怕生，是个好带的奶娃娃。 第五六祺只要每日“哦哦”叫，笑呵呵，就能得到一众长辈的夸奖。 隔壁王宅。 王明月很苦恼，为什么大侄子还不能开口叫姑姑？但是，王明月一想到，大侄子还不会叫爹、娘，就心理平衡了。 天气变暖后，虫子也开始钻出地面活动。独脚鸡最近有很多加餐。母鸡每日都有下蛋，第五娘子很高兴。 衙门。百里加急的公报送到了。 锦城出现了蜈蚣精。蜈蚣精在地下钻洞，神出鬼没，毒害了不少百姓。百姓入棺下葬后，不出两日，坟就被拱了。 第208章 蜈蚣 锦城有不少能人异士。但是，蜈蚣精神出鬼没，咬人于无形之中。蜈蚣精行事毫无规律，让人抓不住踪影，无法预防。 雷天公老将出马，在村民的带路下找到了一处蜈蚣精的地洞。雷天公带领后辈深入地洞，被蜈蚣精偷袭。雷天公不小心被蜈蚣精的毒肢刺穿手臂。 众所周知，蜈蚣是有毒的。蜈蚣精存活了上百年，毒性更加厉害。蜈蚣的第一对脚形状如同钩子，十分锐利，钩端有毒腺口，又称为毒肢，能排出大量毒液。 只要被毒肢刺破皮，毒液瞬间进入人体。毒腺口排出的毒液是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称为蜈蚣毒素。 蜈蚣毒素进入体内，首先的中毒症状是皮肤有烧灼感，感觉到痒，很想用手挠伤口。一旦受不住，抓挠伤口，毒素扩散越快。 接着就是出现充血红肿，受伤部位肿胀了好几倍，像一个红肉球一样。皮肤被撑开后，能清楚看到血管。 再接着就是头痛、发热、身体麻痹。 中了蜈蚣毒素的人，一般来说撑不过三日。死后的尸体必须用白布裹身，才能安然下葬。否则，一旦有碰撞，就会爆体。只因为死后的身体全身肿胀。 但是，蜈蚣毒素也是有医治法子的。刚被咬伤时，必须第一时间清洗伤口，用冰块湿敷伤口，减慢蜈蚣毒素的扩散速度。 冰敷后，切开伤口皮肤，用拔火罐一类的东西吸出毒液。判断蜈蚣毒素是否被大量吸出，就看伤口的变化。 若是伤口没有肿胀，说明还有救。去药铺抓上几副解蜈蚣毒的药包，连续服用即可。 很多人在中毒的第一时间，没有及时处理，导致蜈蚣毒素深入体内。最终因中毒太深，喝再多药无济于事，死于蜈蚣精的毒素。 雷铁牛在爹雷天公中毒后，第一时间背着雷天公出了地洞，迅速吸出毒素，才使得雷天公捡回来一条命。 蜈蚣精见人多，咬伤了几个人，就钻入了更深处。 蜈蚣精没有隐藏踪迹，还留下来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地洞。 “这狠毒的蜈蚣精，一定是引我们去它的老巢，当真狡猾。” “不要追，快给我吸出蜈蚣毒素，我要是死了，你们都有责任。” “对，快给我放毒，我是我们家十八代单传，要是我死了，我家就绝后了……” 领头的雷天公已经被儿子带出去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心思追。 被蜈蚣精咬伤的四个人在经过放毒后，尚能走路。 地面上，雷天公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见到地下的人全部上来了。 雷天公老脸羞红，语气诚恳道：“诸位，老夫对不起大家，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 最先出来的邓举说道：“雷大师，不是你的问题。蜈蚣精太过狡猾，地洞本就是它的地盘，此番优势在蜈蚣精那头，这是蜈蚣精的主场，地利不在我方。” 受伤的单宝镜说道：“雷大师，不要自责。我们都看到了，你被蜈蚣精刺穿了手臂，要是不进行及时处理，危在旦夕。要是折了雷大师，才是损失惨重。” “是啊，雷大师是我们的中流砥柱，不能有失！” “雷大师，锦城百姓还需要你，你可不能出事。” “雷大师，没有你带头，我娘不会让我来！要是你出了事，蜈蚣精一定更加猖狂了！你不能死了……”十八代单传的唐浩然声音尤为突出。 邓举接着说道：“对，唐浩然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说的都是大实话。雷大师，你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雷铁牛道：“诸位，我们先回城，养好伤后再行商议如何对付蜈蚣精。” 邓举附和道：“铁牛说得对，虽然中了蜈蚣毒素的人只有五个，但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受伤。回城先养好伤。” 单宝镜道：“雷大师，我们五人身体中有蜈蚣精的毒素，很容易被蜈蚣精精准追踪。这怎么防？” 雷天公道：“城内是安全的。蜈蚣精再怎么会钻洞，也钻不到城内。我们尽快回城休养。” 一群人风光出城，回城时灰头土脸。 锦城詹太守得到消息后，带着药材前来慰问。 雷天公体内大部分蜈蚣毒素已经吸出，但是还有余毒，脸色发青，嘴唇苍白，需要喝药才能排出余毒。 詹太守看到雷天公的脸色，心头跳出两个字，糟糕。 “雷大师，你也中毒了？雷大师，没有你我可怎么办！雷大师，你不要离开我……” 詹太守的伯父离世，哭丧之时，都没有如此泪如泉涌。 雷天公本来没有头痛的症状，听到詹太守的哭声后，头开始痛了。 “太守大人，我……” 詹太守道：“雷大师，你不要瞒我。我看得到，雷大师，是我的错，我应该在你出城之际，拦住……” “太守大人，你听我说，我这是余毒未清，所以脸色吓人。还没到死那一步。” 詹太守收起眼泪，“我真是太高兴了，雷大师，你不用死了。雷大师，我太激动了，口不择言，莫要见怪。” 詹太守收拾好心情，“雷大师，那剧毒的蜈蚣精有什么法子对付？” 雷天公道：“太守大人，我雷家虽然是驱妖师传家，但是老的老，小的小，青黄不接。我那孙子中柱虽然有天赋，但是年纪尚浅，缺少阅历和经验。” “我儿铁牛心眼实在，玩不过狡猾的蜈蚣精。我给太守大人推荐一个人，临江县第五家的小子，第五子林。” “太守大人应该听过他的名字。第五子林年纪虽小，却能一人对战虎精，实乃少年英才。” “太守大人修书一封，送往临江县衙门，重金悬赏蜈蚣精，请第五子林过来除蜈蚣精。” 雷天公知道第五家的规矩，不管难易，统统五十文。但是，这是蜈蚣精，不是一赶就跑的小鬼。 詹太守有所耳闻，“雷大师，第五子林，是不是与风水大师第五诀是同宗？” 雷天公点头道：“同出一脉。” 詹太守欣喜道：“雷大师，你安心喝药，我这就回去写信。” 第209章 蜈蚣2 詹太守亲手写了一封信放在悬赏公告之下，让临江县衙门转送。 第五子林得到消息的第一想法是，锦城路远，等我到了蜈蚣精还在吗？ 第五子林看过书信后，一股豪气上涌。为了解救百姓危机，我责无旁贷！ 詹太守在信中，用华丽辞藻狠狠夸了第五子林。夸的有理有据，感情真挚，在字里行间透露出无限期待。 信中写到：“久慕鸿才，未曾见面，已心向往之……锦城百姓苦剧毒蜈蚣精久矣，盼君速来。救万民于危难之际，挽大厦之将倾……” “君若来了，视同揭榜，不可推辞。吾知金钱乃身外之物，但衣食住行不可或缺。锦城路遥，往返多花销。蜈蚣精非寻常野兽，乃是毒兽、大妖……” 洋洋洒洒两页纸，写了雷天公带人和蜈蚣精打斗的场景。有些许夸张、废话，但是突出了蜈蚣精的厉害、难以对付、剧毒无比和狡猾奸诈。 第五子林拿着信，去和爷爷第五海晏道别。 第五海晏神秘一笑，“林哥儿，我有一颗万能解毒丸，你和蜈蚣精斗之前，一定要服下。” 第五子林从没听过“万能解毒丸”，“爷爷，你还留了一手？” 第五海晏道：“什么留一手！万能解毒丸是你唐爷爷，根据我第五家蛊毒传研制出来的。成品只有两颗。一颗用来试药了，还有一颗保存在爷爷这里。” “万能解毒丸来之不易，正好给你用。你爷爷我也放心了。锦城，爷爷去过，我有朋友。我写一封信，你带着。到了锦城就去你单爷爷家里住。我和单隆发是过命的交情。” 第五子林和家中人说了出行后，收拾行李，这次路远，蜈蚣精那么厉害，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锦城。 雷家大院。 雷中柱回家了。刚进城，雷中柱就听到爷爷中毒了，心急火燎的跑回家。爷爷雷天公在院中晒太阳，脸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喝了五日汤药，雷天公体内的蜈蚣毒素余毒已清，脸色由青转白。只是这几日嘴里苦了吧唧，雷天公被牢牢看着，一口酒都没偷喝，雷天公感觉生活没了滋味。 雷天公看到孙子雷中柱，高兴的起身，“柱子，你终于回来了。路上有没有遇到竹林女鬼？有没有住过鬼旅舍？有没有见过白骨精？” 雷中柱没有感情的扬起嘴角，即使内心不满仍要保持微笑。 “爷爷，托金蝶的福，一路上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我增长了不少见识，金蝶功不可没！” 金蝶的眼里透露出满意，孺子可教也。纸上的文字仅仅是文字，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印象深刻。 金蝶就像长辈一样，在关键时刻出手。雷中柱从鬼掌柜的刀下一寸逃出生天，从女鬼的坟墓中清醒。雷中柱肉眼可见的成长了。 雷中柱看过爷爷后，去和爹娘报平安。 雷铁牛和雷夫人看到儿子平安回来，欣喜不已。 雷铁牛言语温和道：“柱儿，壮实了，看来路上没有吃苦头。” 雷中柱有苦说不出，要是抱怨，一定会被爹教训。 “爹、娘，柱儿此次出行，感悟颇多。和善的脸不一定是人，难看的鬼不一定是害人的鬼。” 雷夫人道：“柱儿长大了，娘深感欣慰。柱儿，娘估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你去接第五子林来锦城。” 雷中柱眼前一黑，自己才刚回来就要原路返回！ 雷铁牛道：“柱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雷中柱道：“爹、娘，我才刚回到锦城，你们舍得我奔波？” 雷铁牛一个大手掌拍雷中柱的背，雷中柱猛地往前一窜。 雷中柱心道：爹，下手轻点，我是你亲儿子唉！要是肋骨拍断了，我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雷铁牛恨铁不成钢道：“柱儿，你怎么和爹一样傻乎乎的？只有你和金蝶知道第五家的确切地址，只需要传送阵就可来回。” 雷中柱赶路赶傻了，“爹，我一时忘记了，没想到。” 当夜。 金蝶启动传送阵，和雷中柱到了第五家。 第五子林在房中画符，这次要多备些，多多益善。 金光一闪，雷中柱和金蝶又回来了。 第五子林看到动静，出门就和雷中柱面对面。 雷中柱道：“林哥儿，好久不见。冒昧来访，事急从权。” 第五子林道：“柱子哥，我知道你的来意。稍等，我画完这一叠黄符。” 雷中柱道：“不急不急。还有哪些东西没有收拾，我来帮忙。” “没有，包袱都已经打包好了。”第五子林回道。 一刻钟后，第五子林画完了符，留下了离别字条。 金蝶在房外等着两人。 金光再现，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站在金光之中。金光消失，两人跟着不见了。 再睁开眼睛，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到了锦城雷家。 金蝶一晚传送了两次人，有些疲倦，趴在雷中柱的头顶。带两个人比几个收妖袋费力气多了，距离又远。金蝶需要休息。 雷夫人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雷中柱领着第五子林去客房。 瞬间就换了地方，第五子林心情十分亢奋。千里金蝶的确名不虚传。 第五子林平心静气，不久便入睡了。 次日，第五子林睡到了午时才醒来。客院安静，没有人敲门、高声喧哗。 雷中柱就不一样了。一大清早，雷中柱就被爹雷铁牛叫醒了。 雷铁牛昨日的温和只是昙花一现，严父才是雷铁牛的形象。 “柱儿，怎可贪睡！和爹比划一局，点到即止。让爹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雷中柱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眼屎还在睫毛上沾着，“爹，太阳出来了吗？天还没亮，我再睡会儿。” 今日阴，太阳还未露出红脸。 雷铁牛道：“天已经大亮了，辰时已到，柱儿，去洗一把冷水脸，好好醒醒脑子！” 雷中柱有些怀念在外的日子。金蝶不会扰人晨梦。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雷中柱心道：金蝶，我错怪你了。我们应该多走些弯路！ 第210章 蜈蚣3 与雷中柱同病相怜的还有五个兄弟，分别是雷人金、雷人木、雷人水、雷人火、雷人土。 雷人金是雷中柱的大哥，其他四个都是雷中柱的弟弟。 六个兄弟排成一排，头顶饭碗，扎马步，齐齐整整。 雷铁牛左手拿着马鞭，一个个检查姿势。 “老大，手不要抖，没吃饭吗？” 雷人金实诚的回道：“爹，我一睁眼就被你喊过来了，确实没吃饭。” 雷人金这个大哥一开口，其余五个弟弟附和。 “就是啊，爹，我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 “爹，我还没去拉屎！我憋得慌。” “爹，我也是，我快忍不住了！” “爹……” 五个孩子同时说话，院子瞬间闹腾了。 雷铁牛甩了一下马鞭，顿时安静了。 雷中柱刚才还没感觉，但是弟弟们一个两个都说憋不住，雷中柱也想去茅厕了。 “爹，人有三急，憋不得。我要拉裤子里了！” 雷铁牛深吸一口气，吐气后说：“去吧。” 雷夫人过来的时候，一个儿子都没看到，“铁牛，我的六个儿子呢？” 雷铁牛道：“去茅房了。晨练还没结束，你过来干啥子？” 雷夫人脸色瞬间板下来，“雷！铁！牛！你胆子大了！我连看儿子都要经过你的允许了？” 雷铁牛怂了，“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儿子马上就回来了，看到了不好。” 雷夫人恢复了贤妻良母的姿态，“行吧。在儿子面前我还是愿意给你几分薄面。时辰不早了，早饭要是不吃就晚了。” 拐角处的墙边，六个头叠成一条直线。 雷中柱在最底下，上面从高到低金木水火土。 雷人金道：“娘就是娘，是家中的实权。二柱，你不在的日子，我们想死你了。” 雷中柱道：“大金，你若是真的想我，怎么不让金蝶传信？” 雷人木道：“二柱哥，大哥写字比鸡爪子还难看，不好意思写信。” 六个兄弟看了一会儿热闹，出来了。都是能吃的小子，一顿不吃饿得慌。 第五子林睡醒后，开门就看到端着饭菜的护卫。 第五子林耳朵红了，是不是太随意了？柱子哥在自己家住的时候，一大早就晨练。对比一看，我有些懒了。 护卫道：“第五先生，这是厨房送来的饭食，您看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合胃口，只管吩咐，我去厨房传话，做新的送来。” 第五子林道：“我不挑食。有肉有菜，很丰盛。” 护卫放下饭菜，出了门，在门口候着。 第五子林先一道菜尝一口，是自己喜欢的菜色。这都是雷中柱亲口去厨房点的菜。 享用了饭食，第五子林去拜会主人家。 雷天公坐在上位，雷铁牛、雷夫人、雷人金六兄弟依次排位坐下。 雷天公虽没有见过第五子林的面，但是第五子林颇有故人之资。 “当年我与第五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见你，有老爷子的风采。” 雷天公说的老爷子不是第五海宴，而是第五继檀。 “当年，老爷子只用一把桃木剑，斩断了作恶多端的巨蟒，是我的榜样。” 雷天公记忆犹新，滔滔不绝的说起当年的事情。当年，雷天公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跟在父亲后面跑。一晃就成了如今的一家之主。 回忆结束，雷天公开始讲蜈蚣精，“蜈蚣精神出鬼没，全身坚如铠甲，最厉害的是头下面的一对毒肢和倒钩的尾巴，头尾皆有毒液。” “老夫被毒肢刺中，我儿救治及时，吸出了大部分毒液。仅是余毒，也不容小觑。每日我喝六遍汤药，才压下余毒。” “毒肢刺中的伤口还未痊愈，尚未结疤。老夫明显感觉到身体虚弱了两分。” 不只是雷天公有这种感觉，同样被蜈蚣精咬伤的四个人也是这样。 “老夫如今实在是力不从心，不能为除蜈蚣精助力。我向詹太守推荐了你，作为此次除蜈蚣精的领头人。” 第五子林一听，这怎么行？我初到锦城，就要带队伍？ 第五子林手指着自己的脸，“雷大师，我这么年轻，恐难以服众啊！” 雷铁牛道：“第五先生，除妖界不是排资论辈，而是论实力。自古以来，能者居之。我和柱儿全权听你指挥。” 雷天公点头道：“我儿铁牛说的没错。第五先生，蜈蚣精在锦城外作恶多端。城门外发现了蜈蚣精钻的地洞，有两处坍塌，路过的村民不幸掉落地洞，尸骨难寻。” “要不是城内有阵法保护，锦城早就被蜈蚣精钻成了筛子。我等皆是蜈蚣精的口粮。” 雷天公的话不是耸人听闻，是真实情况。 雷家大门。 一位长身玉立的短须男子前来拜访。 雷家护卫认出人，恭敬道：“诀先生。” 第五诀左手心平放着紫金罗盘，右手自然垂下，含蓄一笑，“我听闻雷家来了客人，特来拜访。” 护卫往里传话。不多时，雷铁牛亲自来迎接第五诀。 雷铁牛憨厚一笑，“诀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第五诀道：“冒昧来访，雷兄不要见怪才是。我昨夜夜观星象，众星拱月，北斗星大亮，掐指一算，是有贵人相助。再一算，原来是我家的。” 雷铁牛道：“诀先生没有算错，来的是临江县第五家的传人。快快请进。” 第五诀进入雷家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童。小道童是第五诀收的义子兼徒弟，名叫第五让。 第五让圆嘟嘟的小脸，胖乎乎的手掌，年仅九岁。 第五让刚迈过门槛，抬头一看，义父已经走远了，急得大叫，“义父……义父，你等等我……” 第五诀听到后，转过头，“在外要叫先生。” 第五让一路小跑，“先生，你又忘记我了。” 第五诀道：“是你自己偷偷跟出来的。算了，我不跟小孩计较。跟紧了，要是被人抱走了，我们没有血缘，我可算不出你在何方。” 第五让笑道：“先生，你又吓我。我机灵着呢。” 雷铁牛领着第五诀和第五让，来到会客厅。 第211章 蜈蚣4 第五子林听到脚步声，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和第五诀对上了眼神。 第五诀心道：这一看就是第五家的孩子。 第五诀回头看一眼第五让，要是这义子长开后还是这样圆卜隆冬的，我一定亲自除掉名字，踢出族谱。 第五让感觉到了凉意，义父的眼神怪怪的。第五让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瑞兽纹铜镜，照照镜子，确认脸上干干净净。 第五让收起铜镜，义父不喜欢脏兮兮的孩子，我干净着呢。 第五诀坐在雷天公右侧，第五让站在第五诀后面。 第五诀道：“雷大师，看您的脸色，余毒已清。恭喜恭喜。” 雷天公回道：“同喜。诀先生日进斗金，怎么有空闲来看老夫？” 第五诀道：“这话说得。我也就是赚个辛苦钱，承蒙抬爱。况且，我家中人多，养好几张嘴。就后面这个胖小子，要是看到桌上没有肉，立马转身，饭都不吃。” 第五让严肃着小脸，嘟起嘴，又在外造谣我。我明明很好养，什么都吃，一点都不挑。要是我没有跟过来，肯定说得更难听！义父，你竟然是这种人！ 第五诀回头一看，第五让已经噘嘴撅上天了，立马说道：“戏言，戏言。” 第五让转头，“哼！” 今晚要是吃不到红烧肉，我就跟义父割袍断义。 雷铁牛见怪不怪了，第五诀和收养半年的义子第五让就是这个相处模式。第五让当初还是个瘦瘦小小的人，半年时间就养的胖嘟嘟，足以证明第五诀对这个义子有多疼爱。 雷铁牛道：“诀先生，这位是第五子林，昨夜刚从临江县，经金蝶传送阵到锦城。你们都姓第五，说不定祖上是一家。” 第五诀连忙说道：“雷兄不要乱说。我家祖辈单开族谱，已不在一个族谱之上。但是，从血缘关系上算起来，我是第五子林的叔叔。” 第五诀从怀里掏出一块祥云玉佩，“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你认或不认都要收下。” 第五让张大嘴巴，这是义父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就这样送出去了！ 第五子林起身收下，“长者赐，不敢辞。” 第五诀见第五子林收下，心满意足了，“好，既然你认我这个叔叔，我以后叫你林哥儿，如何？” 第五子林道：“您随意。” 第五诀送出了见面礼，心情舒畅，“蜈蚣精擅长挖洞，在地下来去自如，且身怀剧毒，我自请加入除妖的队伍，献上绵薄之力。” 除了第五子林外，其余人惊住了。 雷天公道：“诀先生，老夫刚才没有听错，你说你要加入……” 第五诀点头，“是，雷大师没有听错。我自请加入除妖的队伍。我虽然只是一个风水先生，不能与林哥儿并肩并战，但是我可以用手中的罗盘寻找蜈蚣精的踪迹。” 雷天公和雷铁牛震惊了。 雷铁牛道：“罗盘不是点穴的吗？” 第五诀道：“肤浅、无知！点穴只是罗盘最不值一提的用处。雷兄，我不是在骂你。” 雷铁牛道：“诀先生，蜈蚣精走位灵活，你跟在后头，指不定就被咬了。” 第五诀拍拍胸膛，“我自有保命的法子。雷兄不用担心。” 第五让想捂住义父的嘴，蜈蚣精是你能对付的吗？要不要命啦？但是，第五让知道不能插嘴。 第五子林心道：幸好我有万能解毒丸。爷爷说了，一颗万能解毒丸，自己只能吃半颗，多吃无益。这半颗正好给第五诀。 黄昏时分。 锦城最好的酒楼，醉香居。三楼雅间。 一桌最好的席面摆好了。 詹太守做东，为第五子林、雷铁牛、雷中柱、第五诀、邓举、唐浩然、单宝镜七人小队壮行。 唐浩然和单宝镜余毒已清，已经生龙活虎了。 十八代单传唐浩然，本来这次家中长辈已经婉拒。但是当唐浩然听闻这次只有五个人，自己跑过来了。 唐浩然到了醉香居，一看第五诀也来凑数，领头的第五子林看着比自己小上几岁，唐浩然感觉头痛。这五个人，能对抗蜈蚣精吗？ 唐浩然坐下后，邓举和单宝镜赶来了。 单宝镜看到唐浩然，“唐家十八代单传也来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詹太守看人齐了，起身敬酒，“诸位大义，詹某心中感激，千言万语都在酒中。” 詹太守饮酒三杯。第五子林等人只饮一杯。 壮行宴上，第五子林七人没有多饮酒。蜈蚣活动的高峰期在夜间，即使是成精的蜈蚣精，也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性。 蜈蚣精白日潜伏在地洞中，夜里则会出来觅食。戌时和亥时是蜈蚣精最活跃的时间。 锦城周边村庄，如今夜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但是，就算是在家中，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 从醉香居出来，街上已经点亮了灯笼。夜里游玩的人不少。城内依旧欢声笑语。 在城门口，只见进城的人，不见出城的人。 詹太守送第五子林七人到了西城门。第五诀手上的罗盘指向西方。 第五诀见罗盘疯狂摇动，暗道不好，“太守大人，尽快让城外的人进城。罗盘在提示我，蜈蚣精要来了。” 詹太守对第五诀的话没有怀疑，“我这就去安排。” 一刻钟后，西城门外所有人进了瓮城。 詹太守在城楼上远眺。 第五子林、雷铁牛、雷中柱、第五诀、邓举、唐浩然、单宝镜七人小队在城门口。 “轰隆隆！” 地下传来震动。 城楼震了。 “是地动了吗？” 很快答案出来了，一条长甩甩的蜈蚣精钻出地面。蜈蚣精本就是多足的虫子，蜈蚣精的腿更多更大，看得人心慌慌。 “是蜈蚣精！蜈蚣精来了！” “蜈蚣精吃了好多人，连尸体都不放过。” “蜈蚣精要是进了城……” 城门士兵：“大家不要慌，原地不动。不要乱跑！进了城就安全了。” 蜈蚣精头撞向城楼，詹太守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蜈蚣精没有撞到城楼，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蜈蚣精。 詹太守睁开左眼，没有事。雷大师说的没有错，城内是安全的。 第212章 蜈蚣5 “老祖宗保佑，保佑我锦城护城大阵不破，保佑城中百姓……” 詹太守双手合十，对着锦城城楼上历代守城将军的石像祈祷。 蜈蚣精一次不行，又再来了三次。 肉眼可见的水波纹绿光，就在蜈蚣精撞击的地方荡漾开来。 城门两边的镇门神像的眼睛突然迸发出神采。 两道威严的声音出现。 “小小蜈蚣精安敢撞我！” “还不速速离开！” 蜈蚣精既然敢撞，怎会害怕门神！ “你们已经老了，现在是我的天下！” 蜈蚣精钻入地下，再出来时众人目瞪口呆。 蜈蚣精的每个足上挂着一个全身青紫的人，有的人已经全身长满了蛆虫。一看就是死去的人。 “你们看，那是寿衣！原来是蜈蚣精钻坟盗尸！” “禽兽不如的东西！” “本来就不是东西！” 第五诀收起罗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拇指长的金钟。接着，第五诀将后背的纱帽盖到头上，金钟扣到纱帽上。 第五诀低语道：“祖宗保佑，金钟护体。祖宗保佑……” 要念上十遍方可奏效。 一道金光从头到脚笼罩着第五诀，仿佛刷了金粉。金光并不刺眼，十分柔和。 第五子林一眼认出，“叔叔，这是金钟罩！原来真的有金钟罩！” 第五诀道：“林哥儿，若不是有金钟罩，我也不敢放话。” 雷铁牛听说过第五诀有一个防身的宝物，才敢独自行走山林。如今亲眼看到，啧啧称奇。 雷中柱用手戳金钟罩，金钟罩立刻反弹。 明明看着毫无攻击性，但是一碰就碰到硬石头了。 第五子林的眼睛时刻注意着蜈蚣精的动作，“我们要上了，蜈蚣精想用毒血人尸破坏护城阵法。” 雷铁牛道：“第五先生，你说，我们按照你说的做。” 第五子林道：“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们一人一个。” 第五子林的随身包袱打开，里面是桃绳、石头和各种瓶瓶罐罐。 第五子林给雷铁牛六人一人一根麻绳，“这是桃树皮织成的桃绳，可以自动打结。我去和蜈蚣精打，你们套掉下来的尸体，在城门口清出一片空地，用来放尸体。” 第五诀第一个踏出城门范围，“林哥儿，你要小心。” 第五子林背上包袱，手持桃木剑，一马当先。 “蜈蚣精，休想得逞！” 第五子林单薄的身影，站在蜈蚣精面前，“你现在自行离开，我能给你留一个全尸。要是执迷不悟，为非作歹……” 蜈蚣精挺直身体，张狂的摆动，“小小顽童，也敢在本蜈蚣大王面前大放厥词。我让你有来无回！” 蜈蚣精放话的下一刻，狂风大作。第五子林出手了。 詹太守看到一个个小型风暴，围绕着蜈蚣精的多足打转。不多时，天上下起了“血雨”，那不是真的雨水，而是尸体中的毒血。 风暴将“血雨”卷在风暴之中，风暴逐渐变小，毒血落在城外的空地上。 雷铁牛、雷中柱、第五诀、邓举、唐浩然、单宝镜六人拿着桃绳，在风暴之下捡尸。 毒血已经被风暴卷出，剩下的只是一个皮包骨。 桃绳可以自动延长，极限是五个人。雷铁牛和雷中柱父子动作最快。 第五诀全身罩着金钟罩，丝毫感觉不到风暴。第五诀手拿着桃绳，“套！” 桃绳一挨到尸体，就自动套上打结。绳子的尾端自动延长。 第五诀脸上带着不符合情景的笑意，“这真是有趣。” 蜈蚣精的外皮如同盔甲一般，刀枪并不能刺入。但是，风暴中有风刃，风刃之下，蜈蚣精的足出现了划痕。 第五子林没有多说废话，右手桃木剑朝天上举，左手五指间夹着十张引雷符。依旧是那句熟悉的话。 “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引雷符飘飘上天，空中云朵聚集，呼啸的风声，空中的闪电。眼睛长在耳朵前面，所以大家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 “轰隆……” 第五诀抬头看天，“大家后退，快后退。” 十八代单传唐浩然转身就跑，天雷是不长眼睛的，万一误伤了就不妙了。 邓举、雷铁牛等人没有迟疑，跟着后退。 第五诀靠在城墙根下，“林哥儿竟然有这么多引雷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唐浩然凑到第五诀身边，刚想打听，雷就落下来了。 肉眼可见的天雷落下来了。 城楼上的詹太守捂住耳朵，“这是苍天有眼，要惩罚蜈蚣精了吗？” 没有人回答詹太守的疑惑。 蜈蚣精头上的两根触须不停抖动，下一刻，蜈蚣精被雷劈了。 蜈蚣精还没来得及钻入地下。现在，蜈蚣精全身麻痹，想钻也不能钻地了。 一道雷、两道雷…… 蜈蚣精全身雷光流动，爆裂声“霹雳哗啦”。蜈蚣精的盔甲外皮炸了。 地面上，雷光以蜈蚣精为中心往外流动。 第五子林往城门口退。 唐浩然看到蜈蚣精的惨状，捂住眼睛，“太惨了，太惨了，不忍直视……” 第五诀眼神闪过骄傲自豪，这就是我第五家的孩子，真是争气！就凭这一手，够其他人学一辈子了！ 第五诀有些可惜叹道：“应该带着胖小子来的。我还是低估了林哥儿的实力。不行，要是胖小子看到了，不得另拜师门。” 第五诀摇摇头，第五让那个胖小子就是一棵墙头草，哪头风大往哪里倒。 十道雷尽数劈了蜈蚣精。蜈蚣精轰然倒下。 詹太守喜极而泣，“太好了，蜈蚣精倒下了……” 邓举、雷铁牛、单宝镜三人愣了，难道蜈蚣精就这样解决了？这不是显得我们之前的行动，只是逞匹夫之勇？ 雷中柱对自己的朋友第五子林，满心佩服。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慧眼识英雄，说的就是我！ 唐浩然则是想着，我要是有十张引雷符，不得大杀四方？区区蜈蚣精，不在话下！ 可惜，唐浩然一张引雷符都画不出来。 等到雷光散去后，第五子林来到蜈蚣精面前，用桃木剑斩断蜈蚣精的头和尾。 接着，第五子林用符火点燃了桃木剑，桃木剑点燃了蜈蚣精的屍体。蜈蚣精的外皮上，紫蓝色的火焰跳动。 第213章 蜈蚣6 一个时辰后，蜈蚣精烧成了灰烬。 第五子林用桃木剑在灰烬中翻找，“怎么会没有妖丹？” 第五诀过来，“林哥儿，蜈蚣精已经烧成了灰，你还不放心？” 第五子林回道：“叔叔，蜈蚣精这么大一个，竟然没有妖丹，这不正常。” 第五诀闻言跟着第五子林翻找，“我来帮你。” 雷铁牛举着火把走过来，“天亮后，自有人打扫。第五先生、诀先生，我们回城吧。” 第五诀道：“铁牛，你眼神好，快来帮忙找妖丹。妖丹是蜈蚣精最重要的东西。要是被有心人捡走，后果很严重。” 雷铁牛一听，“我把二柱几个叫来，一起找。” 打着火把翻找了三遍，众人没有发现妖丹的影子。 唐浩然打了一个哈欠，“看来蜈蚣精本就没有妖丹，第五先生，蜈蚣精已经死透了。” 第五子林不相信，但是确实没有找到妖丹，只能作罢。 次日一早。西城门口前来认亲的人围了好几圈。 之前被掘了坟的人家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领取家人的骸骨。 一个个皮包骨裹上了麻布，只露出头和脚。 城门口的喧闹传不到雷家。 第五子林辰时起床了，昨夜消耗大，一挨床就困意上涌，夜里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 吃过早饭，第五子林来找雷铁牛，准备辞别。蜈蚣精已经死了，第五子林自觉可以回家了。 第五子林步伐轻快，这次竟然这么快，回去的时候拜托柱子哥，用传送阵送我回家。 雷家门外。 詹太守带着人来送赏金了。 詹太守脸上带着笑容，神采飞扬，没想到临江县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大师！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 詹太守还未到会客厅，声音已经到了。 “雷大师、第五先生，詹某来了。” 后面的小厮端着一箱金子跟随其后。 詹太守看到第五子林，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第五先生，你是锦城的英雄！昨夜，你威武的身影已经深深印在詹某的心中……” 詹太守口才不错，夸赞之词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丝毫不显得谄媚。 第五子林被詹太守牢牢抓住双手，不自然的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太守大人，您过誉了。小子只是尽我所能。” 詹太守道：“莫要谦虚。第五先生，昨夜和雷家父子、诀先生、邓举、唐浩然、单宝镜七人，与蜈蚣精奋力拼搏，最终一剑斩断蜈蚣精的头。实乃大恩大德。这是蜈蚣精的赏金，第五先生，务必收下。” 小厮打开木盒，金灿灿的光芒无法忽视。 第五子林的眼睛里全是金子，“这……这不合祖训！” 第五子林退后两步，没有接下。 詹太守上前两步，“第五先生，这是您应得的报酬。还有雷兄和二柱，你们也有赏金。诀先生那里，我已经派人送去了。唐家、单家、邓家都已经送去了。” 詹太守面面俱到，不给第五子林推辞的理由。要是第五子林拒绝，其余六人听后会怎么想。昨夜，明眼人都看到，第五子林出力最多，剩下六人和打杂差不多。 詹太守道：“第五先生，我亲笔信中，已经提及，您来锦城，就等同于揭了悬赏榜。官府信用，不容有失。” 第五子林收下了金子，这次来钱来得太快了。第五子林有点不敢置信。 但是，蜈蚣精真的就这样解决了？ 蜈蚣精老巢中，一只雌蜈蚣精在等待雄蜈蚣精回来。雌蜈蚣精不知道，雄蜈蚣精已经成了灰，再也回不来了。 雌蜈蚣精缩小身体，顺着地洞来到锦城城门之下。 地上的动静可以传至地下，雌蜈蚣精听到地面上人的脚步、谈笑声。 “你听说了吗？昨夜蜈蚣精死了。” “真的吗？是哪位大师出手啊？” “听说是外地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听人说，大师看着年纪小，出手就是一个快、准、狠。” “详细说说。” “昨夜，你听到雷声了吗？那是大师召唤的天雷。” “我听到了，打得可凶了。我还以为要下雨，结果是干打雷不下雨。” “天雷劈了蜈蚣精。把蜈蚣精劈死了，这就是恶有恶报。” “大师真厉害。大师还在锦城吗？” “在。今早太守大人亲自带着人到雷家送礼。” “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悬赏榜我看过。要不是我没那个能耐，我也想搏一搏。” “就你这身板，算了吧。还不够蜈蚣精吃。” 地下的雌蜈蚣精听得心头冒火，早知如此，昨夜就应该一起破阵。现在，雄蜈蚣精已经死了，不是少了一个大前锋。 雌蜈蚣精扁圆的头上，触角前后晃动，“真是没用的蜈蚣。话说的好听，结果一去不返。没有妖丹的精怪就是无用。” 雌蜈蚣精没有返回，在地洞中乱转，试图从地下挖洞挖到城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雌蜈蚣精。 雌蜈蚣精头撞了上去，毒肢释放毒液，“本大王不是吃素的。” 事实证明，雌蜈蚣精也不能奈何护城阵法。 “看来还是要用毒血。” 雌蜈蚣精调转方向，往城外村庄去了。 雷家。 第五子林没有收拾行李。 唐浩然、单宝镜、邓举三人围着第五子林转。 唐浩然谄媚的说道：“第五大师，我家十八代单传，如今家道中落，我想拜您为师，侍奉左右。我奶奶已经点头了，就等您答应。家中已经备好拜师礼。” 单宝镜说道：“第五先生，我爷爷和你爷爷是生死之交，出门前爷爷说了，要请你来家中叙旧。要是你不答应，就打断我的腿。” 邓举道：“第五先生，我家中曾有引雷符的传承，但是符文不全，想请你来家中指点一番，补全传承。” 单宝镜的邀约是要赴的。邓举所说的指点，第五子林不会拒绝。但是，唐浩然说拜师，这就免了吧。 第五子林道：“我们去坐着聊。边喝边聊。” 第214章 蜈蚣7 黄昏，家家户户准备晚饭。 第五子林来到单宝镜家中做客。 单隆发一头白发，眼神锋利，声音洪亮，一听身体就很康健。 “你就是第五家的小子？比你爷爷年轻时俊秀得多。” 第五子林听街坊说过，爷爷第五海晏年轻时喜欢装成熟，没有胡须，要用米糊贴一圈假胡子。 “单爷爷，我爷爷让我带了自家酿制的药酒。爷爷说，单爷爷最喜美酒，是懂酒、会品酒的人。” 单隆发道：“没错，一点都没说错。自从那一年一别，你爷爷就再没来过锦城了。我曾写信问过，你爷爷说你继承了他的衣钵。如今一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年，我和你爷爷一起捉青头鬼，耗费了全部精力。你一人就可以对敌蜈蚣精，英雄出少年，少年英才啊！” 单宝镜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昨夜单宝镜亲眼所见，第五子林一个人比十个人强。 今早，单宝镜收到赏金，都不太好意思拿。 送赏金的人嘴皮子上下一翻，好话往外一通说，一看就是跟在詹太守身边耳濡目染。单宝镜瞬间觉得，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单家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单隆发道：“林哥儿，你看这肘子，红油透亮，肘子皮炖的软糯，入口即化。来一个，大口吃。你爷爷当年最喜欢吃我家炖的肘子。” 第五子林听得口水直流，“单爷爷，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单宝镜不需要爷爷夹菜，已经抱着猪蹄子啃了。 第五子林到锦城的第二日。 衙门报官的人排了队。 “大人，我家孩子昨晚上被偷走了。” “大人，我家孩子也是。睡觉前，我还去看过，一早就找不到了。” 衙门经过统计，一共丢了十八个孩子，年龄在六岁到十三岁之间，男女各九个。丢失孩子的村庄是挨着的两个庄子，李家村和闫家村。 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掳走了十八个孩子，还没有惊动家人和村子。一想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且，村民家中出现翻土的痕迹。 难道是蜈蚣精卷土重来！ 詹太守脑子里闪过蜈蚣精，“我是亲眼所见，蜈蚣精被第五先生斩断头，点火焚烧。城门的守军也亲眼见证了，蜈蚣精已经化成了灰烬。” 詹太守的左膀右臂在一旁思考。 “大人，蜈蚣精可能不止一条！” “大人，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第五先生除了公蜈蚣精，还有一条母蜈蚣精。” 詹太守觉得有道理。 “应该就是这样，快，去找第五先生。还有诀先生，一并请来。” 溜子沟，以前是一条很深的溪流，但是河流改道，逐渐干涸。如今的溜子沟，杂草丛生，两边的树木遮荫。溜子沟十分阴凉。 雌蜈蚣精全身红色，鲜艳的颜色在草丛中十分惹眼。然而，雌蜈蚣精经过的地方，没有虫兽敢靠近。 十八个孩子躺在溜子沟中。草丛掩映下，雌蜈蚣精在每个孩子脖子上咬了一口。咬过之后，孩子全身红肿，皮肤红得发紫。 雌蜈蚣精盘在粗壮的树根下，“今晚就是破城之日。我的子孙们，跟随老祖宗一起。” 没有声音应答。一缕清风吹过，杂草摇晃，地面是一条条巴掌长的蜈蚣和细长的银环蛇。 衙门一处偏房。 第五诀用失踪孩子父母的指尖血寻找孩子的踪影。 一盆平静无波的水，一面方正的铜镜。 水泛起波纹，铜镜显出一处地方。 詹太守、第五子林等人看着铜镜。 詹太守转头问道：“谁知道这是哪里？” “太守大人，全是乱石杂草，锦城外多了去了。” 铜镜上出现了一个孩子。 第五子林道：“好毒啊！” 詹太守一眼看出这是中了蜈蚣精的毒。 “果然是蜈蚣精的同伙儿！” 第五诀额头冒汗，快撑不住了。 第五诀睁开眼，铜镜上的画面消失。 第五诀道：“看出是什么地方了吗？” 詹太守道：“诀先生，没有。铜镜中出现了一处荒地，没有明显的标志和作为参照的地物。不过可以确定，是蜈蚣精掳走的。” 第五子林道：“叔叔，你先休息。根据铜镜中孩子的情况，我猜蜈蚣精不久就会现身城门口。我建议主动出击。” 第五诀道：“我能感觉到，这一条蜈蚣精比上次的那一条气息更加危险。” 第五子林点头道：“越鲜艳的毒虫更加危险。我在铜镜之中看到了反射的红光。” 詹太守疑惑道：“有红光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后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太守大人，我似乎也看到了。铜镜中显示是一条阴沟，只有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树叶。但是，在风吹动杂草之时，地面有密密麻麻的黑背蜈蚣。” 詹太守道：“那不是石头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年轻男子说道：“太守大人，石头是不会动的。没有长触角的石头。” 第五诀道：“我再试一次，尽量多撑一会儿，你们睁大眼睛看仔细。” 第二杯指尖血送了进来。第五诀这次全用了。 铜镜再次出现了山沟的画面。这一次，出现的孩子多了。 一个孩子的身上盘着一条银环蛇。 第五子林道：“这条蜈蚣精能召集毒物。” 画面一转，雌蜈蚣精出现了。后背赤红，多足也是赤红色。 詹太守道：“第五先生，这条蜈蚣精看着小，应该没有上一条蜈蚣精厉害。” 第五子林道：“太守大人，蜈蚣精可以缩小身形，不是仅凭大小判断厉害与否。而且，您看，这条蜈蚣精的颜色鲜艳无比，它周围没有毒物敢靠近。” “确实是！”詹太守头疼了，“这怎么办？” 第五诀睁开眼睛，铜镜中的画面消失。 一个满脸褶子的男子开口道：“太守大人，下官有话说。” “快说。” “太守大人，下官拙见，这似乎是溜子沟。溜子沟三年前干涸，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太守大人，溜子沟中有一种罕见的树木，银杏树。银杏树树叶与众不同。蜈蚣精盘的树就是一棵百年银杏树。” 第215章 蜈蚣8 确定了蜈蚣精所在的地方，詹太守安排人带路。 第五子林、雷铁牛、雷中柱、第五诀、邓举、唐浩然、单宝镜七人小队再度集结。 溜子沟。 带路的老乡功成身退。百年银杏树还没看到，但是已经确定就是铜镜中的地方了。 草丛中，密密麻麻、堆叠在一块的长虫。还未下脚，就胆怯了。 若是采药的人看到一条手掌长的蜈蚣，一定会高兴。但是多了，就觉得瘆得慌。 第五子林道：“我们就在外围，要是被蜈蚣、毒蛇咬了不划算。” 第五诀手心的紫金罗盘指向前方，“蜈蚣精就在里面。林哥儿，我们不进去怎么除妖？” 第五子林充满自信的回道：“除妖不一定要看到妖。只要能确定有妖就行了。”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突然阴了下来。 引雷符是对付妖精的绝佳符篆。 依然是十张引雷符。依旧是那句熟悉的咒语。 “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百年银杏树下，雌蜈蚣精正在休息。 刹那间，雌蜈蚣精被雷电击中了。 “滋滋滋滋……” 雌蜈蚣精在地上打滚。 “是谁？竟然用雷劈我，本大王要报仇！” 雌蜈蚣精非同一般，十道雷没有要了它的性命。雌蜈蚣精赤红的背上有了裂痕，就像花纹一样。 雌蜈蚣精顺着触角的气息来到外围。 “你们七个人好大的胆子！我说刚才，感觉到有人在看我。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雌蜈蚣精瞬间扩大了好几倍，躯干如同一张大圆饼，头圆圆的，一对毒肢闪着蓝光。赤红的躯干，如同深秋的红枫树。 第五子林道：“大家小心。注意脚下。” 雌蜈蚣精大口张开，吹出一阵毒风。 七人捂住口鼻，躲开毒风。 第五诀头戴金钟罩，往后退了十步。这不是自己的业务范围。 邓举手持锋利的大刀，开始比划。邓家狂风刀需要酝酿刀气。随着邓举的动作，刀气出来了。 第五诀看到了刀的残影，残影没有消失而是重合在一起。 邓举高喝：“狂！风！第！一！刀！” 刀气凝结成十丈的大刀，气势排山倒海，惊动山林。 十丈的大刀劈歪了，没有从蜈蚣精的中间斩下，而是从侧面。蜈蚣精的右半边足被齐齐斩断。 第五子林正在给桃木剑贴金刚符，这样可以增加桃木剑的锋利度。 抬头一看，第五子林惊呆了，这大刀太惊人了。我也想要学！ 惊呆的不止第五子林一个人，还有唐浩然和第五诀。 狂风第一刀已经挥出，下一刀需要一刻钟之后。 邓举尽力了，“诀先生，我来护你。” 蜈蚣精被狂风第一刀的气势镇住了那么一小会儿，“原来是有高人在城内。” 蜈蚣精的足少了，不影响进攻。看来不能保留实力了。 蜈蚣精的巨大身躯是优势，也是一个劣势。 唐浩然跳到蜈蚣精的背后，剑从后背的裂痕处刺入蜈蚣精。 “蜈蚣精被雷劈裂了，我的剑不是无用的废铁了。” 唐浩然对上次大战蜈蚣精的事，记忆犹新。唐浩然锋利无比的宝剑对蜈蚣精完全没有伤害。 单宝镜、雷铁牛、雷中柱一拥而上。三剑合力，在蜈蚣精的后半段开了一道大口子。 第五子林攻击蜈蚣精的头。按照第五子林的猜测，若是这条蜈蚣精有妖丹，应该就在头。 蜈蚣精后背、足皆有雷劈之后的裂缝，但是圆圆的大头丝毫无损，足以说明蜈蚣精的头有妖丹保护。 第五子林借风直上，跳上蜈蚣精的头，桃木剑刺入蜈蚣精的头。 蜈蚣精身躯太长，反应速度有些迟缓，对尾巴的疼痛是后知后觉，但是头顶的痛是不用从下往上传送的。 “啊……” 蜈蚣精摆动身体，本来平坦的后背变得颠簸。 唐浩然被抖了下来。其余三人也是如此。 第五子林没有放开桃木剑，两手搓着剑柄，桃木剑在蜈蚣精的脑子里搅来搅去。 “不是这里……” 第五子林拔出桃木剑，换个地方再来一剑。 蜈蚣精怎样摆动，都不能将第五子林赶下来。蜈蚣精一个蝎子摆尾，尾巴的毒钩朝着第五子林袭来。 第五子林不是傻子，拔出桃木剑，对着毒钩就是一劈。 “铛铛铛！” 蜈蚣精的毒钩被砍断了。 第五子林的桃木剑上沾染了蜈蚣精的毒液，这是绝佳的以毒攻毒的毒液。 第五子林没有半刻犹豫，桃木剑再次刺入蜈蚣精的圆头。这一次，有毒液的加持，蜈蚣精痛得更加厉害了。 “滋滋滋滋……” 被桃木剑沾染的脑花开始冒泡了。 蜈蚣的血是没有颜色的，但是蜈蚣精的血有颜色。蓝色的蜈蚣精血从头顶的小洞中流出。 第五子林几个蹦跳，离蜈蚣精有四丈远。 第五子林从怀里掏出五张引雷符。 “希望这次可以了结。” 引雷符上天，雷落地，蜈蚣精不动了。 蜈蚣精的毒液滴落在草地上，草死了，鹅卵石融成了黑水。 没有了蜈蚣精的气息压制，溜子沟内的小蜈蚣、银环蛇跑了个精光。 雷铁牛道：“第五先生，蜈蚣精怎么处理？这里草木繁盛，要是烧火，容易扩大火势。不如拖到沙石地……” 第五子林道：“不能移动蜈蚣精。蜈蚣精的毒液是剧毒，且无色，不小心沾染到会要人命的。我们将周围整理一下，清出隔离带，就地火化。” 唐浩然附和道：“第五先生说的对。” 唐浩然第一个开始动手。 单宝镜跟着清理，然后就看到了孩子，“第五先生，还有十八个孩子！” 第五子林闻声过来，“孩子没出声，我都忘记了有孩子了。这怎么办，孩子已经身中剧毒，放血、喝药都已经无用了。” 邓举道：“看孩子的脸色，已经没有救了。让带路的老乡传信给孩子的父母，带麻布、草席过来收尸。” 一个半时辰后，十八个孩子的父母过来了。 第五诀作为带路人，带着村民从隔离带外穿过。蜈蚣精已经开始焚烧了。 这一条蜈蚣精身上的火焰是赤蓝色，没有温度的火焰。 第216章 忙 一大条蜈蚣精，给前来收尸的村民一点小小的震撼。 “就是这该死的蜈蚣精，害死了我的孩子！” “烧的好，烧的妙！” 等到村民全部离开，蜈蚣精还在燃烧。只有这样，才能让蜈蚣精所在的这块地重复生机。 第五子林从蜈蚣精的灰烬中找到了妖丹。蜈蚣精的妖丹是一颗蓝色的透亮珠子，大小只有小孩子拳头大。妖丹内，蓝色的液体绕着圈流动。 第五诀道：“林哥儿，妖丹是邪物。” 第五子林道：“叔叔，我知道。我会将妖丹带回临江县，交给山神爷爷，用来加强封印。” 第五诀道：“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妖精突然多了起来，道上已经有了传言，是千年封印有了松动。” 雷铁牛道：“松动的封印是东南方，已经加强了。但是从封印中偷跑出来的妖精已经离开了当地，四散各处。好的一点是，没有千年大妖出现。” 蜈蚣精的灰烬用泥土掩埋后，众人回城了。 詹太守担心还有蜈蚣精，请第五子林多留了三日。 这三日，第五子林没有闲着。锦城中没有妖精，但是死鬼不少。 唐浩然没有拜师成功，这三日跟在第五子林身后跑。第五子林被唐浩然的诚心打动，夜里抽空画了一卷常用符篆画册，准备临走前赠送给唐浩然。 雷中柱无意间看到，眼睛里充满了嫉妒。 “林哥儿，我比唐浩然先认识你，为什么？” 第五子林无奈，画了两卷。 画册上只有十张符篆，第一张就是引雷符。 旁边的小字：引雷符成功率低，需要用数量冲。 别看第五子林一用就是十张引雷符，其实第五子林用的时候很心痛。 唐浩然和雷中柱收到画册后，高兴得快跳起来了。这以后就是传家宝了。 深夜，第五家，金光一闪。 第五子林回家了。 这次有千里金蝶的传送阵，来回就是省时间。 第五子林有些眼馋千里金蝶，但是眼馋是没有用的。千里金蝶不喜欢受约束。 千里金蝶回去了。第五子林抱着金子回屋了。 小黑在狗窝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警醒的耳朵耷拉下来。 第五子林回家的第一个清晨。 小黑在门外用爪子挠门，“汪汪……” 第五子林被吵醒了，“小黑，一大早叫什么叫！” 小黑尾巴摇的像竹蜻蜓一样，“汪汪……” 吃过早饭，第五子林就出城了。 鹅岭山。 山上的桃花开了，一片绿叶林中有了桃粉色。 封印的八卦图依旧一尘不染。第五子林将妖丹放到八卦图中心。妖丹自动融入八卦图中，蓝色的妖丹渐渐变淡，直到透明。 山神：“妖丹已经化为封印的力量，珠子可以拿回去打个洞做装饰品。” 第五子林没有拿的意思，“不了，就这样放着吧。” 第五子林奉上给山神的贡品后，回城了。 回到家，第五子林发现了一个熟人，栋表哥。 “栋表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接大姑奶奶回带水县？” 第五子栋摇头，“不是，我是来接你的。西索城被蝎子精攻占，如今成了鬼城。官府集结了一批能人异士，会同军队讨伐。我应召了。” 第五子林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在锦城没有听说。” 第五子栋道：“西索城内没有人逃脱，所以消息没有第一时间传出。直到西索城新赴任的县令前往西索城，县令在随行镖师的拼死保护下得以逃脱，消息才传到京城。” 西索城地处南北中间线，但是并不在商队南北走商的最优路线上。特别在蝎子精来之后，行路上的人频繁失踪，更没有外地商人经过了。 这一次应召是通知到州府。锦城因为有蜈蚣精作乱，暂时推迟了应召。 因为不能引起恐慌，蝎子精占领西索城的事没有大肆宣扬。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还没有细聊，两位士兵就上门了。 第五子林简单收拾了行李，又踏上了旅途。 临江县城外，一小队兵马在等着，这是来接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的兵。加上进城的三个，小队共有六人，领队的是伍长徐军。 小队隶属于镇南将军聂风手下。此次出征西索城，聂风作为统帅，统领全局。 西索城如今的大王是蝎子精，蝎子精下还有几个前锋妖精，以及一群五毒虫。这一次，不止需要能人异士，训练有素的士兵也需要。 西索城外已经被毒虫啃光，需要后勤运送粮草。不然能人异士来了，没有吃的，怎么扛得住。 徐军见到自己的两个小兵回来了，打开袖中的画像，确认来人无误。 “两位大师，我是伍长徐军。时间紧迫，我们这就上路。” 第五子栋上马后，发现第五子林一动不动。 徐军问道：“子林大师，是不喜欢马的颜色？” 第五子林摇头，“我不会骑马。你们先走，我在后面追。” 徐军道：“子林大师，是我准备不周，但是马车没有骑马快。这样，我和子林大师同骑一匹马。” 第五子林道：“不用，徐伍长。你们骑马，我不会掉队。” 徐军和自己的小兵面面相觑。 第五子林懂了，“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的十里亭等你们。” 第五子林给两脚贴上疾行符，往前一步，背影闪出重影。眼睛一眨，人已经出了好几丈远。 徐军揉揉眼睛，“这是……我眼睛是不是看花了？” 第五子栋道：“徐伍长，我们快跟上。不要让林哥儿等久了。” 徐军翻身上马，“子栋大师说的有道理。不能让子林大师等久了。走！” 十里亭。 第五子林坐在亭中，马蹄声传来。 徐军看到第五子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一路上没有看到人影，徐军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人跑了，后悔了。 事实证明，徐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吁……” 马儿停下来。 徐军道：“子林大师厉害，徐军佩服。” 八人继续上路。 日夜兼程，不到十日，八人就到了距离西索城最近的广裕县城。 第217章 贵宾楼 镇南将军聂风的兵马驻扎在城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伍长徐军带着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先去军营报到。 经过几日的训练，第五子林学会骑马了，可喜可贺。但是，第五子林不喜欢长时间骑马。 聂风的所在的主帅帐篷。 聂风和军师吕克梁正在商议，就听到门口的卫兵报。 “带水县第五子栋、临江县第五子林前来拜见将军。” 聂风放下手中的小旗，“梁子，一次来两个大师，我们又多了两分底气。” 吕克梁没有放松，“将军，人多不一定是底气。我就说住在城中贵宾楼的几位‘大师’，每日好吃好喝供着，还觉得被亏待了，昨日吵着要回去呢。” 聂风叹了一口气，“这次不是对阵敌国军队，而是蝎子精率领的一众妖精。昨日探子回来，脚已经中了毒，一只脚都保不住了。我们还未出战，就损失了一员老兵。” 吕克梁作为军师，心知肚明，但就是管不住嘴。 帐篷门帘掀开，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一起进来了。 吕克梁一看，来的大师这么年轻！这不是来镀金的！ 吕克梁当即黑了脸，向聂风拱手后离开主帅帐篷。 聂风一看吕克梁的脸色，就知道这个军师的内心想法。聂风心道：梁子还是太年轻了，喜怒都摆在脸上。 然而，聂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聂风镇守南部边关多年，早已被晒得一身古铜色，脸就算不怒也十分威严。 再加上，聂风统帅大军，不可嘻嘻哈哈，更加严肃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拱手行礼。 聂风道：“两位大师能应召前来，聂某在此替西索城的百姓说声谢谢。城内已经准备了住处，我让人带两位大师进城歇息。明日商议大事。” 第五子栋高冷道：“可。” 第五子栋率先转身，第五子林一句话没说跟着转身出了帐篷。 帐篷外，偏将范悟山已经候着了。 范悟山面带笑容，和蔼可亲，看着就比聂风、吕克梁让人亲近。但是不可忽视一点，范悟山是上过战场的人，眼神自带杀气。 进城路上。 第五子林很好奇，“城外有营寨，为何还要进城住？” 范悟山道：“子林大师有所不知。本来是安排大师们住帐篷，但是有一位大师来之后，就变了。帐篷条件简陋，军营大锅饭味道也就那样。柳白马大师住不习惯、吃不习惯，和先来的几位大师联合上报，要住旅舍。这才换了住处。” 第五子栋明白了，为什么一进帐篷就看到两张黑脸，“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挑剔。” 范悟山道：“子栋大师，城内贵宾楼已经全部包下来了，专门供前来助阵的大师们居住。城内确实条件更好。” 范悟山接待了好几拨人，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师。通过聊天，范悟山觉得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平易近人。说高冷，柳白马算一个，什么话都要随身道童转述。 其他大师也是一个个惜字如金，多说一句话都要算钱。 范悟山忍不住问道：“子林大师、子栋大师，你们真的出师了吗？莫不是师父还在路上？” 第五子栋从袖中掏出巴掌大的秀珍铜镜，“范大哥，我们看着不像大师？” 第五子栋看自己俊秀的脸庞，这多好看啊，没有风尘仆仆，没有胡子拉碴，一看就风度翩翩。我还特意刮了新冒出来的胡须。 第五子林借了铜镜照脸，还好洗过脸了，不然多丢面子。 范悟山一看铜镜，感觉眼前一黑，不仅年轻，还爱学娘子照镜子。这确定不是来送死的？ 第五子林道：“范大哥，大师不是靠脸，而是凭实力。不要以貌取人。” 范悟山心道：我也不想以貌取人，但是你们看着太嫩了一点。心累，算了，我就带个路，安排房间。 贵宾楼，广裕县最好的旅舍、最好的酒肆。大堂，有貌美的舞姬闻乐起舞，有满堂的香风沁人心脾。温柔乡最留人。 范悟山一进贵宾楼，就看到柳白马和随身两个道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舞姬。柳白马的口水都快就流出来了。 柳白马道：“这细腰，昔日楚王看到都要控制不住了。” 原来柳白马不是天生高冷，是看人下碟。 范悟山冷哼一声，带着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去房间。两人房间挨着。 范悟山道：“两位大师，在贵宾楼的一切花销，由将军出。” 范悟山按照惯例交代了事情后，离开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叫了小二送热水，一路没有洗澡，感觉整个人都馊了。 沐浴后，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下楼吃饭。 大堂，依然载歌载舞。 城外营帐。 军师吕克梁看到范悟山回来了，“老范，两个少年‘大师’可好相处？” 范悟山回道：“吕军师，莫要以貌取人。” 吕克梁道：“一看就是生瓜蛋子。” 范悟山道：“你眼光不好，我已经习惯了。这次两位大师是表兄弟，少年英才。” 范悟山态度转变，是因为听到了两个表兄弟的谈话。当然，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并没有避人。 “林哥儿，听说你去锦城对付蜈蚣精了？难不难？” “栋表哥，有难度，耗费了二十五张引雷符。” “这么多！你可真舍得！” “没办法，要速战速决，不然跟我一起出城的人就遭殃了。我先用十张引雷符劈蜈蚣精，让蜈蚣精行动迟缓，接着我们一拥而上，上下配合，蜈蚣精就解决了。” “听着丝滑，可惜我没在现场。不能亲眼看到蜈蚣精。” “栋表哥，我捉了好几只蜈蚣，晒干了带回来的，可以卖钱了。哎呀，我忘记了……” “蜈蚣就一张皮，晒干后能放。” 锦城有蜈蚣精的消息，在营中已经传开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大师除掉的！ 估摸着时间，锦城的大师也要到了。 当晚，锦城的代表来了。四个都是熟面孔，雷天公、雷铁牛、邓举和单宝镜。 第218章 五路 一夜过后。 广裕县城衙门。 镇南将军聂风集合大师们，商议大计。 应召前来的大师共计分成五路，一路是锦城为首，雷天公、雷铁牛、邓举、单宝镜、第五子栋、第五子林。 第二路是黎城，黄世霞、余丹丹、曹明、曹阳、陶帅。 第三路是建城，宋爱珍、周兴、朱英杰、何敏、谭小龙。 第四路是禹城，邓万千、文本成、高培春。 第五路是钟城，柳白马、胡学勤、唐扬南、邵锐。 共计二十三人，随身道童未计入。 聂风坐在上头，看着下面的二十三位应召而来的大师，胸中有了底气。 锦城雷天公大名远扬，聂风早已听闻。邓举，家传绝学狂风三刀。 黎城，黄世霞虽是女子，但能力毋庸置疑。黄世霞吐字如金，字字可化为招式。谭小龙，听闻一剑斩蛇妖。 聂风脑海中闪过一行行文字，这是吕克梁收集的情报。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二十三人中最为突出，因为年纪最小。今日，两人身穿白衣，仙气飘飘，仍难掩少年之气。 聂风道：“诸位，根据收集的情报，西索城城内五毒横行，城楼上守城的士兵全部沦为蝎子精的傀儡。城内百姓十不存一……” 聂风将侦查到的情况悉数告知。 “诸位，有何应对之策？” 柳白马坐在左侧首位，先环顾了一圈，见大家面色严肃，眉头紧皱，一声嗤笑打破了平静。 柳白马语气傲慢道：“聂将军，蝎子精能占据西索城，不过是西索城无大师与之抗衡。我应召来此，就是蝎子精的克星。” 聂风顺着说道：“柳大师如此有信心，应该有应对之法。但，西索城内五毒盛行，就算蝎子精有柳大师一人应对，还有五毒大军。我军中侦查的士兵去西索城探查，回来时中了毒，柳大师可否解毒？” 柳白马说道：“这有何难？在下略通医术。只要配置祛毒粉，就可解毒。” 聂风见状一喜，“那就请柳大师开药方。” 柳白马道：“祖传秘药，不可外泄。聂将军莫要为难。” 吕克梁道：“人命关天，柳大师难道没有医者圣心？” 柳白马怒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这就去药铺亲自配药，给士兵服用。” 聂风对着吕克梁使了一个眼色，吕克梁跟着柳白马走了。 吕克梁心道：这个柳白马，话说得好听。前两日将军命人求药，柳白马可不是积极的。 柳白马一走，大师们都松了一口气。 聂风问道：“诸位，这是何意？” 胡学勤回道：“聂将军，您有所不知。柳白马虽出身柳家，但师从东方水，在钟城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大师。然而，柳白马性情散漫，喜好奢靡，傲气凌人，眼高于顶，甚难相处。” 聂风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柳白马就是这样子的。 胡学勤又道：“聂将军，西索城能被蝎子精破城，应是用了毒人污染了西索城的护城大阵。敢问，西索城的城墙是否血迹斑斑，腥臭无比？” 聂风点头道：“是，就如胡先生所言。西索城的四个城墙皆是黑血染墙，城门看不出原色。” 黄世霞道：“聂将军，我可引水冲刷城墙，还城墙一个清清白白。只要护城大阵再次启动，城内的精怪会被压制实力。但，若是蝎子精出城，士兵不可靠近。” 聂风道：“这好说。黄大师，你可有十成把握？” 黄世霞摇头道：“以我的实力，一日只能冲刷一个时辰。要让护城大阵启动，还需要诸位共同携手助力。” 邓万千道：“聂将军，这几日，我每日画水符，就是为了清除城墙之上的污秽。我可以和黄大师配合。” 雷天公道：“这太慢了。我有个提议，邓举早已练就家传绝学狂风三刀。就先让邓举三刀开一方城门，我们合力进城诛杀蝎子精。只要蝎子精死，城内的五毒虫自会散去。” 邓举道：“三刀全发需要半个时辰，中途一刻钟蓄力要诸位保护我。” 聂风眼睛发光，豪气说道：“邓大师放心，我会派人保护邓大师。” 聂风对狂风三刀十分感兴趣，传言一刀最长可达十五丈，威力惊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攻城方案大致有了雏形，还需要完善细节。 柳白马的祖传秘药配制出来了，果然有用。广裕县城中所有药铺，合力供给草药，用来制作解毒药、驱虫药包。 吕克梁不得不承认，柳白马有两把刷子，并非浪得虚名。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花了六个时辰，赶制引雷符。雷雨结合，对污秽之物更有清洗效果。 到了第一次出战的时候。 聂风带领五百兵马，为二十三位大师压阵。 西索城东门。 城门上乌黑一片，绿头苍蝇围着晒干的血迹打转。 城楼上，有身穿盔甲的士兵驻守。仔细看，士兵脸色铁青，眼睛无神，一动不动，仿佛石头雕像一样。士兵头顶，一只红色蝎子正在乱爬。 雷天公、柳白马为首的大师们到了城墙之下。城楼上没有士兵出声呵斥。 “嘶嘶嘶……” 城楼上爬出五毒虫，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出现了。五毒虫如履平地，在城墙上有序下墙。 柳白马身上汗毛直立，这太恶心了，“蝎子精，有本事我们一对一！” 没有声音回答。五毒虫的第一排已经下了城墙。 邓举在最后，酝酿刀气。刀残影出现之时，前面的人自觉退到两边。 邓举道：“狂！风！第！一！刀！” 十五丈的大刀出现了，地面沙石走动，风吹迷人眼。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舍得闭眼。 聂风捂住口鼻，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就是狂风三刀，第一刀就如此惊人。 “轰！” 十五丈的大刀砍下来了。这一刀，城楼劈成两半，石头建成的城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就是狂风第一刀的威力！ 聂风身旁的军师吕克梁张大嘴巴，“太厉害了！世上竟然真的有十五丈的大刀！” 聂风注意到，在大刀之下的五毒虫全部成了两半。刀气之下，五毒虫已经死透了。 第219章 城门 “好刀！”聂风情不自禁赞叹道。 邓举狂刀第二刀蓄力的间隙，第五子林、黄世霞、邓万千等人合力清洗城墙污秽。 三张引雷符发力，分成丝丝细如手臂的雷。雷、水交融，雷光闪过之处，污秽如同枯叶一般自动剥离城墙。 五毒虫在雷光中翻滚，和污秽搅在一块掉落城墙。 吕克梁道：“是真大师！我看走眼了。” 聂风道：“以貌取人，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吧！我第一眼看到两位第五大师，就觉得有高人的气质。其他大师都是风尘仆仆，柳白马虽然能看出整理过仪容，但是脖子的黄土没有擦干净。” “只有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神采奕奕，未见疲惫之色。” 吕克梁白眼翻上天了，“将军，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嘴皮子可真溜。” 柳白马等人没有闲着。五毒虫大军没有停下脚步。柳白马用剑在地面画一条线，撒上驱虫药粉。五毒虫闻到味道往后掉头就跑。 宋爱珍纤长的手指间夹着火符，火符燃烧，飞入五毒虫中。五毒虫背着火四处逃窜，一股焦香味自下而上。 聂风带领的五百兵马中，有人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聂风是镇南将军，军队在南边驻扎。南部边境吃的东西杂，虫子是当地美味之一。 烤蜈蚣、炸蝎子、蛇羹等等，是绝佳的美味。 一刻钟时间过去，邓举使出狂风第二刀。 “轰轰轰！” 铁皮包的木城门炸了。城楼已经没了顶。看来暂时不需要狂风第三刀了。 邓举退后，来的聂风身边。狂风第三刀的蓄力时间更久，需要两刻钟。 五毒虫大军在药粉的作用下，昏迷的昏迷，逃跑的进城躲进了房子。地面只有烧焦的五毒虫，带着香气的烤熟的味道。 进城的路清干净了。 柳白马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气势十足。 聂风和吕克梁面面相觑，我们真看走眼了。柳白马竟然如此大义！舍生忘死！性格有点缺陷，那不重要了！遇事是真能上！ 柳白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怂，我是东方水的关门弟子，不能丢了师父的脸！师父在地底下看着呢，不能怂！ 城门上空，雷已经用完了。黄世霞引来的水还在冲刷城墙。 顺城墙直流下来的水，避开了人经过的城门口。 大部分城墙可以看见墙砖的原色了。但是，这只是东门，还有三个门。 西索城西门没有瓮城，从空空的城门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道路，两边是房子。酒旗在迎风飘扬。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两条蜈蚣精从远及近，爬了过来。 方阵中窃窃私语。 “我曹！这么大条蜈蚣！真的成精了！” “还是两条！” “……” 聂风抬起左手，声音消失。 吕克梁道：“众将士，大师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聂风威严的声音：“后退一步，视为逃兵，就地处置。” 两条蜈蚣精没有能阻拦二十三人。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虽说五路人都是第一次见，但是打配合并不困难。 城外的聂风、吕克梁等人，亲眼目睹了战斗。 “精彩！太精彩了！” “这功夫，这身手，好俊啊！” “柳大师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关键时刻不含糊。你看威武的后背……” “……” 邓举眼睛瞪得老大，不敢错过一点，但是看不过来，根本看不过来。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柳白马凌空踏步，直取蜈蚣精的头。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一剑斩断蜈蚣精的大头，大头空中转了好几圈。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 “柳大师收徒吗？我想送儿子去拜师。” 蜈蚣精的头没了，身体还能继续动。 黄世霞、朱英杰等人同时上，蜈蚣精成了一节一节的。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在后面，感觉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两人手持桃木剑，在原地比划，划水划得太明显了。 柳白马再斩一头，两条蜈蚣精灭了。 柳白马挽了一个剑花，收起剑，侧身站立，“区区蜈蚣精，小试牛刀。” 胡学勤道：“柳大师厉害，蜈蚣精哪里是您的对手。” 柳白马的表现确实出众，毋庸置疑。东方水的弟子果然不是寻常人！ 黄世霞道：“我们继续前进，一探究竟。第五子栋、第五子林、谭小龙、周兴，你们四人一组，查看民房内是否有百姓存活。” 柳白马道：“唐扬南你也留下，要是有情况放烟花。我们自会赶来。不要冲动，保命要紧。” 二十三人就这样分成了两队，一队大人组，一队小子组。 唐扬南是小子组中的长者，“你们不要只看到柳大师的一面，其实私底下，柳大师对小辈十分爱护。” 谭小龙和周兴虽然蓄了胡须，但是其实也就二十一、二十二岁。 五个人看到紧闭的房门，决定先去酒肆看看。 酒肆的门一推就来了，头顶立马接住了门顶的灰尘。 “滋滋滋……” 酒肆中满地的蜈蚣到处乱窜。 唐扬南手抓一把驱虫药粉，洒向空中。 驱虫药粉一落地，蜈蚣立马钻到黑暗处藏起来。 酒肆中趴着人，看衣着是来喝酒的客人。 有的客人已经成了白骨，眼球处有两只触角。 谭小龙道：“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周兴道：“是的，大堂都这样了，就不用往里走了。” 唐扬南道：“你们看楼梯上，有脚印。脚印十分清晰，不是之前留下的。” 第五子栋道：“也许有人还活着。就在楼上客房内。” 唐扬南道：“我们上去看一看。” 梯子咯吱咯吱的响动声，引来了蜈蚣的注目。但是驱虫药包的香气，让蜈蚣止步不前。 楼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没有蜈蚣的爬行痕迹。 天字上房内，一男一女保持警惕。 两人用眼神交流。 “又有脚步声。” “不止一个。” “不会又是妖精？” “静观其变。” 唐扬南用剑推开客房门，里面倒着一具白骨。 第220章 还活着 天字上房门开了。 房内的两人和房外的五人对视。 一瞬间的安静过后。 “林小郎中，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子林乍然听到这个称呼，“你是？” “我是平安镖局的镖师郝华啊，林小郎中，我是一回药铺的常客，每次路过都要买您亲手制作的护身符。” “哦，原来是郝华镖师。你在西索城，被困了多久？” “约大半个月吧。林小郎中，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是的，这四位是应召来西索城除妖的大师。” 原来房内的男子是平安镖局的郝华，女子是平安镖局镖头的女儿董如碧。 平安镖局押镖经过西索城，进城后就出不来了。其余镖师皆遇害，唯有郝华和董如碧活了下来。 房门关上。 郝华一五一十说了这些天的经历。 “我们是夜里进西索城的。西索城号称不夜城，夜里不宵禁，城门不关闭。我们进城时，并未发现城内异常。” “直到公主巡街结束后，我们才发现城内的人都是活死人。大堂中你们看到的白骨，夜里会重新长出皮肉，如同活人一样吃喝。” “丑时一到，公主巡街结束。店中的人就开始杀活人。我和董如碧躲到这间房，发现墙上的画中狐仙，狐仙带我们进入画中，这才躲过追杀。” “白日里，一片死寂，夜里就灯火通明……” 唐扬南满脸不相信，“你们不吃不喝，怎么撑过半个月？” 董如碧道：“大师，每日正午时分，大堂的蜈蚣就会躲到角落。这时，我们到楼下厨房找吃的，我会炒米，水一冲就能吃。” 郝华和董如碧脸型消瘦，一看就是半饥半饱。 第五子栋道：“除了你们二人，还有人活着吗？” 郝华道：“有，但不在此处，我也不清楚具体位置。每日夜里，能够在画中遇到其他人。” 唐扬南道：“东城门已经开了，你们尽快出城。我们继续找其他人。” 郝华和董如碧跟着唐扬南五人下楼。 唐扬南从背上的包袱中拿出两个驱虫药包给郝华、董如碧。 “你们带着，要是五毒虫拦路，可以驱赶。” 郝华感激道：“多谢大师。” 谭小龙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锣鼓，直接敲响，“唐大师，我用锣声吸引人，只要有人回应，就进去救人。” 唐扬南有些担忧，“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谭小龙回道：“就是要明目张胆。要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我们只有五个人，要浪费多少时间。” 第五子栋道：“唐大师，小龙哥说的没有错。现在柳大师等人在前面开路，我们要尽快救出人才是。能救多少就是多少。” 唐扬南道：“那就按照小龙的想法来。” 城外。 聂风等人看到了郝华和董如碧。 “城中真的还有人活着！快去接人！” 城内。 谭小龙敲响金锣，声音穿过了木板。 “东城门已经开了，此刻就是出城的最佳时候。若是有困难，五毒虫拦路，只要高呼求救……” 效果十分显着。 一处瓦片房顶冒出一个人头，“救命！救命！我家地下全是蜈蚣！我下不了地……” 唐扬南一跃上了房顶，拔出那人，带到大街上，“快出城。” “多谢。” 那人拔腿就往城门口跑。 然而，出城真的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 城墙上又冒出了五毒虫。 五毒虫叠在一起，从地面往上叠，眼看着城门就要被五毒虫堵住。 聂风道：“上火箭！” “射！” 三百支火箭射向城门。 五毒虫在火中翻滚，但是依然有五毒虫源源不断的补上去。 邓举上了，狂刀一出，五毒虫四分五裂。 随着郝华和董如碧顺利出城，后面的百姓信心倍增。五毒虫看着骇人，但是有救兵。只要往城门跑，就有希望。 在城内的每日每夜都是折磨。夜里虽然有狐仙相助，但是画中阴冷、漆黑，只有香烛的火光带来一点暖意。 有人已经猜到，画中境是一个大墓。 聂风看到城内有人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城内。 随着一个一个人出现，唐扬南五人渐渐忙得不可开交。 唐扬南救出一对母子，听到后方传来声音。 “蜈蚣精来了！” “快跑，蜈蚣精……” 一条小蜈蚣精从房顶爬过来，直立身体。 唐扬南转身就看到了，“蜈蚣精来了，先杀蜈蚣精。”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从民房中出来。 第五子栋道：“我们三个一起上。” 小蜈蚣精冲到大街上，抓到一个人就开始咬，一口下去，那人就晕了。那人脖子上两个大洞，明晃晃的。 小蜈蚣精没有停下，头转了一圈，找下一个猎物。 下一刻，小蜈蚣精头断了。接着，小蜈蚣精分成了一段一段。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子，第五子栋将倒霉被小蜈蚣精咬了的男子摇醒。 男子并未昏迷，只是吓晕了。 第五子栋扇了两个大耳瓜子，男子醒了。 男子迷糊道：“我已经死了吗？怎么地府这么亮……” 第五子林道：“你没有死，这是解药，吃下去。” 男子接过药丸子，听话的开吃，表演一口吞。 “咳咳咳！” 第五子林道：“慢点吃也行，不用一口吞，可以喝水的。” 男子嘴里嚼着药丸子，小步往城门口跑。脖子上的洞冒出血水。 城门外，有士兵迎接百姓，看着这样的奇人，“你命真大！” 男子吃了药丸子，口干舌燥，“水……我要喝水……比我娘烙的饼还干巴……” 邓举早已注意到了这个男子，“将军，赶紧将此人送回营地，需要大夫放出毒血。” 出城的百姓，聂风派人分批带回营地。大多数人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饿的。 “嘭！嘭！嘭！” 城中突然有烟花。 唐扬南抬头一看，“不好，柳大师那边出事了。这是让我们立马撤退。” 谭小龙道：“柳大师他们能脱困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唐扬南道：“如果只有一次烟花，表示后路无忧。两次烟花，表示尚有退路。三次烟花，表示无路可退。” 第221章 烟花 众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三朵烟花。 这不就是，无路可退！ 谭小龙惊呼：“这……这怎么可能！柳大师、黄先生……他们那么多高人都在！” 第五子栋道：“如果大师们全军覆没，我们六个不足以应对城内的妖精。不如拼一把。” 唐扬南道：“正合我心意。第五子林、第五子栋，你们在此处送百姓出城，我们三个去营救。” 第五子林道：“一起去吧。有邓举和聂将军一众将士在城门口迎接百姓，不用担心。” 西索城，整座城就像一个“回”字。城中心是官府办公的地方。但是，在三百年前，城中心是一座公主府，公主封号为朝西公主。 西索城是朝西公主的封地。西索城本是一座无名小县城，因为朝西公主选为公主府的营建地，西索城一举成名天下知。 西索城重新规划后，建成了如今的模样。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西索城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柳白马、黄世霞、雷天公等人如今在公主府外的大街上，一个个东倒西歪。 如今的官府已经是蝎子精的巢穴。一只巨大的蝎子站在揽月阁的房顶之上，俯视众人。 揽月阁是朝西公主生前就建造完成了。揽月阁集合了当时能工巧匠的最高智慧，足有十层楼高，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西索城。 蝎子精还未出手，手下的一众妖精就打得柳白马等人落花流水。 黄世霞吐了一口血痰，“柳大师，你还能跑吗？我来拖住它们，你带着能动的人趁机……” 柳白马道：“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蝎子精还没有出手，我们就败了。实力差距太大。” 雷天公坐起半个身子，“柳大师，老夫还有一计，可暂时拖住它们。” 柳白马叹气道：“雷大师，不用强撑了，你受了重伤……” 雷铁牛爬过来，“柳大师、黄大师，我这里有十张引雷符，我们父子合力可驱动五张引雷符。” 柳白马惊了，“什么！引雷符！还是十张！” 黄世霞也惊了，“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妖精最惧雷电，十张引雷符可以……” 雷天公道：“没有时间拿出来。驱动引雷符不容易，需要焚香祷告。” 柳白马点头道：“确实，黄大师，我们拖延时间。” 雷天公和雷铁牛似乎忘记了，队伍中还有第五子林这个人。但是，不止这两人忘记了，锦城来的单宝镜也忘记了。 三炷香刚插到地缝中，引雷符还没有动。 头顶天空乌云汇聚，有雷光在乌云中穿梭。 柳白马赞叹道：“雷大师厉害。还未发力就聚了云。” 接着，狂风四起，地面的小石子迅速移动，酒旗飞扬。一只小壁虎精被风卷起，抛入空中。 这不需要拖延时间了。柳白马、黄世霞等人互相搀扶着，往后撤退。 雷天公和雷铁牛父子还在三炷香前面祷告。 一只红皮蝎子精在后方拦路。 “轰隆隆！” 雷劈下来了，就在红皮蝎子精头顶上。 柳白马立马高呼：“走房顶！” 落地雷不是开玩笑。脚只要踏进雷的范围，就会全身电击。 雷铁牛回头看，“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上次你用引雷符，只有拇指粗的雷。” 雷天公道：“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雷铁牛道：“信！” 雷天公起身，“我们也上房顶。铁牛，快。” 雷光游过来了。 雷天公和雷铁牛奋力一跃，上了房顶。关键时刻总会有惊人的潜力。 柳白马道：“雷大师，我们快走。蝎子精被您的雷阵困住了，我们还有机会。” 雷天公张口想解释，柳白马已经跳出几丈远。 乌云之下，雷声阵阵，风声呼呼的。需要大声呼喊才能听到对方的话。 雷铁牛扶着雷天公，“爹，我们快走。” 唐扬南、第五子林五人正往雷电中心赶来。 唐扬南心里有大大的好奇、大大的震撼。就在刚才，第五子林一出手就是二十张引雷符。 唐扬南还想着，就这，有什么用？ 然而下一刻打脸了。 天地为之变色。本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瞬间乌云密布、黑云压城。 随着第五子林念动咒语，引雷符飞到了妖精最集中的地方。那里就是柳白马、雷天公等人所在的地方。 一刻钟后。 两路人碰头了。二十道雷已经悉数落下。小壁虎精、小蝎子精等一个个翻了白肚皮。揽月阁上的蝎子精受了一道雷，没有任何伤口。 唐扬南背着柳白马，领头出城。其余人紧随其后。要在蝎子精追到之前出城。 “看到城门了，大家加把劲，我们出城就暂时安全了。”柳白马回头喊，给众人鼓劲儿。 这确实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城门外。 聂风焦急的看着城门口，“不会出事吧？怎么还没出来？” 吕克梁道：“将军，镇定。” 聂风道：“烟花放了三次，我怎能不着急？要是大师们全……全留在里面了，我们又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第一次召集的是各城的精英，下一次估计就是乱凑……” 吕克梁何尝不知道，“将军，要不我们进城？” 聂风道：“刚才的蜈蚣精你看到了，你有几分把握？” 吕克梁顿时语塞。 蜈蚣精不是这次才知道。之前探查西索城的士兵遇到过。士兵用飞索登城墙，蜈蚣精冒出头，士兵跑不过蜈蚣精，还未下城墙就被咬了，身体拖入城楼。 下了城墙的士兵，蜈蚣精没有追，但是五毒虫追上来了。不少士兵被五毒虫咬了。 根据逃回来的士兵口述，蜈蚣精用刀砍，滑溜溜的，外壳坚硬，比盔甲还厉害。 当聂风和吕克梁看到应召来的大师们，应对蜈蚣精如此轻松，心中无比高兴、激动。西索城有了希望。 “出来了！大师出来了！”吕克梁看到了人，激动的叫了起来。 聂风道：“快迎接。” 揽月阁之上，蝎子精没有动，大眼睛里映出东城门的画面。 第222章 黄连放多了 进入西索城的二十二位大师们陆续出了城。值得庆幸的是，暂时没有人死了。但是，受伤的人伤很重。 柳白马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看着就让人心痛。宋爱珍的大腿上一个血洞，邵锐脸已经肿成猪头…… 诸如此类，汇成四个字，元气大伤。 五毒虫在驱虫粉的作用下，没有追赶过来，不用急着撤退。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从袖子里掏出药丸子，给中了毒的大师们服用。 之前吃过药丸子的男子已经护送去了营地，因此谁也不知道药丸子的味道如何。 柳白马拿到药丸子，先是用鼻子闻，闻到了好多种药材的味道。 第五子栋道：“诸位大师，这是临江县名医唐文秀，唐老亲手制作的十全解毒丸，可放心服用。十全解毒丸对蜈蚣精、蝎子精等有毒精怪的毒素有克制作用，减缓毒素入侵身体的速度。大家先服用十全解毒丸，等回到营地，大夫放出毒血，服用汤药即可无碍。” 十全解毒丸是万能解毒丸的平替版，选用的药材常见得多、价格便宜的多。同时，药效只有万能解毒丸的百分之一，但足以为解毒争取时间。 为了中和药性、增加风味，十全解毒丸内加了大量黄连、苦椮。因此，十全解毒丸的味道有点一言难尽。 西索城第一个吃十全解毒丸的男子是抱着保命的急迫感咽下去的，在生死面前，苦一点算什么。 柳白马瞧着手中的十全解毒丸，大小和肉圆子差不多，一次丢入嘴里，慢慢嚼。 理所当然的，柳白马噎到了。 “快，给柳大师喂水！” 邓举急忙接过一个水囊，递给柳白马。 柳白马喝了一口水，缓了过来，皱着眉头吞下了十全解毒丸。其他人也是如此。 十全解毒丸一下肚，黄世霞感觉不一样了。原本急速跳动的心缓了下来，伤口的烧灼感没有了。 十全解毒丸虽然苦，但是见效快。大师们眼前一亮。 柳白马直呼：“等西索城事了，我一定去临江县拜会唐老。” 回到西索城外二十里的山上营地。逃出来的百姓们安置在营地南侧。 本来聂风想安排一队士兵护送百姓回广裕城，被百姓拒绝了。 “将军，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城内的情况我们更清楚，可以为将军带路。” 带路是不可能带路的，遇到妖精，跑不过反而会让大师分神。 随行的大夫又迎来了一波伤者。 伤兵营帐内。 柳白马的伤口已经包扎了，“雷大师，若没有你们父子，想来我们难以和小子们汇合。” 雷天公头上缠着白纱，“柳大师，不是老夫的功劳。我也不敢抢功。那二十道雷是子林大师的手笔。我哪有那个能耐！” 柳白马不信，“子林？是脸像白面馒头的那个小子？” 雷铁牛道：“柳大师，子林大师年纪小，听不得这个形容词。” 黄世霞加入了对话，“第五子林！雷大师不要豁我。” 雷天公道：“子林大师名声只在临江县传扬，所以你们不知道子林大师的厉害。锦城外，两条蜈蚣精皆是子林大师出手制服。” 柳白马道：“少年英才！比我年轻时要勇猛一分。” 经过这一次入城，大师们关系更进一步。 雷天公道：“柳大师，对战壁虎精时，多谢你替我挡了一爪。” 柳白马摆手，“不用谢。壁虎精偷袭，若是让它得逞，雷大师就要肚破肠流，我怎会见死不救。” 柳白马话说的直白，若是之前只会让人觉得刺耳，但是经过西索城一战，众人只会觉得柳白马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 营地中一处火堆。 士兵们捕来的兔子正在烤制。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盯着兔子。 第五子栋道：“这香气，太香了！多撒点花椒面，我喜欢吃麻一点。” 第五子林道：“我那一只兔腿少撒一点。我不喜欢嘴麻麻的感觉。” 聂风和吕克梁巡视完营地，看这里围了一圈，过来查看，还没靠近就听到两人的话。 聂风紧绷的心弦松了一根，“兔子烤好后，给营帐中的大师们送几只。” 随身小兵道：“是，将军。” 太阳西沉，天空暗了下来。 柳白马、雷天公等伤者喝了一碗汤药，出营帐换气。营帐太闷了。 聂风、吕克梁等人在主帐内议事，复盘今日的战况。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心满意足的吃了烤兔子，还喝了菜粥。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西索城的城墙上亮了。西索城内，灯笼同时亮了，白日里趴着、倒地的白骨活了过来。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叫卖声、谈笑声声声入耳。 城中心的官府，原公主府，一顶华美的轿子出门了。 西索城活了过来，仿佛没有蝎子精占城，没有蜈蚣精、五毒虫。 平安镖局的郝华天黑后，来找第五子林。这里，郝华就认识第五子林。 “林小郎中，西索城夜里有鬼。” 郝华从怀里掏出一根竹条，“怎么……我的画儿不见了！” 第五子林道：“郝华，什么不见了？” 郝华不相信的对折竹条，还真是竹条，“林小郎中，我揣在怀里的本是一幅画，就是画中的狐仙救了我。怎么会变成这个东西？” 第五子林接过竹条查看，“这上面有阴气。” 郝华道：“林小郎中，你说有阴气，难道狐仙是鬼？” 第五子林道：“我不能准确的回答你。要见过才知道。” 郝华手指着西索城，“林小郎中，你看对面，城内肯定又开始热闹了。” 营地内，一处高地。 聂风遥望西索城，“我们的人还是进不去吗？” 吕克梁回道：“我们看到的和城门口的士兵看到的不是同一个画面，似乎有意在阻挠，不让士兵入城。” 聂风道：“奇怪，真是奇怪。难道是认人？又或者是城内有一股势力和蝎子精抗衡？” 柳白马、唐扬南两人散步，看到聂风。 第223章 入夜 柳白马走过来，站在聂风身侧，“将军在观夜景？” 聂风回道：“非也。柳大师，怎么不在营帐内休息？” 柳白马道：“太闷了，出来走走。聂将军，莫非想去西索城内凑热闹？” 聂风道：“是。西索城内夜里出现异象，派去探查的士兵不得入城，无法得知城内情况。” 柳白马道：“将军，你的手下身上煞气太重，一般小鬼看到了就躲开，怎么可能潜入鬼城！” “原来是这样。柳大师，有什么方法可以混进去？”聂风求教柳白马。 柳白马傲气道：“隐身符。只要贴上隐身符，就可在守城鬼眼皮子底下溜进去。” 柳白马从袖子中掏出三张黄符，“聂将军，你可派三个脑子机灵、手脚快的手下进城一游。有一点必须记住，三更鼓开始敲响时，必须在鼓声停之前出城门，否则就出不来了。” 柳白马仅从逃出来的百姓只言片语中，就得出正确的判断。 聂风接过隐身符，“我这就挑选人手。” 唐扬南道：“将军，我不用隐身符就可入城。我愿一起同行。若有精怪拦路，我可以……” 柳白马打断了唐扬南的话，“小子，你不用去。有两位大师已经过来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聂风所在的位置。两人来是为了进城。 聂风看到了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两位大师同来是……” 第五子栋道：“聂将军，我和林哥儿想去西索城逛夜市，特来告知将军。” 聂风和柳白马对视一眼，现成的人选。 吕克梁眼睛一转，立马自荐，“将军，我愿与两位大师作伴。请将军允许。” 聂风知道吕克梁的身手，只比自己稍逊一筹。因为吕克梁文武兼修，所以担任军师。 聂风道：“好，你们三人一同进城。这是柳大师赠与的隐身符，你们一人一张。进城后，最重要的是安全。三更之前必须出来。” 吕克梁、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领命出发。 二十里地，三人腿上贴疾行符，一刻钟便到了城门口。 白日，邓举用狂风两刀毁了城门，夜里城门出现了虚影。吕克梁、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贴上了隐身符，跟着小鬼们进入了西索城。 吕克梁一进城看到繁华景象，惊讶的走不动道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幻象？” 第五子栋道：“吕军师，这是虚实参半，厉鬼创造出来的景象。你看到走动的人，不是本来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是小鬼住了进去。” 第五子林早已爬上房顶，四处观望，“我看到公主的大驾了，我们去见公主。” “咚咚……” “朝西公主游街，众人退避……” 路上的行人自动退到两侧，为朝西公主让路。 吕克梁嘴唇抖动，“朝西公主？怎么可能……不是百年前已经……” 第五子栋捂住吕克梁的嘴，“心里知道就好了。我们要低调。” 吕克梁手指前方，低调？路中间就我们两人没有避让，你说低调？ 朝西公主的大驾就在前面，白头的公公呵斥：“你们大胆！朝西公主大驾也敢拦！来人啊，拖下去打板子。” 第五子栋道：“且慢。我们兄弟二人久仰朝西公主大家之名，最擅长画百兽，特来西索求朝西公主赐画。” 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家！没错，本公主就是大家。欣兰，赐画。” 名叫欣兰的侍女从袖中甩出一幅画，丢到了第五子栋的手上。 “谢公主赐画。” 第五子栋和吕克梁退至左侧。 吕克梁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周围都是“人”，没有问。 第五子栋道：“我们去酒肆喝酒，欣赏朝西公主的画作。” 吕克梁就像一个木偶人，第五子栋说什么就做什么。 第五子林已经在一家酒肆坐好了，“你们怎么这么慢？是看到好看的小娘子舍不得离开了？” 第五子栋笑道：“满口胡言。给你，只有一个。” 吕克梁眼睛在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之间打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子林摊开朝西公主赠的画，画中是一只狸花猫，狸花猫的毛发根根分明，栩栩如生。 第五子栋道：“好画，就是不能带出城。” 吕克梁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第五子林道：“吕军师，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们贴了隐身符，还是被朝西公主的随从看到了？为什么已经死了的朝西公主还能在城中出现？” 吕克梁点头，“对。” 第五子林道：“隐身符只对妖精、小鬼有用。对朝西公主这样的厉鬼是没有用的。吕军师应该有注意到，灯下是没有影子的，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子。我们三人贴了隐身符，没有影子是正常的。但是，就连对面的酒旗也没有影子。” 吕克梁看向窗外，确实，难怪我一直觉得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第五子栋道：“吕军师，若是你开了阴阳眼，就能看到西索城内的光其实是鬼火，西索城被鬼火覆盖了。入夜后至三更的西索城，是朝西公主的不夜城。” 吕克梁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可是，在营地中，聂将军、柳大师……我们看到的是……” 第五子栋道：“幻象，一切皆是幻象。吕军师，你试一试这个火。” 吕克梁手穿过灯盏，发现一点都没有热烫的感觉，“这……果然是幻象。两位大师，尽管吩咐。” 第五子林道：“我们分成两路，吕军师和我一起。三更鼓响时，在东城门口集合。” 第五子栋说了一个“好”，就跳出窗，爬上房顶。 吕克梁心道：这是什么爱好，喜欢走房顶。 第五子林从腰上取下一枚护身符，“吕军师，你戴上，可以防止小鬼近身。” 吕克梁佩戴好护身符，和第五子林下楼。 第五子栋一路追赶朝西公主的大驾，跟着朝西公主来到一处僻静的宅子。 宅子门匾上只刻了两个字，“南宫”。 朝西公主一人进入了宅子，随行的人立马就消失不见。 第224章 入画 宅中正房，一位袒胸露乳的风流男子正在给桃子削皮，桌子上，一个个摆盘精美的果盘引人流口水。 风流男子名叫南宫裘，是朝西公主在外面的知己。 朝西公主进入正房，一开口就抱怨，“明知我食不知味，还要用这些来引诱我。” 南宫裘没有停下削皮的手，“兮兮，今日不少百姓逃出城，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瓜果供奉在城外的碑前。届时就能尝到味儿了。” 朝西公主：“希望吧。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不求人人记得我的恩情。” 南宫裘：“兮兮，不要关注一群无关的人。我在你面前，你坐怀不乱的？” 朝西公主：“你已经老了，远不及今日求画的小子鲜嫩。” 南宫裘蹙眉撇嘴，“喜新厌旧的兮兮。除了我，谁还能陪你度过漫漫长夜？” 朝西公主见南宫裘生气了，连忙哄，“不过是路人罢了。” 第五子栋偷听了许久。朝西公主和南宫裘打情骂俏，浑然不将偷听的第五子栋当回事儿。 另一头，第五子林和吕克梁深入城中心，来到揽月阁最上层。 蝎子精和手下的妖精夜里在城中乱窜，找寻落网之人。白日逃走了一部分，蝎子精十分震怒。 吕克梁在揽月阁四处张望，“哇塞，太高了……手可摘星辰，举杯对月饮……” 吕克梁听闻过西索城的揽月阁，但从未上来过。揽月阁三层之上没有楼梯，普通人只能从中心的圆柱往上攀爬。偏偏圆柱刷了一层又一层清油，十分滑手。另外，揽月阁在官府内，平日不对外开放。 吕克梁没有忘记来揽月阁的目的。第五子林用开眼符给吕克梁开了第三只眼。这样吕克梁可以看到城中的妖鬼。 吕克梁手拿画笔，在纸上绘制地图，记录看到的妖精数量。吕克梁发现，蜈蚣精和壁虎精之间互不串门，似乎是分了地盘。 这也能解释，为何东城门只看到蜈蚣精出现。柳大师等人遇到的壁虎精、蝎子精，聂风在城门口一个都没看到。 吕克梁忙碌的时候，第五子林进入了画中仙的世界。 狸花猫带着第五子林进入了一个昏暗的空间。通过昏黄的光线，第五子林看到了陌生人。 第五子林主动凑到一个老者面前打招呼，“老爷爷。” 老者道：“你是刚进城的吧。看着不像饿了几天的样子。” 第五子林道：“是，我和两位哥哥路过西索城，夜里不好赶路，看到城门开着，就进城休息一夜。偶然捡到一幅画，不知怎的就来了这里。” 老者道：“你们是幸运的。这里可以保命。明日辰时，我们就能出去，回到现实世界。” 第五子林道：“这夜里很危险吗？我看城内十分热闹，总不能有山贼入城吧？” 老者道：“不是山贼，是比山贼更厉害的妖怪。比揽月阁还长的蝎子精，有房子高的蜈蚣精，还有尖嘴长舌的壁虎精……” 老者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聊天了，此刻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老伴、儿子全都被妖怪抓走了，我本想去救，和那些妖怪拼了，但是我的孙子孙女还在地窖里，我要保护孙子孙女。” “我和你一样，偶然发现了一幅画，画上的狐仙告诉我，只要躲进画里就安全了。我带着孙子孙女进了画就分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进来，不知道情况，找孙子孙女找了很久，直到第二日出了画，孙子孙女跟着出来，我才真的相信狐仙的话。” “我白日里躲在地窖中，晚上就进入画中。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地窖中的粮食、厨房的米面已经见底了。要是粮食吃完了，只能出门找吃的了。” 第五子林道：“老爷爷，镇南将军聂风已经在城外驻扎，白日破了东城门，东城门附近不少人出城了。老爷爷住在哪里？” 老者激动说道：“真的？有人跑出城了？” 老者拍了大腿两下，“我住在城西，不知道啊！” 靠坐在角落的一个络腮胡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白日听到了敲锣的声音，还有打雷的声音，想来是聂风将军带着能人异士来攻城了。” “只是可惜，我还未出门，城门已经被五毒虫封上了。蜈蚣精就趴在城门口。我远远看到就回了躲藏处。” 老者斩钉截铁道：“我明日就挪窝。” 络腮胡男子道：“老人家，从城西到城东，中间经过好几个十字路口，妖怪守在十字路口，你一现身就要葬身妖怪肚子里。对了，还有你的孙子孙女。妖怪最喜欢吃孩子。” 老者鼓起的勇气瞬间泄完了，“是啊，我怎么跑得过妖怪。蜈蚣精全身都是腿。希望聂将军早日除妖。” 络腮胡男子道：“没有那么容易。我亲眼看到二十多个大师匆匆逃出城。后面有蜈蚣精、壁虎精跟在后头。” 第五子林问：“你在何处看到的？既然你看到大师出城，为何不出来，和大师们一起出城？虽然情势紧迫，但是若你能跟上，带你一个人出城，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络腮胡男子道：“我住在城东的贵宾楼，上三楼，从窗户就能看到东城门，所以看到。我并非孤身一人，还有我的娘子。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要是络腮胡男子当机立断，加快速度，是可以追上大师的脚步。但络腮胡男子的娘子不想成为负担，担心自己拖了后腿。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就失去了最佳时机。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蜈蚣精、壁虎精就出现了。络腮胡男子当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跑出去肯定就遭了。 城东附近，像络腮胡男子一样观望的人，同时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冒险。 第五子林听到了鼓声，出了画。 吕克梁还在写小注。 第五子林道：“吕军师，我们该出城了。虽说入画可以避险，但是我们还要回营地。” 吕克梁停下笔，小心卷起来，地图部分的墨水已经干了。 “子林大师，我们原路返回。” 第225章 出城 东城门。 五毒虫再次封上城门，两条蜈蚣精一左一右守城门。 城内的灯火依然明亮，但是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五子林和吕克梁跑在街上，周围空荡荡、寂静，唯一的声音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吕克梁感觉不妙，三更还没过，为何就冷清了？ 第五子林注视前方，果然来了。 第五子栋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在和两条蜈蚣精缠斗。从战况来看，第五子栋游刃有余。 东城门到了。 第五子栋听到脚步声音了。 吕克梁强装镇定，“子林大师，我们能出城吗？我将地图给你，你和子栋大师出城，我来垫后。” 第五子林笑道：“吕军师，一起进来的要一起出去。不要离我太远。”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两张黄符，“十里冰封，百里雪飘，寒天冻地，呵气成冰。去！” 两张寒冰符在咒语的加持下开始发挥威力。 第五子栋后退来到第五子林身边，“林哥儿，第一次见你用寒冰符。为何不用引雷符？直接劈死这两个小蜈蚣精。” 第五子林道：“夜里城中有厉鬼，容易误伤。朝西公主还没回墓中。” 第五子栋恍然大悟，“还真是，我差点忘记了。林哥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吕克梁见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没有紧张感，心里有点急。 “两位大师……” 吕克梁只起了一个头，下一刻就闭嘴了。 寒冰符化成了冰莹剔透的片片雪花，飞向蜈蚣精所在的城门口。 蜈蚣精只当是寻常的雪花，一点不在意。 雪花贴到蜈蚣精的身体，立马扎了根，雪花往四处扩张，蜈蚣精很快就被冰封起来。 引雷符发力时，声势浩大，前有雷声阵阵、狂风乌云造势，后有粗壮的雷电。在夜里时，亮如白昼。 寒冰符则是静如死水，看似柔弱的、一捏就化的雪花，实则寒气逼人。只要雪花扎根在表面，就会冰封，连鼻子呼出的热气都能化成冰。 不止如此，寒冰符冰冻而成的冰雕，只要一挨到硬物就会碎。一个时辰后，碎冰化成水。寒冰符的威力固定，如果冰封的妖精实力强，会挣脱冰雕。 吕克梁被这一景象镇住了，“好……好厉害！” 两条蜈蚣精成了冰雕，五毒虫也是如此。 第五子栋手持桃木剑，“吕军师，准备出城，紧跟在我们身后。” 吕克梁道：“这冰看着厚实……” 第五子栋率先出手，桃木剑刺中一片雪花的中心。 “哐哐哐……” 蜈蚣精化作碎冰块，瞬间塌了。 “这么容易！”吕克梁不可置信道。 出城很快。城门口的五毒虫冰雕一碰就掉了，一丝血都没看到。 吕克梁紧跟在第五子林的身后，三人出了城。 白日，吕克梁看到大师对战蜈蚣精是远距离，如今近距离看到，吕克梁对大师们更加敬佩了。 第五子栋、第五子林、吕克梁三人踏上回营地的路。 吕克梁手中握着一块碎冰，里面有蜈蚣精的一块后背甲片。吕克梁想着，拿回营地给聂将军做护心镜。 蜈蚣精的后背甲片十分坚硬，刀枪不侵，水火不入。聂风初次看到的时候就起了心思。但是，蜈蚣精在城内，又如此难对付，想也不敢想。 第五子栋道：“吕军师，你手不冷吗？” 吕克梁道：“还能接受。子林大师，这冰块现在还冒着寒气，是不能化开吗？” 第五子林看一眼，“过一个时辰就好了。吕军师，你想要蜈蚣精的外壳，早说啊，我全部给你收起来。” 吕克梁摇头道：“刚才的情势不能浪费时间。若是妖精的上级来了，我们恐怕就出不了城。” 第五子林道：“也没那么紧张。现在没有走多远，我们回去捡，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吕克梁道：“子林大师，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第五子栋道：“林哥儿，不要逗吕军师。我们快速回营地，将城中的情况说与聂将军，大家一起想对策。” 吕克梁道：“对，子林大师，子栋大师说的有道理。” 营地。 聂风将军在帐内走来走去。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被城中的妖精堵住了？会不会是遇到危险？ 聂风将军担心的时候，第五子栋、第五子林、吕克梁三人正在讨论夜宵吃什么。 营地口，守夜的士兵看到三人的身影。 一刻钟后，聂风将军的帐篷里多了三个人。 柳白马、黄世霞等大师已经睡下。为了大师们能够安心养伤、养精蓄锐，聂风没有派人来请。 主帐。 吕克梁献出地图，“将军，这是西索城内妖精的分布范围。四大城门是妖精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越往城中心的官府，妖精分布越多。” “结合柳大师等人所说的情况，我认为白日他们是被妖精引诱到了提前布置好的包围圈。前后受敌，双拳难敌四脚，加上蜈蚣精、蝎子精有毒，所以不敌。” “西索城内大大小小妖精，我亲眼所见，已经超过百个。数量之多，实属罕见。” 聂风脸色沉重，“你们出城可顺利？” 吕克梁道：“顺利。路上没有阻挠，只有东城门口有两条蜈蚣精拦路。两条蜈蚣精完全不是子林大师、子栋大师的对手。” 聂风疑惑道：“既然有上百个妖精，为何只有两条蜈蚣精拦门？” 第五子栋道：“聂将军，三更未过，朝西公主还未回地宫，蝎子精的手下不会在街上巡游。” 朝西公主和蝎子精有立下互不侵犯约定。在第五子栋偷听的时候，朝西公主和南宫裘用谈笑的方式说出了这些事。 蝎子精手下众多，为何忌惮朝西公主？这是第五子栋疑惑的地方。 聂风将军听第五子栋讲完后，也很疑惑，“为何？传言朝西公主深受百姓爱戴，为何不保护城内的百姓？任由蝎子精在城中猖狂？” 第五子林道：“朝西公主并非僵尸，只有魂体，若要真和蝎子精对打，有些吃亏。朝西公主占据地利，用竹片画引百姓进入地下宫殿，保护百姓。” 第226章 夜谈 吕克梁这才明白，第五子林一进城就找朝西公主的大驾，第五子栋拦路求画的用意。这么说来，在我绘制地图时，第五子林进了地下宫殿。 吕克梁问道：“子林大师，朝西公主的坟墓在西索城外的一座山中，凭一张画就能离开城，为何百姓不能通过画出城呢？” 第五子林压低声音道：“因为朝西公主真正的地宫墓不在城外，而是城内地底下。聂将军、吕军师，此事要保密，不可外传。” 聂风、吕克梁点头，“绝不外传。” 聂风找到了一丝头绪，“结合你们三人的说法，朝西公主和蝎子精是对立的，我们完全可以和朝西公主联手，驱赶蝎子精。不对，是诛杀蝎子精。蝎子精不能活，必须死。” 第五子林道：“聂将军，你是想夜晚袭城吗？这不妥当。” 聂风道：“为何？” 第五子林道：“夜里是五毒虫最活跃的时间，蝎子精、蜈蚣精、壁虎精等夜里比白日精神倍增。我们不能在对方最强盛的时候进攻。最好是正午时分，阳光最盛的时候进攻。” 第五子栋赞同的点头，“聂将军，林哥儿说的不错。朝西公主并不能为我们提供攻城的便利。” 吕克梁也跟着附和，“将军，依我观察，夜里蜈蚣精的攻击速度比白日里更加快。聂将军白日也看到了蜈蚣精，有没有注意到一点，蜈蚣精似乎总是低着头，头朝下，腹部背对阳光，触角只有一小段。” 聂风不确定，“有吗？” 吕克梁继续说道：“我们三人出城时，遇到的两条小蜈蚣精，头高昂，触角足有城门高。” 聂风回想白日看到的蜈蚣精，后背反光，好像的确没有抬头。 第五子栋听到“城门”两个字，想起来了一个关键信息，“聂将军，还有一件事，只要做成了，就可以让西索城的护城阵法重启。” 聂风急忙问道：“什么事？” 第五子栋道：“朝西公主说，利用纯阳之光可以驱除城墙之上的污秽。只需一刻钟，就可以让城墙光亮如新。” 聂风道：“竟有这么厉害的光！纯阳之光要如何取得？” 第五子栋道：“纯阳之光在我们第五家的传承中有记载，需要准备祭台、祭品，在午时三刻，诚心祷告天地。可惜我学艺不精，不能做到。” 第五子林悄悄举手，“栋表哥，我可以。只是……” 聂风和吕克梁双眼灼热的目光看着第五子林。 聂风道：“只是什么？子林大师有何困难，只管说来。” 第五子林道：“只是我之前用过太多次，祭品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若是要用纯阳之光，至少要一只整猪、两只烤全鸡、三只熏鸭，果盘八盘，每一个果盘要三叠。” 第五子林给连山县长了鬼面疮的女子治病时，每过两日，烤鸡吃剩下的骨头就会摆成字，提出要求。 聂风和吕克梁同时露出笑容。原来是祭品多，这没有问题。 吕克梁道：“这有何难！子林大师，明日午时之前，我一定备好祭品。” 第五子林道：“吕军师，肉食味道要保证好吃，果子要新鲜，不可敷衍了事。” 聂风道：“当然，既然是祭品，肯定要最好的。子林大师用笔纸写下，我立刻派人去广裕县采买，明日午时就可以祭祀。” 第五子林按照之前的经验，没有丝毫犹豫的写了洋洋洒洒的一页纸。 聂风和吕克梁在一旁边看边念。 “烤整猪，须烤制表皮金黄、酥脆……” 第五子林写的十分详细，第五子栋听着感觉肚子越来越饿。 第五子栋提出质疑，“林哥儿，你这是祭品吗？不会是你馋了吧？” 第五子林道：“栋表哥，这绝不是我要求的，是纯阳之光提出的要求。吃的多了，就容易挑嘴。” 聂风命吕克梁誊抄了三份，然后宣亲卫进来拿着祭品单子去准备。 聂风安排好后，对着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说道：“子栋大师、子林大师，你们辛苦了，回帐篷休息，养精蓄锐。明日还需两位大师出手相助。”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回到帐篷，倒头就睡。今日确实辛苦了。 聂风的帐内，灯还亮着。聂风和吕克梁对着地图，在沙盘上模拟。 “将军，我们调一千步兵过来，分散在四个城门口。大师们分成四路，在前方斗妖精，我们在后面……西索城内百姓清空后，我们就可以用投石车……” “我刚命人试过你带回来的蜈蚣精的后背甲片，用神臂弩可以将其刺穿。如此看来，蜈蚣精并不是无坚不摧，只是我们的兵器不够锋利。其他妖精也是一样，皮厚了一点……” “大师们在前方冲锋，我们不能干看着……” 一夜过去，太阳又升起来了。 大夫给大师们换药，惊讶的发现伤口已经结痂。这让大夫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带来的药，药效这么厉害？我的医术又进步了？ 柳白马的伤口不用包扎了，这让柳白马很高兴。就算留了疤痕，柳白马也不在意。这是男子汉的证明。 雷天公等人也很高兴。唐老的十全解毒丸果然厉害，不仅可以遏制毒素，还能加速伤口愈合。这是好药！家中可以常备，出行必备。 通往西索城的官道上，运送祭品的马车已经出发了。要赶在午时之前抵达西索城。烤全猪是刚下烤架的，还冒着热气。 押送祭品的士兵闻着味道，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香啊！ 营地的百姓领了一袋干粮，成群结队离开。西索城内的妖精还在，百姓留在这里只会消耗军粮。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还在沉睡中，没有被营地的嘈杂声吵醒。 雷天公和雷铁牛在营地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两个第五小子的身影，找了过来。 营帐门口，有两个士兵守门。 “雷大师，里面的两位大师还未睡醒，不宜打扰。” 雷天公和雷铁牛见状离开了。 辰时。 聂风的主帐，坐了一地的大师。 第227章 四路 聂风和吕克梁昨夜讨论到深夜，只睡了一个时辰。聂风皮肤黑，看不出来黑眼圈。 行军打仗经常夜行军。聂风和吕克梁已经习惯了，熬上一夜完全没有问题。 主帐内，一大壶浓浓的茶水上来了，茶汤颜色十分浓郁。 主帐地面铺了一层油布，摆上了二十一个蒲团。柳白马、雷天公等大师盘腿而坐。 聂风一抬手，吕克梁展开挂在墙上重新绘制的大地图。西索图内妖精的窝巢全部标注在地图上，用红点的大小表示妖精的等级。 昨夜，吕克梁用了第五子林赠的开眼符，打开了隐藏的第三只眼，看到了夜幕下的西索城。在第五子林的讲解下，吕克梁通过妖精的长短、颜色、头上的触角，已经能分辨妖精的厉害等级。 吕克梁用细竹竿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这处就是城中心的官府，这是揽月阁，昨日大师们就是在这里中了妖精的诱敌深入之计……” 唐扬南看到地图上标注了商铺的名字，“吕军师，昨夜你入城最多不过三个时辰，竟能绘制如此细致的地图，我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商铺，实在是厉害。” 吕克梁道：“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些是子林大师和子栋大师加上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指路。小地图正在加急绘制，届时大师们人手一幅带在身上。” 吕克梁继续说昨夜讨论的结果。 “午时三刻，子林大师会在东城门施法，用纯阳之光驱除北城门、南城门、西城门的污秽，重启护城大阵。” “与此同时，我们分成四路人马，齐头并进……攻城锤正在运送途中，午时之前可以布置到位……” 吕克梁说完了计划，口已经说干了，喝下一大碗浓茶水。 柳白马道：“聂将军，吕军师，如果护城大阵真能重启，可以压制住蝎子精的两成功力。” 邓万千有些不悦道：“聂将军，昨日一战，我们元气大伤，不休息两三日，如何恢复到最佳状态？” 雷天公闻言看向邓万千，“昨日大家都吃了唐老的十全解毒丸，如今已经好了九成。邓万千，你是怕了蝎子精，心生胆怯！” 柳白马轻声嗤笑，“贪生怕死之徒，我见多了，也不少邓大师一个。既然邓大师需要休养，不如回禹城养病。邓大师还未回到禹城，就能听到西索城的好消息。” 邓万千被雷天公、柳白马两个成名大师合力讽刺，脸瞬间就不好看了。 “柳大师，你身上的伤口那么长，能提得动剑吗？要是伤口的结痂崩了，血溅三尺，恐怕就不是助力，而是拖累了。雷大师，我敬你老将出马，舍生取义，就不和你计较了。” 同是禹城来的文本成、高培春低下头，实在是不想和邓万千为伍。昨日邓万千面对壁虎精、蜈蚣精合围，非但不尽全力，反而躲在两人后面。 要不是遇到强敌，估计两人也不会发现邓万千的真面目。 黄世霞道：“邓大师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邓大师已经应召，西索城也进去过了，已经完成应召的要求。聂将军看在邓大师昨日受伤的份上，想来不会阻拦。” 聂风道：“是，邓大师若是有难处可自行离去，本将军绝不阻拦。对战场上的逃兵，我一向是当即斩首。但，邓大师并非我的手下，也不是我的兵，就不用遵守军中条例。来人，送邓大师出营地。” 邓万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聂风的亲兵请出了主帐。 对聂风来说，一个邓万千算不上大人物。况且，昨日的东城门口，聂风看到了，亲眼看到了大师们的表现。 第五子林、第五子栋两个刚开始在后面有些没有进入状态，但是后面可是出了十分力。百姓出城遇阻，不止有邓举在城外助力，还有里面的五个大师出力。 聂风亲眼所见，后面的几只小蜈蚣精都是五人亲手斩杀。 邓万千画的水符对城墙的清洗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水符威力太小。黄世霞引来的河水就像瀑布一样，涓涓细流的水符完全不够看。 邓万千有些本事，但是对西索城内的五毒虫妖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水符砸到身上一点痛觉都没有。 关键是，邓万千还喜欢拉人挡枪。这等小人行径，在队伍中不仅拖了后腿，还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聂风和吕克梁早就打算好了，让邓万千在西索城外待着，不进入城内。现在，既然邓万千自己提出休息，那就休息吧。 聂风道：“诸位大师，还有想休息的，尽管说出来，本将军绝不勉强。西索城的妖精不仅数量多，还有毒，难以对付，这是实情。本将军并非专横独断之人。” 地下的一群大师并未交头接耳。 唐扬南、谭小龙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没有害怕。 邓举举手示意，“聂将军，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和子林大师一路。” 唐扬南急忙接着说道：“我也是，聂将军，我不能离开子林大师、子栋大师。” 谭小龙跟着说道：“我也一样。聂将军，若是不能和子林大师、子栋大师一路，我愿在城外接应百姓。” 谭小龙知道自己的实力，鸡蛋碰石头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雷天公没想到还没分组，就已经有人抱团了。老夫也想和第五子林一路啊！现在如何开口？ 看这情形，必然是雷天公、柳白马、黄世霞各带一路。 单宝镜不过是喝了一口茶，似乎就要错失了和第五子林一路的机会。 单宝镜大声说道：“我和子林大师是旧友，配合默契。我要和子林大师一起。” 聂风还没公布四路的领头人，其中一路就已经满员了。 吕克梁经过昨夜，对第五子林、第五子栋的实力深信不疑。吕克梁觉得，若是自己带兵进城，肯定是要选第五子林、第五子栋这一路的。 四路分组很快。就如同雷天公的预想一样。柳白马、黄世霞、雷天公的号召力不弱，很快就组好了队伍。 第228章 光 西索城外。 聂风将军的队伍正在运送攻城锤至城门口，除了东城门，其余三城门各一锤。 西索城四面有军阵，但是城内的气氛并不紧张。 东城门上，两条蜈蚣精偶尔冒头看城下的列队。西城门，一只壁虎精躲在城楼中庇荫。南城门，一条五步蛇精盘在城垛上，吐着蛇信子。北城门，两只蟾蜍精在箭楼上吞吐舌头，卷苍蝇吃。 营地内，金锣号角声响起，要列队出战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醒了，简单吃了两三个包子，来到大师的阵列。 四路分队，东路：第五子林、第五子栋、邓举、单宝镜、谭小龙、唐扬南。 南路：柳白马、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 西路：黄世霞、余丹丹、曹明、曹阳、陶帅。 北路：雷天公、雷铁牛、宋爱珍、周兴、朱英杰。 邓举、单宝镜招手示意，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来到东路先锋小队。东路先锋小队全员到位。 邓举低声给两人说今日的行动安排，总结出来就两点。第一，第五子林要用纯阳之光驱除城门的污秽之物，重启西索城的护城大阵。第二，东路先锋小队进城开路，后续士兵解救百姓出城。 跟着大军走，一行人来到了西索城东城门。 祭台、祭品已经准备就绪。祭台中心，一只烤整猪最为引人注目，围着烤整猪，鸡鸭鱼肉摆了一圈，最后还有各种新鲜的水果。每一盘都是满的冒尖。 第五子栋心道：这桌子腿没有被压断？ 第五子林看到祭品，满意的点头，很好，聂将军果然说到做到。不过一觉，就准备好了祭品，应该是昨夜赶工。 聂风在东城门坐镇，其余三门有手下偏将发号施令。 聂风看第五子林神情，“子林大师，祭品还需要补充吗？” 第五子林道：“不用，祭品很丰盛。” 聂风道：“子林大师、子栋大师对进城可有把握？” 第五子栋道：“聂将军，柳大师去南城门分开之前，赠与我们六人金刚符。金刚符可护身，危险时可用金刚符。只要在一刻钟的时间跑出城，我们六人就安全了。” 柳白马上午画金刚符的时候，聂风也在。柳白马画了一叠黄纸，十张只有一张亮。黄符亮了，表示金刚符画成功。反之则是无用的黄纸，多了几笔鬼画符。 金刚符，柳白马平日也会画，积累了厚厚一摞。但是，在昨日进城被五毒妖精围攻时，柳白马如同撒纸一样，金刚符用的一干二净。 若不是金刚符发挥作用，柳白马等大师也不能在五毒妖精的围攻下支撑两个时辰。 投桃报李，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从袖中拿出十全解毒丸，给大师们一人分了两颗。进城前吃一颗，受伤后再吃一颗。 幸亏十全解毒丸够多，不然不够分。 午时三刻至。太阳正当头。 第五子林开始上香，这次有九炷香，念祭祀用的祭文。这次不是第五子林现场现编，是吕克梁代笔写的。开头依然是呼呼哀哉，这是固定开头。 “呜呼哀哉！西索城自建成之初，百姓四方来此地安居……拨开云雾，光驱散暗，相克之道……光照四方，去污除秽，还洁于西索！” 九炷香已经烧到了底，第五子栋、邓举、单宝镜续上九炷香。九炷香见底，又续上九炷香。 风来了。 第五子栋额角的碎发飘动，“林哥儿果然厉害！” 狂风卷过来，祭台上的祭品就这样被风一卷，升上了天空。 “哇……” “噢……” 亲眼看到的将士目瞪口呆，原来祭祀，真的有吃祭品的！就这样全部卷走了！ 头顶的太阳发生了变化。太阳的光芒比之前要亮很多，人眼不能直视。突然，三缕金光射下，南、北、西城门在金光的照射下。 北城门。 雷天公捋着胡须，嘴角上扬，“第五子林年纪虽小，但是本事不小。纯阳之光，老夫只在书中读过，从没亲眼见过。来西索城，倒是开了眼。” 雷铁牛手指着城墙，“爹，颜色开始变浅了！” 周兴道：“这就是纯阳之光的威力。纯阳之光，去污除秽，是污秽的克星，并非妄言。建城曾有一男子，招花惹草，仗着家中颇有权势害了不少女子。女子死后怨气重，不入地府，附在男子的后背。男子的后背被女鬼全部占满。” “男子请了大师前去家中驱鬼。那个大师只看钱，不问缘由，女鬼们魂飞魄散。但，男子好后，仍然不思悔改，继续作恶。” “不到半年，男子又长了鬼面疮，这一次更加厉害，男子全身皮肤皆被女鬼占满。之前的大师再来，却难敌女鬼合力，大师受了重伤，仓皇逃走。” “仅一个月，男子缠绵病榻，骨瘦形销，进食困难，只能用米汤续命。男子的家人四处寻求大师驱鬼，来的大师不是徒有虚名，就是敌不过女鬼。” “直到一个游方老道经过建城，揭榜而来。游方老道就是用纯阳之光治好了男子的鬼面疮。” 雷铁牛道：“那女鬼呢？” 宋爱珍道：“女鬼入了黄泉路，转世投胎。道长心存仁爱，并不是见钱眼开之人。男子的鬼面疮虽然好了，但是男子身体已经亏损，用人参鹿茸等补药续命，也只续了半年就去了。” 雷天公道：“善恶自有报。” 一刻钟时间到了。 金光散去。 城墙、城门光亮如新。 祭台上，一阵风卷过来，留下鸡鸭鱼骨头。 第五子栋抽了抽鼻子，“还挺讲究！” 邓举道：“子栋大师，你看，这似乎是字。” 第五子栋仔细一看，骨头没有胡乱摆放堆叠，“按此标准继续。” 第五子林听后说道：“越来越过分了！这一桌祭品，我一个人吃要吃上一天呢！一刻钟就吃光了，是饿死鬼附体了吗？” 邓举道：“子林大师，不可非议！” 聂风在后头，“子林大师，本将军出得起祭品。等西索城事毕，庆功宴比这一桌祭品豪上数倍。” 第229章 光的余威 “咚！咚……” 西索城南城门、北城门、西城门已经开始用攻城锤敲城门了。 南城门口。 偏将范悟山作为南路的指挥将领。 城墙上，经过纯阳之光的金光驱除污秽之后，没有苍蝇乱飞，没有五毒虫爬出来。 攻城锤一敲城门，一股热浪从城门处往外荡开，就像三伏天地面的热气一样。 柳白马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张黄符纸，“冷风过境，热浪闪避，去！” 凉风符化作看不见的风，吹散了热浪。 柳白马道：“继续撞城门。” 范悟山来到柳白马身边，虚心求教，“柳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柳白马手指着太阳，“此乃纯阳之光的余威。一般来说，用纯阳之光驱除人身上的污秽之时，会设置黄符阵、铜镜等物，折射纯阳之光，照射人身。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承受纯阳之光的灼热。” “但，此次是城门，所以第五子林这个小子什么都没有提前布置。刚来的时候，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懂了。” 柳白马停下了讲解，又丢出一张凉风符，为前排的士兵驱热浪。 “第五子林这是一举两得。范偏将你看，五步蛇精已经缩回城楼之中。冒出头的五毒虫一下就被烤干。纯阳之光的余威犹在，震慑了小虫子、小蛇。” 范悟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纯阳之光厉害如斯！” 柳白马继续说道：“范偏将，传令下去，不可直接触碰城墙、城门。若是不听劝，烫伤了手，起了水泡，不要怪本大师没有提醒。” 范悟山道：“我立马通知下去。” “嘿呀……” 南城门撞开了。 五毒蛇精就在城门口候着。 柳白马、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六人上前，打前锋。 柳白马大喝道：“小小蛇精，竟敢拦本大师的路，看我一剑刺穿你的七寸！” 此刻，在南门将士的眼睛里，柳白马气场强大。高人大师有点脾气怎么了？对吃喝住要求高点儿怎么了？柳大师应得的！ 柳白马一马当先，直击七步蛇精的七寸。 胡学勤左手夹着一张冰刺符，右手一把八尺长的宝剑，宝剑刀锋透着寒意。 柳白马取七寸，胡学勤斩尾，高培春、邵锐、何敏三人取眼睛。 文本成在最后，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咒语念完。南门城楼上的大钟，无人敲打，自己摇了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传到其他三个城门，引起了共鸣。 西索城中，钟声传入了百姓的耳朵。 老者脸上露出惊喜，“这是城楼上大钟的声音！聂将军攻下了城门！” 络腮胡男子上了贵宾楼三楼，从窗户往城门处望，“聂将军来了？” 生活在西索城的老人，“这是护城大阵的启动钟声，我们有救了！” 钟声没有停下，按照节奏继续响着。 城中心，揽月阁第一层，蝎子精本来在睡觉，惊醒了。 “这是……怎么可能！不过是一群徒有虚名的人，怎么可能启动阵法？” 下一刻，蝎子精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这是真的！” 四个城门，四路前锋小队进城了。大师们能明显感觉到妖精受到了压制，攻击速度比昨日慢了一步。 钟声停下，四处城门的镇门石兽从地下冒出来，回归原位。 “吼……” 八声长啸，昭示着护城大阵的八个守门狮回来了。 守门狮在城楼上空出现，下一刻，往城中心集合。 蝎子精和八只守门狮打起来了。 “吼吼……” “假狮子，还想和老子斗……” 蝎子精被守门狮缠住了。 柳白马领头的南路，黄世霞所在的西路，雷天公带领的北路，第五子林所在的东路，四路并进。 金锣再次敲响，在城门处敲个不停。 “镇南将军来了，城门已经开启，活着的百姓听到锣声，查看街上是否有接应士兵，城外已经备好热包子、米粥……” 五人为一伍，伍长领头在街上喊话。 四路前锋小队已经到了内三环。 妖精受到压制后，大师们可以通过动作预判下一步。只要打斗时不分心，可以躲开妖精的攻击。 柳白马英姿飒爽，一剑断头，英勇的样子，看不出来昨日受伤。 黄世霞身上围绕着水流，手指点到的地方，水流奔腾直去。壁虎精断尾求生也无用。 雷天公老当益壮，一把长枪直取蟾蜍精的头。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合力，用麻绳捆上蜈蚣精，两道引雷符劈下来就收了蜈蚣精的小命。 邓举一把狂刀如入无人之境，蜈蚣精来不及逃跑就被斩断。 众人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共同除妖精。 聂风远远坠在东路小队的后面，跃跃欲试。士兵们保持着距离，接应存活的百姓。 前锋小队如同渔网一样，扫过每一片地区。 妖精没有落空的。宋爱珍从建城出发前，带了家中自制的引妖香。引妖香独特的香气，对人来说很臭，但对妖精来说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昨日，宋爱珍也用了引妖香。不同的是，昨日有蝎子精作为指挥，五毒虫妖全在蝎子精的掌握之中。 如今，守门狮和蝎子精缠斗，蝎子精没有时间分神控制手下。 守门狮不能完全压制蝎子精，但势均力敌。两方打的不可开交。 官府地下，朝西公主的地宫。 朝西公主：“不要在这里打，要是把揽月阁打坏了怎么办！臭狮子，你赔我揽月阁！你身上一个钱都没有，穷光蛋……” 南宫裘：“公主，不可乱了守门狮的心神。” 朝西公主：“臭狮子有心吗？不过是石头心！我庇护了它们这么久，一句谢谢都没有！” 南宫裘：“公主，守门狮本就不会说话，只会狮子吼。要让它们说谢谢，这是故意刁难。” 朝西公主：“你是哪一边的？今夜我不要和你谈心了，我去找驸马。” 南宫裘：“公主，不可！不可啊！驸马就一个书呆子，怎么能逗公主开心……” 朝西公主不听，穿过地宫墙，到了另一个墓室。 第230章 二环 西索城二环，东、南、西、北四路前锋小队已经抵达。 站在房顶上，四路大师可互相远望。 二环高家大宅，曾经雕梁画栋、假山奇石、花草错落，既有大户人家的贵气，又有江南园林的风雅。短短两月，就已经破败了。 蜘蛛精占据了高家的宅子，作为老巢。如今的高家宅子，到处是白色的蛛丝、蛛网。 曾经满是锦鲤的小池塘，如今成了沉寂的黑水潭，白骨漂浮在水面之上。 厢房之中，蛛网织成了精美的形状，一只母蜘蛛精正在查看新生小蜘蛛。 小蜘蛛十分小，全身透明，叠在一起密密麻麻。不过，小蜘蛛只是蜘蛛，还没有成精。 引妖香的味道一出来，五只蜘蛛精就从厢房之中出来了。 蛛丝缠住房顶的谭小龙和唐扬南。 谭小龙立马呼救：“有妖精！还有蜘蛛精……” 唐扬南张开的嘴闭上了，有谭小龙一个人求救就够了。 下一刻，邓举一刀断了蛛丝，“对付蜘蛛精的蛛丝，火攻最为有效。两位大师可有火符？” 唐扬南挣脱开蛛丝，“有，我有火符。” 唐扬南从袖子中掏出火符，火符贴在鼻头，“你们两个退到我身后。” 邓举和谭小龙立马退到唐扬南身后。 五只蜘蛛精落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之上，毛茸茸的腿十分突出。 唐扬南深吸三口气，腮帮子鼓起来，开始吹火符了。只见一条火龙从火符中吹出来。火龙仰头长啸一声，冲向蛛网。 “轰……” 蛛网燃起来了。火势迅速扩大，顺着蛛丝蔓延。 蜘蛛精没有坐以待毙，迅速切断蛛丝，防止火势接近。 邓举五丈的大刀来了，一只蜘蛛精瞬间分成两半。爆发的浆水四溅，流到地面。 谭小龙见邓举如此轻而易举，“我不能干看着。” 谭小龙挥舞自己的剑，“无根之水天上来，雨凝成冰可刺骨。” 剑化作十个虚影。十个冰剑同时发出。一只蜘蛛精中了冰剑，身体出现十个窟窿。 邓举补上一剑，蜘蛛精失去意识倒地而死。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解决了一窝蜈蚣精后赶过来，就看到三人的配合。 第五子栋道：“看来我们来早了。蜈蚣精看着不好惹，却不敌邓举一刀。” 第五子林道：“栋表哥，我们去下一家。三位大师，给蜘蛛精一个痛快。不要折磨蜘蛛精了，现在不是用刑的时候。” 邓举无奈一笑，“子林大师，不是我们不想，是我们不能。正好你们来了，快来送蜘蛛精上黄泉路。” 第五子栋从袖中掏出一张水符，“大河之水天上来，蛟游千里冲大桥。” 水符化作一条透明的蛟龙冲向最后一只蜘蛛精。 蜘蛛精被蛟龙吞入肚子中，蜘蛛精从蛟龙嘴到蛟龙肚子里，最后出来成了干瘪的蜘蛛壳。 蜘蛛壳落下，掉落在燃烧的蛛网上。 “轰……” 蜘蛛壳燃了，火苗拔高了。 第五子林道：“下一家。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太阳快落西了。” 二环南方位，一家秦楼楚馆。 曾经是载歌载舞、胭脂香气、欢声笑语的寻花楼，如今变成了五步蛇精的地盘。 柳白马、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六人从天井降落寻花楼内。 按照吕克梁绘制的地图，寻花楼内有两条五步蛇精，是一对夫妻。 刚落地，六人就看到了盘在一楼的五步蛇精。 柳白马道：“大家小心，我去对付公蛇。” 柳白马袖中飞出五张黄符纸，“去，炸晕它。” “砰砰砰砰……” 二楼的五毒蛇精受到了攻击，耳朵轰隆隆的，本就看不清楚的眼睛更加看不清了，嗅觉没有了。 五毒蛇精失去了五感，“嘶嘶嘶……” 五毒蛇精大怒，但是发怒没有用。对柳白马来说，就是一个打滚的小蛇。 柳白马没有一击毙命，“昨日就是你偷袭我，我认出来了，你尾巴上的伤口就是我留下的。你这条臭蛇、丑蛇，竟然偷袭我。我不是君子，有仇就报……” 五毒蛇精头已经打肿了，柳白马还在继续打、踹、踢。 “嘭！” “哗啦！” “啪！” 五毒蛇精以各种姿势落地，伤口持续增加。 柳白马来到五毒蛇精的毒牙前面，说道：“你反正也要死了，这毒牙也没用了，不如拔了算了。” 五毒蛇精的毒牙拔出来了。 柳白马气也出完了，给了五毒蛇精一个痛快。 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五人合力斩了一楼的五毒蛇精。 胡学勤心道：柳大师果然如传言一般，有仇必报。 胡学勤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回头一看，柳大师盯着自己看。 “柳大师，怎么了？” 柳白马没有回答，使了一张凉风符。 胡学勤懵了，难道自己当初在聂将军帐中说了柳大师的坏话，柳大师现在要报复？营地中人多眼杂，柳大师不好动手。现在进城，深入二环，就只有六个人，柳大师可以动手了。 文本成扑过来，“你怎么傻住了？那么大一个红蝎子你看不见！” 胡学勤回神了，“什么！蝎子！” 胡学勤偏头一看，一只红蝎子精就在不远处。红蝎子精推开了寻花楼的大门。 原来柳白马是看到了蝎子精，用凉风符遏制蝎子精喷火。胡学勤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柳白马站在五人前面，“你们先走，和东路大师汇合，我一个人对付蝎子精。” 文本成道：“柳大师，要走一起走。” 柳白马道：“快，时间不等人。要是我们六人全军覆没，就少了一大主力。” 何敏道：“听柳大师的，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一路杀五毒虫精到了二环，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五人明显感觉到了体力消耗。现在应该和其他路大师汇合，有序撤退。 胡学勤回头看一眼，蝎子精又多了两只。 “蝎子精不止一个！柳大师有危险！” 文本成道：“你觉得柳大师不知道？正是因为柳大师更早知道，才让我们先走。胡大师，我们要尽快找到东路大师，回来救柳大师。” 第231章 红蝎子 西索城二环，十字路口。 北路、西路前锋小队已经会合。 雷天公道：“黄大师，该放烟花了。太阳已经西斜。” 黄世霞从袖中拿出四支烟花，“我这就放。” “砰砰砰砰！” 天空出现了黄色、蓝色两种颜色的烟花。 北城门、西城门开始敲大鼓，这是缓缓撤退的鼓声。 与此同时，南面和东面也开始收缩兵力。 鼓声回荡在西索城上空。 第五子林道：“我们该回去了。栋表哥，放烟花。” 第五子栋闻言从怀中掏出烟花。 “砰砰！” 上空出现了绿色的烟花。 邓举、单宝镜、谭小龙、唐扬南四人抬头看烟花，脸上浮现出笑容。 邓举道：“今日就到这里了。我手臂酸痛，需要用热水泡泡。” 单宝镜道：“我也是。蜈蚣精虽然不难对付，但是个数太多。我的剑已经卷刃了，没有进城时锋利了。” 谭小龙道：“子林大师，南路的烟花还没放，是不是被妖精拖住了？” 第五子林道：“有柳大师在，妖精来了就是送。护城阵法已经重启，妖精被压制，领头的蝎子精和守门狮缠斗，没有精力顾及我们。” 第五子栋道：“我们往回走。” 还未撤退，胡学勤、文本成、高培春、邵锐、何敏出现在街上。 第五子栋道：“你们只有五个人？柳大师呢？为何没有和你们一起？” 胡学勤道：“林大师被三只蝎子精拖住了，我们先行离开，来和你们会合。” 第五子林道：“蝎子精？蝎子精没有在二环啊？是什么颜色的？” 胡学勤回道：“一只是红色，还有两只是褐色。我们要回去，柳大师一人在那里。” 第五子林道：“一个人带路，我和栋表哥去支援，你们一起出城。” 胡学勤自请作为带路人，第五子林、第五子栋两人将胡学勤左右夹住，胡学勤在中间指方向，三人在房顶上跳跃。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寻花楼。 寻花楼比刚才更加破败了。 柳白马还没有倒下。即使有五只蝎子精围攻，柳白马以一敌五，毫不示弱。 “区区蝎子精，还想吞了本大师，做梦！” 柳白马背上添了新伤，一颗十全解毒丸吃下，柳白马没有眩晕的感觉。 “唐老的药是好药，可惜太少了。” 红蝎子精退后两步，指挥四只褐色蝎子精进攻。红蝎子精跃上楼顶，从空中射出毒箭。 柳白马四方有蝎子精，头顶有毒箭，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本大师今日斩了五毒蛇精，手指、脚趾已经数不清了，够本了。” 忽然寻花楼的大门被破开，一条白布缠住柳白马。 “咻咻……” 柳白马瞬间换了地方，白布拉着柳白马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胡学勤、第五子栋、第五子林在外等候。胡学勤扶着柳白马。 第五子栋收起白布，“柳大师，没事吧？” 柳白马看到三个小子，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还能一战。” 胡学勤道：“柳大师，此刻就不用说大话了。我们离开这里。” 第五子栋环顾一圈，“胡大师，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有拦路蝎子，要慢点走了。林哥儿，你的寒冰符该用了。蝎子精做冰雕，我猜比蜈蚣精好看多了。”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寒冰符，“十里冰封，百里雪飘，寒天冻地，呵气成冰。去！” 寒冰符发力的间隙，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和蝎子精过招。 胡学勤掏出十全解毒丸，“柳大师，子林大师说这药一日最多可以吃十颗，我这儿还有一颗十全解毒丸，你服下。” 柳白马没有客气，接过十全解毒丸啃了起来。今日柳白马吃了两颗，已经开始习惯这药丸的苦味了。 柳白马吃下药丸，“胡学勤，吃了你的十全解毒丸，不会让你吃亏，等回了钟城，我给你介绍一个大户人家的单子，保证活少钱多。” 胡学勤哭笑不得，“柳大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了，十全解毒丸是第五家两位大师提供的。” 柳白马道：“聂将军给了药钱，分到你身上就是你的东西了。你不要担心，有第五子林、第五子栋在，我们能出城。” 寒冰符化为片片雪花，在阳光下发着光。 胡学勤道：“这是雪花，能有什么作用？” 胡学勤伸手想接住雪花，柳白马抬手阻止。 柳白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傲慢，“你不要命了！接雪花玩！你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是吗？” 胡学勤委屈的像个小媳妇，“柳大师……” 柳白马道：“我们离开这一片地方。子林、子栋，我们先走一步。” 第五子栋闻声赶过来，“柳大师、胡大师，我给你们开路，只管往城门跑，不要迟疑。” 第五子栋再次使出白布，缠住一只拦路的蝎子精，“摇摆锤走起！” 蝎子精在第五子栋的手上摇来摇去，就像风车一样。 雪花落下来了，蝎子精的后背接住了雪花。雪花扎了根，开始扩散。蝎子精就这样成了冰雕。 柳白马和胡学勤跑了两条街，忍不住回头看，蝎子精冰雕出现了。 柳白马道：“少年英才！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 柳白马很少夸人，一向都是挑刺。就算是金主，柳白马依然保持冷傲的风范，从不卑躬屈膝。 胡学勤有点儿心酸，自己从小学画符、学剑术，但从没有画出来这般厉害的符咒。难道自己真的是父亲口中的庸才？ 胡学勤和柳白马继续往城门跑。此刻不给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拖后腿，就是最好的帮助。 五只蝎子精成了冰雕，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准备离开。 红蝎子精想挣脱束缚，没能成功。红蝎子精看着两人的背影，这只能暂时拦住我们。 五颗石子从第五子栋的手中飞出。蝎子精冰雕碰到石头，似乎触动了某个机关，冰雕垮塌。五只蝎子精死了。 太阳落山之前，西索城内的士兵全部撤离。大师们也全部在城外会合。 第232章 甘将军发威 太阳落下之时，八个守门狮重新归于城门。 蝎子精没有了对手，但压在头上的禁制还在，“该死的，竟然让他们重启了护城大阵！今日我的手下损失惨重，我誓报此仇。” 蝎子精立即召唤自己残余的手下，仅剩一环、二环的妖精。妖精数量大减，留下的都是精锐。 揽月阁上，蝎子精在阁顶发起号令。环中心大街，五毒妖精俯首听令。 “集结出城，踏破大营！” 号令简短有力。 蝎子精抬起两个大钳子，地上的妖精开始出发。 到了东城门口，一道绿色的屏障出现了，拦住了五毒妖精出城的路。 蝎子精尾巴一甩，毒刺向屏障发过去。屏障直接反弹，毒刺随机刺中一只蟾蜍精。 蟾蜍精瞬间弹跳起来，“呱呱……” 蟾蜍精跳得高度超过城墙，再往上二十丈就被上空的屏障挡住，落下来。 蝎子精终于察觉到一众妖精被困在城内。 东城门，守门狮无情的嘲笑蝎子精。 “吼吼吼……” 大意是你们这群妖精就在城中等着挨揍吧！绝对不会放你们出去！ 灯笼亮起来了，朝西公主每夜巡街游玩的活动要开始了。 蝎子精来到朝西公主的大驾前拦路怒骂：“你个丫头片子，竟敢私下包藏臭狮子！我这就命手下挖了你的坟墓，开你的棺木，挫骨扬灰，让你尸骨无存……” 朝西公主没有说话，白头公公尖声呵斥：“小小蝎子精，竟敢对公主不敬，来人，拖下去凌迟处死！” 话音一落，从后方走出两列阴兵。 阴兵队长：“奉甘将军之命，前来助朝西公主剿灭妖邪。全体都有，上！” 蝎子精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原来你不和我作对，是为了等援兵！阴兵又如何，我的手下是精锐中的精锐，阴兵来就是送死！” 蝎子精光会说大话，看不清眼前的局势。阴兵已经包围了五毒妖精，分割成了数个小战场。 城楼上，甘将军威严的身影出现了。 甘将军是第五子林请过来的。甘将军曾赠与第五子林三缕阴气。第五子林用一缕阴气请来了阴兵，将西索城的事传话给甘将军。 一天一夜，甘将军就带着阴兵来了西索城。 一个阴兵不足以杀死妖精。阴兵不会中毒，被妖精打散后阴气不散，阴气汇聚在一起，一个大阴兵出现。 妖精哪见过这阵仗，一个都没打死，还越打越厉害。 大阴兵就是多个阴兵的结合体，一个出击就是一群人合力。阴兵没有实体，阴兵的刀枪是实打实的刺中了妖精。 人海战术，百试不爽。 蝎子精一个下午和守门狮打架，晚上和阴兵打架，就没好好的休息过。蝎子精面对阴魂不散的阴兵，逐渐暴躁、发狂。 “你们成了鬼，不好好做鬼，要做护城的阴兵，有我在，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蝎子精摆尾，“万树飞花！” 数不清的毒刺从蝎子精的尾巴射出，毒刺就像箭一样，一个个刺中阴兵。 阴兵化成了一团阴气。 一团、两团、三团，阴气聚在一起，幻化出来新的面貌。甘将军二号、甘将军三号…… 打不完，根本打不完！ 阴气没有消散，反而积沙成塔。 城楼上，甘将军和朝西公主各站一边。 甘将军：“朝西公主，久仰大名。” 朝西公主：“甘将军，你为何会听一个小子的话，不远千里来西索城？” 甘将军：“朝西公主，我来此地，一是为了履行我对小友许下的承诺，二是为了我自己。” 朝西公主：“哦，不知这西索城中，甘将军有什么能看得上眼的物件？” 甘将军：“那个物件不就在眼前吗？蝎子精的妖丹。朝西公主，这是我此行的报酬。” 朝西公主：“原来如此。但，你已经成了鬼，要妖丹有何用？” 甘将军：“青春永驻，返老还童。这算不算用处？” 朝西公主讶异，“鬼可随意变脸，不需要借助外物。” 甘将军笑了，“朝西公主，我已经在墓中待了几百年了，想出去看看。我想看边关的落日，黄沙漫天。我想看边关有没有扩张。我想去京城看热闹，尝京城最好的美酒，吃国宴。我还想去江南，看美人，醉卧美人膝。” “我生前一直在军中生活，为国效力，死后在墓中修炼。我一直以为我就只能用鬼身，但是现在机会来了。我可以重修肉身，自在的行走人间。” 甘将军动了，朝着蝎子精而去，刀光剑影过后，蝎子精的毒尾巴断了。 蝎子精断了尾巴，失去了最大的攻击手段，“你们以多欺少，狡诈的鬼！我会回来的！” 蝎子精缩小身体，就想逃走。甘将军不会让蝎子精逃走，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蝎子精碎尸万段。 甘将军下手可谓是快、准、狠。蝎子精的下场给其他五毒妖精敲响了警钟，一个个开始四处逃窜。 然而，阴兵的眼皮子底下，它们逃不了的。 甘将军弯腰，捡起一颗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妖丹，“这就是妖丹了吧。我能感觉到妖丹中的活力。不过，我不是人，我是鬼，不会被你夺舍。” 甘将军收起蝎子精的妖丹，“迅速收拾残局，斩杀妖精。熊大，你去给第五子林传话，就说蝎子精已死，明日可带兵进城，清理城池。” 熊大领命，从城门口出去找第五子林。甘将军的命令必须执行。 当最后一只蜈蚣精死的时候，东城门的守门狮吼了起来。从声音就能听出其中蕴含着高兴、喜悦。一方吼，三方呼应。 这是西索城胜利的号角声。 然而，城中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分享这份喜悦。 地宫之中，受朝西公主庇护的百姓不知道这个消息。地宫之上，一个个死去的百姓已经不能欢呼。 没有朝西公主点燃的鬼火，西索城就是一座毫无光亮的黑暗之城。 甘将军带着阴兵回去了，步伐整齐。朝西公主在城楼上目送。 第233章 庆功宴 “若是早知道有甘将军这样厉害的鬼将，西索城……” 南宫裘不知何时来到朝西公主的身侧，“公主，甘将军仅有一百阴兵，只靠甘将军一行人，不足以杀死城中的妖精。白日里，聂将军手下的能人出了大力气。” 朝西公主：“我知道。没想到，二十二个人，老少都有，竟能重启护城大阵！纯阳之光，我从没想过他们能够办到。” 南宫裘变出一把折扇，扇了起来，“公主，众人拾柴火焰高。想来其中总有一个真大师、真高人。今日有不少百姓出了城，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明日就能回城。” 朝西公主展颜一笑，“是啊，没想到盘踞西索城的蝎子精，在甘将军手中敌不过一刻钟。真是令本公主难以置信。不过，也好，蝎子精已经除了，本公主不用耗费精力打造夜景了。” 朝西公主风华绝代，笑颜更是一绝。南宫裘沉醉在朝西公主的美貌之中。 “公主，若是妖丹真有永驻青春之功效，南宫必会为公主寻来一颗。” 朝西公主摇头，“不用，容颜不过是一瞬。本公主美了一辈子，已经不需要了。” 朝西公主和南宫裘飞回轿中，继续游街。 西索城外山上的营地。 第五子林得到熊大传来的消息，掩饰不住兴奋。 “真的吗？甘将军有没有受伤？” 熊大：“没有。区区蝎子精，将军手到擒来。” 第五子林道：“那就好。多谢熊大哥传来喜讯。” 熊大抱拳后离开。 聂将军主帐。 第五子林将好消息转达给聂风将军。 聂风惊讶的站了起来，“真的？子林大师不要豁我！” 第五子林道：“真 ，我若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聂风连忙说道：“不用说这种狠话。子林大师，我信。明日，我就带兵进城。” 第五子林话已经带到，“那就行了，聂将军，我回去了。” 聂风亲自送第五子林出主帐，待第五子林走远，连忙去找吕克梁。 吕克梁听到西索城内妖精已除的消息，十分震惊。 “将军！你是不是累的做梦了？” “没有，是子林大师亲口所说。千真万确。” “可……今日……是哪位高人出手？” “这……我也不认识，子林大师说甘将军带着一百阴兵进了西索城，蝎子精被甘将军碎尸万段。城内剩下的妖精在阴兵进攻下全数消灭。” “哦，这样啊。甘将军是何许人也？” “这我怎么知道？我知道姓甘的将军，不知道姓名。梁子，莫要深究。” “好吧。将军，明日的安排今夜就要布置好。明日一早，天一亮，就进城。” “我已经派人去叫偏将、副将了，想来已经在主帐内等候。”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西索城内的战况，但是喜讯传来了。聂风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今日四路前锋小队虽没有亡者，但是多多少少都有轻伤。邓举、柳白马等人力竭，若要再战，需要休养两日。 聂风回营后，从大夫口中得知此事，心瞬间沉重了，看来又要推迟两日了。 一鼓作气是最好，但是城内的妖精数量多，对大师来说是不小的挑战。 聂风在后面，自己试过砍蜈蚣精，后背比盔甲厚实几十倍。越往二环靠近，蜈蚣精的体型就越大。聂风看到心里也发毛。 这不是人力可以与之相抗衡。 聂风的主帐内。 十几个粗犷的汉子围着沙盘指指点点，划分地盘。城内死去的百姓虽然已经成了白骨，但也需要好生安葬，驱除虫害、防止疫病。还有后续工作要处理。 第二日一早。 西索城内吵吵嚷嚷，不复往日的平静。 昨日出城的百姓再回来，给亲人收拾骸骨。 二十二位大师也跟着进城了，预防突发情况。 城中心到了。 揽月阁静静的伫立在官府中。这一次，没有蝎子精在阁顶俯瞰城中。 柳白马道：“仅过了一夜，西索城内的妖精就死了。甘将军当居首功，只可惜，甘将军已经走了。不求名利，此等气魄，柳某佩服。” 第五子林心道：甘将军不需要名利。西索城内的五毒妖精已经全灭，等庆功宴后就能回家了，开心。 第五子林想到回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第五子栋在一旁，莫名其妙，林哥儿这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聂风将军带人进了官府。属下找出户籍册，要核对城中死亡人口。 西索城内的五毒虫已经跑了大半，但还有一些蜈蚣、蟾蜍、蝎子躲在阴暗的角落。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找到事情，瞬间忙了起来，这可是药材。晒干后带回去，可以节省收药材的成本。 聂风听到属下来报，要不是人手不够，聂风准备派人帮忙。但是，到处都缺人，只能让第五子林、第五子栋自己动手了。 雷天公听闻后，带着儿子、邓举、单宝镜来帮忙。这是和第五子林、第五子栋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谭小龙、唐扬南得知后，默默的捉虫，要给第五子林一个惊喜。 于是，士兵们能看到一个现象。有这样几个人，闲着没事，往角落里钻，不言不语的捉蜈蚣、蝎子，身后一个大麻袋。 “大师应该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们不能打扰大师。” “大师在捉五毒虫，是为民除害。” 就这样过了三日，西索城中已经清理过一遍。只用等候朝廷新派的官员过来接管。 聂风在官府安排了庆功宴。 伙头兵发挥了毕生的厨艺，做出了色香味全的菜肴。 第五子林坐的小桌子面前，一只金黄脆皮烤乳猪摆在桌上，还有烤鸡、熏鸭等美味。 第五子林左右手开弓，一手鸡腿，一手鸭腿，啃得十分豪迈。 第五子栋则斯文多了。 柳白马和雷天公对酌，两人经过短短几日相处，互称知己。 文本成、高培春坐在一桌，两人一时有些感慨。若是邓万千多留两日，就可参加庆功宴了。 谁也不会想到，西索城内的妖精会如此顺利解决。 第234章 一颗十两 朝廷的赏赐会跟着新任的太守一起送达。再过两日，大师们就能收到皇上御笔赐字和赏金，名利双收。 可惜，邓万千是没有了。 文本成已经能够想到，回到禹城后，邓万千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庆功宴上没有人提起邓万千的名字。 聂风在战报中，邓万千只有寥寥几笔，远不如坐在庆功宴上的二十二位大师墨多。为了生动形象，聂风让吕克梁画了几幅画一起送出。 谁说聂风是粗鲁的糙汉子，聂风心思细腻着呢。 用言语形容不出来西索城内妖精的厉害，用图画就不一样了。吕克梁画工不错，画出来的妖精栩栩如生。 庆功宴结束。 第五子林捂住吃撑的小肚子，从袖中拿出山楂消食丸，这就不会闹肚子了。 “栋表哥，庆功宴的菜真好吃。” 第五子栋道：“林哥儿，你肚皮要炸开了。悠着点吃。” 第五子林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新任太守带着补任的官员到了西索城。大师们的御笔赐字和赏金领取之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了。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同坐一辆马车，马车顶上捆了几个麻袋的蜈蚣干、蝎子干。 回临江县的路上，不止第五子栋、第五子林两人，还有想要购买十全解毒丸的大师们。 经过几日的车马，临江县到了。 第五子林看到熟悉的城墙，整个人都要蹦起来。 “我回来了！” 一回药铺。 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第五子锋抱着儿子第五六祺走来走去，小祺已经三个月了，奶水充足长得白白胖胖。藕节一样的小手小脚，奶娃娃还不会说话就已经成了全家的小心肝。 第五娘子推开门，进入药铺，“小祺该饿了，给我抱。” 第五子锋道：“娘，小祺没有哭，说明没有饿。再玩一会儿。” 第五娘子凑过来，“小祺真乖，一点儿都不闹人。瘪嘴了，要哭了。我赶紧送到阿兰那里去。” 第五娘子稳当又迅速的抱着第五六祺回了后院，就像一阵风一样。 一辆马车停在药铺前面。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栋下了马车，背着麻袋就进了药铺。 第五子林道：“爹、阿兄，我们回来了。” 第五宽祥道：“麻袋里面是什么东西？大老远的带回来？” 第五子栋回道：“表舅，是晒干的蜈蚣、蝎子，西索城特产。” 第五宽祥闻言停下手中的事情，过来帮忙。 “先放到仓库，我检查品质。” 麻袋看着大，其实重量很轻。很快，西索城的特产就全部放到仓库里。 第五子林将赏金和御笔赐字放到自己的房间，接着和第五子栋去回春堂。 回春堂。 唐老的大孙子唐丰瑞正在接待一波“贵”客。 唐丰瑞道：“诸位，十全解毒丸一颗十两银子，每日限量购买十颗。这是回春堂的规矩。” 柳白马不服，“我有钱，为什么不能多买？” 唐丰瑞道：“这位先生，十全解毒丸需要的药材多，且制作繁琐，所以数量较少。为了更多人能够买到，因此限量购买。若是先生需要的量大，可以到后院细谈。” 柳白马道：“那好，带路吧。” 唐晋川正在针灸，抽不出身来。唐丰韬带着柳白马去了后院，找爷爷唐文秀。 十全解毒丸是唐文秀的得意之作，由唐文秀应付最合适不过。 第五子栋和第五子林来的时候，柳白马和唐文秀正相谈甚欢。两人讨论医道，十分有话题。 第五子栋、第五子林：“柳大师！” 柳白马笑呵呵回应：“你们来了，快坐。” 柳白马反客为主，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唐文秀道：“林哥儿，这位客人是？” 第五子林道：“唐爷爷，这是第五子栋，大姑奶奶的孙子，曾爷爷亲传弟子。” 唐文秀笑道：“哦，你就是第五子栋，一表人才，不错。坐下吧。” 柳白马见有来客也不多废话了，“唐老，钟城路远，往返一趟耽搁许多时间。每个月我定下五十颗十全解毒丸，就让威远镖局负责押送。” 唐文秀道：“那好，韬儿，去取契约来，我们各自签上名字、按上手印即可。” 柳白马道：“唐老爽快！” 契约拿过来了，柳白马看了一遍。难怪唐老这么爽快，原来是先付全款，后交货。不管怎样，绝不会亏。 只要有威远镖局字据为证，货已经送出，后面就不管了。 如果中途有损失，由威远镖局赔付。 威远镖局是大镖局，每个郡都有分部，是最有名气的镖局。很多贵重物品首选都是威远镖局押送。 柳白马满意离开。 唐文秀开始询问第五子栋、第五子林的来意。 第五子林道：“唐爷爷，能加点蜂蜜在十全解毒丸里面吗？太苦了！干吃遭老罪了！” 唐文秀竖起眉毛说道：“不行，良药苦口。这个不能改。” 第五子栋道：“唐爷爷，我觉得黄连可以少一半，减少的部分用板蓝根替代？” 唐文秀温和道：“这个可以考虑。我正在研究简化药方，减少药材的消耗，这样才能降低价格，让更多百姓能够买到。” 第五子栋道：“唐爷爷医者仁心。” 唐文秀道：“栋哥儿比林哥儿懂事多了。林哥儿，男子汉，吃点苦怎么了？其实，你可以一口药，一口糖葫芦，交替着吃。” 第五子林道：“唐爷爷，西索城哪里去找糖葫芦？也没人提醒我，药丸子是苦的。” 唐文秀仰头看天，“有吗？我记得我说过。想来是第五老弟忘记了，这是你爷爷的错。找他去！第五老弟太不像话了，回头我说说他。” 第五子林道：“唐爷爷，你一定要记得。下次不能这样了。” 唐文秀敷衍的回应：“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此行身上有受伤，留下伤疤吗？我新研制了美肤膏，看在你爷爷和你奶奶的份上，可以提前试用。” 第五子栋腰上一痛，“啊！” 第五子林收回手，假装无事。栋表哥，你先试一试。 唐文秀道：“栋哥儿身上有！韬儿，快去取美肤膏来。” 第235章 新药 唐丰韬蹦蹦跳跳着去了库房，一脸喜悦。终于有新的“受害者”了。 不多时，唐丰韬就回来了。 美肤膏装在瓷瓶之中，倒出来是绿色黏稠的糊糊，和鼻涕差不多，味道是咸咸的土腥味。 第五子栋捂住鼻子，“唐爷爷，这里面用了什么药材？怎么会是这样？” 唐文秀得意一笑，“栋哥儿，不可说。这是秘方。” 第五子栋的伤疤在胸口处，扒开领子就能看到。 唐文秀将美肤膏用竹片掏出来，敷在第五子栋的伤疤上面，最后蒙上一层白纱。 “六个时辰后才能撕下来，每日两次。三日后，来后院找爷爷。” 第五子栋道：“是，唐爷爷。” 唐文秀转头看向第五子林，“林哥儿，你呢？” 第五子林退后三步，“唐爷爷，我不用。我有一个绝佳的试药人选，柳白马，柳大师。柳大师应该还未离开，我这就去寻来。” 唐文秀道：“柳白马？” 第五子林道：“就是刚才买药的那个。唐爷爷，您这么快就忘记了？” 唐文秀道：“没忘，一时没想起来。” 第五子林出门，只走了一条街，就看到柳白马。柳白马和两个道童正在和店家砍价。 第五子林忽悠着柳白马回了唐家后院。 过了三日。 第五子栋和柳白马试用了美肤膏，伤疤颜色明显变浅，美肤膏有效果。 柳白马又和唐文秀签订了购药契约。 回来之后，第五子林每天的日子十分悠闲。上午逗逗侄子小祺，下午做手工活，晚上去驱鬼。 快乐的时光一晃而过，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端午节的龙舟赛依然热闹非凡。江中的水鬼却一个都看不到了。 往年，水鬼最喜欢凑热闹，今年一个都没来，这很不正常。 夜里。 大耳朵地仙进入了第五子林的梦里。 大耳朵地仙大眼睛里装着泪花，“林小郎中，救命啊！我要被青面厉鬼给吃了。” 第五子林道：“你在神龛之中躲好，厉鬼进不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我在神龛中等你来。” 第五子林睁开眼睛，套上衣服，出门。 第五子林没有回城，而是在文庙借住一晚。 大耳朵地仙的神龛外，一只青面厉鬼虎视眈眈。大耳朵地仙在神龛内，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青面厉鬼：“不要躲了，你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你躲不掉的……” 大耳朵地仙：“我才不出来。我不会送死的。我已经找了帮手过来，你再不走就要魂飞魄散了。” 青面厉鬼：“不自量力。谁能奈我何？” 大耳朵地仙：“马上就来了，你等着魂飞魄散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吃了那么多无辜的鬼，一定会遭报应的！” 青面厉鬼身上有数不清的大嘴，这是吞噬鬼之后留下的痕迹。一张嘴代表一只鬼。青面厉鬼不是单纯的吸取阴气，而是将鬼作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增强自身的力量。 大耳朵地仙望眼欲穿，林小郎中，你快来呀。神龛的祭品被青面厉鬼吃光了，白白浪费了村民的一番好意。 第五子林快到了。 大耳朵地仙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高兴的蹦起来，“林小郎中，林小郎中到了……丑面鬼，你等死吧！” 第五子林人未到，符已经到了。 一张引雷符开始发威了。 青面厉鬼听到雷声，抬头看向天空，“竟然是天雷！这里竟然有大师在此居住！” 青面厉鬼来不及逃走，被天雷劈中倒地，全身雷光围绕，一个个吞噬的鬼抓住机会逃出。 第五子林到了，“呔！哪里来的青面鬼？敢在临江县作乱？” 青面厉鬼：“我……不……会……告……诉……你……的！” 青面厉鬼接了一道天雷，魂飞魄散。 第五子林出手越来越快了。 大耳朵地仙高兴的出神龛迎接，“林小郎中，还好你及时赶到。林小郎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会多多做好事。” 第五子林欣慰道：“不错，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这是哪里来的外地鬼？” 大耳朵地仙：“不知道，听口音是北地鬼。” 第五子林又问道：“这鬼是何时来的临江县？” 大耳朵地仙：“不知道。我今夜才遇到。我本想去找熟识的水鬼，没成想正看到厉鬼吃鬼。我拼命往回赶，才逃过一劫。” 第五子林心道：看来是才来不久。不过，这青面鬼看着高大魁梧，实则不堪一击，根本没是青面鬼的实力。 大耳朵地仙：“林小郎中，给我三日时间，我会查明此鬼的来历。” 第五子林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给你的神龛旁安一个客房，可以让其他鬼暂时避难。” 大耳朵地仙：“谢谢林小郎中。我替它们道谢。” 第五子林在夜里玩起了黄泥巴，在神龛后面加了一个茅草房。加了客房后，第五子林回文庙后院休息。 大耳朵地仙在客房转了一圈，出门去找熟识的鬼了，还有山精。山精见过的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可能有线索。 山精化作本体顽石，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吸收月华。顽石没有呼吸。只见月光如同银河水一样，在顽石上静静流淌。 山精舒服的转个身，换个面，继续吸收月华。 大耳朵地仙找到山精，一脚踹上去，“好你个臭石头，竟然躲在草地里。让我好找！” 山精被一脚踹醒，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大耳朵地仙，你怎么来了？我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了，一只鸡腿作为补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大耳朵地仙一听这话气笑了，“你挑什么挑，最多一个鸡翅膀。” 山精：“一言九鼎，成交。” 大耳朵地仙：“我问你，有没有北方的野鬼飘进临江县地界？” 山精回忆了一阵，“有！前天我看到两只脸煞白的野鬼，悄咪咪的飘过界。我看它们断腿缺手、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没有吓它们。看样子，也活不过两晚。” 第236章 肚子进了脏东西 大耳朵地仙嘴里吐出一口阴气，阴气化作青面鬼的样子，“你看看，这是不是其中之一？” 山精绕着青面鬼转了两圈，“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是，我记得它们的脸。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这是其中的瘦子。” 大耳朵地仙继续问道：“另一个胖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山精躺在草地上，两只手枕在脑袋下面，“胖子和瘦子身上湿哒哒的，应该是溺死鬼，跳入江中就沉下去了。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大耳朵地仙：“我知道了。回头自己过来取鸡翅。” 大耳朵地仙得到消息后离开。 山精继续睡觉。晚上没有鬼哭的声音太爽了。 大耳朵地仙再次来到江边寻找能问的鬼。 鬼是不需要睡觉的。大耳朵地仙就这样走了很远的路。 一夜过后。 第五子林回城了。 街边摊上，第五子林要了一碗肉丁面疙瘩。 早上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面疙瘩，一天都有精神。 第五子林吃完了面疙瘩，汤喝的干干净净。 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厮找来了。 丁二看到第五子林，焦急的眉头放松了，“林小郎中，原来你在这儿。我家老爷请你上门看病。” 第五子林擦干净嘴巴，“带路吧。” 丁二在前头带路，第五子林在后头跟上。 丁二的主人家，杨家到了。 杨成林的妻子夏荷，在八岁女儿杨惠华的闺房床边守着。杨惠华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但是杨惠华的肚子鼓鼓的，一拍还有水声回响。 杨惠华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想喝水。 短短两日，杨惠华的脸消瘦了，只有肚子圆滚滚的。 杨成林带着第五子林进了女儿的闺房。杨惠华刚喝了一大盆水，安静的睡下了。 “林小郎中，华儿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这样了。” 第五子林只看了杨惠华一眼，就知道了缘由。 “杨老爷，杨小姐肚子里进了水鬼，需要将水鬼引出来。” 杨成林、夏荷一下子愣住了。 水鬼！肚子里进了水鬼！ 这么奇怪的事，在我家出现了！ 夏荷深吸两口气，缓和语气道：“林小郎中，需要准备哪些东西，您尽管开口，我立马吩咐下人准备。” 第五子林道：“很简单。需要一个浴桶，里面装满杨小姐这两日喝的井水。桶面要飘着一层江中的水草，水草下放入三条金色鲤鱼。鲤鱼不限制大小。” “最后，准备一个痰盂，要坛口小，肚子大，里面放入一碗浓盐水。浓盐水，喝一口就咸的忍不住吐出来的程度即可。” 夏荷记下第五子林说的话，出房间准备。 丁二和搭档旺财一起出城收水草、买金鲤鱼。 杨成林、第五子林坐着喝茶。 杨成林见第五子林胸有成竹的闲适模样，心里安定了许多。 “林小郎中，这水鬼是通过何种方式进入我女儿的腹中？” 第五子林回道：“杨老爷，杨小姐近日是否掉入河、井等活水之中？” 杨成林点头道：“是，夫人携小女参加贾府的聚会，不慎从桥上掉入池塘。贾府池塘据说连通外河，是活水。” 第五子林道：“水鬼可顺着水流随意走动。我想杨小姐就是在那时不小心喝了几口水，被水鬼缠上了。” 杨成林不解道：“林小郎中，水鬼不应该是找替身，让人在水中溺亡。但，我女儿救上来了。” 第五子林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等水鬼出来了，我问它就是。杨老爷，今日天气好，阳光灿烂，让杨小姐晒晒太阳，增加阳气。” 杨成林立马吩咐婢女。 院中，阳光照射的地方。 杨惠华裹着被子躺在竹床上，旁边婢女春儿守着。 春儿看到杨惠华本来安静的睡觉，突然就浑身发抖，被子上出现水渍。杨惠华的额头、鼻尖出现汗珠。 “老爷，小姐出事了！” 杨成林急忙跑过来，“怎么回事？” 春儿道：“老爷，小姐出冷汗了，身子打冷颤，冰冰凉凉。” 夏荷一踏进院门，就听到春儿的话，一个疾跑，“我的华儿，娘来了！” 第五子林站在一旁，“杨老爷、杨夫人，这是水鬼在肚子里闹腾。” 杨成林怒声道：“林小郎中，快想办法啊！” 第五子林摇头叹道：“没有办法。这就像怀了孩子一样，水鬼不会伤害杨小姐。” 杨成林握紧拳头，要冷静，“林小郎中，是晒了太阳才会这样吗？既然如此……” 春儿小声翼翼说道：“老爷、夫人，昨夜小姐也有此症状。小姐不让奴婢说出来。小姐说，不想让老爷、夫人担心。” 夏荷抱住杨惠华，轻抚着杨惠华的小脸，“华儿就是太懂事了。林小郎中，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第五子林道：“杨夫人，水鬼出来了，杨小姐就好了。若是不放心，可多喝温补的汤水。” 丁二和旺财一路跑着回来了。五月的天，出了一头热汗。 东西准备齐全后，第五子林开始引水鬼出来了。 杨惠华换上了厚实的深色衣裳，下水后不会透。 房间内，只有四边的烛光。 杨成林在屏风后面，夏荷、婢女春儿、夏儿四个人在浴桶旁看着。婢女秋儿抱着痰盂候在一旁。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小叠张黄符纸，一张贴杨惠华的额头，其余贴在浴桶的外沿，留了一处手掌长的地方没有贴。这是第五子林特意留的出逃路线。 秋儿端着痰盂来到第五子林指定的出逃路线等候。 夏荷紧张的攥紧手中的绣帕，咬住上唇。此刻不能打扰第五子林，绝对不能惊扰。 春儿和夏儿站在一块儿，心中默默祈祷，保佑小姐能够好起来。 杨成林不知何时，偷偷端来一个矮凳，站上矮凳。整个身子紧贴在屏风上，头已经超出屏风的上限。杨成林眼睛不敢眨一下，盯着第五子林的动作。 第五子林左手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指朝下，大拇指、小拇指合拢，绕着浴桶转圈，嘴上念念有词。 “咕咕噜噜咕咕噜噜……” 第237章 处置 杨惠华的肚子从大变小，瘪了，就在一刻钟的时间里。 桶中的三条金鲤鱼露出头，嘴巴一张一合。接着三条鲤鱼就开始跳跃，要离开这里。 但是，第五子林早有准备。之前贴的黄符纸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鲤鱼往外跳的动作。 三条鲤鱼没有放弃，换一处继续跳，势要挣脱这牢笼。 终于，三条鲤鱼发现了空档，一跃飞出了浴桶。秋儿眼疾手快，端着痰盂接住鲤鱼。 鲤鱼进了痰盂就出不来了。 第五子林回头对夏荷说道：“杨夫人，可以抬出杨小姐了，两个时辰内不能喝水。杨小姐饿了可以吃饭，不能喝汤。” 夏荷道：“我记下了。你们两个快过来，给华儿换身干净的衣裳。” 第五子林拿着痰盂出来了，杨成林跟随在左右。 痰盂中，鲤鱼没有放弃，往瓶口跳，试图逃出来。但是鲤鱼进了痰盂，肚子变大两圈，只露出头就掉下去了。刚才能跳进痰盂就像意外似的。 杨成林道：“林小郎中，这水鬼要如何处置？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事？” 第五子林摇晃痰盂，里面的三条鲤鱼互相碰撞头晕眼花，消停了一会儿。 “杨老爷，我带回去先行劝导，若是不知悔改就魂飞魄散。以后，若是杨小姐掉入水中，一定要紧闭口鼻，不要吸入淤泥、水草之类的杂物，腹中的水要吐干净。” 杨成林道：“知道了，我定会谨记。林小郎中，这是诊金，您收下。” 第五子林摊开手掌接过，一掂量重量不对，“杨老爷，按规矩来，多的不要。” 杨成林笑道：“林小郎中，多的是给老爷子的酒钱。” 第五子林腋下夹着痰盂，手掌上的钱分成两份，“杨老爷，不可坏了规矩。快拿回去。” 杨成林看第五子林一脸严肃，只好收回钱，“林小郎中，有你在是临江县的福气。” 第五子林回道：“不敢，言重了，言重了。这痰盂和鲤鱼我就带回家了。明日我会还回来，时辰不定。” 杨成林道：“林小郎中，不用还了。这痰盂装过水鬼，我是不会再用的。痰盂和鲤鱼任由林小郎中处理。” 第五子林有些可惜的说道：“那好吧。杨老爷，不用送了。” 杨成林命下人送第五子林出门。第五子林的身影转过回廊不见了，杨成林返回女儿的院子。 杨惠华人已经完全清醒了，全身开始回暖。 “娘，我这是病好了吗？感觉肚子没有那么凉了？女儿好饿。” 夏荷握着杨惠华的手，脸上带着喜色，“华儿，林小郎中出马，岂有不好的道理？厨房正在做你最爱吃的牛舌饼，做好就送过来。” 杨惠华一听露出笑容，“娘，你最疼我了。” 杨成林猛咳几声，踏进门，“华儿，爹让厨房准备了桃花酥，已经在路上了。” 杨惠华一碗水端平，“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大街上。 第五子林左拐右拐，来到一处闲置许久、长满了杂草的庭院。 痰盂里的三条鲤鱼已经晕了，翻了白肚。 第五子林双手握着边沿，“水鬼速速现身。” 从痰盂口冒出一个鬼头，那是一只胖乎乎的水鬼。接着，水鬼的上半身出来了。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水鬼双手并拢，鞠躬磕头，胆小怕事的模样。 第五子林道：“你现在怕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鬼：“大师，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江中出现了外地来的赤面鬼，一口吞下一个老水鬼，小的为了保命，就偷偷顺着水流潜进了城内。” “那日，杨小姐不慎掉入池塘，我在塘底冷眼旁观。小的对天发誓，我绝不是找替死鬼的水鬼。谁知，赤面鬼那个瘟神跟过来了。” “小的一时情急，为了保命，就顺水进了杨小姐的肚子。小的本想偷偷出来，谁知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小的也心急啊！” “我也想过，让小鬼帮忙送信，但是隔着肚皮，我根本见不到小鬼。大师，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啊！大师，开恩，开恩啊！我不想魂飞魄散，我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水鬼。” 水鬼言辞恳切，不似在说谎骗人。第五子林念在水鬼没有动手害人，教育了半个时辰就放了水鬼离开。 若是水鬼真想害杨惠华，杨惠华就会整日泡在冷水中。 解决了水鬼，第五子林倒出痰盂中的三条金色鲤鱼，“这鱼怎么处理？红烧、清蒸、火炙……” 第五子林看着鲤鱼活蹦乱跳的样子，脑海中闪过一排关于鲤鱼的做法。 “全部带回去，给娘处理。” 三条鲤鱼再次进入痰盂。下一次出来，估计是最后一次看到人了。 第五子林回家了。 后院中，鸡飞狗跳。 第五子娇拿着鸡毛掸子追赶小黑，脸上怒气勃勃，“小黑，你偷吃伯娘给我煮的馄饨，不准跑……” 第五娘子抱着第五六祺在廊下偷笑，“小祺，不能学你小姑姑，要做一个儒雅的男子。” 第五六祺开始长牙了，能看到两个小小的米牙。 “啊啊……” 第五子林踏进院中，“娘，这是怎么了？” 第五娘子道：“刚出锅的馄饨烫，娇娇将馄饨碗放在地上回头拿托盘，小黑看到直接吃了。” 第五子林一时语塞。 家里凡是掉在地上的食物，小黑默认是自己的。地上的碗里的吃食，小黑也认为是自己的。小黑大概是当做自己的新狗盆了吧！ “娘，这里面是三条鲤鱼，看着做。只要是娘和嫂子做的，我都喜欢吃。” 第五娘子道：“好，你放到厨房。今晚就吃。” 第五六祺小手扒着痰盂，大眼睛使劲往里面瞧。 第五子林见状，拿一个木盆过来，装井水，倒入鲤鱼。 第五六祺看到金色鲤鱼眼睛瞪圆了，小手往木盆里抓。鲤鱼陪着第五六祺玩了起来。 “哦哦……啊啊……&@%” 第五六祺被鲤鱼跳起来打了脸，手指着鲤鱼就开始说婴语，眼睛看着第五娘子，似乎在说奶奶给我收拾它。 第238章 灵堂 晚饭时间。 第五六祺在廖兰的怀里激动的扑腾，两条藕节小腿蹬得起劲。 “啊啊……” 第五六祺的小手指着桌上的菜，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白白的鲤鱼汤，香香的烤鲤鱼，挂着酱汁的红烧鲤鱼段，味道顺着鼻孔钻入第五六祺的肚子里。 “哦……啊……” 廖兰温柔的哄孩子，“小祺还不能吃，娘帮小祺尝味道。” 第五六祺还是吃奶的年纪，不能吃桌上的食物。只能闻、干看着，第五六祺感觉好委屈。 第五子锋快速吃了两碗饭，从廖兰手中接过第五六祺，抱走了。此时需要看看花草、小鸡，转移第五六祺的注意力。 晚饭后。 有人来找第五子林了。 陶老太爷过世了，今夜是陶老太爷的头七。停灵七天后，明日就是陶老太爷下葬的日子。 今夜是陶老太爷回魂的日子。 陶家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然而，灵堂突然刮起了大风，陶老太爷的棺材被大风掀开了。灵堂吹得乱七八糟。 陶老太爷的牌位倒扣在地上。香烛突然就不燃了。 陶家的子孙连忙磕头烧香。但是，香烛一点燃就熄灭，一点燃就熄灭。 陶老爷请来的大师趁着混乱，匆忙逃走了。这不是我能解决的，另请高明吧。 陶老爷当机立断，派人去请第五子林。第五子林就这样来了陶家。 陶家门内外，全挂着白布、白灯笼。上下奴婢手臂绑着麻布。 灵堂外。 陶老爷一家人披麻戴孝，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灵堂中。 两桌席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外的陶家人能听到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足以见得前来吃席的鬼有多么饿、吃相有多难看。 但是，外面的陶家人不敢惹。里面的陶老太爷是新鬼，斗不过来抢祭品的老鬼，在一旁跺脚干着急。 “这几个孤魂野鬼，仗着人多势众……不对！是鬼多势众就来抢我的头七席……我的酒……我最爱吃的……不仅如此，还掀我的棺材板，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老太爷越说越气愤，“老夫不忍了，老夫和你们拼了！” 坐在正上方的饿死鬼从碗里抬起了头，张大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尖牙，“你这个老头，我们来你家吃席是给你面子。你一个鬼，能吃完这么多吗？浪费了知道不！我们哥几个最看不惯浪费粮食的事情。” 左边的白脸鬼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你死前大富大贵，少吃一顿不碍事。你还有这么多子孙后代，以后每年祭品不愁。小气吧啦的。大方点。以后我们哥三罩你！” 右边的黑脸鬼没有说话，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上述言论。 陶管家带着第五子林过来了。 陶老爷看到第五子林，连忙上前几步迎接，“林小郎中，你可算是来了！里面就拜托你了。” 第五子林回道：“尽我所能。陶老爷，为了不冲撞到生人，请你们移步偏房，关上门。” 陶老爷到：“是，是，按林小郎中说的，大家进房间避开。” 很快，灵堂外只有第五子林一人。 第五子林迈过门槛，进入灵堂，一眼就看到四只鬼。 陶老太爷穿着寿衣，经过打斗，寿衣有了褶皱。陶老太爷胡须断了一小把。 显而易见，陶老太爷和三个不请自来的野鬼动手、过招了。 陶老太爷毕竟一个鬼，势单力薄，不敌饿死鬼、白脸鬼、黑脸鬼三个合力。 第五子林手拿三只香烛，分开四鬼。 陶老太爷退到第五子林身后，不甘心的指着对面三个，“林小郎中，你来得正好，帮我揍它们三个！太欺负人……不是！欺负鬼，欺负我。林小郎中，你要为我出头啊！” 第五子林道：“陶老太爷放心，这是您的灵堂，您才是这里的主鬼。” 饿死鬼：“郎中！请来一个小郎中能奈我何！看我变脸吓死他！” 白脸鬼、黑脸鬼左右拉住饿死鬼的手。 白脸鬼：“老大，不可！这是第五子林，林小郎中，专门驱鬼的。我好几个鬼友在他手中有去无回。” 黑脸鬼：“老大，这是个狠角色。我们要小心。” 饿死鬼左右各瞪了一眼，“你们两个，长他人志气、灭老大威风。胆小鬼，找个角落蹲着，看老大我怎么吓死他。” 饿死鬼两手一挥，白脸鬼、黑脸鬼像一条抛物线，落在后面的棺材板左右。 白脸鬼、黑脸鬼抱在一起。 “小白，小弟不好做啊！说实话挨打，不说实话也挨打。” “大黑，习惯就好了。老大带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要知足。” “小白，你说的有道理。不愧是上过学堂的。” “大黑，我们往后挪挪。找个挡板。棺材板太不吉利了。” “好……” 饿死鬼头下垂，再次抬起来就换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你怕不怕！这是我的绝招！看过的人都会惊惶昏迷、受惊而死。” 第五子林手抬起，掩住口鼻，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有点厉害。” 饿死鬼不满意第五子林的表现，“你怎么没有晕死过去？你嘲讽我！臭小子，我要出绝招了。等会儿，屁滚尿流、落花流水、连滚带爬……” 饿死鬼一顿四个字的词语输出。 接着，饿死鬼头变大了数倍，大嘴里全是尖牙，看着比刚才的鬼脸要狰狞多了。 饿死鬼大嘴张开，朝着第五子林的头咬下来。 第五子林从背后拔出桃木剑，“还真有绝招，我小瞧你了。” 饿死鬼“桀桀”狞笑，“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你逃不掉的。” 下一瞬，饿死鬼头身分离。 饿死鬼的头滚落地面，“我不会死的。我还能合上。” 第五子林嘴角上扬，“是吗？你确定？现在悔过，我可以饶你一命。” 饿死鬼嘴十分硬，从来不对人说软话，“臭小子，装大师上瘾了！看谁活到最后！” 第五子林摇摇头，“死不悔改，就魂飞魄散吧。”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刷刷刷刷”，剑风吹起一条白布。饿死鬼没有了。 第239章 交给你了 躲在棺材后面的白脸鬼、黑脸鬼瑟瑟发抖，抖成筛子了。 “怎么办？小白，我们的老大没了。” “大黑，我们趁机溜走。这里有个缝。” 第五子林过来了，白脸鬼、黑脸鬼正在钻缝。 “你们两个小鬼，过来给陶老太爷道歉。要是陶老太爷肯原谅你们，我就放了你们。” 白脸鬼、黑脸鬼对看一眼，立马跪到陶老太爷身前。 “陶老太爷，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 “陶老太爷，小的没有后人烧香上贡。饿死鬼说免费的席面，我们就跟过来了。您的牌位、棺材板都是饿死鬼掀翻的。” 陶老太爷左拍拍右拍拍，将寿衣整理平整，“行吧。看在你们没有后人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们了。只此一回，若是有下次，魂飞魄散。” 白脸鬼、黑脸鬼磕头道谢。 “多谢陶老太爷。” “陶老太爷大肚，小的再也不敢了。” 第五子林道：“你们走吧。没有下次了。” 白脸鬼、黑脸鬼灰溜溜的走了。 第五子林扶起牌位，盖上棺材板，在香炉中插上三炷香。 香顺利燃烧。 陶老太爷站在供桌前，眉头紧皱，这三个野鬼太没有吃相了。 第五子林道：“陶老太爷，野鬼已经驱赶。我也该回家了。我会和陶老爷说，再上一桌。” 陶老太爷：“有劳林小郎中传话。” 第五子林出了灵堂，陶老爷透过窗的缝隙看到了。 “林小郎中，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陶老爷，灵堂中来了不速之客。我已经处理妥当。只是，陶老太爷，还未吃上祭品。” 陶老爷一听就明白了，“林小郎中，我这就吩咐厨房上菜。” 陶老爷推门出来，管家从钱袋中取出一串钱，刚好五十。 第五子林收下钱，在小厮的带领下出了陶家的门。 第五子林回到家中，发现阿兄抱着小祺在院中闲逛。 “阿兄，怎么不回房？” 第五子锋回道：“还不是小祺，在房里待不住，只好抱出来了。” 第五六祺看到第五子林，伸出两手求抱抱。 第五子锋吃醋了，“一看到小叔叔就不要爹了。” 第五子林伸手接过第五六祺，稳稳抱在怀里，“阿兄，我带着小祺回房间玩耍，等困了就送回来。” 第五子锋道：“好，阿弟辛苦了。” 第五子林抱着第五六祺回房间。 小黑原本在狗窝里精神的磨爪子，一闻到熟悉的奶香味瞬间趴下了，头埋在爪子下面。 第五子林将第五六祺放在床上，“小祺不要乱爬，小叔叔马上就上来了。” 第五子林钻入床底，取出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装着金银玉石。 第五六祺一看到金银玉石就开口笑，“啊……哦……” 第五六祺小手抓住一个，紧紧的不肯放手。眼睛里闪着金银的光芒。 第五子林脱去外衣，上了床，和第五六祺玩了起来。 “小祺，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小兔子……” “哦哦……” 第五六祺玩了半个时辰开始揉眼睛，这是困了。第五子林抱着第五六祺去找阿兄了。 一夜安眠。 过了两日，大耳朵地仙没能找到青面鬼的同伴胖子鬼。大耳朵地仙颇为郁闷的进入了第五子林的梦中。 第五子林安慰说道：“临江县隐蔽之地甚多。要是有心隐藏，找不到是常事。我赠你三张驱邪符，只要将此符贴到恶鬼的额头，驱邪符便会发挥作用。普通恶鬼贴上一张驱邪符，当即魂飞魄散。切记不可乱用。” 大耳朵地仙小心收下，“多谢林小郎中。我一定会好好用的。林小郎中，若是恶鬼抢去了……” 第五子林道：“不会。驱邪符是有灵的，若是恶鬼靠近会发光发热，可以提示预警。驱邪符只有你可以拿在手上，你的鬼友不能拿。” 大耳朵地仙：“我知道了。林小郎中，若是驱邪符能对付的恶鬼，我自己处置，不用请林小郎中出马了。” 第五子林道：“就交给你了，大耳朵地仙。” 大耳朵地仙瞬间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这种信任感让大耳朵地仙挺直腰背，“林小郎中，你放心。我作为一地鬼仙，自当尽心尽力。有林小郎中赠符，我一定抓住恶鬼。” 大耳朵地仙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充满了动力和干劲。 此时，一封来自钟城的求救信正在送往临江县的路上。 南郡钟城，曾经是前朝大吉王朝最后的都城。当时，钟城不叫钟城。前朝大吉王朝最后一个皇帝明宣帝，亲自取名天安城。 然而，大吉王朝最终覆灭了。天安城改名钟城，同“终”。 大吉王朝皇帝明宣帝引火烧宫殿，自焚在钟城。 据说，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第八日，天降大雨，熄灭了火势。 过了三年，在废墟之上建起了房屋，重新恢复了热闹。 如今，明宣帝作为鬼帝，卷土重来，意图复国，再续大吉王朝的辉煌。明宣帝的第一步，就是控制钟城内的高人大师。 柳白马首当其冲。还好，明宣帝放过了柳白马的两个小道童。这才让道童能带着求救信跑出钟城。 明宣帝的地下皇城。 柳白马、胡学勤、唐扬南、邵锐等人关在地牢之中。 明宣帝就在地牢之上，“孤得到一个秘法，可以制作傀儡大军，随孤出征，踏平夏朝的皇宫。傀儡大军不惧水火、不惧死，不需要粮草辎重，是大吉王朝最勇猛的将士。” 柳白马日常嘲讽明宣帝，“这么厉害的话，怎么还没有行动？我看你是在说大话、说空话。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秘法！” 明宣帝没有发怒，眼睛盯着柳白马的脸，“柳白马，若是你能助孤，孤现在就下诏，封你为大吉王朝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白马冷哼一声，侧过脸，“你已经成了鬼，有何身份下诏？” 明宣帝笑道：“孤是明宣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孤可对天发誓。” 柳白马转过身上下打量明宣帝，“你除了秘法，还有何本事？只有这点筹码，如何与夏朝斗？” 第240章 孤的老底 明宣帝仰头大笑，“你是想探孤的老底儿？也行，不妨现在就告诉你们。孤手下有十万只小鬼，供孤驱使。” “还有十大厉鬼，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全听孤号令。柳白马，孤这阵容如何？” 柳白马倒吸一口凉气，两手握紧别在身后，“阵容尚可一看。但，远远不够。” 明宣帝转手抬手，一张金光灿灿的龙椅出现在地牢之上。明宣帝坐在龙椅上，往后一靠。 “确实不够。因此，孤才将你们请过来，为孤办事。” 柳白马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请人的态度！礼贤下士，没有！三顾茅庐，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金银珠宝，没有！” “将我们关在这晦暗潮湿的地牢之中，与地龙、蛇鼠同穴。本大师觉得，如此小气之人，绝绝不会做成大事。” 明宣帝眼眸一暗，果然是财帛动人心。柳白马果真同传言一般，不看到真金白银，绝不会上门。 明宣帝长袖一挥，两大箱金银珠宝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白马，跟了孤，孤绝不会亏待你。这只是小小前菜，我有金库银山，数不尽的财物。” 明宣帝为什么有如此多的金银？明宣帝是自焚而死，并未入帝陵。明宣帝的帝陵中没有陪葬的金银珠宝。金银珠宝全部用来充作军饷、粮草。 唐扬南、胡学勤等人思考明宣帝如何得到金库银山。 柳白马直接当面询问：“你掘了多少人家的坟墓？墓主人答应了吗？你不怕遭天谴吗？” 明宣帝低头浅笑，“这有何难？孤是明宣帝，生前是皇帝，死后亦是鬼帝。孤许他们功名利禄，借陪葬品一用。” “待大事功成，百倍奉还。况且，它们已经成了孤的手下。只要立下功劳，孤按功行赏。孤是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狡兔死，走狗烹。孤绝不会做这种绝情之事。” 柳白马心头突然涌上一个词，“明宣帝，你已成鬼帝。自古以来，从没有鬼坐上皇帝的宝座。难道，你还有后代子孙？曾曾孙子还尚在？” 明宣帝眼含赞赏的看着柳白马，左手摊开又合拢。 “柳白马，孤没有看错人。你果然聪明。孤自焚之前，已经命心腹，将孤的骨肉送出天安城，隐姓埋名，等待时机，召集人手，完成复国大计。” “只可惜，力量太弱小了。镇南将军镇压了下来。不过没关系，只要孤的血脉还在，就可以继续复国大业。” 明宣帝眼神开始放空，似乎看到了成功之后的盛景，“孤是明宣帝，永远的明宣帝。大吉王朝复辟，孤坐镇后方，小皇帝坐龙椅。孤才是掌握朝堂的皇帝。” “在孤的统治下，夏朝的子民很快就会忘记之前的皇帝，成为孤的子民。而你们，就是复国功臣，孤给你们封侯拜相，三公，位高权重，功荫子孙后代，千秋万代。” 明宣帝开始随机点名，“胡学勤，你的妻子膀大臂圆、腰粗如水桶、言语粗俗、简直俗不可耐。孤封你为渊国公，赏赐一打美人，夜夜笙歌。” “唐扬南，孤封你为杨国公……邵锐，皎国公……” “柳白马，孤不仅封你做国师，加封太傅……” 明宣帝在自己的幻想中沉浸，不可自拔。一兵一卒未出，万事开头还在酝酿之中。现在的狂言，就如同空中楼阁。 柳白马没有仔细听明宣帝的大肆封赏，而是来到两箱金银珠宝面前，一手拿着金锭，一手套上一圈珍珠项链。 “真的？还真是真金白银、珠光宝气……” 唐扬南几步挪到柳白马左侧，小声说道：“柳大师，你真的……” 柳白马道：“小唐，你看这块祖母绿玉牌，颜色纯净，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翡翠。你再看，这一串东珠项圈，多么大、多么圆润、多么……” 胡学勤来到柳白马右侧，“这金项圈，我看着好生眼熟。” 胡学勤拿起金项圈，用手摸金项圈内侧的暗纹，“这是邵老太爷的陪葬之物。邵锐，你快过来。你家村头的祖坟被人掘了。” 邵锐闻声走过来，接过金项圈确认，“确实是邵家的金项圈。邵家孩子周岁时，家中会定做一个金项圈，内侧刻上自己的名字和父母的姓名。百年之后，金项圈随着主人下葬。” 柳白马“啧啧”叹道：“可惜了，金项圈就这么进了土。不过，进了土也没事，自有掘墓人来收。依本大师看，钟城百里之内的坟墓，明宣帝探了一个遍。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金银玉石！” 明宣帝接住了柳白马的话，“不止百里，附近的县城，南郡的首府，孤都翻过。厚葬之风，屡禁不止。孤心痛啊！明珠蒙尘，金银埋在地下，是天大的浪费。孤不忍心！” 邵锐翻着翻着，看到了亲爷爷的项圈。 “你，无耻、下流、卑鄙……” 邵锐怒不可遏，实在是忍不了了。邵锐亲爷爷下葬不到三年。金项圈是戴在邵锐爷爷脖子上，随着棺木下葬。 如今金项圈在这里，可以想象，邵锐爷爷死后并不安宁。 邵锐继续翻找，果然不出所料。邵锐爷爷口中含着的玉蝉，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腰带上的玉石扣…… 明宣帝雁过拔毛，怎么会放过一块值钱的玉石！ “爷爷，你怎么不托梦给我？孙儿好为你报仇！” 柳白马随手拍了邵锐后脑勺一下，低声说道：“你？报仇？别想了！没那个能力，不要白白送死。” 邵锐怔住了，原来柳大师……我错怪柳大师了！柳大师怎么可能是见钱眼开的人！这都是计策！柳大师是为了套取明宣帝身上的情报，故作贪财之相。 明宣帝得意的笑了，“邵锐，你要报仇？孤一根手指就能让你翻不了身。” 邵锐沉默了。邵锐一个人确实打不过明宣帝，更别说明宣帝手下的十大厉鬼。 柳白马出声道：“明宣帝，你说的秘法，可否拿出来让本大师一阅？” 第241章 本大师 明宣帝口中的傀儡大军秘法，来自一卷竹简。明宣帝在搜刮财富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了竹简。 竹简上写的傀儡制作方法，明宣帝早就通过托梦，让后代桓阶偷偷研究。然而，桓阶花费了三年时间，始终没有成功。 明宣帝失望透顶后，自己开始研究。明宣帝读了三个月，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原来傀儡的制作不仅需要耗费药材，还需要大师催动符咒，用符咒御傀儡。 桓阶按照老祖宗明宣帝的提示，找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师”。不出所料失败了。“大师”沦为了傀儡的试验品。 这个“大师”原名叫管老根，外人称寻根老祖。柳白马、邵锐等人认识。 管老根原本是一个变戏法的。随着年纪增长，手脚不灵活了，戏法漏洞百出，就没有人请了。街头卖艺也赚不了几个钱。 于是，管老根买了一本老黄历、一根拂尘，扯了一块白布，让娘子绣上几个大字，白布挂竹竿。由此，管老根开始了算命、驱鬼的新业务。 瞎猫碰上死耗子。管老根模棱两可的算命刚好说中了，名声开始好起来。 桓阶夜里“请”管老根到了城外的庄园，庄园底下就是桓阶的傀儡试验场。 管老根全程蒙脸到了地下，见到熟悉的乞丐，当即心道不妙。但是，人已经来了，想逃是不可能的。管老根照着桓阶的命令，临摹符篆，念咒语。 符篆有八分相似，咒语念得断断续续、皱皱巴巴。管老根本就是胡乱吹起来的，怎么可能催动鬼画符。 管老根真实能力暴露后，桓阶火冒七丈。 桓阶也想过“请”柳白马这样的名人来相助。但是，柳白马去了西索城。柳白马在西索城之后，又去了临江县，在临江县滞留了半月，在三封家书催促下才回钟城。 柳白马在临江县半个月，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第五子林的书房是柳白马流连忘返的地方。 第五子林十分大方，让柳白马自行借阅家传竹简、书籍。只有两点，不可私自带走、不可用此作恶。 柳白马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心性纯良、坚守正道。柳白马对天发誓，若是违背，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明宣帝拿出秘法，柳白马看后，脸上的神情颇为严肃。 柳白马心声：这怎么和第五家的祖传典籍中的一章一模一样？而且，只有上篇，没有下篇。上篇是制作之法，下篇是解决之道。看来明宣帝只得了上篇，那就不用担心了。 柳白马能成为东方水的弟子，不在于柳白马的出身，而在于柳白马自身的潜力。柳白马所在的柳家在大师界名声不显。 柳白马两岁时，在学堂外玩耍，只听过学堂中学子朗诵，就能完整复述。五岁时，柳白马进了学堂，一目十行、看过一遍就能背诵。七岁时，柳白马可举一反三，写诗作赋。 东方水听到柳白马的神童之名，特来柳家拜访，只为见柳白马一面。 那日，柳白马正在跟着父亲学习画符，一气呵成，黄符成。东方水亲眼所见，当即要收柳白马为亲传弟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柳白马喜欢看歌舞，就是跟着师父东方水学的。 东方水有爱美之心。遇到流落风尘，可以赎身的美女，东方水会花钱为其赎身。赎身后得了良藉的女子，东方水安置在府上绿腰楼。 因为东方水花钱如流水，请东方水出手的人家要花费一大笔钱才能请动。柳白马耳濡目染之下，也照着师父的行为做事。 绿腰楼中的女子可以自行离去，若是遇到喜欢的良人，东方水不会阻拦，赠送一份嫁妆送女子出嫁。 东方水闲来无事之时，只有一个爱好，在庭院中看歌舞、听曲。 东方水喜丧之时，众多女子前来吊唁。 地宫之下。 柳白马对着明宣帝直言不讳，“本大师看过了，这卷竹简被人篡改过。明宣帝，我想你的后代已经试验过了，皆没有成功。” 明宣帝听后，原本懒散的坐姿变了，明宣帝坐直上身。 “是。孤的后代愚笨，没能参透。不对，柳白马，你刚说有人篡改？” 柳白马肯定的点头，“是，这不是原版。我在师父的孤本藏卷中见过，其中有几处关键改动过。除此之外，符篆的画法也有讲究，需要掌握手腕的动法，才能一气呵成。符光现，符即成。” 明宣帝弯下身，“哦，你说的可是实话？没有骗孤？” 柳白马骄傲的昂头，面露不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明宣帝不相信本大师，本大师无话可说。收回去，本大师就当没有看过。若是明宣帝担心本大师泄露出去，要杀要剐，尽管使来。” 唐扬南、胡学勤在一旁轻轻呼吸，柳大师太刚了！要是明宣帝发怒，怎么办！能把我们掳来，是好相与的善鬼吗？ 邵锐心道：是谁刚刚说，没那个能力，不要白白送死。柳大师，你自己说的话转头就忘了？柳大师，你是我们的领头羊，不能白白死了。我们合力抗争一下，还是可以的。 其余人心声：柳大师还是这个牛脾气，佩服佩服。人在屋檐下，低下头怎么了？非要白白送命吗？我们可以假意逢迎，寻找机会通知太守、县令等人啊！ 明宣帝脸狰狞起来，发出刺耳的长啸声，“嗷呜……” 伴随着明宣帝的长啸声，一股大风在地牢中持续刮刮刮。 柳白马没有捂住耳朵，没有在大风作用下后退一步。在唐扬南、胡学勤等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坚定不移。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不动立如峰。 柳白马为何能不被大风吹动？柳白马读那么多书，不是白读的。 第五家竹简中有一种咒语，只要念“山不动我不动”六个字，念上六遍，就可以岿然不动。这个术法最适合应对大风天气、喜欢吹风的厉鬼。 但，若是风中有毒，就不能用这个咒语了。用了咒语，反倒影响逃跑的速度。 第242章 助纣为虐 过了一刻钟，明宣帝才停下发疯的举动。 明宣帝恢复正常的神色，呵呵一笑，“柳白马，孤就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人！卑躬屈膝之人，就如同墙头草一般，两边倒。只有铮铮傲骨之人，才可助孤成大事。” “柳白马，我现在任命你为大吉王朝国师，协助太子，制作出两千傀儡。傀儡制成之日，就是天安城重归孤掌下之时。” “天安城是孤上辈子的终点，现在也将成为孤作为鬼帝的起点。” 柳白马拱手道：“本国师领命。” 明宣帝见柳白马已经被自己收服，还剩下一笼，“你们可要臣服于孤？” 最后面一个男子上前，踹了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一脚，但没踹动，反倒是自己往后一倒。 男子梗着脖子，大义凛然的说道：“我绝不会臣服于你。绝不！柳白马，你这个小人，见钱眼开，助纣为虐，会遭天谴的！我绝不会与你这样的小人为伍……” 男子骂骂咧咧，明宣帝脸色阴沉下来。 “不识好歹！晓梦，他是你的玩物了，随你任意处置。” 厉鬼晓梦突然出现在明宣帝的龙椅之后，“是，鬼帝陛下！” 柳白马开口说道：“鬼帝陛下，秦阳身强体壮、身手不错，不要浪费了，本国师提议将秦阳制成傀儡，作为傀儡大军中一队之长。” 倒在地上的男子秦阳怒目直视，气坏了，“你这个卑鄙小人，连邻居都不放过。你卑鄙、助纣为虐……” 柳白马嘲讽道：“说来说去就这几个词，四肢发达，脑仁太小。平日叫你多读书，你不听劝。现在不用读书了，只要听从本国师的指令。” 厉鬼晓梦来到地牢下，离秦阳只有一步距离。一人一鬼眼对眼。 秦阳感觉到了阵阵寒意，汗毛直立，“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明宣帝开口了，“就按国师所言。晓梦，退下。” 厉鬼晓梦闻言消失在地牢之中。由此可见，明宣帝作为鬼帝的威严。厉鬼对明宣帝的话完完全全执行。 秦阳跳动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刚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厉鬼的玩物能有几刻好活！ 明宣帝：“你们可愿臣服？” 唐扬南、胡学勤等人看柳白马悠然自得的神情，心里默默下了决心。柳大师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要配合柳大师。 “鬼帝陛下！” “鬼帝陛下！” 明宣帝见地牢中的人一个个恭敬的样子，龙心大悦，“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很好！潋眉、晓梦，送他们去秘密基地。若是有人敢背叛孤，孤不会放过，株连九族。” 厉鬼潋眉、晓梦大手一挥，地牢中的人全部被阴气包围起来。 再一睁眼，柳白马、唐扬南等人到了一处有光亮的地方。这里是桓阶的庄园地下城。 地下城如同地狱一般。有熬药汤的婆婆，有用酷刑惩罚逃跑之人的黑衣人，有研究傀儡的白衣人。黑衣人、白衣人皆戴着鬼面。 在余统领的带领下，柳白马、唐扬南等人转了一圈。 余统领戴着鬼面，穿着锁子甲，腰上有佩刀。 地下城中用穿着就可以判断职责。余统领之下有三个副统领，一个负责地下城的守卫工作，一个负责后勤，一个负责傀儡的进度。 柳白马等人也戴上了面具，秦阳除外。秦阳已经被押到单人间地牢之中，作为柳白马的第一个实验品。 余统领嗓音沙哑、低沉。柳白马从未听过。 柳白马心道：看来是有意掩饰，这说明自己见过这个余统领。 余统领带着柳白马几人来到一处布置清雅的宅院。 “国师，您有何需求尽管提来。只要余能办到的，一定满足国师。” “余统领，本国师饿了两日，需要进食。” “国师，我这就安排。这里就是国师和大人们的住处，门外有卫兵十二时辰轮班守护，可以随时使唤。” 唐扬南心道：说是守护，其实是监视。看来明宣帝不放心。但是，明宣帝有十大厉鬼、十万小鬼，为何不用鬼巡逻，要用卫兵？ 桓阶刚开始也是那么想的，但是小鬼巡逻状况百出。小鬼只听十大厉鬼的话。十大厉鬼只听明宣帝的话。桓阶的话毫无用处、说了白说。因此，桓阶才换上了自己的人。 和鬼接触久了，身体阴冷，容易看到脏东西，出现幻觉。从另一方面而言，桓阶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在桓阶看来，明宣帝并不在乎谁坐上龙椅，只要是大吉王朝的血脉就行。桓阶的想法是正确的。 桓阶只是遗留血脉中的一支。明宣帝经过对比，桓阶是后代中最聪明的一个，这才给了桓阶一点小小的权力和财富。 地下城中，从卯时起，隔三个时辰会敲一次鼓。卯时、午时、酉时、子时各敲一次鼓。 “咚咚……” 余统领道：“国师、大人，子时到了。用过饭食后，回房休息。” 余统领说完后直接离开。 柳白马进入正房，查看自己的住所。唐扬南等人跟着柳白马学。 柳白马转了一圈，“还不错，比地牢好多了。” 柳白马高声唤了卫兵前来，“本国师要沐浴更衣。还要一壶佳酿，对了，饭菜还有多久，去催一催。本国师等不及了。” 卫兵戴了半张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饭菜马上就送来。热水需要现烧，要等一等。” 柳白马道：“行，知道了，下去吧。” 酒足饭饱，沐浴之后，柳白马躺在木床上，闭上眼睛一盏茶时间就睡着了。 唐扬南、胡学勤两人进来，看到柳白马已经睡了，面面相觑。 两人眉目传音。 唐扬南：现在怎么办，要把柳大师叫醒吗？ 胡学勤：建议不要。柳大师起床气挺重的。你确定能扛住？ 唐扬南：我扛不住。那就明早再说？ 胡学勤：明早再来。先睡。 唐扬南、胡学勤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门关上之后，柳白马转了一个身，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第243章 拖延时间 一夜休息过后。 柳白马作为新晋国师，开始了一系列操作。 “无根水不能沾地，必须用水缸接。在水缸中放入一尾三寸长的锦鲤，然后晒足七日，无根水方可用。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锦鲤不能死。七日之内，锦鲤若是死了，就成了死水，整缸无根水废了。” “五毒虫需要完整的，不可缺腿断脚，不可断过尾巴，不可……” “附子需要炮制一年之内的，年数长了，药性就消减了。” “……” 柳白马一个人只动动嘴，底下的人指哪打哪。 恰巧，钟城已经三日无雨了。这无根水等了两日，天降雨水，用大水缸接雨水。之后两日阴雨绵绵，见不到太阳。 仅熬药用的无根水，就需要等待半个月。 更不巧的是，日光太大，养在缸中的三寸锦鲤因为天热翻白肚皮了。这缸水废了！ 桓阶知道后，惩罚了晒水的下人。柳白马在地下完全不知情。 柳白马躺在竹子编成的凉席之上，看环肥燕瘦翩翩起舞，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明宣帝来看过一次，和柳白马聊了一盏茶时间就走了。 临走前，明宣帝嘱咐：“国师，只要你好好为孤办事，孤绝不会亏待你的。秘法在国师的帮助下得以补全，孤期待国师能够做出真正的傀儡，大吉王朝复辟指日可待。” 柳白马回道：“鬼帝陛下，本国师自当尽心尽力。只是，本国师点名要的材料还未备齐，暂时不能……” 明宣帝：“孤知道。怪就怪就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太子手下的人不中用，连一只野猫都拦不住。” 第一批无根水本来就快成了。但是院中跑来了一只野猫。野猫爬上水缸边沿，假意喝水吃了锦鲤。锦鲤的血水混在无根水中，第一批无根水全废了。 偷偷喂养野猫的下人挨了五十大板。三十大板，人就死了。这给偷懒的下人一出杀鸡儆猴。 柳白马从余统领嘴里听说了此事后，脸上毫无笑意，哀叹连连，愁眉苦脸。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柳白马还没有出手，就已经出现了阻碍。看来，明宣帝的后代不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期望复国！简直是白日做梦！ 单人地牢中，秦阳盘腿坐在矮桌前，矮桌上荤素搭配、有酒有肉。秦阳喝着小酒，丝毫没有坐牢的感觉。 柳白马戴着面具走到门外，“秦阳，你小子运气不错。销魂汤还不能煮，还能留你小子十日的清醒。” 秦阳没有抬头看柳白马，自顾自吃菜，“柳小人，我从小就运气好。你那个什么销魂汤，我看没希望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柳白马已经转身离开，跟在身后的两个卫兵时刻紧盯。 柳白马喃喃自语：“看秦阳的状态，若是成了傀儡一定是最强壮的傀儡。鬼帝陛下需要武力高强的傀儡前锋……” 两个卫兵一言不发，双眸下垂，装作没有听到。 柳白马、唐扬南等人在地下城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的时候。临江县第五子林收到了道童亲自送来的求救信。 第五子林看到道童惊奇询问：“你是柳大师身边的道童！” 道童兰英回道：“子林大师，我是柳白马的亲传弟子，名叫兰英。师父带着师兄和我去了西索城。” 第五子林道：“兰英，有何事找我？” 兰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子林大师，这是师父写给子林大师的。子林大师一阅便知。” 第五子林打开信封，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厉鬼掳我，我不能敌。子林速来，同除厉鬼。” 仅仅十六个字，第五子林读过后，纸片自燃化成了灰。 第五子林惊道：“这是……我没有点火！” 兰英道：“子林大师，这是师父的急急传字，只要收信之人读过后，就会自动起火。师父那头会感应到。师父如今身陷囹圄，子林大师，求你救救师父。” 兰英说着就要跪下，第五子林连忙拦住。 “我和柳大师是好友，柳大师有难，我怎会推脱。兰英，你稍坐片刻，我和家人交代一声，就和你出门。出城前，我们买足量的干粮在路上吃。” 兰英欣喜道：“子林大师，我身上有钱，我这就去备干粮。我已备好良驹，在西城门口等子林大师。” 第五子林道：“好，兰英。” 半个时辰后，第五子林和兰英出了临江县城，踏上了去钟城的路。 柳白马的另一个道童，兰英的师兄，名叫莱阳。莱阳此刻在山中寻找大师伯居住的草庐。东方水不止柳白马一个弟子。莱阳寻找的大师伯就是东方水的大弟子，东方孟。 东方孟，父母不详，无亲无故，自小流落街头，与野狗抢食。东方水偶然见到，观东方孟根骨绝佳、气质绝世，遂收为弟子。 东方水是东方孟的师父，也是义父。 东方水生前说过，死后要埋在好山好水、清幽无喧哗之地。所以，钟城外的坟墓只是一座衣冠冢。东方水的真实墓地在汾水径流之畔、群山之间，也就是东方孟结草庐之地。 东方孟如今六十有一，满头白发，但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行走在山间，如履平地。东方孟五十五岁的时候，宣布隐居山野，从此再没出现在钟城。 东方孟有妻有子。妻子在东方孟五十岁时，因病离世。唯一的儿子东方巽已经娶妻生子，延续后代。 东方孟隐居之后，儿子东方巽每三个月会送一批粮食、茶叶等物资到山脚下的农户人家。东方孟按照时间，下山来取。 莱阳先是拜访东方巽，按照东方巽的指路来到农户家中。 东方巽、农户都不知道东方孟草庐所在之处，只能指一个大的方向。 莱阳背着干粮、利剑进了山，随行的还有请来的猎户向导、东方巽家中两个会武的护卫。 范猎户曾在山中见过东方孟。 “东方先生当时骑在一头老虎背上，我在对面山中，忽闻虎啸，循着声音望过去，恰好幸运地看到了东方先生的英姿。” 第244章 家宴 莱阳、范猎户四人在山中转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了东方孟的草庐。看山跑死马。四人又花了三天，才到了草庐。 东方孟正在烧炉煮茶，看到气喘吁吁的四个大活人，东方孟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东方孟从木桌下面直接拔出一把利剑，寒光映在莱阳的脸上。 莱阳立马回道：“大师伯，我是莱阳啊！大师伯，您忘记莱阳了？” 东方巽家中的护卫。 “太爷，我们是老爷东方巽家中的护卫。” 范猎户：“东方先生，我是范猎户。山下的猎户。” 东方孟这才收起利剑，“哦，你们来草庐，所为何事？” 莱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大师伯，这是师父留给您的信。您看过就知道了。” 东方孟接过信封，信封很薄，上面只有“东方孟”三个大字。东方孟打开信封后，看到熟悉的纸片，心下已经了然。 看来小师弟有难了！ 纸片上写着：“鬼帝招我，势大不敌。师兄速来，同除厉鬼。” 柳白马给东方孟的急急传字是三日后送出来的。急急传字一次只能用一次。一月只有两次。 柳白马先是写了第五子林，想到多多益善，又写了东方孟。 东方孟虽然隐居山中，但修行还在。对付明宣帝这样的大鬼，东方孟自是义不容辞。 纸片燃尽后，东方孟道：“莱阳，你来一趟不容易，先随我去上香，和你师祖说说话。” 莱阳尊敬道：“是，大师伯。” 东方孟和莱阳上过香，在碑前跪坐了一个时辰。 随后，东方孟换了一件大红袍，和莱阳、范猎户四人下山。 山下小村庄。 东方巽在农户家中借住。这次东方孟下山，东方巽想第一时间看到父亲。 父子团聚后，东方孟、东方巽、莱阳等人回到了钟城。 与此同时，第五子林和兰英还在路上。 东方孟一进入钟城，明宣帝从手下的鬼口中得到消息。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八大厉鬼，都曾和东方孟交过手。 东方孟本就没有掩饰，面容没有大变化，穿的大红袍还是当年那一件。 东方孟、东方巽刚回到家，就有拜帖送上门。 钟太守还没得到回帖，就已经命人拟定宴席上的菜色，为东方孟接风洗尘。 莱阳看到小厮拿进来的请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师父生死未卜，弟子心急啊！ 东方孟挥手说道：“请帖全部回绝。告诉送帖的人，三日后清风楼，我做东，高朋满座，大聚一场。” 小厮听后下去传话。 莱阳道：“大师伯，兰英还未回来。” 东方孟手指掐了几下，“不着急，莱阳。白马还活着。我问过小鬼了，不止你师父不见了，钟城有名的几个小子同样不见了。” 东方孟对着儿子东方巽说道：“巽儿，这几夜有客人要来找我。我不住这里，我去绿腰楼住。” 东方巽皱眉说道：“爹，绿腰楼如今无人居住。坊间传言，绿腰楼中挤满了女鬼。” 东方孟一个脑蹦子敲下来，“巽儿，你爹我就是捉鬼的，还怕女鬼！你脑子糊涂了！” 东方巽捂住额头，爹的手劲还是这么大，好疼！ 莱阳道：“大师伯，巽叔叔，师父每月都会派人打扫绿腰楼，里面干净着呢。女鬼什么的，都是谣传。” 东方孟道：“那就好。白马尽心了。巽儿，晚上安排家宴，家宴后我就去绿腰楼。莱阳，你先去绿腰楼收拾出一间大房。现在你师父暂时不在，晚上就跟着大师伯锻炼胆子，长长见识。” 东方巽去找娘子，家宴要娘子统筹全局。 莱阳回到柳家，带着人去绿腰楼收拾房间。 绿腰楼大门打开，里面不是灰尘的味道。旧宅中有老奴每日通风换气，楼中有香炉焚香。 莱阳选的房间是二楼一号房。两个时辰后，房间内焕然一新，香炉、书案、文房四宝、罗汉床、茶几、脚凳、茶桌。 墙上挂着东方孟最喜欢的四季图。桌上摆着大花瓶，插上鲜花枝条，清新文雅。 莱阳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隔壁，还有第五子林的房间。人虽然没有到钟城，但要提前收拾。 至于兰芳，莱阳想着就和自己睡一间吧。兰芳胆子小，看到鬼就走不动道。哪一次不是躲在自己这个师兄身后！ 绿腰楼，人进人出，热闹了几个时辰又平静下来。 夜色降临。 东方巽家中，家宴正在进行。 东方孟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自己的子孙。当年还是一个小乞丐的东方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大家子人。 东方孟高兴的举起酒杯，“干！开怀畅饮！” 东方巽劝道：“爹，喝慢点，莫要醉倒了。” 东方孟眼神清明，笑道：“巽儿，爹知道分寸。我隐居山中近六年，回家发现好多新面孔。” 东方巽的妻子韦氏接话道：“公公，钊哥儿、易哥儿成了亲，添了孙子、孙女。” 东方孟招手道：“我曾孙子、曾孙女上前来，我看看。” 韦氏温声道：“琴儿、彬儿、蕊儿、艇儿快上前来，见曾祖父。” 四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围着东方孟，一口一个曾祖父，叫的实在是好听。 东方孟捏捏这个、逗逗那个，“好，都是我的乖曾孙孙。曾祖父给你们变个戏法。眼睛不能眨哦。” 四个小孩紧紧盯着东方孟的手，颇为期待。别人都说曾祖父厉害，到底有什么厉害？ 东方孟两手摊开，“我手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接着东方孟两手合十，摇了三下，“琴儿，你最大，你先说，想要什么礼物？” 琴儿没有看向父母，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急的，千万不要说桂花糕！ 琴儿道：“我想要永远不会坏的弹弓。” 东方孟手打开，一个弹弓出现了，“琴儿，这是曾祖父亲手做的，用料扎实，可以用很久。” 琴儿开心的收下弹弓。彬儿、蕊儿、艇儿三个小孩争先恐后的说出自己想要的礼物。东方孟一一兑现。 第245章 绿腰楼 家宴结束后，东方巽送东方孟到了绿腰楼。 绿腰楼门口。 莱阳一人靠着门等候，看到大师伯东方孟来了，小跑两步上前迎接。 东方孟浑身酒气，步伐稳健、面色如常，但无神的双眸能看出有几分醉意。东方孟喝酒后不发酒疯、不大吵大闹，很是安静。 莱阳问道：“巽叔叔，大师伯这是喝了多少？” 东方巽回道：“不多，也就三坛，爹还没完全醉。” 莱阳伸出三根手指在东方孟眼前晃悠，说道：“大师伯，可看清这是几？” 东方孟闷声回道：“三。我没醉，我还能喝三坛。莱阳，大师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东方巽和莱阳对视一笑。接着，两人将东方孟扶进房间。 东方孟一看到四季图，笑口颜开，“春、夏、秋、冬。莱阳，你这是从白马的库房里取出来的，上面还有我的印章。我记得。” 莱阳道：“大师伯没有看错。师父说过这是大师伯最喜欢的四季图。” 东方孟道：“巽儿，你已经送到了，回家去吧。” 东方巽不舍道：“爹，你好不容易下山一回，就让孩儿多陪一会儿。” 东方孟温声道：“巽儿，你是有孙儿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实话和你说吧，夜里爹要斗厉鬼。为了巽儿的安危，爹才选在绿腰楼中住。” 东方巽哽咽道：“爹，孩儿没有继承爹的天赋，不能帮助爹。孩儿是不是太无用了？” 东方孟大手放在东方巽的头顶上，就像小时候摸头一样，“巽儿，不必自责。你虽然没有捉鬼的天赋，但是自小就聪明，饱读诗书。在这一点上，比爹强。爹很欣慰。巽儿，听爹的话，回去。” 东方巽一步三回头，“爹，我走了……爹，我真的回去了……” 东方孟目送东方巽出了院子，回头和莱阳说道：“莱阳，你巽叔叔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莱阳回道：“大师伯，巽叔叔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在书院里，学生称巽叔叔为‘雅正先生’。” 东方孟道：“那就好。莱阳，过来，大师伯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会儿你就睡圈里面。听见、看到脏东西千万不要惊慌，就待在圈里面，看大师伯如何斗厉鬼。” 莱阳道：“是，大师伯。莱阳全听大师伯的。” 东方孟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指着一张美人榻，“莱阳，今晚你就睡这里了。” 东方孟左手合拢，只伸出中指，中指在嘴里哈一口气，指尖瞬间发着金光。接着，东方孟绕着美人榻走了一圈，手指画了一个圆。 莱阳今夜的安全圈就设置好了。 “莱阳，切记，千万不要出圈。” 莱阳道：“大师伯，莱阳记住了。但，若是……” 东方孟道：“若是大师伯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娃娃难道能对付？莱阳，你还没出师，若是大师伯和白马去了，你和兰英就去找师叔，一定要守住东方老宅。除此之外，每日勤加学习，争取自学成才。” 莱阳听东方孟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叮嘱，鼻子突然就酸了，“大师伯，师父，你们不会有事的。” 东方孟道：“逗你的。莱阳，大师伯算过，此次中途艰险，但有贵人相助，可化险为夷。” 莱阳问道：“大师伯，贵人姓甚名谁，我这就去请来。” 东方孟道：“已经在路上了。莱阳，和你大师伯说说，白马教了你们师兄弟什么本事？” 莱阳一一道来。 夜深到了子时，绿腰楼灯火早已熄灭，安静无人声。 绿腰楼有六层。今晚只有二楼住了两个人。 六楼栏杆处。 一个个风姿绰约、惊慌失措的女鬼伸长头往下望。 “姐姐，这里是安全的吗？会不会再遇上抓鬼的坏鬼啊？” “妹妹放心，这是东方水大师的家。坏鬼不敢进来。” “那就好。整日躲躲藏藏，比生前还受罪。” “就是就是。成了鬼还有鬼惦记本美人。红颜祸水，果然没有说错。都怪本美人太貌美了！” “妹妹莫要胡说。抓鬼的鬼不看长相，只要四肢健全、有点能耐就抓。” “好可怕。那要不是我假装断了一只手？” “别想了，坏鬼手上有一个名册。按照名册捉鬼。也不知道是谁，竟敢出卖本鬼！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让它碎尸万段。” “就是就是……” “带我一个，我们一起……” 二楼。 莱阳和东方孟睡得不安稳。一群女鬼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闹得两人辗转反侧。 东方孟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莱阳，睡了？” 莱阳回道：“大师伯，没呢。白日里，巽叔叔说绿腰楼在有女鬼，我不信。如今我信了。大师伯，女鬼并未作恶，莫要驱逐。” 东方孟道：“我知道。但，它们话太多了。” 东方孟伸出中指，空中画符，一张静符画成，“去吧。” 静符穿过窗，飞上六楼。六楼的女鬼瞬间闭嘴了。 “呜呜……” 我怎么说不出话了？好恐怖？难道是大师来了？ 做鬼做的最久的春红姑娘对静符十分熟悉。东方水经常用静符让人、鬼闭嘴。静符的效用时长是一个时辰。 春红姑娘打手势，给众女鬼解释。大意为楼下住了人，不能说话吵闹、扰人清梦。 女鬼们纷纷捂嘴。 夜更深了。 明宣帝手下的厉鬼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个上门来了。 “呼呼呼……” 绿腰楼的大门被疾风吹开。 “哐当！” 一个矮凳撞击栏杆发出响声。 忍灯：“东方孟小儿，快出来。忍灯爷爷来了，还不跪地磕头迎接！” 东方孟再次睁眼，起身出了房间。房门大开，莱阳从美人榻上坐起上半身，透过房门可以看到一楼大堂的情形。 莱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瓷瓶中装着开第三只眼的水油。莱阳用小拇指沾了一滴水油抹在两眉中间，第三只眼阴眼开了。 莱阳看到了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四只厉鬼头戴高帽，帽子上刻着自己的名号。 第246章 不能忍 东方孟身穿大红袍，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托金色罗盘。 “原来是你们四个手下败将！别来无恙否？” 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膨胀身形，一鬼站一边，形成四面黑墙，将东方孟围在中央。 莱阳眉心的第三只眼阴眼，穿透了黑墙，紧张的望着中央的东方孟。 莱阳小声喃喃道：“大师伯，你可不能出事啊……” 东方孟打了一个满是酒味的嗝，“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这样就能唬住我东方孟，太小看我了！我在草庐中闲来无事，听不了曲，只能静心修行。就让你们看看，我这几年的长进。” 东方孟右手举过头顶，“罗盘啊罗盘，该你展示了！” 金色罗盘猛地爆发金光，罗盘底部长出四肢，罗盘面上冒出一对透明翅膀。 “吼吼吼……金丝银线，网罗天下。” 金色罗盘中心出现四个长着大眼睛的线头。线头各往一边，缠住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直到四只厉鬼绑成了蚕茧模样。 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变大变小、化作阴云，依然无法挣脱蚕茧。 忍灯气得哇哇乱叫：“东方孟小儿，你就会这一招是吧？有种你换个招数！” 东方孟悠闲的摆手说道：“换！招数不用多，有用就行。你们这些年都在玩耍吗？怎么一丝长进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东方孟手指着忍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就像看到只顾着玩耍、不读书的孙儿一样。 残因：“东！方！孟！你别得意！我们是奉鬼帝陛下之命前来招你。若是我们出了事，鬼帝陛下不会放过你的。你一个老儿，是斗不过鬼帝陛下的……” 东方孟右手空空一抓，罗盘飞回手掌之中。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齐刷刷倒在地面上。 东方孟来到残因面前，“鬼帝陛下？我隐居之前，从未听过此名号。莫不是自知斗不过我，才隐忍不发。待我走后，才出来？” 残因像一只扭曲的虫子一样，“鬼帝陛下才不是！鬼帝陛下怎会怕你！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是区区凡人之躯，会些歪门邪道，鬼帝陛下会收拾你的。你等着！” 二楼一号房。莱阳在美人榻上满脸崇拜的望着东方孟，“哇，大师伯好厉害！师父有救了。” 莱阳和兰英六岁拜师柳白马。七岁时，东方孟宣布隐居。年幼的莱阳还未见过东方孟出手。 楼下的东方孟很好奇，以前见到的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虽然不是好鬼，瑕眦必报，但是深居坟中、不问世事、不惹是非。只有在人惹到坟上，才会出手。 如今，这四只厉鬼竟然在鬼帝手下做事，如此乖巧的听命于鬼帝。看来，鬼帝陛下有些能耐。 东方孟道：“你们四个是怎么聚到一起的？竟然能和睦共处？” 明纬是四只厉鬼中最藏不住话的，立即回答：“东方孟，我们也是被鬼帝招去的。鬼帝陛下太过厉害。我们十大厉鬼联合起来，也不敌鬼帝陛下一只手。只好听命于鬼帝陛下，鞍前马后服侍。” 明纬说着就忍不住心底的心酸了，说起来一把辛酸泪。明明可以躺在自己的棺材中，优哉游哉的过着逍遥的日子。但，鬼帝出现，又变成了打工鬼。谁懂啊！ 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虽然顶着厉鬼的名号，但真论起来，没有主动做过恶事。 如果有人滋尿滋到你坟头上，你说这能忍？ 如果有人挖你坟，开棺材，你能忍？ 如果有人在你碑上吐口水，你能忍？ 如果有人驾马车不走大道，绕小道从你的坟头压过去，你能忍？ 绝不能忍！ 厉鬼上门，有点排场不是很正常嘛！先下帖子，一墙红手印作为帖子，多么拉风！ 东方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主人家重金请去了。 明纬：“东方孟，柳白马如今已是国师，你要是去了，柳白马立马下任。鬼帝陛下唯才是举、用人不疑，你要是跟了鬼帝陛下，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东方孟道：“白马在那边可还好？” 明纬：“好，好得很。每日有美人陪着、珍馐佳酿，应有尽有，比我们四个还悠闲。我们每夜要完成抓鬼任务，每月要考核。柳白马可比我们好过多了。” 东方孟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回去吧。我东方孟绝不屈服鬼帝。对了，绿腰楼中的鬼不能抓。” 明纬：“明白，明白。东方孟，明夜会有六大厉鬼前来捉你。好自为之。” 东方孟道：“多谢你的提醒。东方孟就在这里等着。” 线头收回来了。忍灯、明纬、别度、残因四只厉鬼没有了束缚。 忍灯：“东方孟，好自为之。” 别度：“东方孟，好自为之。” 残因：“东方孟，好自为之。” 厉鬼离开了。 东方孟回房间。莱阳下了美人榻，倒上两杯水。 “大师伯，你怎么放了它们？” 东方孟回道：“它们并未作恶，我为何要赶尽杀绝。它们抓鬼，并未害鬼，身上没有孽果。” 莱阳道：“大师伯，明夜……” 东方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莱阳，镇定、平常心是一辈子的修行。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躲是躲不掉的。” 莱阳拱手道：“大师伯，莱阳受教。” 东方孟道：“继续睡吧。” 一夜好眠。 东方孟回钟城的第二日。 东方旧宅门口熙熙攘攘。 守门的老奴李四开了一个空隙，往外一看就立马关上门。 李四摇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往这里来了？” 东方孟和莱阳精神奕奕的走过来了。 东方孟道：“李四，门外如此喧哗，莫不是市集搬到了这条大街？” 李四回道：“非也。小先生，我听了一阵，都是来找小先生的。” 莱阳道：“大师伯，城中近日以来，上报官府的失踪人口日益增多。想来，都是请大师伯找人的。” 第247章 再来 李四开了大门，门外的人没有往门前挤。东方孟和莱阳抬脚出了大门。 东方孟往前走一步，小声咳了两声，语气虚弱无力的说道：“诸位，老夫此番回钟城，一是为了见家人，二是为了会老友，三是为了见小师弟。概不接单。” 东方孟声音小，门前瞬间安静下来。待听完东方孟的话，众人又吵起来了。 “东方孟，你不配做东方水的大弟子！见死不救，枉为大师！” “东方先生，不行啊！” “东方孟老了，依我看挥不动桃木剑了！” “不会吧！那我儿怎么办？” 莱阳见东方孟弯下腰，连忙上前搀扶，“诸位父老乡亲，大师伯昨晚一夜未睡，为师祖上香，现在要回家休息。烦请让开路来。” 门前的人群散开了。刚才的热闹转瞬即逝。 东方孟回到了家中。 钟城门外。 兰英和第五子林在城门口排队进城。 第五子林看到钟城城墙气势宏伟、古老庄重，檐角飞翘，城楼上的铜镜反射金光。 第五子林情不自禁感叹道：“好高！” 兰英说道：“子林大师，钟城城门每年都有加固，所以才如此高大。” 第五子林又道：“人好多，城内应该很热闹吧？” 兰英回道：“热闹。子林大师，等你进城，就能亲身感受了。” 第五子林和兰英进城了。 宽阔整洁的街道，高耸入云的飞檐，鳞次栉比的商铺，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城内的百姓衣服没有一个补丁，正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乞之人。 街上的娘子穿着鲜艳的衣裳，手挽手结伴游玩。 第五子林被钟城的繁华迷花了眼。锦城、西索城，第五子林去过。西索城百废待兴，没有如此热闹。但锦城和钟城相比，明显逊色许多。 兰英道：“子林大师。钟城曾是前朝的都城，建制是按照京城来规划建造的。我们现在走的是玄武大街，从南城门口到北城门口贯通。东西城门贯通为朱雀大街。你看到正前方有一个鼓楼，每个时辰会敲三下鼓，用来报时。还有……” 兰英一路走一路介绍，第五子林认真听着。 拐了四次后，兰英和第五子林到了柳家。 柳家门口的护卫看到兰英，笑着迎接，“兰英，你终于回来了。莱阳说，若是你白日回来直接去巽先生家中。” 兰英虽然不理解但是听师兄的话，“子林大师，我们走吧。” 第五子林已经记不清路了。又跟着兰英左拐右拐，到了东方巽家门口。 兰英十分骄傲，“子林大师，走小路可以节省一半时间。要是走正街，我们的鞋底就要磨破了。” 第五子林嘴巴有点干，脑子有点晕，“有兰英带路，自然是好的。” 东方巽家的护卫认得兰英，立马就带着兰英、第五子林进门了。 小花园中。 莱阳在接受东方孟的独家指导，扎马步。 东方孟脚踢莱阳的屁股，“再低一点，下三盘要稳。手不要抖，水要抖完了……基本功很重要。厚积薄发……白马当年每日一个时辰，雷打不动扎马步……” 莱阳咬着牙说道：“大师伯，师父说他没扎过马步，天赋摆在那，不扎马步也能……” 东方孟道：“那是骗你们师兄弟两个的。当年，白马就和你现在一样，大师伯监督。” 莱阳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兰英快回来吧。大师伯的指导可遇不可求。 兰英一进院门就看到扎马步的莱阳师兄，“师兄，我回来了！” 莱阳眼睛已经被汗水糊住了，似乎听到了兰英的声音。看来我太想师弟了。 兰英掏出一块手帕给莱阳擦汗，“师兄，你手掌上水杯里的水快没了，我给你添满。” 莱阳咬牙心道：真是我的好师弟！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互报家门后，东方孟让莱阳休息。 兰英和莱阳下去沐浴更衣。 第五子林颇为拘谨的坐在东方孟对面，“东方先生，久仰大名。” 东方孟回道：“第五先生莫要拘束。我小师弟能给你写信，说明充分认可第五先生的能力。第五先生赶路辛苦了，先去沐浴更衣。” 第五子林连忙点头说道：“好。” 换了干净的新衣，第五子林在小厮的带路下来到了吃饭的大厅。 这是只有东方孟、第五子林、莱阳、兰英四人的饭桌。 有莱阳、兰英两个小辈在，第五子林自在多了。 吃饱了饭，第五子林放开了。 东方孟十分和善，尤其疼爱小辈。东方孟喜欢给小辈夹菜，喜欢看小辈大口吃肉。 第五子林认为，会给小辈夹鸡腿的长者不会差。况且，东方孟专门让厨房准备了六个鸡腿，均分给三人。 饭吃完了，午休半个时辰。四人才开始谈正事。 书房。 东方孟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东方孟道：“今夜，鬼帝的手下会来。林哥儿，你和我同住绿腰楼。这次我们捉一个俘虏，逼供。” 第五子林道：“好。东方先生，按照你刚才所说，我们是要里应外合，一举攻破。” 东方孟点头道：“对。” 第五子林道：“柳大师能成为国师，说明鬼帝不可能靠捉鬼作为军队，攻打城池。若是使唤鬼，鬼帝手下已经有厉鬼。我猜，鬼帝是想用秘法批量制造傀儡药人。” 东方孟惊道：“世上真有此邪术？” 第五子林点头道：“有，还有解法。” 东方孟道：“有解法！那就太好了。” 当夜。绿腰楼。 鬼帝手下的厉鬼，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六个都来了绿腰楼。 东方孟画了一个方形，让莱阳和兰英都能在里面，保证安全。 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六鬼受到鬼帝的控制更强，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理智。 第五子林和东方孟背靠背，一人打三个厉鬼。 “哗哗哗！” “咚！” “呲溜……” “啪！”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拳打脚踢，打它们一个落花流水。 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六鬼身上的阴气消散了大半，露出来额头上的天子印。 第248章 天子印 东方孟惊呼：“天子印！” 第五子林道：“东方先生，留下它们。” 东方孟点头道：“放心。罗盘，该你上了。” 和昨夜一样，金色罗盘中心冒出六条金线，捆住六只厉鬼。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六鬼排成一排，整齐划一。 东方孟、第五子林各蹲在锦字、晓梦面前，用手去摸它们额头上的天子印。 天子印闪着微弱的金光，上面的字是红色。 东方孟念出声来：“君权天授，寿与天齐。大吉王朝的玉玺没有人得到。原来是明宣帝带走了。明宣帝！它炼化了玉玺！鬼帝就是明宣帝！” 第五子林对前朝的事知之甚少，没有搭话。 东方孟叹一口气后说道：“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明宣帝真的练成了鬼帝！林哥儿，明宣帝手下的小鬼好对付，明宣帝不好对付。” “明宣帝手上的天子印可造出无数厉鬼，我们……” 第五子林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张空白黄符纸，将其盖在晓梦的额头上。第五子林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天子印慢慢从晓梦的额头转移到了黄符纸上面。 东方孟说了一大堆话，见没人回应，转头一看，第五子林转移天子印成功了。 “你……林哥儿……你如何办到的？” 第五子林两根手指夹住天子印符，“念咒语就行了。东方先生，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东方孟一时噎住了，稀奇！那是天子印呐！就算复刻也复刻不出来的天子印！你三下五除二就转移了！难道是我看的书太少了？ 第五子林催动天子印符，一张虚拟天子印出现，最上面是一只玄武神兽。 第五子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得出结论：“看着没有特别之处啊！老祖宗的笔记中写得那么厉害，是吓后人的吗？” 东方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天子印，用整块玉髓雕琢，以玄武精气蕴养。 第五子林看向东方孟，“东方先生，我们要开始逼供了吗？我准备了羽毛，可以挠它们痒痒。” 东方孟闻言一愣，“挠痒痒！” 东方孟道：“林哥儿，就从晓梦开始吧。你已经转移了天子印，明宣帝不能远程操控晓梦了。” 第五子林道：“好，第五先生。” 晓梦眼睛闭紧，东方孟用桃木剑敲晓梦的头。晓梦痛醒了。 “这是哪里？我是谁？”晓梦醒后迷迷糊糊的。 东方孟提起晓梦，上了二楼。二楼墙上有木钉子，东方孟单手一扔，晓梦挂在了木钉子上。 晓梦左右一看，好熟悉的地方，“绿……腰……绿腰楼！我怎么跑到这个楼里来了！晦气啊晦气……” 东方孟厉声喝道：“晓梦迷书生，从何时开始为鬼帝做事？” 晓梦的全名叫晓梦迷书生，明宣帝只取了前面两个字。 晓梦哭丧着脸回道：“自从你离开钟城之后，我就被鬼帝奴役了。都怪你，不好好在钟城待着，非要跑山沟沟里去！” 东方孟没成想，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东方孟无奈一笑，“我隐居深山和鬼帝有什么联系？” 晓梦：“你若不走，鬼帝怎敢偷偷壮大势力！都怪你！柳白马那个小子，只在城里捉小鬼。城门都不出。” 东方孟道：“你们额头的天子印，仔细说来。” 晓梦：“鬼帝就是大吉王朝最后的皇帝，明宣帝。当年天安城皇城的大火是明宣帝自己放的，就是为了今日，复辟大吉王朝。” “明宣帝手中的天子印是丢失的传国玉玺。传国玉玺经过大火炼制，跟随明宣帝沉睡百年，就成了传闻中的天子印。” “我们几个，额头被天子印加盖后，日渐昏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听明宣帝的指令。” “东方孟，你救了我，我就不怪你了。” 东方孟又问道：“鬼帝的老巢在何处？” 晓梦：“在明宣帝的地下陵，城外四十里的寿山。” 东方孟再问：“柳白马在何处？” 晓梦：“在地下城，那是炼制傀儡的地方。不过，你们去了也没用。我每次都是穿土，并不知道人的出入口。地下城只有标记了鬼帝印记的鬼才能进出。” 第五子林手拿着羽毛，无聊的摇着，没有用上就招了，白准备了。 东方孟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停下，转头一看，第五子林有些丧气的低着头。 “林哥儿，你怎么了？” 第五子林打起精神回道：“没有，太无聊了。东方先生，这五个厉鬼怎么办？” 东方孟低头思考一息后说道：“林哥儿，你将它们额头的天子印一并转移。鬼帝少了厉鬼做帮手，我们的压力会小一点。” 第五子林振作起来，“好。” 第五子林忙碌了一刻钟，潋眉、含羞、落叶、如硅、锦字清醒了。 五个鬼看清所在地方的第一句话，“晦气啊晦气！” 第五子林懵了，这里很晦气吗？这么漂亮的高楼！ 莱阳解释道：“子林大师，绿腰楼曾经有很多厉鬼擅自闯入，挑衅师祖，楼中的女子受到惊吓。师祖和大师伯联手设置了困阵，将厉鬼关在楼中七天七夜，每日都有刑罚。” “第一天火烤，第二天额头滴水，第三天冰镇，第四天每隔一刻钟四分五裂，第五天……” 第五子林只听就觉得残忍，“好……厉害！” 东方孟高声说道：“你们发誓，不与鬼帝为伍。我就放了你们。否则，大刑伺候！” 晓梦还挂在木钉子上，痛苦的回忆涌上发顶，“我晓梦迷书生发誓，绝不与鬼帝为伍，偏安一隅，闲云野鹤。” 潋眉、含羞、落叶、如硅、锦字纷纷发誓。 东方孟道：“走吧。走远点，不要让鬼帝再抓住了。” 潋眉、含羞、落叶、如硅、锦字飞快逃走。 晓梦在墙上大叫：“东方孟，你放我下来，不下来我怎么跑！” 东方孟左手一抬，晓梦下来了。 “东方孟，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晓梦留下这句话就没影了。 莱阳、兰英崇拜的望着大师伯东方孟，大师伯好厉害！ 师父怎么被抓走的？难道就这几个鬼出马就被抓了？ 师父好像有点…… 不能说不能说。尊师重道！ 第249章 清风宴 明宣帝的地下陵。 明宣帝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天子印的异常，“啊……刁民、刁民，让我损失了六名大将……没关系，我还有王牌没有出……” 潋眉、含羞、落叶、晓梦、如硅、锦字六鬼连夜逃出南郡的地界。这里太可怕来了。成了鬼还要当奴隶。 正在荒山野岭抓鬼的明纬，看到了一块黑云从头顶飞速飘过，“这味道有点熟悉，是谁经过了？” 明纬没有多想，继续抓小鬼。 头顶飘过的黑云——含羞，在空中顿了一下，要不要把明纬顺便带走？毕竟做过邻居。含羞只思考了一息，就继续飘远了。 “算了，算了，明纬抓小鬼这么认真，一定很乐意为明宣帝效劳。” 明宣帝没有管逃走的六鬼，手捧着天子印，来到炼鬼火流浆池，“我的四大鬼王快要成了。小小厉鬼算什么！鬼王一出，抵过十万小鬼。” “哈哈哈哈……我大吉王朝再续辉煌就在此一举！” 炼鬼火流浆池中，满满当当挤着怨鬼的头颅，看不到一丝空隙。怨鬼合并、分裂、合并、再分裂，如此反复，形成的新怨鬼或者说怨鬼合体越来越强大。 明宣帝用天子印拔苗助长，创造鬼王。 绿腰楼。 一张静符封住了女鬼的嘴。东方孟又被女鬼吵醒了。 二楼之上，三、四、五、六楼女鬼众多，都是来此楼避难的。 东方孟回钟城的第二夜过去了。 鬼帝没有派鬼来找茬。东方孟、第五子林也没有出城寻找鬼帝。 到了东方孟定下清风宴的这一天。 清风楼。 今日不接待散客。东方孟包下了全场。来人凭请帖入内。 从午时一刻开始，清风楼陆陆续续进了宾客。 东方巽携带家人招待宾客。 东方孟、第五子林、莱阳、兰英四人在雅间内，东方孟丝毫没有下楼迎客的行动。 钟太守、英亲王唐允两人的到来，将清风宴的高度拔高了。 东方巽见请帖上的人已经来全了，到二楼唤东方孟，“爹，你该出场了。” 东方孟毫无仪态的躺在榻上，“人到齐了？这么快吗？” 东方巽上前扶正东方孟在坐姿，说道：“爹，英亲王、钟太守已经到了，其他人早就到了。” 东方孟用手揉眼屎，“知道了。巽儿，鞋子还差一只。” 东方巽弯下腰找鞋，找到了，“爹，仪容要端正。” 东方孟整理衣衫、扶正头冠，“巽儿，你检查一下，是否端正？” 东方巽绕着东方孟转了一圈，“端正。爹，出门。” 东方孟、东方巽、第五子林、莱阳、兰英依次出雅间。 东方孟的身影一出现，清风楼中的议论声小了。 东方孟坐上主座，“诸位高贤雅士，如约应邀前来，老夫不胜荣幸。老夫没有琼浆玉液以待嘉宾，唯有山泉清酒聊表寸心。老夫先干为敬，诸位随意。” 东方孟先喝一杯清酒，宾客同饮。 第五子林、莱阳、兰英坐在预留的位置。三人跟着喝了一杯山泉清酒。 “好甜啊。”兰英品出的味道。 “口感清冽，有回甘。”莱阳品出的味道。 第五子林只有两个字，“好喝。” 婢女开始上菜。 在上菜的同时，奏乐开始了、歌舞开始了。 东方孟起身往前走三步，“这杯酒敬吾师。” 前奏完成后，东方孟、东方巽，东方孟的两个孙子东方钊、东方易，开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一一敬酒。以酒会友是东方孟的常用方式。 交情深的多坐一会儿，交情浅的多喝两杯酒。不认识的宾客由东方巽介绍。 如此一圈后，东方孟、东方巽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肉。东方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饿了就要吃。 东方巽脸色通红，端正的坐在位置上。东方巽的妻子韦氏让婢女送上醒酒汤。 第五子林、莱阳、兰英三人一桌，菜端上来后，吃吃吃，空盘了，收空盘，再上菜。 第五子林道：“好好吃。我还能吃一盘。” 莱阳道：“自从师父请了方大厨，我就没有吃过清风楼的菜了。” 兰英道：“师兄，方大厨听到要伤心的。你不是最喜欢方大厨做的菜了吗？你说谎骗人！” 莱阳夹起一块炙鹿肉，堵住兰英的嘴。 东方孟脸色微红，眼神依然清亮，英亲王端着酒杯过来了。 “东方先生，我今日见你，面容和当年一模一样。有小人说你命不久矣，小人胡乱造谣，着实可恶。” 东方孟回道：“英亲王，今日不提小人，我们开怀畅饮。人生如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享受当下，活在当下。英亲王，我还未恭贺你喜得麟儿。我自罚三杯。” 英亲王闻言欣喜道：“东方先生，得空来府上看我麟儿面相。本王只求麟儿平安顺遂。” 东方孟道：“可。待我师弟回来，我与师弟一同上门。” 英亲王得到东方孟的准话满意了，“好，好，这就说定了。” 钟太守坐的近，听了一耳朵，转头和旁桌饮酒。 午宴结束。宴会活动开始，行酒令、击鼓传花等等。 东方孟准备了小礼物，山中的落叶微雕、桃胡微雕。这些是东方孟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莱阳看第五子林对微雕颇感兴趣，找东方易拿了几个过来。 第五子林拿在手中看得入神，“好厉害。这么小一个，竟然内有乾坤。花鸟虫鱼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东方先生的雕工出神入化。” 莱阳道：“子林大师，大师伯的雕工一流，雕刻的成品大多作为赠礼。有价无市。” 晚宴后，东方孟的清风宴结束了。 地下城。 柳白马得到了明纬传递的最新消息。 柳白马心道：大师兄这就不管我了？清风宴没有我，肯定不是好宴！ 柳白马一天脸色都阴阴沉沉的，语气冷冷冰冰。手下犯了错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唐扬南、胡学勤两人看在眼里。柳大师吃了爆竹吗？一点就爆！ 太子桓阶刚好下来视察，看到柳白马如此“尽心”，深感欣慰。 第250章 告状 “国师，今日可有进展？”太子桓阶问道。 “太子殿下，初级迷魂汤熬制完成，已经命人灌下去了。”柳白马回道。 桓阶闻言一喜，“快带我去看。” 柳白马道：“小丁，给太子殿下带路。过了半个时辰，迷魂汤应该有作用了。” 小丁，即丁副统领赶忙带路，报告今日实验内容，“太子殿下，初级迷魂汤制作了十份，选了强壮的男子作为第一批实验药人。” 桓阶皱眉道：“怎么只有十份？这么少！” 丁副统领回道：“回太子殿下，无根水太少了，迷魂汤需要十碗水熬成一碗。如此才能浓缩药材的精华。原材料不够……” 丁副统领趁机告状，“国师已经拟定好最后的药方，但是上面送下来的药材缺胳膊短腿，药效大减。太子殿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桓阶之前亲自熬过迷魂汤，明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 桓阶道：“我回头就敲打一番。本太子不要无用之人。” 鬼面下的丁副统领勾起嘴角，“太子殿下英明。” 牢笼到了。 喝下初级迷魂汤的十个人分开关押，绑在木头架子上，双手、双脚用麻绳绑住。十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柳白马从袖中掏出一个金色铜铃，摇动三声。 “叮咚叮咚……” 昏迷的十个人睁开眼睛，瞳孔扩散，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柳白马低声喝道：“挣脱束缚！” 只见十个人身体抖动起来。 “嘣！” 绑住手脚的麻绳断了。十个人一动不动。 桓阶眼睛亮了，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效果。原来不是本太子看不懂秘法，是秘法有误。秘法没有详细解释，导致本太子无法参透。 桓阶大笑道：“国师，大业有望！” 柳白马摇头道：“太子殿下，初级迷魂汤只有一刻钟的时效。一刻钟一过，药人就恢复清醒，不受控制。太子殿下你看，他们的眼睛现在是灰白色，一刻钟后就会恢复正常。” 桓阶道：“那怎么办？” 柳白马道：“初级迷魂汤能做到这个效果已经很好了。这充分说明药材没有问题。只是，这药效……” 丁副统领领会到了，“太子殿下，迷魂汤需要的药材是精品中的精品，必须优中选优。无根水必须按照国师说的要求做，不可有一丝懈怠。” “昨日，属下检查无根水，发现有狸花猫的毛发掉落其中。水壶底有飞鸟的粪便沉淀。太子殿下，要严查啊！” 桓阶表情严肃，沉声说道：“本太子会严查。若是有人故意拖后腿，就制成药人。” 一刻钟时间过去。桓阶已经离开。 喝下初级迷魂汤的十个人恢复清醒。 其中就有秦阳。秦阳记得刚才喝药之前，手脚被绑住，怎么现在下来了？难道是柳白马善心大发，放我下来了？ 秦阳低头看，地上是断成节节的麻绳，“这是怎么回事？看断口，不是刀砍断的。” 秦阳直接质问罪魁祸首，“柳白马，你刚才给我们喝了什么药？” 柳白马转过身，明显不想回答，拒绝交流。 丁副统领语气得意道：“迷魂汤啊。你是第一批喝迷魂汤的人，应该感到荣幸。” 柳白马道：“小丁，不要暴露太多信息。药人不用知道太多。下一批药材齐全之日，通知我的护卫。” 丁副统领恭敬道：“是，国师。来人，押下去，派药师诊脉，做好记录。” 柳白马挥一挥衣袖，走了。 秦阳回到自己的单人间，右手搭在左手上。秦阳会一点医术。 “从容有力，节奏似乎快了。” 秦阳握紧右手，捶了木桌的一角。 “嘭！” 木桌的角断了。 “我的力气变大了！” 秦阳是左撇子，右手力量小。秦阳又试了左手，一拳砸了石头地面一个坑。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仅仅一碗药，就能有如此大的提升！” 药师来了，跟着两个带刀的护卫。 秦阳眼睛一转，既然我力量提升了，不如借机离开这里。 秦阳趁着开门的时机，往外冲，和护卫斗了几十个回合，突然就力竭了。 护卫架着秦阳回笼中。 药师嘲讽道：“以为喝了一碗迷魂汤就能出去？别想了！你逃不了。若不是药材不给力，你早就迷魂了。” 唐扬南、胡学勤等人回到居住的宅院，进入柳白马的房间。 唐扬南道：“国师，今日迷魂汤可奏效？” 柳白马道：“有一点效果，还远远不够。你们几个也看看秘法，若是想到好的建议就提出来。” 唐扬南接住柳白马丢过来的东西，这就是秘法了。 几人看了一遍。原来迷魂汤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这也能解释的通。傀儡药人要形成无坚不摧的大军，就需要身强力壮。 唐扬南道：“如此看来，迷魂汤若是使用得当，可作为补药。” 柳白马心道：那是因为我改了几味药。每日喝一碗，滋阴补阳、补气活血。副作用也有，一日的力气全部集中到一时，若是用力过多则会力竭。 大师兄、子林，我已经尽力了。你们快动手啊！ 柳白马的心声无法隔空传递。东方孟、第五子林接收不到。 钟城外，寿山。 寿山有无数个盗洞。明宣帝的地下陵被无数盗墓贼光顾过。 每一个进去的人怀着期待进去，满怀失望的逃出来。明宣帝的地下陵太空了。 尽管明宣帝没有放金银财宝，但防盗机关、水银、暗器毒箭等一样不少。 然而，依然有人慕名而来。进去过的人一定是说谎，想自己独吞。 东方孟、第五子林换上粗布衣裳，背上铁锹、斧头、绳索、糯米、罗盘等盗墓必备工具，来到寿山山脚下。 第五子林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树丛中，“东方先生，寿山上的人还不少呢？” 东方孟笑道：“林哥儿，我们上山吧。我们不走，后面的人不好意思上山。” 不远处，两个佝偻着身子的黑脸汉子低头掐野菜，时不时看向第五子林和东方孟的方向。 第251章 地龙钻洞 东方孟、第五子林进入山林之中。 那两个佝偻着身子、掐野菜的黑脸汉子丢掉手中的野菜，互相对视一眼，准备进入寿山。 短须的黑脸汉子名叫刘去来，自称是广川王转世，在道上颇有名气。另一个胡须花白的黑脸汉子名叫黄运，自称冲天传人，祖上堪舆点穴。 刘去来低声道：“运叔，是新面孔。” 黄运同样低声回道：“估计是来碰运气的。自从十八陵先生身死后，消息传开了。来寿山的摸金校尉越来越多了。以为背一把铁锹就能摸金，想得太简单了。” 刘去来点头同意，“就是。明宣帝的地下陵可不好进。有命进去，怕是没命出来。” 黄运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嘲笑，“倒是可以为我们探路。地下陵白骨累累，不缺这一个两个。” 刘去来听到这话，想起了悲伤的往事，“下面的机关留下了我的好兄弟。若不是我腿脚快，我就要埋在里面了。” “运叔，你说十八陵先生真的看到金山银山了，是不是假的？” 黄运吐了一口黄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寿山地下，我十年前就进去过一次，当时，我走到了主墓室，打开了明宣帝的空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出洞时一时疏忽，被暗箭射穿了胳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这次，我们有十八陵先生留下的地图。十八陵先生不会凭空画出地下藏宝图。” “是真是假，进去就知道了。去来，十八陵生前购置了豪宅，钱财从何而来？我估摸着和寿山脱不了关系！” 黄运眼神流露出贪婪，“是继续穷苦还是暴富，就看这一回了。” 刘去来咽下口水，这几年下墓毫无收获，似乎是有人在前头搜刮过一遍，关键是前头的那人一个子都不留。棺材板里躺的墓主人，全身上下被搜刮一空。 刘去来看到后，只能惊呼：“太狠了。” 黄运和刘去来经常搭伙。明明一个盗洞都没有，但里面值钱的陪葬物一个都没看到。 明宣帝出手就一个字，“光”。 东方孟发现了一个小的盗洞。盗洞上用石头盖住。 “林哥儿，我们从这里下去吧。” 第五子林用铁锹挖了一下，“东方先生，这个洞这么小，能进人吗？我挖宽一点。” 东方孟伸手制止，“林哥儿，不要浪费力气。我请地龙过来钻洞。” 第五子林停下挖洞的动作，抬头惊奇的说道：“东方先生，地龙那么小，要钻多久才能好！” 东方孟微微一笑，“林哥儿，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要请来的是地龙的老祖宗。” 东方孟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入嘴里，吹出细细长长的哨声。 不多时，一条全身粉粉嫩嫩的地龙冒出头来，语气十分不耐烦，声音却婉转悦耳，“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回来了？” 东方孟笑道：“小师弟有难，师父不在，我这个大师兄不回来说不过去。” 地龙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护师弟。你找我过来，作甚？” 东方孟直接说道：“我要下帝陵。” 地龙绕着东方孟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你没钱了？东方水留下的家财，被你败光了？你这个败家子！东方水要是知道，没从地府爬上来打你！” 东方孟解释道：“我不是为了钱财。难道你不知道，明宣帝就在帝陵之中？” 地龙原地滚了一圈，“知道。明宣帝曾经找过我。他说，若是我助它复国，就封我为护国神兽，给我豪宅、金山……” 东方孟道：“那你……” 地龙：“我当然是拒绝了。神兽有什么好当的！我在山里自由自在，老虎、黑熊不敢惹我，我就是山大王。城里哪有山里好！” “我每次进城，玩得心惊胆战的。修为被压制，万一有黑心道士暗算我，取我小命，我不就死了。” 东方孟点头道：“的确。你拒绝明宣帝，明宣帝没有找你麻烦？” 地龙：“没有。我光不溜秋的，往地里一钻，明宣帝怎么能捉住我。况且，我无毒无害，对明宣帝来说如同鸡肋。” “话不多说，我帮你钻一个洞，你送我八字批语如何？” 东方孟轻轻一笑，“几年不见，聪明了不少。你从何得知八字批语？” 地龙：“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偷偷进城玩耍，恰好听到关于你的事。我就要被你蒙骗一世了。东方水的相面之术，你学了十成，却骗我说不会。” 东方孟正色道：“相面之术，泄露天机者五弊三缺，于我有害无益，且伤及子孙后代。我从未学过此术。” 地龙：“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八字批语，靠自己领会，不算泄露天机。东方孟，你可同意？” 东方孟看了一眼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棵树，坐在粗壮的枝丫处，手里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东方孟问：“林哥儿，你这是作甚？” 第五子林答：“我在画地龙祖宗。第一次看到，要记录下来。” 地龙像蛇一样，盘旋上了树，看第五子林的画，“画得太小了，没有体现出本龙的霸气。” 第五子林解释道：“有尺寸标注，不用担心。” 东方孟道：“地龙，快下来，我答应你。” 地龙灵活的下了树，“你指一个点，马上就好。” 东方孟手指盗洞，“就那里。” 地龙“咻”地一声钻入盗洞，来回两三次后，盗洞扩宽了。 地龙：“东方孟，我会去城里找你要八字批语的。” 地龙说完就钻入地下游走了。 第五子林下了树，笔纸已经收了起来。 “东方先生，八字批语不能现在给吗？” 东方孟道：“不能。需要焚香静心，夜观天象。” 第五子林吃惊道：“泄露天机可是会要人命的。东方先生，为了一个洞，不值得。” 东方孟浅浅一笑，“林哥儿，你想多了。正所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做一件事，只有想法，没有行动是不行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252章 巨蟒 第五子林一点就通，“东方先生说的在理。” 东方孟先进入新盗洞，第五子林紧随其后。两人顺着地龙钻的地洞，到了明宣帝的地下陵。 半个时辰后。 刘去来、黄运来到了这处盗洞。 黄运指着石板说道：“这上面有我留下的特殊标记。只是过了十年，不知道盗洞是否通畅。” 刘去来手臂往里一探，“运叔，没有堵住。我先下去探路，等我。” 刘去来身子一缩，钻入新盗洞，这一钻刘去来感觉顺畅极了。盗洞通常来说十分狭窄，这处却十分宽敞。刘去来觉得，可以容下两个我。 刘去来冒出头，“运叔，下来。” 刘去来和黄运也进入了地下陵。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没有地图，仅凭着直觉，在地下陵穿行。暗箭来袭时，东方孟掏出大红袍包住暗箭。石门紧闭时，第五子林找到墙壁上的开关。两人配合默契，比刘去来和黄运顺利多了。 炼鬼火流浆池。 明宣帝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孤亲手创造的第一个鬼王就要出来了。孤要想一个响亮有气势的名字。” 明宣帝满腔热情的想着名字。炼鬼火流浆池中，一个纯黑色的鬼茧在池面飘着。鬼茧的尖头处，一个小洞出现。那是新晋鬼王的指甲尖戳破的。 小洞扩大，鬼茧被新晋鬼王吸收。 明宣帝短短时间内，想好了名字，“孤将你取名为凌鹰。鬼王凌鹰，跪下，接受孤的加印。” 鬼王凌鹰双膝跪地，“凌鹰见过鬼帝陛下。” 明宣帝在凌鹰的头顶盖下天子印，“凌鹰，从今以后，听孤号令，不可违抗。若是不忠，孤定不饶。” 凌鹰俯首称臣，“是，鬼帝陛下。凌鹰，愿为鬼帝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吉王朝，千秋万代。” 明宣帝收起天子印，“千秋万代，说得好。陵中进了几个蛆虫，凌鹰，你去处理，一个都不能放出去。这是你的练手任务。” 凌鹰：“是，鬼帝陛下。” 凌鹰一分为三，化成三条巨蟒，舌头探空气中的味道，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地下陵的主墓室。 第五子林、东方孟到了。 地上，棺材板已经四分五裂，看刀口，有斧头、铁锹的痕迹，还有无数个泥脚印。 第五子林点燃四方的灯，看到叠了好几层的脚印，“进入这里的人怨气很深啊！没有瓶瓶罐罐可以砸，就拿棺材板撒气。” 东方孟一脸不可思议，“原来明宣帝真的没有陪葬品！一路走来，泥塑像屈指可数。还以为主墓室会好一点……” 第五子林道：“那为什么还有人进来？都过去上百年了。” 东方孟道：“没有人相信。明宣帝在位时，多次增加赋税、敛财无数，修建宫殿、别院。如此喜好奢侈、大兴土木的皇帝，是个人都不会相信明宣帝的陵墓如此朴素。” 第五子林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进来过的人出去了，说明宣帝的墓中没有陪葬品，但是没有人会相信。” 牲畜陪葬坑。 刘去来、黄运到了此处。在十八陵先生秘密绘制的地图中，这里是十八陵先生发现金山的机关所在之地。 十八陵先生从明宣帝的帝陵中得到数之不尽的财富三个月后，夜夜不得安眠。总做一个噩梦。十八陵先生梦到自己在帝陵之中打转，找不到出口。 日夜忧思之下，十八陵先生决定死前将这个秘密传出去，亲自绘制了两张相同的地图，但入口不同。地图上的两处入口，一个是他自己掉进去的入口，一个是出来的通道。 刘去来、黄运听到风声后，花钱买了地图。 此刻，两人各站一边，一块地砖一块地砖的踩，机关就在地砖里。 刘去来喃喃道：“金山、金山……” 刘去来一边喊口号一边踩，节奏把握到位。 黄运一边踩，一边仔细观察地砖，试图发现不同之处。 墙角处，凌鹰的分身巨蟒在暗中窥视。 凌鹰听到了刘去来喊的金山，这么喜欢黄金，成全你们。 “咔咔咔咔……” 刘去来踩到了机关。陪葬坑翻转过来，露出金光。 黄运眼睛已经看直了，“真的……有……” 刘去来半晌才说出话来，“运叔，我们发财了！” 刘去来和黄运走到陪葬坑发着金光的小洞上方，两人的脸反射着金光，眼睛里金光灿灿。 “运叔，下面会不会还有机关？” 黄运道：“没有。去来，你在上面守着，我先去探路。” 刘去来没有怀疑，“运叔，有事喊我。” 黄运跳下去，落在一箱金饼上面。进入黄运眼帘的是一箱箱金银，一串串金锁、玉石项链。 黄运用手掐自己的大腿，“这不是假的，不是做梦。十八陵先生没有骗人。” 角落里，一具具白骨随意叠在一块。黄运选择性无视。 “去来，可以下来了。我们能装多少装多少，都是我们的了。” 刘去来在洞口，眼馋、心馋，听到黄运的话立马跳下来。 巨蟒随后下来了。 “啊……有蟒蛇！” “运叔，救救我！” “去来，你挡住，我出去后会好好照顾你父母的。” “不要过来……” 刘去来、黄运先后被巨蟒绞杀。凌鹰往下一处去了。 主墓室。 第五子林和东方孟在对付凌鹰的分身巨蟒。两人东窜西跳，一个打头、一个砍尾巴，就是不打七寸要害。 第五子林靠着石墙，“东方先生，你撑一会儿，我喝口水。打得口渴了。” 东方孟回道：“好的，林哥儿。你找个墙角蹲着，我马上就绑了它。” 巨蟒吐出长长的舌头，“嘶嘶……妄想！” 东方孟龇牙笑了一声，“原来会说话啊。刚好，可以给我们带路。” 巨蟒冰冷的眼神，仿佛看着死人，“死路一条。” 东方孟眼神变了，变得认真了，“刚才不过是逗你玩。你不过是一个分身罢了。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 巨蟒发动猛攻，喷出含有毒液的口水。 “滋滋滋……” 地砖受到了毒液的侵蚀，冒白烟。 第253章 教训 “你好毒啊！”东方孟矫揉造作的叫了一声。 第五子林觉得这个声线似乎听过，回想了一下，原来是那条地龙祖宗的声音。东方先生会口技！ 巨蟒膨胀身体，将主墓室占了一半，张大嘴巴，两颗毒牙发着寒光。 “受死吧！” 东方孟手持桃木剑，念动咒语：“大大大，小小小，是龙是虫，老夫说了算……” 巨蟒在咒语的作用下，迅速缩小。再看，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在棺材板上。 第五子林补充水分后，用桃木剑挑起小蛇，四眼相对。 “东方先生，这就是传说中厉害的鬼王？怎么那么弱？” 东方孟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揠苗助长、急功近利的鬼王，不堪一击。只有鬼王的气势是真的。” 凌鹰的另两个巨蟒分身解决了私自闯入地下陵的小人，来到主墓室，三位一体。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坐在洗干净的棺材板上，等待鬼王带路。 完整的凌鹰读取了刚才的记忆，勃然大怒，“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本王！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凌鹰还未离开原地一步，东方孟的巴掌扇了过来。 “看我旋风腿的威力！”东方孟喝道。 “吃我一记流星眩晕拳！” 东方孟出拳之前自报招式名称。 第五子林在一旁学习观摩，暗暗记下招式名称，以后可以化用。 凌鹰在东方孟的蹂躏下，身体老实了，但嘴依然狂傲不羁。 “鬼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老匹夫！鬼帝会为我报仇的……我不服……” 堂堂鬼王，还未享受万鬼朝拜的风光，就受到东方孟的拳脚相加，这巨大的打击让凌鹰无法接受、无地自容。 东方孟打爽了，几年没有松筋骨了，如此酣畅淋漓的打斗，畅快、舒坦。 “小鬼，带我们去见鬼帝。” 凌鹰反驳：“我不是小鬼，我是鬼王凌鹰，鬼帝赐名。” 东方孟道：“好，凌鹰，带路。” 凌鹰：“你不要以为打败了我，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这里是鬼帝的地盘。你们逃不出去。” 第五子林道：“鬼帝在你口中如此厉害，我不信。” 凌鹰气得喷口水，“放肆！” 此刻，明宣帝在太极宫等凌鹰回来。 太极宫上，纯金打造的龙椅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反射着金光。明宣帝坐在龙椅上，无聊的看女鬼跳舞。 左手撑着头，明宣帝咕哝道：“凌鹰不行啊。一老一小都对付不了。看来早产不行，太弱了。” “那个小子竟然小看孤，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明宣帝手指点到一团阴气，“去，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化作孤的样子吃了他。” 阴气受到明宣帝的点拨，长出手脚，五官逐渐清晰。太极宫出现了两张明宣帝的脸孔。 主墓室。 凌鹰一副宁死不屈的傲气模样，“我不会出卖鬼帝陛下。你们死心吧。” 凌鹰心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重来。要是鬼帝发现我不忠，我就魂飞魄散了。 凌鹰融合了多个鬼的思想，脑子转得快。 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凌鹰眼神闪过一丝喜色，鬼帝出手了。 东方孟、第五子林同时察觉到了。不同于凌鹰的鬼王霸气，明宣帝的鬼帝气势更强。 那一团阴气有了名字，帝团，是明宣帝随口说的。帝团很喜欢这个名字。 帝团露出新身体，“奉鬼帝之命，前来收尸。尔等还不跪下，叩谢帝恩。” 帝团有着和明宣帝一模一样的脸，凌鹰早已跪下。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还未见过明宣帝，不知道明宣帝的模样。 第五子林道：“好清秀的鬼，就是看着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东方孟道：“林哥儿，这是上位者的威严。在老夫看来，也就那样。你个小鬼，装模作样。大吉已经亡了上百年了，不好好做鬼，企图复国，只会徒增杀戮。” “老夫来此不为别的，就为了打破明宣帝的复国梦。” 一场新的打斗开始了。 经过明宣帝点拨的帝团瞬间长出了尖牙利齿，双手化作锋利的刀剑。但，帝团和凌鹰一样，在东方孟和第五子林面前完全不够看。 第五子林轻松砍下帝团的一臂，“东方先生后退三步，我要劈死它们。” 东方孟道：“林哥儿，控制范围。不要殃及我。老夫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第五子林保证道：“明白。” 东方孟退到最远的墙角。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引雷符，“风来！雨来！云来！风云聚，雷电炸！” 凌鹰和帝团被第五子林绑在一起，承受着同一道雷电。 “吱吱吱吱……” 第五子林后退，来到东方孟身边。 凌鹰和帝团各自化为阴云，互不打扰。阴云中，雷电光闪烁其中。 东方孟手捋胡须，淡淡一笑，“林哥儿厉害。白马能结识林哥儿，依老夫看，绝对是走了大运。” 第五子林谦虚道：“哪里哪里。柳大师过目不忘，道法精深，是我钦佩的人。” 太极宫，龙椅。 明宣帝嗅到了天雷的气味，“无知小儿，竟敢在孤的地盘胡作非为。” 话音刚落，明宣帝消失在龙椅上。 明宣帝来到了主墓室，长袖一挥，凌鹰和帝团收入袖中。 “尔等何人，报上名来。孤不杀无名之辈。”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一看明宣帝的装扮，就知道鬼帝来了。 东方孟上前一步，“老夫复姓东方，单名孟，乃是东方水的大弟子、义子。柳白马是我小师弟，你快放了我师弟。” 明宣帝冷冷看了东方孟一眼，再看向东方孟身后的第五子林，微微抬起下巴，“你呢？不会是在孤的威压下说不出话来吧？” 第五子林走上前，和东方孟并列站，“小子第五子林，益郡临江县人氏。” 明宣帝略微思索，“第五、东方。这两个姓颇为耳熟啊。听着就令孤心烦厌恶。既然你们不请自来，擅自闯了进来，孤尽地主之谊，准许你们二人长眠此地。” 明宣帝仰头大笑，“哈哈哈……” 第254章 玩耍 随着明宣帝的狂笑声，主墓室的地砖一块块飞了起来。 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地下陵本就岌岌可危的微弱光线更加微弱了。 东方孟站在第五子林身前，“林哥儿，你找机会出去。”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坚定的回道：“东方先生，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 东方孟勾起唇角，“和白马小师弟一个性子。死鸭子嘴硬。既然你不跑，我们一起上。” “砰砰……” 地砖一块块砸向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东方孟挥舞桃木剑，劈成两半。 桃木剑无坚不摧，比刀剑还要锋利几分。 地砖长两丈，宽一丈，厚度五寸，砸到人脑袋是能开花，直接爆浆的。 第五子林没有闲着，一块块地砖在第五子林的手中粉碎。 空气中粉尘含量严重超标。 明宣帝两手一抬，地面出现一道土墙。土墙倒下，看架势是要将第五子林和东方孟活埋。 但，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不会顺明宣帝的心意。 “一剑天门开！” 东方孟低喝一声，桃木剑出现剑影，足有八个。 土墙从中间断开，分成两半。土墙垮了。 明宣帝手再抬，土墙重来。 “二剑百花残！” 还是东方孟，土墙出现花瓣穿过的孔洞。土墙再次坍塌。 明宣帝左手举过头顶，四面土墙围着东方孟、第五子林迅速崛起。 土墙很快到了墓顶。土墙阻隔了微弱无力的灯光，土墙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对第五子林完全没有影响。 至于东方孟，只见东方孟从袖中掏啊掏，掏出一个发光的花灯。花灯样式是锦鲤，身上的鳞片一笔笔画上去的，可见制作花灯的用心。 东方孟转头对着第五子林浅浅一笑，“这是老夫亲手做的花灯，灯油是磷火。林哥儿，你拿着。” 第五子林拒绝了，“东方先生，我看得见。” 东方孟瞧见了第五子林的白瞳，“原来是那个啊。所以你才姓第五，是老夫眼拙。” 东方孟将锦鲤花灯随手放在地上，“林哥儿，老夫还有第三剑，你瞧好了。” “三剑开天辟地。” 东方孟的身形快速移动，第五子林看到了东方孟的残影。 “哇塞！”第五子林张大嘴巴惊呼，“速度这么快！” “哐哐哐……” 土墙垮塌，尘土飞扬。 明宣帝的脸上划过上了残留的剑意，一道细小的伤痕出现在明宣帝的脸上。 “有点本事。不过，孤只用了一分力。接下来，承受孤的怒火吧！” 明宣帝手放在腰带处，拍了两下。墓室之中，凭空出现一列鬼兵。鬼兵穿着盔甲，手持长枪。 “战！战！战！” 鬼兵整齐排列，长枪对准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一步步靠近。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前面是长枪鬼兵，身后是长枪鬼兵。前后夹击，戳穿两人的身体似乎不无可能。 如今紧张的时刻，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闯入。 “这是以多欺少！本大侠不能见死不救。” 来人名叫何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途经此地，发现了地龙钻的那条洞，出于好奇下来了。 何意下来的时机很巧妙，刚好在凌鹰最狼狈的时候，没有和巨蟒面对面。 明宣帝斜眼看了一下，“叫花子也敢自称大侠，不怕被噎死。” 何意从家中出门的时候，本来带了鼓鼓囊囊一袋银子，但是中途出了意外。钱袋被偷了。幸好何意没有全部鸡蛋放一个篮子。 何意脸上、衣服上沾上了泥土、灰，头发上挂着草叶子，看着狼狈。 何意摘下草叶子，剑尖对准明宣帝，“本大侠才不是叫花子。你是谁，报上名来。竟敢私募士兵！” 明宣帝：“你不配知道孤的名号。” 何意气得大呼小叫，“你好没有礼貌！”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这头，阴兵没有因为何意的突然出现停下攻击的脚步。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一劈一砍，阴兵毫无还手之力。 解决了阴兵后，东方孟才有时间关注何意。 “大侠，你快离开此地。这里不是逞威风的地方。” 何意不乐意了，自己好心来帮忙，虽然也没有帮到，但是心是好的。 “我好心好意，你们狼心狗肺。” 第五子林道：“大侠，你没发现它们的脚都没有挨地吗？它们呐，不是人，是鬼。” 何意低下头一看，明宣帝的脚离地有一个手指高，而且没有影子。 “我没看错吧！” 何意揉一揉眼睛，再看明宣帝，“还真是鬼！刚才的士兵没有留下屍体，如此说来，你们是大师咯。” 何意三步并做一步，到了东方孟身后，“大师，救命啊。” 何意此时说救命已经晚了。 明宣帝又动手了。这次是火攻。墙上的火把瞬间亮了，四条火蛇出现，脱离火把。 第五子林手指间一张寒冰符出现。 水与火不两立。若是冰与火呢，是火融化冰，还是冰封住火？ “十里冰封，百里雪飘，寒天冻地，呵气成冰。去！” 飘飘洒洒的雪花，为墓室增添了新的风光。 明宣帝嗤笑雪花，“就这？岂能阻挡我的火蛇！小子，你……” 下一刻，四条火蛇停住了。雪花冻住了火蛇。 何意看到了，这是冰与火的对抗。 “天下高人何其多！我竟在这山中遇到两个！赚到了！” 何意眼冒星光，我要和大师站在一块。 第五子林在何意靠近的瞬间感觉到了。 何意小声道：“大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第五子林道：“快了。你找个角落蹲着。东方先生。” 东方孟秒懂，手指一画，“大侠你去那个圈里面蹲着，不要出来。要是离开，我们会喊你的。” 何意小跑进入圈内，乖乖蹲下。若是何意的祖父、爹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这小子能听话绝对反常。 明宣帝开口找存在感了，“你们，不将孤放在眼里。刚才只是玩耍，我来真的了。” 明宣帝两手摊开，手心朝上，两个五彩斑斓的黑色圆球出现。这是明宣帝的九阴球。 第255章 九阴球 九阴球合二为一，化作一扇黑色的门。门口开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门内发散。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深蹲，稳住下三路。 然而，这只能抵抗一时。一步一步，第五子林和东方孟在九阴球的吸引力之下，接近了门。 何意站在安全圈内，不知所措。 “怎么办！我要不出去帮忙？不行，我出去不就是白白送死……” 东方孟听到何意的话，“大侠，千万不要出来。闭眼，不要看门。” 何意闻言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九阴球有魅惑心神的作用。何意要是被引诱过来，就浪费了东方孟画圈。 东方孟、第五子林双剑合并。 “砰砰砰……” 黑门爆炸了一圈，黑色外皮剥落，露出了门下的鬼脸。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鬼脸哭嚎着。其声音嘈杂无比，其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东方孟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第五子林说道：“林哥儿，我们一起进去。跟紧我。” 东方孟先进入九阴球，第五子林跟上脚步。 明宣帝看两人进去，狂妄的笑了，“不自量力。” 何意转头偷瞄，看到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不见了，“不会进去了吧？你，将大师藏哪里了？” 明宣帝：“他们自己进了门里面，孤没有强迫。” 何意怒声道：“门里面是什么？” 明宣帝：“你进去就知道了。你从圈里出来啊。” 何意没有中明宣帝的激将法，“哼！不怀好意。我就在这里等大师出来。” 何意转过身，双手蒙住脸。 九阴球内，东方孟和第五子林被梦球包住，进去了明宣帝创造的梦境。 热闹的小镇。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站在十字街头，眼前是充满烟火气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穿着朴素，面无表情。 第五子林指着卖包子的小贩说道：“东方先生，你饿不饿？” 东方孟看一眼蒸笼，“林哥儿，包子不能吃。包子吃了拉肚子。” 第五子林失望的低头，“明宣帝太抠了。放一笼真包子，能费几个钱啊。” 东方孟笑道：“林哥儿，我们早点出去，等回了城，我让厨房蒸两笼包子，保管你吃个够。” 第五子林高兴的抬起头，“东方先生，说定了。我们快开始吧。”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手指间出现黄符。黄符飞上空中，阴云密布、雷声滚滚、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街道上的“人”揭下了假面，露出了恶鬼的真容。 “轰轰……” “呼呼……”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联手，单方面完虐“人”。 梦境崩塌，梦球碎了。 一个梦球关住了一群鬼。梦球破碎，小镇中的鬼纷纷逃出。 明宣帝看到门内出来了恶鬼，“回去。没有孤的命令，不准出来。” 恶鬼进退两难。在明宣帝的威压下，恶鬼只能退回门内。 与此同时，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在破坏其他梦球。 和第一个梦球一样，里面关住了群鬼。若是寻常人进入梦球，先是被夺取阳气，接着恶鬼上身，失去身体，最终成为梦球中的活死人。 九阴球如同一个掌中小世界，明宣帝可以在小世界中创造梦球。陷入梦球中的人，只会成为明宣帝的奴隶。 九阴球中梦球越多，九阴球的威力越大；九阴球威力增加，就能创作更多的梦球。 明宣帝让手下抓的小鬼，一大半都进去了梦球中，用来强大九阴球。九阴球中的鬼越多，阴气则越重，梦境则更真实。 东方孟抬头看头顶，还有梦球，“明宣帝到底抓了多少小鬼！我看其中的鬼数量不少。” 第五子林回道：“东方先生，孤魂野鬼到处飘，一不小心就过界了。这里也不错，对新鬼有滋养作用。” 东方孟道：“东西是好东西，用的人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没有再废话，两人一个个击碎梦球，放出小鬼。 明宣帝感应到了九阴球在哭泣。 “呜呜……主人，梦球快没有了。” 明宣帝安抚道：“别怕，孤造一个新梦境，将它们全部放一起。孤不信，他们能敌过夺阳鬼手。” 一个空空的大梦球出现在九阴球中，到处滚。这一坨、那边一坨，刚从原梦球中逃出来的鬼又进入了新的梦球。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也进去了。 “哇，阴气好重。天都黑了！”第五子林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感慨起来。 东方孟微微一笑，“林哥儿，老夫给你看一样法器，抡语招魂幡。是老夫的师傅兼义父传给我的，乃家传法器。” 第五子林捧场的拍巴掌，声音上扬说道：“东方先生，小子只听过没见过，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东方孟十分满意第五子林的表现，“抡语招魂幡太过招摇、霸道，一出现就要招鬼，不招到鬼就要见血，所以不能随便拿出来。” “但，用在此时此刻此处，再合适不过了。” 东方孟从袖中掏啊掏，掏出一个酒旗出来。酒旗摇身一变，扩大了数十倍，这就是抡语招魂幡。 东方孟将抡语招魂幡插到地上，“荡荡游魂莫要乱窜，孤魂野鬼各找各家。天门开、地门卡，不如招魂幡一动。黄泉路、游地府，不如幡中快活游。进入此幡中，方知人间路。幡动，开门！” 论语招魂幡再次扩大，从顶上飞出数个小幡。小幡飞入鬼群之中，“咻咻”几声鬼就进入了小幡之中。小幡装满了，就自动飞回主幡。 第五子林眼睛舍不得眨一下，这可是柳大师口中的收鬼利器，抡语招魂幡。 “果然厉害。东方先生，此幡是用何物制作而成？” 东方孟捋胡须淡然一笑，“上百年的阴木，阴木整根浸在地下水中，等待数十年，待阴木乌黑发亮后，就可以取出。此时还不能用。棍子只取主干的那一截树芯。” “幡布简单许多，简单的麻布，每日手写幡文。后一日的笔迹要覆盖前日的笔迹。每日一次。每晚，幡布折叠好，埋在香炉下。如此诚心五年，幡布就算成了。” 第五子林道：“好麻烦。法器果然是法器，来之不易啊。” 第256章 幡动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说话的时候，抡语招魂幡收完了能看到的鬼。抡语招魂幡无风飘扬，舒展的幡布招摇无比。幡布上的符文一个个流光溢彩，闪烁着金光，流淌着银河的光辉。 东方孟浅浅一笑，“林哥儿，我们出去吧。” 第五子林手指招魂幡，疑惑道：“东方先生，你不拿着招魂幡一起？” “不用。招魂幡自己会跟过来。”东方孟回道。 明宣帝看到九阴球中的恶鬼被抡语招魂幡收了，气得脸色大变，“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多年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没用的东西！” 九阴球万分委屈，我怎么知道那个幡那么厉害，能装下那么多鬼。 再说了，这两个人进入后，如入无鬼之境。左手一张符，右手一把桃木剑，杀了一个天昏地暗，片鬼不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出来的高人？ 要不换个主人吧！恶鬼太难打理了，安分守己的鬼好打理。 九阴球的小心思刚刚升起，就被明宣帝察觉到了。 明宣帝眼眸半垂、威严的帝王之气压下来，九阴球瑟瑟发抖。这一抖，九阴球内的空间仿佛地龙翻身，震了起来。 但是，这小小的震动对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完全没有影响。 抡语招魂幡屁颠屁颠的跟着两人跑，好不容易遇到大鬼窝，要装个够！这一次动幡，抵过三十年。我要好好教育恶鬼们，培养出高贵的鬼德。 生前没有大儒教学，死后可随本幡念书。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只管破坏，抡语招魂幡在后面收鬼。两人一幡配合天衣无缝，绝不给恶鬼躲避、逃走的机会。 九阴球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不能这样子了。要是梦球皆数被毁，本球的罩门就暴露了！球毁灵消，球毁灵消啊！ 九阴球开了一个出口，你们快出去吧，不要逗留此处。明宣帝手下那么多厉鬼，去收它们，不要祸害我。 抡语招魂幡第一个发现了出口。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抡语招魂幡挪动本体，来到出口的位置，遮住出口的微弱光亮。 出去做什么！这里面才是好地方。 抡语招魂幡有九九八十一个大格子，一个大格子下有二十八星宿格、三十六天罡格、七十二百变格。 总结出来一句话，抡语招魂幡空间大，能装上万鬼。 东方孟活动手腕，有点酸了，“林哥儿，老夫体力不支，你年轻，多出力。” 第五子林一口应下：“东方先生，你休息一会儿。我有预感，此物的罩门，我们快要接近了。”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彼此心照不宣，有一个共识，九阴球不能继续存在。如此阴物，必须毁掉，必须是碎成渣渣且不能粘上的那种。 梦球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在恶鬼的咆哮声、哭喊对比下，那声音犹如荷花出淤泥，好比牛粪上插上了鲜花，恰似天上的仙乐。 第五子林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一个个梦球像拦路虎一样，只有一个念头，通关。 东方孟背靠抡语招魂幡，眼中兴趣盎然，第五子林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每一剑都是有效攻击。 东方孟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第五家后继有人了。” 第五子林没有听到。 终于到了最最关键的罩门。 第五子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东方孟过来了，还有抡语招魂幡。 “哐哐哐……” 两人一幡合力之下，九阴球的罩门出现了裂痕。 明宣帝出手了，大掌压下来。 东方孟当即说道：“林哥儿，先出去。” 东方孟大手一挥，抡语招魂幡缩小后进入袖中。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从九阴球留出的小门跳出去。 何意听到“咚咚”两声，回头看，一眼看到东方孟和第五子林。 何意欣喜说道：“大师，你们出来了！” 第五子林转头对何意说道：“大侠，再等一刻钟。” 九阴球没能困住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反而威力大减。明宣帝脸上没有显露，肚子里早已怒气翻滚，越是如此明宣帝说话就更温和。 “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大的能耐，是孤看走了眼。不如臣服于孤，为孤效力。孤可下诏封赏你们二人。” 东方孟毅然回道：“休想！” 第五子林附和道：“休想！” 何意跟着说：“休想！人鬼殊途！” 明宣帝两手在胸前上下翻动，似乎抱着一个圆球。黑色的阴气团成圆球，出现在明宣帝的手中。 明宣帝：“黑夜降临，虚无时空，超脱五感，唤起杂念。杂念为魔，心魔为主……” 明宣帝念完一长串话，墓室中变黑。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之间只隔了两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里之遥。 第五子林看到了一片黑雾，黑雾中出现临江县的城门。东方孟则是看到了义父坐在宅中的模样。 两人心底最挂念的事物出现在黑雾之中。 明宣帝作为施法者，自然也能看到。明宣帝惊愕了，这两人没有入魔的迹象。 为什么？ 人有七情六欲。 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要改变的事情？ 黑雾中低沉的声音出现了。 “东方孟，你的妻子可以死而复生，若是你……” 东方孟道：“人死如灯灭，不可强求。” “第五子林，孤可以让你成为临江县的王。” 第五子林道：“我不要当王。” 功名利禄对东方孟和第五子林不过是缥缈云烟。 第五子林已经有了三匣金子，一辈子都花不完。东方孟儿孙满堂、无牵无挂，只愿在义父坟前陪伴。 明宣帝遭到心魔的反噬，墓室恢复原样。 东方孟手持一把桃木剑，刺向明宣帝的眉心。 明宣帝匆忙逃走。 第五子林追赶，没能拦下。 “东方先生，明宣帝逃了！” “老夫看到了，林哥儿，不急。明宣帝被心魔反噬，受了重伤。但，明宣帝的鬼蜮我们没有找到入口，不如先回去修整。这位大侠阴气入体，需要驱阴补阳。” 东方孟注意到何意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黑，黑色的眼珠子变成了黄豆大小的黑珠子。 东方孟没有拍何意的肩膀、后背。要是何意的心火被拍灭，恐怕就魂魄离体了。 第257章 线索 第五子林来的何意的面前，仔细观察后，用袖中掏出一张驱阴补阳符。驱阴补阳符贴在何意的额头上。 第五子林背着何意，“东方先生，我们出去吧。” 东方孟点头一笑，“好。”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原路返回，出了洞。 此时，东方的太阳羞答答的从山里出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找到一条小溪。 驱阴补阳符需要用符灰和水混合，喝下符灰水才可奏效。 第五子林摘了一片大叶子，装了溪水，放入符灰搅拌均匀，给何意灌下。何意喝完符水后，眼睛闭上了。 一刻钟后，何意醒了，眼睛恢复了正常，脸色红润。 “这是哪里？我……” 何意转头就看到东方孟和第五子林靠着大树闭目打坐，何意见状捂住嘴。此时不能打扰大师休息。 何意只记得自己被黑雾包围，然后就晕了。何意环顾四周的环境，这是出来了。大师果然没有骗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忘记我。 只是，何意拍拍自己的腱子肉，我这么重，大师竟然能带我出墓？大师果然是大师！ 一个时辰后，东方孟和第五子林睁开眼睛。 何意凑过来，“两位大师，在下何意，大师尊姓大名？”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报上姓名。 东方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升空。 “林哥儿，我们回城。何意，你可要一起？” 何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要，要。东方先生，我是慕名前来钟城游玩。” 东方孟眼眸一抬，“何意你可有银钱？钟城繁华，花钱如流水。若是没有银钱，也就只能过个眼瘾。” 何意一拍胸脯，语气坚定回道：“有！在外赶路，为了安全，我才这般打扮。这个是……伪装。” 东方孟没有再问，“林哥儿，走吧。” 东方孟看何意的气质，有富家公子的感觉，想来是偷跑出家门玩耍的公子。 第五子林跟上东方孟，何意在第五子林后面跟着。 走了一段，何意发现两位大师一次都没有摔倒过。中途遇到大野猪，东方孟一瞪眼，大野猪转身就跑。 何意当即想拜师学艺，“东方先生，这是什么本领？我可以学吗？” 东方孟回道：“这是老夫的气场。若是拜师，需要从稚童学起。何公子，老夫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有精力收徒了。” 何意明白这是婉转的拒绝，没有再提。 钟城门。 何意还未入城，已经看到了熟悉的两张脸。那是在城门口等候何意的左庆和顺溜。 顺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少爷，“左叔，少爷在那呢。” 左庆看到何意，悬着的心落下来了。少爷除了脏了点，精神头好，左庆安心了，回头就给老爷送信报平安。 何意跟左庆、顺溜回了钟城的宅子。 东方孟、第五子林回了绿腰楼。 莱阳和兰英得到消息后，过来了。莱阳带着一个好消息过来了。 莱阳道：“大师伯，子林大师，我师父的藏匿处有线索了。” 东方孟面带微笑说道：“哦，在哪里？” 莱阳不慌不忙说道：“在城外。庄子的主人家姓桓。” 东方孟好奇问道：“如何发现的？” 昨夜翡翠楼。 莱阳和兰英去酒楼打听消息。酒楼人多眼杂，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地。 桓阶城外庄子的一个小管事鲁成，进城消遣，约了三五好友在翡翠楼聚会。 喝酒喝上了头的鲁成，开始抱怨自己的工作。 “老子每日啥事不干，就守着一院子水缸……” “天上的鸟飞过，鸟屎落在水缸里，都不行……” “难做……难伺候……这水还不能用河水，必须是下雨时候，水缸接住的水……你们说，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 莱阳和兰英在隔壁听了个真切。无根水这东西，说来玄得很。对普通人来说，无根水和掉进河里的雨水差不多，但对于炼丹、修道的人，就不一样了。 鲁成絮絮叨叨，又讲了一通。 莱阳和兰英捂嘴偷笑，这不就是自家师父讲究的做法。师父这是故意为难，就为了拖时间。 莱阳和兰英曾经晒过无根水，柳白马就是这样折腾两个小子的。目的是为了锻炼两人的耐心。 莱阳和兰英一打听，鲁成的信息全部掌握。 东方孟和第五子林听后，相视一笑。 东方孟道：“白马这不算是故意折腾，无根水确实越纯越好。既然知道了地方，莱阳，你去找钟太守，请求调兵围剿。秘密行事。” 莱阳出门去太守府。 兰英眼巴巴的看着东方孟，“大师伯，我做什么？” 东方孟道：“兰英，我听莱阳说，你怕鬼？” 兰英顿时脸涨红，快要气冒烟了，“才不是，大师伯，你不要听师兄一面之词！” 第五子林转过头，柳白马的徒弟怕鬼？ 兰英挺起胸脯，“大师伯，兰英不怕鬼。” 东方孟道：“大师伯相信兰英。” 东方孟放出抡语招魂幡，“兰英，可认得此幡？” 兰英自然认得，自信回答：“抡语招魂幡。” 东方孟点头道：“对。兰英，你将此幡插入清心阁的香炉之中，每日上午、下午、晚间，焚香，诵清心咒十遍、大儒传两遍，超度幡中的恶鬼。” 兰英郑重的接过抡语招魂幡，“大师伯，兰英一定早日超度恶鬼。” 东方孟道：“好，兰英去吧。” 兰英气势昂扬的出门了。 第五子林小声问东方孟，“东方先生，抡语招魂幡中有上万恶鬼，若是兰英真的怕鬼，不会出问题吗？” 东方孟道：“抡语招魂幡自会处理。兰英只需诵读咒文。清心阁中有回音壁，可助抡语招魂幡。此举也是为了锻炼兰英，玉不琢不成器。兰英若是想成为白马一样的大师，就需要修行自身。” “白马也是的，太护弟子了。不让他们接触鬼、妖，如何成长！” 第五子林频频点头称是。读万卷捉鬼书，不如去鬼窝里走一圈。 清心阁。 兰英刚插上抡语招魂幡，一个鬼面就出现在幡布上。 第258章 桓阶落马 “小子，你放了鬼大爷，鬼大爷饶你小命。” 兰英抓一把香灰撒过去，“什么鬼大爷，大胆！” 兰英焚香净手后，盘坐在蒲团上，开始诵读清心咒。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能显露兰英紧张的内心。 然而，随着诵读的回声四面来回，兰英的心平静了。偶尔出现的鬼嚎声，兰英听而不闻。幡布上贴出来的鬼脸，兰英视而不见。 清心阁内，兰英郎朗的诵读声四面八方。抡语招魂幡内，一群恶鬼四仰八叉，承受咒文的洗礼。 太守府。 莱阳进门毫无阻碍，莱阳是柳白马的弟子，在钟城十分有脸面。 钟太守和莱阳秘密会谈后，脸上出现惊喜之色，这就是我升迁的机会啊！不过，要悄悄的，不能打草惊蛇，要瓮中捉鳖。 桓阶的祖上八代全部严查，名下的产业全部调查一遍。这一查，不得了。 桓阶几年前突然发了财，财从哪里来？古董店的古董，是从哪里进的货？开的铁匠铺，竟然入不敷出？等等等等，经不起推敲。 平静的钟城之下，暗流涌动。钟太守心惊啊！幸好，桓阶还未起兵。或者说，桓阶起兵时机未到。 桓阶家中仅有三百护卫，这还是偷偷养的。桓阶并非皇亲国戚，也没有爵位，只能养护卫。 休息了一日后，东方孟、第五子林和莱阳来到桓阶在城外的庄子。兰英需要在清心阁安心诵读。 东方孟手指着一块田地，“林哥儿，莱阳，我在山中也开了一块地，种的也是这个菜，但是虫子太多。我还没吃上，虫子就吃光了。” 莱阳道：“大师伯，你不捉虫，虫子就会吃菜。” 东方孟道：“是大师伯偷懒了。” 阳光下，一块平地处，大水缸排列整齐。水反射阳光，平地比其他地方亮了许多。 第五子林右手抬在眉毛处，眺望，“东方先生，那里在晒缸。莫不是酿造酱油？我听闻，酱油要晾晒一百八十天，才能出缸。” 扛着农具的老丈经过，笑道：“小公子，那不是酱油，那就是雨水。桓老爷讲究，吃、用的水要晒足七日。” 第五子林点头道：“原来是雨水啊。” 老丈见三个陌生人没有架子，“你们来吉祥村，是找人还是寻亲？” 东方孟回道：“都不是。我们是来看田地的，听说吉祥村的良田产出高，产出的瓜果蔬菜味道好，想着买上几十亩地，专供家里吃。” 老丈闻言欣喜，“我是吉祥村的村长杨益，老爷贵姓？” 东方孟回道：“复姓东方。杨村长，可否带我们在村里转一圈。若是买了田地，还需要建一个庄子、粮仓。” 杨村长连忙答应，“应该的。东方老爷您来时间正好。村里刚好有要变卖田地的，而且连在一块……” 杨村长热情的介绍村里的情况。 桓阶的庄子在山脚下，四面围了高墙，周边的空地也全部买了下来。 据杨村长所说，桓家并不和村中的人来往。庄子里的仆人钱包很鼓，隔段时日就去城里喝酒。 东方孟看了村里的粮仓，去年的陈粮颗粒饱满。 东方孟大手一挥，莱阳掏出定金，就要买四十亩田。 杨村长拿出农田示意图，提出建议。找来田的主人签订契约后，杨村长保证明日去官府处理过户事宜。 东方孟来一趟，顺带买了四十亩田。 第五子林本以为是假意，没想到来真的。有钱就是为所欲为。 东方孟这次回来，见到了曾孙子、曾孙女，这是给四个小孩子置办的。 夜晚降临。月明星稀，吉祥村蛙声一片。 东方孟、第五子林和莱阳三人贴上隐身符，跳进了桓阶的庄子。一番寻找后，莱阳发现了一个密道，通往地下城的密道。 就是这么迅速，三人在护卫的交替巡逻，进入了地下城。三人鬼鬼祟祟、东躲西藏、身形如风，在地下城没有引起卫兵的注意。 还未入睡的柳白马左眼皮跳了起来，“这是……有好事要发生？” 柳白马推开房门，跳上房顶，手拿一壶酒，开始独饮。喝酒不够，柳白马开始吟诗。 “天黑风高夜，梁上君子行。无月也无星，独坐酒入肠……” 院外的护卫早已习惯柳白马吟诗，半眯着眼睛偷懒。 东方孟、第五子林耳朵灵敏，捕捉到了柳白马的吟诵声。 东方孟低声道：“那边！” 柳白马的后脑勺被拍了，回头一看，不正是大师兄东方孟！ 柳白马没有叫出声，带着人进了房间。 房内没有点灯。窗户透出外面的几丝光亮。 柳白马手起笔落，在纸上写下要说的话。东方孟接着写。写完一张纸，柳白马放入火盆中烧了。 无声的交流，在寂静的黑夜中。 柳白马画出地下城的地图，有几处是兵器库。 东方孟得到需要的情报，折好地图放入怀中。接着，东方孟、第五子林、莱阳走了。 柳白马目送三人离开，虽然不能一起走，但是不远了。 柳白马还有重要的事情，销毁秘法的全部存档。 钟太守这边，桓阶已经被严密盯视。捉贼要捉赃，要一举拿下并定罪，私造的造反物资必须要知道准确地点，还有黄袍、旌旗等物。 两日后。钟太守等人带兵围住庄子，一箱箱制造精良的刀、弩搬了上来。 桓阶在城内的宅子，搜出了大吉王朝的旌旗，上面绣有大吉王朝的标志。罪证确凿，桓阶被抓，下狱了。 柳白马、唐扬南等人从地下城回到了地上。 明宣帝指定太子桓阶落马，并不是终点，还有明宣帝这个最终指挥。 寿山，地下陵。 明宣帝心魔不退，反而越长越大。明宣帝的心智快要被心魔侵蚀。 凌鹰等鬼发现，明宣帝这几日喜怒不定、前后言辞不一致，似乎有两个明宣帝。 炼鬼火流浆池。 三个鬼茧安静的飘在池面。凌鹰进入了炼鬼火流浆池，在里面对凌鹰大有好处，伤重的凌鹰只在池中泡了一天一夜，就恢复了。 第259章 黑云压城 绿腰楼。 柳白马也住进来了。莱阳和兰英被赶到了三楼住。 东方孟先是关心了柳白马几句，接着开始批评教育柳白马。什么教弟子不尽心、钻钱眼里去了、贪图享受，诸如此类。 柳白马虚心接受批评，没有一句狡辩之词。 东方孟作为大师兄的威严在此刻尽显。 师兄弟重聚之后，柳白马带着第五子林来到旧宅中的藏书阁。 “子林，这是我师父的藏书阁，你可随意翻阅。” 第五子林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这么大！” 柳白马罕见的谦虚回道：“一般一般。也就三层，藏书上千卷。里面大部分是奇趣见闻。要真比起来，不如子林家中的典籍短小精炼，每一页都是精华。” “子林，这两日你就安心看书。我和大师兄商讨如何对付明宣帝。” 第五子林道：“恭敬不如从命。” 明宣帝如今不好过，鬼体内两股力量分庭抗礼，明宣帝快要爆炸了。 寿山平白无故，夜里冒起了白烟。这是明宣帝头顶冒烟。 柳白马和东方孟一番讨论后，决定在城内以逸待劳。若是厉鬼袭城，必要时可以强启护城大阵。 对莱阳和兰英来说，师父回来后，学习任务陡然加重。柳白马定下新规定，每月一小考，一季度季考。 第五子林安静看了三日书，时间就这么快速的过去了。 寿山停止冒烟的时刻，明宣帝吞噬了心魔，获得了新生。不破不立，明宣帝重新立了目标，建立鬼城。 子孙太拖后腿，明宣帝很恼怒。子孙后代无用，就不用了。 炼鬼火流浆池。 凌鹰飘在池面，占了中心，三个鬼茧在角落里。 明宣帝来了，凌鹰还没见到就已经感觉到了。 凌鹰恭敬的下跪：“鬼帝陛下。” 明宣帝应道：“起来吧。你的三个弟弟也该出来了。孤唤醒它们。” 明宣帝吐出三口精华阴气，鬼茧吸收了阴气，开始破茧而出。 一个时辰后，三个新鬼王跪在明宣帝面前，等待明宣帝赐名。 明宣帝眼睛从左到右扫视，“毒荼、雷萨、赤金，汝等的名字。” 明宣帝吞噬心魔后，信心倍增。即使没有傀儡药人，也可以让钟城改天换日。 桓阶一家被关押在地牢之中。 桓阶进入牢狱后，就一直闭嘴不言。桓阶相信，老祖宗明宣帝会来救自己。我可是大吉王朝明宣帝指定的太子，老祖宗不会放弃我的。 桓阶靠着这种信念熬过了刑罚。鞭打、盐水撒伤口、老虎凳、夹手指等等，桓阶一一受过。其坚韧意志让前来问讯的人震惊。 柳白马来牢中看过一次，桓阶开口就是骂。柳白马没有掩面而走。 “桓阶，明宣帝不在意太子是谁，只要有人帮他做事即可。你的坚持毫无作用。” 桓阶怒目直视柳白马，“你这个叛徒，无耻。老祖宗一定会来救我。到时候，天安城就是我大吉王朝的都城。你们，统统沦为阶下囚，我要一鞭一鞭打回去。今日我受的苦，你们一一受过。” 柳白马叹气走了。桓阶空有“鸿鹄之志”罢了。 明宣帝进攻钟城的动静十分大。寿山方圆二十里的猛兽为明宣帝驱使，前来充当前线。 明宣帝选的时候是辰时。 虽是辰时，但是天色暗沉、黑云密布，太阳在云层后，露不出脸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城门口得到提前通知，已经关闭。 城门一关，猛兽就失去了优势。钟城城墙高大，猛兽一扑是扑不上来的。 钟太守在城楼处主持大局，士兵已经各就各位。 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等人在楼处等待明宣帝到来。 明宣帝只攻一城门，只要城门攻破，东方孟、柳白马等人一死，明宣帝就毫无顾忌。 明宣帝和城楼齐高，左右是四大鬼王凌鹰、毒荼、雷萨、赤金，脚下是猛兽前锋和恶鬼大军。 钟太守高声喝到：“大吉已经亡国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安乐。你这是制造杀戮……” 钟太守正气凛然，抑扬顿挫，洋洋洒洒一段小作文输出。然而，明宣帝听进去才怪。 明宣帝霸气宣言：“孤回来了，天安城必将是孤的掌中之物。尔等皆为鬼奴。” 明宣帝左手抬起，往前一挥，这就是下令攻城。 猛兽齐声嘶吼，声势震天。 天空中黑云更黑了，风雨欲来。 城楼上，神臂弩已经架好，对付猛兽有用。 抡语招魂幡从清心阁的香炉中取了出来。 东方孟将抡语招魂幡插到墙上的洞口处，“荡荡游魂莫要乱窜，孤魂野鬼各找各家……进入此幡中，方知人间路。幡动，开门！” 小幡飞入右边的恶鬼群中，“咻咻咻”开始装恶鬼。 柳白马手中厚厚一叠火龙符，一下子撒入半空，“飞天入地，龙行天下，火龙出游，灰飞烟灭！” 火龙符化作一条条火龙，飞向左边恶鬼群。只见火龙张开大嘴，吐出火球。火球焚烧的恶鬼，一个个化成烟气，瞬间消失不见。 第五子林则是丢出一叠引雷符。 雷电在黑云中闪烁、游走。 “轰轰轰！” 雷电落地，天空炸的重现白日。恶鬼在雷电的作用下魂飞魄散。 小鬼看着数量多，实则也就起到了增加声势的作用。 东方孟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连笔，一道金色符篆出现，恶鬼的头顶下起了冰雹。冰雹暴击之下，一倒一大片。 钟太守等人看得直呼过瘾。 柳白马的两个弟子莱阳和兰英目瞪口呆，要是我们好好学习，也能像师父、大师伯一样厉害，用自己的双手驱除恶鬼，保护家园。 胡学勤、唐扬南、邵锐等人眼冒光，画符应该可以学会吧。 明宣帝看到恶鬼大军数量锐减，没有丝毫心疼。这是一场消耗战。 明宣帝头微微一点，凌鹰、毒荼、雷萨、赤金四大鬼王知道，该我们出场了。 东方孟一直注意着明宣帝，第一时间发现四大鬼王的动作。 “白马、林哥儿，下城墙。我们要换个地方。” 论语招魂幡飞出三张小幡，接住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 第260章 决战 小幡将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送到城楼下，立刻飞走了。 三人站立之处，恶鬼已经清理。残留的猛兽，一个个蜷缩着尾巴往树林子跑。 明宣帝还记得上次的耻辱。但不得不说，因祸得福，正是吸收了心魔，明宣帝才有今日。 在明宣帝眼中，四大鬼王战无不胜，只要合在一起就能攻无不克。上次是自己大意了。这次不会了。 东、南、西、北，四个角各站着一个鬼王，分别是凌鹰、毒荼、雷萨、赤金，将东方孟三人围住。 凌鹰嘴角一抹狞笑，“本东方鬼王已经不是初生的模样，我们四大鬼王要撕碎你们。天安城是鬼帝的地盘。” 东方孟微微一笑，没有露出一丝胆怯和慌张，“是吗？有老夫在，你们不可能得逞！邪不压正！” 明宣帝微微抬手，四大鬼王包围的上空黑云压下来，压抑、紧张的氛围更加浓厚。 黑云好似浓浓的墨汁，快要滴下来一样。黑云之下，东方孟三人感觉到了头顶的威压。 古语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明宣帝想用威压压制三人的能耐，高压之下，心烦气躁，容易急中出错、慌乱中出岔子。 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三人和世界隔离。在这个空间内，明宣帝的气息无处不在，眼前开始出现幻影，明宣帝伸出鬼爪打过来了。 不！这不是幻影！ 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手中的桃木剑和鬼爪打起来了。 “乒乒乓乓！” “铮铮！” “刺啦！” “呲……” 刺耳的划指甲的声音如此真实。 明宣帝手中出现一个个阴气小团子，阴气小团子进入黑云之下便化作鬼爪。 前后左右，头顶肩上，一个个鬼爪抓过来。 但，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不是一般人，身形矫健、身轻如燕、下腰后翻，比猴子还灵活，反应速度比猫王还敏捷。 何意随着英亲王上了城楼，看到了东方孟精彩绝伦的打斗场面，失望的瘪嘴，这就是“半截身子入土”，“没有精力”。 何意心中的小人呐喊：东方先生，我爹正值壮年，不及你一成功夫。我正值年轻，不及你三成功夫。 四大鬼王开始动了。这不是一对一的比斗，而是一群鬼对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的群殴。 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人站在中心背靠背，右手举在胸前，大拇指和中指指相碰形成一个闭环，其余三指朝上。 “无上法诀！急急来也！” 短短八个字，上下嘴皮一翻就念出口了。 闭环中出现一点紫光，三点紫光合为一体。再看，紫光成了一把桃木剑的模样，桃木剑身流动着赤色的符文。 桃木剑开始旋转，转出了残影。 不！那不是残影！ 桃木剑转出来十个分身。十个分身再旋转，各自个出现十个分身。如此继续旋转，上千桃木剑出现了。 桃木剑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劈、砍、除鬼的。 “咻咻咻……” 桃木剑自动攻击周围的鬼爪、鬼王。 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操控着初始桃木剑分身。 四大鬼王被桃木剑缠住，明宣帝亲自下场了。 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排成一列。东方孟在最前面，接住两人的传力。 “啊……万剑归宗！” 紫光桃木剑朝着明宣帝劈下来，明宣帝想动却动不了。 邪不压正。 明宣帝就这样落幕了。 看着也就一把桃木剑，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自然是因为不普通。 东方旧宅的藏书阁有藏书上千册，孤本有一个书架。第五子林翻阅孤本，发现了万剑归宗法诀。 东方孟、柳白马和第五子林天赋异禀，短短几日快速学习了万剑归宗法诀。此法诀用来对付明宣帝，恰好合适。 明宣帝魂飞魄散之际，黑云开始散开，太阳出现。拨开云雾见青天！ 在力竭之前，东方孟、柳白马、第五子林三人解决了四大鬼王。 其余恶鬼不足挂齿。抡语招魂幡是主力，胡学勤、唐扬南、邵锐等人收服趁机入城的恶鬼。 寿山地下陵。 明宣帝死了，它留下的金山宝库还在。这里面有大半是陪葬品，要物归原主。 第五子林在床上躺了三天，恢复了活力。躺着的日子，第五子林没有闲着，莱阳每日一早去藏书阁取书，送到第五子林房间。 又过了两日，柳白马送来了此次的救场费。柳白马是按照自己的出场费用给的。柳白马不管第五子林的祖训，十分霸道。 “若是子林不收，本大师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本大师的性命，非金钱能衡量……” 莱阳适时拿出一张单子，“子林大师，这是师父上门的收费标准。完全按照标准支付救场费。客随主便，子林大师来了钟城，自然要按钟城的规矩。” 柳白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霸气拍桌子，“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到了出城的日子，第五子林随着镖局回临江县。 东方孟、柳白马等人在城门口送行，目送第五子林离开。 东方孟也要回草庐去了，柳白马送了十全解毒丸给大师兄。 “大师兄，山上毒虫多，这药丸正好对症，管用得很。” 东方孟收下了，“白马，教导弟子不可懈怠。你也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多去藏书阁翻翻书。” 官道上。 第五子林和镖师们一起吃饭，交谈后才知道，自己被当成人镖护送。一路好吃好喝好生优待后，第五子林白白胖胖的回到了临江县。 临江县，一回药铺。悠闲的午后，抓药的人寥寥无几。 第五子锋和第五宽祥逗着竹床上的第五六祺，一个转动拨浪鼓，一个挠下巴、挠痒痒肉。 “爹、阿兄、黄大夫、勤小哥，我回来了！”第五子林还没进门就开始喊了。 第五六祺第一个回应：“啊啊……” “阿弟回来了……”第五子锋回头看。 “林哥儿回来了呀，爹看看有没有……”第五宽祥想说瘦，没有说出口。 第五子林围过来，“小祺，叔叔回来了。” 一家乐团圆。 第261章 时光飞逝 时光飞逝，秋去春来。 第五六祺两岁了，已经能够独立行走、跑了。 第五六祺最喜欢抱着叔叔第五子林的小腿，“叔，上街。” 第五子林则会抱起小胖墩，一大一小从后门上街玩。 临江县的鬼界很是平淡。花样繁多的小鬼层出不穷，比如喜欢一边敲门一边哭丧的小鬼，再比如只喜欢在祠堂附近大喊大叫的小鬼，又比如喜欢送人东西招来霉运的小鬼。 诸如此类，第五子林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五子林觉得，日子平淡好啊。 转眼间，王明月已经过了十四，快要到十五岁了，是可以相看夫君、定下婚约的年纪。 王廷松的妻子江柏萱两个月前给京城写了信，准备携王明月回京，与公公婆婆商讨婚事。 这几日，江柏萱、王明月收拾行李。 王廷松的儿子王宜儒听说后，也不围着妹妹王宜颜转了，跟着收拾行李。 江柏萱得知后，唤来王宜儒，直言道：“儒哥儿，你不和娘亲、姑姑上京。你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在临江县照看妹妹、陪爹爹吃饭，还有听先生讲课。” 王宜儒年满四岁，开蒙了，王廷松请了一位先生在前院，一对一授课。 王宜儒大眼睛一转，瞅了一眼地上，干净的，再看一眼房间内，没有鸡毛掸子，可以打滚。王宜儒当即学着前几日见到的第五六祺耍赖的样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儒哥儿不要，儒哥儿要跟娘亲一起，要姑姑……” 江柏萱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去砍一根屋后的水竹过来，今日我要竹笋配肉丝。” 王宜儒被打屁股了，哇哇大叫。 王宜儒小小的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小祺这样不会挨打，我会挨打？明明药铺的地面比这里脏多了。难道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我是街上、井口边抱养的孩子？ 江柏萱打了一顿，脸色好多了，“儒哥儿，你可知错？” 王宜儒当即认错，“娘，我知错。我一定在家好好照看爹爹、妹妹，认真上课。” 江柏萱不是个爱打孩子的娘亲，但是儿子太过调皮，不打不长记性。江柏萱在临江县居住这几年，跟着左邻右舍学习了不少养娃秘籍。 江柏萱很是疑惑，自己和夫君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家，怎么就生出了王宜儒这样调皮捣蛋的儿子。 幸好，王宜儒的眉眼和王廷松有九分相似，耳朵、鼻子和江柏萱一模一样，足以证明王宜儒是亲生的。 出发前两日，一封加急家书送到了临江县。 江柏萱和王廷松看过后，双双叹了一口气。 王廷松说道：“萱妹，事不宜迟，找媒人。” 江柏萱点头应下，“我这就安排。” 京城，朝堂之上。 当初的小皇帝要选秀，选后封妃。大选时间从八月开始。六月起，凡是适龄女子未婚配者，皆在选秀范围内。 现在是四月下旬，王明月若是六月前未成亲，就要进入秀女之列。王明月的家世足以让王明月进宫为妃。 当今皇帝也有意拉拢御史大夫王公，也就是王明月的父亲。 太后垂帘听政期间，举人唯亲，安插了外戚入朝为官。皇帝上朝时，说出的话屡屡被回驳。朝中大臣，一半都投靠太后。 皇帝要夺回权力，掌握话语权，就需要借助王公为首的中立派的支持。 可惜，王公没有送女儿进宫的意愿。王公明白，宫墙之内，女子的争斗并不比朝堂上轻松。他更希望王明月幸福、平安度过一生。 王明月生下来就命运多舛，厉鬼缠身。后宫里，冤死的鬼还少吗？ 王公甚至忽然间产生一个想法：京城为什么厉鬼多？就是因为那些人死前太过冤屈，戾气太重，无法下地府，所以才留在阳间游荡。 京城里的后宫，王明月是万万不能进的。不如找一个殷实的人家，过普通夫妻的日子。 江柏萱刚放出口风，闻着味上门的媒人纷至沓来。 第五娘子看得心痒痒，我的林哥儿还没娶妻，要不要上门试一试？ 王明月也算是第五娘子看着长大的，模样俊俏、知书达理、举止有度，是不可多得的好娘子。 第五娘子也就想了一小下下，就放弃了。王大人是高门，自己这个小门小户哪里能求娶王小姐。 第五娘子转头一看，第五子林背着小祺满院子转着跑，叔侄两个嘻嘻哈哈、上蹿下跳，活脱脱两个顽童。 第五娘子觉着，王明月是看不上林哥儿的。 第五子娇手上挎着竹篮来了，“伯娘，子林哥哥，我做了艾叶饼，给你们送过来，还是热乎的。” 第五娘子笑着起身接过，“娇娇做的一定好吃。” 小祺蹬着两条小腿就要下来，“叔，吃艾叶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五子林放下小祺，小祺快步跑到第五娘子面前，“奶奶，小祺给你拿，小祺喂奶奶吃。” 第五子林和第五子娇一点儿都不惊讶，小祺就是会哄人。若不是小祺嘴甜，怎么能在地上打滚还不挨打呢？这都是有原因的。 王宜儒只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关键。 一墙之隔，第五家的院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王明月则是愁眉苦脸的翻着画册。 画像是江柏萱派画师上门一家家画的，是什么模样就原样画出，绝没有半分美化。 王宜儒今日休息，自告奋勇来帮王明月掌眼，“姑姑，这个人鼻梁上有痣，肯定是个花心的男子，不能嫁。” “姑姑，这人唇边有痣，花言巧语，靠不住。” “姑姑，这人鼻梁凹陷、漏鼻孔，无福之相，不能嫁。” 王宜儒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王明月被王宜儒逗乐了，问道：“儒哥儿，你从哪儿听来的？启蒙先生不教这些。” 王宜儒得意的抬起头，自信回道：“我向涂大师请教，听来的。姑姑，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姑姑嫁给怪瓜裂枣。” 王宜儒继续翻看画册，一刻钟时间就翻到底了。 王宜儒惊讶说道：“这就没了！他们统统配不上姑姑。” 第262章 艾叶饼 在王宜儒的心中，姑姑的夫君一定要文武双全、高大威猛、出口成章，一定是顶好的青年才俊。 可是，王宜儒看过画册后，失望透顶。难道临江县就没有这样优秀出众的人吗？光是看脸都不能通过自己的要求。太难了！ 王宜儒和王明月捧着脸，一起愁眉苦脸。 “唉……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王明月再一次发出内心深处的提问。 王宜儒迅速举起左手，“姑姑，我知道。娘说，姑姑不嫁人就要入宫。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宫里还有老嬷嬷鬼、冷妃鬼、投井的奴婢鬼、太监鬼，姑姑不能进鬼窝。” 王明月无奈的白了王宜儒两眼，“让你背书总是忘词，记这些话倒是一字不差。” 王宜儒姑且当做夸奖，“过奖过奖。” 王宜儒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得摇头晃脑，“姑姑，我有一个主意。” 王明月对王宜儒的主意没有兴趣，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连尿床都控制不住的年纪。 王宜儒摇着王明月的右手臂，“姑姑，姑姑，姑姑，你怎么不问我，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王明月左手捂住耳朵，“你是鸽子吗？咕咕咕咕叫。” 王宜儒不高兴的瘪嘴，“姑姑，你不喜欢儒哥儿了，嫌儒哥儿烦了是不是？” 王明月赶忙安慰：“没有没有。儒哥儿，姑姑心烦意乱，暴躁了。儒哥儿是姑姑最喜欢的侄子。” 王宜儒听后没有瘪嘴了，兴致勃勃的说出自己的主意。 “姑姑，可以让子林叔陪你入宫。子林叔抓鬼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姑姑，赶跑嬷嬷鬼、冷妃鬼、奴婢鬼、太监鬼。” 王明月忍不住笑出声，“儒哥儿，你是想让林哥儿当太监吗？这种馊主意……儒哥儿，你的心是好的，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王明月心道：第五子林是土生土长的临江县人，而且家底丰厚，是不会离开家乡去当太监的。 再说了，第五子林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师，很是受人尊敬。 这时，第五子娇带着艾叶饼来了。 “明月姐姐，我来了！” 王明月抛开烦恼，迎接第五子娇，“娇娇，你来了。这就是你说的艾叶饼？” 第五子娇得意的仰头，“是啊，明月姐姐，你吃一块，儒哥儿，你也在这？来，儒哥儿也吃一块。小祺刚吃过，说好吃极了。” 王明月和王宜儒拿起艾叶饼吃了起来。 艾叶饼颜色翠绿，个头不大，两三口就吃完了。味道微微苦，里面加了绵软香甜的红豆泥，热气还没散去，吃着很是可口。 王明月道：“好吃，娇娇。” 王宜儒眼睛盯着篮子，还想再吃两块，甜甜的味道。 然而，下一刻，王宜儒就被赶走了。 王明月抱着王宜儒出了房门，“儒哥儿，你该去看妹妹了。还有写大字，大哥回来要检查的。” 王宜儒扒着门框，“姑姑，你过河拆桥。娇娇姐姐，我还要吃。” 王明月拍了王宜儒的小肚子，“不能吃了，你刚才吃了一整盘糕点，再吃晚饭就吃不下了。” 王宜儒沮丧的离开了。 王明月和第五子娇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第五子娇注意到王明月的愁绪，“明月姐姐，三日后娘娘庙有赏花会，不如一起去散散心。整日闷在房里，不是个办法。” 王明月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第五子娇点头道：“真的。伯娘说，赏花会上有很多未婚的年轻男女，若是看对了眼，就互送一朵花，结伴游玩。谈吐相貌，一目了然，比媒人一顿天花乱坠的胡吹好上不少。” 王明月微微点头，“就是。我晚上和嫂嫂说。” 江柏萱只比王明月早知道一个时辰，得知有赏花会后，江柏萱去库房选取布匹，给王明月做新衣裳。参加赏花会，要好好打扮。 三日后，娘娘庙。赏花会现场。 涂大师在一个角落安然落座，桌前左侧立着一个幡布，上面写着“八字合婚，测算正缘。成婚喝喜酒，卦金抵红封。” 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心诚则灵”。要蹲下凑近看，才能看清楚。 涂大师的孙女涂欢在一旁研墨，“爷爷，你今日竟然不收钱？” 涂大师笑道：“爷爷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吗？知足常乐。”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江柏萱、王明月、王宜儒带着家仆来了。王宜儒被王青山抱在怀里，坐的高看得远，王宜儒高兴坏了。 第五子林被第五子娇拉到赏花会来了。 第五子娇底气十足说道：“子林哥哥，你老大不小了，二嫂的影子还没看到。” 第五子林手指着天空，“娇娇，我算过，红鸾星未动，未到时候。” 第五子娇道：“这话骗不了我。子林哥哥，不要找借口。今天好多娘子来赏花会，子林哥哥不能错过了。” 第五子娇如此有底气，自然是伯娘授意。 第五子娇心里想着，伯娘待我好，我要为伯娘分忧，最重要的事就是子林哥哥的婚事。子林哥哥今年满十八，眼看着就要奔二十迈三十了，不能当老光棍。 赏花会顺利进行，人潮涌动。 涂大师的对面，一对年轻男女坐下来测字。后面排着长队。 涂欢在后面劝：“排队人太多了，你们先去玩耍，等会儿再来……你也看到了，这都排了半个时辰了……西南角、东北角也有算姻缘的大师……” 有人就冲着涂大师来的，“我和丽娘是来算吉日的，排就排吧。” 涂大师可不管排队的人多还是人少，按照自己往日的节奏来。队伍越排越长，不见变短。 鲜花盛开，花香浮动。一个个人比花娇的娘子穿着靓丽的衣裳，在花间穿行。听，风送来娘子的细语、笑声。 王明月在这样的环境下，放松了心情。 县丞的小女儿贞娘招手，“明月妹妹，这里。” 江柏萱放开王明月的小手，“去吧，和姐妹们一起说说话。” 王明月加入了凉亭茶话会。 第263章 赏花会 娘娘庙，登高楼。 登高楼有七层高。第一层至第三层有品茗烹茶、弹琴、对弈。第四层到第六层四壁挂着才子的字画，内设书案，准备了笔墨纸砚。 第七层中间是巨大的铜钟，每日晨昏之时，开闭庙门会敲响。这是最佳的望远地点。 第五子娇、第五子林爬上了第七层。 第五子娇气喘吁吁，平复了呼吸后说道：“子林哥哥，我眼神好，我来打望。” 第五子林笑道：“好。” 第五子林一转头，看到了三个熟人，贾思辉、牛大力、史大俊。第五子林过去打招呼。 牛大力惊奇说道：“子林，你也来赏花会了。” 第五子林道：“是。大力哥，你娘子没有来玩耍吗？” 牛大力回道：“来了，我娘子在二楼，说是女子聚会男子不得旁听。我们三个是被赶上来的。” 贾思辉促狭道：“子林，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第五子林道：“还早。” 第五子娇转了一圈，“子林哥哥，你怎么躲在这里。快过来。” 第五子林无奈一笑，来到第五子娇身边，“你看到什么了？” 第五子娇道：“子林哥哥，你看那处凉亭，里面好多小娘子，笑起来多好看啊。” 第五子林眺望凉亭，按照距离来说，第五子娇看不清脸。 “娇娇，你能看到脸？你是千里眼顺风耳吗？” 第五子娇噘嘴道：“子林哥哥，你没抓住重点。你下楼，去凉亭旁边走动走动。万一小娘子就看上子林哥哥了。” 第五子林担心的说道：“娇娇，你一个人在这里，哥哥不放心。这里人多，万一走散了……” 第五子娇推着第五子林往楼梯口走，“子林哥哥，我不乱走，我就在楼中和小姐妹在一起。” 登高楼二层。 第五子娇加入了女子茶话会，第五子林安心的出来了。 王明月所在的凉亭。 贞娘挽着王明月的手，“明月妹妹，好些日子没有见了，明月妹妹看着瘦了。” 王明月道：“没有，姐姐才是瘦了，我看着一阵风就能吹走姐姐。” 贞娘笑道：“惯会打趣我。我又不是纸片人，一阵风就能吹走。明月妹妹，今日来了好多郎君，我给妹妹介绍一二。” 贞娘手指向一方，就说出郎君的名字，家庭情况，如数家珍。 王明月以前只知道贞娘从小跟着娘亲管理内院、能说会道，没想到贞娘比媒人还晓得多。 贞娘本来是不认识这些郎君的，但是贞娘有一个包打听的贴身丫鬟英儿，转了一圈听英儿介绍后，贞娘就记住了。 王明月一边喝茶一边听贞娘讲。贞娘不只是说郎君，还会说听到的内宅事。 王明月看到一个摇扇的翩翩公子，问道：“那是哪家的公子？” 贞娘道：“万家六少爷。” 贞娘连连摇头，“明月妹妹，你可不能光看万六有一副好皮囊。万家如今是大少夫人掌家，据传大少夫人雷厉风行、管家严谨、勤俭持家，每七日吃一顿肉。” “万六如今在书院读书，每月回家两天。若是嫁进了万家，没有银子傍身，怕是脸都要吃绿了。” 王明月一听侧过身子，“那可不行，吃肉还要自己出银子买。” 王明月吃不了这个苦。 左看右看，王明月眼睛看累了，耳朵听累了，“姐姐，我们不看了。” 贞娘看王明月的脸色有些疲倦，“好，明月妹妹。” 第五子林随意四处走动，发现了涂大师，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后往凉亭这边来了。 今日，第五子林穿了新衣裳。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第五子林这一身衣服显得贵气十足，将第五子林八分的气质衬托到了十分。 视觉疲劳后的王明月，突然看到第五子林，第一次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这就像万花丛中一点绿。 王明月心道：林哥儿果然长大了。这身姿挺拔、面容清秀，若不是认识还以为是哪家的读书郎。 当一颗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开始发芽，冲破土壤就不远了。 赏花会后，江柏萱考察了家世、人品等，选出了三位读书的郎君，和王廷松、王明月讨论。 王廷松看过后，没有说话。王明月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 若非时间紧急，王廷松不想越俎代庖。京城郎君更多，选择更多。但是，临江县距离京城路远，到京城就六月了。 王明月翻看过后，闷声不语。 江柏萱一眼就知道王明月没有看上，“妹妹莫急，明日我再寻媒人，总会给你找到合心意的。” 王公在送出第一封家书催促王明月在当地找一户好人家时，王公请太史令算王明月的良缘。三日后，太史令夜观天象，算出了王明月的正缘。 王公又手写了一封家书，从京城寄到临江县。 路上下暴雨耽搁了，第二封家书要晚上几日。 江柏萱和王明月一同打开家书，上面写着：“试问郎君何处寻？不用大浪淘金沙，寻来寻去在身边。翻上墙头闻郎声，喜笑开颜两相顾。不求闻达上庙堂，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史令批语。” 王明月轻声念完，心里泛起涟漪。 江柏萱一看，这不就是说第五子林吗？原来早就有预兆了。江柏萱露出笑容。 江柏萱是个行动派，当天就派菊姑姑去探第五娘子的口风。 第五娘子又惊又喜，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忍到了第五子林回家吃晚饭。白天，第五子林出门教训小鬼去了。 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但婚期更为重要。 涂大师受邀前来测算婚期。 涂大师掐算了一刻钟，开口说道：“林哥儿和王小姐的婚期要越快越好，五月二十八是最佳吉日。” 第五娘子皱眉道：“一个月不到，时间太紧了。” 江柏萱心里松了气，“涂大师，若是错过了吉日，下一个吉日是何时？” 涂大师在院中走了几圈，神神叨叨的念了一通，“没有吉日了。六月天降流火星，八字相撞，大灾。七月旱魃降世，八月龙王过江，九月血月临空，皆为大凶之兆。两人八字与大凶相克，不宜嫁娶。后面三个月，以十开头，十则失，失则散，不吉。” 在涂大师的测算下，婚期定下了，五月二十八。 第264章 成亲 第五家、王家紧锣密鼓的准备。喜帖、喜宴、喜酒、新房…… 收到喜帖的人家疑惑，为何这么急？但是听说是涂大师算的日子，没有疑惑了。 有人听的重点则是七月旱魃、八月龙王、九月血月。若是一一应验，七月有大旱、八月有大水。这要提早准备，囤积一家人两月吃的粮食。 王廷松也在早做准备，检查粮仓、疏通沟渠、加固河堤。有备无患是没有错的。 光阴似箭，日落月升。 第五子林和王明月成亲的日子到了。 接新娘，吹吹打打游街一圈，拜堂等流程按部就班。 “一拜天地，拜天地日月星。” 第五子林和王明月手牵着红绸拜天地。 “二拜高堂，福禄俱全，寿比南山。” 第五宽祥、第五娘子坐在上座，欣慰的笑着。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风雨同舟，早生贵子，志同道合，永结同心。” 夫妻对拜后，送入洞房。 喜宴上，宾客满座。第五子林作为新郎喝了不少酒。 新房，门窗上贴上了囍字，红烛点亮了房间。 第五子林揭开了红盖头，新郎新娘红着脸相互对视，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直到门外，第五娘子打窗下躲着的小祺屁股的声音传进来，才打破了新房内的沉默。 王明月回门的那一日，皇帝选秀的文书从州府送到衙门。然而，王明月已经嫁人，不在选秀之内。 王明月的婚后生活，可以用平淡来形容。和当小姐时一样，厨房、家务有丫鬟婆子做。婆婆和大嫂都是好相处的人。 王宜儒想念姑姑时，往隔壁第五家跑就是了。王明月想见大哥、嫂嫂，也是十分方便。 八月，各地的秀女全部到了京城，等待最终的选秀。 皇帝看过名单，没有看到王明月的名字，询问负责选秀的公公。 公公回道：“王明月五月底成亲，夫君是临江县的一个小郎中。奴才派人调查过，虽婚礼举办仓促，但下了请帖的宾客都去了，并非偷偷摸摸。而且……” 公公吞吞吐吐道：“为王明月择吉日的大师曾说，七月有大旱，八月有大水，八字相撞，这才急匆匆的成亲。” 皇帝想到七月各地奏折里上报的旱灾，竟让“大师”说中了。八月开始，西南地区开始下暴雨，河道猛涨。 “可知大师姓名？” “只知道姓，姓涂，在街口摆摊算卦，一卦一百钱。” “摆摊？一百钱？若是真大师不会这么便宜。” “陛下说的是。” 皇帝并未将涂大师放在心上，一个摆摊的大师，估计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刚好说中了。 王明月逃过了选秀，还有其他重臣可以拉拢。皇帝心里想着。 临江县，江下村。 今日，第五子林受邀来度化水井中的小鬼。 小鬼的小名叫狗剩。狗剩和同伴玩耍时，站上井口，脚滑了一下，掉入水井中溺死了。 小鬼死后没有去黄泉路，而是躲在水井中。夜里出来找玩伴玩耍。玩耍的地点就在井边。 悄悄跟过来的村民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的孩子掉进井里，像狗剩一样溺死。但一个村民都不敢上前阻止。因为孩子闭上眼睛，明显是梦游。 民间传言，梦游的人千万不能叫醒，叫醒就会变成傻子。 井边。 一个孩子掏出小鸟，“狗剩，我们比谁尿的远。” 狗剩开心的回应：“好。” 第五子林不是一个人来江下村，还带着王明月。 连续几日下雨，王明月在家里闷坏了。今日天气放晴，王明月喊着要出门。 “子林哥哥，带我一个呗。”王明月抱着第五子林的手臂，摇晃着。 第五子林拒绝了，“道路泥泞、滑溜，来回费脚。你和娇娇上街玩。” 王明月道：“不要。我想跟你去抓鬼。” 第五子林上下打量了一下，“你这身衣服，不合适。” 王明月立马回道：“我马上去换。你要等我。不准偷偷溜走……这样，你在门外站着。我喊你必须回应。不然我就生气了。” 第五子林等了一刻钟，王明月换了一身耐脏的衣服出来了，“这就好了吧。我们快出城。早去早回。” 第五子林在西城门口，雇了一辆马车，包来回。 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坐在马车内。马车驶出城门，往江下村的方向走。 王明月掀开窗口的帘子，“城外的空气清新多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鸟叫声。” 第五子林微笑着说：“等我二十岁后分户，我们置办一个大院子，多种树，装几个鸟笼。” 王明月道：“还要挖鱼塘，我要养鱼，现钓现吃。” 第五子林点头道：“好。” 到了江下村，马车在村口等着。伍村长带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去闹鬼的水井，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小鬼狗剩在井里泡着，愉快的划水，往下潜水。现在没有大人管我了。 水井到了。 王明月往水井望，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伍村长说道：“狗剩白日里不闹，只在夜里。” 王明月退后几步，和伍村长站一排。 第五子林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符，从水井中心丢下去，“小鬼上来，莫要留恋。” 小鬼狗剩看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井口掉了下来，“难道这就是爹说的黄金？” 黄金没有，只有收鬼的黄符一张。小鬼狗剩被黄符吸走了。 第五子林在井口转来转去，低声念着：“人有影子，树有皮。看不见啊摸不着，一个金元宝，勾鬼来推磨……” 黄符飞出了井口，飞到第五子林的手中。两张巴掌大的槐树叶上下夹住黄符纸。 第五子林对着黄符纸问道：“陈狗剩，是你吗？” 小鬼狗剩：“是。大师，我没有害人。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第五子林道：“阴阳两隔，狗剩要去应该去的地方。” 随后，第五子林去看了夜里来到水井边梦游的小孩子，“没有大问题，晒两天太阳，喝三天糯米粥就行了。” 不到半个时辰，小鬼收了，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坐上马车回城了。 第265章 平康街六号 连山县，平康街六号顾家大宅。七月未下一场雨，天气炎热就要小心火烛。 某个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顾家大宅烧毁了，死伤无数。侥幸逃出来的只有顾家六岁的小少爷顾泽和一个管家。 大火熄灭后，顾泽在叔叔伯伯的帮助下，为死去的父母办了丧礼。 虽然顾家大宅烧毁了，但地还在。顾泽和顾管家整理了家中的钱财，打算重建，拜托大伯父顾鲍监工。 诡异的事就在重建之时发生了。 工匠临时搭建的住所里，半夜出现披头散发的全身烧伤的鬼站在床头。 据李三回忆，“当时我睡觉，迷迷糊糊之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害怕是火灾，就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鬼！” 旁听的人问：“夜里没有点灯，你怎么知道是鬼，万一是树影呢。” 李三鄙视的看过去，“顾家全部烧光了，哪里还有树。那鬼脸上冒青光，飘在床头，伸出两只手就要掐我的脖子。掐住我脖子后，手没有温度，冰冰凉凉的，比冬天的西北风还冷。还好我力气大，挣脱了。” 半夜见鬼的事一传出，工匠们不敢住在顾家，搬了一个地方。 顾泽自从丧礼后，住在父母坟前的草棚中，睡草席、枕土砖，穿粗布麻衣。顾管家每日煮粗茶淡饭。 监工的顾鲍当即请了大师过来，请大师送鬼去地府。都是顾家的奴仆，自然要好生送走。 顾鲍在火灾之后，随捕快一同看过。每一个烧焦的尸体蜷缩着，活活烧死，想来生前受了极大痛苦。渡化怨气，转世投胎是最好的。 大师来了一个又一个，鬼没有被度化走，大师快要被送走了。 “噗……” 一位大师仰天喷出红色液体，犹如天女散花，两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当”一声，桃木剑落地了。 大师跪在地上，头上的帽子掉落，头发散开，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唇边还留着红色液体。 “顾老爷，老夫……无能为力，这鬼太厉害了，还请顾老爷另请高明。” 大师说完这话，桃木剑也不捡，帽子也不要了，掉头就跑，活像被猛鬼追赶似的。要命的钱挣了也不能花，还是保命要紧。 顾鲍和自家管家面面相觑，撒开脚丫子，跟上大师的脚步。 这位大师走后，顾家突然出现了白雾，白雾弥漫，进入顾家院墙内，就会被白雾包围，只能看到三丈远。 工匠们一个个辞工不干了。顾宅重建就这样搁置了。 顾鲍回家后，感觉胸口闷得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似的。休养了三日后，顾鲍来到了顾泽的草棚。 “侄儿，大伯父有负于你。三弟的宅子闹了鬼，莫说工匠，就是大伯父我也不敢踏足。” 顾泽每日粗茶淡饭，脸色有些难看，一看就清瘦了。噩耗后，顾泽肉嘟嘟的脸蛋没有了，面有菜色。 顾泽惊呼：“大伯父，竟有此事？” 顾鲍看一眼年幼的侄儿，再看一眼三弟、三弟妹的墓碑。三弟如今只剩泽哥儿一个儿子，不管怎样，泽哥儿要好好长大，娶妻生子，才能让三弟、三弟妹在九泉下安心。 顾鲍说道：“侄儿，你安心在此处居丧。大伯父自会处理。” 顾鲍心道：连山县找不到大师，我就去外地找。邪不压正，总有大师能镇住厉鬼。 顾鲍交代顾管家细心照料顾泽后回城。 顾鲍家的管家见老爷回来了，“老爷，您还记得庞家血井吗？当时是庞家从临江县请来的大师解决的。” 顾鲍沉思片刻，“你一提，我就想起来了。好像姓第五，你去庞家问大师的住址。然后派人驾马车去接大师。” 临江县，第五家。 第五六祺一觉睡醒，睁开眼睛，自己穿衣服，但是手太短，衣服穿得乱糟糟的。 廖兰掀开竹帘，看到儿子穿衣服，“小祺真能干。” 第五六祺笑得露出大牙，“娘，小祺肚子饿了，要吃饭。” 廖兰给第五六祺整理好衣服，抱下来，“好。” 第五六祺吃好早饭后，“娘，我要找叔叔玩。” 廖兰道：“小祺去吧。” 第五六祺熟门熟路的到了第五子林住的院子。门已经开了。 院子里，第五子林和王明月手拿桃木剑，一起练剑。 王明月学着第五子林的动作，比划着。 第五六祺看到了石桌上一个胖乎乎的桃木剑，直接拿在手中，跟着比划。 “唔哈嘿哈……”第五六祺手上动作配合嘴巴发声。 收剑后，王明月和第五六祺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第五六祺仰着头，“叔、婶，踢毽子。” 三人玩起了踢毽子的游戏。准确的说，第五子林夫妇俩踢，第五六祺捡鸡毛毽子。但，第五六祺玩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顾鲍家里的仆人到了临江县，问路后到了一回药铺。 这一次去连山县，第五子林不是一个人，将王明月和婢女青儿一起带上。 王明月从十一岁到临江县，就没有出过临江县。坐在马车里的王明月，心情分外好。 顾鲍家的马车宽敞，三个人坐没有拥挤。马车内三面都有座位，有两层的书架、书桌，烧水的小炉子可以泡茶。 连山县城到了。马车直接到平康街六号。 马夫长喝一声：“吁……” 马儿停下。 第五子林、王明月和青儿下了马车，顾鲍在大门处迎接。 顾鲍第一次看到带家属的大师，惊愕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第五先生，家中客房已经备好，尊夫人随时可以入住。” 第五子林转头看王明月，“你要跟我进去还是……” 王明月果断开口：“我要和你一起。青儿，你先去。” 顾泽家的大门打开，白茫茫一片。白雾没有冒出来，只在围墙高度内，从墙外看不到白雾。 顾鲍没有进入大门，“第五先生，三弟家中失火，烧成了废墟。你随意，我就不跟着了。我在门口等你出来。” 第五子林道：“行。娘子，你看到了，雾气大，你就不要跟着我进了。” 王明月看到白茫茫一片，心有点虚，“那好吧。你要小心。” 第266章 平康街六号2 第五子林两脚踏进门内，只听“哐当”一声，回头看，大门关上了。 第五子林心道：这厉鬼关门的劲儿挺大，声音响亮。 大门外。 顾鲍、王明月、青儿等人吓得往后退。 门自己关上了！ 顾鲍拍一拍跳动的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才过了几天，里面的鬼越加凶了！” 管家回道：“老爷，之前怕吓着您没敢跟您说。夜里啊，这宅子里鬼火冲天，周围的邻居都看到了，还听见喊救命的声音。” 王明月在路上听车夫说了关于宅子的事，如今到了宅子外，心里有个疑惑：这么大一个宅子，失了火就只有一个小少爷和管家逃出来，难道是大门上了锁打不开？ 王明月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顾鲍听见了，“第五夫人，据邻居说，起火的时候大门一直紧闭，敲门没有人应声。火瞬间蔓延，火舌冲天。” “现在的大门是新装上的，之前的大门包着一层铜，有三把锁，每把锁在不同的人手里拿着。晚上落锁后，一般是不会开的。我的侄儿是被管家抱着，从池塘的出水口逃出来的。” 那一夜，顾鲍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本以为三弟一家人全部葬身火海。幸好，顾泽还活着。 当时，顾泽后背的衣裳有烧破的小洞，浑身湿漉漉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顾鲍的妻子照顾顾泽直到好转。 顾泽高烧过后，衙门来询问，顾泽只记得自己睡觉，突然听到门外慌乱的声音，高喊“走水了”。 接着顾管家进来了，抱着顾泽出门，一头扎进了池塘。 顾泽只看到，出门的一瞬间，房子就起了火，像是泼了油，一点就着。火星子溅到了顾泽的后背上。 然而，顾泽没有闻到火油味。 小小的顾泽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燃起来了，还那么快。 这火来的莫名其妙，也烧毁了所有可疑的证据。 门内，第五子林大步前行，顺着白雾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废墟。 废墟只有四个大柱子的残骸，上半截已经烧没了，只剩地上一小段。 “出来吧，不要躲躲藏藏了。”第五子林对着白雾大喊。 一个浑身烧伤的厉鬼出现了，“你竟然不害怕？” 第五子林指着大柱子说道：“你是这宅子的主人吗？” 厉鬼摇头：“不是。” 第五子林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继续问道：“是仆人吗？” 厉鬼再次摇头：“不是。” 第五子林挠后脑勺，“那你是谁？与顾家有何深仇大怨？” 厉鬼第三次摇头：“无冤无仇。我乃是鬼神，火行鬼。此处地下镇压了一条鬼火蜥，顾家的人无意间破坏了镇物，放出了鬼火蜥，才发生了火灾。” “我花费了大力气才重新镇压鬼火蜥，不能兴土木。若是建宅，只能建阴宅，不能建阳宅，只能有我指定的镇宅人住在此处。” “之前来的大师，一看到我就喊打喊杀，要和我斗。我为了保命，只能互殴。谁知大师不禁打，一击之下就口吐血沫，太脆了、太弱了。” “你看起来和他们不一样，我觉得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你可以转达我的意思给顾家老爷。” 第五子林问：“你说的鬼火蜥如今镇压在何处？带我去看一看。若是我能收服鬼火蜥，就不用建阴宅了。” 火行鬼睁大眼睛转了几圈，上下左右打量第五子林的小身板，眼睛里装满了不屑。就你这个小子，收服鬼火蜥，果然是热血少年，大话随口就来。 第五子林看出火行鬼的意思了，这是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为了装成熟留大胡子吧！娘子会嫌弃我的。 第五子林眨了几眼后，开口说道：“让我猜一猜，你和鬼火蜥的实力差不了多少。你能镇压鬼火蜥，有两点，第一，鬼火蜥刚出封印，多年封印实力有所下降。” “鬼火蜥为了泄愤，一出来就烧毁顾家宅子，造成了顾家上下几十口人死于非命。顾家几十口人活活烧死，怨气深重。于是你联合了顾家的怨鬼，这是其二。” “鬼火蜥被镇压后，没有放弃逃出来，一直冲撞封印。你需要一直在此地镇守。为了你能一直受到供奉，所以要建阴宅。” 火行鬼瞳孔放大，这个小子怎么知道的？明明第一次进来！ 难道是谁泄露了消息？不可能！顾家的几十个鬼已经去了黄泉路。 火行鬼呆呆的样子，让第五子林很有成就感。本第五先生就是如此聪明绝顶。 火行鬼回过神，“那你跟我来吧。若是你能把鬼火蜥灭了，我就不用守在这里。” 其实火行鬼不喜欢待在一地很久。只是鬼火蜥太难对付，杀伤力太大。火行鬼为了积阴德，才自愿留下的。 火行鬼还记得那个夜晚，黄泉接引使前来接顾家几十个鬼。 黄泉接引使谄媚的对火行鬼说：“火行鬼大仙，鬼火蜥作恶多端，鬼鬼得而诛之。奈何鬼火蜥皮糙肉厚，擅长用火。就算是下地狱酷刑，也不能将鬼火蜥挫魂扬灰。” “火行鬼大仙在此处镇守，是积阴德的大好事。辛苦火行鬼大仙了。地府不会忘记大仙的大恩大德。” 回忆结束。火行鬼带着第五子林到了封印鬼火蜥的地方，即狗屋。 顾家养了三只看门大黑狗。狗屋用木头搭建，缩小的木屋，屋顶铺了一层枯草。在大火中已经烧没了。这是其中一只黑狗的狗屋遗址。 第五子林说道：“火行鬼，请问镇物是何物？” 火行鬼手一指，“那么多黑狗牙你看不见。” 狗牙是常用的一种镇物。除了狗牙，还有桃木、牛角、鱼惊石、猪惊骨、铜镜、玉器等常用镇物。 看门大黑狗已经死了。火行鬼物尽其用，拿狗牙来镇压鬼火蜥。 第五子林无奈叹气，这也太简陋了，摆放太过随意。要是被不知情的人捡走了狗牙，封印不攻自破。 第五子林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着，可以摆好看一些，比如北斗七星绕日月，又或者十二时辰镇妖邪。这样不会被人随意破坏。” 火行鬼鼻子开始冒黑气，这是被气到了，“有用就行。那么讲究作甚！” 第267章 平康街六号3 火行鬼发怒没有吓到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淡定回道：“讲究摆放是为了让第一次见的人知道，这里不能破坏，若是破坏，会引来灾祸。就不算是无妄之灾，而是手贱引来的灾祸，有因有果。” 火行鬼点头说道：“这样一听，似乎没有错。顾家有人手贱，破坏了原来的封印，才招来了灭门大火。” 第五子林掏出桃木剑，敲打狗牙。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死鬼……” 地面出现声音，狗牙开始冒热气。热气化作白雾。第五子林明白白雾从何而来了。 “火行鬼，封印需要选个好时辰，准备好祭品后，我明日再来。” 火行鬼：“好。” 第五子林收好桃木剑，往大门方向走。火行鬼没有送。 “咿呀……” 门开了。 顾鲍、王明月、青儿等人再退。 第五子林笑道：“大白天的，不要怕。” 顾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第五先生，我胆子小，受不了惊吓。” 第五子林出门，关上大门。 “顾老爷，明日要用祭品，镇压宅鬼。” 顾鲍道：“好、好，第五先生尽管提，我让管家准备。” 到了顾鲍家。 第五子林写了一张祭品单子给管家，管家看后按照单子去准备。 王明月等管家走后，坐到第五子林对面，“子林，我们出门逛逛连山县城吧。” 第五子林道：“我没问题。你在马车上不是说困了吗？不睡一觉？” 王明月此时精神奕奕，“小眯了一会儿，不困了。” 第五子林笑了一笑，“行，我们出门吧。青儿，拿上钱袋。” 第五子林、王明月、青儿上街了。 黄昏时分。 三人进入酒肆吃晚饭。 掌柜还记得第五子林的模样，连忙招呼：“第五公子，好久不见了。这位是夫人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二楼有好位置，三位上楼。” 掌柜的热情不需多说。小二的上菜速度也快。 晚饭后，慢慢走回去。 第五子林发现天空日月同现，月亮隐隐有红光。第五子林右眼跳了四下，这不是吉兆。 第五子林问王明月，“娘子，你看连山县的月亮和临江县的月亮有没有不同之处？” 王明月回道：“不都是同一个月亮吗？还有地域之分？你是不是想家了？” 第五子林点点头，希望是我看错了。 太阳落山了。月亮有星星作陪，一颗颗星星围着弯弯的月亮眨眼睛。 今夜不是十五、十六，月亮并不圆，只有一半。渐渐的，月亮中心出现一个红点点，红点点扩散开来。月亮变得越来越圆，浅红色的月亮出现在空中。 又过了一个时辰，浅红色的月亮颜色逐渐加深。血红色的月亮快要成形了。 顾家客房。 深夜。 第五子林和王明月相拥而眠。突然，第五子林右眼猛跳，第五子林惊醒了。 第五子林推开窗户，抬头看到空中的血月，沉吟道：“大事不好了。” 第五子林对王明月交代了几句，穿好衣服去找顾鲍。今夜无眠。 平康街六号，顾泽的家。 狗牙之下，鬼火蜥吸收血月光辉。血月光辉如同一条红色的河流，源源不断输送光华。 火行鬼也在修炼。血月光辉可遇不可求。火行鬼抓住机会，沐浴在血月的暗色光芒之下。 火行鬼和鬼火蜥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较量。谁能吸收更多的血月光辉，谁就能当老大。 大门外，第五子林已经来了。 没有开门锁，第五子林从外墙直接跳了进去。此时有大的声响会惊动鬼火蜥，让鬼火蜥提前防备。 第五子林看到了鬼火蜥引来的月河，随即拉开桃木弓，搭上贴了黄符的鸡毛箭，三只鸡毛箭射出。 鸡毛箭化作一道黄光，断开了月河。 第五子林站在隔墙上，将月河引到火行鬼的头顶。 火行鬼感觉到了，睁开眼，看到月河，嘴角勾起微笑。 废话不多说，火行鬼继续修炼，一刻都不能耽搁。 鬼火蜥吸收血月光辉正是高兴的时候，突然就没了！鬼火蜥只是被封印，不是瞎子。血月还挂在空中，怎么就没有了？ 鬼火蜥感受了丹田的雄厚力量，决定搏一搏。 “空空空……” 鬼火蜥冲击着封印。封印没有动，但是鬼火从地下冒了出来。在白雾之中，一团团鬼火飘来飘去。 狗牙虽然多，但是镇压作用有限。一颗狗牙光荣的化为粉末，成为野草的肥料。 鬼火蜥见状冲击的更凶猛了。血月就只出现两个时辰，火行鬼这时正在修炼，鬼火蜥明白这是最佳的逃跑时间。 但，鬼火蜥不知道，第五子林就在一旁蹲守着。 火行鬼虽然自称鬼神，但是总归属于鬼。火行鬼设下的封印，第五子林不能直接加固。强行加固，反倒会阴阳相冲，对封印有害无益。 第五子林需要在特定的阳时阴刻，才可在火行鬼的封印上加固第二层。 鬼火蜥锲而不舍，“空空空……” “哗啦！” 封印出现了一个大裂缝。 第五子林背上的桃木剑立马拿在右手，左手引雷符夹在指缝之中。只要鬼火蜥一冒头，引雷符就要用了。 鬼火蜥看到了希望，顾不得撞扁了的头，继续冲击封印，“就在此一举了！死鬼，我出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啊啊……” 鬼火蜥用声音增加气势。 封印破开一个洞，镇物狗牙被撞到空中，自由落体。 下一刻，雷劈下来了。鬼火蜥中了两道雷击。 第五子林点燃一张冷雨符，顾家宅子局部降雨。 强水可克弱火，此为水火相克之道。 冷冷的雨滴砸在鬼火蜥的头上，鬼火蜥第一次体会到透心凉的感觉。 然而，鬼火蜥就这样被压制了吗？肯定不会。鬼火蜥最不缺的就是抗争的恒心。封印算什么，只要滴水石穿，封印早晚会破掉。 “十里冰封，百里雪飘，寒天冻地，呵气成冰。去！” 第五子林放出了寒冰符。鬼火蜥没有实体，不会成为冰雕。但寒冰符可以压制鬼火蜥的火力。 第268章 平康街六号4 第五子林和鬼火蜥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火行鬼在血月光辉的沐浴下愉快的修炼。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并不短。在火行鬼的眼中，两个时辰不够。 对第五子林而言，和鬼火蜥度过的每一刻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鬼火蜥在冷雨符和寒冰符的双重压制下，吐出的火苗仅有十分之一的威力。 鬼火蜥狂怒：“啊啊……啊啊……我要烧了你！阻我生路，罪无可恕！大火龙遁地术！” 第五子林此时惜字如金，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真理。手中的桃木剑对着鬼火蜥一顿削砍，毫不留情。 血月开始退走，颜色从深红色变为浅红色，月亮变成弯弯的玉钩。 火行鬼睁开眼睛，空气中鬼火蜥身上的焦糊味无法忽视。 火行鬼低头一笑，语气傲慢道：“鬼火蜥，我能镇压你一次，就能镇压你两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火行鬼移动鬼体，来到打得火热的地方。 鬼火蜥体型比刚从封印中出来时小了两圈，尾巴断了，头顶上全是包。第五子林下了狠手。 火行鬼惊讶的看了一眼第五子林，心道：这个小子竟然能和鬼火蜥打个平手！有点能耐。但是，还是要我出马才行。 火行鬼先嘲讽一番，“鬼火蜥，一个十几岁的娃娃都能让你如此狼狈，看来外界传言鬼火蜥凶猛，不过尔尔，名不副实啊。” 鬼火蜥一听此话，心火怒烧，“你试一试！依我看，你和这人打不到一刻钟就趴下了。” 鬼火蜥吐出火球，火球砸向第五子林。火行鬼手一抓，火球转换方向到了火行鬼的掌心。火球被火行鬼吸收了。 火行鬼和鬼火蜥同为火属性，属于同源力。火行鬼能答应镇守鬼火蜥，不是没有自己的小算盘。既可以积阴德，还可以吸收鬼火蜥的火力。可谓是一石二鸟，一举多得。 有了火行鬼的加入，鬼火蜥很快被打得满地找牙。火行鬼封印了鬼火蜥，镇物是捡回来的狗牙，先将就用用。 顾泽的左邻偷偷在二楼窗口观察。 男主人道：“鬼火没了，看来是消停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女主人回道：“顾老爷请了大师，希望这次能解决。” 男主人：“会的。要是不能，我们就搬家。每夜都要闹上一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第五子林原路返回顾鲍家。 第五子林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咯咯咯……” 竹筐里，作为祭品的公鸡被绑住翅膀和双脚，依然不放弃挣扎。公鸡的小眼睛透过竹筐的小小缝隙打量周围环境。 酉时一刻，第五子林带着顾鲍等人进入顾泽家中。 火行鬼在前一刻将白雾驱散。火烧过后的废墟呈现出一片荒凉之色。 祭台放好位置，祭品一一摆上。装鬼火蜥的土罐放在祭台正前方三丈处。 王明月和青儿没有跟过来。女子体阴，容易被当成活靶子。 祭台两侧，两排脱去上衣、露出健壮肌肉的护卫站好。护卫们脸上戴着鬼面具。鬼面具有眼睛，眼睛上涂了朱砂。 酉时七刻，阳时阴刻。 第五子林开始祭天，“苍天在上，厚土在下……” 公鸡嘎了脖子，鸡血喷涌而出，用土碗接住。顾鲍将公鸡血泼向镇物狗牙。狗牙裹上了一层红色黏糊糊的液体，突然就直立了。 第五子林继续念词：“镇物狗牙，听我号令，挪地移位……” 顾鲍亲眼看到，狗牙一个个原地蹦蹦跳跳，接着就排成一排往土罐里跳。再接着，红彤彤的红色气体——鬼火蜥也进入土罐中。 第五子林盖上土罐，“封泥。” 健壮的护卫们一拥而上，土罐先是五花大绑，接着和好的黄泥覆在土罐上。 黄泥还未干透，第五子林贴上黄符，贴满了罐身。再来一层黄泥、一层五牲骨头磨成的粉末，七层之后，用红布将土罐包裹住。红布上绣满了字，提示后来人。 第五子林回头问顾鲍，“顾老爷，此物已经镇压，要埋在何处？” 顾鲍回道：“第五先生，你说了算。” 第五子林思忖了一下，“那就墙角吧。坑挖深一些，上面种一棵玉桂。” 护卫们挥动工具开始挖坑。人多力量大，天黑前土罐埋好了。 火行鬼在阴暗处看了全程。虽然没有了供奉，但不用困在此处，说来算是一件好事。火行鬼静悄悄的走了。 顾宅，白雾散了，鬼火没有了，夜里寂静无声。 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在连山县玩了两日才回临江县。 临江县一条大街上，第五海晏老将出马，手持桃木剑追赶一个八岁男童。男童的父母、叔叔伯伯也在追赶。 “二狗，快停下！” 八岁男童的小名是二狗。二狗鬼上身了，如今操控二狗身体的是一只女鬼。女鬼挣脱了绑住自己的绳索，跑出来了，众人追赶。 第五海晏在后面喘气，一把老骨头跑不动了，在后面远远跟着。 第五子林、王明月和青儿乘坐的马车在路中心，和二狗面对面撞上。 二狗看到马车，转念一动，就跳上马车，声音尖细道：“往城外走。” 二狗张开手掌，黑长的指甲看着瘆人，“不走就死！” 黑长的指甲对着王明月的眼睛插过去，第五子林脚一踹，就将二狗踹出了马车。 二狗从马车滚到地上，“你踹我！不想活了！本小姐撕了你！” 二狗的叔叔伯伯追上来了，一个套绳，一个从二狗背后抱住。 二狗拼命挣扎，“放开我，我不要……” 二狗的爹帮忙控制二狗，一边喊名，“二狗，二狗……” 第五海晏姗姗来迟，二狗已经被绑住了。 “呼……呼……二狗抓到……就好……” 第五子林看到爷爷，“爷爷，你还好吗？跑累了坐一会儿，缓口气。” 第五海晏转头看到孙子回来了，如释重负说道：“刚好，林哥儿回来了。林哥儿，二狗交给你了。” 第五海晏直接坐在马夫旁边，“林哥儿，我送孙媳妇回家。你处理好再回来。记得收钱。” 第五子林接力第五海晏，随二狗家人走了。 第269章 绝情钉 处理好二狗身上的女鬼后，第五子林回家了。 院中。 第五六祺追着小黑屁股后面跑，想抓小黑的尾巴。但，第五六祺一看到叔叔第五子林，就放弃了小黑，来抱第五子林的大腿。 “叔、叔、叔，小祺想你了。” 第五子林当即抱起小祺，掂了一下重量，“小祺又长肉了。” 第五六祺摇头说道：“没有。刚喝水了。” 第五六祺左手拍小肚子，右手指着门，“叔，出门玩。” “等一等。” 第五子林抱着小祺先去看了娘。 第五娘子和王明月在一块说话。 在连山县时，王明月买了布匹、时新的成衣等东西，回家后挨着送。 叔侄俩在家中转了一圈后，出门上街。第五六祺小脸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小手一指，小嘴一张，第五子林就买了吃食、小玩意。 晚饭时间。一大家子齐聚一堂。第五六祺照例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 陈宜家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陈宜一脸严肃，眉头三条波浪，能夹死一只吸饱肚子的血蚊子。对面端坐着妻子冉菊英。 陈宜道：“夫人刚去看了垒哥儿，垒哥儿可有悔改之意？” 冉菊英焦眉苦脸地回道：“没有。垒哥儿说，要是不娶宴南栀为妻，就绝食。熬了两个时辰的鸡汤，垒哥儿闻都不闻一下。以往垒哥儿最喜欢喝了。” 冉菊英苦笑一下后说道：“夫君，不知宴南栀给垒哥儿下了什么迷魂药，迷得垒哥儿如此着魔！依我看，不如找林小郎中看一看。林小郎中从连山县回来了。” 陈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陈垒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家族颜面，撞墙、跳池塘、假装上吊、绝食，这不是自己养出来的儿子会做的事情，倒像是撒泼的老妇。 陈垒喜欢的宴南栀，陈宜夫妻俩见过，平心而论，姿色平平，家世平平，谈吐虽尚可但实在没有过人之处。 陈垒幼时定下娃娃亲。未婚妻顾锦绣是锦城的官宦人家。顾锦绣从小学习诗书礼乐，无论是出身、样貌、才情都远高于宴南栀。 陈垒去年同陈宜去过锦城，见过顾锦绣。在锦城一个月的时间里，陈垒和顾锦绣出双入对。回来后，两人一直互通书信。 今年十一月十一日，是陈垒和顾锦绣成亲的日子。 偏偏在此时，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的时候，陈垒想悔婚。 陈宜和冉菊英轮番劝过，成亲后可纳宴南栀为妾。但是，陈垒坚持要娶宴南栀为妻，还说此生只要宴南栀一人。顾锦绣就这样抛之脑后了。 陈垒不仅忘了顾锦绣，还将顾锦绣的书信烧了。 冉菊英当时就觉得儿子太奇怪了。虽说男子变心快，但是变心和娶妻不冲突。宴南栀，一个小户女子，在陈家看来最多良妾。 陈宜和冉菊英达成共识，明日去请林小郎中。 次日。 第五子林来了陈宜家中。 陈垒被关在房中，早饭一口没有动。陈垒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床顶的流苏。虽然肚子饿的直打鸣，但陈垒一动不动，这是要将绝食进行到底。 陈宜带着第五子林进了房间，“林小郎中，犬子就在房中。” 第五子林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奶腥味，甜中带着腥气。 第五子林直接问：“陈老爷，这是什么味道？” 陈宜回道：“这是羊奶酥的味道。犬子从小就爱吃。林小郎中若是喜欢，我让厨房送来，你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第五子林摇头道：“我不吃。” 第五子林走到陈垒面前，陈垒没有给一个眼神，头没有转动一丝一毫。当然，陈垒也没有给陈宜面子。 陈宜看儿子这副死样子，客人来了，也不问好。陈宜气不打一处来，左右看看，想拿一个趁手的家伙教训几下。 下一刻，陈宜看到了插在大花瓶里的柳条，拿起柳条就打过来，“你这个逆子，这些年的教养去哪里了！像一个泼妇一样，以为绝食就能心想事成！我打死你……” 陈宜这些天积累的怒气爆发了，柳条细细一根，打断了。 再看陈垒躺在床上，稳如死狗，还能出言嘲讽：“你们攀附权势，不顾儿子的想法。我不是你们攀龙附凤的工具，我是人。我就要南栀，我和南栀情投意合……” 陈垒只有在提到南栀时候，脸上神情才有了变化，温柔似水、柔情蜜意，嘴角带笑，眼神里碧波荡漾，水草在碧波里摇荡。 陈宜气得脑子发昏，两眼一瞪，眉毛竖起，身子一抖。第五子林见势不妙，赶紧拉开陈宜。 “陈老爷，莫要气伤了身子。” 第五子林左手大拇指按在陈宜的人中，右手在陈宜的后颈用力揉，陈宜垂下的眼眸睁开了。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眼前一黑？” 第五子林道：“陈老爷，心火太盛、血气上涌容易惊厥。我和垒少爷谈一谈，你喝一壶凉茶降火。莫要动气。” 陈宜在小厮的搀扶下出门了。 陈宜回头道：“林小郎中，拜托你了。” 房间内只有第五子林和陈垒两个人了。早饭已经端出去了。 第五子林拿一个凳子坐在陈垒床边，先给陈垒把脉，脉象平稳有力，饿两顿没有事。 陈垒的脸上有两道柳条打出来的红痕，陈垒没有喊疼。 第五子林安静的看了陈垒一刻钟，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七寸长的木钉子。 “垒少爷，你刚说，你和和南栀情投意合、生死契阔、约定终生。为了考验你的诚心，陈老爷请我来验证。这是绝情钉，在头颅顶敲上七下，垒少爷没有忘记南栀，就说明垒少爷和南栀是天生一对，凡人不可拆散。” 陈垒来了兴趣，“如果我通过了考验，爹娘就会退婚？” 第五子林道：“天意不可违，违者死全家。” 第五子林没有直接回答退婚，让陈垒自行理解。 陈垒默念了两遍后，眼神发光，“我和南栀是上天安排的金童玉女，强行拆散是违背天意。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 陈垒两手握住七寸木钉子——绝情钉，“林小郎中，快敲我头上，我要证明爹娘是错误的。” 第270章 爱情蛊 陈垒的迫不及待和第五子林的慢条斯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小郎中，你快敲啊。”陈垒催促道，急切的心等不了。 第五子林慢慢吞吞说道：“垒少爷，绝情钉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用的。” 陈垒道：“要准备什么，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道才能快点用绝情钉啊！快说，你要急死我吗！” 第五子林淡淡一笑，“我这就说。垒少爷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第一点，垒少爷需要梳洗干净。第二点，垒少爷要穿上和南栀姑娘定情那天的衣裳。” 陈垒听后，“热水，送热水进来。” 陈垒赤脚下床，翻衣柜、找衣裳。 偏房。 沐浴更衣后，陈垒盘腿坐在矮榻上。第五子林在陈垒身后，左手拿七寸绝情钉，右手拿砖块，要敲了。 陈垒的头皮被木钉子抵着，身体本能的紧张起来。但，陈垒的爱情占据上风。 “林小郎中，速战速决。” 第五子林没有回答，七寸绝情钉在陈垒的头顶点来点去，看似是在找那个点。 陈垒背对着第五子林，看不到第五子林脸上戏谑的神情。 第五子林固定了七寸绝情钉，“垒少爷，要开始了。不能乱动，也不能逃走，不然就失败了。” 陈垒深吸两口气，嘴唇紧闭，眼睛眨个不停。此时陈垒心里打鼓。 一个黑色小人在左边说：绝情钉看着尖锐，要是刺穿我的头，我不会死了吧？ 一个白色小人在右边反驳：不会的。我和南栀是真爱！肯定能通过考验。 黑色小人蔑视，两手叉腰：一个女子有什么？值得本少爷如此冒险？ 白色小人两眼泪花，咬着手帕：真爱，你不懂！真爱无敌！没有南栀，我就是活死人，活着没有意义！ 黑色小人和白色小人吵嘴架。陈垒感觉耳朵嗡嗡的。 陈垒吼出声：“南栀，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不会辜负你的！” 第五子林开始敲七寸绝情钉。砖块和钉子头接触发出沉闷的声音。 “当！当！当……” 陈垒的头没有被钉子刺穿，没有受伤。声音往下沉，罩住陈垒。陈垒的脑子出现混乱。顾锦绣和宴南栀的脸交替出现在脑海中，两人的脸互换了。 陈垒伸出手在空气胡乱抓，“绣绣……南栀……” 画面出现锦城的热闹大街，陈垒和一个女子同行。女子的脸变来变去。 陈垒对女子说：“南栀，走了一条街了，我们去茶馆坐，喝杯茶。” 女子回道：“好啊，垒哥哥。” 陈垒开心的笑着，举高扇子给女子遮强光。 第五子林继续敲七寸绝情钉，声音在陈垒耳边环绕。 陈垒被人下了爱情蛊。中了爱情蛊的男女，记忆中的心爱女子的模样会变成下蛊的人。只有一个念头，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 若是家中长辈阻拦，中蛊的人会按照下蛊人的远程操控行动，与家人决裂。 一进入房间，第五子林就闻到了蛊油的奶腥气，因为蛊油的原材料中有奶水。蛊油炼制后，奶腥气不会散去。 七寸木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找出陈垒房中的稻草人偶并毁掉。最后是揪出下蛊之人。蛊油一次可炼出一大瓶，只要继续给陈垒用蛊油，陈垒还会中爱情蛊。 隔壁房间，陈垒睡觉的房间。下人正在翻箱倒柜，找稻草人偶。 冉菊英和陈宜在喝凉茶，用茶杯小口喝，偶尔碰杯。 陈宜捂住心口说道：“气死我了！竟敢给我儿子下毒蛊！我就说垒哥儿怎么突然就爱上宴南栀，死去活来，非她不可。原来如此！恶妇！毒妇……” 冉菊英喝下一杯凉茶，“夫君，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等搜出害人的蛊油，宴南栀就完了。” 一个小厮找到了稻草人偶，就放在陈垒的枕头中。小厮摇动枕头，听到碰撞声，这才找到。 小厮拿着稻草人偶前去邀功，“老爷、夫人，小的找到了。” 陈宜刚要用手拿，冉菊英打断了，“拿火盆来，直接烧了。我要亲眼看着。” 火盆送进来了，小厮将稻草人偶扔进火盆。不一会儿，稻草人偶烧成了灰，人偶面上的字条还能看到宴南栀三个字。 稻草人偶成了灰，陈垒脑中的女子没有变脸了，顾锦绣的名字从陈垒的嘴里喊出来。 陈垒缓缓睁开双眼，“我这是在哪里？” 陈垒回头看道第五子林，“林小郎中，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子林道：“垒少爷，肚子饿吗？” 陈垒摸摸肚子，腹中空空，直冒酸水，“饿。” 肚子叫了，“空空……” 陈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小郎中，见笑了。” 第五子林道：“垒少爷，去吃早饭吧。” 第五子林和陈垒出了偏房。 冉菊英在门外走来走去，看到陈垒出来，先是一喜然后板着脸，“垒哥儿，已经饿了两天了，人不吃饭……” 陈垒道：“娘，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绣绣的婚事作废，你和爹要我娶京城的小姐。” 陈宜躲在门后偷听，闻言出来了，“胡说八道！你和顾小姐自小定下娃娃亲，我怎会为了攀高枝毁了你俩的婚约！” 陈垒恍惚道：“原来真的是梦。我就说，爹怎会……” 冉菊英看陈垒摇摇晃晃、恍恍惚惚，扶住儿子，“林小郎中，垒哥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傻了吧？” 第五子林回道：“垒少爷这是饿了。” 冉菊英连忙叫小厮去厨房。 宴南栀家。 捕快正在家中搜查。 宴南栀躲在父母身后强装镇定，六婆说没有人认识蛊油，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我藏得十分隐秘，不会被找到。 此时，邓捕快高呼，“我找到了！” 宴南栀伸出头看，邓捕快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瓷瓶出来。宴南栀轻轻吐了一口气，不是，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邓捕快没有错过宴南栀的神色，看来不是，还要继续找。 随着一个个瓷瓶被找出来，宴南栀脸色一变又一变，眼睛多次往一个地方飘。 捕快们早已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技能，宴南栀的表现没有逃过捕快的眼睛。 装着蛊油的小瓷瓶在花盆里被挖出来了。 邓捕快拿着证物回衙门复命。宴南栀押入地牢。用巫蛊之术害人，历来是明令禁止。 第271章 六婆 地牢中。 宴南栀靠坐在墙角，缩成一团，口中念念有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晚了就我就要死了……” 隔壁的狱友刚好听到，“小娘子，你犯了什么罪，怎么就要死了？你刚进来，就算是判死刑还要等几个月才行刑呢。看你细皮嫩肉的，莫不是被陷害了……” 宴南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回应狱友的问题。 牢头拿着钥匙串，过来准备开门，典史大人要提审宴南栀。 门锁开了，牢头冲着宴南栀喊道：“快出来，该录口供了。” 宴南栀抬起头，苍白的小脸看着可怜极了，额头上冷汗像花生米一样大，“我不去，我不去，我要是供出来，我就死了。垒哥哥快来救我……” 宴南栀状似疯魔，牢头听得厌烦，邹起眉头，“你敢给郎君下蛊，就应该知道下场。若是供出制蛊之人，典史大人会酌情减刑。” 隔壁的狱友听到了关键词“制蛊”，“嚯，最毒妇人心！看着楚楚可怜，原来是下蛊害人。” 狱友遮住脸往后挪，要离宴南栀远一点。万一这个小娘子看上自己的俊脸，我不是就遭了！我娘子还在家里等我。 宴南栀蜷缩在墙角，没有挪动的意思。牢头等不及了，典史大人还等着呢，迟了自己要挨骂的。 牢头抬手一挥，身后两个狱卒会意进入牢中。 宴南栀身体开始抖动，像发羊癫疯似的，嘴角流出白色沫子。 两个狱卒和牢头都惊呆了。怎么突然就口吐白沫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一下都没碰到！ 还好没有碰到，不然就说不清了。 对面、隔壁的犯人都看到了，可以作证。 隔壁的狱友一声惊呼，让牢头和狱卒从沉思中醒来。 “快请大夫啊！” 一个狱卒刚跑出几步，宴南栀头上出现一个小洞，红色液体喷射而出。 牢头、狱卒连忙往后退了几大步，面面相觑。 “你看到了吗？是谁动的手？” “牢头，没看到！宴南栀一个人在里面，身边没有人！” 宴南栀口吐鲜血，头冒鲜血，快速的死去了。 典史大人听闻后，匆忙赶来，查看情况。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才进去几个时辰啊！难道是有人动私刑？ 典史大人带着满头的疑惑来到了地牢。 宴南栀的尸体已经干了，才过去小半个时辰，就成了干尸。 这诡异的情形让狱中的人心悸。尤其是宴南栀隔壁的狱友。 “牢头，你行行好，让我换个地方。我可不敢在这里……” 宴南栀的尸体抬到停尸房，李仵作验尸。经过李仵作验尸，发现宴南栀只有头上一个洞，其他地方没有伤口。 结合牢头、狱卒、犯人的说法，宴南栀明显是被制蛊之人杀死。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就供不出制蛊人的信息。 但是，典史大人、邓捕快等人没有放弃。如此狠毒的制蛊人出现在临江县，是一个祸患。既然宴南栀死了，那就从宴南栀生前接触的人、去过的地方查。 陈宜家中。 陈垒吃饱喝足，精神多了。 冉菊英小心的说出“宴南栀”三个字，陈垒面色坦然的回道：“在赏花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我已有婚约，没想去赏花会。但是同窗三次诚意相邀，只好去了。” 宴南栀在赏花会上，看到了陈垒和同窗好友在登高楼赋诗，心生爱慕。回来后，宴南栀托人打听了陈垒，才得知陈垒已经定亲。 但，宴南栀不肯放弃，心烦气躁、无计可施之下，老婶子出现了。从老婶子口中得知了制蛊人六婆。 六婆住在山中，茅草顶的木屋。木屋有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养蛇虫。 宴南栀在老婶子的指引到了六婆的木屋外。木梯上黑色的蚰蜒聚在一块，盖住了原来的木梯。 老婶子推着宴南栀上去，“快进去，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想想你的情郎，十一月他们就要成亲。成亲后，你的情郎就要离开临江县，去锦城谋前程官身。到时候，你们各在一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宴南栀心知肚明，狠狠心，踏出了第一脚。蚰蜒没有爬上宴南栀的鞋面，这让宴南栀安心了不少。 第一脚迈出去，第二脚还会远吗？ 宴南栀坚定的走了上去，推开木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一尊奇形怪状的雕像。宴南栀心脏停了几下，回头看老婶子。 老婶子在底下站着，伸出左手指了指门，“不要害怕，六婆就在里面。六婆能帮你实现愿望。” 宴南栀用力吞了两下口水，爱情的力量碾压了恐惧。宴南栀进入了木门内的世界。 六婆在雕像后面，右手拿着木勺搅动陶罐，左手随意在旁边的木台上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草，丢入陶罐中，继续搅拌。 雕像前有一个草蒲团，宴南栀跪在草蒲团上，合上十指许愿，“信女宴南栀，拜见拉波神。” 宴南栀咚咚咚磕了三个实在的响头，说出自己的愿望：“信女宴南栀心慕陈垒，拉波神显灵，让信女宴南栀和陈垒结为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宴南栀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拿出钱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丢入了雕像左边的木盘中。 六婆这时候从雕像后面走出来了。六婆先是打开钱袋，数了数。钱袋里面叮叮当当的，有不少是宴南栀的首饰。看着多，其实值不了多少钱。 六婆估算了价值，摇头说道：“信女宴南栀，钱不够啊。这些钱只能让你和情郎心意相通。若是陈垒家中阻挠，要解决拦路虎，得加钱。” 宴南栀送出的钱袋已经是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了，“六婆，我只有这么多了。” 六婆冷笑一声，“心不诚，拉波神不会显灵。你走吧。” 六婆将钱袋丢到宴南栀的脚边，转身回去。 宴南栀站在原地，没有想走的意思。陈垒和顾锦绣三书六聘已经成了，就等着十一月成亲。宴南栀就算自荐枕席，只能做妾，永远压在主母之下。宴南栀心高气盛，虽出身小户，但不甘为妾。 第272章 圣油 宴南栀脑子好使，想到陈垒家中有钱，“六婆，这只是定金，等我和陈垒成亲，我就有钱了。陈垒家有钱。送到我家的聘礼，分你一半。” 六婆站在陶罐前继续搅拌，“全部。拉波神从不和人讲价。” 宴南栀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回道：“好。聘礼全部献给拉波神。” 六婆嘴角勾起笑容，“好。信女宴南栀，五天内拿到陈垒的头发，要带根的；陈垒的血，一点点就行。拿到后再来这里。” 宴南栀感觉到一丝诡异，但是爱情的力量让宴南栀忽略了诡异的感觉。为了能和陈垒在一起、拿到头发和血，宴南栀制造偶遇。 功夫不负苦心人。宴南栀拿到了陈垒的头发和血。 一个人再次来到六婆的木屋，宴南栀看到木梯上黑色的蚰蜒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宴南栀走了上去，小小蚰蜒虫，我不怕。 六婆看到宴南栀，没有惊讶，臂弯处一个土罐散发着臭味。 “信女宴南栀，东西可带来了？” 宴南栀回道：“六婆，我带来了。” 宴南栀拿出来，递给六婆，有些着急的问道：“六婆，还要等多久？” 宴南栀这几日偶遇陈垒，深陷在陈垒的温柔中。陈垒从小读书，身上带着书香气，待人温和、进退有度，使人如沐春风。宴南栀被陈垒的魅力迷住了。 六婆回道：“着什么急！还差一样东西。” 六婆说着端上一杯黑水，“喝下它，一刻钟后就会产生乳汁。这是最重要的一味引药。” 宴南栀两手接过水杯，看着黑水有些不敢喝。这里蛇虫多，不会是用虫子做的吧！ 六婆两眼注视着宴南栀，看宴南栀面有难色，不耐烦的说道：“不喝就算了，带着你的钱袋走吧。不信拉波神，就离开这里。” 六婆的驱赶让宴南栀心安定了。邪神都是求着信徒、哄着信徒，用各种好处吊着信徒。拉波神和邪神不一样。 宴南栀当即仰头喝下，黑水的味道和闻起来一样腥臭。宴南栀有些反胃想吐，但是不能吐，宴南栀捂住嘴巴忍着腥臭咽了下去。 六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信女宴南栀，保持这个态度，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宴南栀眼神闪过一丝喜悦，对自己不狠怎么能嫁给垒哥哥。 六婆指着蒲团说道：“你坐在那里，拉波神喜欢听信女倾诉。拉波神越了解信女，对信女的帮助越大。” 宴南栀跪坐在蒲团上，仰望着拉波神的雕像，拉波神的眼睛变得慈祥、怜悯众生。宴南栀开始倾诉自己的愤恨。 “拉波神在上，信女宴南栀有话想对您诉说。我父母想让南栀嫁给刽子手，说刽子手吃公粮，以后日子……” 六婆一只耳朵听着宴南栀的倾诉，手上搅拌着陶罐，诡异的笑了。 一刻钟到了，宴南栀感觉胸口胀胀的。宴南栀虽是个黄花大闺女，但是知道。 六婆的声音从雕像后面传来，“旁边有碗，挤到碗里，你可以离开了。三日后来取圣油。” 宴南栀低头看到了碗，环顾一周没有人，宴南栀褪去上衣。最重要的引药——乳汁有了。 宴南栀穿好衣裳离开了。 六婆听到脚步声走远，才从雕像后面出来，“信女宴南栀是个听话的孩子。拉波神在上，保佑信女宴南栀得偿所愿。” 三天后，宴南栀来取圣油。 六婆这次态度温和，“信女宴南栀，这是拉波神赐下的圣油，倒一滴在茶水中，让陈垒喝下。陈垒心中最爱的女子就是你了。” 宴南栀掩饰不住惊喜，连连道谢：“尊敬的拉波神，信女宴南栀定会遵守承诺，将聘礼全部奉上。” 宴南栀带着圣油回城了。 宴南栀在陈垒茶馆会友时，趁机滴入了圣油。圣油只对陈垒有用。就这样，陈垒突然“变心”了。 然而，陈垒的父母怎会任由陈垒胡闹。 一日，陈垒出门在茶馆和宴南栀私会。陈垒答应宴南栀，娶妻后让宴南栀进门，虽然妻子不是宴南栀，但是自己最爱的是宴南栀。 宴南栀假意答应，拿出亲手做的糕点作为礼物，稻草人偶在食盒最下层放着。 其实宴南栀的心中想着：我不会妥协的。妾只有几千钱聘金，没有聘礼。我答应拉波神的供奉怎么办？虽然六婆视我如亲女儿，但事关拉波神，不可能通融的。 垒哥哥，我们要冲破公公婆婆的阻碍！你受点苦吧，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 稻草人偶随着食盒，被陈垒带入了房间。稻草人偶偷偷进入陈垒的枕头里面。这样宴南栀就能听到陈垒在房间中说的话，通过稻草人偶给陈垒出主意。 出乎宴南栀意料，陈宜和冉菊英夫妇对陈垒一哭二闹三上吊完全不放在心上，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悔婚。 宴南栀让陈垒绝食之际，第五子林从连山县回来了。第五子林一听就有感觉了。按照竹简上的解法准备七寸木钉子。 哄骗陈垒和宴南栀是绝情钉，是为了不让陈垒心生抵触、早有防备、途中逃脱。 第五子林来到衙门，销毁了蛊油。陈垒的爱情蛊解决了。 制蛊人的踪迹需要邓捕快等人继续查。 六婆居住的林中木屋。 一个写着宴南栀三个字的稻草人，头顶插着一根黑色竹钉子。 六婆跪坐在拉波神雕像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拉波神在上，信女宴南栀已经暴露，不可再留。神使六婆敬上。” 六婆将稻草人丢入火盆之中，火焰升高，不一会儿就成了灰烬。 宴南栀的尸体送回了家，要进行下葬。宴南栀的父母得知消息，惊愕、愤怒、可惜，五味掺杂。 宴南栀的娘眼珠子一转，就哭嚎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进了地牢一天都没有撑过去就死了。衙门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了……” 邓捕快一看就是想讹钱，也不管死者为大了，直接掀开白布露出宴南栀的干尸。 “大家伙看看，谁一死就变成干尸了！这明显是自作恶，遭了天谴！” 白布一落地，宴南栀的干尸出现在围观群众面前，顿时安静了。 第273章 巷子 短暂的安静后，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嚯！这死状看着邪门……” “脸上、手上没有用刑的痕迹……” “这才几个时辰，我记得午时才进去吧。” “绝对是天谴！” 宴南栀的父母吓了一跳，惊恐的眼神和围观群众一模一样。 宴南栀的娘战战兢兢地的说道：“怎么……会……” 宴南栀的爹淡定一些，“我去订一副棺材。” 宴南栀尸体上的白布再次盖上，抬进了晏家内院。晏家大门挂上了白灯笼。 有人家办丧事，也有人家今日办喜事。 唢呐开头，锣鼓在后，八人抬着轿子，吹吹打打接新娘子。这是刘旺，刘老爷纳第十八房小妾。 小道消息，第十八房小妾肚子里有了。 消息刚传开时，大家不相信。如今见这个阵势，肚子里估计是个带把的。 一般纳小妾，两个轿夫抬一顶轿子，从小门抬进去就是了，没有吹吹打打。第十八房小妾能有这个排面，肯定早就好上了。 新娘子的家到了。穿着浅粉色衣服，顶着粉色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了。 围观人看到新娘子的肚子尖尖的。没有人当着新娘子家人的面讨论，但心里早就吵起来了。 新娘子没有避讳，手扶着肚子，上了轿子。 刘旺子嗣运不差，但是生出来的儿子活不到十岁就早夭。五岁的长子玩耍时掉入池塘，淹死了。次子感染风寒，发高热，烧没了。 三子得了天花，撑不过病死了。四子随家人出门踏青，马突然发疯，四子从马车上摔下来死了。还有难产未出世的，就不一一细说了。 如今刘旺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偌大的家业没有儿子继承怎么办！女婿虽说算半个儿，但女婿始终是外姓。 如今看着孝顺。谁也不能确保百年之后，坟头草长得比人高，烧纸的人还会不会来。 刘旺今日纳妾，在桂香楼摆流水席，请街坊邻居、父老乡亲喝喜酒。有钱就是这么豪气。 第五家晚上没有开火，喝喜酒来了。 第五子林家中八口人，第五海清和第五子娇两个，十个人刚好围坐一桌。 桂香楼中，人声鼎沸。上好的酒菜，来了就是吃。 金秋十月。 刘旺的第十八房小妾生了，是个男孩儿。刘旺高兴极了。刚出生的孩子像个小猴子，看不出来像不像刘旺。 孩子长大后，和刘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来得子，刘旺很稀罕幼子，担心幼子长不大，取了名字叫刘去病。另外安排了一大屋人伺候幼子。 刘去病两个月的时候，每夜啼哭。第五子林上门看了，抱着刘去病向东方祷告，“王母娘娘斩鬼乱纷纷……妖邪百煞化为尘。” 念完后，第五子林礼拜，刘去病停下了啼哭，泪珠子挂在睫毛上。 刘旺过来接过刘去病，“林小郎中，要是明夜还哭……” 第五子林将咒语写在纸上，“刘老爷，刚才你看了全程，只要念咒语礼拜即可。” 刘旺连忙感谢。 第五子林又说：“刘老爷，刘去病只有两个月大，由亲生娘照顾最好。照顾的人太多，进进出出的容易染病。” 刘旺夫人在后面手扯着帕子。刘去病记在了刘旺夫人的名下，以后是嫡子。刘去病的亲娘——第十八房小妾如今安置在一处偏院，想见儿子见不着。 刘旺敷衍的回第五子林，“我会考虑一下。” 第五子林见状没有再说，毕竟是刘旺的家事。第五子林收了钱就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第五子林步子轻快，小声哼着，“椒麻鸡、清炖鸡、红烧鸡……”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出现在巷子口。第五子林看到了没有在意，继续走。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第五子林正准备经过那人时，那人动手了。黑衣人伸出手臂拦住第五子林。 “你就是第五子林？”黑衣人声音低沉，哑哑的，喉咙里卡着痰的感觉。 第五子林后退一步，“是。大侠有何贵干？” 黑衣人轻笑一声，“那就没有等错人。跟我走，我娘子快生了。” 第五子林被这话说愣了，你娘子快生了，不找产婆，不找郎中，来找我！大侠，你找错人了！ 第五子林想什么就说出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会接生的。大侠，我给你介绍……” 黑衣人没有回话，拦腰将第五子林扣在肩上，“我等你多时了。” 第五子林挣扎了两下就停了。 第五子林暗道：行吧，去就去。 黑衣人扛着第五子林到了旅舍，直接上了二楼上房。 上房中。 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躺在床上，嘴里咬着布团，手捂着肚子，脸上、脖子上大颗汗珠滴落。 孕妇肚皮露出来，两条黑线在肚皮上追逐，绕着肚脐眼转圈圈。 黑衣人放下第五子林，快速走到床前，“森妹，我回来了。你坚持住。” 黑衣人转头对着第五子林说道：“第五子林，我娘子肚子里怀的是鬼胎。” 第五子林闻言走上前，看了肚皮，“是两个小鬼。你们怎么招惹上身的？” 黑衣人声音急切道：“先不管这个，如今最要紧的是保住我娘子的性命。” 第五子林从腰间解下一个桃木牌，放在孕肚上面。两条黑线瞬间定住了。 黑衣人的娘子松开了布团，“肚子不痛了。” 黑衣人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张恒，这是我娘子叶森。我们夫妇听闻第五子林的大名专程来临江县。今日下午才进城门，找旅舍。” “一个月前，森妹喝鱼汤呕吐，去看大夫得知有喜了。当时我和森妹开心极了。但过了十天，森妹的肚子就长大了，像怀了四个月的肚子。又过了五天，肚子又长大了。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我请了大师上门，大师说这是鬼胎，不可留，要打掉。等鬼胎出来，森妹就会死。” 第五子林疑惑的插嘴：“大师没有出手吗？” 张恒叹了一口气，“出手了。但是大师没能打掉鬼胎。大师离开前说了一个名字。” 第五子林明白了，这是同行介绍单子。我也算是名声在外了。这是该高兴的事情。 第274章 协助 第五子林心底刚升起几分高兴。 躺在床上的叶森肚子开始动了。肚皮上印出手印、脚印。 “啊……它们要出来了！救……” 张恒紧握住叶森的手，“第五子林大师，求您出手救我娘子。” 第五子林闭上眼睛，两手结印，念念有词。两道金光射中叶森的肚子。 叶森的肚子缩小了。 张恒和叶森看不到，两道黑气从肚子里爬出来，肚子才瘪下去的。 第五子林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打开葫芦口，两个小鬼就进入葫芦中。 “张恒，小鬼已经收了。” 叶森手一摸肚皮，瘪瘪的，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张恒亲眼看到肚皮的变化，对第五子林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是大师啊，一出手就收服鬼胎。我刚才请人的时候似乎有些得罪大师。大师会不会秋后算账？ 第五子林伸出左手，手心朝上，“诊金五十钱。” 张恒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五十钱？这么便宜？ 第五子林手晃了两下，“不要拖时间了，要到宵禁时间了。我急着回家。” 张恒愣愣道：“哦……是哦……我这就给。” 第五子林收了钱，转身就出房间。 叶森和张恒回神时，第五子林已经不见了。出门后第五子林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叶森声音虚弱道：“夫君，听闻临江县回春堂唐大夫医术高明，我们去找唐大夫调养身子。” 张恒回道：“好，依娘子。” 第五子林回到家，在廊下和小鬼聊天。 原来两只小鬼是听到了叶森求子的话，见叶森求子心切，遂钻进肚子里的。 第五子林道：“转世投胎不是这样投胎的。要在地府排队等候。你们这叫插队知道吗？是不合规的。” 小鬼一：“这叫跳过中间商，直接投胎。” 小鬼二附和：“对，你情我愿的事。” 第五子林弹了两个小鬼脑瓜子，“你们两个小鬼啊，这样投胎只会害了叶森的命，徒生罪孽。如此，我送你们去黄泉路，好好学习地府条例。” 第五子林送走两个小鬼，回房休息。 过了两天，邓捕快来找第五子林。 邓捕快先拿出典史大人亲手书写，加盖红印章的协助公文，“林哥儿，制蛊人六婆的隐藏居所找到了。请你一同前去，捉拿六婆归案。” 第五子林义不容辞地应下来：“稍等片刻，我回房拿了桃木剑就来。” 邓捕快领头，后面跟着第五子林等十人。 树林之中，蛇虫随处可见。抬头一看，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吐着红红的蛇信子。脚下踩过一条条百足虫。百足虫的长度最长的有一尺，最短的有中指长。 幸好准备充分，邓捕快前方开路，一路撒驱虫药粉。 透过树林，能看到六婆所在的木屋茅草顶。第五子林看清楚了，茅草屋顶上盘着一条蟒蛇。蟒蛇吐出蛇信子，刺探周围的风和气味。 突然，蟒蛇钻入茅草中，似乎在通风报信。 木屋内。 六婆盘坐在拉波神雕像前的蒲团上，双目紧闭，一脸虔诚的模样。 蟒蛇游到六婆身边，嘶嘶的叫着。 六婆保持原来的姿势，“不要怕，拉波神会保佑信徒。” 蟒蛇头对着拉波神雕像触地三下，回到屋顶继续监视。 六婆睁开眼睛，五体投地拜神，“拉波神在上，不敬拉波神该死。请赐予神使六婆力量，消灭不敬之人。” 拉波神的雕像眼睛亮了起来，三张嘴动了，“赐汝神通，广布神威。” 六婆两手举过头顶，“广布神威，我之使命。” 雕像眼睛射出两道光线，光线交汇处是六婆。 沐浴拉波神之光后，六婆脸上的皮肤变得紧致弹嫩，皮包骨的手变成了纤纤玉手，脖子上的老人纹没有了，驼背也好了。六婆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光线消失后，六婆站了起来，刚才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婆子，如今是年满二八的碧玉年华。一下子恢复青春，让六婆喜笑颜开。 试问谁不想永葆青春？ 六婆贪婪的抚摸着细嫩的皮肤，“年轻就是好，皮肤水水嫩嫩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六婆欣赏了片刻，走到雕像后面，泥炉上陶罐里的黑色药汁冒着小泡泡。六婆拿起木桌上的棍子熟练的搅拌，就像昨天一样。 邓捕快、第五子林等人已经到了木屋外。 邓捕快一眼看到了木梯上的蚰蜒，头皮发麻的感觉从脚底涌上。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小虫子。但是看到这么多蚰蜒聚在一起，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蚰蜒只是小虫，还有蛇在阴暗的第一层。蛇群冒出头，好奇的看着来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问，你们干嘛来了。 邓捕快对第五子林说道：“林哥儿，我去叫门，你们先躲起来。” 第五子林手持桃木剑，“好，邓二哥你小心。捂住口鼻，不要吸入烟气。” 邓捕快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遮住口鼻，在脑后勺打结。邓捕快用树枝将蚰蜒驱散，上了木梯，到了木屋大门。 “咚咚咚。” 邓捕快敲了三下门，“六婆在里面吗？老婶子打包票，直言六婆可助我娶富家千金为妻，特来拜访。” 大门开了，门后没有人站着。 拉波神的雕像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雕像透露出邪性，不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神。 年轻的六婆从雕像后面走出来，笑盈盈说道：“既然是信男，快进来拜拉波神。心诚之人，拉波神会庇佑的。你虽然年长了些，但是年纪大的男子更会疼爱妻子……” 六婆说得头头是道，邓捕快顿时有种自信已满、自负未满的感觉。 但是，六婆的花言巧语不会让邓捕快卸下防备。制蛊人历来心狠手辣，手段层出不穷。和制蛊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终有一日必为虎所噬。 “哐当”一声，邓捕快不小心踢翻一个木盆，第五子林等人蒙面出现了。 六婆不怒反笑，两手在头顶摇，“拉波神在上，安纳曝露谱恩……” 木屋内的瓶瓶罐罐动了起来，盖子摇落，黑烟从罐子中冒出来。 第275章 解决 黑烟中，眼窝处冒着鬼火的头颅飞了出来，头颅已经白骨化，上下牙齿一闭一开。 “嗬嗬嗬嗬……” “嗬嗬……” 邓捕快等人看到这诡异的头骨，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五子林喝道：“妖孽！我要收了你们。邓二哥，你带着人离开木屋。” 邓捕快等人一听，转身往门口跑。 邓捕快回头道：“林哥儿，你要小心啊。” 然而，他们刚跑到门口，门口出现蛇虫拦路。 邓捕快拔出佩刀，“区区小蛇，也敢拦路！” 捕快们纷纷用刀，开了一条路出来。 木屋内。 六婆没有在意邓捕快等人的出逃，在六婆的心中，他们逃不了。外面到处都是拉波神的耳目。 如今，六婆最大的威胁是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挥舞着桃木剑，和到处乱飞的头颅对打。 六婆眼神里充斥着邪恶、不屑、嘲讽，“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不可能战胜拉波神的神通。还有你的同伴，一个都跑不掉。” 第五子林微微一笑，“是吗？你太自负了！” 第五子林竖起中指和食指，大喝一声：“破！” 只听乱飞的头颅突然就炸开，四分五裂后掉落下来。眼窝处的鬼火随之熄灭。 六婆震惊了，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指着第五子林说道：“怎么可能？你……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第五子林冷哼一声，“孩子？你好意思！你挖了他们的坟，开了他们的棺材，用他们的遗体炼……要遭雷劈。” 一张引雷符出现在第五子林的指间，第五子林念咒语。头六婆头顶出现一片乌云。 “轰轰……” 下一刻，六婆被雷劈了。神通没了，年轻的六婆变成了老婆子。 一道雷就将六婆劈回了原状。拉波神的神通不管用了。 六婆看到自己的手，不仅粗糙，还布满了老人斑。 六婆朝着拉波神的雕像跪拜：“拉波神在上，阿尼莫伊……” 第五子林听不懂，这不重要，只要捉住六婆就行了。 第五子林刚想上前打晕六婆，将其五花大绑，拉波神的雕像显灵了。 拉波神的眼睛射出死亡光线，朝着第五子林的脑袋射来。 第五子林灵活的躲避。 死亡光线不能转弯，射向木地板，射出一个洞。 不多时，木屋的地板出现大大小小的洞。 眼看着木屋破破烂烂，六婆小心翼翼的走出木屋，试图先逃。 第五子林如今的心思全在拉波神的雕像上，暂时顾不上六婆。这座雕像不能留，必须毁掉。 邓捕快等人在木屋前后的树林中躲避，身上、脚边撒了驱虫药粉。木屋内的动静，大家都盯着。 六婆一出来，邓捕快就注意到了。邓捕快手一挥，大家前后夹击，把六婆围了起来。 六婆虽精通熬蛊油，但人老体衰。论起打架，肯定不是邓捕快十人的对手。 六婆跪地求饶，“好汉们，我可以帮助你们傍富家千金。不要杀我……” 邓捕快等人虽然心微微动了，但没有放过六婆，直接五花大绑。也许六婆还有同门，押回大牢好好审问。 木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孔洞，腥臭的蛊油四处流淌。 第五子林没有找到拉波神雕像的死门，一边躲避死亡射线，一边找空隙砍雕像。 “就是这里！” 第五子林看到了，拉波神的死门就在肚脐眼。桃木剑一戳，肚脐眼冒出黑气，拉波神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第五子林又砍又踹，拉波神的雕像碎了。 一层的蛇虫纷纷离开了木屋。 外面的六婆似有所感，眼睛望着木屋，“不……拉波神不可能……” 第五子林从木屋中出来，“邓二哥，雕像要不要烧了？” 邓捕快点头道：“最好是烧了。兄弟们，清理木屋周围的草木……” 留一个人看着六婆，其余人为焚烧木屋做准备工作。 在木屋中，第五子林发现了一个活页账本，里面记载了前来求蛊油的信男信女。一页上面是一个人名，还有每次来的日期、所求之事。薄薄的一个账本，就有二十个信男信女。 第五子林将账本交给邓捕快，邓捕快要带回衙门查上面的信男信女。 除了账本，还有六婆收取信男信女的银钱，全部堆放在木箱之中。 邓捕快很是疑惑，六婆住在山中，没有花大钱的地方，为什么要收取这么多钱财？难道是单纯的爱财？ 众人将木屋搜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处后，开始焚烧。 一个时辰后，雕像、制蛊的材料统统在烈烈火焰中，烧成了粉末。最后用沙土盖住火星，踩上几脚，确认不会复燃，众人才离开。 到了山脚下，六婆突然口吐黑血。原来六婆咬碎了毒牙，服毒自尽。 六婆临终遗言，“我不去坐牢。” 就在几个眨眼之间，六婆死了。 邓捕快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探鼻息六婆已经没了。 “这死得太干脆了！” “为什么下了山才服毒？难道附近有同伙？” 邓捕快立刻命人四处搜索。没有发现可疑人，只看到两个砍柴的樵夫。 邓捕快等人只能抬着六婆的尸体、账本和一箱子财物回衙门复命。 进了城门，第五子林和邓捕快等人直接到了衙门。第五子林录了口供，画出了拉波神雕像的画像。 邓捕快等人看过，确认无误，这就是雕像的样子。第五子林的画像有十分相似。 第五子林这才离开衙门回家了。 回到家，第五子林先泡了热水澡，洗去身上的怪味。 一回药铺。 勤小哥正在打扫，打扫干净后就可以关门了。 这时，门外一个男子探出脑袋，左右看了几眼，看到勤小哥，连忙出声询问：“请问第五子林是在这家吗？” 勤小哥拿着扫把走过来，“是。” 男子欣喜道：“我找林小郎中出诊，麻烦小哥儿传话。” 勤小哥道：“你进来吧，我带你去。” 第五子林院中。 第五子林坐在竹椅上，晾干头发。此刻的第五子林十分悠闲。 第276章 失魂 前来找第五子林的男子名叫黎然，今年二十岁，家住富强县。此次来临江县找第五子林，是为了治好家中两位妇人，即母亲梁兰英和妻子邓雅洁的失魂之症。 第五子林听黎然简单的叙述后，回房拿了一盒金针收在袖中。接着第五子林跟着黎然来到入住的旅舍。 旅舍，走廊最靠里的上房住着黎然夫妇，右边的上房住着黎然的父亲黎德、母亲梁兰英。 第五子林先看梁兰英。 梁兰英今年三十八岁，但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看着也就双十年华。 梁兰英的左手摊开，手心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梁兰英的眼睛呆滞，总是傻笑着，嘴角亮晶晶的口水顺着流下。黎德用手帕擦拭妻子梁兰英嘴角的口水。 梁兰英听不到周围的话，不回应旁人的话。 即使如今梁兰英看着如同傻子一样，也是好看的傻子。 第五子林拿出一根金针，先在梁兰英的眼睛面前晃了一圈。梁兰英的眼睛没有反应。 第五子林脸色严肃了两分。 黎德和黎然看到第五子林的脸色，心里紧了两分。若是第五子林也没有办法医治，又去找谁呢？ 接着，第五子林在梁兰英左手的内关、大陵、劳宫三个穴位插上金针。 第五子林抬头对着黎然说道：“我们去看你娘子。” 第五子林站起来，转头对黎德说道：“金针保持一刻钟，若是夫人乱动，稳住左手，金针不能移位。” 黎德保证会看住。 第五子林和黎然去了隔壁房间。 邓雅洁的症状和梁兰英一模一样，唯一有区别的是左手。邓雅洁左手心的花已经开了，是一朵牡丹。 和隔壁一样，第五子林给邓雅洁左手的内关、大陵、劳宫三个穴位插上金针。 “保持一刻钟。”第五子林说道。 黎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第五子林，一杯自己喝。 黎然问道：“林小郎中，这失魂之症可能治好？” 第五子林微微蹙眉，回道：“能治好。黎兄，你家在富强县可有仇敌？又或是有登徒子垂涎尊夫人的美貌？” 黎然闻言惊了一瞬，“不是受惊丢了魂吗？林小郎中，你可是看出……” 第五子林反问一句：“谁告诉你这是受惊所致？” 黎然道：“我母亲和妻子变成这样，是在这个月十五。那一日，家中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谁知戏班子中的青衣从高台上不小心跌落，头着地，当场没了。我母亲和妻子当时亲眼看到，受惊丢了三魂。” “方士说，死去青衣的鬼魂带走了我母亲和妻子的三魂，要去黄泉路寻回来。方士去黄泉路走了一圈，没有看到我母亲和妻子的三魂。” “方士无计可施，才提起了你。” 第五子林一听就知道这是胡说。丢了三魂的人不会这么安静。孤魂野鬼闻着味就来附身了。 第五子林道：“她们左手心的花是一种毒咒，名叫百花咒。每日，花朵从花骨朵开始，盛开、凋谢。百花咒的最终形态是兰花。” “今天是牡丹花，还有三日就会到兰花。等兰花凋谢，你妻子失魂症不药自愈，但是她会忘记你，忘记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脑子的记忆是梦境中塑造的记忆。清醒后，女子会按照记忆去找施术的男子。这通常是男子爱而不得，请方士做法，移花接木，如此男子就能和女子两心相系。” “这种术法只篡改人的记忆，不会对身体有损害。” 黎然第一次听到如此离谱的术法，“世上竟有这般阴毒术法……” 第五子林道：“无奇不有。只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所以知道的人少。” 黎然突然想到自己母亲也中了，“我母亲……无耻下流……让我知道是谁，我要……” 第五子林看着黎然火冒三丈的样子，丝毫没有奇怪。不仅想要吾妻，还要我母亲，不能忍。 黎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有谁肖想吾妻美色。这么一想，一连串人名出现了。 黎然求娶邓雅洁之时，竞争对手多。但是，如今他们都已经娶妻生子了，难道还念念不忘？ 不对，我母亲也中了百花咒。 是谁？是谁做的？又是哪个方士施术？ 黎然突然想起来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难道是他？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百花咒。 一刻钟时间到了。 黎德刚想出门叫人，第五子林、黎然和邓雅洁过来了。 邓雅洁和梁兰英坐在一块，两人面前放着一根点燃的白蜡烛。 第五子林取下两人左手上的金针，开始念咒语：“恍恍惚惚梦中人，花开花落花满天。开门开、地门开，迷魂快回来……” 白蜡烛的红色火焰显出两人的身影。两人在花园之中闲逛。 黎德和黎然父子俩惊奇的看着火烛，没有出声打扰第五子林。 “快回来……”第五子林开始疾呼。 只见火烛中的女子身影化成一滴烛泪落下来。 第五子林用金针挑起烛泪，点在邓雅洁和梁兰英的眉心位置。 金针放下，第五子林继续念：“魂魄归位，人魂合一。” 邓雅洁和梁兰英眼睛闭上，身体往后倒。黎然、黎德赶紧接住自己的娘子。 黎德问：“林小郎中，这就结束了？” 第五子林回：“是，两位夫人需要休息。明日醒来就好了。你们自己看，她们左手心的花纹正在消失。这就是百花咒失效的表现。” 黎德看梁兰英的左手，花骨朵的颜色变浅了。 黎然看邓雅洁的左手，芙蓉花开始凋谢，花越变越小，颜色越来越浅。 过了一炷香时间，邓雅洁和梁兰英左手的花已经不见了。 第五子林检查后，安心了。 “百花咒已经解了，你们以后吃饭喝水小心一些。不可将生辰八字外传。贴身之物要好好保管……” 黎德和黎然认真聆听第五子林的话。 黎德心道：等我回去，一定要抓住背后施法的人。 黎然则想着，娘子在梦中见到的男子就是下百花咒的人，等娘子一醒就知道是谁做的。 第五子林收了钱就回家。 走在小巷中，第五子林望了一眼巷子口，心想着今夜没有拦路的人了吧。 第277章 大舅兄 第五子林走出巷子口，就遇到了大舅兄王廷松、王青山两人。 王廷松穿着常服，身上一股酒气，刚参加了酒会。王廷松脚步没有虚浮，眼神清明，还没有完全醉倒，保持着清醒。 王廷松微笑着喊道：“妹夫，你也回家啊，一起走。” 第五子林回道：“好，大舅兄。” 第五子林回到家中，发现房间没点灯。 第五子林小声念叨：“难道娘子还没回家？” 这边第五子林正念着，王明月和青儿回来了。晚饭后，王明月回娘家了，出门右转，走上几步路就到了。 一夜好觉。 次日一早。 第五子林打着哈欠开门，“今天天气真好。” 第五六祺在门外，“叔，早啊。昨天你没有陪我玩，今天要补上。” 第五子林抱起侄子小祺，“好，补上。” 小祺开心的晃动双脚，“要看打老斧。” 第五子林跟着说：“打老斧？小祺跟我说，打老虎。” 小祺认真的说道：“打老斧。” “好吧，打老斧。”第五子林笑着说道。 午饭后，第五子林、王明月、第五六祺出门看戏。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值夜班，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日子就这样悠悠过去了。 王明月嫁给第五子林第二年有喜了。十月怀胎后，王明月生下一个小子，取名第五六远，小名远远。 第五六祺当上了哥哥。 第五六远周岁时，王廷松终于要挪窝了。朝廷考核下来了，王廷松去锦城就任益郡长史。 王明月得知消息后，为大哥高兴，同时心里有些失落。 王廷松一走，临江县就没有王明月的亲人了。 王明月抱着儿子远远，抬起头四十五度望天空。王明月失落的心情没有持续很久，儿子远远会逗娘亲开心。 远远口齿清楚的喊：“娘……娘……” 王明月就高兴了。十月怀胎生下的远远，是王明月的心肝宝贝。 王廷松将宅子的地契过户给了王明月，以后妹妹要是和妹夫吵架，有地方可以住。 菊姑姑留在临江县，继续照顾王明月。 王廷松一家离开后，王明月消沉了两日。两日后，王明月心情好转。好转的表现是王明月拿着竹条打儿子远远肉乎乎的屁屁。 第五六远刚会走就要跑。这两日，王明月没有管儿子。远远就彻底放飞了，比如和小祺哥哥偷偷爬进鸡圈里抓小鸡。 独脚鸡看到小远远和小祺，没有像对待小黑一样直接扇，而是躲开了。主人家的儿子，惹不起。 鸡飞狗跳的玩闹，给平淡的生活注入了活力。 新的一天从睁眼开始。 早上干干净净的远远，到了吃午饭，就变得满身是泥。脏兮兮的小脸冲着王明月和青儿讨好的笑。 “娘，远远洗干净就好了。” 一天，第五子林收到了锦城来的信。王廷松的字，第五子林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五子林以为是家书，拿着信去找王明月。 王明月高兴的拆开信，开头两句是问候妹妹的，后面全是写给第五子林的。 近日夜里，锦城附近出现鬼客栈。鬼客栈随机开在路边。进入鬼客栈的人全部有去无回。 见过鬼客栈但没有进去的村民次日再走那条路，昨夜见到的鬼客栈不见了。村民只当作怪谈。 直到一行人夜里赶路，遇到鬼客栈。其中一个男子因为肚子疼，先去草丛中解决急事。等男子肚子舒服了，要进入客栈，发现客栈已经不见了。 客栈不见了不要紧，关键是男子的同路人全部不见了。男子沿路寻找未果，进入锦城后去官府报案。 怪谈变成了真人真事。 鬼客栈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雷中柱带着一队人夜里寻找鬼客栈，只有三人看到鬼客栈。雷中柱是三人中的一个。 雷中柱仗着艺高人胆大，进入鬼客栈。然后，就没有出来了。原地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五子林看到雷中柱进入鬼客栈后没有消息，眉头一皱，这事不简单。 王明月在一旁，见第五子林面色沉下来，凑过来跟着看，“林哥哥，你要去吗？” 第五子林点头道：“要。明月，要不要一起去锦城？” 王明月眼睛亮了起来，开始原地转圈圈，“要的，要的。我好久没有见大哥大嫂了，还有儒哥儿，不知道儒哥儿长高了多少……” 第五子林瞧王明月这么开心，跟着开心，“快去收拾随身的东西，我们晚上就要到锦城。” 王明月惊讶的说道：“锦城那么远，一天怎么可能到达！” 第五子林道：“有金蝶引路。对了，远远那里……要好好讲道理。” 第五六远本来和小祺哥哥玩得高兴，听到娘找自己，放下小铲子转身就跑。 王明月脸上带着笑容，“远远，爹和娘要出远门，远远在家里要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 第五六远问道：“爹爹和娘亲几天回来？” 王明月顿住了，这能说得准吗？按照大哥信中所写，鬼客栈神出鬼没，找到估计需要些时日。 王明月抱起远远，“娘亲也不知道哦。远远在家里要乖乖的。” 第五六远没有得到准确回答，嘴巴瘪啊瘪。爹爹和娘亲又要跑出去玩，每次都不带远远。远远不要。 “远远要和爹爹、娘亲出门。远远在家会哭的……” 王明月捏着儿子圆圆的胖脸，儿子会哭？上次去了隔壁县回来，远远在街边和同龄孩子玩得家都不回。 “远远听话。娘亲回来，给远远带一大包好吃的好玩的。” 第五六远梗着脖子说道：“远远是大孩子了，可以跟着爹爹、娘亲出门了。” 第五六远眼睛红红的，水灵灵的，看着可怜兮兮的。 第五六远小手拉着王明月的袖子，“娘亲，远远乖，出门不会乱跑……” 王明月心软了一下，到了锦城，自己是在城内大哥家中住着，远远能和儒哥儿一起玩耍。要不要带远远一起呢？ 第五六远最会看王明月的神色，看娘心软，举起左手就开始发誓，“远远保证！” 第五子林在房内收拾东西，听着房外的童音，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最后，王明月拍板，一家三口都去。 第278章 客栈1 当晚。 第五子林院中金光一闪，金蝶出现了。 第五子林、王明月和第五六远一家三口背着自己的包袱，进入传送阵中。 金光再闪一次，第五子林三人到了锦城雷家。 雷天公和雷铁牛在传送阵外等候。 雷天公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但是精气神看着不错。 雷天公一开口，中气十足，“林哥儿，好久不见了。你的儿子长这么高了。” 第五子林道：“雷大师，雷叔，好久不见。雷大师身子硬朗一如往日。这是我妻子，王明月，儿子第五六远。” 王明月道：“雷大师，雷叔。” 第五六远靠着王明月的腿，“雷太爷爷好，雷爷爷好。我叫第五六远，小名远远。” 雷天公喜欢孩子，看到第五六远就觉得这个孩子机灵聪明，还不怕生。 客房已经安排好了。第五子林一家三口回客房休息。 次日。 第五子林先送妻儿去大舅兄家中。 王宜儒和第五六远两个表兄弟再见面，很快就玩了起来。王宜儒作为表哥，拿出自己的玩具给第五六远玩耍。 接着第五子林独自来到醉香居。 三楼雅间，客人已经陆续到了。 第五子林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第一个。第五子林进入雅间，发现第五诀和第五让也在，还有邓举、唐浩然、单宝镜三个熟面孔。 第五让站在第五诀身后，几年不见长高了，如今个子和第五子林差不多。 第五让道：“子林哥快坐。” 第五子林坐在第五诀旁边。 詹太守和王廷松最后进来。 这是一场关于鬼客栈的座谈会。中心思想，找到鬼客栈，解救鬼客栈中的人。 詹太守一番痛心疾首的发言后，让大家各抒己见。 场面顿时沉默了。 第五子林左看右看，一个个抿嘴、皱眉。 王廷松悄悄使了眼色，第五子林接收。 第五子林咳了两声，站了起来，“我先来抛砖引玉。客栈来无影去无踪，有心找也许找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不如随心而为。” 詹太守问道：“何为随心而为？” 第五子林道：“太守大人，鄙人在来的路上，想到一个法子。客栈是夜里出现的。找一群小鬼在夜里巡游，发现客栈立马告诉最近的人。” 第五诀质疑道：“小鬼会不会报假消息？还有一种可能，等人到的时候，客栈已经不见了。” 第五子林一拍后脑勺，“还真是，是我考虑不周。” 第五子林坐下，第五诀接着起身说道：“詹太守、王郡丞，鄙人认为……” 接下来第五子林没有说话了，埋头吃了起来。第五子林不是来出风头的，只是来帮忙。 第五让也在吃菜，只是没有上桌吃。 最后，詹太守进行总结，根据大家的意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什么小鬼啊，开了灵智的猫头鹰啊，统统可以作为探子。 第五子林和第五诀一组，在东城门外的十里亭守夜。 座谈会结束后，各自散去。 王廷松留了片刻，和第五子林说说话。 “大舅兄，明月和远远已经送过去了，晚上我不在城内，大舅兄多加照看。” “应该的，明月是我妹妹，远远是我侄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夫，晚上在外面注意安全。” “我会注意安全。” 第五诀和第五让在门外没有等多久，第五子林和王廷松出来了。 王廷松还有公务在身，要回去办公。 第五子林则跟着第五诀走了。 第五诀面色温和说道：“林哥儿，刚才我出言打断你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第五子林回道：“不会，群策群力，各抒己见。叔叔，你还没见过我妻儿。她们现在应该在叮当阁。” 第五诀欣然应答：“那就去叮当阁。小让，在前面带路。” 叮当阁是锦城有名的歌舞玩乐之地。里面的侍女、小厮一个个十分养眼。但是，叮当阁不是青楼妓馆。很多夫人、小姐都会来这里消遣时间。 叮当阁门口，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进入大门，层层屏风分割出数个小空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第五诀问了一个小厮，得知郡丞夫人——江柏萱在二楼。三人上了楼。 二楼左边尽头，江柏萱、王明月对坐，欣赏杂技。王宜儒和第五六远嘴里嚼着糕点，小手拍着巴掌。 第五诀、第五子林和第五让过来了。 第五六远先看到自家爹爹，“爹爹，你怎么跟来了？” 第五子林笑道：“来看你们。” 第五诀从袖中拿出一串珠子，直接给第五六远戴上，“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拿来做见面礼不要嫌弃。” 第五子林对着远远说道：“还不谢谢叔公。” 第五六远当即说道：“谢谢叔公。” 一刻钟后，第五子林、第五诀、第五让离开了。 日落后，三人出了东城门，到十里亭。 第五子林拿出引魂铃，清脆的铃声一响，附近十里的孤魂野鬼过来了。 第五子林三言两语说了招来大家的意图，众鬼听后散开了，寻找鬼客栈的踪影。 第五诀手中的罗盘在众鬼来时，转个不停。众鬼离开后，罗盘安宁了。 第五诀不放心，提醒第五子林道：“林哥儿，野鬼的话不能全信。” 第五子林点头道：“叔叔，我会分辨恶鬼。” 夜风起，四月的夜晚有几分凉意。第五诀准备了披风、薄毯子，一盖上就暖和了。 午夜子时。 一只女鬼来了，幽幽的喊道：“第五大师，我看到鬼客栈了。” 第五子林一听就睁开眼睛，“真的假的？” 女鬼小小的抖动了一下，眼睛闪烁，“真的。我看得真真的。” 第五子林摇动引魂铃，又问了一遍，“真的假的？” 女鬼剧烈抖动起来，哭着声音道：“假的。第五大师，我是被独眼鬼逼迫的。是独眼鬼，它让我引你去鬼墓。我一个弱女鬼，打也打不过，惹也不敢惹。独眼鬼仗着有点本事，欺压我等野鬼……” 第五子林道：“你带我去找独眼鬼。我收了它。” 女鬼感激零涕道：“第五大师，我这就带你去。” 女鬼在前面带路，第五子林、第五诀和第五让三人跟着到了独眼鬼的鬼墓。 第279章 客栈2 独眼鬼的墓穴到了。 为了假扮成鬼客栈，坟头挂着一个白灯笼，白灯笼上有一个“宿”字。白灯笼随着夜风飘来飘去，灯笼底长长的流苏交缠在一起。 夜风在树林间穿过，“呼呼”的风声衬托了气氛。 第五诀将躲在身后的义子第五让推出来，“小让啊，跟在你子林哥后头，你不是要学捉鬼除妖吗？机会来了。” 第五让两腿打颤，小声抱怨：“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要是我再去捉鬼，就打断腿，逐出家门吗？” 第五诀道：“之前是没有师父放心的人带你，师父担心你的安全。现在，林哥儿来了，为师可以将你放心交给林哥儿。” 第五诀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勉强的意思。 女鬼：“第五大师，我们到了。” 鬼墓门开了，迎四方来客。门内，丝竹奏乐之声传了出来。 第五子林在第一个，第五让第二，第五诀最后。三个人进去了。 “嘭！” 门自动关上了。 独眼鬼嚣张的声音出现了，“哈哈哈……愚蠢的人啊，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第五子林摇动引魂铃，闷闷的铃声一传开，像水波一样传遍整个墓穴。 独眼鬼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在引魂铃的铃声之中。 独眼鬼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是个好东西，拿来吧你！” 第五子林左手引魂铃，右手桃木剑。引魂铃继续摇动，独眼鬼瞬间头昏眼花，眼睛里出现数个第五子林的虚影。 这不是第五子林的分身，而是摄入引魂铃后，独眼鬼产生幻觉，天旋地转。 独眼鬼墓穴中还有数个妖艳的女鬼，纷纷跪地，俯首帖耳。 第五诀和第五让抹了牛眼泪，能看到。第五让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崇拜的望着第五子林，要是我有子林哥的本事就好了。 第五让绝不是嫌弃师父的本事，而是觉得艺多不压身。试想一下，一个人行走在群山之中寻龙穴，要是遇到猛鬼、恶鬼怎么办？ 山路崎岖，鬼只需要飘来飘去，人靠两条腿走路，怎么能跑过。 第五让是为了活得更久，不死在路上。 独眼鬼此时已经两眼发昏，整个鬼都不好了，口吐白沫，但嘴上没有求饶。 “你停下……不要摇了……不要……摇……” 第五子林右手的桃木剑刺穿独眼鬼的太阳穴。独眼鬼身上的阴气消散，鬼体变得透明。 妖艳的女鬼们喜极而泣，终于有大师收拾这个恶鬼了。 独眼鬼生前穷困潦倒，没有艳福。也许就是这样，独眼鬼死后怨气太重，才成了恶鬼。独眼鬼先是霸占了原主人的墓穴，接着捉了女鬼来墓穴中，日夜笙歌，享受极了。 第五子林点了一炷香，请来黄泉接引使，带走了独眼鬼和女鬼们。 出了墓穴，第五让像小狗一样围着第五子林，“子林哥，铜铃能给我瞧一瞧吗？” 第五子林将引魂铃递给第五让，第五让小心的接过，很普通的一个铜铃，能够压制恶鬼。 第五子林笑着说道：“引魂铃只有这一个，我不能送给你。但是，我自己做了铜铃，可以扰乱鬼的心神。小让，你若是……” 第五让立马接话：“谢子林哥，我一定好好保管。” 第五子林本以为第五让拜第五诀为师，只学风水之术，没想到第五让对捉鬼也有兴趣。既然如此，就送铜铃吧。 第五让开心的收下了第五子林送的铜铃，铜铃外壳雕刻着两只狐狸。 第五诀适时说道：“恶鬼解决了，我们回十里亭。” 三人回了十里亭。后半夜没有鬼来打扰。天亮后，三人回城。 另一头，在鬼客栈中，雷中柱在迷宫之中和鬼玩游戏。 整整三层，全是房间。一楼大厅中，有五个大字在空中悬浮。 “出口在门后。” 进入鬼客栈的人因为这五个大字，心生希望，认为只要努力找到出口就能出去。 但是，推开一扇门，门内还有一扇门，就像开盒一样。一个大盒子里面套着小盒子。多走进一扇门就会忘记来时的路。 不少人在其中迷失，失去力气，最后崩溃。 有人想到打翻烛火，烧了客栈。然而，烛火只是幻象，烛火没有温度，不能点燃客栈内的任何物品。 既然不能用火，那用斧头、刀、剑这些尖锐的器物呢？ 不好意思，客栈内的栏杆、门窗、桌子都是可以自动恢复的。刚用刀剑劈砍出痕迹，立马就自动愈合。 “奇怪，太奇怪了。”雷中柱推开一扇门喃喃说道，“难道就是为了将我们关在里面？鬼客栈出现的根源是什么？” 唢呐声响起之时，一楼大厅，桌上出现一盘盘闻起来很香的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散发着热气，仿佛是刚从热灶上端出来一样。 但是，这是幻觉。桌上的一盘盘菜实则是蚯蚓、蟑螂、蝉蛹等活虫子，说起营养价值，是肉的好几倍。 其他人看不出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争抢“食物”。 雷中柱靠在柱子上，冷眼旁观。雷中柱劝过，但是没有用。后来雷中柱想明白了，反正吃不死人，能填饱肚子也是好的。 雷中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面饼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这是最后一个面饼子，雷中柱吃完就要断粮了。 雷中柱心中念着：爷爷，爹，娘，大哥……二柱要饿肚子了。 据雷中柱观察，昨夜没有新人进来。雷中柱有两个猜想，一是鬼客栈的消息已经传开，二是鬼客栈昨夜没有开门迎客。 雷中柱想着笑了起来，少进来一个人是好事。这鬼地方来了就出不去。 捕快蔡惯走到雷中柱身边，嘶哑着声音说道：“雷二柱，我们能出去吗？” 雷中柱笑着回道：“再坚持一下。我家里人不会不管我的，肯定会请人来救我们。接下来不要开门了，找个地方躺着，保存力气。” 蔡惯看雷中柱这么有信心，心里有了底气，是啊，雷大师交友广阔，肯定会请厉害的大师过来。 第280章 客栈3 一楼大厅，众人补充“食物”结束。一个个又开始推门，找出口，如此日复一日。 雷中柱和蔡惯看到众人眼中的疲惫、失望，听到各处传来的叹气声、叫骂声。 雷中柱跟着叹气，一拳头砸向身边的柱子。柱子凹陷了一瞬，随即恢复原样。 “是我自负了，以为进来就可以……” 蔡惯安慰说道：“雷二柱，不要自责。你不是万能的神，对方太过强大，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人定胜天，邪不压正，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鬼客栈二楼，一个房间内。 曾辉和郝华两个拜把子兄弟在一块。 曾辉是一个瘦弱的读书人，郝华则是一个剑客。曾辉到锦城是为了求学，郝华是曾辉聘请的保镖。 然而，两个人进了鬼客栈，从此困在这一方小楼中。 郝华为人豁达乐观，看曾辉神色郁郁，努力开导：“辉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曾辉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华哥，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第五子林在十里亭的第二晚，一个老婆婆鬼带来了鬼客栈的消息。 “第五大师，我看到柳树下有一间客栈，原来是没有了，突然就有了。” 第五子林、第五诀和第五让跟着老婆婆鬼走了。 第一次见到鬼客栈，三人都惊讶了。 一座三层楼高的客栈，在道路左侧伫立。客栈门打开，能看到大堂坐了好几桌客人，言笑晏晏，热热闹闹，生意很好的样子。 第五子林惊叹了一句，“鬼客栈里还有凑数的客人！” 第五诀道：“不可妄动。” 第五子林道：“叔叔，小让，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走一圈。” 第五诀拉住第五子林，“不可，雷中柱进去后就没出来。你不可以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第五子林自信的说道，“叔叔，我可以原地摇人。” 第五子林的自信让第五诀放手了，“小让，跟着林哥儿进去。你不是要捉鬼吗？现在就是机会。” 第五让的心跳的很快，激动的说道：“师父，我不会丢您的脸。” 第五子林和第五让进入鬼客栈。奇怪的是，两人一进去，第五诀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这时，第五诀想起来了，掏出信号烟花。烟花炸开后，会有人赶过来。 也许是鬼客栈“看”到外面还有人，一直没有关闭。 过了一刻钟，邓举和单宝镜过来了。 邓举看到只有第五诀一人，问：“子林大师人呢？还有您的徒弟？” 第五诀手指了指客栈，“他们进去了。” 邓举倒吸一口凉气，“赫！怎么就进去了呢？雷中柱已经中招了，现在又折进去一个！” 一旁的单宝镜不赞同邓举的话，“雷中柱还没死呢。进了鬼客栈不代表人就死了。” 邓举拍打自己的嘴巴，“我这快嘴，子林大师肯定没有事。” 邓举、单宝镜围着鬼客栈转了一圈，这才知道鬼客栈占地不足两丈宽。只是眼睛看着大，实则小。 第五诀突然出声：“客栈要跑了！” 邓举和单宝镜四只眼睛看着鬼客栈从地面拔起，蹦蹦跳跳像兔子似的。 “不能让它跑了！快追！” 邓举说完话，举着大刀追上去。 单宝镜和第五诀在后头跟着。 鬼客栈内。 第五子林和第五让一进来就引起了注意。 在第五子林和第五让的眼睛里，两人是从大门进来的。 但，在内部人看来，两人是穿墙进来的。客栈的墙壁突然变成了透明，第五子林和第五让穿过墙进来了。 雷中柱和蔡惯背靠着二楼的柱子坐下，亲眼看着第五子林和第五让进来了。 雷中柱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从二楼咚咚跑下来。见面就是熊抱。 “子林，你竟然从临江县赶来救我了！我太高兴了。”雷中柱兴奋的语气说着。 蔡惯跟着到了一楼，和第五让打起了招呼。 第五子林拍拍雷中柱的后背，“柱子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先讲讲这里面的情况。” 雷中柱立马转换大师模式，介绍其客栈中的情况。 第五子林和第五让听完后，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二楼、三楼的一个个房门。 这门后还有门，无穷无尽。听着玄乎，不如亲眼看一次。 一刻钟后，第五子林和第五让回到了一楼，还带了两个人出来，曾辉和郝华。 此时，第五子林能够确认一点，这座客栈是一个类似法器的东西。第五子林用白瞳看过，客栈内的陈设都是真的。 第五子林盘腿坐在一楼地面，闭上眼睛回想自己看过的典籍、竹简。如此厉害的法器，祖宗可能见过，只要见过就会记录下来。 第五子林脑子中闪过一片片竹简，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继续下一条。 第五子林静坐时，雷中柱等人没有打扰。 第五让解下腰间的荷包和水袋，荷包中有糕点、肉干。雷中柱、蔡惯、曾辉和郝华分着吃。 半个时辰后。 第五子林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雷中柱从迷糊中醒来，“什么东西？” 第五子林说道：“这是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是千机大师花费毕生精力制作的法器。” 雷中柱曾听过千机大师的名号，惊讶说道：“千机大师？是千机大师的法器？子林，我没有听错吧！” 第五子林肯定的点头，“没有听错。就是千机大师的法器。” 雷中柱道：“千机塔是千机大师用来装厉鬼的法器，意在度化厉鬼，惩恶扬善。怎么会用来装人？” 第五子林道：“传言千机大师坐化后，所有法器留给了弟子。之后就消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我猜，千机塔也许是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上。” 雷中柱还有疑问，“我在这里只看到了人，没有看到鬼。千机塔曾号称装了上万厉鬼。厉鬼不死不灭，不可能全部消失。” 曾辉举起手发言：“大师，我看到过鬼，在门后的壁画中。那个恶鬼见到我和华哥，撕开壁画走了出来。还好华哥动作快，开了一扇门，我们进了门，恶鬼没有追上来。恶鬼不能推门，只在门后叫骂。” 雷中柱没有看到过壁画，也就没有相似的经历。 蔡惯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人提醒过自己，但是蔡惯没有真正遇到，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281章 客栈4 一个光点从墙壁中跳出来，先是绕着第五让转了一圈，接着飞到第五子林的鼻尖上。 第五子林看出来，光点是一个男鬼。男鬼浑身有金光护体。 男鬼：“跟我来。” 第五子林只听了三个字就跟着光点走了。第五让紧紧跟在第五子林身后，师父说要跟着。 雷中柱、蔡惯四人只慢了一步就被关在门外。 房间内。 光点变大了，男鬼显出身形，原来是一个白发、长须的男子，从男子的面容看，男鬼是一个好人。 男鬼的确是一个好人。 男鬼：“我是千机大师大弟子鲁斌的弟子，我名叫石晓地。这里是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的内部。我师承虽然厉害，但是我资质愚钝。师父走后，千机塔内的厉鬼多次反抗，我凭借着师祖留下的镇塔印镇压了下来。” “谁知有一日，厉鬼唆使我的弟子偷了镇塔印，拿到当铺偷偷换钱，只为了给歌伎赎身。说起来是我的疏忽，眼光不好，收的徒弟心性不纯。” “镇塔印不在我手中，厉鬼再次联合，眼看着千机塔就要被冲破，我坐化金身坐镇塔尖。厉鬼不能出千机塔。” “然而，千机塔除了冲开塔尖，还有一个生门。这道生门就是大厅中所写的在门后。” “这道生门需要至纯之魂才能打开。厉鬼杂念太多，杀气太重，找不到生门。百年来，依然被困在千机塔中。” “直到千机塔中出现了万鬼王，厉鬼争斗百年，万鬼王应运而生。万鬼王想出了用生人找生门的法子。” 第五子林有点不解，“既然厉鬼不能出塔，为何生人可以进入塔中？” 石晓地捋一下胡须，“万鬼王发现了千机塔的活人道。此道只有活人才可进入。这本是师祖为了弟子进入千机塔中历练设置的机关。但是如今，活人道只能进不能出。” 第五让疑惑问道：“那以前进来的弟子是如何出塔的？” 石晓地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以前啊，弟子进入千机塔之前，脖子上会佩戴一块玉牌。只要捏碎玉牌，就可以出千机塔。我也曾戴着玉牌进来过。” 第五子林明白了，玉牌是进出千机塔的通行令。只是如今哪里去找玉牌？ 石晓地左手掌中浮起一块玉牌，那是幻化出来的玉牌，“这就是玉牌了。自从我师父走后，就没有人会雕刻玉牌了。” 第五子林看到玉牌感觉到一丝熟悉，似曾见过。祖宗留下的笔记中有玉牌的红泥印。 第五子林当时见到红泥印，只觉得上面的符文十分玄妙高深。 现如今，近距离看玉牌，第五子林看到玉牌上面的符咒生龙活虎的跳跃着。一个个文字、笔画跳入了第五子林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第五子林在心中记下玉牌的样子。 第五让左看右看，怎么都不说话了，场面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石晓地抬起右手，食指竖在嘴前。第五让懂了，不能打扰。 石晓地眼睛含笑，终于等到了。玉牌上半部分是镇塔印的印章，下半部分是出塔的咒语。 石晓地仰头望着房顶，他看的不是房顶，而是塔顶的万鬼王。等着吧，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第五子林手指活动了几下，随即从袖中掏出空白黄符、朱砂、毛笔。执笔画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符纸流金发出金光，镇塔印符成功了。 石晓地笑了，笑得合不拢嘴，“天才！天才啊！我画了二十年镇塔符印，一张都没有画成。师祖，师父，千机塔有主了。” 第五子林此时心神全部在手中的朱砂笔、眼前的黄符上，没有听到石晓地的话。 第五让看着第五子林画符，手指不自觉跟着画了起来，先学习手法。 第五让观察得出两点结论，一是不能停顿，必须下笔如有神。二是手腕要稳，上半身要直。 第五让回想自己练字的模样，还得要端正。 第五子林停笔了，朱砂已经用完了。 石晓地拉长脖子，探头过来，“好！画的好！年轻人，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如今虽然成了鬼，但是我学的东西还在脑子里，没有忘。” 第五子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不能动不动翻白眼，要保持风度、优雅。 “石前辈，鄙人复姓第五，名子林。我有家传，不拜师。” 石晓地先是遗憾，然后反应过来，“第五……你是第五家的！难怪了……” 石晓地又高兴起来，比刚才还要开心几分。 石晓地围着第五子林转了几圈，“嘿，都说第五家白瞳厉害，你可有白瞳？” 第五子林点头道：“有。” 石晓地原地开心的转了两圈，“第五……子林，不能拜师就不拜吧。我金身的脖子上戴着万转轮，你出塔前记得带走。这是我师祖千机大师传给我师父，师父传给我的。” 第五子林道：“我不能……” 石晓地道：“我有眼无珠，培养出来的徒弟无德。万转轮不过是死物，放在千机塔中浪费了。希望你带出去，为我收一名弟子，将万转轮传给他，修习道法，除恶鬼做善事。” 第五子林听后答应了。有传承才会有人记得千机大师这一派。若是千机大师还在，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徒孙继承志向。 石晓地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好了，鬼体变透明，“我回去了，等你来。” 石晓地再次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了。 第五子林和第五让出了房间。 门外，雷中柱一直注意着，见两人出来，连忙上前询问，“那是什么东西？你们有没有受伤？” 第五子林回道：“柱子哥，不要急，我们没有受伤。那是千机大师大弟子鲁斌的弟子石晓地，石前辈是来指点我的。” 雷中柱刚才在门外仔细回想千机大师的生平事迹，此时一听石晓地就反应过来。 “据传言，石晓地的徒弟吴强喜好女色，搜刮了石晓地家中的金银珠宝，用来给相好的妓女赎身，因此气死了石晓地。吴强给师父办了丧礼，就带着妻妾们远走他乡。” 雷中柱感觉头顶发凉，像是被野兽盯上了。 第282章 客栈5 第五子林摇头道：“传言不可信。石前辈是为了镇压千机塔中的厉鬼，坐化金身。” 雷中柱憨厚一笑，“我听爷爷说的。石前辈肯定不是小气之人。” 雷中柱说完这话，头顶不发凉了。 第五子林摇晃手中的黄符，“柱子哥，我们要准备捉鬼了。你的收妖袋可在身上？” 雷中柱拍一拍胸口，“当然了，随身携带。” 第五子林拿出桃木剑，“好，我们……” 第五让扯住第五子林的袖子，“子林哥，我能帮忙吗？” 第五子林看到了第五让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幼时和爷爷出门的场景。 “小让你一起，手上的铜铃不要拿丢了。我说摇就开始摇。摇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第五让答应下来。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块护身符，“小让，戴上护身符。有鬼近身也不怕。还有桃木剑，拿着。” 第五让连忙收下护身符，挂在脖子上，一手桃木剑，一手铜铃，仅从外观上看，有几分道法在身上。 第五子林领路，雷中柱和第五让在身后，三人小队成立。蔡惯、曾辉和郝华找个空房间待着。 石晓地只提了万鬼王一个鬼头头，但还是有诸多厉鬼在千机塔中。万鬼王不会吞了可以任意驱使、为自己办事的小鬼。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准备先收这些小鬼。 房间壁画中的恶鬼不用在意。每一个房间是恶鬼的牢笼。这是恶鬼自省的地方。出不了房间，恶鬼就没有威胁。换句话说，出不了房间的恶鬼没什么能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雷中柱一直以为这客栈中除了人和门，什么都没有。现在，刷新了雷中柱的认知。 “你这鬼，好会隐藏，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赫！竟然不止三层！我的眼睛和子林的眼睛果真不一样！” 第五子林安慰雷中柱，“其实在几层不重要。每一道门都是向上走的阶梯，只是你们进入房间后，在平地行走，所以并未发觉。” 第五子林这样一说，雷中柱更伤心了。我连上坡和平地都分不清，我太自负了，我太无用了。 雷中柱抹了一把辛酸泪，跟着第五子林继续向上走。没关系，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五让第一次见到落泪的雷中柱，十分稀奇。但是第五让没有一直盯着，这没有礼貌。万一雷中柱恼羞成怒，会不会灭我口？ 收妖袋从原来瘪瘪的样子，如今变成鼓鼓的。雷中柱收获颇丰。 第五让适应了摇铜铃的角色，一看到鬼就开始摇铜铃。鬼听到铜铃声，抱头、跪地、打滚，三个动作一个不落。 雷中柱则是打开收妖袋，收鬼。 两人初配合，就十分流畅。 第五让眼睛不错的盯着铜铃，这可是子林哥送我的宝贝，绝对不能脱手。 越往塔顶走，空间越大，空间内没有光，十分昏暗。 第五子林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瞬间就亮了。 第五子林将夜明珠丢给第五让，“小让，你好好拿着，出去后还给我。” 第五让接住夜明珠，对子林哥的富有很是羡慕。这么大的夜明珠，师父都没有呢。 万鬼王手下有三大护法，梦魔、噬魔和赤面魔。通过三大护法的关卡，就能见到万鬼王。 第五子林三人现在遇到的是梦魔。梦魔最喜欢的是吐出一个七彩泡泡，只要将人、鬼放入七彩泡泡中，就会在梦中死去。梦魔一向以此为傲。 梦魔不喜欢说话，直接吐出一个七彩泡泡。七彩泡泡从小变大，滚动一圈就长大一点。 第五子林在桃木剑上贴上七张火符，“刷刷”舞上几下，最顶上的一张火符燃烧了。 “破！” 第五子林手中的桃木剑挨到七彩泡泡，七彩泡泡从中间裂开。 梦魔一只手摇了两下，七彩泡泡的裂口补上。经过修补的七彩泡泡变得更大了。 第五子林再舞动桃木剑，两张火符燃烧了，这一次七彩泡泡化成了水。火焰的温度让水汽化。 梦魔“桀桀”狂笑，“是个有趣的人。好久没有见到有趣的人了，我陪你好好玩玩。” 梦魔第二次吐出三个七彩泡泡。刚才梦魔想一次性解决，偷懒了。 第五子林对着第五让说道：“摇铃！” 第五让摇动铜铃，第五子林手中的引魂铃同时摇动了。三个七彩泡泡七倒八歪，有些不受梦魔控制。 梦魔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引魂铃的铃声。然而，引魂铃的铃声穿透性太强了。梦魔脑子开始晕了。 雷中柱见状开始动了。对付梦魔这种鬼，要先打一顿才会老实，不然就是收妖袋中的刺头。 第五子林控制着桃木剑刺中梦魔的眉心、心脏、肚脐三个地方。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相互配合，将梦魔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破破烂烂。 梦魔未成鬼之前，也就是生前，是一个从不与人争论、只会让步的老好人。奈何好人没有好报。梦魔惨死，为了报仇成了恶鬼。 梦魔自从跟了万鬼王之后，就没有被暴揍过了。进入千机塔后，梦魔作为底层鬼一直被欺负。曾经心酸的往事历历在目，梦魔不禁猛鬼落泪。 第五子林看到亮晶晶的鬼泪，停下来了。能让厉鬼落泪，似乎、大概、也许打得太狠了？ 梦魔呜呜哭泣，鬼泪像串珠一样，滴滴落下来。 “我能有今天，都是你们逼我的。欺负老实人……呜呜……我成了万鬼王的护法，还是逃不过被欺负的命运，老天不公啊……” 雷中柱收起了拳头，被梦魔的话呛到了口水，猛地咳嗽起来。 第五让贴心的给雷中柱顺背，一看动作就很熟练。应该是第五诀培养出来的。 雷中柱顺气了，“你委屈？你老实？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和万鬼王沆瀣一气？不好好在千机塔中自省，争取早日离塔？” “千机塔是千机大师为厉鬼度化的法器，是为了让厉鬼消除怨气，投胎做人。” 梦魔呜呜哭泣，没有说话。 第283章 客栈6 梦魔的哭泣没有让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心软。 第五诀曾说过，“野鬼的话不能全信。” 这句话不是凭空妄加猜测，不是对鬼有歧视。人的话都有真话假话，鬼也是如此。 梦魔低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是诉诉苦、流两滴眼泪，这两个小子就停了下来。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太单纯了，不知道外界的险恶。让我梦魔送你们一个血的教训。 两个小七彩泡泡悄悄靠近第五子林和雷中柱。 梦魔控制不住喜悦，提前扬起了嘴角。 下一刻，小七彩泡泡破灭了。 第五子林用桃木剑指着梦魔，语气包含着不屑和惋惜，“你以为我们没有防备，完全被你欺骗了吗？” 梦魔不可置信，眼神惊恐，“不要……不要杀我……我可以为你们引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是见不到万鬼王的！”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眼神透出三个字，灭了它。 梦魔魂飞魄散。 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没有继续向上走。三人围坐一圈，进行复盘。 第五子林先发言：“柱子哥，你有没有觉得千机塔中的所谓厉鬼太弱了？” 雷中柱眼神望向房顶，实在是不敢和子林对视。子林说鬼太弱了？ 雷中柱思量着：要是我一个人对付这些鬼，收妖袋早就被鬼捅破了。不是鬼太弱，而是子林太强了。 发散思维，雷中柱发现第五子林似乎对上鬼、蜈蚣精等等，几乎可以说得心应手，全无瓶颈。遇强则强，实力不详，大概说的就是第五子林了。 雷中柱突然笑了，得意的笑了。认识第五子林，是我的福气。 第五子林伸出左手在雷中柱眼前晃了晃，“柱子哥，柱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第五让往第五子林身边靠了靠，雷中柱怎么像个二傻子一样，刚才明明好好的。 近朱者赤。第五让觉得自己要多和子林哥靠近。 雷中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第五子林接到了自家儿子远远的桃符通话。 第五子林和第五让进入鬼客栈后，不知道邓举、第五诀等人跟丢了鬼客栈。天亮后，三人回城。 第五六远一醒来就到处找爹爹。爹爹说了，一觉醒来就会见到爹爹。 但是这次，第五六远在门口坐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爹爹。第五六远有娘亲陪着，不哭也不闹。第五六远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桃符。 第五六远的声音从桃符中传过来。 “爹爹，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第五子林听到远远的声音，面色温柔了许多，“远远，爹爹在捉鬼。回来的时间不能定下。” 第五六远听到爹爹的回复，不悦的小脸瞬间变了，眼睛笑的眯起来，声音高了好几度，“爹爹！” “爹爹，捉鬼不能分心的。远远和娘亲在大舅家等爹爹回来。远远会乖乖的。” 第五六远的懂事让第五子林心疼又欣慰。但是第五子林传承了这门技艺，就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第五六远刚出生时，第五海晏、第五子林都检查过。远远没有白瞳、没有阴阳眼。 第五子林当时心情很高兴，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就好了。第五家不止临江县这一支，若是其他分支有白瞳的传承人，可以将家中的典籍传给白瞳持有者。 第五六远小嘴叭叭的又说了一通话。 “爹爹，表哥找我玩了，我去玩了。”第五六远结束了通话。 第五子林和远远父子俩用桃符通话结束。 雷中柱和第五让眼睛如狼似虎，紧紧盯着桃符。世上竟有这好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第五子林小心放回胸口，用衣服阻隔两人火热的视线。 “你们这是怎么了？眼睛都快冒火了？” 雷中柱搓搓手心，谄媚的说道：“子林，你有这等桃符怎么不早说？叫什么名字？” 第五让问道：“子林哥，这是什么类型的桃符？” 第五子林看两人眼馋的模样，笑了笑后才说道：“这是可以远程聊天的桃符。我没有取名字。两人持桃符，可以在三十里的范围内远程聊天。” 第五子林忽然反应过来，“看来千机塔所在的地方，离府城不到三十里地。” 雷中柱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我想要。 雷中柱厚着脸皮开口道：“子林，我们是不是好兄弟？我想……” 第五让抱住第五子林的手臂，“子林哥，我和师父需要这种桃符。” 第五子林拍拍第五让的头顶，“放开，你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跟远远一样缠人。” 第五让第一次见远远，就觉得亲切，原来我和远远一样爱缠人。 第五让没有松手，“子林哥，我和师父看风水时，一个在山脚，一个在山顶，就需要远程聊天的桃符。你说个数，师父有钱，不会让子林哥吃亏的。” 第五子林不担心钱的事，制作这种桃符只是多花费些时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出去后，送叔叔和小让一对。” 第五让眼睛发着光，“子林哥，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旁的雷中柱眼巴巴的望着第五子林，“我也要……” 第五子林无奈一笑，“柱子哥，你也有。要晚些时候。” 第五子林制作远程聊天的桃符的契机，源自第五六远。 第五六远很喜欢玩躲迷藏。在家里玩耍没有问题，总归没有出门。但是在外面和小伙伴玩耍，就有危险了。 一次，第五六祺、第五六远和小伙伴们在巷子里玩躲迷藏。一个拍花子抱走了第五六远。虽然在拍花子运出城前，及时找了回来，但是第五六远人小受了惊吓。 第五六远在拍花子的据点醒来后，叫爹爹、娘亲。没有如往常一样的回应。 第五六远回到家后，缠着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好几天，看不到人就要哭、没有回应也要哭。 第五子林见状，研究了几日，制作了远程通话的桃符。 第五六远敲击桃符一下，就可以和第五子林通话；敲击桃符两下，和王明月通话；敲击桃符三下，和小祺哥哥说话。 一张桃符最多只有三个联系人。 第284章 客栈7 千机塔内。 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继续往塔顶前进。 万鬼王手下的两大护法，噬魔和赤面魔，只用了五成功力，装作不敌，逃窜了，还放出狠话。 “万鬼王会收拾你们的！” 第五子林不解的看向雷中柱，“柱子哥，这是怎么了？说好的三大护法，怎么这么弱？” 雷中柱憨厚一笑，“不重要，我们去找万鬼王。” 塔顶到了。 最显眼的是头顶的一座金身，这是石晓地的金身。 金身底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瘦瘦巴巴，头发枯黄稀少，眼睛圆溜溜的，四肢骨瘦如柴。 雷中柱看到小孩鬼这样，心生怜悯，说话温和了几分，“小娃娃，你知道万鬼王在哪里吗？” 小孩鬼张开嘴，牙齿黑的发亮，尖锐无比，“我就是万鬼王……的……女儿。” 小女孩说话大喘气，还好雷中柱有耐心听完了，不然就直接开打了。 第五子林看向一处，那处有一个女鬼躺在地上。 女鬼肚子很大，“我的孩子要出来了，快来人啊……” 第五子林心道：千机塔里的鬼这么多戏，是关在塔里疯了吗？ 第五让紧靠第五子林，“子林哥，那个女鬼难道就是万鬼王吧？” 第五子林点头道：“应该是。” 小女孩飘到女鬼身边，“娘，娘，小九来了。弟弟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接弟弟出来。” 小女孩手伸入女鬼的肚子，掏出一团阴气，“娘，你看弟弟多可爱。” 女鬼看着那一团阴气，没有鼻子、眼睛、嘴巴。但，女鬼自己脑补了一番。 “我的儿子，多可爱啊。冯老爷，你的儿子出生了。” 雷中柱警惕四周，冯老爷在哪儿？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冯老爷没有现身。 女鬼从地上站起来了，两手捧着阴气，唱着童谣，“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 小女孩扯着女鬼的裙摆，一起唱，“小老鼠……” 童谣的声音碰到塔壁回弹，很快，塔顶一层回荡着童谣。 阴气四溢。 第五子林左手牵着第五让，右手抓着雷中柱。三人再次看到光明，身处一个三进的院子中。 雷中柱小声说道：“这是万鬼王制造的幻境。我们小心，不要分开。” 第五子林点头道：“柱子哥，这应该是万鬼王生前的记忆。” 第五让看到两个虎背熊腰的家仆进来了，“我们要躲起来。” 第五子林道：“不用躲。她们看不到我们。跟着她们走。” 两个家仆果然没有看到第五子林三人，直接从三人身旁经过。 左边的富贵说道：“嘉娘子这胎的怀相看着是个儿子，老爷有后了。” 右边的荣华回道：“这还没落地，谁能说得准！不过啊，嘉娘子也是厉害。从进来第一年就开始生。身体是真好。不过啊，都是女娃。” 富贵淫笑说道：“嘉娘子屁股大，那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农家女。不知道赵斌从哪里说来的娘子，要是知道来处，我也想一个。不仅可以给家里留后，还能典出去换钱。” 荣华跟着笑，“听说赵斌进山里，是捡回来的媳妇。你也进山捡一个。” 富贵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总不能为了捡媳妇，丢了命吧。在冯老爷这里干两年，我就花钱雇一个妻子，等生了儿子就让老娘养着。” 荣华语气羡慕道：“富贵哥，你这日子可有盼头了。” 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跟着富贵荣华后头，到了两人值守的地方。这是两人口中嘉娘子的养胎地。 突然，房间中传出女子的叫喊声，“肚子好痛！来人啊……” 富贵一听，立马去找产婆。荣华通知冯老爷。 不多时，房间外来了许多人。 第五子林三人进入产房，发现孕妇的面容和女鬼的面容一模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样。 塔中那个穿红肚兜的女孩在幻境中也是鬼体。 小女孩紧紧盯着娘亲的肚子，嘴里念着：“弟弟快出来啊，娘亲好痛……弟弟听话，不要折磨娘亲……” 雷中柱此时说道：“不会是难产死了吧？” 小女孩转头恶狠狠地瞪雷中柱，“不会的！你这个乌鸦嘴、碎嘴子……娘亲和弟弟都会好好的……” 第五子林捂住雷中柱的嘴，“他不会说话。你娘亲晕过去了！” 小女孩转头看娘亲，“娘亲，醒醒……人参，快给娘亲喂人参汤……娘亲没力气了……” 小女孩冲着周围的产婆、丫鬟怒吼，但是产婆、丫鬟们没有听到。 产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后说道：“脚先出来了，这可不行。” 产婆将婴儿的脚推进去，在嘉娘子的肚皮上揉来揉去。晕了的嘉娘子在揉腹的作用下痛醒了，睁开汗水打湿的眼睛。 嘉娘子虚弱的说道：“保孩子。” 小女孩趴在嘉娘子耳边说：“娘亲，你不能死，弟弟也不会死……” 就这样一天一夜过去了，嘉娘子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一盆盆红色液体从产房里端出来。刚烧的热水又端进去。 大夫来了。在大夫的建议下，冯老爷心疼的掏银子买了一根小拇指长的人参须。人参须搭在鸡汤里熬出了药味。 嘉娘子服下后，有了力气。一鼓作气生出了浑身青紫的男胎。因为在肚子里待的太久，男胎只哭了两声，还没睁开眼看娘亲就没了。 嘉娘子这次胎儿过大，生孩子留下了病根。大夫看过后，告诉冯老爷需要好生养五年才能怀孩子。 冯老爷和夫人商量后，将嘉娘子退还回赵斌家里。 给别人媳妇养身子，冯老爷不做赔本的事情。既然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嘉娘子回到夫家，身子还未养好，白日做农活、喂鸡、砍柴，晚上应付赵斌的需求。这不是最难的。 嘉娘子回家后，总能看到男子在附近闲逛。一回头，男子就装作无事，眼睛乱瞟。 赵斌的朋友突然变多了，来家里喝酒的朋友一茬接一茬。嘉娘子每夜生不如死。 第285章 客栈8 院子外。 第五子林、雷中柱、第五让三人听到嘉娘子房中传出的声音，忽高忽低，如泣如诉。 第五让还未成亲，脸和耳朵瞬间红了。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往后退了几丈。 但是，这是万鬼王的幻境。那个声音环绕在三人耳边。 同时，赵斌隔壁村民的议论声传出来。 “嘉娘子真是不要脸。叫声这么大！” “好女不事二夫。冯老爷玩腻了就送回来。赵斌估计破碗破摔了。” “赵斌先是典妻，挣了二十两。如今还靠着嘉娘子挣钱。真是黑心啊！” “赵斌就是个吃软饭的。可惜了嘉娘子，苦啊。” “嘉娘子知道那事吗？大丫和二丫不是自愿嫁人的，是被赵斌卖了。大丫、二丫葵水一来，赵斌高价将大丫卖给了老光棍，二丫卖给了一户三个兄弟。” “估计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嘉娘子还不得和赵斌拼命啊！当初，嘉娘子就是为了不卖女儿，才同意去给冯老爷生儿子的。” “嘉娘子没有亲戚兄弟撑腰，一介孤女，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生孩子，过一次鬼门关。嘉娘子能走过十次鬼门关，命真大！最后是个儿子，真是可惜了。” “要是生下来，兴许冯老爷看在儿子的份上，让嘉娘子在府里做奶娘，一辈子也算有依靠。总比靠着好吃懒做的赵斌强。你看嘉娘子回来后，每天一睁眼忙得团团转。” “我听说，嘉娘子在冯老爷府里的时候，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也不用干活。刚回来时，那小脸、那小手，细嫩的哟。如今，手也粗了，脸色也不好了。比刚回来时，瘦了好多。” 嘉娘子白日里没有精神，一次眯了一小会儿，做饭烧糊了。 赵斌开始骂：“贱人，做个饭都能烧糊了，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不教训你……是不是还想着冯老爷？我告诉你，你回来那天，冯老爷府上偏门，抬进了两顶小轿子。冯老爷有了新欢，不会想起你了！” 赵斌一有不顺心，就打骂嘉娘子。在外受了气，也打骂嘉娘子。 嘉娘子生出来的两个儿子，学着爹的模样，对嘉娘子拳打脚踢。偶有讨好的举动，只是为了从嘉娘子手里讨私房钱。 是的，嘉娘子有私房钱。但是，嘉娘子谁都没有告诉，偷偷存了起来。这是嘉娘子在冯老爷家中存下的。 冯老爷虽然抠门，但是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东西，足够嘉娘子高兴了。刚开始两年，嘉娘子每次存下来，托人送到赵斌手里。 后来，嘉娘子得到府里的老婆子点拨，老婆子见嘉娘子命苦，好意提醒。 “女人家，还是要自己存点体己钱。老婆子见过的男人比你多，你那个丈夫，一看就是个靠不住。” 嘉娘子记在心里。但如今，嘉娘子的体己钱被儿子掏空了。那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是嘉娘子以后的依靠。 赵斌后知后觉，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嘉娘子的私房钱。 两个儿子进城买东西消费，怎能逃过一双双眼睛。不是自己挣得，自然就是从家里拿的。赵斌抠门，怎么会给儿子零花钱。每一笔钱都要记账的。那就只能是嘉娘子给的。 赵斌回家，找嘉娘子要钱。嘉娘子没有，赵斌用拳头逼问。嘉娘子就这样被打死了。 第五子林、雷中柱、第五让三人，作为局外人，看在眼里。 雷中柱感叹道：“也许，死，才是嘉娘子的解脱。” 嘉娘子死后，赵斌没有买棺材，拖到深山里丢了。旁人问起，赵斌只说嘉娘子带着私房钱跑了。 嘉娘子的鬼魂在山里晃来晃去。 小女孩，小九，嘉娘子的第九个孩子。一出生，穿上一个红肚兜就被抱回赵斌家。在一个下午，小九在院子里爬，山里下来了狼，小九被狼叼走了。 赵斌回家后，得知小九被狼叼走了，不管不问不找。在赵斌看来，小九是冯老爷的女儿。冯老爷不养，难道我来养？ 嘉娘子的鬼魂能够看到小九了，母女俩相认了。嘉娘子从小九的口中得知，大丫、二丫的下落。 嘉娘子和小九去找大丫、二丫。然而，大丫已经被老光棍打死了。二丫生产时大出血，孩子没了，二丫没了。 嘉娘子黑化了。 嘉娘子流出鬼血泪，仰天大叫：“赵斌，你骗得我好苦啊！你说大丫、二丫嫁了个好人家。我忍受每夜的折磨，是为了贴补女儿。你骗我……” 嘉娘子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发现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冯老爷家中。每日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挨打。 黑化后的嘉娘子先解决了老光棍，然后来找赵斌复仇。 赵斌死状凄惨，两个儿子一死一残。断了一条腿的二儿子刚好遇到了途经此地的千机大师。 千机大师开解不了嘉娘子的怨气，又不能留嘉娘子在阳间为隐患。 于是，千机大师将嘉娘子收入千机塔，小九跟着嘉娘子进入塔中。 嘉娘子进入千机塔后，按道理说只要待在自己的位置，就不会招惹是非。 但是，小九跟进来了。小九年纪小，对千机塔中的事物感到惊奇。 其他厉鬼看到小九，一个个都想吞了小九。嘉娘子为了保护小九，不得不变得更强。 有的厉鬼会变成赵斌的模样，在嘉娘子的房门上出现，引嘉娘子出门。 嘉娘子在这种环境下，变得越来越强。 幻境结束。 第五子林、雷中柱、第五让三人再次看到石晓地的金身。 第五子林对着万鬼王嘉娘子说道：“你若是逃出了千机塔，要做什么事？” 万鬼王：“我要杀光男人。” 第五子林、雷中柱、第五让闻言后颈一凉，我们也是男的，岂不是在万鬼王的名单中！ 雷中柱发言了：“那个……嘉娘子……万鬼王，世间男子并非都是赵斌这一类人。好男人也很多。不能一概而论，一叶遮目……” 万鬼王：“好男人？做了鬼陪小九，小九快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我没遇到好男人，我的小九一定要找个好夫君。” 三人闻言，后背发凉。 第286章 客栈9 万鬼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下一刻，万鬼王沉下脸来，“你们三个男人，就是我开刀的首杀。生门不去找，来到我的地盘，自找死路！” 第五让手一抖，习惯性的摇动铜铃。这个动作，第五让做了好多遍，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铜铃声一响，万鬼王黑长的头发拉长拉长再拉长，万千发丝在飘扬，占满了整个塔顶的空间。 石晓地的金身也被万鬼王的发丝缠住，金光在发丝的包围下，没有透出来。 同样的，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被发丝缠住了手脚。 发丝像蛇一样蠕动，在三人的躯体上缠绕，看样子要将三人全部包裹起来。 第五子林不慌不忙道：“不要紧张，放松身体。小让，害怕吗？” 第五让此刻已经快哭了，但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第五让憋回了眼泪。 “子林哥，不怕。十八年后，小让又是一条好汉。” 第五让此时想到了师父第五诀，“师父，小让还没有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师父对不起了。小让来世再报，给您当引路蜂，山间骑的驴……” 第五让声音越说越小，闭上眼睛等死。 第五子林淡定一笑，万鬼王这点小伎俩，还没到死的地步。 一张火符在黑暗中燃烧，小火苗变成了大火，一把火烧了万鬼王的头发。 雷中柱和第五让使劲原地跳，将身上的火星抖落下来。火星没有烧到皮肤，但是有点烫。 万鬼王见火顺着发丝蔓延过来，当机立断斩断了发丝。 石晓地的金身再现。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金光比之前耀眼了一分。 雷中柱对着第五让说道：“小让，你找个角落站好。要是小九找你玩，就摇动铜铃，同时跑开。” 第五让点点头，“知道了，柱子哥。” 第五让看了一圈，只发现了一个祭台。第五让几步跑到祭台下面，手中紧紧握着铜铃。 小九一直盯着第五让。娘亲要和两个大哥哥玩，我和小哥哥玩。小哥哥躲桌子底下去了，我去找小哥哥玩躲猫猫。 小九飘到祭台上，垂下头，“小让哥哥，我找到你了。” 小九张开尖牙大嘴，舌头伸出来，舌头继续伸长，眼看着就要挨到第五让的鼻子。 第五让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痛觉战胜了恐惧。 “铃铃铃……” 铜铃摇动了。 小九的脑袋距离铜铃如此近，头昏脑涨的感觉迅速上头了。小九在祭台上左右滚。 祭台下的第五让专心摇铜铃。师父说过，心志坚定才能做大事，越到危急时刻，越要保持头脑清醒。 第五让此时体会到了师父说这话的道理。慌乱只会让对方有机可乘。越是慌乱，脑子就自动罢工，越想不出解决危机的方法。 第五让在实践中成长了。 另一边，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对万鬼王。 一张张引雷符不要钱的丢出来。 “轰轰……” “隆隆……” 雷声就没断过。 雷中柱拿出祖传锁鬼千斤链。雷中柱拿头一端，第五子林握尾巴一截。两人围绕着万鬼王打转，将万鬼王缠住。 万鬼王头顶的发丝在雷击下，落了一把又一把。万鬼王朝着秃顶的方向越来越近。 “啊……你们……臭男人，我要杀了你们两个……” 万鬼王喷出鬼火。第五子林和雷中柱连忙躲避。 鬼火一团一团，发着粉色的光。看着无害，实则可化骨。 雷中柱的衣摆挨到了鬼火，瞬间融掉了。粉色的火光顺着衣摆往上窜，雷中柱立马割掉沾染的衣袖。 若是让鬼火烧上全身，雷中柱死无全尸，只剩一滩水了。 鬼火如此有腐蚀性，碰到塔壁、地面、祭台就没有用了。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心中陡然升起对千机大师的敬佩之情。不知道千机塔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能完全抗住万鬼王的鬼火攻击。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手中的锁鬼千斤链头尾要连上了。 雷中柱大喝一声：“子林，丢过来。” 第五子林将手中的链条丢过去。雷中柱接住，“嘭”的一声，锁鬼千斤链合上了。 万鬼王转动两圈，“无用功。锁链根本没有在我身上！” 雷中柱默念咒语：“天材地宝遍地有，锁鬼链仅此一条，锁人锁物不足夸，锁鬼锁妖才是顶。锁鬼千斤不足重，万斤万只又何妨。呜呜啦啦咔咔咔，链子链子快行动。” 雷中柱咒语念完，锁鬼链开始动了。 万鬼王的第六感告诉它，待在原地有危险。万鬼王腾空而起，锁鬼链跟着升空。 松松垮垮的锁鬼链绕紧。万鬼王的双脚被锁鬼链缠住了。 “区区小计，以为我挣脱不开吗？” 万鬼王大话刚放完，锁鬼链顺着脚往上绕紧。 万鬼王再吐出鬼火。 鬼火对锁鬼链，雷中柱和第五子林手心捏一把汗。 雷中柱心中默念：锁鬼链争气啊，不要化铁水。 第五子林道：“柱子哥，我们引开鬼火。” 刚才两人就发现了，鬼火对移动的物体更感兴趣，会优先攻击移动的物体。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借助塔壁、地面，让鬼火哑火。 第五让躺在祭台下，摇着铜铃，脸朝上，眼睛看着两人的动作。 “子林哥，柱子哥，小心后面。” 锁鬼链绕到了万鬼王的脖子。 万鬼王吐鬼火的速度加快了。同时，万鬼王的头顶长出阴发。 “看来是要逼我出绝招了！就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成为万鬼王！” 九百九十九根阴发，每一根阴发的发端是蛇头。蛇头上有一张鬼脸。 最顶上竖起的蛇头鬼脸发出阴恻恻的声音：“万鬼王，你怎么不生孩子了？召唤出我们，就为了对付这两个小毛孩子？” 万鬼王阴冷一笑，“还有祭台下的那个。一个都不能放过。” 蛇头鬼脸出击了。 第五让看到了，万鬼王头上的一根根头发变成了蛇，从万鬼王的头顶脱离。而万鬼王的鬼体突然空了，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锁鬼链锁了个寂寞。 雷中柱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第287章 客栈10 九百九十九条鬼蛇之间，有一个万鬼王混在其中。 “哈哈哈……金蝉脱壳，你们没有想到吧！”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惊讶了一瞬，容不得发愣。 万鬼王从一分出来了九百九十九，从数量上来说，妥妥的优势在它。 万鬼王之所以被称为万鬼王，源于嘉娘子吸收融合了厉鬼于鬼体之中，可以召出九百九十九条鬼蛇为自己作用。 若是称千鬼王，显得太过小气了。于是，嘉娘子给自己取名万鬼王这个称号。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被蛇鬼缠身，暂时顾不上第五让了。 第五让这边，两条蛇鬼过来了。 “哈哈……细皮嫩肉的，还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让我来，我要附身，用新的躯体。” “不行，我先来的，你滚开……” “你滚，先上先得，各凭本事！” 两条蛇鬼先争起来了。 小九在祭台上，插嘴道：“我先看上的，你们都滚开！跟我抢，我让娘亲吸了你们！” 蛇鬼岂会被一个小姑娘吓到！ “小九啊，你娘亲如今自顾不暇了！哈哈哈……你看那扇门后面，两大护法的眼睛像灯笼似的，虎视眈眈。” “它们居心叵测，你先去收拾它们。这个小子交给我吧！” 小九闻言望向大门。大门有一个小拇指宽的缝隙，缝隙中上下都是眼睛。 小九认得，最上面是噬魔和赤面魔的鬼眼睛。噬魔眼睛中间有一道竖线，像猫一样。赤面魔的眼睛有两勾，形如喝汤的小勺。 门边扒着手掌，不止噬魔和赤面魔在盯着。 小九已经不是刚进千机塔中，单纯、爱玩的小女鬼。小九知道，这是底下的鬼企图趁机上位。 从门缝的眼睛里，坦露出它们的心声。 “万鬼王这次会不会栽啊？” “那两个小子有几分本事，双剑合璧，不求让万鬼王魂飞魄散，重伤也行啊。” “等到两败俱伤，就是我压轴登场！” “打吧打吧，快结束它！” “这些年在万鬼王手下，处处被压制。如今就是我上位的机会。万鬼王无用，突破不了石晓地的禁制，换做我来，一定能撞破……” “憨憨小子，万鬼王就是那一条，怎么略过了！” 若不是万鬼王还没重伤，估计扒拉门缝的厉鬼已经开始呐喊助威了。 小九发怒了，但也就发怒了一下，“你们！” 觊觎第五让年轻身体的两条蛇鬼开始行动了。 一个祭台阻挡不了两条蛇鬼。 第五让被其中一条蛇鬼缠住左脚，从祭台下拖了出来。 第五让攥紧手中的铜铃，想着子林哥和柱子哥刚才的招式，手持桃木剑和蛇鬼斗了起来。 第五让使起桃木剑有模有样的，一看平日就没少用功。接着，第五让在桃木剑上贴上一张黄符，桃木剑瞬间燃起了白色火光。 这是第五子林提前赠给第五让的黄符，名为消孽焚魄符，是一种极其霸道的符篆。只要厉鬼沾上消孽焚魄的白火，就会焚火而亡。 第五让刚才没有对小九用这招，是怀有怜悯同情。如今对蛇鬼，第五让毫不留情。 只见两条蛇鬼顷刻间白火烧身，灰飞烟灭。 小九看到蛇鬼的下场，不自禁的飘远了。 第五让这边暂时安全了。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这边，两人来一条杀一条，来一双杀一双。手中的桃木剑如同锋利的宝剑，蛇鬼如同野草树叶，一剑腰斩。 万鬼王脸色沉重，照这架势，自己的绝招就快死绝了。不但不能用数量取胜，反倒让他们逐步削弱我的实力。 万鬼王眼眸垂下，不能这样下去。 忽然，塔顶的金身——石晓地显灵了，金光四射，帮助第五子林和雷中柱消灭蛇鬼。 万鬼王气得脸变形了，“石晓地，你竟然还能出手！不对，你在消耗自己的力量！哈哈哈……我来会会你。” 剩余的蛇鬼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石晓地的金身而去。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闪身到达金身，挡住巨蛇。石晓地的金身不能破，破了就是放虎归山。 背对着金身，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看不到，石晓地的金身正在变黑。 原来的金色外壳被黑斑取代。石晓地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第五让的注意力本来集中在门缝。后背发凉的感觉袭来，第五让转身看向塔顶。第五让瞳孔缩小，金身没有了！ “子林哥，金身黑了！”第五让吼叫出声。 第五子林还没反应，雷中柱偏头一瞥，这一瞥让雷中柱恍如雷击。难道这是前后夹击？ 第五子林将桃木剑放在胸前，“无上法诀！急急来也！” 桃木剑泛起紫光，剑身的符文流动着红紫色的光点。 第五子林使出万剑归宗法诀。 双拳难敌四手，但，万剑可抵。 数不清的桃木剑听从第五子林的指挥，无论是数条蛇鬼聚成的巨蛇，还是身后的“石晓地”，都有桃木剑应对。 雷中柱只震惊了一下，转身和“石晓地”对上。 第五子林的嘴角溢出一滴血。抬手拂去血滴，第五子林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镇塔印符。 镇塔印符金光流动，符纸还未发力，其中的气息已经让“石晓地”忌惮。 “你怎么会有？你从哪里得来的？” 第五子林左手攥紧镇塔印符，手中起火，镇塔印破开符纸，印在第五子林张开的手掌之上。 “你不需要知道。” 第五子林左手掌拍中金身的头顶。 “啊……” “石晓地”痛苦的嚎叫，“你……不可能……我不会死……” 这个“石晓地”是被鬼气、阴气侵染的恶念，是石晓地的分身。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石晓地的魂体在长年累月鬼气的影响下，恶的那一面逐渐膨胀。并且，培养了万鬼王作为自己的傀儡，统御千机塔内的厉鬼。 找到第五子林的石晓地，是留存下来的善。 善与恶此消彼长。如今石晓地的金身，被恶控制着。金身不毁，是因为金身与千机塔生死共存。 镇塔印一出，金身重现。 第288章 客栈11 石晓地再次出现，金身开口说话了，“第五子林，多谢了。” 第五子林吐出一口黑血，“不用谢，石前辈。” 万鬼王和余下的九条蛇鬼重新融合，九头蛇的万鬼王出现了。 “你……你……你……原来早就看穿了？” 万鬼王的控诉没有人理会。鬼能骗人，人怎么就不能骗鬼？ 石晓地重新掌握金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恢复祭台的香火。 一道金光笼罩祭台，祭台上凭空冒出了两支又长又粗的镶金香烛。香烛点燃后，两道泛着金光的烟气升上塔顶。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此时来到第五让身边。先是检查第五让有没有受伤，接着对第五让进行夸奖。 第五让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小脸红红的，这是害羞了。 “子林哥，祭台上的香烛是怎么回事啊？” 第五让躲在祭台之下，并没有看到香烛，此时很是疑惑。 “香烛乃是石前辈金身所化。小让，你看烟气如今飘到了哪里？”第五子林点拨道。 只见香烛的烟气绕着金身转了一圈，就下沉，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这……这是为何？”雷中柱手指着门，震惊道。 第五子林笑道：“千机塔中的鬼，戾气重，这烟气可以消戾气，度化厉鬼。然而，石前辈的苦心，厉鬼并不心领。” 万鬼王和小九母女相拥，躲在阴暗的角落。 小九用手指缠绕娘亲的头发，“娘亲，这味道好闻。” 万鬼王两根手指堵住小九的鼻孔，“小九，不可以多闻，吸食香气。不然你就和娘亲分开了。” “不要，小九不要和娘亲分开！小九和娘亲要永永远远在一块。娘亲在哪里，小九就在哪里。” 小九对娘亲的依赖，从还在娘亲肚子里就有了。 门后，窥视的厉鬼已经跑远了。万鬼王都没能打过三个小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第五子林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香，插到祭台上，“石前辈，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石晓地的金身，嘴唇上扬，“这是我死后收到的第一炷香。” 石晓地金眼盯着万鬼王，“嘉娘子，回去吧。早日消除戾气，才能离塔。赵斌、冯老爷等人已经入了轮回，现在投生为人，或是牲畜。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将自己困在回忆之中？” “不管是为人，还是做鬼，都是要向前看的，不应圈地为牢。师祖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亲手报了仇。” “你的次子断腿后，不能种地，出行困难，独自一人饿死在土房中。身上长了蛆虫，恶臭难闻，才被同村人发现。如此，你可解恨了？” 嘉娘子不服气，“我还有仇人！那些欺我辱骂我的人，一个个……” 雷中柱站前一步，直言道：“嘉娘子，若是你生前能放开自己的本性，硬气回击辱骂你的村民，而不是自怨自艾，逆来顺受，任由赵斌压榨。我会敬佩你一分。” “你的遭遇令人惋惜。但如今，你的故人已经入土，时间长河中，多少恩怨都在其中掩埋。你在千机塔中已经百年，就如石前辈所言，应该向前看。” “你可以去黄泉路，转世投胎，新的开始。也可以继续修炼，以鬼体求长生。然而，你困在原地，沉浸生子的情景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嘉娘子，井底观天，只看到一方小天地。你有更大的天地可以任意纵横。千机塔，不是厉鬼的牢笼，而是厉鬼静心沉思之地。” 嘉娘子眼前恍惚，仿佛看到了千机大师。当时，千机大师也是这么劝自己。 此时，千机大师的面容出现在嘉娘子眼前，“嘉娘子，许久未见，你还未从俗世中挣脱出来。往事已经化为了云烟，为何耿耿于怀？你的心被往事缠住，无法获得新生。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这本是你的下一个轮回。” 嘉娘子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眼前的情景变了。 长街上。 一对恩爱的夫妻在采买柴米油盐。丈夫的模样和冯老爷好像，只是年轻了一些。娘子的脸和嘉娘子一模一样。 嘉娘子飘在空中看着夫妻俩坐在牛车上，满载而归。 回到家中，院门关着。院子里一对儿女正在玩耍。 “爹爹、娘亲，你们回来了！” 小九作为姐姐，给爹娘开门。小十弟弟，绕着爹娘撒娇。 厨房飘出炊烟，娘子在做饭。丈夫在院中劈柴。没有仆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但是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空中的嘉娘子眼睛流出透明的泪水，“冯老爷，原来我和你还有来世。” 千机大师出现，“嘉娘子，轮回兜兜转转，一世最长可百年。你的冯老爷在地府等你一起入轮回，好久了。” 嘉娘子回头道：“千机大师，你怎么不早说？” 千机大师笑了笑，“冯老爷和我当时还没有死，怎么会知道下一世的事情。我死后入地府，谋了差事，才得知你与冯老爷缘分未尽。你在千机塔中，冯老爷在往生桥头盼望着你。” 嘉娘子眼神柔和，突然变得凶狠，“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不可能……” 农家小院不见了。 嘉娘子睁开眼，“你们刚才做了什么？我不会上当的！” 石晓地温声道：“嘉娘子，刚才确实是师祖从地下上来了。你看祭台。” 嘉娘子转头看向祭台。 这一看，嘉娘子愣住了，难道刚才听到的转世是真的？ 祭台上，千机大师盘坐在香烛之上，双眼温和的看着众人，身穿紫袍绶带，头戴黑色高帽，倒八字眉毛，长白须。 “嘉娘子，不认得老夫了？” “大……大师，真的是你？” “不用称大师。嘉娘子，冯老爷托我问你，你何时到黄泉路，进入地府？” “我……我……” “一世姻缘难得。冯老爷等你已经到了最后期限，三个月后就要跳过这一世。” “不行。我会早日出塔，和冯老爷……” 嘉娘子瞬间娇羞了起来，说话时几不可闻。 “好，我在地府等你。” 嘉娘子和小九急匆匆出门了。 第289章 客栈12 转头，千机大师又对着石晓地说道：“石徒孙，你辛苦了。” 听到师祖的话，石晓地的脸上出现孩童般的笑容。 “师祖，徒孙该做的。师父将万门玲珑骰千机塔传到我手上，是对我的信任。然而，徒孙辜负了师父的信任。” 千机大师虚体腾空，和石晓地的金身齐平，伸出大掌按在石晓地的头顶。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万门玲珑骰千机塔能困住厉鬼一世。百年，千年后，人早已化作尘土，哪管得到身后事。” “石徒孙，你可愿与师祖同归？” 千机大师说这话时，眼神却看着第五子林。 第五子林闪避眼神，不要看我，我不是你的徒孙。 石晓地回道：“师祖，徒孙已经和千机塔融为一体，不能和师祖走。” 收回手掌，千机大师捋须淡笑，“你选择了这条路，师祖尊重你的选择。第五子林！” 被叫的第五子林还没有反应，雷中柱和第五让的眼睛眨呀眨，同时往后退一步。从站位上来说，第五子林前进了一步。 “千机大师，初次见面，小辈有礼了。”第五子林行了一礼。 千机大师眉目慈和，“第五子林，可愿为老夫保管千机塔？你也看到了，千机塔内厉鬼多如牛毛。若是一股脑出去，轻则危害一方，重则苍生有难。” “你既是第五家的传人，应知自己肩上的重担。隐一地，则安一角。扬美名，则平一方。人相求，必出马。若不敌，可借势。势不通，则避之。为奈何？乃天意。” 这番话道出了第五家的祖训最后几句。足以见得千机大师和第五家颇有交情。 第五子林躬身，“千机大师，小子尽力保管千机塔。若是为石前辈收了徒弟，我会将千机塔传给他。” 千机大师温和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石徒孙，以后第五子林就是千机塔的现任主人，你们两人同心戮力，度化厉鬼。” “是，师祖。”石晓地道。 “是，千机大师。”第五子林道。 千机大师的虚影开始淡化，“我该回去了。诸位，有缘再见。” 祭台上，香烛继续燃烧，烟气继续往门外游动。千机大师的虚影不在。 石晓地从金身中跳出来，脚不沾地，“第五子林，以后多多关照。像这样的香多来点。请师祖上来，要了我九成香火。” 雷中柱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开口问道：“石前辈，既然您能请千机大师上来，为什么不早点请啊？” “没有供奉，不能打通渠道。柱子，我看你年纪不小了，这都不懂？”石晓地实话实说，顺便白了一眼雷中柱。 相由心生。看着憨憨一个，实际也是一个憨憨。问出这样的傻问题。 雷中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石前辈死后，没有人烧香祭祀啊！” 没有控制音量，雷中柱大声说出来。 第五让和第五子林默默走两步，离柱子哥远一点。 这话在心里说就行了，不用说出来。石前辈不要面子的！ 近墨者黑，不要被柱子哥传染了。 石晓地没有和雷中柱计较，我是前辈，不和小辈计较。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石前辈，塔内还有生人，如何安全送出？” 第五子林没有忘记进塔的目的。如今万鬼王回屋了，该思考如何出塔了。 石晓地眼神盯着金身，思忖了一阵，“生门是最快、最直接的出塔方式。” 第二次听到“生门”两个字，第五子林没有惊讶。 塔顶可以出去，但是势必会破坏金身。石前辈的金身是镇塔至宝，不可以破坏。那就只有找生门了。 定下目标，第五子林没有犹豫道：“石前辈，我们要下去找生门。时间不等人。进入千机塔的生人如今精疲力尽，腹中空空，精神开始出现异常。” “要尽快出塔。晚一天，就会出现变数。” 石晓地也明白这个道理。塔中没有食物。 每天的席面是厉鬼收进来的蛇虫，幻化成美味的食物。目的是不让生人饿死，也就这样了。 石晓地道：“你们去吧。有我在，不会让厉鬼伤人。” 有石晓地的承诺，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下去了。 一楼大厅。 到了用饭时间。 人们又开始争抢食物。 墙角处，蔡惯、曾辉和郝华靠在一起，麻木的看着众人哄抢“美味的饭菜”。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已经遇险了？”曾辉第九十九次发问。 蔡惯抱着刀，有气无力答道：“不会的。他们不会的。城墙高的蜈蚣精，在大师手下如同切菜砍瓜。鬼能有蜈蚣精厉害？第五先生一定会打赢的。” 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郝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等一等，辉弟，坚持住。” 第五子林、雷中柱和第五让在拐角处出现。 看到“美味的饭菜”，第五让肚子配合的响了三下，“子林哥，我饿了。” “出去就能吃东西了。小让，坚持一下。”第五子林安慰道。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但是，如今还没到放弃底线的地步。 第五子林有种感觉，很快就能出千机塔。 这种感觉来源于第五子林的左眼皮跳动了。玄学的左眼皮有时强得可怕。 突然，墙壁出现两个人，走了进来。一高一矮。高个子左手拿着折扇，右手握着糖球靶子。 糖球靶子上满满当当插着糖葫芦串，一个个鲜红的山楂果子在上面展示，形成一棵硕果累累的糖葫芦树。 摇着折扇，卖糖葫芦？ 雷中柱眉毛一抖，“荒郊野外的，还有卖糖葫芦的？看男子的穿着，不像缺钱的。” 矮个子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提着一包油纸。油纸散发出肉香味。小人嘴巴鼓鼓的，两颗山楂球在嘴里。 第五子林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又气又好笑。 高个子是贾荏，飞僵王爷在外行走的化名。 矮个子是第五六远。第五六远看到爹爹，高兴的扑过来。 第290章 客栈13 第五子林蹲下，接住第五六远，顺便接过儿子右手上的油纸。油纸里是肉饼，冒着热气，香味随着热气四散开来。 第五六远嘴里含着糖葫芦，一时半会儿没有吞下去。 “爹爹，贾叔叔说可以找到爹爹。贾叔叔没有骗我。”第五六远吃下糖葫芦，才开口说话。 “远远，你娘亲知道么？” “娘亲知道，远远没有偷偷出门。爹爹你看，那是贾叔叔给我买的糖球靶子，这是肉饼。肉饼是给爹爹的。”第五六远一脸高兴的回道。 孝心可嘉。 第五子林的心暖暖的。 贾荏插嘴道：“第五子林，这是你儿子提出的见面礼，我送了。我不是小气的……糖球靶子我不会回收的。” 第五子林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贾荏兄，你何时到的锦城？” 贾荏道：“前两日吧，记不清了。我在街上闲逛，看到了这小孩，眉眼和你一模一样。一问才知，原来真是你的孩子。时间过得好快啊。你孩子这么大了。” 感慨了一句时间飞逝，贾荏左右上下打量千机塔内部，“这里面原来是这样子的。别有洞天啊！” 贾荏说着就上了楼，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进入了房间。 动作迅速，没有给第五子林提醒的机会。 “哎……”第五子林只发了一个音，贾荏已经关门了。 第五让闻着肉饼香味，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第五子林听到了，将油纸打开，分肉饼。糖葫芦是儿子远远收下的见面礼，不能分。 糖球靶子插在地面，没有东倒西歪。 分吃了肉饼，大家恢复了几分体力。 第五子林将儿子远远架在脖子上。远远抱着爹爹的头，开心的笑着、张望着。 “爹爹，这里面好大啊！好高啊！好多门啊！好……” “远远，如果你看到贴着符纸的门，告诉爹爹一声。” “好的呀。” 孩子的眼睛是纯净的，能看到别人不能看到的事物。同时，孩子也是脆弱的，容易被鬼迷惑、惊吓。 第五子林父子齐心，在千机塔内转了起来，寻找生门。 若是没有贾荏带着第五六远闯进来，第五子林和雷中柱打算净化一只鬼。但是如今，有了第五六远，不需要浪费精力了。 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转了一大圈，第五六远揉揉眼睛，眼睛好累啊，怎么感觉晕乎乎的。 第五六远摇摇小脑袋，身子往前倾，小脸贴着爹爹的脸颊，“爹爹，远远困了。” 作为爹爹，第五子林心疼儿子，叫雷中柱帮忙抱下远远。第五子林接过来，摇篮式横抱。 远远抬眸看到了爹爹的脸，在爹爹怀里安全感十足，头一歪就睡着了。两只眼睛闭上，长长的弯弯的睫毛翘着。 看到远远乖巧的样子，雷中柱心痒痒的。自家的泼猴长大了，淘气，没有远远乖巧、不哭不闹。 要是我儿子有这么听话就好了。雷中柱想到好久没有见儿子了。娘子带着儿子回娘家探亲去了。 贾荏回来了，看到睡着的远远，坏笑一声，“子林，你儿子一路跟我出城，脚底都磨出水泡了。趁这时候，不如挑开水泡。” 第五子林没有相信贾荏的话，依远远平日的性子，要是脚底有水泡，一看到我就会脱鞋，露出水泡。 “贾兄，你莫要逗我玩了。可有发现？” 贾荏撇嘴，没有骗到人，太没有乐趣了。 “没有。倒是有几只小鬼躲在里面。无趣，太无趣了。” 贾荏说着话，席地而坐，从袖中掏出一根鸟羽，随意的摇着。 没有挠到远远的脚掌心，贾荏退而求其次，用鸟羽轻拂远远的睫毛。 第五子林默默挪动身体，远离贾荏。 都已经是僵尸了，还这么爱玩。 为老不尊。 贾荏跟着挪动，心里想着，我一路背着你儿子来找你，逗逗孩子玩就当辛苦费了。 半个时辰后。 第五六远醒了，睁眼就看到爹爹的大脸，小手伸长捏爹爹的下巴，小声嘀咕道：“是真的爹爹。” 小孩转头一看，贾叔叔怎么还在？不是走了吗？ 远远的眼神太过直白，贾荏“啧”了一声，“用完就丢，你们第五家的人都这么不客气吗？” “贾叔叔，我没有。”远远连忙说道。 “不要逗孩子玩了。贾兄，我们分开寻找生门，这样能快点出塔。”第五子林提出建议。 贾荏点头道：“行。这里没有好玩的，不值得久留。” 远远作为工具人，再次上线了。 这次，远远看到了不同寻常的门，在三楼长廊的最末房间。 “爹爹，我闻到烤鱼的味道。” 在远远的眼中，那扇门闪着七彩霞光，十分特别。门上有仙鹤在飞，祥云飘荡。门中雕刻着琼楼玉宇，似乎是仙境。 但是，在第五子林、雷中柱等人的眼中，生门所在处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堵墙。 无论如何，生门找到了，可以通知大家出塔了。 至于塔中的厉鬼，石晓地可以约束他们。 用“美味的饭菜”将门中的生人全部召集到一楼。接着带领众人去生门。 第五子林给每个人背后贴一张出塔的符咒。只要踏出生门，就出塔了。 普通人没有修道，不能操控符咒，需要两者结合才能出塔。 第五子林牵着第五六远的手，父子俩倒数第二出塔。贾荏最后。 塔外是一座废弃的宅子。宅中值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能够烧火的门窗也被拆卸一空，只剩下断壁残垣。 千机塔在土墙中嵌着。想来原本是封在土墙中，经过风吹雨打露出来。 有人看到千机塔，看做工精美，雕工卓越，起了收藏之心。 然而，千机塔已经有主。外人托塔，重达千斤，手臂不可托起。 那人试了好久，都没有拿出来。 “怎么这么沉啊！果然是好东西！应该值不少钱……” 雷中柱和蔡惯爬上大树，查看周围情况，找回城的路。暂时没工夫理会。 贾荏看到那人贪心的表现，拐了第五子林一下，“你不去拿，等会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第五子林笑了笑，“贾兄，有主之物不会丢。” 远远拉着爹爹的手，“爹爹，我们快回城，你看鸟儿回巢了，天要黑了。夜路不好走。” 摸摸乖儿子的头顶，第五子林温和说道：“好，听远远的。柱子哥，贾兄知道路，可以给我们带路。快下来，大家一起回城。” 千机塔只需第五子林勾勾手指，就自动飞到了第五子林的手掌心。 众人一同回城。 看到城墙上两个硕大的锦城两字，不少人喜极而泣。 第291章 求雨村 太阳落山，晚霞挂在天空，红橙一片，十分美丽。 困在千机塔中的人重见天日，恍然如梦。一个个消瘦的脸无不凸显这些日子受了苦。 得到消息后，匆忙之中赶来的詹太守见到众人，脸上露出微笑，太好了。 “雷大师、第五先生，你们辛苦了。解救出百姓，是大功一件啊……” 鬼客栈的事得以解决，詹太守操心的事就少了一件。 从衙门出来，第五子林牵着远远回大舅兄家。 王廷松家。 一桌好宴摆上了。 第五六远坐在爹爹和娘亲中间，啃着大鸡腿。贾荏作为客人上桌了。 远远的糖球靶子放在睡觉的房间里，没有随身拿着。 王廷松记得贾荏，曾经在妹夫家里做客，出手大方、为人和善。 吃吃喝喝之后，远远下了桌，和表哥王宜儒、表姐王宜颜玩耍。 王廷松只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背影，没有管。鬼客栈的事情解决了，妹妹和妹夫过不久也要回临江县了。 相聚别离，如此匆匆。 院中，一个藤球在远远和王宜儒的脚下来回，王宜颜守门。 孩子的欢笑声传来，增添了热闹。 第五子林心里扑通打鼓，似乎有难言之隐。那磨磨蹭蹭、愁眉的模样让王廷松感到好奇。 “林哥儿，有话直说。若是有难事，我也可以帮忙想办法。”王廷松亲切的说道。 小心的望了一眼王明月，第五子林说道：“大舅兄，柱子哥接了一个单子，邀请我同行。明月……和远远，我想着留在锦城，待我回来一同回家。” 王明月小手偷偷掐了第五子林腰间两记，整日不着家，一回来又要到处跑，还不带我！ 第五子林忍住掐肉的疼，抿着嘴唇，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大舅兄的眼睛。 王廷松和江柏萱相视一笑，这样妹妹就能多留几日了。 是好事啊！ 王廷松淡淡回道：“子林不用担心，明月和远远，我和夫人会好好看顾。你放心去。雷中柱所做之事，是利民之事。雷中柱能开口，是对子林的信任。” “明月，你松手。子林的腰要掐青了。” 在王廷松的干预下，王明月松手了。 横了一眼第五子林，王明月开口道：“大哥，我和子林闹着玩，没有用力气。” 江柏萱道：“子林，具体要去何处？远不远？我让厨房准备食物，路上吃。” “求雨村。柱子哥说，一日就可来回。大舅嫂不用费心准备吃食。” 第五子林说得云淡风轻，王廷松和江柏萱听后心惊了一下。两人神色的变化没有逃过桌上其他人的眼睛。 王明月见状好奇道：“大哥，嫂嫂，求雨村怎么了？你们怎么……” 王廷松皱起眉头，“明月，子林，你们长居临江县，对锦城周围不熟悉。这求雨村……村中所有村民一夜之间全部头身分离，死状凄惨……” 求雨村在三个月前突然就没了。村中的村民死状统一，头身分离。头摆在村头，堆叠在一起。身体用红布缠住两手，悬挂在房梁上。 一户人家齐齐整整挂在房梁上。推开门查看情况的捕快，一看到转身呕吐，酸水都吐出来。 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凶器和作案的痕迹。 村民家中的钱粮还在，又没有马蹄印，说明不是贼寇所为。 一夜之间，整村老少壮年全部被害，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此案悬而未决。 一个月前，一位游方大师得知此事，善心大发，前去超度村民的魂魄。 大师还未踏入求雨村的村头，只看到了村口的头堆起来的小山，当场口吐鲜血，双眼流血，看到了不能惹的东西。 大师转身离开，直言：“戾气太重，无法度化。” 大师走后，一路马贼夜里路过求雨村。见到求雨村中灯火通明，村民夜里不睡觉，在晒坝上手挽手转圈圈，中间是一堆篝火。 马贼头领心念一动，下令洗劫求雨村。马贼骑马进入村中，看到了金银珠宝、一车车粮食，下马搜刮。 马贼们准备对村民动手时，眼睛看到村民头飞了起来。无头村民的身体往马贼走来，围住了马贼。 一个个飞头张开大嘴，朝马贼的撕咬。 马贼头领见势不妙，带领亲信突围。 马儿跑着跑着，进来时的路仿佛拉长了，怎么跑都跑不出村子。 马贼头领和一众亲信死在了飞头嘴下。只有一个新加入的机灵小伙子装死，躺在屍体中，屏气凝息，逃过一劫。 次日一早。 追捕马贼的官兵来了。顺着马蹄印，来到了求雨村。 机灵小伙子一夜未睡，听到脚步声，眼睛眯一条缝。看到官兵，小伙子蹦了起来，哭着抱官兵的大腿。 “官爷，这里有鬼……” 小伙子被官兵押送入城，录口供。小伙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昨夜在求雨村看到的全说了出来。 雷中柱得到消息后，打算去求雨村一探究竟。雷中柱在村外住了两夜，发现求雨村的情况和山贼的口供一般无二。 就在雷中柱打算深入探究时，鬼客栈曝光了。求雨村不会主动害人，鬼客栈是主动出现，引人入内。 两者孰轻孰重，哪个更急，自不用人说。 谁知，雷中柱一进入千机塔，就困在塔中。 求雨村的事就被这样停滞了。 今日，雷中柱刚出塔，在回城的路上和第五子林提了一下。第五子林没想答应下来，但是千机塔中的石晓地听到了。 “第五子林，有千机塔，无论是何种厉鬼都可以收。” 第五子林看到冒出一个头的石晓地。石晓地的眼神那般清澈，跃跃欲试中带着兴奋。 论一个埋在土墙中的塔，在自己的金身中被“恶”压制的石晓地，能够出头是多么不容易。 第五子林心软了，行吧，石前辈说千机塔能收就能收。 目前，第五子林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千机塔。 但是，第五子林想着，我这么聪明博识，一点就通。只要石前辈稍加指点，我就会用了。 去求雨村的时间定在两日后。第五子林想陪妻子玩两日。 还有贾兄，这么多年再相遇，抵足而眠是不能的，可以一起游玩。 远远很喜欢贾荏，因为贾荏面容年轻，但内心是个老顽童，喜欢逗孩子。 第292章 求雨村2 两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雷中柱和第五子林约定去求雨村的日子。 这天，打鸣的公鸡叫了三遍。太阳还未爬上山头，就像害羞的小娘子似的，始终不露脸。雷中柱和第五子林已经上路了。 晨间，竹叶上的露水还未蒸发。清风吹过，露水调皮的滴落下来，溅到了第五子林的脸上，唤醒了睡回笼觉的第五子林。 两人坐在没有顶的马车上。马儿是健壮的马儿，就是马车看着寒酸。后、左、右围了三块木板，左右两边没有开一扇窗。 头顶没有木板做顶，风在头顶打转，带着清晨的凉意。 “呵……”第五子林睁开眼睛，见雷中柱躺在自己身边，左脚踢了雷中柱小腿肚一下，“柱子哥，你不看着马，万一走错路怎么办？” 正在补觉的雷中柱被一脚踢醒了，揉揉眼皮，一小坨眼屎从眼角消失。 “不会的，正所谓老马识途。它不仅知道去求雨村的路，还会自己回家。机灵着呢。” 第五子林闻言放心了。 “柱子哥，你们雷家的马车都这么简约大方？” 第五子林想了很久想出了这个词。 “简约？大方？子林不用如此客气。”雷中柱说着坐直了身子，“围三缺一，上不封顶。这是我爹和爷爷磨砺我呢！” 雷中柱回忆昨日初见马车的场景。 大哥雷人金试驾马车后说：“二柱，马车凉爽透风，马儿四肢健壮，奔跑速度快如闪电，且听话。你有了这辆马车，若是厉鬼追你，可以跑路。” 三弟雷人木坐在大哥旁边一起试驾，吹了一阵疾风，脸上的油吹没了，清爽多了。 “二哥，这辆马车宽敞，夜里可以躺着看星星、看月亮，是夜观天象的好马车。爹为了你，用心良苦啊。” 雷中柱一个白眼送给送风凉话的大哥和三弟，“能说这话硬夸，你们是个人才。” 雷铁牛一个大逼斗拍下来，“怎么说话呢！二柱，你看这马，千里良驹，用来拉马车；你看这木板子，花纹自然天成，味道清香怡人。” “你凑近看，木板上刻有祥云、神兽暗纹。我能凑到三块，花了不少钱。至于车顶，还需要等待半年才可雕琢完成。” “求雨村形势不明，爹担心你的安危，才匆忙赶制出马车，只为了能护你周全。只要在马车内，可以挡住厉鬼挖心、长舌绕颈……” 甩甩头，雷中柱活动手脚，转头看第五子林打开竹筒，喝着肉糜粥。粥冒着热气，第五子林吹几下，溜边嗦一小口，再吹再嗦。 “子林，我劝你少吃点。等会吐出来不好受。” 埋头猛吃的第五子林没有听到，仰头喝完肉糜粥，长叹一声：“好香啊！” 然后，第五子林转头问道：“柱子哥，你刚才说话了吗？” 雷中柱沉默了一下，“没有。子林，我这还有肉饼，你先吃。” 五子林接过肉饼，继续吃。肉糜粥没有填饱肚子。 到了岔路口，求雨村的木牌静静的立在路口处。 木牌和三个月前一样，一丝变化也没有。木牌上面趴着一只毛脚蜘蛛，小眼睛看到马车，顺着头顶的蛛丝爬上树枝，消失在树叶背面。 马车拐入泥泞的小路。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地面的大水坑还没干，坑底有水。 进入通往求雨村的小路后，鸟鸣声突然就没了。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第一时间察觉到，两人没有说话，交换了一个眼神。 保持沉默是两人的默契。 雷中柱心中不安，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不过是在千机塔里耽搁了时日，求雨村内的那个东西似乎更加厉害了。 眼神好的第五子林发现了一排脚印，路边荆棘丛有勾住的衣角残片。绿头苍蝇在荆棘丛上飞。 “停车！”第五子林喊道。 马儿立马停下来。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下了马车，往荆棘丛中探头一看。 荆棘丛底，一个白骨头颅咬着一块肉。绿头苍蝇们停在肉上，搓搓小手，交头接耳，装作忙碌的模样。 雷中柱转头看向第五子林，“有人进村了。也许是逃出来了。” 马车上悄悄爬上来了一个人，那人缩着脖子，头埋得很深，脖子整个弯下来，只能看到长着几根毛发的头顶。 那人头皮一块红一块黑，还留着牙齿的咬痕。 “驾……驾……掉头走……” 那人一手握着马绳，小声指挥马儿。 但是，马儿一动不动，摇动尾巴，没有跑动起来。 那人急了，空着的手左右摸索，没有摸到马绳，于是脚踹了马儿臀部。 马儿哪能受这等委屈！当即跳了起来，马车跟着动。那人经不住马车的晃动，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马儿仰头“唏律律”的叫着，似乎在嘲笑那人。 马蹄抬起，就要从那人身上踏过去。 大大的马眼里露出报仇的神色。 敢踹马大爷，不报此仇，我怎么在马界继续混！ 马儿当场被踢，当场报仇。那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胸口承受了重击，要缓一缓。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看到了全过程，袖手旁观，做一个看客。 “烈马不好惹。”雷中柱低语。 两人走到那人面前。 第五子林温声询问：“你是谁？” 雷中柱道：“求雨村你也敢夜闯，不要命了！” 那人抬起头，露出狰狞的脸，脸上的皮没了，左眼脱离眼眶，一根红色的丝线吊着，剩右眼还能转动。 “大爷还活着，大爷命大着呢！”梁庆尖细的声音颇为刺耳，“大爷马上就能出这个鬼地方了。是你们，还有那匹马，挡住了大爷的路……” “不听话的马儿，大爷要炙它的肉……” 梁庆自言自语，两手胡乱的挥舞，时而兴奋时而低沉。梁庆像狗一样四肢着地，往出村的方向爬动。 “我爬也要爬出去，我不会留在这里……” 梁庆爬了老远，一路留下手掌印。有水的小坑被梁庆滴落的“汗水”染了色。 “看来村里的东西白天不会出现，只在晚上出没。”第五子林做出小结。 雷中柱点点头，“子林，我们进村。” 两人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来都来了。 第293章 求雨村3 话分两头，梁庆爬到了岔路口的木牌。 看到了大道，梁庆高兴的大叫。下一刻，一根银色的丝线从木牌中抽出来，绕住了梁庆的头。 毫无声息的，梁庆的头掉了，切口处齐齐整整。吊着的左眼终于掉了，那根细细的红色的丝线支撑不住了。 求雨村村口。 一座头颅堆成的小山赫然出现眼前。新鲜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啊……”第五子林倒吸一口凉气，“官府不帮忙埋屍吗？怎么任由……” 雷中柱目光凛冽，“子林，埋过。官府派人在村尾挖了一个大坑，用来埋葬尸体。墓碑也是官府做的，按照户籍上的名字，一家家核对好人数制作。” “然而，官兵追踪马贼再到求雨村时，发现求雨村又恢复了当时的惨状。石碑全部整齐分割成八块。再加上幸存马贼的证词，求雨村闹鬼的传言不胫而走。” “这村头和上一次相比……多了几个头颅。” 小山顶上，一只小老鼠从眼睛洞里钻出来，身上的毛发光滑顺亮。 小老鼠见到陌生人，没有着急逃走，而是立起身子。 “唧唧……” 小老鼠挥动着爪子，见面前的陌生人一动不动，不理会自己，觉得无趣转身走了。 小老鼠跳到地面，朝着村里跑动。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跟着小老鼠，到了一家农户门前。 院门没有关，小老鼠大摇大摆的从门进去了，直接进了厨房，爬上灶头，跳入米缸中。 如此肆意的小老鼠，不止有一只。米缸中钻出一个断了尾巴的小老鼠，和刚进去的小老鼠打了起来。 “唧唧唧唧！” “唧唧！”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没有多看，来到农户家的堂屋。 堂屋横梁上，三具无头屍吊在上面。 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六条腿。 到处飞的绿头苍蝇，从脚上掉落下来的白白胖胖的苍蝇幼虫。 不忍下脚啊！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在门槛外，看到一只苍蝇幼虫弯曲身体，一跃到了柱子上，顺着柱子往上拱。 有了同类做榜样，地上的苍蝇幼虫学着榜样，跃上了柱子，重新回到出生的地方。 这不是两人关注的重点。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扫视了横梁上的无头屍。 “衣服没有散乱，没有划痕。没有鞋子和鞋袜，官府安葬时不会脱鞋，应该是凶手脱的。没有手指甲和脚指甲……”第五子林观察后说道，“大概率是仇杀！仇人多半是女子。” 雷中柱第一次到求雨村时，看到这个场景，得出的结论是第五子林相同。 但，寻常女子不可能做到，只能是女子死后，怨气缠身化为厉鬼。 “子林，我们去祠堂。求雨村的祠堂有些奇怪。你看后，就知道了。” “好，柱子哥，我们去祠堂。” 求雨村的祠堂在晒坝的正北方向。 祠堂周围种了一圈白杨树，树干通直，矮枝全部砍了做柴火。 祠堂大门紧闭。祠堂顶是重檐歇山顶，看着很有气势。 正脊上中间位置有一个两尺高、一尺宽的石雕。 雕像左手托着一个宝瓶，右手翘着兰花指夹着一根柳枝，柳枝上有水滴，甘露落下。 雕像女子面目慈祥，眼睛俯视下方，脚上没有穿鞋，纤纤玉足。女子的脖颈纤长，戴上十个金项圈。 手指甲和脚指甲颜色鲜红。风吹雨打没有稀释颜料，可见用是上好的颜料。 第五子林见过相似的雕像，“柱子哥，求雨村是不是信奉邪神？” 不被天道认可的神明统称邪神。通常是修炼成精的动物、山石，吐人言，塑慈悲像；又或者厉鬼钻进陶俑、泥像，蛊惑人信奉。 雷中柱没有回答，推开大门。 大门沉重，一推开落下灰尘。 祠堂内，烛火依旧亮着，正上方整齐摆放着灵牌。 东西两面的墙壁全是壁画。壁画中，雨神施法从宝瓶中洒下甘露。 甘露降下，田地恢复生机，百姓雨中五体投地，感谢雨神。 又有祭祀雨神的场景。只见一位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拜别父母，自己进入祠堂中。 妙龄女子的手脚指甲也是鲜红，脚未穿鞋。颈部戴着十个木项圈。 妙龄女子在祠堂祈祷十日，不喝水、不吃饭。 第十一日，妙龄女子将自己纯洁的魂魄进献雨神。身体葬在白杨树下的陶瓮中。 陶瓮小，就折断手脚，砍下头颅，硬塞进去。 陶瓮盖上，贴上封条和祭文，几抔黄土埋了。 再次看到壁画，雷中柱仍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为了求雨，要一个女子付出生命。 第五子林看明白了壁画，“柱子哥，求雨村灭村是咎由自取。我们……帮这些无辜的女子安葬吧。仇已报，它们应该安息了。” 雷中柱摇头道：“子林，我试过，挖不动。而且，求雨村中没有厉鬼的气息。我怀疑，是邪神在作怪。” 这就匪夷所思了。 第五子林怀疑的看了雷中柱一眼，“挖不动？柱子哥，你身子虚了！” 第五子林腰间的千机塔头冒出一个人头，石晓地盘坐在塔顶。 “子林，此地的气息不比千机塔内好闻啊。” 第五子林道：“石前辈，你可以出塔了？” “嘿嘿，可以，只是不能离开千机塔五丈。”石晓地高兴的说道。 “恭喜石前辈。” “同喜同喜。子林，有了你雕刻的新镇塔印，我可以放松一下了。” 这两日里，第五子林没有纯玩，买了一块玉石复刻了镇塔印。 新镇塔印和石晓地金身两者结合，千机塔内的厉鬼乖乖缩在自己的地盘，没有打斗闹事了。 雷中柱掀开祭台的桌布，从祭台下拿出两把铲子。 “子林，我们一起挖。我要证明绝不是我身体的问题，而是这块地有问题。” 第五子林接过铲子，扛在肩头，“好，柱子哥。为了你的清誉。” 两人扛着铲子来到一棵最粗壮的白杨树下，说干就是干。 石晓地在一旁鼓励。 一铲子下去，第五子林就明白柱子哥所言非虚。 那村民是如何挖洞，下陶瓮的？ 第294章 求雨村4 “唧唧唧唧！” 不知什么时候，小老鼠跟过来了，在地上打滚，无情的嘲笑两个人。 雷中柱脸上一红，捡起一颗小石头砸过去。 小老鼠灵活的滚开，小石头没有砸到。 “唧唧……唧唧……” 第五子林放下铲子，半蹲着，用手触摸地面。 泥土很干，没有长草。 白杨树下，一只蚂蚁都见不到。 风吹过，白杨树叶哗哗作响，带来一股土腥味。 小老鼠窜到雷中柱的脚边，长尾巴摇来摇去。 “唧唧……唧唧……” 第五子林觉得小老鼠颇有灵性，在袖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张万能开口符。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第五子林给小老鼠贴上了万能开口符。 小老鼠再次叫唤，“灭口了……有人灭鼠口了！” “哎……”小老鼠震惊了，“鼠鼠说人话啦！” 小老鼠的爪子扒拉嘴，没有黄符纸，“鼠鼠成精了！” 小老鼠开心的原地打转，爪子追着尾巴。 雷中柱一下抓住小老鼠的尾巴，小老鼠倒立升空。 “憨憨抓住鼠鼠了，鼠鼠小命不保了。”小老鼠大声乱叫。 对于小老鼠起得别名，雷中柱没有理会，“小老鼠，你在求雨村生活多久了？” “鼠鼠在这里出生，九个月了。” 老鼠寿命不长，能活一年算长寿了。 小老鼠生下来还未睁眼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它能听懂人话。 因为有这项技能，小老鼠不仅躲过了鼠药，还听到了不少村里的悄悄话。 时间到了正午，太阳热烈。 两人一鼠找了个阴凉地。 雷中柱吹响口哨，马儿自动驾着马车跑过来。马车上有准备的吃食。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小老鼠闻到各种香料调味的肉饼，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好香啊，是鼠鼠从没吃过的东西。 豆豆眼瞟一下，再瞟一下。尾巴转动，像风车一样。 小老鼠主动说：“我亲眼见到村民怎么挖坑。用蛮力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们能给我好吃的食物，我就告诉你们。” 千机塔顶的石晓地吸取供奉食物的香味，听到了小老鼠的话，嘴角微微扬起。这小老鼠倒是机灵，用消息换食物。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闻言脸上同时露出喜色。如果小老鼠见到过祭祀雨神的场面，应该会知道更多。 雷中柱将一张肉饼放在小老鼠的爪子前。 “鼠鼠，这张肉饼是你的了，告诉我们你看到的事情。” 第五子林先咬了一大口，露出里面汁水充盈的肉馅，香气更加浓郁了。 小老鼠埋头吃肉饼。小小的身体，吃东西的速度却很快。不多会儿，小老鼠的肚子鼓了起来，嘴巴泛着油光。 用爪子清理嘴毛，小老鼠高兴的打了一个嗝。 “我要开始讲了，你们听仔细了。”小老鼠没有忘记交换消息。 “村民们挖的时候，会插上三炷香，地面浇上祠堂里香灰和鸡血混合后的水。等待一天一夜，才开始挖洞。” “白杨树底下，陶瓮竖着堆放。你们运气好，刚才选的白杨树，最后一次祭祀的陶瓮就埋在那里。” 小老鼠说完后，打算跑了。 然而，一只小老鼠能在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吗？不能啊。 第二次落在雷中柱的手中，小老鼠被掐住了命运的脖子。 “好汉饶命啊！鼠鼠已经说了，鼠鼠没有害人……” 第五子林道：“柱子哥，注意力道。要是小老鼠死了，我们就没有能问话的了。” “我没有用力，”雷中柱松开一指，“小老鼠，我们不会伤你。求雨村的村民一个不留，死后魂魄无处可寻。你在求雨村生活了九个月，将你看到、听到的统统说出来。” 小老鼠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三圈，“告诉你有什么好处？我要食物。” 第五子林见状好奇，问道：“求雨村中剩余的米粮全部都还在，你应该不缺食物。钻米缸没人拦你，为什么还要食物？” 小老鼠动动胡须，“好吃的食物，要吃熟肉、烤鸡、烤鱼、烤鸟。自从村里人都死了，我就没啃过烤鸟的骨头了。” “呵呵……”雷中柱笑出声，“原来是个贪嘴的老鼠。可以，我答应你。我们出求雨村的时候，带上你一起进城。” 小老鼠听到“进城”两个字，眼睛发光了，鼠鼠要进城了。 小老鼠瞄瞄马车，“我要坐马车……不……我要骑马头上！” 马儿鼻孔出大气，“律律……” 抬起前脚，马儿狠狠踩地。 雷中柱道：“不行，骑马不行。你不想被踏雪踢死，就放弃这个念头。” 小老鼠身体僵直，“马大哥不要生气。小弟说笑呢……说笑。” 踏雪安静了。 小老鼠说求雨村的见闻。 “村里头，家家都不缺米粮肉食。但是村长家里每顿有肉。特别是有客人来村里到时候，都在村长家里吃饭。” “每次，我就偷偷摸到桌底下，啃骨头的肉。我能听懂村长和客人说话。客人两个月来一次，每次都会送村长一个麻袋。” “麻袋从马车上运下来，就送到地窖里。我去地窖里看过，麻袋解开，里面是一个女子。” “女子呆愣愣的，看到我也不害怕。我第一次见女子，以为是女子胆子大。但是后来我发现，女子是个傻子，不会说话，吃饭、喝水要人喂。一天只喂一顿，比我还吃得少。” “女子在村长家里养了几日，就会送到祠堂去。进了祠堂，女子一天一顿饭也没有。” “白天，女子一个人在祠堂待着。晚上，村长和一群人就会从窗口翻进去。鼠鼠偷偷看了，他们在生小娃娃。” “过了几天，女子就饿昏了。祠堂大门打开，女子被装进了陶瓮里。村里的男子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在白杨树下挖坑，放陶瓮。” “我当时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把女子埋了。夜里，我在村长家里偷听，才知道女子是供奉给雨神的神女。” “村长还说，神女一年要两个。上半年的神女已经奉上，下半年的神女还没有着落。说要凑银子什么的。” 第295章 求雨村5 第五子林问道：“求雨村祭祀雨神，不是从村里选人，而是从外面？” 小老鼠动动爪子，“村里没有小女孩，生的全是男孩。村里人的娘子全是外乡人，说的话和村里话不一样。娘子可惨了，不仅要下地干农活，还要做饭、打扫院子。” “娘子肚子大大的，怀着小娃娃，也要干活。还不如鼠鼠，雌鼠怀小鼠，就躺在洞里，我外出觅食。” 雷中柱提问：“鼠鼠，你见到过雨神显灵吗？” 小老鼠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村长家中有一座雨神的雕像，和祠堂房顶上的一模一样。村长隔几天就要拜雨神。其他村民也是一样。” “村长说，雨神保佑求雨村，有雨神在，求雨村就会子孙延绵，传宗接代，代代不绝。” 雷中柱突然问道：“村里真的没有女娃娃？一个村全部生儿子？” 小老鼠道：“是。村长为了这个也很忧愁。每次喝多了酒，村长就唉声叹气，翻来覆去的说损阴德，没有女子肯托生到求雨村。要是有村里有女娃娃，就可以省一笔钱了。” “柱子哥，求雨村只靠种地为生计吗？”第五子林转头问雷中柱。 若是仅靠种地，哪来银钱？ 雷中柱思忖了一盏茶时间，“子林，求雨村的村民善打猎捕鱼。秋冬时节，经常组织进山围猎。靠猎物能换取不少银钱。” “求雨村曾经捕获两条大虫、三头黑熊，小有名气。你刚才见过，求雨村的村民生得高大健壮，手上有老茧。户户有长弓，家家有长刀。” 第五子林低头沉思。虽然只进了一家，第五子林看到了长弓。土墙上的木钉上，挂着阴干的兔皮。 抬起头，第五子林回头望向宗祠。除了风的声音，没有杂音。 小老鼠挣脱雷中柱的手，跑到第五子林的脚边，“鼠鼠还有话说，村里还有活人，是村长的娘子的妹妹，她躲在枯井中，夜里才出来。” 第五子林收回视线，弯下腰，“她为什么不离开？” 小老鼠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很怕阳光，不和人说话，一天到晚都是黑纱蒙面。来到求雨村后，一直在枯井里生活。” “村长的娘子每天送饭。自从村里人死后，天黑后，她就出井找吃的，找到吃的就回去。村里来了几波人，她一直不露面。” 小老鼠给两人带路，到了那人藏身的枯井。 枯井很深，看不清楚。 第五子林探头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只有第五子林的回音，没有女子的声音。 雷中柱手撑在井口，“没有人，子林，我们回去吧。” 两人转身离开。 井口一个黑影悄悄探出头，眼睛里是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的背影。悄无声息的，黑影下移。 走远后，小老鼠道：“你们胆子好小啊，不敢下井。我可没骗你们，她就在井底。” 第五子林问另外一件事，“鼠鼠，听人说，求雨村夜里，死人复生，在坝子上聚会。你见过吗？” 小老鼠缩了一下脖子，“真的。鼠鼠晚上不敢出洞，所以才在白天找食物。虽然但是，村民只会攻击进村的人，不会攻击鼠鼠。” “夜里进村的人逃不出去。鼠鼠劝你们趁天黑前离开，不要在这里过夜。” 小老鼠突然语气兴奋起来，“鼠鼠要进城去了。进城去了，大吃大喝……” 雷中柱打断小老鼠的美好畅想，“我们今夜要留在村里。最早明天回城。” 这震惊了小老鼠。小老鼠僵住了，身体歪斜，倒地。 “你……你不要命了！昨夜进村的三个人，两个死，一个不知所踪。你们不要逞强……” 小老鼠急得跳脚。世上唯二能听到鼠鼠说话的人，答应带鼠鼠进城的人，不能出事啊。 “不是逞强。我和子林来求雨村，就是为了解决求雨村内的邪物。”雷中柱昂首挺胸的说道。 “你行吗？”小老鼠怀疑的豆豆眼，怀疑的语气。 “一定行。”雷中柱斩钉截铁的回应。 小老鼠挥动爪子，“不听鼠鼠言，吃亏在眼前。” 小老鼠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同伴们咬着尾巴，排成一排，沿着墙角前进。 小老鼠道：“我不管你们俩了。我走了。” 小老鼠快速跑过去，排在最后。 转瞬间，老鼠们不见了。 “子林，我们今晚去坝子旁边找个地方潜伏。至于枯井中的女子，明日再说。”雷中柱锁眉说道。 第五子林回道：“好。白杨树够高，我们各找一棵白杨树，站得高看得远。” “不错的主意。”雷中柱一拍巴掌，就这样定下了。 此时，太阳还未落山。 两人进入一户墙砖瓦房的人家。 仅从大门就可以判断，这户人家在求雨村不是村长就是豪绅。 在堂屋背后，一个专为雨神建造的小房间出现在第五子林眼前。 房间没有上锁，直接推开就是雨神的雕像。 没有香火，贡品已经腐烂长虫。雕像上有了蛛网，蜘蛛在补网。 一只苍蝇被蛛网缠住了。苍蝇奋力挣扎，将蛛网毁了大半。 但是，蜘蛛并不着急，任由苍蝇消耗力气。只等苍蝇力竭后，才上前将苍蝇裹好。 将一切掌握在网中的悠闲，蜘蛛很有耐心。 雷中柱和雨神的眼睛对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子林，我的眼睛里进了脏东西。” 雷中柱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前一片模糊。 雕像雨神流泪了。 雷中柱眼睛酸涩，跟着流泪，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感觉到舒服。 第五子林扶着雷中柱离开，避开和雨神雕像对视。 “柱子哥，稳住！” “子林，我尽量。” “柱子哥，只有眼睛不舒服吗？身上其他地方呢？” “只有眼睛……我头有点晕……泪水咸咸的……” 第五子林找了一个凳子，扶着雷中柱坐下。第五子林刚想扒开雷中柱的眼睛，看一下。 石晓地阻止了，“子林，不可。雷中柱过一刻钟就好了。此时扒开眼睛，反倒会让他不适。” 第五子林听话的收回手。雷中柱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 第296章 求雨村6 刚才太过突然，雷中柱惊慌了一下。 现在，雷中柱适应了那种眼球酸胀的感觉，神色平和了下来。 “石前辈，这是怎么回事？那座雕像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第五子林向石晓地询问。 石晓地捋胡须，淡然一笑，“不过是苦命人，以为掌握了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哼！你什么身份，敢这般评价本神！”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一双流泪的眼睛在房梁上，流下晶莹剔透的泪珠。眼睛里蕴藏着多种情绪。 石晓地淡定说道：“子林，它来了。尽量不要和那双眼睛对视。对视了也没有关系，不过哭一场，回忆人生最心酸的往事。” 第五子林快速回顾自己的往事，我最心酸的往事是哪一件。 这一回顾，第五子林发现好像没有最心酸的往事。 “老鬼，竟敢出言不逊。那你就，魂飞魄散吧。” 女声再次响起，就要石晓地的鬼命。 千机塔上，石晓地退回塔内。 “有本事你进来。让我看看你如何让我魂飞魄散。” 眼睛瞪大，第五子林第一次发现石前辈如此“阴险狡诈”。 这是“请君入塔”！ 不得不说，石前辈的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使出激将法。 第五子林斜眼看房梁，想看看“雨神”会怎么应对。 那双流泪的眼睛发出蓝光，罩住第五子林腰间的千机塔。 “就这样？”第五子林发出疑问句的挑衅，“你就这本事？” 千机塔内，蓝光从塔顶往下直射。石晓地的金身吸收蓝光，本身的金光更加强盛。 “好光，作为金身的养料吧。” “雨神”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收回蓝光。 “可恶，竟然吸取本神的神力！本神不会让你得逞。” 房梁上的眼睛撤走。 “只要你们还在求雨村中，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临走前，“雨神”没有忘记放话。 “哈哈哈哈……” “雨神”最后留下一串狂笑声。从笑声中可以听出，“雨神”的自负。 一刻钟后，雷中柱的眼睛恢复了。 再次睁眼，雷中柱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流泪后，雷中柱感觉头皮紧了两分。 “子林，是我鲁莽了。应该小心一些。”雷中柱诚恳说道。 “柱子哥，这是‘雨神’的试探。不要放在心上。石前辈知道‘雨神’的渊源，我们一起听。”第五子林安慰道。 为了不重复讲述，石晓地等雷中柱眼睛好后，才讲述“雨神”的来历。 在大地还是一个个小部落的时候，国还未出现之时。每个小部落有独特的图腾崇拜，有自己的神。 其中一个部落信奉雨神。雨神掌管天雨，每岁按时供奉雨神，可保佑部落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开始，雨神的祭品是一头羊。随着食物变得丰盛，祭品增加了鸡、牛。后来，雨神胃口越来越大，要部落奉上纯洁的少女。 随着部落之间合并，信奉雨神的部落成为了胜战部落的奴隶。对雨神的供奉随之停止，转而信仰奴隶主的神。 雨神收不到祭品，不再降下甘霖。大地出现大旱，大旱之后洪水。为了安抚雨神的愤怒，奴隶主的部落保留了对雨神的祭祀。 雨神原本的形象在大战中被毁掉了。新的图腾像出现了，就是如今的雨神雕像。 雷中柱道：“石前辈，经过上千年的岁月，信奉雨神的部落早已湮灭。没有留下雨神的记载，也没有雨神庙。求雨村的村民不是异族人，从哪里得知雨神的传说？” 石晓地道：“不一定是人找上它，它会自己找人。小房间里的雕像表面光亮，左脚大拇指残缺，脸上坑坑洼洼不平整。” “祠堂屋脊上，雕刻痕迹较新，不超过十年。依我看，小房间里的雨神像是求雨村最开始供奉的雨神像。” “新旧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雨神不是传说中的雨神。求雨村的雨神不过是一个冒牌货。” “借雨神的名义，夺人性命，滥杀无辜。” 雷中柱插嘴道：“石前辈，之前的马贼作恶多端，烧杀抢掠，不算无辜。进村后遇到的那个男子，手指灵活，是惯偷。” 石晓地被噎住了，“那……这……既然如此，你们来收它作甚？” “石前辈，我们是来超度它的，杀性太重，不能任其壮大，不管不问，养虎为患。”雷中柱道。 “那行吧。你们小心一些。”石晓地道。 第五子林问：“石前辈，你说它是冒牌货，是不是说祭祀的女子化作厉鬼，用雨神的名头报仇？” 石晓地点点头，“是的。它现在不是一个纯粹的鬼，而是融合了供奉之力，近乎邪神的鬼。” “祠堂里，它的气息最为浓厚。祠堂才是它的本源，刚才只是一个分身。” 太阳西斜。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自己动手，借厨房、借柴火，吃了热乎乎的晚饭。 小老鼠掐着点来了，蹭了晚饭。 “鼠鼠再劝一句，天黑了就真的出不去了。” 第五子林回道：“我们没打算回去。鼠鼠，晚上躲地下洞中，不要冒头。” 小老鼠道：“鼠鼠明白。容易被飞头误伤，我们一家鼠晚上不出动。我有一个鼠弟，夜里悄悄看热闹，被飞头咬住了尾巴，从空中坠落，投胎去了。” 这是真的鼠弟，小老鼠没有胡说。毕竟死了，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就看不到小老鼠了。 夜晚降临。 村中依旧静悄悄。没有鸟回巢的鸣叫，没有鸡鸣狗叫，没有窸窸窣窣的爬虫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切在寂静中。 村头。 两个不知死活的男子提着灯笼进村了。 灯笼只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地。两个男子一步一脚印，朝着求雨村最豪华的村长家中来了。 两人似乎早就来过，熟知村长家的路。 夜风轻拂，灯笼里的油灯亮度保持稳定。 两个男子到了目的地，推开木门。 “咿咿呀呀……” 木门的声音没有吓到他们，没有犹豫进入院中。 第297章 求雨村7 “都过了几个月了，不知道他家的宝贝还在不在？” “放心，要是有人偷了，肯定会拿去当铺。三只手和我来也从进了求雨村，就没消息。我猜是黑吃黑，同归于尽了。” “不止他们两个，我听说鼓上蚤、梁上绿也来了。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我们是黄雀在后。” 两个男子开心的讨论，手上翻找的动作不停，敲墙、抠地砖、找暗门。 宝贝要好好藏着，不会摆在明面上。 找了许久，两个男子没有发现宝贝。 其中一个男子骂骂咧咧说道：“果然藏得够深！屋里没有。涛子，我们去后院看看。” 另一个男子回道：“好，二哥。” 两人摸到后院，看到了雨神的雕像。 夜里，雕像发着白光，全身透亮，和白日里完全不同。 白日里，看雕像是石头；夜里，雕像变成玉石。 玉石质地的雕像，一看就很值钱。 两人眼睛跟着发光。 “找到了，二哥。这就是保佑生子的神像。求雨村就是靠这个宝贝，胎胎儿子。”涛子开心的说道，口水沫子乱飞。 王二哥接着说道：“对，对，就是它，宝贝。只要带回去，我们就发财了。当铺掌柜可是出了这个数。” 王二哥五指张开，学着当铺掌柜的手势比划了一下。涛子心领神会。 两人一步一步朝着小房间走去。雕像的光芒映照两人的脸庞。 王二哥和涛子的眼神突然呆滞，转身出了村长家。一前一后，两人步伐一致，走到了祠堂前的晒坝。 祠堂内，烛火点亮了灵牌。 晒坝中心，燃烧的篝火火光冲天。 白日里头身分离的村民们齐聚于此，手挽手，绕着篝火围成两个圈。 三步一停，两手举过头顶，左脚抬起。收回手脚，再走三步，举手，抬右脚。 就像是练习多年，早已成为习惯。村民们的动作整齐，没有抬错脚。 王二哥和涛子加入了村民的队伍，毫无违和感。举手，抬脚，节拍保持一致。 白杨树上。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隐藏在茂盛的树枝中。 黑暗中，篝火未到达的地方。 一个全身披着黑纱的人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脚步匆匆离开。这里不安全，要回到枯井中去。 那人怀中抱着一个麻布口袋，看样子是吃的食物。 回到枯井后，揭开黑纱，露出一张毛茸茸的人脸。这就是小老鼠提过的村长娘子的妹妹。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听村长娘子称呼她为丝丝。 丝丝放下麻布口袋，无声微笑。这一袋可以吃好几天。 月光洒落枯井中。 丝丝仰头望月亮，张开嘴，却没有舌头。脸像猴子一样，茂盛的毛发在脖子处没有了。 没有发出声音，丝丝惬意的闭上眼睛。 晒坝上。 王二哥和涛子恢复神智。两人手挽手，眼睛左看右看。 “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这里？”王二哥最先发问。 涛子摇头，“不知道啊！二哥，求雨村的村民不是全死了吗？怎么全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王二哥认出求雨村的村长。村长那张老脸面无表情，脖子有些错位。 “涛子，我们悄悄走。” 王二哥当机立断，趁举手的功夫和涛子脱离圈子。 但是，两人只走了十步，村民们停下来了。 涛子不安的回头看，“啊……飞……头……” 手脚冰凉，这一刻恐惧占据了涛子的身体。涛子一步也走不了，停在原地，脸色煞白。 王二哥听到涛子的尖叫声，回头看。 这一回头，王二哥头皮发麻。王二哥的反应比涛子快，拉着涛子就要跑。 然而，两只脚跑不过会飞的。 飞头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到了嘴边，又给他们留出来一条生路。 这玩弄的意味不需多言。 王二哥心里敲鼓，这是要把我们当猴耍，猫抓老鼠呢。等玩够了，就是我哥俩人头落地的时候。 惊慌的涛子手脚颤抖，“二哥，我……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也许可能，”王二哥眼观八方，“涛子，跟紧我。” “啊！” 涛子的头顶被飞头咬了一口，十几根发丝带根被扯了下来。 王二哥手中拿着防身的短刀，在空气中一阵劈砍，“你们不要过来，我的刀很锋利。” 他们一路和飞头斗，一路走来时的路，朝着村头的方向。 白杨树上。 第五子林和石晓地一问一答。 “石前辈，它是如何控制村民的？” “子林，你仔细看村民的头顶，有一根银丝。” “原来是这样。村民就像傀儡木偶一样，在它的操控下行动。” “子林，你用桃木剑会吃亏，用千机塔打它。” “啊……千机塔！” “是，千机塔坚硬，打鬼斗邪，能打痛它们。子林，你听我的，准没错。” “好。可是，石前辈，你会不会晕塔？” “什么话！我岂会晕塔！” 说话间，晒坝上的无头尸身已经离开了。他们各回各家去了。 雷中柱下树，手中握紧桃木剑。 “子林，我们进祠堂。擒贼先擒王。” “好，柱子哥。” 第五子林跳下来，和雷中柱步伐坚定的往祠堂走去。 “雨神”看到了他们。 重檐歇山顶的正脊上，石雕的眼睛活了，幽幽的蓝光冒出来。 两束蓝光射向他们。 第五子林和雷中柱往后跳一步，躲开蓝光。 蓝光射中之地，炸了一个小坑。蓝烟从坑中冒出来。 还未走到“雨神”面前，第五子林和雷中柱躲过了蓝光的多次射击。 晒坝的石板坑坑洼洼。蓝烟在夜风的席卷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咔咔……咔咔……” 飞头大军回来了。王二哥和涛子已经逝了。 村头的小山堆上，多了两个新鲜的头颅。 还没有擒王成功，“雨神”的小喽喽回来了。 雷中柱吐了一口唾沫，“要下死手了。” 千机塔落地，瞬间变大。塔高十三层，每层四角挂有铜钟，全身贴金箔，金光闪闪，光彩夺目。 “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听我号令。悠扬鸣钟，广播福音。镇邪压恶，保佑百姓。” 第五子林念完刚刚背下的咒语，左手中指一弹，敲击千机塔第十三层的东面铜钟。 第298章 求雨村8 第一声钟鸣响起，余下的铜钟紧随其后。 悠扬鸣钟，在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的耳中若天籁。反之，在“雨神”的耳中，如同魔音。 飞头大军在钟鸣声中，失去了攻击活人的强烈意图。开始互相攻击。 那情景不可描述。 千机塔跟着第五子林移动，距离不超过两丈。 “雨神”在魔音的干扰下，失去了准头。蓝光射中了飞头，飞头爆开，有些令人恶心。 进入宗祠后，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看到了“雨神”。 不是石像，是会动、能说话的“雨神”。 “你们胆子大，敢闯祠堂。本神定叫你们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惯例用逝世威胁两人的“雨神”，嚣张的说着狂言。 第五子林左手掌心朝上，千机塔自动变小飞到掌心处。 “邪神，求雨村的村民已经逝世，你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以求雨村为诱饵，取人性命。你可知罪？” 石晓地在塔顶怒斥“雨神”，声如洪钟。 “哈哈……你这个老东西，敢和本神叫板！小小金塔，我吞了便是。本神增添一件宝物，何不快哉！” “雨神”从高处蔑视的扫了两人一塔，未正眼看人。 不需要多余的话，就是开打。 千机塔塔底变长，形成方便手握的剑把。第五子林握住剑把，千机塔成了剑。 接下来是单方面对“雨神”的暴打。 就如同石晓地所说，千机塔不仅能装鬼，还能打鬼，而且特别痛。真实伤害和法术伤害并存。 第五子林有了千机塔，就有了神兵宝器。 雷中柱见缝插针，不让“雨神”逃走。 “啊啊啊……” “雨神”又一次尖叫，声音凄厉。 “雨神”的魂魄有了松动，出现重影。 “子林，再接再厉。它快要分离了。”雷中柱鼓励道。 “明白，柱子哥。”第五子林回道。 “雨神”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面容不变的蓝色魂体，是求雨村多年供奉的雨神。只有一息神魂。 另一半是没有脸的女鬼，是埋在白杨树下中某一个陶瓮的中的女子死后成了厉鬼。 女鬼咆哮：“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然而，失去了一息神魂的加持，女鬼承受不住千机塔三下。 蓝色魂体见女鬼变得透明，开口说话了。 “可怜女子，请勿赶尽杀绝。” 雷中柱道：“你是求雨村供奉的雨神？” “是。但本神只是一息神魂，不能呼风唤雨。村民需要一个信仰，于是选择了本神。”蓝色魂体淡定的回答。 女鬼被雷中柱贴上定身符，呜呜哭泣。 “雨神，救救我……他们不怀好意，是来收你的。你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第五子林道：“雨神，难道你放弃了信奉你的村民？” 雨神淡淡一笑，用着慈悲的语气说道：“本神没有放弃他们。是他们放弃了本神。在这祠堂中，村民用香火换取本神的神力。” “近几年，在村长的带头下，村民们对本神的信仰减弱。没有信仰，本神的神力所剩无几。尽管如此，本神依然保佑着求雨村。” “偏偏，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私下雕刻神像，请五仙进家门。与此同时，他们污染祭品，毫无诚信。” “纯洁的少女啊，本神要的是纯洁的灵魂，而不是充满怨气的灵魂。他们公然在祠堂内行污秽之事，是对本神的大不敬。” “本神没有亲自动手惩罚他们，已经是恩惠了。” 雷中柱嗤之以鼻，“你和女鬼融合后，难道就不是你了吗？” 雨神垂眸一笑，依然是慈悲的语气说道：“不是。求雨村内逝去的人，不是死在本神的招数之下。你们应该看到伤口了，那是银丝快速划过，致使身体分离。” “他们去世时毫无痛苦，一家人齐齐整整在家中，都归功于本神的仁慈。生是求雨村的人，去世后依然犹如生前。” “本神知道你们躲在白杨树上。你们亲眼看到了，一村人围着篝火跳舞，多么热闹、欢乐。即使灵魂去了地下，身体依然活着。除了求雨村，世上还有这样的场景吗？”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后颈发凉，寒毛直立。 明明声音悦耳好听，但是说出的话如此令人胆寒。 也许就是这样，才没有雨神庙吧。 两人对视一眼，雨神已经黑化了，不能存在世间。今天可以融合厉鬼，明日就可以用阵融合肉身。 千机塔再次出手，雨神飞出房顶，和雕像融为一体。 “哈哈哈……你们来得正好。今夜，本神就要铸成肉身。你们就当做祭品吧。还有它，一并作为祭品。” 以祠堂为中心，一个血阵出现。 不用费力气挖陶瓮。血阵直接掀翻白杨树，露出树根包紧的陶瓮。 女鬼额头的定身符落在地面。女鬼被血阵吸收了。 血阵中多了一个名字，刘君。 雷中柱看到了血阵中的红色名字，心惊了。这是求雨村村民的名字。 求雨村只有一个大姓——应。村长名叫应长鸣，后面一串以应开头的名字。王二狗和张涛的名字在刘君前面。 原来“灵魂去了地下”，不是指黄泉地府啊。 “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听我号令。泰山压顶，不留痕迹。尘土合一，灰飞烟灭。” 又是刚学的咒语，第五子林现学现用。 第五子林拉着雷中柱的袖子，两人出祠堂，跑到白杨树外围。 千机塔的钟鸣声再次响起，这次真的是魔音绕耳。 血阵本想缠住第五子林和雷中柱的手脚，在魔音绕耳的干扰下，无力缠绕。让两人逃脱了。 千机塔变大了。十三层的层数没变，这次能看到塔身的细致处。每一层有汉白玉石匾额，中间只刻了一个字。 从第十三层串联起来就是：万门玲珑骰子千机塔无敌强。 塔身每层均有精细的雕刻花纹。一层有四个小窗。小窗上映出鬼影。 千机塔的底座和祠堂一般大，泰山压顶不是空话。 “硿！” 祠堂直接被千机塔压扁。 正脊上的雨神雕像是阵眼。 随着阵眼化为尘土，血阵自行破解。 在千机塔的无敌强势镇压下，雨神最后一丝神魂灰飞烟灭。 第299章 求雨村9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夜幕中只能看到点点星光，北斗七星最为明亮。 枯井中的丝丝突然心痛了起来，捂住胸口，无声的张嘴。 丝丝爬出枯井，往祠堂跑过来，猴子脸上泪水肆意流动。 坝子上的篝火还没熄灭。丝丝看到了被摧毁的祠堂，倒垂的白杨树，以及一个个陶瓮。 表面的封条上写有陶瓮中女子的名字，下瓮时间。 丝丝一个个翻看陶瓮，着急、失望、心痛，在她的脸上一一划过。 抹去泪水，不能让泪水阻拦眼睛。 丝丝终于找到了，封条上写着“刘君”两个字。丝丝的脸上出现笑容，嘴巴张开闭上。 终于找到你了，姐姐。妹妹带你出去，不会让你葬在这个吃人的地方。 丝丝抱着陶瓮，走回头路，回到枯井里。 隐藏在黑暗中的第五子林和雷中柱，默默无言。此时，不打扰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次日一早，天亮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了马车上沉睡的人。 没有封顶的马车，一排麻雀站在木板最上面，好奇的打量里面的人。 马车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光点没有打扰他们睡觉。 第五子林转身，脸朝下，手捂住耳朵，隔绝麻雀的叫声。 身旁的雷中柱也是如此。两人很有默契。 直到一只金蝶飞到马车顶上。金蝶等了半晌，两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金蝶发动叫醒服务。翅膀有力的扇动，拍响了雷中柱的屁股。 “唔……啊……谁……谁打我！” 金蝶飞舞，落在雷中柱的鼻尖上。 雷中柱看清了，“原来是你啊。君子动口不动手。能说话，偏要动手，小人行径。” 金蝶扇动翅膀，小旋风在翅膀下生成。 雷中柱赶紧挽回，“你怎么会是小人？我刚睡醒，脑子还昏着。我说的是人，不是你。你不是人，又怎么会是小人呢！” “柱子哥，你说谁是小人啊？” 第五子林坐起上半身，模模糊糊看到金蝶。刚睡醒，口干舌燥，声音有些嘶哑。 “没。子林，喝水，肚子饿了没？” 雷中柱殷勤的递水袋，有子林在，金蝶会收敛一点。 喝了两口水，第五子林说道：“柱子哥，我们回城吧。小老鼠来了没有？” 闻言，雷中柱下马车，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小老鼠的影子。 “子林，没有看到小老鼠。也许是还没睡醒吧。” “来了，来了，鼠鼠来了。鼠鼠来了……” 小老鼠开心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雷中柱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小老鼠连滚带爬，脚步十分慌忙。 鼠毛上沾着露水，小老鼠一醒来就找他们和马车。先去了祠堂那边，看到垮塌的祠堂，小老鼠心里紧张了。 会不会是两人被压在底下了？ 但是，小老鼠没有进入废墟，转身往村口跑。 不会的，他们肯定还活着。雕像毁了，他们肯定活着。 小老鼠先是看到踏雪。 踏雪身上的马绳解开了，悠闲的吃着嫩草。 环顾一圈，小老鼠都没有看到车板，瞬间急了。 难道他们跑了？ 踏雪看小老鼠原地急的团团转，恰好吃饱了肚子，往马车的方向跑。 小老鼠紧随其后，这才看到了人。 雷中柱重新给踏雪套上马绳。 小老鼠爬到马车底座，这是一层矮的空间，可以放东西。一鼠独占一层。 踏雪长嘶一声，马车回城了。 求雨村村头。 丝丝最后一次回望，抱着陶瓮离开了。 丝丝原名叫刘仪。刘君和刘仪是双生姐妹，从小就能互通心意。 刘君生的貌美，从小就白净可爱。刘仪则是满脸长毛，身上的毛发十分旺盛，有返祖之相，越长越像猴子。 因此，姐妹俩的父母将刘仪关在房中，称病不让她见外人。 六岁时，家中给刘君请了启蒙老师。刘君开始读书识字。刘仪因为面容不可示人，没有相同的待遇。 也许是姐妹间天生的牵绊。刘君十分疼爱刘仪，会将外面买的小玩意、吃食，送到刘仪的房中。 刘仪最先学会的两个字是刘君。 “妹妹，这是姐姐的名字刘君……这是仪，刘仪的仪……” 姐妹俩九岁时，父亲在朋友的推荐下，要去外地做幕僚，举家搬离。疏忽下，刘仪在路上走散，被人捡走了。 有父母照拂，刘仪尚能饱饭。没有父母的刘仪，成了要饭的残疾乞儿，吃的是抢来的馊饭野菜，穿的是破旧衣裳。 忽然有一日，乞丐头子被官府抓了。刘仪混在人群中，亲眼看到那人的头在刽子手的大刀下落地。 从此，刘仪自由了。 混迹街头，刘仪接着要饭。 直到刘仪看到了刘君。刘君随父母来锦州访友。 长大后的刘君小家碧玉，皮肤白嫩，称得上娇俏小娘子。 看到姐姐刘君，刘仪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但是，刘仪没有上前，和刘君相认。 经过多年磨难，刘仪明白自己回家，只会让父母难堪。出生后，父母没有当即将自己沉水，已经是善良。 只要能远远看到姐姐一眼，刘仪就心满意足。 刘君成婚那一日，刘仪混在小孩中捡铜板。 三个月后，刘仪听闻姐姐的死讯。刘君才成婚三月，怎么就去世了？ 刘仪说不出话，只会写幼时学会的几个字。刘仪花了钱混进姐姐夫家，成了临时小工。 刘仪从姐姐夫君家中下人口中得知，刘君出城去庙里上香，路上遇上山贼。 官兵找到刘君时，刘君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此事虽然没有外传，但刘君的夫君厌弃了她。某个夜里，刘君投井了。 刘仪听到了这些。然而，刘仪相信姐姐没有死。 姐妹花的感应让刘仪坚持寻找刘君。姐姐没有去世。 刘仪的感应没有错，刘君没有去世。 刘君的夫家认为，用一个弃妇换取重金，更为划算。刘君投井不过是对岳父好交代。 喂了痴傻药的刘君，就这样来到了求雨村。 求雨村的神女，要容貌端正，要身段好。因此，花费的钱多。 每次，村长要亲自看过后，才送到村里来。 村长娘子进城采买，刘仪看到了她腰间的荷包。那是姐姐一直佩戴的荷包。 跟着村长娘子回村，刘仪找到了姐姐刘君。 但是，刘仪不过是瘦弱女子，不能打过求雨村健壮的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苦。 村长娘子善心未泯，瞧刘仪可怜，就让刘仪住在枯井中，对外称是自己的妹妹前来投靠。 死后的刘君鬼魂在白杨树底下晃荡，痴痴呆呆。刘仪悄悄祭奠。 刘君一眼认出妹妹。多年不见，妹妹除了脸上的毛发，眉眼和自己有五分相似。 在刺激下，刘君清醒了。头七那一日，刘君原本应是成为血阵的养料。 女子刚则强。刘君本就聪慧，和雨神谈判，愿意当雨神的刀，惩罚不忠的村民。 第300章 纸鹤传信 到了锦城城门，排队进城的车马人流络绎不绝。 小老鼠豆豆眼透过缝隙，看到了好多人，耳朵里接收到各种声音。 好热闹啊。 小老鼠搓搓爪子，好香啊。 进入城内。 雷中柱先送第五子林到王廷松家，然后驾着马车去官府。求雨村内村民的遗体需要掩埋，这事通知官府是最好的。 等啊等，小老鼠跟着雷中柱回了雷家。 单独安排一桌给小老鼠，雷中柱完成了自己的许诺。 一盘盘肉食，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小老鼠高兴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小老鼠离开了。 “鼠鼠要去城里逛一逛，”小老鼠找到雷中柱，说出豪言壮志，“鼠鼠要闯荡去了。” 雷中柱忍住笑，蹲下身子看着小老鼠，“城里人多，你不要去凑热闹。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要是你被人追着打，就回来这里。” “鼠鼠知道了。”小老鼠没有拒绝雷中柱的好意，有地方可以去是好事。 人有江湖，鼠也有江湖。要是其他鼠容不下我，排挤我，我还有去处。 小老鼠从狗洞钻出去了。 另一头，第五子林回到大舅兄家中。第五六远跟着王宜儒和王宜颜上课。 远远提笔写字，一个墨团团出现在纸上。鼻头蘸着墨汁，手指缝浸了墨汁。 放下毛笔，远远学着表哥的模样提起纸张，欣赏自己的作品。 透过窗户，第五子林看到儿子的表现，不自觉笑开了。远远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行。 第五子林决定，回家后要好好教远远。 课结束了。 老师先出门，远远第二个出门。 “爹爹，你回来了！”远远抱住爹爹的大腿，扭着身子，头埋起来。 王宜儒和王宜颜道：“姑父好。” “都好。”第五子林回道。 “爹爹、爹爹……”第五六远开始撒娇了。 “哎、哎……”第五子林声声有回应。 第五子林一把扛起远远，“远远，爹爹在呢。我们去找你娘。” “好……”远远拉长尾音回应。 第五六远熟练的调整姿势，抱着爹爹的脖子，抬手指路。 一家三口在锦城又留了三天，才回临江县。 回到临江县的第一个早上。 小黑闻到熟悉的味道，用爪子挠门，急切的摇尾巴。 “呜呜……汪……” 主人回家了，小黑高兴。 岂知出来的第一个不是第五子林，也不是王明月，而是小主人第五六远。 小黑转头就跑，小主人下手不知道轻重，喜欢骑大马。小黑遭不住啊。 “小黑，小黑，你不要跑！等等我，小黑……”远远一边追小黑，一边叫喊着。 一清早，第五家鸡飞狗跳。 第五六祺听到弟弟的声音，抓紧时间穿衣服。 “远远弟弟回来了，我要去找弟弟。” 两个小人会合后，前后夹击小黑。 只有小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闲适的下午。 廊下。 第五子林监督小祺和远远练字。 远远看一眼自己的墨团团，转头看哥哥的字。为什么哥哥的字能看清楚？ 没关系，等我长到哥哥这么高的时候，也可以写好字。 一只纸鹤飞到了第五家，落在了第五子林的手掌心。纸鹤的头上下摇动后，从口中吐出一张卷好的纸条。 打开纸条，第五子林看到了字。 “五仙下山，窃夺神像，吞占香火。若有发现，生擒之，勿伤性命。” 落款人是柳白马。 重新卷好纸条，第五子林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面上依然镇定自若，但心中已经泛起了波澜。 求雨村的雨神会黑化，有一部分原因是村民造成的。 自作孽不可活。 朝三暮四，心无诚意。 若是庙中的神像，人来人往，早已习惯。此庙不灵，自然就会香火减少，庙前冷落。 但是，雨神是供奉在祠堂。换言之，雨神和祖宗并列，世代供奉。 在祠堂做污秽之事，不仅是对列祖列宗和雨神的亵渎，还是不孝不仁之举。 雨神借刘君之手解决村民之时，供奉的五仙并未出手阻止，亦或出言提醒。五仙独自跑了，实为不义。 思考了许久，第五子林不放心，决定在临江县周围的庙、神龛转一圈。若是发现了五仙夺位，则生擒。 两炷香的练字时间到了。 第五子林放小祺和远远去玩耍，自己背上桃木剑，腰间挂上千机塔出门。 城外，大耳朵地仙的神龛处。 一个白发老翁在远处树干后躲着，眼睛转着观察神龛。 神龛前，香火多，香炉里没有缝隙。香火的烟气缭绕，围绕着神龛。 大耳朵地仙盘坐在位置上，吸着香火，好不快活。 虽然辛苦了些，累了些，但是为百姓谋福，是本地仙应该做的。 再来点，再来点…… 剩下的要分给同盟鬼了。 白发老翁鼻子用力抽动，烧鸡的香味没有传过来。 但，烧鸡就摆在那里，金黄的外皮，一看就酥脆。完整的一只大公鸡，鸡腿肉多且大。 要是咬上一口鸡腿，嘴里满是鸡肉香。 鸡脖子好长，吸骨髓，绝了。 鸡翅膀也不错，没有焦糊。 抹掉嘴角溢出的口水，白发老翁心痒痒的转头离开。 白天过往的人多，夜里再来。 这处神龛是本狐仙的了。 本狐仙看中了！ 第301章 狐仙来了 夜里。 白发老翁化为原形，一只土黄色的大尾巴狐狸在神龛附近来来去去。 大耳朵地仙看到月亮升空，听四周寂静，出了神龛。 自从大耳朵地仙得了第五子林赠送的驱邪符，它能自己制服恶鬼，不用都躲在神龛内瑟瑟发抖了。 若是有东西想鸠占鹊巢，只需亮出驱邪符，便可以驱赶。 大耳朵地仙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出门了。 草丛中。 “狐”视眈眈的大尾巴狐狸张开嘴无声的笑起来，你走后神龛就是本狐仙的了。 不在家好好守着，出门到处闲逛，被端了老窝是你活该。 不要怪本狐仙！ 大耳朵地仙按照惯例去找熟悉的鬼眼线，很快就不见踪影。 大尾巴狐狸来“偷家”。 谁知，大尾巴狐狸靠近神龛的时候，一股无形的阻力拦住了它。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门？” 狐狸露出爪子，使劲刨。 没有刺耳的抓挠声音，只有狐狸的叫声。 第五子林就在这时跳出来了。 “小狐狸，束手就擒吧。看在你祖宗的份上，我姑且留你一命！” 这话不但没有让狐狸停爪子，反而激怒了它。 “口不择言，大话连篇。本狐仙不是你能捉的。” 狐狸说话时，眼睛斜了第五子林一眼，未将突然出现的人放在眼里。 白天没有动手，不过是不想引人注目，绝对不是害怕神龛内的地仙。 就算原来的地仙不出门，本狐仙也会动手。 见劝不动，第五子林只好动手。 一张网丢出来，从狐狸的头上罩住全身。狐仙的大尾巴依旧自顾自摇动。 “呵……一张网就想困住本狐仙？异想天开！” 狐仙用牙齿撕开网子，从缺口处钻了出来，正对着第五子林喝道：“好言相劝你不听，偏要与我作对。本狐仙要你好看。” “是吗？这处已有地仙坐镇，休得鸠占鹊巢！”第五子林喝道。 这不是人户请五仙进家门，是五仙摘桃子。绝不能助长此风。 大耳朵地仙在此地好几年，尽心尽力，解决百姓诉求，对得上白天收到的香火。 但是，第五子林没有想过用千机塔对付狐仙。 千机塔太强了，狐仙扛不住三下。 不是担心狐仙，而是狐仙后面有五仙，有的瑕眦必报。一旦招惹，就会来找回场子。 第五子林想过安宁的日子，不会自找麻烦。 飞鹤传送的字条中，柳白马写着“勿伤性命”，就是此意。 两张定身符从第五子林的指尖飞出，一张贴在狐仙的额头，一张贴在大尾巴上。 狐仙想动不能动，眼睛里冒出火来，“你放开我……我家中长辈多的是。若是我出了事，你要偿狐命。” 第五子林摇摇头，“我没说要你性命。我会通知人来接你。在接你的人到之前，你暂时这样吧。” 从袖中掏出纸鹤，第五子林将早已写好的字条塞进纸鹤的口中。 “快去快回。” 纸鹤点点头，扇动翅膀飞走了，隐藏在夜色中。 随后，第五子林将狐仙放入特制的竹笼里。竹笼外贴了黄符纸，可以阻止狐仙咬破竹笼。 提着竹笼，第五子林回城了。 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第五子林进城了。 在外的大耳朵地仙心里有一桩事。这几天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偷窥，让它心里发毛。 但是，它没有发现可疑的鬼。 “林小郎中在，一定能抓到觊觎神龛的鬼。” 大耳朵地仙对第五子林就是如此信任。 访友结束，大耳朵地仙回到神龛，在香炉前发现了几根狐狸毛。 “有狐狸来过！” 接着，大耳朵地仙发现了两个脚印，“林小郎中已经捉走了！太好了……” 狐仙在第五家的第五天，有人来接狐仙了。 来接狐仙的人是一位在山上道观苦修的道士，名叫傅伟安。傅伟安从小跟着师父在山崖间的道观生活。 狐仙所在的族群生活在道观附近。狐仙伙同其余四仙的小辈偷跑下山，以窃神龛位、偷香火为主要活动，间隙偷鸡。 祖宗得知后，深感教导不力，脸面丢尽。但是小辈们已经跑远，寻找困难，于是向道观求助。柳白马受道观之托，给自己认识的人传达消息。 其实，柳白马也没想到狐仙会跑这么远。 这五天里，狐仙好吃好喝，在竹笼中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出竹笼的一刻，狐仙的身体卡住了。 这场面瞬间尬住了。 第五子林转身，抬头看天，今天天空好蓝，云只有一两片。 傅伟安忍住笑，将狐仙拖出来，抱在怀里，“第五先生，小狐狸我带回去了。” 至于谢礼，放在石桌上，是一截看着很普通的木头。 看着普通，实则不普通。木头是雷击木，可以制作法器、辟邪木牌等。 城外。 傅伟安抱着狐仙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小安安，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 狐仙扭动身子，在傅伟安的手底下翻腾。 “不行，小黄。我不会让你再乱跑。”傅伟安从头撸狐狸背，“你听话，不然进笼子里。” 狐仙停住了，“你就会用笼子吓唬我。有本事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小黄，我不和你打。”傅伟安掂了一下重量，“真的长肉了，不是毛发的原因。小黄，回去后……” 一人一狐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树林中。 第五家。 第五子林放好雷击木，坐在廊下，翘着二郎腿。 千机塔放在木桌上，石晓地盘腿坐在塔顶上，“子林，我的弟子在何方啊？” 抿了一口茶水，第五子林胸有成竹说道：“石前辈，我已经给柳大师传信。至少一个月，就会有人前来拜师。届时，石前辈自行考察弟子。” 得到回复，石晓地安心的笑了。 “好。你没忘记就好。” 日升月落，天黑天亮，半个月过去了。 公鸡报晓，又是新的一天。 一回药铺刚开门，两个小道童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们是柳白马推荐给第五子林的弟子，个子高一头的叫莫洛，脸圆圆的叫范俊。两人怀里揣着柳白马的亲笔推荐信。 莫洛和范俊在勤小哥的带领下进了后院。 第五子林和石晓地一明一暗，考察两人。莫洛和范俊通过了石晓地的考验，拜石晓地为师。万转轮和千机塔有传人了。 第302章 假婆婆 表面上，莫洛和范俊是跟着第五子林学习。实际上，莫洛和范俊是石晓地在教导。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卢梦蒙着面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来找第五子林。 “林小郎中，我婆婆不对劲！” 卢梦的婆婆庞翠华，丈夫早死，独自一人将两子一女拉扯大。身体瘦小，性格泼辣。 儿女长大后，庞翠华跟着老大汪向东生活。汪向东的娘子就是卢梦。 卢梦进门后，前三胎都是女儿。庞翠华对此颇为不满。 家里母鸡五天不下蛋，庞翠华指着鸡骂卢梦。 “每天吃我的喝我的，还不下蛋，浪费粮食。早知道就不让你进门，干活麻利有什么用，不生蛋的东西……” 直到儿子小五出生，庞翠华才有了笑容。 小五成了庞翠华的心头肉，掌中宝。每天一个鸡蛋煮给小五吃。 最近，卢梦发现婆婆勤快了。要知道，自从卢梦四个女儿能干活后，每天庞翠华就指挥四个孙女干活。 打扫院子、喂鸡、烧火、煮饭…… 庞翠华总说：“要会干活，才能嫁个好婆家。奶奶都是为了你们好。手脚麻利些……” 但是，庞翠华开始亲手干活了，面相也有了变化。每天不再是拉着长脸，而是挂着微笑。 说话不似以前嗓门大，温温柔柔，让熟悉的人听到手臂冒鸡皮疙瘩。 与卢梦的反应、想法相反，汪向东觉得娘没有问题。 “我记得小时候，爹还没走的时候，娘就是这样子的。只是，爹去世后，没有了顶梁柱，娘才变得泼辣起来。” 这一天，卢梦端着饭送进婆婆屋里。 庞翠华以前是和家人一起围桌吃。最近改了，单独在屋里吃。每天卢梦和四个女儿轮流端饭。 庞翠华吃了午饭就要睡觉。 天气热，庞翠华窝在屋里不出门，也不让人打扰。 这次，卢梦收碗筷迟了，进婆婆屋里看到庞翠华已经睡了。 庞翠华侧着身子，脸朝墙，看不到脸。 卢梦手脚放轻，小心翼翼，不打扰婆婆睡午觉。 忽然，庞翠华翻了个身，脸朝着卢梦。 卢梦看到婆婆的额头有一个窟窿，脸色惨白，头发上有草叶子。 卢梦大着胆子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探婆婆的鼻息。 这一探，卢梦傻眼了。婆婆没有气息。 婆婆怎么就死了？ 卢梦手中的碗筷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手脚冰凉的婆婆，手脚冰冷的卢梦。 只是，汪向东此刻不在家中，在外上工。卢梦没有商量的人。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小五的哭声。小五招惹四姐，被大姐打了。 卢梦混乱的思绪有了出口，去找汪向东，通知二弟、二弟妹和三妹。 二弟妹胡丽在家中洗衣服，距离近，最先过来。 卢梦和胡丽还没推开婆婆的房间门，门从里打开，见到了活的婆婆。 卢梦刚才看到的窟窿不见了，婆婆能走能动，能说话。 胡丽悬着的心落下了，大嫂怎么一惊一乍的，婆婆这不是好端端的，怎么胡乱传消息！ 胡丽堆着笑脸说道：“婆婆，你睡觉锁门，大嫂担心你出事，就喊我过来。” 庞翠华道：“我一个人在屋里能出什么事。你回去吧。” 汪向东和汪向西兄弟在大丫的通知下，匆忙赶回来，看到庞翠华还活着。 两兄弟同时软了腿，跪倒在地。 庞翠华道：“你们不好好上工，怎么中途回来了？难道是被辞了？” 汪向东顾不上起身，连忙回话：“娘，没有。我们是……” 汪向西接话：“回来喝口水。娘，家里的井水最好喝。” 一场乌龙就这样结束了。 当晚，汪向东和卢梦在被窝里说话。 “小梦，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了，差点吓死我了。娘才过几年好日子，辛苦养大了我和弟妹。现在孙女孙子有了，是娘享清福的时候。” “东哥，我真的亲眼见到婆婆的脸上一个大窟窿，婆婆没有呼吸，我亲手试了。” “好了，不要说了。天气太热，你热蒙了。娘好好的，不要说这种话。” “知道了，东哥。” 然而，卢梦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失。这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卢梦的心尖上。 婆婆确实有很大的变化。 细数起来，卢梦发现了一个时间节点，婆婆去了一趟舅舅家，回来后就开始变了。 卢梦开始仔细观察婆婆，发现婆婆很多习惯以前没有。 比如婆婆以前不会翘兰花指，现在会了。再比如，婆婆以前不穿颜色亮丽的衣服。 婆婆以前吐痰要用力吸气，咳出一大口痰，随意吐地。如今的婆婆没有。 以前，婆婆和邻居的六婆水火不相容。如今，婆婆和六婆处成了老姐妹。 以前，二弟妹和小妹送来的米粮，婆婆要收在自己屋里。如今，婆婆直接放在厨房。 以前，婆婆只给小五煮鸡蛋吃。现在，婆婆冲鸡蛋水，自己一半，小五一半。 卢梦偶尔听到小五自言自语。 “奶奶不疼小五了，三姑送来的糕点，不给小五一块。” 这很反常！ 第五子林听了卢梦细数不对劲，眼神越来越亮。这正好给莫洛和范俊用来小考。 庞翠华没有伤人的举动，说明不是怨鬼，最适合练胆子。 第五子林说道：“卢娘子，你婆婆的身体可能被孤魂野鬼占了。问题不大。你先回家。明天正午时分，我带人上门。” 卢梦闻言欣喜，“好，林小郎中，我在家等你。” 蒙上面纱，卢梦从后门悄悄走了。 一间偏房内。 千机塔立在中心，有香炉在前，香炉中六支香正在燃烧。 两张书桌分别坐着莫洛和范俊。两人听石晓地讲学，记录笔记。 房内安安静静，只有笔划过纸的声音。 下午的课结束。莫洛和范俊放下笔，活动手腕。 石晓地对两个弟子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于是，两人每次听师父讲课都要记录笔记。之后整理成册，方便时常温习。 两人还不知道，在他们学习的时候，第五子林给他们准备了惊喜。 第303章 假婆婆下 次日上午。 第五子林、莫洛、范俊三人来到卢梦居住的村子。 卢梦一家人住在城外的西门村。西门村距离县城最近，不到十里路。 莫洛和范俊两人一路上兴奋不已。听鬼故事不如亲眼见一次。 石晓地作为他们的师父，偶尔会讲鬼故事，放松一下。 十一岁的莫洛和十岁的范俊，每次被师父吓得抱在一起。 “师兄，有你真好。” “师弟，我们要互为依靠。” 因此，师兄弟两个感情十分要好。当然，这也可能是两人同吃同住的原因。 石晓地一个守塔的鬼，没有买房子。两人借住在第五子林家中，住一间房。 看到两人兴奋的模样，第五子林但笑不语。初出茅庐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 回想起自己年幼时候，第五子林有些怀念。跟着爷爷出门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来到西门村。 卢梦领着第五子林三人到家中坐。 卢梦端上热水。 “林小郎中，我婆婆和大丫去地里摘菜，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喝口水。”卢梦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急，是我们来早了。”第五子林回道。 他本以为莫洛和范俊小，脚步慢，才早些出发。 没想到，两个小子跑的比他还快一些。有时走在前头，等第五子林。 “小洛，小俊，有感觉到阴气吗？”第五子林开始提问。 莫洛放下碗，拿出怀中珍藏的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转了几圈，指向一间屋子的门。 “子林哥，那间屋子阴气最重。”莫洛说出罗盘的指引。 范俊则不同，没有用罗盘，范俊有一只阴阳左眼。 左眼瞳孔一变，从黑色变为灰白色。 他看到了。院子中残留了部分阴气。罗盘指向的屋子，阴气冲天。 “子林哥，师兄说的没错。”范俊说道。 白天，太阳出来，可以消散院中的阴气。但是，关闭的房屋没有晒到太阳，阴气沉积，会越来越多。 因此，卢梦等人没有受到阴气的影响。 院门外。 一老一少提着菜篮子回家了。 庞翠华看到陌生人在家里，出言询问，“大儿媳，这是谁？你怎么随便请进来！快赶出去！” 庞翠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此时不能自乱阵脚。庞翠华催促卢梦赶人，见卢梦不听话，顿时恶语相向。 “你把自己在外相好的带回家，你想做什么？你这个荡女……” 卢梦镇定的站在原地，“婆婆，这是城里的林小郎中啊，你怎么不认识了？就算要向我泼脏水，也找个靠谱的理由。不要张口就来。”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庞翠华脚步往后退，这里不能留。 小鬼的直觉是准确的。 但这次，不用第五子林出手，莫洛和范俊上了。 捉鬼第一步，先劝，这叫先礼后兵。 莫洛上前一步，先来三个问句。 “你上庞翠华的身，她答应了吗？她的儿子儿媳答应了吗？她孙子孙女答应了吗？赶快下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捉鬼第二步，自报家门，让鬼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惹眼前人。 范俊随后跟上，“小鬼，我们师承千机大师的大弟子鲁斌的大弟子石大师，你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 捉鬼第三步，趁鬼不注意，放出法器收它。 “看这里，小鬼，进来！”莫洛手握一个葫芦。 葫芦上雕刻着符文，一看就是有年代的葫芦。 庞翠华身体变僵硬。一股黑烟从她的头顶冒出来，进入葫芦中。 莫洛堵好葫芦的口子，轻轻摇动。鬼没有重量，进入葫芦不会增加重量。 只能用听声来确认鬼在葫芦中。 莫洛耳朵贴在葫芦上，听到里面的小鬼叫骂。 “臭小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还没发威……不讲武德……” 二弟妹胡丽听到消息后赶过来，看到地上的庞翠华，额头上一个窟窿。 “啊……大嫂，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办？” 卢梦道：“二弟妹，我已经通知东哥和二弟了，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现在不由得两兄弟不相信。一看庞翠华的现状，两兄弟就知道之前不是他们的娘。 一个人的性格可能会大变，生活习惯却不会。 第五子林打开庞翠华居住的房门，里面阴冷，一阵寒气喷涌出来。 卢梦和胡丽感觉一阵冷风吹面而来，两人打了一个哆嗦。 “林小郎中，这间房以后还能住人吗？”卢梦问道。 庞翠华住的房间是一家中最大的。家里有五个孩子，总不能空着不用。 第五子林说道：“可以住人，通风七天即可。” “那就好。”卢梦扯了一个笑脸，这算是好消息。 与此同时，汪向东、汪向西兄弟俩回来了。 进了村，两人听到村里人议论，心顿时沉了下去。我娘早就死了！鬼上身！臭了！ 加快脚步，两人一路跑回家。 不高的院墙上趴满了看热闹的三姑六婆，手指指点点，压低声音说得热火朝天。 “我就说，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原来是换了一个魂。” “是啊，一天穿得比小娘子还鲜亮！我就知道有问题。” 全都是马后炮，之前怎么瞒着不说。 庞翠华的尸身转移到了棺材里面。庞翠华的棺材在丈夫下葬后，就一直备在家里，放在庞翠华的房间里。 棺材没有盖住，汪向东、汪向西扒着棺材看到了娘。 汪向东哭不出来，汪向西一看到庞翠华的脸就开始哭。 “娘啊，你怎么就走了……” 卢梦和胡丽换了素衣，走过来。 “东哥，二弟，你们回来了。”卢梦道。 庞翠华的鬼魂已经去了黄泉路。头七早就过了，不能回来见家人最后一面，吃头七饭。 第五子林问葫芦里的小鬼，关于庞翠华的事。 小鬼说：“她是自己头砸到石头死的，不是我害的。我看她的魂魄被鬼差拘走，脑子一热就进去了。我没害过人，不要杀我第二次。” 后来，小鬼去了黄泉路。 莫洛和范俊的第一次捉鬼完成。 第五子林鼓励道：“没有丢石前辈的脸，再接再厉。” 两人害羞的低下头。子林哥夸奖我们，真不好意思，其实都是葫芦的功劳。 第304章 恶婆婆 西门村，鬼婆婆庞翠华的故事传出来，一传十，十传百。临江县周围的村镇都知道了。 由此升起了一股驱除鬼婆婆的风潮。 这天，一个小娘子来到一回药铺，找第五子林。小娘子名叫冯小草，刚嫁入夫家一年。 “林小郎中，我觉得我的婆婆似乎就像鬼婆婆一样，被恶婆婆鬼附身了。” 冯小草声音温温柔柔的，眉间有些许愁绪。 第五子林温和问道：“有何凭证？你的婆婆最近性格大变？或是行为异常？” “这倒没有。但是，我婆婆自我进门后，前三个月对我很好，嘘寒问暖。早上会给我做一碗水蒸蛋。半年后，婆婆就没有做水蒸蛋。” “每次，家里的母鸡生蛋，婆婆第一时间收好，锁在木箱里。我知道，婆婆是防我，怕我偷吃。可是，我不是贪吃的人啊！” “这也就算了，少吃一个鸡蛋也没什么。但是，我婆婆看不惯我闲着，老是将我唤得团团转，到天黑，脚都转痛了。我烧热水泡脚，婆婆说我矫情！” “在家里说我矫情，我也就忍了。家丑不可外扬。可婆婆她，亲口对外人说我懒、娇气；说我眼里没有活，跟癞蛤蟆一样，戳一下动一下……” “呜呜……我委屈无处可诉。前天，我娘来看我，我说婆婆，娘还骂我。娘说新媳妇就是要多做事，怪我自己不勤快，肚子不争气……” 冯小草说着说着眼含泪，声音哽咽。 “呃……你别哭啊！远远过来，和冯婶婶玩耍一会儿，我去叫你娘过来。” 第五子林庆幸儿子远远在一旁玩耍，可以给自己作证，绝不是我惹哭的。 王明月和第五子林一起过来。 冯小草已经抹去泪水，只是眼睛里泛着红丝。旁人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冯姐姐，你受了委屈，说出来哭一场，会好受一些。”王明月从第五子林转述中，得知冯小草受了委屈。 接下来，王明月陪着冯小草说话。第五子林和远远去前铺玩耍。 第五子锋看到阿弟，“阿弟，怎么就你和远远出来了？” “阿兄，冯小草和娘子在说话。我不方便听就出来了。”第五子林回道。 远远扒着大门，眼睛望着街上，“爹爹，我们去找娇娇姑姑吧。” 第五子娇开了一个卖吃食的铺子，请了一个掌柜，两个打杂的，三个在后厨忙活。自己在后厨研制新吃食。 远远喜欢去找姑姑玩，因为可以吃好吃的新品。 “好。”第五子林欣然同意。 第五六祺从竹帘里钻出一个头，“叔，带我一个。好久没有见姑姑，我想姑姑了。” 小心的瞄了一眼第五子锋，第五六祺牵住远远的手，“我牵着远远，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第五子锋无奈一笑，“小祺，听你叔的话。到了娇娇姑姑的铺子，不要胡吃海塞吃撑了，晚上睡觉喊肚子疼。” “知道，爹放心。”第五六祺立下保证。 第五子林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不久后，冯小草出来了，脸上带着笑意。经过第五娘子、廖兰和王明月的劝解，冯小草明白要自己立起来，婆婆才不敢欺负我。 第305章 番外我有一女恬恬 一年后。 第五子锋的次子第五六昂，第五子林的长女第五六恬，在同一天差不多时候出生了。 昂哥儿和恬恬一睁眼就能看到鬼。 起初第五子林并不知道，因为第五家中无鬼敢进。 但是大耳朵地仙听说林小郎中有女后，特意过来送祝福。 恬恬躺在小床上，看到了大耳朵地仙。等大耳朵地仙弯腰靠近，小手揪住了它的大耳朵，张开小嘴自顾自说话。 “哦哦……” 大耳朵地仙往后退，但是耳朵拉长了也不能从小娃娃的手中挣脱。 “林小郎中，你管一管啊。我的耳朵要揪红了！” 第五子林以为大耳朵地仙在搞怪，没想到是真的。 等昂哥儿和恬恬会说话之后，两人经常指着墙头说，“人”、“来”。 第五海晏和第五子林检查后发现两个娃娃各有一只眼睛是白瞳。昂哥儿是左眼，恬恬是右眼。 随着两人逐渐长大，第五子林发现昂哥儿看到鬼第一直觉是躲恬恬身后。恬恬呢，徒手抓鬼，将鬼甩了几圈，扔出很远的地方，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第五子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女儿家继承驱鬼，以后一个人出门，老父亲的心怎么放得下。 因此，第五子林着重培养昂哥儿。 “昂哥儿，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怎么能每次都躲妹妹身后？等你学会了叔的本事，要挡在妹妹面前，知道吗？” 昂哥儿挺起胸脯，保证道：“叔，我知道。但是，我太小了，妹妹太强了。以后我会好好学，在妹妹动手之前赶走它们。” 恬恬心生不满了，“我问过奶奶了，昂哥儿只是比我早哭出声，我不是妹妹，我应该是姐姐。” 第五六恬，王明月取名时期望女儿性子文静一些。 但恬恬背道而驰，五岁时成了附近的孩子王，和七岁的男孩打架完全不落下风。那个男孩比恬恬高一个头。 男孩父母看儿子熊猫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上门来说理。结果一看，打儿子的是五岁的女娃娃。 男孩再次被打，父母混打。 “你这个没出息的，和小两岁的女孩子打架都打输了，丢我家的脸……” “哭着回家找爹娘，你好意思吗？娘小的时候打遍一条街无敌手……” 第五海晏说：“恬恬有昔日大姐的风范。”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昂哥儿和恬恬已经十岁了。 石晓地的两个徒弟，莫洛和范俊，学了一些本事，出了一些远差，挣了一点钱，在第五家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 按理说，两人应该托着千机塔，离开临江县。但昂哥儿和恬恬异军突起，年仅十岁就超过了两人的道行。 石晓地觉得两个弟子出师，会丢了师祖和师父的脸。 “你们什么时候打过第五家的娃娃，什么时候出师！” 凭什么第五子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厉害？我每天费尽唇舌、悉心指导，教出来的徒弟这么的“不堪一击”！ 恬恬和范俊切磋时，直接被甩出墙外。 当时的场景可谓看者目瞪口呆，闻者摇头叹气。 就算恬恬是林小郎中的亲生女儿，不过十岁！一个女娃娃！直接被扔了出去！太丢脸了。 石晓地表示，我不服！ 反正师祖说了，“第五子林就是千机塔的现任主人”。 石晓地就是不走，赖着第五子林了。 因此，第五子林每次上门驱鬼，会带着莫洛、范俊、昂哥儿和恬恬四个。 别人一看，“哟呵，林小郎中带了四个徒弟，不会多收钱吧？” 第五子林当即回复：“五十钱，不变。他们四个还没有出师，跟着我是锻炼。” 说是锻炼，其实每次都是四个轮流上。顺序自己排，第五子林不管。第五子林只负责监督、指点。这让第五子林轻松了不少。 原来有徒弟是这样子的，好轻松，好爽。收了钱不用自己出手。第五子林表示很满意。 钟城。 柳白马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莱阳和兰英。 “算算时间，你们师兄弟应该出师了。为了给你们扬名，为师邀请了朋友来钟城，要在绿腰楼举办一次比武大会。你们可有异议？” 莱阳和兰英对视一眼。 莱阳道：“师父，您用心良苦，我和师弟感激不尽。但，绿腰楼如今藏鬼众多，会不会挑战难度太大了？您朋友的弟子要是道行不够，一进去就吓得尿裤子，不是丢他师父的脸吗？” “是啊，师父。要不换个地方？”兰英附和道。 柳白马摇头说道：“不换，坚决不换。绿腰楼清静了这些年，打扫的仆从不敢入内。楼内灰尘堆积、蛛网密布。他们进去正好打扫一番。” 莱阳和兰英明白师父的用意了。但是用“清静”一次，似乎有些欠妥。 明明他们两个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师父扔进绿腰楼，美其名曰训练。 兰英表示：“我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来救我。” 莱阳表示：“这楼中鬼不伤人，师弟淡定，淡定。” 自从绿腰楼有女鬼入住，闻风入驻的鬼越来越多。开始，鬼还收敛些，不会吓前来通风打扫的老仆。 但后来，一只鬼开始吓人，群鬼跟随。 老仆年过半百，虽说见多识广，但经不起群鬼捣乱啊。 试想，打扫的时候，扫帚地下冒出是十个头，一个个滚来滚去；擦栏杆的时候，一只手扒着栏杆，后面一排长指甲。 老仆虽没有受外在伤，但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和震撼。做梦都是鬼手、长舌。 绿腰楼中的鬼不伤人，只搞怪。这是柳白马没有驱逐它们的原因。 另外，钟城的地值钱，乱葬岗已经鬼挤鬼，下不了脚。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容纳它们，是一件好事。 柳白马问过地府的师父东方水。 东方水托梦说：“白马，旧宅闲置，绿腰楼更是人去楼空。能让孤魂野鬼有居所是积阴德的好事，莫要驱赶，切勿让它们出楼吓人，害人性命。白马，你的两个弟子若是要练胆子，增加实践经验，可以在绿腰楼中训练。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师父这样说，柳白马照做便是。 第306章 番外2比武大会 前往钟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跟在商队的后头行驶。 马夫第五六祺和第五六远。车厢内坐着第五子林和王明月夫妇，莫洛、范俊、第五六昂、第五六恬。 当收到柳白马的纸鹤传信后，第五子林告诉了莫洛、范俊两人，要带他们去钟城参加比武大会。 昂哥儿和恬恬偷听后跑出来。 “爹爹，我也要参加。” “叔，我要去。” 第五子林道：“你们年龄小了，参加比武大会的是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弟子。等你们满十五岁，我让你们参加。” 恬恬不服气，“凭什么歧视十岁的弟子？我比他们两个厉害，我可以破格参加。” 莫洛和范俊脸和脖子顿时红了，这好丢脸，但这是事实。我应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五子林强势镇压了两个十岁的孩子。但是，恬恬和昂哥儿怎会乖乖听话，留在家中。 恬恬找王明月撒娇。昂哥儿找祖父和爹说情。 最终第五海晏拍了板，把两个娃娃带上。 他一把老骨头实在是受不了恬恬和昂哥儿的摇胳膊，快要永久脱臼了。 第五六祺和第五六远听闻后，也感兴趣。两个小子想去钟城，见识外面的繁华景象。 一个侄子带着没关系，两个侄子一起，要是中途出事、照顾不到，第五子林觉得他负不起责任。 但是，第五子锋说：“阿弟，要是我不守着铺子，我也想去。小祺都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可以照顾自己。” 阿兄这样说了，第五子林只好带上。 接着，王明月一看，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要去钟城，我也要去。 “夫君，儿女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家凄冷孤单。我对钟城闻名已久，一直想去看一看。” 第五子林一听，心软了。明月本是京城人士，下嫁给我，鲜少见亲人。如今多一个是一辆马车，少一个也是一辆马车。全都去。 清点人数，八个人。第五子林换了一辆大马车。 沿路停靠吃吃喝喝，马车到了钟城。 进了城门，一条宽阔的大道车马有序行进。 第五子林还记得东方旧宅的路，出来指路，莫洛驾车。 马车到了东方旧宅。 只见正门打开，莱阳和兰英在门前迎客。 宅门有进有出，出人者衣衫齐整、浑身一股浩然正气，看脚步轻盈，都是练家子。 有仆人来牵马车，“大师可有比武大会的请帖？” 第五子林回道：“有。” 仆人看到请帖上的烫金字，愈加恭敬。虽然请帖折叠过，有折痕，但这正说明是柳白马请来的贵宾。 柳白马的请帖有两种，一种飞鹤传信，柳白马亲笔写的请帖。还有一种派人传信，这是莱阳、兰英抄写的请帖。 仆人从客人来后，看过太多请帖，已经能分辨柳白马、莱阳、兰英三人的笔迹。柳白马的字飘逸潇洒，莱阳和兰英的字工工整整。 八人下了马车，第五子林和王明月领头走在前面，浩浩荡荡走过去。 莱阳看到第五子林，一眼认出，连忙上前迎接。 “第五先生，师父刚还念叨你来着。一路辛苦了。” 莱阳带着第五子林一行人进了宅子。院子早已备好，有四个厢房。莱阳一看，人比预计的要多，连忙说隔壁还有空房。 第五子林说：“不用，一间房睡两个人就行了。我本来想着，先过来拜访，我们人多，住附近的客栈。” 莱阳道：“怎能让您睡客栈？要是师父知道了，定要责罚我招待不周。” 看了厢房的木床，睡两个成年男子绰绰有余。王明月和恬恬母女俩一间，第五子林和远远一间，莫洛、范俊师兄弟一间，小祺和昂哥儿兄弟俩一间。 莱阳命人送来热水，大家沐浴更衣。 带着请帖参加比武大会的大师有的安排在宅中，有的安排在客栈。早就已经定好了。 等待比武大会开始的日子里，第五子林和王明月等人出门玩耍。 莫洛和范俊是从钟城去临江县拜师学艺的，比六人熟悉钟城。于是两人作为向导。 中途，柳白马来过两次。柳白马见莫洛和范俊学有所成，替他们高兴。 当雷中柱携妻、子来到，请帖名单上的人全到了。 比武大会终于要开始了。 绿腰楼门上的封条撕开，门从里面自动打开，一股阴冷的风混着灰尘吹出来。 五人一组，依次入内，捉住红衣女鬼者为小组胜出者。总共有十组。可见柳白马的号召力。 昂哥儿和恬恬分别加入了。两人偷偷向柳白马报名参加。 柳白马从第五子林口中得知这是第五家的下一代传人，本来以为名单上有，结果一查没有他俩的名字。 “子林，不要拘泥于年纪，我想看你的亲传弟子，实力如何？” “可请帖上不是说十五岁以上？” “你见过十五岁就出师，可以单独抓厉鬼的？” “他们今年十岁。为了公平起见……” “没关系，我这就通知宾客，年幼弟子若认为自己有能力，可以在大会开始前向莱阳报名。” 第一届比武大会就是这么随意。 第一组参赛人员进入绿腰楼，大门自动关上。 大师们、亲属们散开，找位置坐。楼外有布置十块镜石，分散在花园、楼外开阔处。通过镜石，可以看到绿腰楼中的场景，看到五个人的表现。 第二组和后面的参赛人员早就找了个好位置，提前看楼中的情况。 “里面怎么这么多女子？” “你眼瞎了吧，全都是女鬼！” “红衣女鬼在三楼，师弟快上啊！” “变脸了，它们变脸了！好可怕……” “这胆子，进去就晕了。” 绿腰楼内和绿腰楼外是两个世界。楼内，恐怖、阴森、鬼气逼人。楼外，天朗气清，花草芬芳，喝茶吃茶点，议论声不断。 王明月抱着恬恬，若是看到恐怖处，用恬恬挡住画面。 恬恬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但这是娘亲，只好顺着。 小祺和远远坐在第五子林身后，要是吓得不敢看，就偏过头。 第一组角逐结束，获胜者已经出现。 门自动打开，推出五人。 第307章 番外3比武大会 第二组准备就绪，进入。大门关上。 红衣女鬼换了一个，但实力不减。 相同的场景，从镜石中看和亲眼看不一样，有冷风吹后脑勺，好凉！ 转头，一个女鬼手扶着肩膀，对你吹气。 “公子，可是来找奴家的。” 第一个被吓晕的选手出现了。 他的师父蒙脸低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弟子在家里丢人就算了，参加比武大会竟然被鬼吓晕了。老夫的老脸往哪里搁！ 莫洛左手托着千机塔，石晓地在塔顶盘腿看镜石。 “一进去就吓晕了？小洛，小俊，你们可不能学。不能丢师祖的脸。” 莫洛和范俊连忙回是。 十组出了十个晋级者。初赛结束。第五六昂、第五六恬、范俊、莱阳、兰英、雷霸天、王鑫、杜子腾、黄丽丽、单大龙十人晋级。 第二轮后天举行。明天休息。 第五子林安慰莫洛，“单大龙比你行事果决，互相切磋是为了发现自己的问题，以后好好跟着石前辈学习，你还年轻，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 石晓地：“小洛，你表现得很好。但是比赛就会有胜负。不是你差，而是对方比你强。知耻而后勇，知弱而图强。不要灰心丧气。通过这次比武大会，有收获、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绿腰楼再次封上。 观看了十组参赛选手的表现，观赛人员关系亲近了一些。同组比拼的人，一起有了不寻常的共同经历，互相称兄道弟。 当晚，柳白马来到绿腰楼。 红衣女鬼飘下来，“柳大师，我们姐妹白天的表现如何？” “很好，有分寸，继续保持。”柳白马充分肯定了它们的表现，“后天要提高难度。第二轮只有三个晋级名额，进入决赛。” “要提高难度，那就要开房间门了，他们年纪轻轻的，经得住吓吗？” “没关系，就按照莱阳、兰英的训练程度来。”柳白马道。 “知道了，柳大师。我们熟得很。柳大师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定会尽心尽力。” 柳白马离开。 红衣女鬼高呼，“兄弟姐妹们，后天可以全部出来了。就当和莱阳、兰英两个小子玩耍一样。” 每层的房间门从内打开，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第二轮比赛开始。 十个人进入绿腰楼。规则是找到房间中藏好的锦囊，并敲响大门口的金锣。锦囊只有三个。 镜石上显示出楼中的景象。 “啊啊啊……啊……” “好多鬼，密密麻麻……” “怎么突然这么多了？不会是昨天才放进去的吧？” “房间门开了，前天没有开门。说明它们原本就在里面。” “还好我没进！” “没出息的，这就怂了！” 经过第一轮比赛，绿腰楼内干净了不少。但房间内没有变化。 恬恬推开一扇门，好多灰尘，捂住口鼻。恬恬刚踏入一只脚，一条长舌头缠过来。 “啊，不要舔我的鞋！那是我娘亲手做的！” 恬恬一手抓住舌头，抡起来就是甩，将长舌鬼甩出了残影。 王明月捂住脸，女儿太虎了怎么办？ 同时，王明月感到高兴，女儿珍惜自己送的鞋。 但是，为什么要穿这双鞋参加比赛？里面灰尘积了那么厚，蜘蛛网那么多！ “第五六恬竟能徒手抓鬼！第一轮她隐藏了实力！” “好厉害啊！她才十岁，我二十了！” “姓第五的竟然恐怖如斯！你们看第五六昂，一拳一个坑！” 第五六昂运气好，只推开一间房就看到了锦囊。锦囊挂在床前。但是，一群鬼挡在前面。 只见第五六昂一拳一个鬼。鬼头凹陷，第五六昂一脚踢开。 “不要挡我的路！” 其他人也不逊色。 莱阳和兰英对眼前的鬼，基本都见过，面熟。熟人好办事。有鬼主动指锦囊的方位。 雷霸天、王鑫、杜子腾三人早就向老仆打听过，知道莱阳和兰英经常进来。跟着他们就能找到锦囊。 莱阳刚把锦囊拿到手，就有人来抢了。 莱阳和王鑫打得正欢，一个女鬼偷走了莱阳挂在腰间的锦囊。 “锦囊！”莱阳低头一看。 王鑫跟着女鬼跑了，莱阳连忙追上。 不仅要提防其他选手，还要防着鬼偷锦囊。这难度有点高。 第五六昂拿到了锦囊，出门一看，大家都在房间里面。只要我敲响金锣，稳进决赛。 为了缩短下楼时间，不让别人听到下楼脚步声，第五六昂坐在楼梯的栏杆上往下滑。 谁知，一只拦路脚出现了，第五六恬挡住了下楼的路。 “交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第五六恬先礼后兵。 “不要，有本事你来抢。”第五六昂放话。 “是你逼我的。”第五六恬攥手指，指节咔咔作响。 “俊哥，快出来，我们一起对付恬恬。”第五六昂叫帮手了。 范俊闻声出房间，“来了，昂哥儿。” 下一幕，第五六恬丢人名场面出现了。 第五六恬一只手抓住一个，同时丢出去。锦囊从昂哥儿的腰间滑落，一只长手鬼接住了。 长手鬼转头一笑，“承让。” 且说外面观看的吃瓜群众。 “这个女娃娃力气大，竟然能同时丢两个人！” “厉害啊厉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石晓地：“小俊还是要多吃饭才行。” 莫洛心道：就恬恬的力气，两百斤也能丢出去。 第五六昂和范俊在空中转体，眼睛寻找落脚的地方，争取不成为第一个重伤的人。 第五六恬没有去追长手鬼，而是去接第五六昂。一家人总不能下死手，眼睁睁看着他摔死。 第二轮比赛精彩程度加倍，观赏性加倍，悬念加倍。 经过精彩的角逐，最终第五六昂、莱阳、单大龙进入决赛，争夺头名。 决赛规则，全场只有一个锦囊，金锣悬在空中。 第一个敲响的人头名。剩余两人中再对决，胜者第二名，另一个自动第三名。 最终排名：莱阳、第五昂、单大龙。 第一届比武大会结束。 第五六恬回家路上一直念着，“下一次，我要进决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