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冷淡》 第一章 一辆香槟色nissan房车钻过车阵,在一栋大楼前停下。 捏着手里的邀请函,姚茗雪隔着车窗眺望悬着的“dance”金属大字。再过四十分钟,大楼里边将举办一场少为人知的选秀会,正是姚茗雪此行的目的。 “小姐,等会儿要我过来接吗?”司机伯伯隔着车子后视镜望着茗雪。这女孩他从小看着长大,在他眼中,她无疑就像自己另个家人一样。 姚茗雪朝他一笑,摇摇头。“不用麻烦,我晚点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就好。” 她深吸口气,平抚一下紧张的情绪,开门下车,徒步走到大楼门前。在她进去以前,已有不少穿着暴露衣着的美女走进这一扇门。 警卫朝她一点头,接过她递来的邀请卡。“欢迎,请直接搭电梯到十二楼,会有专人为您带路。” 穿着一件牙白色绑带风衣的姚茗雪踏进大楼里边,核桃色的木质地板光洁如镜,仿佛置身一间宽敞练舞室。她眸光扫过大楼摆设,植于落地窗边的竹枝与浅灰色壁面,还有高挂于大厅上方的冰柱型灯饰,营造出一种清凉无压迫感的气氛。 咖啡色高跟鞋在大厅正中稍停一会儿,听见潺潺水流声的她正在搜寻着声音来源。而她这一停,吸引了主办这场选秀会的卫天海的目光。 藏身监控室的卫天海手按暂停键,监视器萤幕随即定格在茗雪身上——画面中的她,娇美的面容与纤细的身段,恍若一朵盛开的白色蔷薇。 “她是谁?”卫天海回头看着特别助理——梁发问。 卫天海,“dance”大楼的主人,女性粉丝们匿称他为“louis王子”。 梁抓起参赛者资料翻翻,递出一份档案。 “姚茗雪,今年二十一岁,身高一六三公分,体重四十五公斤,去年刚从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毕业。” 笔直双腿往桌上一搁,卫天海边听着梁的简报边读手中资料,一见茗雪父母姓名,有如大卫雕像般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诧异。 “她是wilson姚与reba黄的女儿?” wilson姚与reba黄是茗雪父母的英文名字,两人生前不但是国标舞界极知名的双人拍档,也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但这一切,就中止于三年前在美国发生的那场车祸里。 “既然她是他俩的女儿——”卫天海挥了挥薄薄不过四张的纸页。“怎么资料上面找不到她过去参赛的经历?” “因为她从没有参赛过。”梁解释。“我在搜集资料的时候也发现了,打电话请问她当年的指导老师才知道,姚小姐极度排斥参加比赛,尤其排斥与人跳双人舞。” 卫天海放下纸张,两道浓眉微微皱紧。“那她今天为什么会来?” 梁一耸肩。 这个答案,大概只有她本人才清楚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电梯直达十二楼,甫开门,便见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戴银框眼镜的男子朝她一欠身。 “姚茗雪小姐?”梁唤道。 “你好。”茗雪回礼。“请问如何称呼?” 梁微感惊讶地一挑眉,自刚才见了二十多名参赛者,这个姚茗雪还是头一个主动询问他姓名的人。 也难怪刚才卫先生会特别留意她,近距离与茗雪接触,梁更能感觉到她的优点——如沐春风。站在她身边,就舒服得不自觉想绽出微笑。 “叫我梁就好。请往这儿走,这里是更衣室,换下的衣服可以先挂在里边,不过贵重物品请随身携带,舞衣换好,沿着长廊走到最底,打开门就是选秀会现场。选秀会三十分钟后准时举行。” “谢谢你。” 关上更衣室门,茗雪换穿上黑红双色的高腰韵律服与舞鞋,脱下风衣与洋装欲挂进衣橱,打开才发现里边已挂了数件性感撩人的洋装。是不应该这么做,可是她忍不住好奇地一翻衣里标签,她咂咂舌头,随便一件都是五位数起跳。 可以想见参赛者来头不小! 墙上挂钟指向2,距离选秀会还有二十分钟。茗雪忙取下衣架挂好衣服,重新绑紧头发,打算把握时间进练舞室热身拉筋。 一旋身,正好遇上同来参赛的两名舞者,瞧着她们穿在身上的红黑舞衣,茗雪一愕。对方也是,接着两名舞者互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为什么笑?茗雪一脸不解,不过当进了练舞室,一见其他人装扮,她才恍然了解。 瞧瞧眼前阵仗,一个个穿着黑红水蓝银白金黄性感舞衣的美女,兀自立在宽敞的练舞室中,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发亮的镶钻与亮片闪得茗雪眼睛都花了。 她认出其中几张熟脸孔,之前仍在学院习舞时曾经遇见。但她搞不懂,她们当初主修的舞蹈明明是古典芭蕾,怎么这会儿穿的衣裳竟是火辣性感摩登的舞衣?邀请函上头明明写着,以自己最拿手的舞技参赛呀…… 这次选秀的目的,是为了选出明年五月,即将在台首演的舞台剧女主角。选秀会前一个礼拜,梁已帮卫天海搜集整个台湾,十八到二十六岁间曾出国习舞的舞者名单,第一轮已先剔除目前人不在台湾、或已晋身一流的顶尖舞者名字。 卫天海从以前就有一个特殊癖好,他不喜欢跟一流舞者搭档。他曾说,一流舞者所以能称作一流,正是因为她已发展出一套特定的表演方式——而这正是双人舞中所不必要的。他喜欢半成品,喜欢带点懵懂未知的迷惑,所以现场参赛者,都是二流或者三流,徒具基础却还未被人凿出光芒的璞玉。 选秀会时间一到,原本虚掩的木门打开,穿着黑衣长裤的卫天海,带着性感微笑地走进来。 在场参赛者一见他身影,除了茗雪之外,纷纷朝他拥去。 “louis王子——” 场内响起阵阵尖叫声,正在做热身的茗雪抬头一看,一下明白众女子费心打扮的原由。真的是被叔叔婶婶他们气的,她竟然忘了主办者卫天海是何许人也! 四年前他头一次得到英国职业拉丁舞比赛冠军,外国报纸便帮这俊美无比的台湾男子下了一道标题——“连天神也会嫉妒的美男子”。拥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他,五官深邃俊美,尤其那一双黝黑无底的迷人眼眸,仿佛拥有十万伏特电力,许多女人一与他四目相对,即刻就忘了脑中思绪。 至于他常年训练得来的结实体魄,更是连外国人也自叹弗如。 梁特助护在卫天海面前,帮他清出一条通道,让他通过。 他拉来了一把椅子,帅气地跨坐在高脚椅上,身高一百八的长腿岔开,毫不保留地展露他完美无瑕的体态,想当然,练习场内又传出一阵痴迷叹息。 “各位安静,请按照邀请函上头号码,一个个照顺序排好。” 梁特助声音一响起,立刻换来他身边几名美人的白眼。 排什么队嘛,真是杀风景到极点!美人们嘴里嘟囔埋怨,仿佛感觉得出她们心底的不满,卫天海冲着众女绽出一朵笑靥。仿佛是仙子手中的魔棒一点,眨眼间原本散乱的美女们一一乖乖入列,编号的茗雪也在其中。 卫天海眸子闪过一抹兴味,穿着保守韵律服的她立在行列中,非但不觉朴素,反而一反常态地吸引人目光。 茗雪骄傲地挺直背脊,好似毫无自觉她的穿著打扮与他人格格不入。 卫天海回眸一点,梁即会意地发号施令。 “等会儿音乐开始便跳舞,不必多报姓名经历,舞步不拘,现在——一号。” 众女相看一眼,自动地朝后退开。 一号穿着水蓝色水晶舞衣的女子站在中央,卫天海一按手里遥控器,头顶上喇叭随即流泄节奏轻快的〈flymetothemoon〉,水蓝舞衣美人在前奏结束前一秒,随即抬起长腿,做出预备动作。 从她表情动作明显可见,眼前美人志不在跳舞,她一心一意想吸引的,是眼前卫天海的目光。 她做了太多不必要的扭腰动作……真是太天真了,怎么会以为只要在他面前多扭几下小蛮腰,他便会受她吸引?卫天海心想。 他扯唇一笑,那邪魅的笑容顿时让眼前女子踩错拍子。 “你可以走了。”按下停止键,醇厚却如冰块般冷淡的声音自卫天海口中流泄而出。 一号女子惊愕地停下舞步,正要开口求情,怎知原本阖起的门扉突然打开,走进了两名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卫。 他是玩真的!直到这会儿在场女子才惊觉此点——不,应该这么说才对,除了茗雪在内的所有女性。 茗雪环视众人表情,她很惊讶她们竟如此轻忽卫天海对舞蹈的认真。虽然她从没对外参加过比赛,但因爸妈职业的缘故,她曾欣赏过他多次比赛实录,爸妈也多次提起他的表现。在舞蹈面前,卫天海是团火,是闪电,是飓风。她还曾听说,他为了舞蹈,甚至不惜与身为饭店总裁的父亲决裂…… 想也知道,眼前男人怎么可能会拿舞蹈当玩笑! “二号。”梁接着喊。 前奏再次响起,卫天海不看已走至他面前的参赛者,反而将目光眺向腿靠在扶手杆上热身的茗雪。他一直很注意她,而他也发现,她并不若其他女人般在意他。她对他的注意,只不过是在他进门那一瞬间,之后她便专心一意做着她的伸展动作,只在眺看舞者表现时才会顺便看一看他。 “顺便”——对卫天海而言,这可是极其陌生的感受。而他也发现,原来被人轻忽的感觉,竟是这么难受。 “停。” 第二名参赛者表现更糟,或许是前一位参赛者被人架出去的画面吓着了她,〈flymetothemoon〉才奏不过三分之一,她已经跳错拍子了。 一样,两名警卫步出,将一脸怔愕的参赛者架离现场。 “第三位。” 梁一喊声,十多名参赛者突然将手举高。卫天海与梁挑眉注视。 “对……对不起。”一名身穿红色舞衣的女子站出来说话。“我决定弃权。” “对……我也是……”旁边几人附和。“我也一样,我也要弃权。” “请便。”卫天海毫不在意地一摊手。 瞧他如此冷淡,举步离开的人远比先前发声者更多。虽然在场选手,都算是放洋留学过的舞者,但因个人天资问题,还有自回国之后,便不再费心练舞种种因素——或许是对自己外貌太有自信,她们当真以为只要在卫天海面前晃个一圈,他便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们想,与其跳了一半被louis王子喊停,倒不如开始就别下场——至少将来遇上,还可以免去扛着“舞技奇差”这一难堪招牌的下场。 眼下剩不到二十人。梁将离去者的邀请函收来检查,喊出最近的号码。“十五号。” 剩下的参赛者舞艺确实高过前两名,只是也难逃淘汰命运。 “二十三号。” 那是她的号码——卫天海朝茗雪方向一瞥。他目光有如火般炙热,虽然离他将近半个练舞室距离,但茗雪仍旧察觉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louis王子竟然知道自己原本平静的心脏蓦地怦怦狂跳。她轻巧地走到他面前,朝他轻点头。 “我记得你跳ballet?” 茗雪大眼惊慌地眨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太开口的他,竟主动跟她说话 好不容易,她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声——“是。” “我帮你换首曲子——”卫天海低头看了遥控器一眼,食指按下。“〈walkingintheair〉,你跳跳看。” 茗雪再一次愣住。表演的曲子不下百万,他哪首不挑,竟挑中这首对她有着特殊涵义的曲目!不认为他会知道这曲子对她的意义,她迟疑地打量着卫天海,突然觉得有些骇然。 〈walkingintheair〉这曲目搭配着一个颇哀伤的童话故事,那是英国童话作家雷蒙?布瑞格斯的杰作——《雪人》,也是茗雪年幼时最爱的一本童书。尤其日后听见《雪人》电影原声带里的这首〈walkingintheair〉,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爱上。 “werewalkingintheair……” 此刻所播放的并非电影原声带中男童演唱的版本,而是由一名声音清亮的女子吟唱。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曲子,茗雪心境一下被带回童年…… 她犹如一尊美丽的芭蕾娃娃,依着乐音起舞。 “werefloatinginthemoonlitsky thepeoplefarbelowaresleepingaswefly…… imholdingverytight imridinginthemidnightblue imfindingicanfly sohighabovewithyou……” 在场所有人呼吸不自觉屏住,目光随着场中那忽起忽落、忽左忽右的窈窕身影移动。 当女歌者唱至“icanfly”,茗雪再一次跳跃,原本坐在高脚椅上的卫天海突然站起,他来到茗雪身后,强健的手臂握住她腰,仿佛茗雪轻若羽毛般,往上托举。 她,仿佛就像身上长了翅膀似的,高高地跃了起来。 沉醉在歌曲与独舞快乐中的茗雪竟然未觉卫天海的存在,她只是依着本能变换着舞步。就像绘本中的雪人一样,带着小男孩飞上夜色、遨游天际,但隔日醒来小男孩再看,雪人早已融化成一摊泥水…… 两人的配合是如此绝妙,观看的参赛者无一不露出嫉妒表情。 在louis王子坚实双臂中尽情回旋,几乎是所有习舞女人的梦想——没想到如此好运道,竟被眼前这个穿着朴素韵律服的女子夺去! 歌曲在一辉煌合奏中结束,茗雪也在一连续旋转中,完美停住。 “呼……呼……” 在鸦雀无声的练舞室中,茗雪的呼吸声格外突兀。她抬眼往高脚椅方向望去,一愣,很惊讶卫天海竟没坐在椅子上。 陶醉于舞蹈的她,还不晓得卫天海刚才曾下场与她共舞。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茗雪回头,黑眸与他对上。 “太棒了。”他说。 他这话的意思是她通过考验了?茗雪眨了眨眼。 “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卫天海此话一出,剩余参赛者一阵哗然。 “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尤其紧接着出场,跟茗雪曾有几面之缘的同校同学,更是不满至极。她从行列中站出,质问道:“louis是决定挑选她喽?” 卫天海看向她,表情淡漠。“是。” “我自信我的表现一定会比她好,”穿着紫色舞衣的女子挺胸说话:“louis可能不知道,现在站你身边的这个人叫姚茗雪,她在英国念舞蹈时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称号,叫‘独舞女’。她从来不练习双人舞,就连团体大群舞,也一律不跳!” 面对昔日友伴的攻击,她会有什么反应?卫天海送去一瞟,只见一抹惊愕自茗雪脸上闪过,不过一感觉到他人注视的目光,她立刻武装好自己。 她并不畏惧。有趣! 卫天海转头直视说话的女子。“但你也看见了,纵使她从没练习过双人舞,她也跟我配合得极好。” 他说什么?她跟他配合……什么时候?茗雪一脸惊讶。但转头一望其他参赛者,那种嫉妒与羡慕揉合的表情,这才蓦地醒悟他说的是真的,她刚才真的与他共舞过! “我可以表现得更好。”紫衣女郎没被吓退,她走来站至卫天海身边,手指轻按在他手臂上。“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表现。” 这女人企图心强,很好,但她过于旺盛的企图心,却也同时在削弱她另一种更重要的特质——让人想与她共舞的冲动。 “我记得你叫楚妃,对吧?”卫天海耸肩移开一步。“我问你,你认为挑选舞伴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舞艺。”楚妃一脸理所当然,这一点,她自认不会输给茗雪——至少当年她的指导老师是这么说的! “错。”卫天海坐回高脚椅上。“是想与她合而为一的冲动。我在姚茗雪身上感觉到了,而你,没有。” 这怎么可能!楚妃转头怒视茗雪,后者毫不显恐惧地回视她。楚妃对卫天海的企图心远比茗雪旺盛,早在选秀会举办前她已夸下海口,说卫天海来年的舞伴“一定”会是她,这会儿怎么甘愿连跳也未跳,就被louis刷下,她无法接受!还有,输给其他舞艺高超者也就算了,输给“独舞女”——有没有搞错? 或许是习惯颐指气使,楚妃横跨一步,直接想以暴力纾解内心的愤怒。她举起手臂用力朝茗雪脸颊挥去。可茗雪也不是省油的灯,出身舞蹈学院的她,哪里不懂女人过于情绪化时的表现,她身子一旋人便滑开了。 楚妃扑空,更愤怒了,一转身,扬手再打。 “楚妃,不许放肆!”梁自楚妃身后抓住她,即时中止了整件蠢事的发生。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选拔结果,这一定有内幕!”在梁怀中不断挣扎的楚妃头发散乱,早已失了进门时的优雅气质。“说!你是不是私底下使了什么下三滥招数,louis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什么合一?根本就是在骗人——” 啪! 一声脆亮巴掌声响起,众人瞠目瞪着出手的茗雪,也包括卫天海和一旁的梁。 “清醒点了吗?”茗雪拉开梁的手臂逼楚妃转身。 楚妃一见自己在落地长镜里的倒影,痛苦地哀嚎一声。 这是学院里老师们用来对付失控的女学生的方法。老师们常说,跳舞的女生是公主,无时无刻都得保持在最佳状态。 “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的样子,别说是卫先生的舞伴,就连你爸妈看了,都会觉得羞耻。” 楚妃嚎啕大哭,她面子挂不住嘛! “送她出去。”卫天海开口。 梁自茗雪手中扯过哭得一塌糊涂的楚妃。身后参赛者互看一眼,也知趣地陆续离开。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茗雪望向卫天海,身为紊乱的起因,她自觉也得负上连带责任。 卫天海难掩惊喜地瞅着她看——这正是他期盼中的女主角表现,不管遇上任何突发状况,总是能在转瞬间掌控全局。姚茗雪,真的是太棒了! “欢迎加入卫氏的阵营。”他弯身朝她行了一个宫廷礼。 茗雪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做出回应。她朝他一欠身,如学院老师们说的,像个公主似地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掌心上。 “未来一年,就有劳你多多费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既然决定合作,那就开门见山说话。”卫天海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白色沙发椅上,岔开长腿斜坐,表情写满好奇。“从未与人跳双人舞的你,为什么会跑来参加选秀会?” 茗雪环视办公室内装潢,藉此整理思绪。白色墙面白色窗帘白色桌柜与白色沙发,点缀其中的,是一墙又一墙的白色书架——她回头注视眼前一身黑的男子。 白,存在着一种隐约压力,稍微一丁点污渍便会毁掉它的纯美。可是卫天海却一脸惬意地坐在白色沙发椅上,好似不觉他全身的黑,正是整室白的最大侵略。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茗雪下意识倾向不坦白。“我不知道合作还有这条例,需要知道拍档的个人隐私。” “我总要晓得我‘雀屏中选’的原因。”卫天海故意讲着反话。“正如楚妃刚才所言,如果你早些接受双人舞练习,我想我今日根本遇不上你。” 这是夸赞,茗雪脸颊微微赧红。听人赞美本就是件愉快的事,尤其赞美的人,还是当今舞艺最高的王子louis。 “你父母亲三年前车祸离世,跟这件事有关?” 茗雪身体瑟缩了下。茗雪爸妈在舞坛极富盛名,可说是无人不知,而事情也已过三年——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胜任他人询问,但乍然听见,她的心仍旧痛了一下。 既然事情已被揭穿——“我需要这份工作。”茗雪垂眸注视自己的手。卫天海的眼神太亮,她一时提不起勇气直视。 “如果不成功呢?” “那爸妈留下来的房子,一直照顾我的婆婆、司机他们——全部都会消失不见。” 学院老师们口中的“公主生活”,大抵就是像茗雪这样。她一直都在父母亲呵护庇荫下长大,她是朵不食人间烟火的娇蕊,琐事有管家嬷嬷烦心,外出有司机伯伯照应,有用不完的钱,与挥霍不完的跳舞天分——是三年前的噩耗,才瞬间将茗雪丢回现实人间。 “你还是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不练习双人舞,你明明极有天分?”卫天海再一次提醒。 “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茗雪别开脸,秀美脸庞显露满满倔强。 这个答案足可以听出她的娇纵。卫天海挲了挲鼻头。“现在呢?你已经准备好要接受我了?” 茗雪深吸口气,说:“我会忍耐。” 瞧她的表情,活似他是一团恶臭扑鼻的狗屎般!卫天海冷哼。他可是舞坛王子,怎容他人瞧不起! “很抱歉,方才的邀约就当我没说过。”卫天海自椅子上站起,手往门扉一挥。 茗雪一愣,急忙伸手拉住他。“等等——你说什么?” “我在练舞室说过,拍档是合一,你必须打开心门彻彻底底地接纳,我跟你才能融为密不可分的一体——但现在的你,就像一颗石头,僵硬冷漠,我不可能跟一颗石头跳舞。” “你怎么可以反悔”茗雪大惊失色,全然没了方才的稳定冷静。“你刚才明明在众人面前承诺过——” 卫天海拂开她手,神情比她平时的表情更冷。这会儿茗雪终于见识到louis王子冷酷无情的一面。 “就算签了合约,一见不行,我一样换人。” “不许你走!”一见卫天海想离开,茗雪赶忙奔过去,张开双臂拦在门前。 “这是求人的态度?”卫天海瞪视。 “我……”茗雪一愣,与卫天海对视半晌,她勉强换上谦卑表情。“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拜托你录用我……” “找个好理由说服我。”卫天海俯头凑近茗雪脸庞。 薄嫩的脸部肌肤一受他烫热鼻息吹拂,茗雪身体轻轻一颤,但她鼓足勇气回视他的目光。 “你是要我……?” 卫天海微微咧唇。“明天九点半准时,就让我亲眼瞧瞧,你能为你的房子、照顾你的司机佣人——付出到什么程度。” 第二章 “梁!带她去裁衣室量身。” 卫天海推开门,身后尾随一脸困惑的茗雪。 梁朝茗雪一颔首,示意她跟着他走。两人上了电梯往下,当门一开启,茗雪双眼一瞠。 “这……” “这整栋楼都跟卫先生的舞蹈事业有关,”梁简单说明。“有空我会一一帮你介绍,这里是九楼,我们统称这里叫服饰部。” 茗雪眺过一座座摆满闪亮舞衣的透明衣柜,有芭蕾舞的、国标拉丁舞的、跳华尔滋穿的,甚至还有不少舞台剧使用的戏服。 “这么多……都给他一个人穿?” 梁瞥了茗雪一眼,似乎对她的问题觉得有趣。“当然还包括外头订制,不过说实话,最精致漂亮的一定属卫先生私有。来,这边走。” 梁将茗雪带进量身室,门一打开,原本“唰唰唰”轻响的缝纫声蓦地停下,一室约莫十人,所有人的视线同时停在茗雪脸上。 只一眨眼,茗雪便敛去方才在量身室外头的惊讶,换上冷静表情。 来了!那种处变不惊的公主天性——梁瞥看茗雪一眼,转头跟众人介绍她。“这位是姚茗雪小姐,卫先生甫选中的partner。珣子,你来帮她量身。” 梁一唤,一名头发染成淡褐色的女子起身,朝茗雪招了招手。 茗雪朝她一颔首,尾随她进入更衣室。五分钟后茗雪走出来,梁也同时合上手机。 两人回到十二楼,待茗雪换回她原先穿来的衣服后,梁递给茗雪一个纸袋。 “里头是一双高跟舞鞋还有一片dvd,卫先生要你回家后穿着鞋子,按照dvd上的舞步练习,明日一早十点,十二楼见。有问题吗?” “没有。” 梁将茗雪送下楼,临上计程车,他才一脸想起什么似地望着她说:“还有一件事,最迟明早八点,会将你的舞衣送到府上,卫先生希望你明天出门就穿着它。” 茗雪不疑有他地点头同意。 回家后打开鞋盒,茗雪取出金色舞鞋试穿,吓了一跳。 她拥有的高跟鞋最高也不过七公分,但这鞋跟,茗雪估计,少说也有九公分! 要穿这鞋子跳舞? 穿上舞鞋,光从她自个儿房间走进练舞室,茗雪已觉脚心隐隐作痛,虽说长年练芭蕾让她早已习惯以足尖站立,但穿高跟鞋所放的重心与芭蕾不同,高跟鞋重心在整个脚掌上……茗雪试着穿着高跟鞋做脚尖旋转,果不其然,转不过两圈,立刻摔倒。 “好痛!”她发现,先前她所学的芭蕾技巧,好像无法依样套用在高跟舞鞋上。 抚着跌痛的臀部,她一拐一拐地走向电视机,放进卫天海给的dvd,茗雪一见电视机里的画面,她捂额发出呻吟。 卫天海正在电视里头跳着32圈连转!捉弄人是吗?他竟要她穿着高跟舞鞋做这种动作? “小姐,你人在哪?你手机一直在响……”管家婆婆声音自外头传来。 茗雪急忙走去开门,婆婆将手机递给她。 “打好多次了。”婆婆说。 一见上头陌生号码,茗雪皱了皱眉,不过仍旧按下通话键。“喂,我是姚茗雪。” “dvd看了吗?” 没想到来电者竟然是卫天海!茗雪一愣。 “正在看,你好,卫先生。” 手机传来卫天海淡淡笑声。“你这么叫我,是不是我也该改口叫你姚小姐?” 如果他愿意,她并不反对——茗雪心想,但她直觉知道卫天海不会喜欢她这答案。 “不然呢?” “叫我天海或者louis。” “”ouis。”茗雪选择后者,她没有跟人只见一次面就直喊人名字的习惯。 “怎么样,你看的结果?” “我有一个疑问……”茗雪抓来遥控器按下暂停。“为什么要穿高跟舞鞋跳32圈连转?我不记得国标舞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卫天海早知道她会有这疑问。“两个原因。一是让你习惯高跟舞鞋,二是要让你的身体忘记跳芭蕾练出来的重心。” 茗雪一咬唇。他这答案她自己不是想不出来,伹——“你有没有想过,一当我的身体习惯之后,以后就只能跳国标舞了?” 卫天海在电话那头大笑。“原来你这么喜欢跳单人芭蕾?” 他竟敢取笑她?!握着手机的茗雪双眼瞠大。 “明天十点,我等着验收你练习的成果。” 不等茗雪回应,卫天海随即收线。 瞪着浮现“通话结束”的手机萤幕,茗雪气得直想砸坏它。 不行!茗雪高举手后瞬间回过神来。惹恼她的不是手机,而是看轻她的卫天海!没有人可以轻视她!茗雪将手机握在胸口呼呼喘气,瞬间做出决定—— 就算穿这高跟舞鞋跳32圈连转会跌断她脖子、摔青她屁股,她也一定要练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隔日大早,不过七点钟,管家婆婆自快递手中接到一个长形纸盒,收件人写着姚茗雪大名。 签收完后,快递先生跟婆婆叮嘱。“卫先生要我提醒,请姚小姐务必穿着舞衣、高跟舞鞋到练舞室去。” “好好,我知道了……” 转过身,婆婆将纸盒放到客厅茶几上,昨晚熬夜练舞的茗雪还没起床,婆婆不想太早叫醒她。 只是沉浸在睡梦中的茗雪,睡得并不如婆婆想象中安稳。 她作了恶梦。 梦里画面,尽是上个月五号与叔叔婶婶两人见面的片段—— “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你爸妈也走了三年……到现在你从未出门赚过一毛钱,你真以为你自己是城堡里的公主?还是存心靠我们家吃喝一辈子?”越来越严苛寡情的婶婶,以一种不自觉的苛薄神态说着话。 “你以为你爸妈留下那一点钱能供你吃喝多久?” 茗雪记得很清楚,当初交给他们的存款簿里的位数,可是七个零以上的数目! “总之,你再不想办法做点贡献,就别怪我们无情,卖掉你现在住的那栋房子抵债……” “不可以!” 正要过来唤茗雪起床的婆婆,听见她的大喊,忙将房门打开。 一见茗雪惊魂未定的表情,婆婆登时了然。 “作恶梦了?”婆婆将纸盒送到茗雪面前,皱纹满布的脸上绽出微笑。“早上专人送来的,要不要我帮你打开来看看?” 茗雪一会儿才将注意力移至婆婆身上,勉强笑了笑。“麻烦婆婆了……” “傻孩子,还跟我客气。”婆婆拍拍茗雪脸颊,后低头将纸盒打开。一当拿出里头舞衣,两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好漂亮……” 高腰设计的黑白双色短舞衣,截在胸部下方的黑色部分是由黑缎拼贴上黑色珠贝,下摆是由轻柔丝滑的白缎数片缝成。茗雪在婆婆的催促下换上,再穿上昨日带回来的金色四吋高跟舞鞋,茗雪才发现身上洋装的奥妙所在…… 完全的贴合身体不说,一回旋,数片缝成的裙摆随即扬起一道美妙弧线,宛如盛开的白色蔷薇。 看着眼前有如花般娇艳的茗雪,婆婆感动得连连吸气。“小姐好美……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小姐是第一名……” 直到昨晚睡前,茗雪仍对改跳国标舞的决定有些犹豫,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她发现,竟然比穿芭蕾舞衣要美上几分。 她深吸口气,回头望着婆婆吩咐:“来吧婆婆,帮我把舞衣解开……” 趁现在时间还早,她打算快点用完早餐,再进练习室练个几圈回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伯伯,再见。” 穿着华丽舞衣的茗雪一下车,周遭就像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般,喧嚷车道瞬间静谧无声,所有路人与驾驶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直到她纤秀的身影消失在灰色大楼里,众人才猛地回到现实世界。 刚才是在作梦吗?那瞬间,仿佛见到天使降临人间…… 比约定时间要早上十分钟,茗雪已经搭着电梯来到十二楼。 “姚小姐,您早。”梁打声招呼后将她带进练舞室,他脑中已经浮现卫天海满意的表情。 entine——蔷薇,正是茗雪身上舞衣的名字。一见茗雪,卫天海脑中便想起这套造价不菲的舞衣,直觉她一定适合,果然不出他所料。 卫天海不在练舞室中。茗雪回头,梁没告诉她卫天海多久会到,他人已经离开了,她只好先热身等待。 脱下高跟舞鞋,茗雪自袋子里拿出软底鞋换上,一人绕着四十坪大的练舞室跑跳一圈后,再手扶把杆做伸展动作。做完整套热身,方在练习跳跃,一双大手突然轻握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抬得更高。 他哪时来的?身子降下时茗雪回眸,瞧见卫天海表情专注,了解现在不是追问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卫天海的指令下,茗雪完美地做完整个基础舞步。她喘气注视着正环抱着她身体的卫天海,两人距离之近,仿佛一个喘息过大,两人双唇即会贴上—— 茗雪表情一愣,急忙推开,可一展臂,卫天海再次将她掳回身前。 “你迟迟不愿与人搭档跳双人舞,就是害怕这个?”他如火般的呼吸拂向她的脸颊。 茗雪近距离看着他,觉得卫天海如雕刻般俊美的脸庞更显惑人,尤其他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瞳,她的心跳忍不住乱了一拍。 她匆匆转头,欲藏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怎知此举只是更证明了卫天海的猜测。“你是处女,你从未跟男人谈过恋爱?” 茗雪伸手欲掴,可手臂却在他脸前一公分处停下。 卫天海双眼连眨也没眨,仿佛料定她不敢动手打他。 “我猜对了?” “下流的男人!快放开我!” 听见她此一斥骂,卫天海不怒反笑。“平时的你只是有着漂亮脸孔的瓷器娃娃……”他推着她转了个身,两人一块面对落地长镜,贴在她耳边低语:“只有在生气时,你眼睛才会熠熠发亮——要不是舍不得毁掉你妆容,我早就吻你了。” 他边说边碰触茗雪脸庞,茗雪羞又恼地将头别开。 “瞧瞧你,我话才刚说完,口红就被我抹出来……” “还不放开我!”茗雪扭动身子挣扎。仿佛料定她会有此举动,卫天海顺势让她转了个圈滑进自己怀抱。 “你一定是故意……”卫天海幽深的黑瞳紧锁住她眼,俯在她颊边低语:“明知我爱看你生气,还在我面前发怒。” “我没……唔!”一声抗辩才刚吐出,下一瞬,她的嘴已被卫天海唇瓣牢牢覆盖。茗雪自小便不喜欢与陌生人太过亲近,可以说有洁癖,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曾与男人有过近距离接触,更别提与男人亲吻这种事! 茗雪又惊又怒,手掌撑抵着他胸膛不住地想推开,可他手臂却是将她环得如此之紧——这人怎么无理成这德行!屈辱的眼泪沁湿她的眼角。说她不解风情也成,但她就是无法被卫天海的亲吻撼动…… 他也感觉到了! 卫天海发觉怀中人儿毫无松动的迹象,心头微愕。大概从三岁有记忆开始,他身边便不乏女人——小时候是成日爱盯着他看的保母、老师,长大是前突后翘,外貌出众的各色美女。他的第一次是跟一名比他大上十岁的年轻女老师,在十三岁那年夏天,从那晚之后,他便不再缺乏女人爱慕。 卫天海喜欢女人,可心底也隐隐瞧不起女人——尤其年纪大了些后,卫天海发现他那高贵优雅,恍若仙女的母亲,竟偷偷勾搭上一名与她相差十岁的男人,他便以为自己摸透了全世界女人的心思——只要拥有俊美脸蛋与金钱,全世界女人便会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无一例外。 这会儿却踢到铁板。 怎么可能征服不了她?!卫天海皱眉。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决定更往内里探入——哪个女人被他舌吻过后,不是欲火焚身,双腿酥软? 他探舌轻舔她唇瓣,抿紧的小嘴难抵他细致挲蹭,微微松口。卫天海一笑,执拗的舌尖滑入她口,扫过她细白的齿列,边轻吮她柔软湿润的下唇。 不要!茗雪直觉想转头退缩,可卫天海再次紧追她脚步,往旁边一跨——只是这一次还加上了他手掌的钳制。他一只手滑上握住她后颈,修长的食指拇指还轻佻地抚着她发尾处微鬈的软毛——没想到,这一下竟切中茗雪要害。 茗雪就像猫一样,特别喜欢人触碰她颈背与肩胛间脆弱的凹处。咛嚅一声,她像滩水似地融化在他指掌下。 卫天海何其敏锐,他停下唇上的碰触往下滑落,像吸血鬼似地嗫着她柔软的颚肉。 “啊……不要……”她手掌轻推,不过从发出的力道,很明显发现那不过是种欲拒还迎。 她身体在燃烧,起火点就在他不住咬啮的唇齿间,一直往四肢百骸蔓延。尤其当他唇移上她耳垂,轻轻咬住以舌尖一逗,她登时腿软地偎摊在他胸前。 “不要……拜托……”茗雪害怕起自己这样的反应——如此融化在一个男人的碰触底下,这不是她认知中的自己,更不是她所愿意接受的事实。 她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碰触的,不是吗? “为什么身体的愉悦会让你感到恐惧?”他猎豹般的黑眸探究着她表情。 茗雪脸红地移开自己双眼,但这可不是卫天海乐见的——他不要她退缩躲藏,他要她正面迎击! “如果不回答,我就不松手。”说罢,他又张嘴轻啮她耳垂,随后俯身用唇揉抚她纤细的胛骨,烙上一个红印。“好香啊,你身上带着一股柠檬的香气……” 那是她早上喷的香水。 茗雪眩晕地揪住他汗湿的衣襟,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发出细细的呻吟。她身上轻薄的舞衣根本提供不了任何遮蔽效果,尤其洞开至胸脯上方的设计让人无法穿着内衣—— 卫天海发现了,茗雪舞衣底下只贴着舞蹈用的胸贴,他掌心罩住那不足盈握的柔软,或左或右地转着圈圈。女人自小练习芭蕾有一缺点,就是胸部尺寸较小,但无妨,敏锐的神经反应足以弥补这点尺寸上的缺憾。 卫天海将她领口往下一扯,茗雪低喘,手还来不及推开,他已用牙齿撕开胸贴,茗雪低叫一声痛,他听见了,不舍似地以舌轻舔抚慰。 “不用……不要……”茗雪一张脸胀得通红,她竭力逼迫自己无视于他,可身体却那么老实地传达他每个碰触—— 他手指轻拨乳尖逗弄,直到它挺立肿胀,他再合唇吸吮,以微妙的技巧爱抚舔舐。 “你瞧瞧你在镜子里的样子……”卫天海侧过身让她面向镜子。 茗雪恍惚地张开双眼,发出一声惊呼。他埋首在她胸上的画面是如此淫荡羞耻,教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你放开我……” “你若真那么不喜欢,你可以逃啊……”卫天海抬头瞟她一眼,那眼神是如此自信神气,仿佛他已料定她舍不得离开他的掌心。 “不,不是用手推,”茗雪手臂将动,他似已料中般地将她的手往头上一拉,朝她一笑。“是用舞步。” 这人好讨厌!茗雪恼怒地皱起秀眉。他真以为他作此要求,她就无可奈何? 他的提议激出茗雪好胜心,只见她纤腿往地上平伸,人一下从他身下溜掉。 “还没。”卫天海大笑,手臂一圈即又将她拉回原地。 他是认真的!茗雪看着他挑战的黑眸,既然这样—— 茗雪将手搭在他肩上,一个借力使力旋出他怀抱。 卫天海虽慢了一步,可他手长脚长,在茗雪停止旋转的瞬间,他的掌心已然回到她腰腹间,配合着她的步伐移动。 好灵敏的反应!茗雪目光眺向他,卫天海回以微笑。两人用舞步在挑战,也是用舞步在试探,她能逃开到什么程度,而他,又能紧追到什么程度——随着交手时间流逝,两人渐渐忘了当初原意,只留心于彼此的舞步…… 太棒了!卫天海心下惊喜。 最后一个华丽的抬举,她身子贴着他身体柔软下滑,白色裙摆扬起,宛如一朵盛放蔷薇。 “呼……呼……”茗雪喘气凝视俯望她的卫天海。连她这种毫无双人舞经验的人,也能从刚才表现中发现两人之契合——仿佛两人天生下来就是要成为舞伴,一个眼神使过,便可以完美无缺地跳出对方想要的舞步。 “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错。”卫天海牵起茗雪手背轻轻一吻。 而茗雪的回应,却是给他一个巴掌。 “这就是你刚才轻薄我的代价。” 她的力道不大,但足令卫天海吃惊——他捂着微疼的脸颊呆了半晌,望着一脸愤怒的茗雪,他突然大笑。 直到这会儿茗雪才有那心神察看自己外表——瞧他把她弄得,衣襟凌乱绉起,嘴上唇彩斑驳,活似后街女子,惨遭男人毒手后仓皇选出般。 她向来是衣着端庄得体,何曾被人弄成这鬼德行! 卫天海有趣地望着茗雪徒劳无功的整拾动作。“喂,回答我,为什么刚才不敢动手,这会儿却敢了?” 茗雪弯腰自地上拾起被扯掉的胸贴,后将它用力往手心一揉。她表情带着浓浓的负气与自信。 “我现在很确定,你舍不得不用我。”茗雪逼近他。“我警告你,你再对我不礼貌,我即刻走人。” 卫天海失笑。她得理不饶人的神态,他怎么觉得好熟悉……他转头瞥向前方落地长镜,顿时了解自己为何觉得眼熟了。 那正是他常挂在脸上的表情。nascissus,自恋的水仙。他在茗雪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吃得死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茗雪挺胸回视。 好倔强!卫天海勾唇一笑。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渴望。 “出去找梁,他会知道该带你去哪个地方整理服装。”卫天海伸手轻拍茗雪脸颊安抚。 茗雪不领情地挥开他的大掌。 他不介意地笑了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弄好了之后要他带你过来我办公室。”说完,迳自迈步离开。 好似司空见惯般,梁望见茗雪一身狼狈,戴着眼镜的脸上仍旧平静无波。“往这边走。”他伸手示意。 茗雪走了两步,突然回身揪住梁西装领口。 她平常不会这么容易失控,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卫天海强吻过后再见梁平静的表情,她压抑在胸口的怒火瞬间爆发开来。 “怎么了?”梁有些被她情绪化的反应吓住了。 茗雪难以置信地大叫:“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进去练舞室出来的样子是合理的?” 说实话,是不合理。一般说来,女子与卫天海跳完舞后,结局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因为表现太差早早被赶离练舞室,第二个就是上床了——梁自少年时期就一直待在卫天海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很清楚一般女性是怎么看待他的老板。 卫天海是肉体的、官能的、邪恶又神秘的性感牧神。男人嫉妒,女人渴求,但人人心底都藏有一股欲望——恨不得有机会碰触他强壮结实的身体,在他充满男人气味的汗水下解放所有禁锢,彻底燃烧殆尽…… 而姚茗雪却是个例外。她遭受牧神袭击却能全身而退——对梁来说,这可以算是一项奇迹。 “你……希望见到我什么反应?”他面露犹豫地看着她。 梁的虚心求教更是教茗雪生气,也敲碎了她寻找盟友的想望,她早该知道!这家伙是他的下属,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帮她做出什么抗议的举动,她太天真了! “你……你们……一丘之貉!”茗雪气愤地将梁一推。 梁后退了一步,站定,困惑地瞅着茗雪又气又恼的神情。 “算了、算了,你不过是拿人薪水,我为难你又有什么用!”茗雪摇头低喊。她早该明白在这里不会有人帮她忙的! 直到这会儿梁才明白,她是在气他的无动于哀。 有些惊讶,梁看着茗雪发怒的背影。卫天海身边女子来来去去,她却是头一个愿意花时间跟他对话的女人——梁暗想,这该不会与她跟她家里佣人感情极好有关,才会不自觉向他寻求帮助? 没再深思,他提醒道:“卫先生只给我们二十分钟,时间不多了。”说完,带路走在前头。 茗雪没好气地跟着他,进了化妆室。 “这房间里所有衣物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以随意取用,”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别看卫先生表现霸道,其实,他只是个害怕寂寞的男人。” 那家伙也会觉得寂寞?!茗雪瞠目,正想再问个仔细,梁却已退开,伸手将更衣室门阖上。 第三章 卫天海的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进来。” 梁特助领着茗雪进办公室,然后离开了。 坐在大白桌后边工作的卫天海抬头,瞥见她身上穿着,眉头微皱。 “等会儿抽个空档把衣服换掉。”卫天海指着茗雪身上的练习服。“你要记得,你现在所跳的舞不是古典芭蕾,越早习惯高跟舞鞋与摩登舞衣,对你越有利。” 茗雪略带困窘地捏着手上的水色舞裙。她刚换装时也想过这问题,但是思及卫天海容易失控的表现,她觉得这么穿似乎安全一点。 “还是你以为你这么穿,我就没办法伸手碰你?”卫天海唇角邪气一勾。 说茗雪难亲近,那只是看起来。她就像一本看似难读的书,但其实只要多花一点时间碰触品读,她心头思绪就再也掩藏不了——何况她还有一个特点,一被说中心事,脸颊就会瞬间胀红。 真是个集单纯与复杂于一身的女人!卫天海失笑。 “拉把椅子坐过来。”他指指桌前。 茗雪左右张望,在书架旁找到一张白色扶手椅。 卫天海丢开手中铅笔,将笔记本往她方向一摆。“昨天见了你后,一个构思在我脑中成形,我想将你专长的芭蕾与我的国标舞融合,设计一个前所未见的大型舞台剧。” 茗雪望着笔记本里的草图,翻开成为两张a4的页面被当成一个舞台平面,中间以一道不规则的曲线相隔,上方卫天海用简单几笔画了一个纤细人形,光看它臀上“tutu”(芭蕾用短舞裙),就知他画的是她。 “舞台剧内容还未完整构想,但大概是这个样子,这条线是一个区隔,你立在舞台内里,跳着你引以为傲的芭蕾,可能是胡桃钳糖梅仙子的甩鞭式旋转……”卫天海手掌随意一挥,意思这事之后再研究。“而我,会站在这个区域——对了,你应该知道《牧神的午后》?” “你是说那个睡醒的少年牧神遇见花精灵的故事?” “对,就是它。”卫天海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我因为你的美而深受感动,先是模仿你的舞步,之后不满足,想要诱惑你离开那漂亮的仙境,我想与你共舞……你能在脑中想象那画面?”。 茗雪迟疑地点了下头。“可以是可以——但,国标舞呢?” “国标舞是欲望生出后才出现的东西。”卫天海翻至下一页。这时笔记本里已无明显区隔,米色的纸页上随意描绘几个身影,高壮者皆用黑色表现,纤细者则是用银笔绘制。 “当然,这整个构思还不够完整,日后我还会再补充细节,你若是有其他点子可以提出,不过我想先照我原先的设定安排日后的练习,上午我跟你跳芭蕾,下午你跟我练国标,我们得把对方所有熟悉的舞步,在这一年内全部练熟——”卫天海瞧了欲言又止的茗雪一眼。“你有问题?” “你的意思……好像不打算参加今年的职业大赛?” “当然不去。”卫天海毫不犹豫地说。“连续四年冠军已足够打响我的知名度,从今年开始,我想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卫天海眼瞳散发出他对舞蹈的热情与挚爱,教茗雪好生羡慕。之前仍在英国求学练舞,指导老师安排一位学长回校访问,他也露出和卫天海一样的神情。 那位学长告诉底下学生——一个有野心有天分的舞者,绝对不会满足于跳别人的舞步,他们会渴望创造,会渴望在这世界留下属于他们的印记…… “你对一开场的舞曲有没有什么建议?”卫天海边翻着笔记本边开口问,一抬头,刚好望见茗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表情很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很喜欢舞蹈。”被他逮着她恍神,茗雪脸颊有些热。 “你难道不喜欢?”卫天海挑起双眉,对她的评语有些惊讶。 基于她现在的舞伴身分,她应该给予肯定答复才对——可在如此为舞蹈着迷的灵魂之前,她想了一想,决定坦白。 “我不知道……我练舞跳了这么多年,可是到现在仍弄不清楚,我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它?” 这答案让卫天海相当讶异。 “你不用说,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我过分,但这是实话,我知道我能跳,我也知道我的表现在他人眼中具有一定水准,但——”茗雪摇摇头。“我始终没有那种非做它不可的冲动。” 本以为听她这么说,卫天海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只是眯起黝深的黑眸,一迳沈默地盯着她看。 他眸中带着浓浓的分析与探索,仿佛她是本书,他正用眼神代替手在翻阅搜寻答案。 他的眼神是那么地热烈专注,茗雪局促地动了下身体。想逃开他炙人的注视,这事自她有记忆开始就不曾发生过。从小她就不怕人看,这也是茗雪爸妈决定送她去练舞的原因,但在卫天海面前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每每被他的眼神对上,茗雪的身体总会浮现那种——像有蚂蚁爬过她手臂、背脊般的麻痒感受。 瞧见茗雪不安的反应,卫天海笑了。“我有一个答案,你之所以还摸不清你对舞蹈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它得来太过轻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茗雪脸色一变。 “我不是在指责你……”卫天海垂眸把玩着手上的笔,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我也曾有过类似感觉,但不是在舞蹈上,而是我的家世——”他抬手比比眼前一切,双眸却不自在地瞟开。“讲更白点就是我父亲的钱。” 能想象高高在上的王子面露脆弱神情?茗雪想象不出,但今天却亲眼见到了。 她忍不住抬手轻压了下心房——奇怪,看见他这表情,她竟会觉得开心? “或许这就是人的悲哀,没有百般渴求,拥有太多,却开始觉得不自由、不开心,想要挣脱束缚钳制……”卫天海瞥向她。“你爸妈身价也是不凡,我现在说的感觉你应该可以理解?” 茗雪点头。虽然她家与卫家的资产有着极大差距,但那种不自由、不快乐的感觉,她也曾感觉过——不,应该说,时常感觉到。 “我之前曾听我爸妈聊过你的事,说你很有志气,为了追求理想,不惜与你父亲对抗——” 卫天海打断她的称赞。“舞蹈是我感觉自己存在的方式,但我父亲不喜欢,他认为全天下没有任何事比他的事业重要,我不接受,所以选择对抗。” 茗雪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是说——你执意跳舞的原因,大半是为了跟你父亲……作对?!” “对。”卫天海面露淘气的笑。“出乎你意料,对不对?” 茗雪皱眉,一脸难以置信。“然后呢?为什么你最后还是选择回来?” “我需要他的资金援助。”卫天海直言不讳。“头一回跳进总决赛,我打电话跟他谈判,我要他赞助我的舞蹈事业,他则要我答应他两个要求,第一个,得到冠军;第二,冠军记者会得在卫氏的饭店召开。” 茗雪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卫天海的遭遇竟跟自己如此相像。她婶婶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愿意保留茗雪现在所住的房子与雇请的佣人,前提是,她得取得卫天海的舞伴资格,然后与他一块担任叔叔企业商品的代言人。 婶婶话说得挺美,她说这么做全是为了增加茗雪的社会历练,但说穿了,不过是“利用”两个字。 “我发现有钱人想法好像都是一样的,满心只想着该怎么以最小成本,获得最大效益……” “你是说你的房子?”卫天海何其聪明,立刻想起她昨日的请求。 茗雪苦笑地挥了挥手,现在可不是跟他提代言的好时机。“那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舞台剧,我刚照你说的流程估算,发现时间短了一点,感觉也不够戏剧性。” 卫天海点头。“这部分还得多添点东西……”他用笔端指指第一场与第二场换幕。“我不希望它只是一部通俗的罗曼史,我要更强烈的、更能触及到人心的东西……” “挣扎。”茗雪突然说。“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在里面加一点……类似当初你决心与你父亲对抗的那种不满的情绪?” 卫天海突然伸手抓住她。“你再说得仔细一点?” 茗雪没意料他会有此举动,瞪着他亮灿灿的眼瞳,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对不起,我忘了。” “啊……算了,反正才第一天。”卫天海懊恼地搔搔头发。“不过你倒是给了我很好的灵感,挣扎、冲突、不满……”他一边喃念,一边在笔记本上头写下。“你有任何想法马上告诉我,万一临时联络不到我,也要找纸笔记下,这事非常重要!” “好。”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卫天海朝墙上挂钟瞥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来吧,我带你到俱乐部吃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又一个惊奇迎接着茗雪。 电梯到达十楼后门开启,一幅与人等高的黑白照片立即跃入眼帘。茗雪停步凝望,不得不佩服掌镜者手法绝妙。看场地应当是英国公开赛上,只是摄影者没将卫天海舞伴同时拍摄进去,他要的只有卫天海一人,照片中的他手伸向前,黑眸火热专注,强烈地传达出“我要你”的讯息。 直视照片里卫天海的眼睛,一股麻痒感再度爬上茗雪手臂背脊,她缩了缩身子。 “冷吗?”瞧见她动作,卫天海脸凑到她颊边低语。 茗雪吓了一跳,看着他猛眨眼睛。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忘了卫天海本尊就立在她身边。而现实世界里的他,远比照片俊魅上数十分。 “你那什么表情?”似乎觉得她此刻呆愣的反应很好玩,卫天海出手轻拍她额头。“往这走。提醒你,等会儿进门会有很多人,不过忍一下就好——” 推开镂着精雕窗花的木门,先听见的,是柔如鸟啭般的乐曲,但卫天海身子一探入,俱乐部内边随即传来一阵惊呼,原本静坐在椅上的人儿,也一瞬间全站了起来。 “louis!” 茗雪瞠目望着眼前景况,俱乐部说大不大,视线所及大概就十五张四人座的宽敞圆桌,每桌至少坐上两名衣着华美的女客,她们的目光焦点只有卫天海一人,王于站在他身边的茗雪,却奇异地视若无睹。 茗雪转头,只见卫天海望着众人露出一抹淡笑。乍看他的表情,定会以为他心情极好,只有站在他身旁的茗雪发现,他唇上笑意,并没传达到他眼眸里。 他黑眸就像冰珠一样,丝毫不见喜色。 “louis,这礼物送你……”一名身穿银色短礼服的女子含羞带怯来到卫天海面前,本以为他会亲手接过礼物,没想到突然伸来一只手截走。 “谢谢。”梁代答。“要交给卫先生的礼物一律由我代收。” 茗雪惊讶地回头。梁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人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的? “谢谢大家对本俱乐部的爱戴,别因为我延宕了你们用餐时间,大家慢用。”说完客套话,卫天海轻推茗雪往前走。 直到这时众女客才一下意识到茗雪存在,所有人的视线倏地往她脸上集中,彷佛要将她整个人扒开看个仔细,这一瞬间,茗雪仿佛可以听见众女客心头独白—— “这就是louis新挑的舞伴?怎么穿成这样进来俱乐部里啊?” “又瘦又矮又没胸部,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让louis挑中她哦……” 人要衣装,茗雪相信她如果这会儿穿着更衣室里任何一套摩登舞衣,在场女客绝没有一人敢用如此鄙夷眼光看待她。但这怪不了她们,是她自己不对,是她没有身为卫天海舞伴的自觉,才会遭人看轻。 但下回不会了!茗雪暗吸口气挺直背脊,在心里发誓,下一次进来,她绝对会比在场任何一个女人来得漂亮亮眼! 骄傲的公主!卫天海唇边暗暗凝了抹笑。茗雪那点不愿屈于人后的倔强脾气,颇合他的脾胃。 他领她走进俱乐部最里边,镶嵌彩色琉璃的木门推开后,即是一间有着红墙与米色天顶的华丽餐室。尾随进门的梁帮茗雪拉开座位,古董扶手椅柔软舒服到茗雪一坐下,都忍不住赞叹。 “俱乐部里没有菜单。”梁代替服务生送上水杯与开胃菜,见茗雪惊讶表情,卫天海解释:“主厨觉得今天哪样材料最新鲜他就做哪道菜,我回国后吃到现在,还没有一次不满意。” 茗雪谢过梁后拿起刀叉,浇在菜蔬上的沙拉酱清爽微酸,吃来颇爽口开胃。 “没错吧?”望着她惊喜表情,卫天海笑了。 茗雪微笑点头,直到将盘上食物吃净,才侧头瞧了左方房门一眼。“那……以后练舞时间,都要在这里用餐?” “你不喜欢?” “也不是。”茗雪耸肩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懂为什么要做这种安排,刻意弄这么一个俱乐部,找一堆客人……”如果只是为了要让卫天海吃得好吃得健康,似乎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卫天海拿起餐巾擦了下嘴后,将它丢在桌上。“这俱乐部是我的附加价值,你忘了我是我父亲名下投资之一?” 茗雪一愣。 “不是每个人都能进这俱乐部吃饭,得花一年一百万的会费,餐费另计,好处是到卫氏旗下饭店住宿用餐,皆能享有八折优惠。不过你想外头那些人,她们会为了那八折优惠办一张一百万的会员证?” 茗雪直直望进卫天海的眼中,在他眼里读出一抹苦涩。 “我父亲唯利是图,包括跟我母亲的婚姻……”说到这,卫天海突然噤口。 从他略显狼狈的表情,可以发觉他很讶异自己竟会对茗雪说起这件事。 望着茗雪眨也不眨的大眼,卫天海别开头去,张口唤梁快点上菜。“怎么那么久?” “这么听来,家家似乎都有本难念的经。”茗雪别开视线,手指捏着桌上的餐巾把玩了起来。 卫天海发现,她一想说些心底事,眼睛就会习惯性地不看人——那举动,跟他多像! “我爸跟我妈,也是这么貌合神离……” 这会儿换卫天海惊讶。“是吗?但我看他们跳舞时的眼神……”不像啊! “我爸爱我妈,我相信我妈也是,我从没有见过像他们处得那么融洽的一对夫妻,但他们各有情人,而他们彼此都知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卫天海定定地看着她。 茗雪手指一捏餐巾,有些赧然地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好笑,但刚才……我觉得我们很像……”愿意向他坦露自己,是想让他明白他并不孤单。只是说出口后,她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卫天海支着颚注视茗雪,想着前一次被人用言语抚慰是什么时候?他发觉自己竟然记不得了。“你真是个奇妙的女孩。” 听见他的话,茗雪急忙将头别开。她脸红了。“我吃饱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上楼更衣。” “不急。”卫天海垂眸瞟了手表一眼。“离下午练习时间还有一小时,你可以先去休息,两点练舞室见。” “我送姚小姐。”梁说话。 卫天海点头,表示同意。 茗雪步伐有些慌乱地离开餐室,直到身后木门关上,那种被他紧紧盯住的感觉才一下消失不见。 趁着梁挡在自己身前,茗雪伸手挲挲汗毛满满立起的手臂。 并不是因为空调太冷……茗雪边走边想,前一回她有这种反应,大概是三年前在美国欣赏玛莎·葛兰姆舞团的表演…… 茗雪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卫天海对她的影响力,竟比整个葛兰姆舞团还要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差五分钟两点,茗雪已经全副武装,穿好高跟舞鞋站在练舞室里等待。 卫天海还是跟早上一样准时进门。和上午有些不同的是,进门时他手上多捧了一座典雅的黄铜节拍器,他拉来一把高椅将它搁在椅子上方,手指帅气地拨动其中指针,节拍器响亮地“答答答”左右晃动。 “你站前面仔细看我动作。” 第一个小时练的是pasodoble(斗牛舞)的基本舞步,一身黑衣装束的卫天海示范着所有动作。 茗雪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颇快的步伐,脑里牢记舞步。 一组舞步跳完,卫天海右手挥向茗雪。“你来。” 茗雪背转过身,闭着眼深吐口气后,依着节拍重复卫天海的动作——可说是完美无瑕,若不是知道茗雪先前从未跳过国标舞,光看她表现,真会以为她是个从小跳到大的一流拉丁舞者。 其实所有拉丁舞步全都牢记在茗雪心底,她本就是个极具天分的舞者,再加上从小见她父母亲练舞,耳濡目染之下,稍经提点,她即能爆发隐藏在其内心深处的潜能。 “砰”地跺步声响,卫天海脚尖朝地上重踩提醒:“力道!别忘了你现在跳的不是芭蕾,而是充满阳刚味的pasodoble(斗牛舞)!” 茗雪会意,又重复跳练一次。这回加上重踩的脚步表现,气势瞬间爆发。 “来,一起。”卫天海站在茗雪身后约三步远处,两人视线隔着落地镜对视,他举起的手臂一点,两人同时跨步。 第一轮独舞练完,卫天海拉下布幕要梁播放教学带。茗雪程度颇高,他打算往下一阶段迈进。 教学带播放同时,卫天海站在一旁解说:“在斗牛舞中,女舞者的身分不但是舞伴,还是斗牛士手中挥舞的红披巾——这一部分可能有些难度,不过以你身体的柔软度,我想应当没问题……” 在气势磅礴的斗牛舞曲中,茗雪见着一名外貌美艳的金发女子在卫天海的带领下,华丽地伸展其曼妙身姿,在她回旋转圈缩进卫天海身侧的一瞬间,一簇无名火悄悄在茗雪胸腹燃烧,她感觉嫉妒,因为卫天海双眼是如此热烈热情凝视着身旁舞动的女人…… “做得到?” 卫天海声音打散茗雪思绪,她瞥他一眼,唇边眼眸凝出不服输的骄傲。 当然! 茗雪回身走至卫天海身边,在节拍器单调的“答答”声中,茗雪依着教学带上示范仿作——但突然有了改变!教学带上一个五回旋后,女舞者本该倒入卫天海怀中,可茗雪却将膝盖夹上他腰侧,带领着他空转了一圈后双脚才落地。 卫天海蓦地停步瞪视——反过来被女人带领,这经验还是头一遭! “刚的动作不行吗?一定得照教学带上跳?”茗雪喘气看着他问。 不是不行,他只是惊讶!卫天海摇头,问道:“刚才的动作是你自己想的?” 茗雪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觉得……如果换成那样说不定会更好。” 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奇?卫天海一点头。“好!现在不用照教学带,只要节拍对,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我来配合你。” 他真的愿意?!茗雪瞧看他一眼,发现卫天海一脸认真,她深吸了口气:心头有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两人重新站回原位,卫天海在茗雪带领下,接受她的挑战,一曲下来,淋漓尽致! 不知什么时候,手拿摄影机的梁悄悄进到练舞室,镜头将两人似战又舞的动作完全拍摄下来。 这两人,恍若天生下来,就是该成为对方的舞伴! 最后茗雪以一个回旋伏蹲作结,卫天海恍若战胜斗牛的勇士,他牵起茗雪,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满是对对方表现的感动与惊奇。 热汗的气味,粗重的喘息——热舞过后萦绕在男女之间的气氛,浓郁似性爱。卫天海难以自抑流窜体内的亢奋,他低头吻上茗雪吐息的小嘴,手指轻挲她汗湿的脸颊、下颚。在他的指掌嘴唇挲揉下,茗雪自觉自己就像只纤巧的猫儿,直要在他的碰触下发出咪呜咪呜的呻吟。 “小雪儿……”软如糖蜜的男声在她唇边哄诱,要她放松。 茗雪背脊爬过一阵颤栗,当他舌尖滑入唇内探索,她忍不住羞怯地伸舌回应。 卫天海发出长长的呻吟。她羞涩的回应是如此诱人,在他体内爆发的欲望几要将他的理智淹没——去他的理智! 宽大的手掌滑落至她腰臀,卫天海将她身子压向他,渴望而硬起的男性就栖在她柔软腰腹间,暧昧地挲摩轻转。 茗雪手指攀住他肩膀,透出他黑色衬衫的热力简直要将她烫熟,整个人的鼻尖身体,满满全是卫天海——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头香气……茗雪晕眩地朝他身体贴近,贪婪地想吸取更多。卫天海手兜住她浑圆的俏臀,脚步一个轻旋,她背脊贴住冰凉的落地长镜,茗雪半张着眼低叫了一声。 “我想要你……小雪儿……”随着卫天海每个呢喃,一个个或舔或吮的啄吻烙印在她耳畔锁骨,换来她身体一阵阵轻颤,仰颈喘气。“你好软好香……” 当他指尖罩住她胸脯,正要俯头亲吻那早已挺起的小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响—— 第四章 茗雪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一定神,她的脸瞬间爆红。 她刚才做了什么?茗雪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卫天海,后匆匆将自己勾在他腰上的长腿移开。 我的天啊!她背转过身面对镜子,但一见镜子里的反射,她更是羞愧难当。 小嘴上的唇膏被吃糊了,脸颊绯红,黑瞳含水盈盈,怎么看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梁,你在搞什么鬼!”卫天海回身怒叫。 手机的主人——梁,则是难得地手忙脚乱。碍于他手上珍贵的录影纪录,他得先将银色机身的v8摆放在脚边再掏手机,一来一往,自然就多浪费掉几秒时间,虽然不过几秒钟时间—— “我、我马上出去。”梁掏出手机切断,朝两人点点头,抓起脚边v8即匆匆离去。 茗雪借着镜子的反射望着门打开又关上,突然她意识到那v8……难不成刚才她跟卫天海的亲吻都…… “吓着你了?”卫天海温柔地望着茗雪低语。 她整个人缩在镜子前面,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肩膀微微发抖的反应,可以瞧出她刚才受到极大的惊吓。 但与其说是被梁吓着,倒不如说,她是被她自己热情的反应吓住。 “不要。”当卫天海伸手想再触碰她颈背,茗雪马上排拒地将身子退开。 两人之间距离虽然如此近,可是那瞬间,一道不容漠视的隔墙早已筑立其中。 时机过了……卫天海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时机。 他一屁股坐倒在光洁的原木地板上,目光欣赏地望着眼前风景——长腿、细腰,笔直纤细的手臂与背脊。从下往上眺望,更能突显茗雪身材比例之完美。 “我不懂,明明你对我的碰触也极有感觉,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要抗拒?” “这些话你跟几个女人说过?” 借着镜子反射,茗雪侧头瞥了卫天海一眼,那眼神,竟略略含着妒意。卫天海心头一跳。“你在吃醋?” 茗雪做了一个“怎么可能”的惊吓表情。“我只是——只是知道你有很多女伴,所以……” 欲盖弥彰!卫天海偷笑。 趁茗雪支吾地帮自己辩解时,卫天海一个俯身,由坐姿转爬,恍若狩猎中的野豹贴近猎物,当茗雪留意到他举动,他手掌已握住她脚上高跟舞鞋。卫天海慢慢坐起,同时将脸凑近她长腿磨蹭轻挲。 两人四目相对。卫天海咧唇给了她一抹诱惑至极的笑。 茗雪暗暗抽气,背脊窜过一阵酥麻。她望着他挲抚的动作低问:“你在做什么?” “很明显不是吗?”卫天海手指自她脚跟一路上抚,略过系在踝处的舞鞋钩环,直抚上她小腿。“我在撒娇……” 茗雪被逗笑,她睨了他一眼。“你这样子,哪里像撒娇……” “不然?” 像……饿极的大猫!茗雪脑中浮现皮毛黝黑发亮的黑豹身影,但她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将被握住的小腿一甩。“放开我。” “不要。”卫天海一口拒绝。“我喜欢摸你的感觉……”他边说手指边往上游移,这会儿已经越过她的膝盖内凹,直要爬上她仅穿着丝袜的大腿上。 “你不喜欢别的女人碰我,那不叫妒忌,那叫什么?” 他伸出湿滑的舌尖轻舔她腿肚,目光紧锁住茗雪眼睛。她移不开眼,只能垂着头喘气注视他挑逗的举动。 “不要……”茗雪皱起眉头,逸出呻吟。 “不要……这样?”卫天海舔着她柔滑膝盖,望着她的双眸似酒般醉人。“还是不要这样?”他指尖滑入敞开的裙摆下方,握着她柔软臀部一掐,惹得她张嘴喘了一声。卫天海笑,手指退离她裙内,上身开始贴着她身子立起。 茗雪眼眸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移动,他靠她靠得好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你到底不要什么?”卫天海脸贴着她脸颊,双臂双腿岔开,将矮他近半个头的茗雪整个人包覆在他怀里。 “不要这样……”她手徒劳地抵着他胸口,炙热燃烧的脸颊别开。“不要这么靠近……” “不靠近你怎么跟你共舞?”卫天海嘴贴在她耳边低问。 “跳舞,不需要——啊!”茗雪正想说他无须如此靠近,怎知他竟然伸舌轻舔她耳朵。“你别这样——”他明知她耳朵最敏感——茗雪朝后退了一步,但身子被落地长镜与卫天海夹在其中的她,根本无路可退,她的动作只是更加暴露她的无助。 卫天海舌尖钻入她耳,后含吮细啮她丰润的耳垂,直下她纤细的脖子。“承认吧……”他一边动作一边低语,坚实的胸膛还不忘挑逗地揉蹭她胸口。“你喜欢我碰你——” 茗雪脸蛋烧红,她发现,她隐藏在胸贴下的乳尖,竟已敏感挺起。 “我想脱掉你身上的舞衣,用嘴、用手指舌尖抚过舔过你身上每一寸……我想看你在我身体底下喘息的模样,我想听你的激情呻吟,我要听你哀求我进入……更快更猛的……” 贴在她下腹处的男性随着他的描述或抵或顶着她磨蹭,茗雪觉得身体发烫,一股羞人的热液自她腿间汩出,脑袋因潮涌而来的欲望晕眩而迷乱。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对他投降,但就在她张嘴欲说话的瞬间,一丝清明理智突然闪进她脑袋—— 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忘了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你真以为你想望的——那种忠贞、始终如一的爱情,能够在他身上实现? 闪过她脑中的声音如此细微,但却如此冰冷——宛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茗雪瞬间回复理智。她定神凝视近在脸前的卫天海,身体的渴望与脑中理智在撞击,一下即分出胜负。 两行泪自她眼中滚落,惊动了正在亲吻她的卫天海。 “怎么了?”他挺腰凝视她伤心的表情。 她手撑在他胸口,他那怦怦作响的心跳远比方才听过的进行曲拍子还急还快。茗雪抽回手用力压在胸口,光感觉他的心跳,就能让她控制不住想往他身上软倒。 从来没有女人被他亲到哭过——卫天海不承认他的吻会如此可怕。 “你说话,为什么哭?”他急着想问她原因,可是茗雪却光哭着摇头不说话。 卫天海捧住茗雪的脸庞欲观察她的表情,就这么一疏忽,被她发现他身子与镜墙有个缝隙。茗雪毫不犹豫弯身钻了出去。 “等等……” “不要!你留在那里,不要再碰我!” 瞧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卫天海恼怒地皱起眉头。他的碰触有这么可怕? 非常可怕——逼得茗雪急欲逃离。活了二十一年,茗雪从不知道,她竟然会对一个男人的碰触着迷至此——卫天海有若一把魔幻钥匙,开启了她从未碰触,至今也鼓不起勇气正视的另一面。 卫天海从未被人如此严厉拒绝——至少从没被女人这么怒声拒绝过。 “给我个理由。”他双臂环胸缓慢朝茗雪的方向靠近。“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不靠近你。” 她紧张地望住他的眼,两人有若跳着探戈舞步,他一进她即朝后退。但——茗雪偏头一看,后边已几乎无路可退! “不说,我一定会再吻你。”卫天海目光灼灼地定在茗雪身上、裸露的肩膀与手臂上—— 随着他目光挪移,茗雪恍若被火舌划过,几乎能感觉到他手指触过的热度。 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只剩下三步……茗雪背靠在白墙上猛咽口水。 “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停下……” 她心里有个邪恶念头堪堪闪过——为什么要抵抗?她只要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反正只要他不说穿,谁会知道?! 不行!理智紧踩煞车!茗雪蓦地张嘴大叫:“因为你给不起我想要的!” “你说什么?”卫天海倏地止步,像没听清楚似地皱起浓眉。 “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们那一种——依顺着身体欲望、不知忠贞为何物的性爱关系。我一直不懂,如果男女之间没有了心的存在,没有那一种从一而终的打算,那跟发情的野兽交配有什么两样?你们那种关系——”茗雪紧揪着双手,豁出去似地大喊道:“只会让我觉得脏!” 卫天海身体一震。 在感情游戏里,他向来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就付出,不行他也不会强求——但一直以来,与他接触的女人却没人愿意承认她们的私心。每个女人总伪装自己不在意,伪装她们玩得起性爱分开的感情游戏,但却在交往日深,两人感情转淡之后,她们才反悔哭喊要他给一个名分—— 若早知她们要的是名分,卫天海一开始就不会出手——与女人交往,他求的从不是安定的感情,他要的不过是刺激。 望着他瞠直的黑瞳,茗雪苦涩一笑。“我说的没错,你给不起,对吧?!” “我只是不觉得需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卫天海面露为难表情。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茗雪低头忍住一声抽噎。 控制控制你自己!姚茗雪! “对不起——”她抬手做了一个暂停动作。“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平静一下情绪。” 卫天海停在原处静静望着她转身,就在她手握住门把欲打开同时,他忍不住出声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你知道我想要你,而你也是——为什么不顺着自己身体的意识,为什么要抗拒它……”他挲挲额头,从没想过自己有挽留女人的一天。 “因为你太迷人。”茗雪回头看他,眼睛深处藏着对他的心动与渴慕。“因为我没有办法确定,我能否在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马上、立刻消灭掉我对你的感情……” 卫天海伸手抓住自己衣襟,他的心在痛,茗雪显露于外的痛苦仿佛可以传达到他身上,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心底的煎熬。 “给我二十分钟。”茗雪挺直身子。 “小雪……” “拜托。”她面向着练舞室大门不敢再回头,但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却如此清楚地传进他的耳朵。“我也有我的自尊与骄傲。” 卫天海垂眸无语。 半晌,只传来练舞室大门开启再关上的声响。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和芭蕾或一般舞蹈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两人成队的男女国标舞者,若不是夫妻,便是情侣,最不济也有着兄妹或姊弟等血缘关系——目前世界排名前五名的国标队伍,除了卫天海与他的舞伴已经拆伙之外,每一组皆是亲密爱人的组合。 有人说,国标舞是身体的爱的二重奏,舞伴与自己越熟悉,感情越真挚热情,跳起舞来的气氛越是融洽。身体不若人的脑子会骗人,很多感情交恶的双人舞者一上场便漏洞百出——这正是卫天海决意与他前任舞伴妮娜拆伙的原因。 卫天海走进监控室找梁说话。“觉得我跟小雪的表现怎么样?” 梁正在用电脑处理方才拍摄的录影资料,听闻问题,他拿着银笔的手指往电脑上一点。“这需要问吗?当时气氛,简直像会擦出火花。” 画面里边的两人正在跳斗牛舞,卫天海定定望着画面中那两张发亮脸庞,嘴里喃喃道:“我头一次与人共舞,跳得如此尽兴。” “但你表情却不怎么开心。” 卫天海不说话。几分钟过去,萤幕上出现他与茗雪热吻的画面,他突然伸手按下定格键。“就这画面,帮我做成大张照片。” 梁记下,然后想到什么似地看了卫天海一眼。“你打算拿来当宣传照?” 卫天海表情一下变得严厉。“你敢让它流到外边给记者发现,看我怎么对付你。” 这是他的!镜头里的茗雪表情是如此陶醉,他仿佛可以从她微张启的唇瓣中听见她细小的呻吟,如此妖艳的表情,卫天海才不可能跟其他男人分享。 梁打量着卫天海,瞧他如此堂而皇之表露出占有欲,说来还真是第一次。 “爱上她了。”他这句话很明显不是问句。 “她拒绝我了。”卫天海面露苦笑。 哇!梁再惊。又一个第一次。 直到此刻,一闭眼,卫天海便可以在脑中描绘茗雪肌肤的香味与嘴唇的触感,她喘息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甜那么美,他想要…… “这照片急不急着要?”梁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恍惚陶醉,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摇摇。“天海……louis?你还好吧?” 卫天海猛地回神,双眼与梁对上,脸颊一阵烧热。 马的!他起了反应了! “我要问你,那照片……” 梁还没问完,只见卫天海突然踹开一旁的旋转椅,活似跟它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梁一愣,满脸讶异地望着他愤愤离开的背影。 他怎么了?吃了炸药了?梁摇摇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练舞室的练习继续进行。 茗雪挺直背立在布幕前,专心一意模仿其中女舞者的动作。待会儿两人欲要合跳的舞蹈是rumba(伦巴)。 rumba是最适合用来诠释缠绵柔媚爱情歌曲——而此舞也是卫天海舞台剧中一重要高潮。 “男人渴求女人亲吻拥抱,但两人之间却有着如此大的差异——她是花,她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欲望为何物的绝美仙子;他却是个欲望勃发、冲动莽撞的粗鲁的男人——所以男人只能站在遥远处窥视、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夜里幻想与她共舞,身体尽情交缠……”卫天海在一旁解说他想要的感觉。 茗雪眉尖微微蹙紧。她怎么会觉得这舞台剧的发想,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种微妙的巧合存在?茗雪不敢问,不过一当回头望见他那饱含欲望的眼瞳,她心头隐约明白,他心头的故事,说的正是他与她。 “结局呢?”节拍响起瞬间,茗雪开口探问:“你已经想好了吗?” 他不答,只朝她瞟去一眼。 那眼神如此氤氲浓稠,有如上好纯蜜,看得茗雪心跳漏了一拍。 “来吧。”卫天海双手伸向茗雪。 茗雪投入卫天海怀中,两人拥抱似地双臂交缠,茗雪脸颊贴靠在他脸颊,温热呼吸拂过她耳朵,仿佛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maprincess……”(法语:我的公主) rumba《伦巴》俗称爱情之舞,在古巴当地男女就靠它来抒发郁积在心头的思念与苦闷,而这正是卫天海想要的感觉。 “男人将女人的身影记得如此深牢,连她的指尖发梢,手臂的伸展……臀部摇摆的角度,每一寸每一寸……只要他一闭上双眼,便可以感觉到她柔软的肌肤,散发着花香的身体……” 卫天海指尖随着他每一句解说游走,但却在堪堪触碰到茗雪肌肤前一寸停下,茗雪可以感觉到他掌心抚过她竖立起的汗毛触感。 “我该怎么做才能与她更靠近?”当茗雪照着示范倒在卫天海曲起的臂弯间,她听着他贴在耳边低语。“每当男人更加努力,却发现女人离他更远、更远……男人心头痛楚,徒劳无功的挫败逼得他几要发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这是挑战!一个眼神瞟过,卫天海示意由她带领舞步,而他负责跟随。 茗雪转身展臂,双眸定定地望着长镜中的他与她,一念头突然闪过她脑海——既然此舞的诉求是梦境,那么她这个梦中主角,似乎不能太过小气…… 茗雪转入卫天海怀中,扭腰贴近他,没预料到她会有此一动作,卫天海差点反应不及。 茗雪脸露诱惑笑容,朝他一睨,与他贴身共舞,最后在一个绵长的拥抱后,舞步结束,梦境终了,茗雪毫不留情背转身退离。 “啊!” 一声低叹滑出卫天海口中,他展臂欲挽,刚好形成一个完美的ending。 卫天海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一阵刺痛自心口蔓延,直到此刻卫天海才头一次发现,原来渴望一个人却苦求不到的滋味,竟是如此煎熬! 奇怪,louis怎么一直没吭气?通常这时候他都会做些评语才对啊…… 茗雪转身回视,一见卫天海手捂心窝、神情痛苦,二话不说忙奔至他身旁探视。“你还好吗?” 柔软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卫天海闭眼吸气,鼻间满是茗雪特有的香水味——那种带点酸甜的柠檬香气。 “如果你不想再被我强吻,离我远一点。”他哑声示警。 茗雪身体一震,悄悄退开一步。“我只是看你表情怪怪的。”她语带委屈地解释。 卫天海苦涩一笑,张开眼睛。一见他满布火热欲望的黑眸,茗雪脸红了。 “好在你没办法看见我在想什么——否则你明日绝对不敢再过来。” 什么?!茗雪一脸疑惑。 “你怎么可以如此诱人……”卫天海朝她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滑过她柔软的嘴唇。 茗雪一愣,但卫天海没再继续,他只是摆摆手,侧转身隐藏自己亢奋的欲望。 “今天就练到此为止,去找梁,他会带你去按摩室,会有专人帮你做放松肌肉的按摩。” 茗雪轻轻一点头,走到角落边拎起她的提包与水壶。“明天见。” 一当听见门关起的声响,卫天海举臂抱头,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当天晚上,梁帮卫天海找来一名女伴,女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李悠。 李悠和卫天海认识要比茗雪早了一个月,先前他俩也已约会过几次,可以说相处甚欢,可不知道为什么,打从茗雪离开卫氏大楼,卫天海就一脸无聊,即使李悠刻意露出愉快神情讨好,他的反应还是一样。 李悠有些恼,她发现不管说什么,卫天海始终冷冷淡淡,可她又不敢随意发嗲生气。天知道她期待了多久,才又盼到卫天海约她见面。 两人坐在十楼俱乐部里用餐,盛在白色浅盘里的蟹肉饼美味可口,李悠早已吃了大半,可一瞟卫天海盘里,叉子随意一拨便放下不吃,李悠皱皱眉头,探问:“是太累了胃口才不好吗?” 卫天海不搭腔,只是一迳灌着杯里的气泡水。他心里边想的,是那个有着高傲眼眸,散发柠檬香气的女人。 距离茗雪离开已经一个半小时——他垂眸瞥了腕上手表一眼。这会儿早应该到家了,不知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卫天海脑中浮现茗雪的身影,回家前他要梁交给她一片dvd,不要她练习,只要她抽空欣赏片子里的舞蹈。卫天海想着,她这会儿是在电视机前面看片,还是跟他一样在吃饭?说不定刚好有朋友打电话找她,更说不定,她这会儿正全身赤裸,在浴室里边洗澡…… 卫天海在脑中勾勒出茗雪纤细的体态,虽然从未亲眼看过,但经他今日上下其手抚摸几回,七七八八,已能凑出个整体来。 她的臀,软又挺翘;她的胸,虽小却敏感,细长的颈脖,优雅纤柔的手臂肩膀线条……丝丝如雨的水花自莲蓬头花洒落下,雪白肌肤被热水激出阵阵粉红,一颗颗水珠直落、直落…… “louis……”一双手臂攀住卫天海肩膀,香舌舔逗他多肉的耳垂。 卫天海闭上眼睛,只要不看她的脸,便能假装此刻伸手抚摸他的女人,是挑拨出他内心饥渴的茗雪。 “移动一下身体……”“茗雪”伸手将卫天海往椅背上推。 他闭眼喘气,浑身颤栗地感觉她的手在拉扯他衣裳,随后钻进衣服下摆,揉抚底下结实腹肌。 “腰……” 卫天海配合她的动作抬高臀部,她解开他裤头拉链,细滑的手指隔着黑色衣裤搓揉他硬挺的男性。 “啊……”被掏出的瞬间,卫天海口中忍不住逸出呻吟。 李悠瞥看卫天海一眼,脸上满是得意笑容。刚刚她还想louis到底是为了什么闷闷不乐,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欲求不满,瞧他硬的——李悠以颊磨蹭他胀实的男性,双眼闭上的卫天海再度发出喘息。 这个傻瓜!这么想要她,早说一声就好了嘛! “louis,”李悠保持抚摸他的姿态,半直起身贴在他耳边问:“你要我在这做到最后吗?” 她错就错在这一点——她不应该问他问题的! 卫天海思绪一动,马上察觉现实与幻想的差距—— 气味不对、语气也不对,最重要的是,人不对!卫天海张开眼睛一望见李悠脸庞,充塞在他体内的欲望,一下消失无踪。 “够了,你可以回去了。”在李悠惊讶的反应中,他伸手推开她。 “什么……”李悠手抓住正要起身整衣的卫天海。“但是……我们……” 卫天海却不想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梁。”他扬声一唤,原本阖上的餐室木门随即打开。 “送李小姐回去。” “等一等!”震惊过后,李悠终于寻回说话能力。“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她手紧紧拉着他衣袖,大有不得到答案不松手的执拗。 “送客。”卫天海挣开她手朝前走去,他没必要回答她这问题。 “是。”梁颔首,然后不着痕迹地挡在李悠身前。“李小姐,请。” “讨厌!你别拉着我,我话都还没跟louis说完呢!”在梁的钳制中李悠不断挣动。“louis……别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搭着电梯来到十四楼,卫天海打开锻铁铸成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他花了数月精心布置的私人居所。 客厅是温柔的牙白配上深色的木头地板,餐室承袭俱乐部配色,艳红墙面衔接浮雕收边的白色天顶,通往书房的墙面是雅致的鹅黄,书房是深绿,卧房是深蓝—— 卫天海直直朝卧房边的浴室迈去,身上黑衣黑裤自进门就脱了一地,伸手打开莲蓬头,热水当头洒下,亢奋与厌倦同时盘据他心神。 卫天海闭上眼任水花打在脸上。直到此刻他终于可以了解,为什么茗雪会用“脏”字来形容他所习惯的感情世界——文明人时常挂在嘴边的,身体与心灵分开的都会式爱情…… 见鬼的都会式爱情!卫天海手狠狠朝墙壁一槌。他从来不曾为谁感到欲望腾烧,从来没人可以让他感觉心醉神迷,他就像不知饥饿为何物的富裕小孩,味美食物唾手可得,也因此养刁了胃口—— 轻忽与傲慢,让他误以为内心的渴望,一定可以由其他类似标的取代。然而碰触之后他才愕然发现,他竟觉得恶心! 幻灭感油然而生——洗净身体后卫天海注视落地长镜里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他竟为了一个如此无聊的理由,兴味盎然活了二十多年岁月? “天海,你要的照片,我放在客厅茶几上。” 门外响起梁的声音。 卫天海自墙上挂钩取来浴袍披上,待出浴室,梁不在,几上却搁着一卷长长的海报,他打开一看,绷紧的面容流露一丝笑意。 照片里的茗雪半眯着眼睛,仰头承受他在她颈间的吮咬…… 他将它带进卧室,扯来长长的胶带,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大床左侧。他后退一步,欣赏凝视照片中的他们。 梁角度取得极好,她脸上每丝反应全都清晰可见,尤其她脸上的红晕——卫天海伸手轻抚照片中嫣红的脸颊,欲望再度涌现。 卫天海抽手握拳。马的!那女人到底对他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光一想起她的脸或声音,他就会觉得欲火难耐? “你就这么渴望进入她?” 卫天海低头抚摸硬挺的性征,他所问的问题无须回答,光在脑中回忆茗雪肌肤触感,已够让他全身血液乱窜,呼吸紊乱急促。 “呼……啊……” 卫天海倚坐在床沿抚摸自己,黑瞳直勾勾注视照片里的茗雪。 真是狼狈!他嘴里断续地吐着呻吟。自他进入青春期,已有十多年时间,没再靠自己双手解决性欲。没想到十多年后,他竟会为了姚茗雪这个女人…… 一阵电话铃响挥去了他脑中绮思,卫天海眨眨眼睛,恼怒地伸手接起。 “喂!”他语气奇差,不过一听见对方声音,揪紧的眉心突然松开。“茗雪?!” “对不起在这时候打扰你……”不知她现在人在哪里,她本就不大的声音时时被她旁边的吵嚷声音盖过。 “你大声一点,你人在哪,旁边怎么那么吵?” “我人在医院……” 卫天海吓得跳站起身。“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婆婆,婆婆她昏倒了……”这句话一说出口,茗雪忍不住哭出声音来。“帮帮我,我将婆婆送到医院里,可是医院却说现在没有病房,要我将婆婆送到其他医院,我一时联络不到我叔叔婶婶……” 她是真的求救无门才找上他的! 卫天海当机立断。“不要哭,你人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要梁帮你联络。” 半个钟头后,卫天海与梁两人已来到病房里。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茗雪一见他俩出现,连连鞠躬道谢。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卫天海望向病床上的婆婆,从她胖圆的脸上猜出至少快六十岁了。 茗雪回头瞧瞧,确定婆婆睡得极熟,这才望着卫天海解释:“婆婆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一阵子家里又发生很多事,我想她大概是操心过度,医生说详细的检查报告明早才会出来。” “小姐……”司机伯伯自门外探头,他手里拎了一包换洗衣物,是茗雪要他回去帮婆婆整理来的。他瞧瞧病床上的婆婆低声问:“阿婶没事吧?” “看样子应该还好。”茗雪朝他一笑。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司机伯伯瞟了卫天海一眼,小声问着茗雪:“明天小姐不是还得练舞?” “我是有联络婆婆的儿子,但他好像……”茗雪面露为难神色。 “这事交给我处理吧。”卫天海截断茗雪他们的窃窃私语。他转头一瞥梁,梁会意地掏出手机,走到门外去安排。 “这怎么好意思……” 卫天海反问:“你有其他更好办法?” 茗雪想了一下,尴尬地垂下脸来。“看护的费用,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那事不重要。”卫天海一挥手。“我倒比较想知道,你家里除了婆婆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你?” 司机伯伯说:“就只剩下我。” 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茗雪父母还在世时,姚家上下总共雇请了五名佣人——包含婆婆与伯伯在内。只是上个月初,茗雪的叔叔与婶婶,突然订了一个上限,一个月只给她十万块花用,别以为十万块钱很多,这点钱拿来支付五名佣人薪水,根本不够。 迫不得已,茗雪只好辞退一些较晚请来、年纪较轻的佣人,只留下年迈的伯伯与婆婆——他们俩年纪已过半百,离开姚家,恐怕再无能出外就业。 卫天海表情毫不惊讶。她近况早已写在梁的报告书上,之所以问,不过是为了提醒她。 “在你婆婆住院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搬到大楼来住,大楼里有几间客房,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两名专业管家照料。” 茗雪直觉不想那么麻烦他,不过一瞧司机伯伯安心的表情,还有病床上昏睡的婆婆,她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她叹口气,说道:“一切就拜托你了。” 卫天海绽出笑靥。 第五章 滴铃……滴铃…… 什么声音? 好梦正酣的茗雪皱起眉头,直觉是手机铃响。纤细的手指在宽大床面上摸索半晌,响铃声依旧,她懊恼地叫了一声,勉强张开眼睛。 “吵死了……” 早晨乍醒瞬间,通常是茗雪火气最旺的一刻,她转头瞪视吵闹的来源,脑子还不及想起她人身在何方,手已经抓起话筒说话,口气奇差。 “喂?我是茗雪。” “早啊,maprincess(我的公主)。” 卫天海! 他醇柔低缓的嗓音一入她耳,就像一口灌下整杯espresso,茗雪睡意全消! “呵、呵……”她干笑两声,环视着客房内装的双眼满是尴尬。“你也早……有事吗?” “我是想问你,有这个荣幸可以跟你一块吃早餐吗?” “现在?”茗雪朝墙上挂钟瞥了一眼,八点近半,的确是该起床吃早餐的时间。“可以给我二十分钟吗?我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 “就二十分钟,你待会儿直接搭电梯上十四楼,我在里面等你。” 一挂上电话,茗雪赶忙从床上跳起。 听她刚才什么说话口气,真是睡晕头了,才忘记她人已不住在家里!茗雪对着浴室镜子扮了扮鬼脸。姚家素来引以为傲的气质涵养,真是毁在她手上! 不到二十分钟,茗雪已拎着提包冲进电梯中。她现在所住客房位于六楼,看房间摆设,这层楼应当是为来台演出的舞者们特别设置,电梯旁边还有用英文法文标示,自走廊走到最底有一宽敞练舞室。 电梯门一打开,梁立在左侧跟她点头微笑。“卫先生已经在里头等你。” “婆婆的事,真的多亏你帮忙。”茗雪诚恳地朝他行了个九十度大礼。 “你谢错了人。”粱指指锻铁大门。“若非卫先生授权,单我个人之力,也没办法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好医生病房跟看护。” 茗雪朝门看了一眼,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跟louis道谢。” “别对他太严厉,他很喜欢你。”帮茗雪开门时,梁冷不防这么说道。 “你说什……”茗雪惊讶回视,但话还没问完,她人被推入门里,而卫天海已闻声迎出。 “你还真准时。”卫天海立在巴洛克风味浓厚的客厅中朝她招手。他今天穿着白色丝衬衫与白长裤,俊俏的脸蛋再配上他熠熠闪亮的黑眸,活脱就是从童话故事里边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卫天海带领着她穿过客厅,来到艳红墙面的餐室,深色木头桌面已摆上沙拉、面包与腌鲑鱼、咸肉等等餐点。他手指向桌上的橙汁与红茶,茗雪挑了后者。 两人坐下用餐,茗雪取来面包夹上沙拉与粉橘色鲑鱼切片,一咬,她面露陶醉表情。真不愧国际五星级饭店料理,鲜美食材真是无可比拟! 边啜着微冰的橙汁,卫天海神情愉悦地望着茗雪的吃相。他喜欢看她吃到美味料理时,那双眼发亮、唇角微勾的表情。 “第一次看你头发放下来的样子。”目光扫过她披垂在肩上的长发,他眸色一下变深。 啊!茗雪倏地停下大快朵颐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表情腼眺。“被婆婆惯坏的,我从小一起床,婆婆就会在我吃早餐时帮我绑头发,太习惯了,所以刚才忘了应该先整理一下。” “很好看。”桌子不大,刚好够卫天海伸手触碰她垂散的发丝。“我这才发现,原来你头发不是纯黑色。” 茗雪脸颊微热。从小到大,除了婆婆跟发型师之外,没几个人用如此认真的表情抚摸她头发。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他太具魅力,光被他这样拉着发梢轻抚,竟也能让她身体产生一种黥刺麻麻的感觉。 “louis……你这样,我不方便用餐……”她别扭地动了下身体。 茗雪原意是希望他放开她头发,乖乖吃他的早餐,可卫天海却不知有意还无意,硬是不把她的暗示听进耳朵里。 “我来帮你绑头发吧!”说罢,他随即起身走出餐室。 他他他……不是认真的吧?茗雪急忙将手上面包往盘子上一搁,起身追在卫天海身后。“真的不用了,louis,等我吃完早餐,我自己来——” 但已然太迟,卫天海一旋身,手里已多拿了发带与一把细齿梳。 “过来。”他下颚抬起朝她一点。茗雪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他步去。 他这会儿所站位置,正是他的卧房。茗雪咋舌,感觉就像掉进大海里一般,放眼望去,除了木门与床边的小圆桌是白色之外,其余全是一片深蓝。 “你房间的配色还真是大胆。”茗雪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冷不防在床旁边瞧见一张大海报,那不正是……她眨了眨眼睛。天呐! “怎么会有这东西!”茗雪大叫。 “我特别要梁做的,”卫天海手指恋恋地滑过海报中人儿的脸颊。“很漂亮对不对?” 哪里漂亮!她在海报里的模样,万一被外人看见了还得了! “我要撕下来!”茗雪急急走到海报前,踮脚要撕。 “不行!”卫天海不由分说将她抱离开他心爱的海报。“我不准你动它!” “放开我!”茗雪拍打着卫天海的手臂。“那照片拍的是我,我有权利不让你……啊!” 卫天海一个使劲,将茗雪往柔软大床上一丢。他双手双脚压在她手臂腿间,教她动弹不得。 “权利权利……我受够了!”卫天海黑眸危险地眯紧,贴到她脸前。“你不晓得它对我的重要性,你不晓得我是怀抱怎样的情绪在珍视着它……你要我不碰你,我接受了,但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就连让我拥有一张你的照片也不行?” 茗雪眨眨眼睛。他刚说什么?那照片对他很重要?她目光调向海报中的他与她,脸颊再度胀红。 “但那个样子,实在太……”茗雪一咬唇,就是说不出盘旋在她脑海的字眼。 见她吞吐的表情,卫天海主动接道:“太淫秽?太销魂?” “你都知道嘛!”茗雪嘟嘴一瞪。 呵呵……卫天海微笑,后在茗雪手臂推搡下,自她身上翻落。“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挑它放大?” 茗雪正要坐起,闻言,忍不住回头与卫天海一同朝墙上望去。 不行——她发现不管再看几次,还是一样会觉得身体发热、脸红心跳。茗雪皱起眉头。“我觉得还是撕下来比较……” 卫天海不管她,自顾自望着海报说:“这画面,可能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仅有亲吻你的回忆。” 茗雪一瞬间安静下来。 “昨天,你回家之后,我要梁帮我联络一个女伴,可是我发现我一直不断拿她来跟你比较,甚至一度还想当她是你,呵……”卫天海抬手覆在脸上,从茗雪这个角度望去,就只能看见他流露苦涩的微笑。“结果失败了。我越想将你甩出我脑海,你就在我脑中黏得越紧、越紧……”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茗雪心脏一阵乱跳。 卫天海将遮住双眼的手拿开,侧头苦闷地看了茗雪一眼。“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事连他本人都想不清楚,她这个旁人,又怎么会知道!茗雪咬咬下唇,摇了摇头。 “连你也没办法回答我啊……”卫天海叹息,缓慢地自床上坐起。“来吧,我来帮你绑头发。”他回身拾起刚被他丢在一旁的尖梳与绑带。 “真的不用……”茗雪捂着头发连连摇手。 而他只是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让我再多拥有一点回忆,好吗?” 本来就不是冷酷的人,尤其他表情又是如此温柔——茗雪回头又看了墙上的大海报一眼,她放弃地一摊手。“在这儿吗?” 得到她应允的卫天海活似讨着糖吃的孩子,欢快地自床上跃起。 “你坐这。”他拉来一把深蓝绒毛圆凳,又进更衣室推来一面连身镜。卫天海将双手打湿后轻抚茗雪发丝,专注地将她整头长发梳得闪闪发亮。 茗雪隔着镜子望着他的笑脸,实在很难理解,不过就帮她梳头绑发,竟也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你想直接绾成髻,还是先梳个马尾?” “马尾。等一下我还得换衣服,到时再看要梳什么发型搭配。” 瞧卫天海手法俐落,就知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帮人绑发——想到先前曾有女人也享受过他的服务,茗雪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卫天海一瞧见她表情,仿佛读得出她心思,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茗雪黑眸滴溜一转。 卫天海将绑带结成一个紧紧的蝴蝶结,然后望着镜子里边的茗雪笑道:“在美国练舞那几年,为了多增加一点临场的经验,我要我的指导老师介绍我到剧场打工——从舞台设计到出场演员的发型服饰,什么都得学。” 对了,她都忘了他曾为了跳舞,跟他父亲闹翻的事——虽然两人练舞的学校与国家不同,但茗雪知道,不管是哪个地方的舞蹈学校,学费就是免不了的贵! “很辛苦吧,当时?” “不比现在追求你辛苦。”卫天海朝镜子里的茗雪淘气一笑。 茗雪瞠大眸子。胡说!他哪有追求她?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卫天海蹲低身子与茗雪平高,他温柔地倾头以唇轻触她太阳穴。“非得承诺永远,你才肯跟我在一起?” 两人视线相接,茗雪朝他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承诺,而是你得打从心底认定,你是真心、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 “我不知道,舞台剧以后的计划,到现在都还没着落,你要我怎么确定三年后、十年、甚至四十年以后的事?” 茗雪垂眸想了半晌,唇微微一勾。“跳舞呢?你现在可不可以马上回答我,你三年、十年,甚至四十年后,你是否还会一样喜欢它?” 卫天海眼一眨、又一眨——他懂了。 “世间事本来就没什么百分之百肯定,但我认为,如果我们连那一点‘渴望永远保持’的心意都没有,那——” “那你呢?”卫天海双眼直勾勾望进她心底。“你确定好了吗?当我终于弄清楚是否出于真心,你也能够保证你会同样喜欢我?” 茗雪脸红了。这问题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可称作犯规——哪有人在自己心思未明之际,就先要求对方确认其感情动向,但——她愿意说。 茗雪呼了口气,缓缓说道:“除了婆婆与司机伯伯、我爸妈他们之外,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东西,是非要不可、没有它们我会很难受的,但自认识你以后,我发现很多东西,重新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比方像双人舞蹈,还有,渴望。” 卫天海心跳突然加速,他有预感,茗雪将会说出教他心颤不已的告白。 “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僻的人,一直以来,也不曾很用心想跟人接触,就像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的玻璃娃娃一样——但一遇上你,感觉我整个生活全都变了,变得很不像自己……” “你渴望我?”卫天海表情燃起希望。 茗雪脸再次羞红。讨厌,他的回应老是这么直接! “对不对?” 茗雪别扭地瞪了他一眼。“对跟不对都被你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卫天海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挲摩。 他目光那么甜、那么软——茗雪急急忙将视线瞟开,深怕再看着他,难保她等会儿又会对他做出什么难以意料的告白! “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抗拒,为什么不在一起?”卫天海诱惑似地低语。 她表情呆了一下,后抬头朝大海报方向瞥了一眼。“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问题不是我的意愿,而是你——愿不愿意拿出你的心来啊!” 我的心——卫天海一时无语。 她抽回自己的手,将之交叠在身后,站起身。“在你还未能厘清自己心意之前,我跟你还是继续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卫天海浓眉紧蹙。瞧她说的,活似他是什么可怕危险的野兽,他又不会真吃了她! 茗雪指指门外。“时间不早了,我想快点去把早餐吃完……” “最后一个问题。”卫天海声音追在她身后。“如果我就是没办法厘清我的心意,你呢?你会怎么做?” 茗雪侧转过身看他。“你是在问我,我会怎么处理我的感情?” 卫天海点头。 茗雪保持她一贯的公主姿态,脸露倔强笑容。“我想,只要一阵子不看你、不听你、不接触你,我应该就会忘记。” “你宁可放弃,也不愿给我们一个机会?”卫天海一脸难以置信。 “在你不愿意付出真心的情况下,你说,我们之间会存有什么样的机会?” 望着茗雪透亮的黑瞳,卫天海发现自己答不出话来。 “要就是全部,不就是没有。”丢下这两句话,茗雪朝卫天海送去最后一瞟,大步离开他的卧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在婆婆住院这段时间,每天练习完,姚家司机总会到“dance”楼下接茗雪到医院探视婆婆。婆婆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在心悸昏倒当时,扭伤了腰部。医生留她多住几天以便观察,毕竟婆婆已是快六十岁的老人家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待会儿顺便买过去?” 每次茗雪过去,总会先打电话跟婆婆问声状况。婆婆老是说不用麻烦,还要茗雪不用每天都跑去医院看她。 “你练了一天舞,一定很累……” “真的不累。”茗雪拍拍婆婆手臂要她安心。“我保证我绝不勉强自己。”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婆婆这次的意外,若不是她,茗雪还没有机会住进卫天海的“dance”大楼,没机会留宿,就不会发现,原来卫天海不只是danceprince(舞坛王子),他还是yogaprince(瑜伽王子)。 一个星期二、五两日,卫天海会在“dance”大楼三楼与贵妇名媛们一块做瑜伽练习——想当然,这又是卫天海父亲想出的吸金妙法,一个月不过八场、共八小时的瑜伽课,竟然要价两万,而且还一位难求。 明文规定一堂课仅收十名学员,一期两个月,成员学毕后半年内不得续约——当然身为partner的茗雪不在规定之内。婆婆住院第三天刚好星期五,练完舞后,卫天海顺口问她要不要参加。 舞坛王子教瑜伽?!茗雪光想象那画面就觉得可爱,可一亲身体验后才发现,她原先揣想的有多离谱! 练习完学员们依依不舍离开,卫天海留下茗雪个别指导。 “对,放松,不要施力,想象你是鱼,正在蔚蓝大海中轻松游行,吸气……将空气满满吸进胸腔,肚子保持平坦,吐气……再一次,吸……吐……” 配合着卫天海的解说,茗雪手掌脚掌合拢,背贴在卫天海屈起的腿上做鱼式伸展动作。据他说,这个动作可以扩展背部肌肉群,使肩膀放松。 “再来,你手勾着我手,直直下坐,对,背与臀要贴着我的背与臀——这动作叫‘幻椅式’,可以矫正不良姿势,强壮脚踝跟双腿。” 茗雪发现,卫天海带她做的每个动作,都跟她跳舞的缺点有关。茗雪刚改穿高跟舞鞋跳舞不过几天,每次练习完毕,她的脚踝脚掌与背,都因舞鞋高度而酸痛不已。虽然练习完后会有专业按摩师帮她消解肌肉酸痛,但要练至她身体习惯舞鞋高度,茗雪估计还需两个礼拜。 “今天就练到这里。”卫天海说完即放松手臂劲道,先让茗雪靠着他滑坐圣地上软垫,他才起身喝水。 抓来擦汗的毛巾拭着汗珠,茗雪闲聊似地问起:“你当初为什么会想练瑜伽?”这问题自她进了瑜伽教室,就一直不断在脑中盘旋。 卫天海停下喝水的动作,歪头想了一会儿。 茗雪兴味地看着他的举动,他困惑思索的动作,真是无敌地可爱无辜。 “追本溯源,应该跟我指导老师说的一段话有关,她说这世上要与自己身体好好相处的运动有二:一是舞蹈,二是瑜伽。我半信半疑练了几天,发现还真的是这样,瑜伽有些动作,可以运动到连芭蕾也运动不到的肌肉群。” 茗雪点点头。“你刚教的那个鱼式动作,我做完,发现背部的确轻松许多。” “按摩师说你的身体还不适应高跟舞鞋。以后练舞之前,我都会带你做半个小时鱼式加幻椅式动作。”卫天海一边说话,边侧转过身脱下身上的湿衣服。 这男人是存心还是真忘记?!他忘了这教室里还有她这个旁人存在?茗雪双眼瞠大,心跳加速。 理智告诉茗雪非礼勿视,就算他不在乎旁人眼光,她也该转开头去——可理智提醒归提醒,她双眼却像沾了浆糊似,怎么样就是挪移不开。 她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身体,在英国练芭蕾,哪个男同学不是穿着贴身到毫无遮掩作用的韵律衣裤活动。但可能是选跳舞类不同,卫天海的身体,就是比身形偏瘦的男芭蕾舞者要强壮有力,瞧着他沾着汗水的肩胛臂膀,还有块块分明的胸肌与腹肌……茗雪冷不防倒抽了口气。 什么叫难以逼视,她这会儿终于切身感受到。她手压着心口挣扎许久,好不容易才顺应内心的呼唤,将视线停在他胸前两点——茗雪也觉得疑惑,不过是男人的胸部,她干么看得全身燥热,心口狂跳?! “——怎么不说话?”卫天海弯腰自网袋中抓出替换衣裳,顺势回头,刚好撞见茗雪窥看的双眼。他一低头瞧瞧自己裸露的上身,后者则是慌张地将脸别开,假意正忙着收拾东西。 卫天海手指挲挲鼻头想了一下,然后将手里衣服放下,缓步朝茗雪靠去。 他他——走过来干么,而且还不把衣服穿上?茗雪眼角余光瞥见他举动,慌得连一只小水壶也拿不稳,几滴水溅湿了衣襟,她紧张地抓起毛巾拚命擦。 欲盖弥彰!望着她通红的脸庞,卫天海暗笑。“怎么搞的?”他靠近想帮忙,只是手一碰触她手,茗雪活似被烫着似的,吓得身体一颤,不意翻倒了她刚搁在一旁未关紧的水壶。 “噢!” 她怎么变得这么笨手笨脚!茗雪急着要找刚才的毛巾,卫天海却在这时朝她摇一摇手——毛巾何时跑到他手上去? “我来就好……”茗雪想抢。 卫天海轻轻将她的手推开去。“我来。”他蹲低身子将毛巾摊开往地上一摆,水渍一下就被吸干。“放你袋子里?” “谢谢。”茗雪点点头,乖乖将网袋取来打开。 卫天海就着蹲踞的姿势看着她。“你刚才看什么?看到人都呆住?” 茗雪不擅掩饰,他一问,她眼睛就跟着往他赤裸的上身瞟,答案揭晓。茗雪一瞟卫天海忍俊不禁的表情,她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你——讨厌!”她又羞又气,结果一时竟想不起该骂什么,只好以手代口,欲打他泄愤。 “呵呵……”卫天海即时将她手掌掳住,顺势往怀里一扯。 茗雪一声低呼,半坐的身体刚好跌进他怀抱。 茗雪陷入两难局面。要伸手推开嘛,手势必会触上他赤裸的胸口;但不推开,就只能伏在他汗湿的胸口,嗅闻他好闻的男人味……老天爷!茗雪越想脑子越是晕眩。 “我不介意让你伸手碰碰。”卫天海毫不客气地展臂环住她身体,嘴贴在她耳上哄诱。两人身体靠得好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狂乱的呼吸。 茗雪猛吞了口口水,脑中仅转出这样一句:“你这样会感冒……” “来嘛,又没有人看见……”卫天海抓起她手贴在他胸上。“想要碰哪,不用客气,我绝无二话。” 茗雪心跳不已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她手指细白纤长,搁在卫天海麦褐汗湿的胸口,竟泛着一股奇异的情色气氛…… 茗雪尝试地移动手指,如蝶般的轻触惹来他一阵低吟—— 痛吗?她以眼神无声探问。 卫天海微闭眼轻轻摇头。“我忘了你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力……”他头往下方一垂,茗雪下意识追随,只是一瞧清他意指什么,她脸颊瞬间爆红。 他勃起了。 “小雪儿。”趁她注意力分散,卫天海提出要求。“待会儿,我们一块到外头走走,好不好?” 茗雪困惑地眨眨眼。“但我等会儿,还得去医院看婆婆……” “我跟你一块去,看完婆婆,我带你到淡水看海,顺便晚餐。” “但……”茗雪还想找个理由推拒,理智正小小声在她耳边提醒——离他远一点、离他远一点…… “好不好?”仿佛看出了茗雪心底的挣扎,卫天海故意地朝她耳朵吹气。 “啊……”她身子一缩。 “拜托。”卫天海央求。 茗雪嘟嘴。讨厌!他何时想出这种说话方式?软声细气的,害她都板不起脸孔拒绝。茗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但你要先保证,不会对我乱来!”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知道要用承诺先钳制他!卫天海一拧她鼻头。 “我保证。”他伸手拉她起来,再一拍她屁股将她往门的方向推。“去换衣服,二十分钟,大门口见。” 第六章 卫天海吩咐梁开车,先送茗雪到医院看婆婆,并跟她约好半个小时后来接。 “婆婆一直吵着要回家!”一坐上车,茗雪聊起婆婆近况。 卫天海瞥她一眼。“你怎么说?” “我答应她明天一早会打电话问主治医生,他若说没问题,我会要司机伯伯帮她办出院。”茗雪一边说话一边将肩上的皮包卸下。就在这个时候,她搁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对不起。”她朝卫天海一点头,急忙掏出手机。一见浮在小萤幕上的人名,她脸色微变。 卫天海眼尖地发现了。 “我是茗雪,婶婶好。”说完这两句话,茗雪久久不曾开口,但卫天海隐约可听见手机那端人声,一直说个不停。 “那是因为……但总不能……我……不会,我会自己想办法。我知道,再见。”道别完后,茗雪像要逃开什么可怕东西似地忙将手机合上。 “怎么了?你婶婶说了什么?” 茗雪一迳低头轻摇。她不敢抬头,因眼里早已积满泪水。 她奇异的反应,就连专心开车的梁也发现了。他隔着后视镜与卫天海相视一眼,卫天海朝他一颔首,梁随即会意按下音响电源。 韩德尔为歌剧《林纳多》所写的《”asciachiopianga》响起,茗雪眼泪瞬间落”asciachiopianga,让我流泪。 卫天海贴近茗雪,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额角被他温热的唇轻轻吻着,颈脖被他宽大掌心缓缓捏松,一感觉到他的温柔,茗雪眼泪落得更急了。 “没关系,你哭吧。” 在女高音的吟唱声中,茗雪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路回家——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卫天海身上古龙水香味沁入她心脾,茗雪狼狈地吸了吸鼻子,她蓦然发现,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喝点水……”卫天海将打开的水瓶交到茗雪手上,又递了几张面纸让她擦脸,直到她啜泣声歇,卫天海才端起她下颚细审她脸。 “好丑,鼻子红红,像小丑。”他调笑地轻点她鼻头。 “嫌我丑就离我远一点……”茗雪羞又恼地将脸转开。 “才舍不得放你走。”卫天海双手环住她细腰,嘴贴在她耳边低语。“你哭得再鼻红眼肿,也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鬼才相信这种话!茗雪瞪他一眼。虽然脸上还未显露笑容,不过她的情绪已平复许多。 银色bmw驶进淡水渔人码头,一名立在游艇上方,穿着白色t恤中年男子即向他们挥手,梁将车子靠边停下,从行李厢里取出两只竹篮。 中年男子吆喝一声,将竹篮扛进游艇中。 “要上船?”茗雪惊讶地望着眼前白与深蓝相间的25米豪华游艇。 卫天海一笑,伸手将她往游艇上一拉。 往前看,便是淡水知名的情人桥。夜幕笼罩,衔在情人桥上的蓝绿黄彩灯将码头映照得如梦似幻。游艇在船长示意声中开动,缓缓滑过白色桥墩下方。 “进来吧。”卫天海打开舱门。 一见里边豪华内装,茗雪吓了一跳—— 液晶电视、柔软的白色沙发与深色的桧木装潢,若非脚下因海浪起伏而略感摇晃,她还真以为他们是不是误闯谁家的豪宅……天呐!弄这么一艘游艇到底要花多少钱? 卫天海自在地在里头走动。他个儿高,一百八十公分杵在游艇里竟不需弯腰驼背,可见这船高度多少!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有红酒跟香槟——”卫天海一瞧茗雪表情笑了。“当然也有准备气泡水跟柳橙汁。” “柳橙汁就好。”她这辈子从没喝过酒,也不想在这地方开了先例。 卫天海自冰箱中取过杯子倒了两杯橙汁,一杯自己喝,一杯送到茗雪面前。“给我十分钟,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对了,你现在坐的地方左手边柜子打开有cd架,看你想听什么,你自己挑。” 茗雪端着杯子看卫天海朝船舱更里面迈去,后转头朝他说的柜子看了看,尝试地摸了两下才将柜门打开。 手指滑过排列整齐的cd外壳,最后停在德布西的《月光曲》上。她记得刚进游艇的时候,曾瞧见天上悬着一轮明月…… 清亮的钢琴声流泄在船舱内,手端着托盘定出的卫天海朝她问了一句:“《irdelune》(月光曲)?” “对。” “真巧。”他做了一个奇妙的表情。“我刚上船的时候,刚好也想到德布西的《月光曲》。” 两人目光相对,茗雪一瞬间觉得害羞,急忙别开头去。 “过来用餐吧。”卫天海唤。 船里的餐室,特别设在一面半人高的强化玻璃旁边,只要把窗帘拉开,便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眺望海面。至于桌上的餐点是卫天海自俱乐部打包带来,全是些爽口不腻的冷盘料理。 一落坐,茗雪敏感地朝四周嗅了嗅。“我怎么会闻到水蜜桃的香味?” “等会儿餐后点心是桃子派。”卫天海咽下嘴里的鸭肝后说:“我刚把它放进烤箱再加热。” 听见他的解释,茗雪笑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是那种奉行‘君子远庖厨’的人。” “练舞之前的确是。”卫天海也很坦白。“但到了美国,不再受我爸庇荫,就什么都得自己来。” “你不觉得委屈吗?我是说,突然从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变成……” 卫天海又露出那副可爱的表情,他歪头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当时一到美国,看见同学们的程度,真的把我吓愣了。在台湾,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舞蹈奇才,可一进纽约,呵呵呵……”卫天海最后以一串傻笑取代话语。 光看他尴尬的表情可以发现,他还是第一次跟人吐露过往糗事。 而他坦率的表现,勾起了茗雪的聊兴。“我进学院第一年,也是追进度追得死紧。之前在台湾被老师们吹捧得都以为自己是你说的那种天才,可一进学校才发现我基础练习根本不够,心急又加上失落,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是哭着睡着……” “我还以为你一进学校就很顺遂。” “第一年很痛苦,但一等基础打稳,我对练习的热度也慢慢减退——”茗雪吃惊地抚着胸口。“这么说来,原来我是个被虐待狂,不遇上困难还不知道要发愤图强?”不细想过去她还真没发现这点。 见她的表情,卫天海忍不住大笑。 “有什么好笑?” “你的表情好可爱。”卫天海伸手挲着茗雪嘟起的脸颊。“我头一回见人说自己是被虐待狂,还说得这么认真。” 茗雪皱鼻。哼!早知道跟他说这个会被取笑,她刚才就不说了。 “我跟你一样,越困难的事越能让我专注投入,一等它变得平顺稳定,我就会开始想另找目标……” 茗雪一咬唇,她想到了旁的事。“所以你才会一直不断地更换女伴?” 卫天海皱起眉头。之前的确是这样,但现在—— “我不那么确定了。”他抓起高脚杯摇晃,看着杯里橙汁如海面般起伏不定,他幽幽说道:“我甚至有种感觉,我之所以会觉得感情世界乏味无趣,大半跟我轻忽它的态度有关。” 他这话说得极富哲理。茗雪也跟着陷入深思。她在想,她所以对舞蹈毫无热情,该不会就像louis说的,也是因为她轻忽它的关系? 餐后,两人移动位置来到游艇顶上,半露天的棚顶下钉着两列长椅与木桌,白天可用来做日光浴,夜里可用来赏夜景。游艇早已不再前进,就停在淡水与八里中央,回头眺望,还隐约可见灯光灿烂的情人桥顶与远方的台北101。 夜风徐徐,一弯明月与底下灯海相互辉映,耳畔还隐约可听见德布西的《月光曲》,茗雪闭上双眼挺胸吸进一大口咸咸的海水气味。 “好舒服,心旷神怡。” 卫天海沉默凝视前方夜景,直过了好久,才听见他小声开口。“嘿。” “什么?”茗雪闻声转头。 “想不想聊聊,你婶婶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一听见这问题,茗雪笑颜顿失。 “我担心你。” 一句话,即让茗雪心防撤下。茗雪垂眸想了片刻,她重吁了口气。“我婶婶打电话来责备我,不应该‘浪费资源’在婆婆身上。她说,婆婆年纪那么大了,早就应该让她退休,她说她不会负责婆婆的医药费,我说我会自己想办法。” “听起来,你家的经济大权好像掌握在你婶婶手上?” “我当初以为那样比较好——”茗雪简单将婶婶与她的协议说过一遍。“但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更糟。” “但你已经取得了我的舞伴资格,为什么还会受你婶婶控制?” 茗雪紧闭起双眼。来了,终于到了得说实话的日子了。“因为我只完成他们一半的要求。”她张开眼,美眸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含着泪意般莹莹发亮。 “除了得到你的舞伴资格,他们还要我想办法说服你,跟我一块当我叔叔企业的代言人。” 卫天海惊讶地望着茗雪。 与他对视半晌,她心虚地将眼睛瞟开。“我在‘dance’大楼这几天,弄明白一件事,外头每个人都知道,你就等于卫氏,所以……”她神情勉强地摆了摆手。与他相处这段时间,她受到他太多照顾,实在不好意思再多麻烦他。“我决定放弃,明天一早,我会打电话跟我婶婶表明,然后……” “你明知可以拿这一点当作条件交换。”卫天海低声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只要你要求,我一定会答应。” “然后一辈子因为这一点而觉得愧疚不安?”茗雪眼眸浮现倔强神采。“我不要。” 瞧她说得多斩钉截铁!卫天海微笑伸手轻触她脸庞,随后将她被海风吹乱的刘海抚顺,勾弯到耳后。 “冷吗?” 茗雪挲挲手臂,她仅穿着一件珍珠白小洋装,夜深,的确有些凉意。 卫天海拍拍身侧座位,示意她偎近取暖。 茗雪直望他眼睛半晌,才悄悄移到他身边。他就像个暖炉,他展臂环住她肩膀,贴在他身侧的右边身体瞬间温暖起来。 “你瞧前方。”卫天海手指着海岸边缘。橘黄色灯光一路往山上绵延,形成一片灯海。“那儿是大屯山,前头是淡水,你不觉得很奇妙?同样的风景同样角度,白天黑夜竟然相差这么多。” 茗雪呢喃说:“我在台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 “喜欢吗?” 她点点头。 “我也是。我喜欢夜里的海……” 听见“海”字从他嘴里溜出,茗雪突然眨了下眼睛。 “怎么了?” “我这才想到你的名字,天海——可以想见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卫天海皱了下眉。“他希望我成为天、成为海?” “不是,我想应该不是。”茗雪手指向那侧没有灯光,只依稀能见天际与海岸交界的远处。“而是那个——” “海平面?” “就是那个交界,我想他要你做的,说不定就是那个交界。从我们这个角度,真的可以很明确地说出哪里是天,那边是海?” 卫天海瞠大双眼。茗雪的话,勾勒出他脑中一直模糊不清的画面。“你真是我的缪思女神!”他握住她的手大笑。 “什么?” “你坐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卫天海跑进船舱拿了一大叠纸与笔回来,茗雪就坐在他身边,看他一笔一笔画出他脑里的构思。 “我之前说过舞台要分成两部分,我打算照你说的天际与海岸分际线不明朗这点做,或许用灯光造出波光粼粼的样子……”卫天海边说边在纸上添了几道波浪。“不确定现在是否已有这技术,这部分回去再研究,总之先记下……” “但我还是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让男女主角接触?”茗雪插话。“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挣扎,你先前不是提过可以加进不满的情绪?” 茗雪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刚想出两条进行的脉络,加进男人女人相恋,一共是三条线。女人那方是道德——”卫天海在代表女主角的图偶边多画一道黑影。“我要它加进来拉扯女人——用pasodoble(斗牛舞)诠释那种争斗感。至于男人这边,加进理智,我们跳太合拍的探戈舞步,强调女人的优美与男人粗鲁霸道的不和谐感。” 茗雪在脑中想象那画面,感觉好像很不错! “然后呢?”她推着他的手,急着想多听一点。 瞧她多迫不及待!卫天海兴味地瞅她表情。“我还想加进一点思念,pasodoble(斗牛舞)之后,女人受挫伤心,但旋即发现落下朵朵香花,那是男人捎来的思念,接下来,我想让女人作梦,梦见她在片片芬芳花瓣中,与男人甜美地跳着爱情之舞——” rumba(伦巴)—— “我刚想起一首曲子,非常适合。”卫天海朝她一笑。“就你在选秀会上跳的《walkingintheair》。” 茗雪惊喜地眨了下眼睛。 “怎么了?” “那是我最爱的一首歌。”茗雪害羞表示。“当时在选秀会上听见它,真的让我吓住。” “是吗?”卫天海眉头微挑,唇边绽出一朵笑。他张口清唱—— “werewalhingintheair werefloatinginthemoonlitsky thepeoplefarbelowaresleepingaswefly……” (我们在空中漫步。我们在月光明亮的空中飘着,当我们飞过,远在地上的人们都已熟睡……) 〈walkingintheair〉这首歌茗雪听过男童版与女声版。没想到换男人唱,也是一样好听。 头枕在卫天海臂弯,听他唱歌,是一种享受。茗雪眸子半闭,耳边送进呼呼的海风与卫天海的歌声,她唇边漾满甜蜜的笑。 “wercdancinginthemidnightsky andeveryonewhoseesusgreetsusaswefly……” (我们在夜空中跳舞,看见的人们在我们飞过时向我们问候……) 一曲唱毕,卫天海牵起茗雪的手低声问:“歌词很符合我们的舞台剧,对吧?” 没有回应。卫天海眨了下眼睛。 “茗雪?小雪儿?” 卫天海伸手轻抚她脸颊,她没反应,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天呐!卫天海哑然失笑。 “你这个没有戒心的小东西……”他轻轻托起她的脸,喃喃低语。“你不知道男人可以趁女人睡着之时,做出多龌龊的举动吗?” 茗雪只以细小的轻吟声回应。熟睡的她看起来如此纯真无邪,活似清晨沾着露珠的蔷薇,教卫天海又爱又怜。 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得的宝贝—— 俯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纯洁的晚安吻,卫天海小心翼翼将她抱下船舱。“回去吧。”他用对讲机与船长联系。 二十分钟过后,她已经安稳睡在梁开来的轿车里,被卫天海手臂牢牢圈抱住。 伸手轻轻拨顺她额上发丝,仿佛可以在睡梦中感受到他温柔,茗雪的睡颜好甜。 抬起头,黑眸隔着后视镜与梁双眼对上。“后天中午之前,我要你拟好一张合约,我要将茗雪纳入卫氏旗下,签约金三百万,她一签好合约钱马上汇入她帐户。” 梁点头。 “还有,这几天帮我排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我要跟小雪的叔叔婶婶见个面。” 梁唇边浮现一抹笑意。“准备出招了?” “是啊。”卫天海坦承不讳。“我会让他们好好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坏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茗雪睡得极沈,就连车子回到市区,卫天海将她抱进大楼,她也毫无知觉。 专门派来的管家打开门看见他,正要出声招呼,卫天海朝她一摇头。“嘘,别吵醒她。” “是。”管家悄声回应。 卫天海一路将茗雪抱至床上。管家看他依依不舍的表情,会意地先离开房间。 一待房门关上,卫天海立刻坐到她床边。看着茗雪睡颜,他叹了口长气。“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一起迎接早晨的太阳?” 睡着的茗雪当然不会回答。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颊边挲摩。“你啊!这个小恶魔——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么难受——” 茗雪发出一声轻叹。卫天海惊吓地抬头,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她没醒。 要是刚刚那些话被她听见,看他面子要往哪儿摆! 再一低头亲吻她脸颊,卫天海毅然决然离开她床边;他打开门吩咐管家:“帮姚小姐卸个妆——如果她没醒,就别吵她起来换睡衣。” “知道了。卫先生,晚安。”管家向他鞠躬道别。 “晚安。”卫天海将门带上。 翌日—— 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已回到床上,吓得茗雪整个人弹起。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茗雪急忙唤管家进来问个清楚。 “是卫先生抱您回来的。” “他抱我回来,然后,没有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姚小姐的意思是?”管家不解地摇头。 “就是……太亲匿的举动。”茗雪胀红脸。 “我只看见卫先生非常温柔地摸过你的脸,这样算吗?” 当然不算。茗雪摇头,脸上满是羞怯。“没事了,打扰你了。” 走进浴室,嗅嗅肌肤,不知是错觉或真有其事,茗雪竟然在自己身上闻到卫天海的古龙水香气——带着淡淡草味与森林的气息。扭开莲蓬头水柱打算淋浴的同时,她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可惜,这可是louis的气味…… 茗雪一拍自己脑门,在心里斥道——“呆子!瞧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抓起澡巾挤了满满一手玫瑰沐浴乳,茗雪花了十分钟洗个舒服的澡。离开浴室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那张掐得出水似的白嫩娇颜,看得她脸庞一阵烧热。 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 茗雪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这话好像是真的。虽说茗雪自小就长得漂亮,可是她眉脸眼神,从来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光彩耀眼。 而她这些转变,全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茗雪小姐。”管家敲门后探头。茗雪转身看她。“刚才你洗澡的时候,卫先生来电,他问你等会儿要不要到十四楼跟他一道早餐?” “我去。”茗雪以她前所未有的欢快表情自椅子上站起。“帮我打个电话给他,我十分钟后马上到。” 管家点点头,将门轻轻带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在梁拟好合约之前,卫天海什么也没吐露,他只是要茗雪暂时先别跟她叔叔婶婶联络,他有个惊喜要给她。 隔一天,两人在俱乐部刚用完午餐,梁在卫天海示意下拿来合约与笔。 “坐近一点。”他朝茗雪招招手。 “什么?”茗雪放下甜点汤匙,移坐到他身旁空位。 卫天海将纸移到她面前。“你看一看,如果没有意见,就在上头签个名吧。” 合约内容既简单又明了,只要一签上名,自此之后一年内,她的工作与收入便不再是她的难题——卫天海自会全权负责。 茗雪目光停在那签约金上头,三百万——她面露迟疑。 “不够?”他一瞧她表情,想了个可能答案。 茗雪连忙摇头。“不是,是太多了。”她刚才在脑子里罗列她能够替卫天海“赚得”的经济效益,是还不晓得一年后的舞台剧总共表演几场,但怎么算就是觉得三百万太多。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跟我的交情,所以才订下这数目。” 卫天海好笑反问:“你跟我什么交情?” “就——”她比比自己又比比他,说不出“喜欢”那两个字,藏在桌下的脚轻跺,脸颊浮现红晕。“你知道的嘛!” 瞧她娇羞的反应,卫天海伸手将她往胸前一拉,嘴贴在她耳边喃喃细语。“你现在的样子,会让我好想吻你。” 茗雪又羞又喜,两手交叠在腿上紧扭着。 听他这么软声细语,还有那眼神表情,害她、害她也在脑子里遐想些不该乱想的事情…… 茗雪没有发现,她现在已经很少板起脸孔斥他不准靠近了! “一个吻。”他手指抚着她唇瓣,黑眸迷离深邃。“一个吻就好?” 她她她——想不出理由拒绝。搁在她腿上的手掌绞扭了一阵,之后她抬头,手指轻轻扯住他身上的衬衫。 卫天海呼吸停了一瞬。她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诱人—— 她侧头轻声叮咛:“就一个吻噢!” 我的天,她那表情……卫天海心里哀叹一声,俯下头寻上她的嘴。一开始力道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怕会吓着她似的。直到原本揪紧他前襟的小手松开,像只无助的鸟儿般贴在他胸口,卫天海这才端起她下颚,轻吮她滑嫩的双唇——先是上唇,然后下唇,直到茗雪嘴里发出难耐的低吟,他的舌才一溜烟探进她嘴里。 他的舌尖抵住她舌侧磨蹭,茗雪双膝发软——好在这会儿她是坐在他腿上,否则她一定会软倒在地……等等!他腿上?亲吻换气的空隙,一丝理智滑回茗雪脑中,她眨着双眼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动作,她什么时候爬坐在他腿上,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 “在我怀里,不准你想其他事——”卫天海以一记轻咬拉回茗雪的意识,她的手攀着他肩膀摇晃了下身体。卫天海叹息。 “我又不是在想别人,我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啊——”卫天海细舔她裸露的锁骨,教她一下忘了想说的话。 他手掌往下滑落,隔着薄薄衣料与底下胸衣揉握她胸脯,乳尖挺立,即使隔着两层衣物也能感觉到。卫天海克制着想要俯头吸吮的冲动,可茗雪却像想挑战他自制力般,不住地在他怀中扭摆细腰。 卫天海自制一松,认为自己再不多碰触她一些,他一定会饥渴而死。 被他碰触过的肌肤发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追求那种热度,还是想摆脱它——总之身体似有意识般地捱着他身体磨蹭,初时的确消去些许热度,可紧追着自体内深处浮现的麻痒骚动,却比那热更烈、更教人难受。 “啊……”当卫天海隔着衣服解开她的胸衣,茗雪低叹了口气、她半张着眸看着他推落她舞衣前襟,张嘴罩住她胸脯的表情——如此陶醉着迷,仿佛她是他全世界最最渴望的宝贝。一阵如电击般的快感直落她腿间,茗雪手探进他浓密黑发中,扳住他的头,要他看着她。 他以为她是要拒绝,没想到不是。 “你的嘴……”她想要他的吻。 一听见她喘吁吁的呢喃,卫天海立刻配合。 “喜欢我的吻?”在两人唇齿轻啮间他低声问。 意识涣散的茗雪胡乱点着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些什么。 卫天海低声一笑,他好爱看她迷醉紊乱的表情。 “那这里呢?”他手掌抚摸她胸脯,拇指食指将他方才含湿的乳尖夹住兜转,跨在他大腿两侧的纤腿下由得一夹,引来卫天海一阵喘气。人说自作孽不可活,看来真是这样。 卫天海离开她的唇,抱住她身体,理智与欲望在体内交缠喧闹。他百分之百渴望继续,但他也明白,若这么做,便违反了她刚才的约定—— 就一个吻噢! 马的!卫天海闭眼吐气,从不知禁欲为何物的他,竟然会因为她一句话裹足不前! 欲望仍在体内窜烧的茗雪一时无法清楚思考,直到发觉卫天海正在帮她整理衣物,她才如梦初醒般张开双眼。低头一见被两人身体压得绉巴巴的舞衣,她活似煮熟的龙虾,整个人瞬间变成红色。 “我、我自己来——”她尴尬地推开他手,想从他腿上爬下。怎知双腿却虚得发软,好在卫天海即时抱住,否则可真会跌倒。 “别怕羞,我喜欢帮你做事。” 他一句话打消了茗雪的坚持,只见她红着脸垂头接受他的帮忙。他要她抬手她便抬手、要她转身她就转,甚至他还取来餐巾,折成三角状细心擦去她晕开的唇彩。 她抬头偷瞟,他捕捉到她的目光。 “想问我什么?” 茗雪小嘴一抿,半晌才挤出话来。“自动收手不太像是你会做的事……”她眸里浮现一抹忧惧。虽然这种怀疑不应该出现,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忍不住猜,是不是她刚刚的表现哪里不对,他感觉乏味,所以…… “你在担心你对我失去吸引力?”卫天海端起她忧愁的小脸。 茗雪不答,但从她嘟嘴的小动作即可发现她的想法。 “傻瓜。”他牵起她的小手压在他仍未消退的欲望上头,隔着长裤仍能感觉底下的紧绷与热度。“放心了吧?” 茗雪脸红。 “我在等你点头说好的那天。”他俯低头在她耳边印下一吻,提醒道:“拜托,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两人相视,茗雪唇瓣绽出微笑。头一回,她主动张手投入他的怀抱。 第七章 茗雪签约成为卫天海旗下舞者后三天,茗雪的叔叔婶婶接到梁的电话,卫天海与他们约定晚上八点,“dance”大楼十楼俱乐部见面。 “你说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啊!”年近五十身材仍保养得不错的茗雪婶婶,穿着黑底印上大花的中长洋装,脚上高跟鞋将大楼地面敲得喀啦喀啦响。距离与卫天海见面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跟在她身后的茗雪叔叔则是不断左右张望。 茗雪叔叔名下也有建筑公司,虽然已有一阵时间未招标卖房,但估算房屋价值的能力仍在,他拨了拨心头算盘,帮卫天海的“dance”大楼估出了十亿市价。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两人一进十楼俱乐部瞧见其内装潢,卫天海在两人心中身价瞬间又飙高数亿。尤其是茗雪婶婶,一见俱乐部门上偌大的写真照片,更是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帅成这样——我的老天爷!” “这边请。”梁帮两人开门。 八点这个时间俱乐部里空无一人,卫天海就坐在中央圆桌边。 “欢迎。”他深邃的眸光慢条斯理望过茗雪的叔叔婶婶后,勾唇给了两人一朵微笑。 茗雪婶婶捂着胸口,看见卫天海本人,她觉得自个儿心脏快从嘴巴里头跳出来,心跳又急又乱。 茗雪叔叔朝卫天海伸出手去,满口客套话才刚说没两句,卫天海即伸手切断。 “我知道两位公事繁忙,不想多浪费两位时间,我们直接说重点吧。”他双手合十撑住下颚,黑眸冷静地盯着茗雪叔叔。“我听小雪说,你们希望我与她一块代言姚先生名下企业的产品?” 小雪?!这个亲匿的称谓让叔叔婶婶互看了对方一眼。 回话者是茗雪婶婶。“看来我们家茗雪跟卫先生您处得相当不错,这真是茗雪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得到卫先生您的青睐——” 卫天海不耐烦地打断。“有份文件要让你们过目。”他将茗雪签好的合约副本推至叔叔婶婶面前,两人一看,脸色煞白。 “很抱歉直到今日才通知你们,从三天前开始,小雪已经是我旗下舞者,要说艺人也行,如果你们想要我与她代言姚先生产品,当然可以,我粗略估算了下我与她的广告效益,代言费一人一千万,应该不过分。” 一人一千万,两人就两千——叔叔与婶婶互看了一眼,猛吞口水。 “我们还有但书。”卫天海下啰嗦,将印满a4纸张的合约条款推到姚叔叔面前,上头写明他们不代言药品、房屋、pub、餐厅、食品、服饰——几乎完全切中叔叔名下产业。 “我知道我规矩是多了一点,但艺人最重要就是爱惜自己羽毛,这点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反对。” 当然反对!叔叔与婶婶气得脸一下红一下白。当初他们算盘打得可响,茗雪参加卫天海的选秀,不管中或不中,他们都是赢家。没选上,便能以此为借口将茗雪扫地出门;选上了,他们相信茗雪应当也会帮他们说服卫天海来配合拍照。叔叔最希望卫天海的名字出现在他连锁餐厅上头,想一想,国际五星级连锁饭店小开也喜欢造访的餐厅—— 没想到竟被卫天海反咬一口! 卫天海笑咪咪地望着他俩追问:“怎么样?如果两位接受,我马上安排要小雪过来签约。” 白痴才会答应!叔叔婶婶气得拂袖而去。 “我要打电话给茗雪,我一定要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婶婶自chanel皮包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接通,她劈头就骂。“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这丫头过河拆桥,都忘记这三年来我们是怎么照顾你吃你穿……” “姚夫人。” 一男声打断婶婶怒骂,吓得她手机都掉了。 “搞什么鬼啊你,连拿手机也不会……”叔叔眼明手快接起,问了一句:“茗雪?” “我是卫天海。我帮小雪换了支新电话,以后要找她,都得先经过我……”他呵呵一笑。“这是为了保护我旗下的艺人。” 叔叔尴尬地将手机合上,递到老婆面前。这一仗,他们是彻底地输了。 “我不甘心!”回程车上,婶婶咬着食指喃喃有声。“我怎么可以让那臭丫头这么好过!我非得要想个法子整整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 “得了吧你。”叔叔朝自个儿老婆瞟一眼。“卫天海财大气粗,我们拿什么跟他斗?” 不行!婶婶怎甘愿受人欺负而不反击?她转头望向车窗外,眼睛余光瞥见便利商店招牌,一个点子蓦地在她脑中浮现。 她想到了一个妙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卫天海在上头与叔叔婶婶见面,坐在客房内的茗雪,则是拿着刚买不到三日的新手机与婆婆聊天。 两日前婆婆已返回姚家休养,但为了让婆婆得到“确实”休养,茗雪与卫天海商议,决定她在大楼里多住几天再回去。 “婆婆,我现在手边有一笔钱,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帮家里做一点新安排。” “什么样的安排?” “我想把爸妈他们的房间重新整理一下,找人粉刷上漆……” “你打算移到他们房间睡?” “不是我。”茗雪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戳着腿上的薄被。“我是想把那房间留给louis,我以后会回家住嘛,说不定他偶尔也会想到我们家拜访我……” 手机那头传来婆婆的笑声。“你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啦!先前还嘴硬说你们俩没有关系,绝对不是在谈恋爱!” “讨厌啦婆婆,取笑我。”茗雪不依地扭着身子。“总之就是那个样子,我想把主卧房留给louis,客房就让梁睡,也省得他们两边跑来跑去。” 愿意帮天海在家里预留一个房间,这也是茗雪接纳他的表现。她心里已做好决定,一等房子整理好,她会约天海回家,然后,在那里成为他的人。 或许她的想法过于浪漫天真,但在自小长大的房子里交托出自己,对茗雪而言,会带着一种被爸妈祝福的感觉。仿佛早已离世的爸妈,会因此知道她过得幸福快乐似的。 “那要换漆什么颜色?照旧吗?” “这我问一下louis意见,他对房间摆设非常有主见——等等,有人找我。”茗雪听见敲门声,忙跳下床开门,是卫天海。“婆婆,我没办法跟你多聊,我刚说的事就拜托你帮忙安排。” “没问题。” “要记得,千万别把自己弄得太累!”茗雪与婆婆互道一声晚安后合上手机。 立在她身后的卫天海将门关上,张手抱住她。 “好香。”他贴近她发间嗅闻。刚才茗雪洗澡时顺便洗发,吹干后就任它披散。 “结果呢?跟我叔叔婶婶他们见面?” “还用说,当然是我胜利。”卫天海骄傲地昂起下巴。“自小受我爸严格训练,区区你叔叔婶婶,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可怕喔!”茗雪作势挲了挲手臂,一副胆战心惊的表情。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这几年我常在想,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记得我小时候,他们对我很好的。那时我叔叔名下还没那么多产业,他跟婶婶也才刚结婚,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比赛不在身边,他们便代替我爸妈出席我学校的园游会、运动会,我家还留有不少当时拍的照片……” 卫天海皱起眉头,很难想象一脸虚伪势利的茗雪的叔叔婶婶,也有温情温柔的一面。 “我想,应该跟钱脱不了关系。”卫天海挲挲茗雪脸庞,她抬头看他。“我看过太多了,金钱如何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如果再加上权力,更不得了。” “我们呢?会不会哪一天,我们也会因为钱跟权力改变了个性?” “你觉得你会吗?” 茗雪歪头想了好久,她迟疑地摇了下头。“不晓得,不过说真话,我不太理解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够吃够穿,偶尔想买什么东西够用——”她耸耸肩。“我知道我这个说法太自以为是,很多人的生活水平,连够这个字都还称不上。”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卫天海拧拧茗雪鼻头。“你很天真,但还不至于天真到与世界脱节了。” 被他这么一夸,茗雪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么说来还得感谢我叔叔婶婶,若不是他们制造了点阻碍给我,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你刚说的,那种天真到与世界脱节的人。” 他也一样。卫天海牵起茗雪的手掌亲吻。在他动身前去美国练舞之前,他也是天真到离谱的公子哥儿,是困难与阻凝硬把他打落云端,逼得他非得扎根面对现实,否则他不会有今天。 这么一想,困难阻遏对人——尤其是他们这种天之骄子来说,还真是种必要存在。 “我跟人约了要谈舞台灯光的事,你要不要一道去听听?” “好啊。”茗雪点点头。与卫天海多聊一次舞台剧的概况,她就越感兴趣一分——就像人们对自己的作品当作宝宝看待,舞台剧之于茗雪,也有了这样的分量。 “给我五分钟,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日子,就在练舞与筹划舞台剧间流逝,眨个眼又是两个礼拜。这会儿,卫天海与茗雪正在卫天海办公室,凝眸注视墙上的投影片。 舞台设计师正替一张一张的图做简报—— “卫先生希望有波光粼粼的感觉,目前灯光上是能这么配合,但我觉得,与其用灯光造景,不如直接在台上造一个景……” 他接着拿出一张俯瞰图,图中有养着荷花的水池,池中有一黑色平面,池面上还有星星点点代表烛光的亮源。 “花精灵就站在这黑色平面上跳舞,她一动,水池就会产生波纹,灯光打下来,你们想想从观众席上看去,像不像花精灵立在水池上跳舞?” 感觉好像很不错。卫天海与茗雪相互对望,他谨慎地问道:“这方法可行吗?造景上会不会太过困难?或者是有危险,要记得我们还得在上头跳舞,地板不够稳固可是相当麻烦。” “应该没问题。”舞台设计回答。“如果卫先生担心,可以先在练舞室造一个一样的景,让姚小姐适应在上头跳舞的感觉。” “我愿意试试。”茗雪表示。 “那就照你说的做,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两个礼拜。” 舞台设计离开后,卫天海与茗雪仍留在里边,你一句我一句发想着剧情,卫天海手上的笔飞快地书写着,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是梁。 “不好了。”梁将他拿在手上的周刊杂志递到雨人面前。 茗雪一见刊头照片,即捂着脸发出一声呻吟。 虽然照片看来模糊粗糙,但不难认出是她与天海。拍照地点在诚品敦南,上礼拜他俩趁夜到书店晃了一圈,没想到竟被狗仔跟踪! 卫天海抓起来翻读,里头尽是他过往情史,报导称茗雪是第五任新欢,前四任舞伴兼女友照片不但罗列在杂志上,记者还将茗雪出身来历,包括她父母亲三年前车祸身亡等等事写得清清楚楚,只差没把她私人电话与住家地址附上。 他生气地将杂志往桌上一掼!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演艺圈人士,搞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篇幅报导我!” 平日常在报章媒体上看见艺人怒斥没有隐私权,感觉不痛不痒,反正事不关己,可如今换成他是主角,他一下理解艺人们的愤怒—— 茗雪目光掠过她的个人独照,眉头蹙紧。“他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怎么了?”卫天海问道。 “这是我毕业最后一场发表会上的照片,是我叔叔帮我拍的,我也有一张。” 卫天海与梁互看一眼,答案揭晓了!“原来是他们搞的鬼!” “什么?”茗雪瞧瞧他们两个。 “是你叔叔婶婶的主意。”卫天海朝报导内容一点头。“我刚才还在奇怪,这记者怎么那么厉害,知道”isa连锁餐厅是你叔叔的产业,原来早有预谋。” “对不起。”茗雪愧疚。“我不知道他们会用这种方式博版面……” “不怪你,这事我多少也有责任。”卫天海吐了口气,改望向梁。“现在楼下情况怎么样?” “一大堆记者跑来采访,但都被我挡下来了。” “你处理得很好。”卫天海拍拍梁的肩膀嘉许。“如果我爸打电话过来,你再转来给我。” 一听天海提起他父亲,茗雪脸色一白,她转头看看天海又瞧瞧梁的表情。“伯父他……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生气?” 梁一脸凝重,不消开口便知答案是什么,反而是当事者天海一脸没事地笑。 “放心,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不过有件事得委屈你一阵,这几个月内你大概都得住在这,暂时不能回你家。” 不能回家?茗雪心头一沉。 “记者一定知道你家住址,而且现在一定在你家门口等你……” 仿佛是在印证卫天海说的话,茗雪手机突然响起,是婆婆。 茗雪一听婆婆描述,她转头望向天海。“真的被你说中。” “手机给我。”卫天海接过,他在电话里边交代婆婆如何应付,还告诉她最近几个月茗雪将不会回家,要她自己多多注意——最后又将手机交给茗雪。“婆婆要跟你说话。” “婆婆。” “我只是要告诉你,主卧室跟客房都已经弄好了,唉,我本来以为这几天就可以见你回家住的……” 在婆婆若有所失的喃喃声中,茗雪与她道别挂上电话。这时换梁的手机响起,来电者正是卫天海的父亲。 “跟他说五分钟后我打给他。”卫天海拍拍她忧愁满布的小脸。“别担心,没事的,只是今天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块练习,要梁找带子让你看着练吗?” 茗雪点头。自己的叔叔婶婶弄出这么大的丑闻,她哪好意思再说不要。 “带她下去吧。” 一等茗雪与梁离开办公室,卫天海即深深吐了口气,表情凝重地拨打那沉重的电话号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有如一颗石头丢入平静的湖心,自湖中荡漾开来的涟漪,接连影响了他们身边所有人——特别是卫氏旗下饭店。 是看准卫天海的报导价值,同时也太久没什么热门新闻接替了,见报当日,狗仔记者活似打不死的蟑螂,全部聚集在“dance”大楼与卫氏于台北的五星级饭店门口。标榜高水准高品质的饭店门口出现记者身影,生意自然大受影响。天海父亲下达最后通牒,三日内即把风波搞定,否则撤消他所有资助。 “真的闹得很严重对不对?”这会儿正与茗雪对话的人,是卫天海派来照顾她的管家。两人相处快一个月,也有一些感情了。 年约四十五岁的妇人朝茗雪点点头。“我们总裁平日最注重的,就是企业的形象跟隐私,我听上头说他简直要气炸。” “天海他不想让我担心,每次跟我联络,总是说没事没事……”茗雪心知肚明,若真没事,他一定不会丢下他最热爱的舞蹈,成天窝在卫氏总部跟人开会协调。“我觉得好抱歉。”她长长一叹。 “我相信卫先生一定能顺利摆平。”管家拍拍她肩膀安慰。“你要对他有信心。” 她对天海当然有信心,她担心的是叔叔婶婶。据管家亲自造访回报,叔叔名下的”isa生意好到一位难求。她衷心期盼叔叔他们愿意就此打消利用天海的念头,而不是想趁火打劫、重施故技。 手机铃响,管家退下让茗雪接电话。是卫天海,他声音听来好疲惫。 “好想你……” “你现在人在哪里?” “总公司。”卫天海叹气。“正在跟周刊的采访编辑沟通事情,他说他得询问上头意见,所以赶快打电话给你。” “今天一样得忙到很晚?” “对。所以不要等我,累了就先睡,你明天还得练习。” “我知道,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 “就这样?”卫天海追问:“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个而已?” 茗雪手指摸摸膝盖,脸红了。“我想你。”她声音好小,恍若未闻。但对卫天海来说已经足够。 他在手机那头发出一声长叹。“好想立刻飞到你身边……我想吻你,想抱你,还想跟你一起跳舞……接连两天没办法看见你,我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茗雪心头一动。他的话,让她想起前两日婆婆的提醒——主卧室跟客房已经弄好了…… “天海……”茗雪开口唤。“不管多晚,今天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怎么了?” “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会在十四楼等你。”说完这句,茗雪将手机合上。 两人一块出海散心回来的隔天,卫天海给了她一张卡片,是他十四楼进门的钥匙,告诉她,不管什么时间,随时欢迎她造访,但茗雪一直没用过。即使早上两人都会在他屋里用餐,但她每到十四楼,仍旧会请梁帮她开门—— 今晚,还是她头一次在天海不在的时候进屋面里来。 来过那么多次,理当对里头摆设熟到不能再熟,可因天海不在身边,踏进门里的脚步,仍显得小心翼翼。茗雪将大门卡片收进随身皮包,往茶几上一搁,随后打开柜子上边的cd唱匣,流泄出来的乐音,仍是两天前听过的《g弦之歌》。 闭上眼睛,茗雪凭着记忆唤出天海的身影陪伴。两天前两人在餐室用完早餐,天海便带她进书房构思舞台剧剧情,摆在深色木桌上的书本仍是两天前那本。茗雪侧身坐在天海惯坐的木椅,想着他写字的神态。 银色是茗雪,黑色是天海—— 茗雪拿起银色签字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留下线条纤细的花体字。 imissyou!myprince…… 这是花精灵留给牧神的讯息。她望着笔记本微微一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听见茗雪会在他屋子里等他,卫天海整颗心都乱了。他给她十四楼的卡片已两个多礼拜,不管他怎么哄怎么劝,她就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用。 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个问题紧紧占据了他的心房,让他根本无心思与杂志编辑讨价还价,勉强按捺一个多小时,天海决定散会。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梁,把车开来大门。”一面大跨步冲出会议室,天海一面对着手机吩咐。才下楼,银色bmw已经停在门口等待。 “回大楼。”天海边说边看了一眼时间,差半个小时十二点,心头担忧混杂着雀跃。茗雪,真的还在十四楼等他吗?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卫天海头一次感觉距离如此遥远,好不容易进了大楼,他又烦躁于电梯的速度——快点,再更快一点!电梯抵达十四楼,他已急急连按“开门”数回,大门卡片也已抓在手心准备,门一开启,他看见茗雪坐在地上,头枕在沙发椅上熟睡。那一瞬间,紊乱的心跳倏地平静下来。 “怎么不到房间去睡?”天海将她搁在脸旁的画册合上,俯身将她抱进他房间。 “我有礼物要送你……”睡得蒙蒙眬眬的茗雪绽出一抹浅笑。 “小雪儿?”天海看她的表情,不太确定她现在是醒着,或只是在说梦话。 “我要婆婆帮我整理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叔叔婶婶却突然捣乱……” 答案似乎是后者,听她呢喃的内容,似乎是梦到跟他有关的梦境。 才刚把她放倒在深蓝色大床上,她身体随即一翻,手臂似有意识地兜着他臂膀不放。天海微笑地一拧她鼻头,茗雪嘴一嘟,突然说出一句教他心跳快一拍的话。 “我好想你噢,天海……” 天海以额轻蹭她脸颊叹气。这小家伙!她究竟想折磨他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天海?!” 没想到吵醒她了。“我回来了。”天海抬头瞅着她笑。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说过要等你回来的……”她揉揉双眼坐起。 “没关系。”他挲挲她发顶。“累的话可以再继续睡。” “不行……咦?我的包包呢?”直到这刻她才发现她人并不在客厅里。“噢,原来你把我抱进房里来了,我刚还以为我皮包不见了呢!” “你刚说有话跟我说?” “对,不过要等一下,我先去把包包拿进来再说。” 她包包里放了什么?这么惦记它? 思忖间,茗雪已跑去又跑回来,天海望着她一脸羞涩地靠近。 “把手伸出来。” 卫天海照做,她在他手心放了一把钥匙。 “这是?”卫天海一脸困惑。 “我家的钥匙。”她把皮包往旁边椅子上一搁,腼觍地坐在床沿,小声解释:“两个礼拜前,我委托婆婆帮我整理我家的主卧室跟客房,现在已经弄好了,所以……” 天海眨了下眼睛。“你在邀请我到你家过夜?” 她搁在大腿上的小手绞扭了下,低垂的脸儿又红又烫。“你不是教我不要让你等太久,所以我帮自己定了时间表,一等房子整理好,就——” 我的老天爷!天海心跳似停了一拍,接着瞬间跳得飞快。他抓住茗雪手臂,迫她抬头,眸光灼热地盯着她问道:“我不是在作梦吧?!” 第八章 茗雪转头欲回避卫天海炽热的视线,可这个时候,他哪容得了她拒绝。 “回答我,你是真的想要我?即使我还未回答你当初的问题?” 她轻轻一点头。“虽然我还没从你的口中,听见我最想听的那一句——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再加上你对我的态度,我很确定,至少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确是真心的。” “茗雪、我的小雪儿……”卫天海将她紧紧抱住,嘴里喃喃唤着她的名字,一边亲吻她唇角脸颊。然后他停手,黑眸注视她的眼,他的喜悦如此明显。“我好高兴,小雪儿,我好高兴,你知道我等你这一句话,等得几乎快要发狂——” 茗雪主动亲了他脸颊一记。“我听梁说,你这一阵子非常乖巧,都没偷偷约女生私下见面。” “梁这臭小子,竟敢出卖我——”卫天海佯怒嚷道。 茗雪双手一捧,唇瓣再一亲,他登时忘却怒气。 “我很高兴。”她将头贴在他胸口低喃。“并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你太好看,又那么有魅力——” “我只想要你一个。”他抓起她的手亲吻,后转头望着他贴在床边的大海报。“自从认识你,我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我想要的只有你,郁积在我体内的欲望,只有你能够消解……” 茗雪黑眼一眨,手掌挣脱,大胆地抚上他衬衫前襟,可以感觉到底下的心跳,沉重又急促。 一确定自己能够带给卫天海多大的影响,她突然间长了自信。“我知道你是个欲望强烈的男人……说,这一个多月,你都怎么抚慰自己?”她觉得会在今晚交出自己,等不到他来她家了…… 卫天海屏息望着茗雪蓦地变得幽深的眼瞳。眼前的她,不是害羞纯真的白蔷薇,而是自男人梦里跃出的夜之女神。 卫天海迎战。他起身脱下身上的领带与西装,然后解开衬衫与裤子皮带,就坐在茗雪展臂可及之处,黑眸诱惑地看着她的脸,一手抚摸自己。 他现在的表情,多像画册中浪荡色情的satyr牧神! “只消闭眼,我马上可以在我脑中唤出你的模样,你的气味,你肌肤的触感,你说话的声音……每天晚上我都被我体内欲望折腾得难以入眠,它强烈渴望进入你身体,但我却只能用我的手抚慰……” 茗雪被他露骨的言词挑逗得身体发烫。她眼睛来回审视他眼眸与挺立的男性,突然一个眨眼,天海倾身来到她面前。 “摸我。”他拉着她小手滑挲他赤裸的胸口,他闭眼陶醉一叹,喃喃鼓励她继续。“我在脑中模拟过千百次,但怎样就是不对……” 茗雪吞一吞口水,手掌像着了魔似,在天海的喃喃声中,缓慢地朝他最渴望她碰触的那物前进。当她握住,天海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听得她全身鸡皮疙瘩冒起。 他好热、又烫又硬—— “你好香……”他的嘴贴在她耳边磨蹭,手指轻扯她胸前钮扣。她穿着一件前开扣的米色格子洋装,洗好澡才上来的她,身上还有玫瑰沭浴乳的香气。 前排开扣被解开的瞬间,突然记起自己是个平胸妹妹,她脸红红地伸手遮掩。 “为什么遮……你那么美……”天海推开她胸衣绊扣,低头轻吮那柔嫩雪肌。 茗雪攀住他颈脖,手指钻进他丰厚的发间。“我看过你前几任女友的照片……她们……都好丰满……” 卫天海突然张嘴咬了她一口,茗雪呼痛。 “不准分心。”他黑瞳锁紧她眸子,氤氲其中的热情与渴望,教茗雪瞬间忘记其他女人的存在。 何必在乎其他女人?在眼下这一刻,他的眼睛心底只有她一个,他只渴望她一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伸手触碰他的嘴角,他立刻像野兽似地张嘴咬住,以舌舔舐。茗雪身体颤栗地感觉他舌尖的滑动。然后他松开她手,俯头亲吻她嘴角。 “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我如此渴望……”他边吮着她下唇,一边呢哝。“我怀疑我会有满足的一天,多碰你一点,我体内的欲望就更多一些……” 两人眼神相对,茗雪叹气,主动仰颈碰触他的嘴唇。 卫天海有如吞噬般啃咬她嘴,舌尖钻进她唇内肆虐,直到两人无法喘息,他才稍退开身体,改啄吻她细瘦的锁骨肩胛。 茗雪那儿最敏感,他一碰,她瞬间遗忘心头种种,只能意识到他的手,他唇齿的移动。 大掌沿着颈脖往下抚,一只嫩乳栖在他另一手心,轻捏细揉,茗雪掩着嘴不住喘息,浑身虚软似要融化。 “我好喜欢看你现在的表情……”天海撑起身子俯视她的脸,感觉他的目光,茗雪颊边一热,竟连耳朵锁骨都被染红。 他拉她起身,脱去堆积在身侧的衣裳、胸衣。茗雪乖顺地配合他的动作,不过眨眼间,她全身赤裸一如出生模样。 卫天海拉来茗雪,让她背靠他的胸而坐。 她侧头看着他,小声表白。“我以前……很不喜欢人家碰我,就连友善地触碰我头发,还是扶我肩膀之类的,我都不行。我总会想,他在摸我头发之前,他的手碰过了什么?而他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碰我的动作?” “那现在呢?”他在她注视下罩住她的胸脯。 她摇摇头。“我根本想不到那些事……”抵在他臂膀上,她轻轻笑了。 缓缓将她放倒在床上,卫天海移到她身侧,在她迷离的目光下,脱去自己剩下的衣裳。 好漂亮的身体——仿佛读出她眸底渴望,他回到她身边,两人面对面侧躺。 “放松,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他以指尖探索,以温声抚慰,直到她紧绷的身体变得柔软。 卫天海打开旁边的抽屉,取来保险套戴上。感觉不过眨眼,他已回到她身边,一边亲吻她嘴,边将自己埋进她体内。 “可能会有些痛……”他一边舔咬着她颈项一边低喃。 是天堂也是炼狱——当他停在她体内深处,他头抵在她额边耳语道:“好舒服,小雪儿,现在这样子,我作梦都会梦见……” 但是她并不舒服……茗雪皱眉,感觉身体里面像塞进了某种硬物,连呼吸都觉得压迫,小手儿抗议地推着他结实胸膛。 卫天海张开眼睛与她对上,露齿一笑。 “会痛!”她嘟嘴。 他亲亲她脸颊解释。“头一次都是这样……” “手攀着我的肩膀……”卫天海呢喃,手掌滑至她背臀轻抚,腰部推动。 茗雪双手迟疑地搭上,她还不确定自己会遭逢什么——而稍后当卫天海开始加快速度律动,她攀在他身上的手,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无法想象,男人女人之间会迸发如此强烈的快感——一股比先前高潮更热、更销魂的热度将她笼罩,茗雪晕眩地配合他臀部的律动,双手紧揪他肩膀肌肉,嘴里吟哦不自觉流泄…… 茗雪微张眼眸睇看着他,热汗涔涔的他神情专注,一感觉到她的目光,他随即朝她俯去,以嘴以舌轻舔她唇瓣。 “你好甜……茗雪……” 卫天海哑着声音喘气后朝她身体一顶,再也无法控制地射出欲望。 一瞬间,深蓝似海的卧房内只听见两人浓重的呼吸声。 卫天海伏在茗雪身上静置一会儿后,怕会压坏了她,搂着她细腰翻身躺卧。 “累坏你了?”头一次欢爱之后,他觉得自己仍体力充沛,还舍不得睡。 眼睛半闭的她像睡着似的,许久之后才慢慢张开眼睛。“还说,人家连举手都没力了……”她勉强抬高手要他自己看。 把自己的女人弄得累吁吁喘不过气,这可是全天下男人最喜欢做的事。卫天海满足地露齿微笑。 “每一次……都会这么累吗?”茗雪眼里有着浓浓的困惑。 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拉起她的手要她自己找答案,茗雪吓得一双眼大瞠。 它、它又变大了! 卫天海挑逗地舔着她耳朵。“这样就喊累?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第一回合。” “怎么可能!” “谁教你让我忍了那么久……一个多月……”他移动身子轻舔她胸脯。 “真的不行了……我已经没力了……”受不了刺激的茗雪摇了摇头,轻推他身体。 “好。”天海怜爱地摸摸她脸颊,坐起身将保险套取下丢弃,随后弯腰将虚软的她打横抱起。 也不问要上哪,她只是一脸安心地贴在他胸前。 卫天海走入浴室,打开莲蓬头清洗两人身体。一开始茗雪还有些害羞,不让他帮忙。 “不用怕羞,你在我眼里每一寸都美得不得了。” “你才美……肌肉结实又紧绷,摸起来的感觉好奇妙……” “那你帮我洗,我们两人交换做。” 茗雪看着他沾着点点水珠的健美胸膛,犹疑了一会儿才点头接受。 手指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肩膀、胸口、背脊乃至大腿……羞怯的手指迟疑许久才握住那硬挺烫热的男性,卫天海嘴逸出呻吟。 “小妖精!”卫天海倒吸口气,一把将她抱高。 “你好有反应噢!”茗雪背贴在磁砖上格格发笑。 “你竟敢捉弄我!”他原本微笑的表情变得饥渴邪恶。 茗雪这下才想到,他是个欲望奇强的男人。 “我要惩罚你……”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afterall,tomorrowisanotherday。 郝思嘉在《飘》里说的这句名言一点也没错,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早上八点不到,梁就为天海与茗雪捎来好消息。 “真有你的!”裸着上身、身上仅穿着黑色长裤的卫天海开心地拍着梁肩膀。 说来也是前两天埋的线有了成效,梁拿给天海过目的文件,正是茗雪叔叔不欲人知的企业秘密。亏损累累的他,名下资产已有部分遭银行扣押,在资金周转困难的情况下,只好把脑筋动到无辜的茗雪身上。 “马上联络银行,我有意买下他部分股权。”卫天海将文件交回梁手上,随后奔回卧房。 他轻摇着茗雪肩膀,柔声唤醒她。“我现在得马上出门,你再睡一下,我叫人九点morningcall。” “是很严重的事情吗?”茗雪揉着双眼看着他穿衣的背影。 “你不用担心,是好消息。”天海一亲她脸颊。“说不定今天下午,我就可以回来跟你一块练习——回来再聊。” “嗯,”茗雪点头。“你路上小心。” 果然就如天海所说,下午练习时间一到,卫天海与梁两人已现身“dance”大楼。 卫天海一边做着热身,一边跟茗雪解释。 “我不晓得我叔叔他的经济状况,变这么糟……” “这几年景气不好,再用往常做事态度行事,结果就像你叔叔那样——其实他还不算太笨,懂得把脑子动到我这边来。” “但你花了那么多钱买下我叔叔的股权,会不会反而对卫氏造成影响?” “如果只是买而不加以利用,当然会有影响。”天海勾勾手要茗雪过来,与她同做瑜伽的“幻椅式”动作。“我刚已经要梁联络好,明天他会到你叔叔公司待一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我打算好好整顿一番。” “辛苦你了。” “要道谢,我还有其他更好的主意。”他头朝后一抬,轻顶着她的后脑。“想不想听听?” 茗雪脸一下羞红了。“不用了,想也知道内容会是什么……” 一会儿后动作结束,卫天海一待茗雪落地,即旋身拉住她的手臂。“等等,我早上忘了问你,你今天身体还受得了吗?” “没有问题。”茗雪脸再度胀红。 “那就好。”天海伸手拉她起身,后拿出节拍器搁在椅子上。他朝她弯身做出邀请动作。“感觉好像好久没跟你一起跳舞了。” 茗雪一屈身后,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pasodoble(斗牛舞)?” pasodoble(斗牛舞)。”卫天海回道。 经过了昨晚之后,两人共舞的默契又更上层楼了,彼此间交流的炽烈眼神,教人望之无不热情奔腾、为之心热…… 第九章 半年后—— 天海与茗雪两人正在练舞室中,房间里,是舞台设计特别花时间请人仿制出来的舞台布景,西班牙进行曲磅礴的乐音正在耳朵边响着,可曲子未完,卫天海突然大喊了声暂停。 “不对、不对!”他双手抱着头猛搔,一头黑发已经被抓得凌乱不堪。舞台剧内容已大致完成,可是在实际表演之后他发现,剧中重要的高潮“挣扎”——竟毫无力道! “到底是哪里出错?” 立在水池中间茗雪看着卫天海,然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突然小小声地说道:“说不定,改由别人来跳这两个角色,会比较好……” 原本设定,是由卫天海扮演阻止茗雪接近天海的“道德”,由茗雪扮演阻止天海的“理智”,他原意是想创造一出无须其他演员加入即能完成的舞台剧,可因为两人感情变深变浓、默契也增加的缘故,那种“拉扯”的张力竟一下消失不见! 卫天海神情严峻地说:“说详细一点。” “拉丁舞太缠绵,不管怎么跳,就是带有一种恋爱的感觉。我刚突然想到踢踏舞——你觉得呢?找两名踢踏舞者来扮演那两个角色,会不会比我们两个扮演出色?” 但这么一来,就悖离了他当初的剧情设定……卫天海陷入沉思,但俊美的脸庞上却读不出一丝情绪。 “天海?”茗雪低声探问:“你生气了?” “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他又搔了搔黑发。“这样吧,我到外头冷静一下,你自己先练习。” 说完,他一个跨步,跳出舞台布景走了出去。 茗雪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可一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卫天海竟一直没回练舞室来。 再也顾不得练习,她急急奔到外头寻找他身影,正好看见梁从电梯里出来。 “梁,天海呢?” “他不在这,我送他出去才刚回来,他要我转达,今天练到这里就行。” “他去哪了,这么急?”茗雪大感惊讶。练习对天海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他从来不曾练习一半就跑出门去的! “去拜访一位朋友,详细情形你自己问他吧。”梁毕竟是卫天海的下属兼好友,在还不清楚卫天海的意图之前,当然不可能告诉茗雪,刚刚送他去的地方是一位混血美女的家。 当晚用餐时,卫天海回来了,可茗雪怎样也没想到,当他出现时,身边竟多带了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她也认识! “茗雪,过来我帮你介绍。她是茗雪。”天海好似毫无察觉茗雪脸上的惊愕,只是搂着她的腰,为她介绍他带来的客人。“她是琼安,国际知名的踢踏舞者,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才对。” 茗雪点点头,僵硬地朝琼安一点头。“你好,久仰大名。” “幸会。” “好了好了,别光站在这说话,”卫天海一脸笑地将两个女人往前推。“我肚子饿了,快点去吃饭吧。” 在用餐的闲聊中,茗雪自卫天海与琼安的对话听出事情大概——他要踢踏舞女王琼安,扮演拉扯茗雪的“道德”,而明日将会有一名男踢踏舞者前来报到,将扮演拉扯天海的“理智”。 “她真的是我的缪思女神……”卫天海夸着茗雪。“简单几句,一下就解决掉困扰我已久的问题。” “成不成明天跳过才知道。”琼安年纪比天海稍长几岁,欧亚混血的她,面容轮廓竟跟天海有那么几分神似。 茗雪闷闷吃着盘里的菜肴,虽然说要他人加入舞台剧是由她提议的,但怎样也没想到,卫天海会那么刚巧找上琼安——她父亲当年的外遇恋人。 “怎么了?”与琼安畅聊舞台剧情的卫天海终于发现茗雪的不对劲,趁琼安离座上洗手间时小声低问:“你从刚才就一直闷闷不乐?” 茗雪摇头,她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天海,琼安与她父亲的关系。“大概是累了,你今天没说一句就跑出去,我有点担心你。” “是我不好,一开始听见你的意见,我心里是有点不高兴,可后来翻出佛莱利的《火焰之舞》一看,我才明白你的提议是对的。”他拉起她的手搁在颊边轻挲,双眼熠熠发亮。“我觉得这一次的改变一定会成功。” 瞧他的表情,茗雪一点他的鼻头。“你又兴奋了?” “知我者莫若小雪儿……”他亲吻她的手心,诱惑地一眨眼。“等会儿别回去了……” 两人的新闻热度一消退,记者不再包围门外后,茗雪便决定搬回姚家,只在天海要求时住下,平常白天两人都处在一块,夜里分开,多少能给彼此一点自由的时间。 茗雪还未回答,琼安已回座位。两人朝琼安方向看了一眼,卫天海回头以眼神询问她意思,见茗雪点头了,他才开心地将她的手放开。 琼安唇边勾了抹了然的笑。不消问,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两人的关系。 “我刚一直在思考你跟我提过的剧情,我在想,‘理智’出现之后,如果再加上一个同类人的诱惑,会不会更具有戏剧性?” “再加一个牧神的同类人……”卫天海陷入沉思。 琼安点头。 “还要再多加一名舞者?”茗雪提问。 “不需要。”琼安轻轻一笑。“如果只是跳场诱惑之舞,相信我胜任得来。” 望着琼安的笑脸,一个不好的预感自茗雪心头浮现。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琼安表情带着一点诡异…… 卫天海抬手要梁送来纸笔,只见他提笔在纸上写下琼安的提议。“samba(森巴舞)你可以吗?”他望着琼安发问。 “基本舞步没问题,”琼安一眨眼。“但如果要跳得跟你一样精湛,可能得需要你严加特训。” “嗯,我会好好研究你的提议,看怎么样明天给你答复。”卫天海撕下簿子往口袋一塞。 “如果需要,我愿意当场示范一段,”琼安抹抹嘴巴将餐巾往桌上一丢。“我已经好几天没跟人共舞,技痒得很……” 卫天海一听,忙从位子上站起。“太感谢你了……” 琼安站起身朝茗雪一瞟。“姚小姐也一块来?” 她当然会一道去!茗雪深吸口气,朝琼安一点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不愧是参与过麦克·佛莱利踢踏舞团的舞者,琼安的舞姿与风采,并不亚于古典芭蕾出身的茗雪。望着他俩活力欢快的森巴舞步,茗雪一瞬间产生怀疑——如果天海当初选的是琼安,说不定演出会更加优异?! 随着他俩讨论的时间拉长,茗雪益发坐立难安,尤其当她发现,一进练舞室,卫天海始终未朝她看来一眼,他满心满眼只有琼安一人,她突然觉得头疼。 眼前情况并不特别,每次卫天海遇上问题,总是这么认真以对,但因为旁的女人而忽略她,这还是头一次。 茗雪感到嫉妒,而她又不愿意接受自己内心的情绪,所以她选择退出。 不惊动热烈讨论的两人,她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人就待在门外的梁,看见脸色苍白的她,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不舒服。”茗雪挲着阵阵抽痛的额角。“帮我跟天海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离开之前,她回头多看了练舞室一眼,她只希望得到天海一句关心慰问——但可惜,直到她离开大楼许久,卫天海才猛地意识茗雪已不在身边。 当天夜里近十二点,卫天海利用茗雪给他的钥匙进她家门,被惊醒的婆婆一见是他,老脸漾满微笑。 “听梁说茗雪头痛?” “回来时吃过药,这会儿应该没事了。” 谢过婆婆,天海蹑手蹑脚走进茗雪卧房。看见穿着雪白睡衣躺卧在床上的她,觉得她是如此惹人怜爱。 轻轻吻吻她睡得香甜的颊,卫天海脱去身上的衬衫西裤,仅着一条内裤,上床拥着她入眠。 勃起的男性就栖在她臀后,卫天海叹气。自下午一路累积的欲望仍在他体内肆虐,这会儿抱着茗雪,嗅闻她身上香气,天海就像被下了魔咒似的,一个劲地兴奋不已。 依他以往的习惯,他对女人的热情,该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不是有个说法,热恋期三个月,可他跟茗雪相恋后热情并没有消退。他发现,不管跟茗雪欢爱几次,他仍旧觉得不够、不够……他想要更多…… 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爱吗?因为他深爱着茗雪? 柔软的唇瓣贴在她耳边亲吻,记挂着茗雪不适,他不敢造次,只能以吻以磨蹭稍解体内的压力,但,他真的好想要她,好想进入她柔软的体内—— 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茗雪仍能察觉卫天海的碰触。梦里的她忘了睡前的芥蒂,满心只有颊边的吻与大手的碰触。温热的掌罩着她胸脯轻揉,茗雪叹息,一只脚滑进她合起的双腿间,她臀部正好抵住他的勃起,天海难以自抑地挺腰轻推。每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律动,都让身后的他呼吸更炙。 “我要……睡觉……” 熟睡中的茗雪不安地扭动细腰,惹得卫天海一阵抽气,唉!她就连抗议也不肯让他轻松。 “明天,看你拿什么补偿我……”他贴在她颈边的嘴低低笑。 卫天海嘴里虽然这么威胁,可睇着她睡颜的黑瞳,却是满满的宠溺。 “晚安。”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早晨醒来张开眼,发现所爱的男人就睡在自己身边,茗雪心情极好地俯视他的睡颜。 不知他昨晚几点过来的?才想说不要吵醒他,给他多一点时间休息,但她身体一动,身旁的他即刻有了感应。 “你要上哪儿去?”卫天海声音仍满是睡意。他伸手抱住她的腰,不待茗雪回答便将她拉回床铺,翻身压住。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浴室梳洗。” 他转头看了一眼闹钟,不过才八点钟。“还早……对了,你头痛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大概是昨天太累,睡醒之后就没事了。” 听到她的回答,注视她的黑眸瞬间变得深黯。 “你想做什么?”茗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 卫天海没说话,只是将贴在她下腹处的硬挺轻轻一顶。 “一早就这么热情如火……”刚开始茗雪还有那余裕取笑天海的急切,可一当他展开攻势,手指扯开她睡衣前扣,吮吸她胸脯,抚弄她湿濡的腿间,茗雪脑中倏地一空。只记得他的气味、他的手指、他陶醉的哼气,还有不住抽动的男性…… 欢爱完毕,两人进浴室梳洗更衣,出门前茗雪瞥了眼时钟,九点快半,她吐一吐舌头。 “谁教你那么甜、反应那么好——”上车后天海贴在她耳边调侃,茗雪伸手一捶他胸。 “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天海笑得有如偷着腥的猫。 可茗雪的好心情,就只在车上的这段时间。 两人一进大楼,琼安领来她所介绍的男踢踏舞者——麦克,四人聊了会天后,卫天海转入正题。 “我昨天跟琼安一块帮剧情做了些更动。” 他怎么现在才说?!茗雪惊讶地瞧了卫天海一眼。 剧情更动的第一个部分,正是茗雪与琼安对抗的部分。天海舍弃原先决定的西班牙进行曲,改用琼安所提议的曲子。 “我知道你一下子可能很难接受。”卫天海温存地亲着茗雪脸颊安抚。“不过相信我,等你跳过之后,一定会认同我的决定。” 热身结束,穿着雪白舞衣的茗雪与琼安分立舞台中央,音乐一响,穿着黑色紧身衣裤的琼安双脚随即弹跳,脆亮的踢踏声配合音乐里的风笛鸣响,神情严肃的她步步进逼,教茗雪一下愣住。 “小雪,你继续跳pasodoble(斗牛舞),把琼安当成斗牛士,在脑里想象欲突破她的控制,硬闯出去的激动心情……” 茗雪知道,可是她也发现,她赢不了琼安。音乐结束,茗雪照旧以匍匐姿态作结,琼安如战胜的勇士层臂直立,那瞬间,茗雪心头尽是屈辱与不满——这就是琼安想要的画面?看她臣服于脚下?! “你表现得很好。”琼安搀扶她站起,但茗雪不领情地将手一抽。 昨晚见过琼安之后,茗雪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倏地炸开了,这蒙蔽了她的眼睛,没看见琼安眼里的示好,她只瞧见琼安意图打压她的举动。 她以为琼安是来报复,因为自己正是她外遇对象——wilson的女儿! 趁休息时间,茗雪质问卫天海。“你真的认为照琼安的安排演出,会比我们当初所想的方式好?” 卫天海点头,播放方才拍摄的带子,要茗雪自己看。“你不觉得你们俩方才的演出,充满戏剧张力?” 茗雪瞥了一眼,不能否认他的说法,但就是因为那种过强的戏剧张力,才更让她不满。 她觉得自己输了!不管是剧情发想或是舞蹈演出——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琼安过往的身分。 她竟输给爸爸外遇的对象! 那他呢?茗雪打量卫天海注视布幕的侧脸,他清澈的眼神中带着喜悦。他是否也觉得,琼安比她更好……更适合他? 双人舞就像一面心之镜,一当两个人之中有人产生动摇,对方一定会在头一时间察觉。当卫天海与茗雪以《walkingintheair》歌曲伴奏跳练伦巴时,他发现茗雪一直没办法进入情况,不只是舞步迟疑,就连呼吸,两人活似不相干的陌生人,寻不到一个恰合的频率。 “够了。”卫天海皱眉停下舞步,正要展臂跃出的茗雪蓦地收势。音乐一停,整个练舞室气氛倏地变得凝重。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海瞪着喘气不止的茗雪质问。“你真的有心练跳吗?我觉得你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舞步上面!” 茗雪下意识看了琼安一眼,眼睛直视她与天海的琼安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有别的情绪。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用了。”卫天海推开茗雪,黑眸冷淡。“你到外头好好整理情绪,不想跳就不要进来,琼安。”他回眸一看。“我们来练昨晚决定的舞步。” 茗雪眼睁睁地看着卫天海与琼安婆娑起舞,他俩共舞合作不过昨天一晚,没想到今日表现竟是如此融洽,活似……活似她才是他天生的舞伴。 难忍心头悲伤,茗雪捂着脸抽噎一声转身离开。在场只有琼安介绍来的麦克发现。她一奔出练舞室,麦克马上跟随。 自一见到茗雪,麦克便对个头娇小甜美的茗雪很有好感,他尤其喜欢她跟琼安对舞时表现出来的那股倔强。麦克出于本能地想安慰佳人。 “姚小姐,”麦克推开休息室大门,朝茗雪摊手微笑。“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茗雪急忙抹去颊上的眼泪。 “别难过了,偶尔表现不好,是每个舞者都会发生的事,不用把louis的责备放在心上。” 麦克与卫天海不熟,不知卫天海有句名言——一踏进练舞室,再大的悲伤也得抛到一边。卫天海热衷于舞蹈,对他来说,练舞室就是圣地——他这些坚持茗雪怎么会不知道,但她刚才就是忍不住触犯卫天海最忌讳的规定。 她在跟他跳舞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是我不对。”茗雪抓起面纸擦擦眼角。“谢谢你的关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你这样子,要我怎么放心离开……”麦克自以为深情地望着茗雪。“我真不懂louis怎么能那么狠心责备你,如果是我,我一定舍不得见你难过……” 这种话,早已超越一般朋友分际。茗雪表情尴尬地说:“麦克,我想你该回练舞室去了。” “没关系,再坐一会儿无妨。”麦克手一比门外。“我看louis跟琼安两人跳得正火热,应该一时半刻不会结束。” 麦克一句话刺痛茗雪心房,连他也觉得天海跟琼安配合得很好…… “怎么又哭了!”麦克吃惊。“你没事吧?” “没事……”茗雪一手捂脸一手轻摇。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对琼安的嫉妒有多强烈。她不要卫天海跟琼安跳舞、她不要他俩有所接触、她要他的眼睛只看着她一人,别的女人都不可以! 她伤心的表情如此动人——麦克猛吞口水,右手伸高,正待伺机降下抱住之时,卫天海突然闯进。 “你那只手在干什么?”他愤声质问麦克。 麦克一愣,原本低着头的茗雪倏地抬头。 “天海……” 卫天海一个跨步,扬臂便将反应不及的麦克扯往一旁,麦克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你给我出去,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 “louis你听我解释……” “天海,不要这样……” “你闭嘴!”天海回身瞪视茗雪。“你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掉眼泪?你难道不知道一个漂亮女人的眼泪意味着什么?” “我、我没有……”茗雪摇头,她根本无意在麦克面前示弱。 “你还不出去,难不成非要我动拳头请你不成?!” 这会儿麦克不敢再迟疑,立即起身离开了。房里只留下一脸愧疚的茗雪,和怒不可遏的卫天海。 他担心她的情况跑来探看,没想到却见她垂头哭泣,另一男人抬手欲抱她安慰的情景。 她是他的女人!那一瞬间,卫天海再也控制不住满腔妒火,茗雪的眼泪与欢颜,所有所有的表现都是他的,他怎容别的男人觊觎! 他闭眼,沉沉吐了几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说完,他旋身甩门离开。 茗雪落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更动舞台剧设定?明明她跟天海两人跳得好好的,她就偏要提议找个踢踏舞者闯入他们之间…… 然后,他找到的人竟是琼安! “是因为我的关系?” 茗雪闻声抬头,穿着黑衣的琼安一脚曲起靠在墙壁上。她什么时候进来的?茗雪竟然全无感觉。 她赶忙抹去眼泪,佯装出坚强表情,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琼安。 没想到琼安竟说出教她惊讶万分的话来。“你现在这表情跟wilson真像。” 什么?!茗雪眼一眨。 “我就猜你一定知道我是谁。”琼安撑起身子坐到茗雪身边,茗雪排斥地想离开,但琼安却不顾她抗拒地拉住她。“不要动。” “你到底想做什么?”琼安力气好大,茗雪竟挣脱不开! “我只是想看看你……”她闭上眼睛以手轻触茗雪脸颊、然后是眉毛、眼睛、嘴巴与下巴,一颗眼泪滑出琼安眼角。 茗雪一愕,蓦地领悟到琼安是摸着她在思念谁——与妈妈一块孕育出她的爸爸…… “你……很爱我爸?” 琼安张开眼,颤抖的唇角硬是扯出一抹笑靥。“wilson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只可惜,他心目中最爱的女人是你母亲。” 茗雪摇头。“不对吧!如果我爸不喜欢你,他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琼安哽咽,喘了几口气后才又找着声音说话。“我只跟他见过一次面,就是被报纸拍到的那一次。” 这跟她听见的不一样!茗雪皱眉。“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爸的外遇对象。” “那是报纸写的,从我认识wilson开始,就只是一个仰慕者……虽然我非常渴望能变成他的情人,但wilson爱的人是你母亲……我记得你母亲身边也有类似的对象。” 什么?!茗雪再次惊讶。“你是说,连我妈的外遇对象……也只不过是她的仰慕者?” “外遇对象?我们甚至连对象也称不上。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些仰慕他们的后进。” 茗雪真的搞混了。她一直以为爸妈人前的恩爱不过是假象,甚至她还因此对大人的感情世界产生怀疑跟排斥——天呐!原来她搞错了! “原来是我误会了……但他们怎能任由这误会产生呢?” 琼安苦笑。“wilson是个好人,跟我单独见面的那一次,是为了对我表示歉意,希望我不要再执迷下悟了,我想reba八成也是如此。我永远记得wilson当时跟我说的话,他说越与reba相处就越觉得reba是世间少有的好女人,而他深爱着她……”琼安忍不住哽咽。“我好嫉妒reba,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痛恨她的存在!” 茗雪看得出来,琼安说的全是真的。 “我本来以为你之所以加入舞台剧、更动剧情设定,是为了报复我,或者,勾引天海……”茗雪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她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琼安轻碰茗雪脸颊。“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好好聊聊……你知道,从某个角度看,你跟wilson还真是像!” “谢谢你。”出于冲动,茗雪捧起琼安的脸,轻吻她的额头。 琼安瞬间哭得不能自己。这是奇迹吗?她跟wilson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也说了同样一句话,亲吻了同一个地方。 “你快点走吧。”琼安推开茗雪。 茗雪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飞奔而去。她得去找天海,她欠他一句解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梁,天海呢?你有没有看见他?” “他心情好像很不好。”梁比了比上面。 “是我不对,”茗雪按住电梯嫣然一笑。“不过我保证,等会儿就还你一个笑逐颜开的天海。” 拿出开门卡片进到天海的屋子,客厅没人,餐室与卧房也没有……茗雪最后来到书房门口,卫天海就在里边。 一只掺着冰块的威士忌酒杯就搁在桌上,杯里褐色透明的酒液还剩一点,茗雪心疼地想起他曾说过,他只有在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喝酒放松自己。 “天海。”茗雪低唤。 老早就察觉她来了,只是因为心里怒气未消,背对门的他并没有回头。“你来做什么?” “来跟你解释,也跟你说声对不起……” 茗雪话说从头,她早先已跟天海提过她爸妈像有外遇的事情,然后说起她昨日见到琼安,她对她与天海互动之好,让她起了嫉妒,还有刚才她与琼安的交谈。 茗雪嗫嚅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跳舞的时候想这种事情……” 本以为听了她的解释,天海会尽释前嫌跟她露出微笑,没想到没有,他还是背对着她不吭一声。 “别生气嘛……”茗雪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手指轻拉他衣袖。 卫天海横瞪她一眼。“你还敢叫我别气!莫名其妙怀疑我的感情,甚至还让我做出那么失态的事……” 茗雪歪头想了一下。“你是说你赶走麦克的事?” “对!”卫天海倏地抓来茗雪搂在胸口,俊脸满是气愤。 从小到大,只有女人追他、在乎他、为他吃醋嫉妒,结果他刚才做了什么?妒夫似地赶走对他女人有企图的臭男人,这、这…… 直到瞧见卫天海的表情,茗雪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就跟她一样,他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他心底藏有那么强烈的嫉妒欲! “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喔,我喜欢!”她踮脚亲了他一口,撒娇地挲着他胸口央求。“别生气了嘛,笑一个。” 卫天海怒目以对,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现不过只是伪装。 这个女人,老是能让他做出不像自己的事! 卫天海扳高茗雪的下颚,黑眸威胁地盯着她的眼。“你下回再让我做出那种难看的举动,看我会怎么处罚你。” “我保证——”她伸高手攀住他肩膀,望着他绽出一朵甜美的笑。“再也不会了!” “你这家伙——”天海拇指轻挲她下唇。 茗雪眸光一下变得迷离,她微张嘴轻舔他的指腹,惹得他的鼻息一下变得浓重。 他怎么会如此爱她?! 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天海将茗雪打横抱起,大步迈进卧房。 尾声 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刻了—— 一个天气微凉的夏夜,七点半不到,国家剧院前已立满参观人潮,男男女女皆穿着整齐西服与洋装,手里拿着门票,细微的谈笑声回荡在红柱罗列的长廊间。 身居要角的茗雪正在更衣室里大口吸气,虽然早在一个礼拜前已实地演练无数回,甚至也拍下录影带反复检测,但临要正式上台,她双手双脚仍不受控制地频频打颤。 开场便是难度极高的“甩鞭式旋转”——茗雪低头俯视穿着硬底鞋的双腿,抖成这个样子,实在怀疑她能否胜任等会儿的演出。 裸着上身,身上仅穿一件肉色紧身韵律裤的天海推门走进,一见茗雪紧张的表情,他怜爱地凑唇亲吻。 “我的公主,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好紧张。”她伸出自己不住轻颤的双手,卫天海一把握住。她苦笑。“刚才听工作人员说外头到了好多人,我的身体就一直不断发抖,我好怕我等一下会搞砸。” “你的表现很好,没有你,《maprincess》这出剧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卫天海摊开她手掌,在她两个掌心各印下一吻,然后弯腰,手指轻触她不住打颤的双腿。 说也真是奇妙,经过他碰触,她的双腿真的不再发抖了。 他站起身,望着她微微一笑。“去吧,我的公主,去尽情享受舞蹈的欢愉……” 准时七点半,一声声清脆有如摇晃风铃的乐声环绕整个剧院,原本一片黑暗的舞台亮起,观众一声惊呼。穿着水蓝舞衣,头上缀着朵朵蔷薇的茗雪就立在舞台左方水池上,轻盈甜美地跳着《胡桃钳》糖梅仙子之舞。 连续三十二圈回转,不但引来观众热烈的鼓掌声,也惹来裸身牧神的注目。原本暗黑的右舞台突然有了一道光亮,台下女性观众一见上身赤裸的天海上场,全掩着嘴巴发出压抑的呼喊。 牧神爱上了花精灵,可是她与他的距离如此遥远——深受爱意折磨的牧神挫败地拉扯身上的绿叶缀饰,他在地上翻滚、嘶吼,笨拙地模仿花精灵的舞姿举动,只求能更靠近她一些。老天垂怜他的痛苦,夜里,牧神梦见他来到所爱的女子面前,他快意地跳着求爱之舞,而花精灵似乎也颇中意他的表现,迟疑地、羞怯地将手伸到他面前。 舞台暗下,再亮起时,换了舞衣的茗雪与天海立于场中。温柔女声轻轻地唱诵着《walkingintheair》,两人自远慢慢接近,踩着伦巴舞步,画面甜美缠绵,直教人心碎…… 然而梦就是梦。一舞结束,牧神回到现实,放眼望身边哪有所爱女人的身影。他痛苦地跳着梦中的舞步,可每一回旋,怀中尽是空虚。 台下响起了啜泣声,女性观众一瞧天海的表情,无不渴望冲上台前提供抚慰。 不解情事的花精灵再度上场,她仍旧轻快地跳着糖梅仙子之舞,但这一回,她在她脚边发现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红玫瑰象征爱情。她好奇地左右张望,花从何而来?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牧神。 爱神的箭射中花精灵心房,她舞步凌乱了,只因她心底多了一个男人的重量。两人远远相望,模仿着彼此的舞步…… “探戈!”一名观众在台下喊了一声,舞台灯光又熄,几秒之内打开,花精灵与牧神已来到舞台中央,手风琴与钢琴声轻快流泄,两人试探地踩着舞步,熟悉之后,舞步瞬间变得华丽协调。台下传来一阵轻轻的脚踏声,那是观众受舞者精湛舞技催化,忍不住想要摇摆身体的表现。 然而欢乐却无法久存,一曲结束,热恋中的两人渴望融为一体,闯入者却突然来到,雷声响起,花精灵回头望,穿着黑衣的“道德”如箭般撕裂两人的拥抱,狠狠将牧神踢回人世。花精灵摇头抗拒,“道德”却踩着隆隆脚步逼近,以手势指控—— 身为花精灵的你,怎能耽溺情爱? 回去!回去!牧神与精灵注定不能结合! 在布幕笼罩之前,只见“道德”高高立在花精灵身边,而花精灵蜷缩成一团哭泣着。 第二幕开场,是被狠狠掷回人间的牧神苏醒过来,他怅然若失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感觉花精灵的体温仍存在手上,他仰头问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为什么牧神与精灵就不能恋爱—— 这一瞬间,“理智”上场。穿着白衣的“理智”仿跳刚才的探戈舞步,刻意夸大牧神与精灵的不和谐处—— 你看、你看! 你那么粗野,她那么细致,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可能合适? 被“理智”戳到痛处,牧神捂着心口用力摇头。 你还是对她死心,你应该与你同类的女人相爱,这样才适合你! “理智”退下,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妖伴着欢快的森巴舞曲上场,扭动肉欲的臀部与腰骨,挑逗牧神体内的兽性。牧神不由自主被她带动,两人在台上疯狂旋转,就在一曲将结、女妖攀上牧神身体,欲做出占领姿态,一阵淡粉色的花瓣雨突然自舞台上落下。 “是樱花花瓣!”花办吹至台下,观众拈起后惊呼。 那片片花瓣是花精灵的眼泪。 牧神俯身自地上捧起,脸露心疼,女妖黯然退离。 《walkingintheair》乐音再起。花精灵立在左方水池上思念着牧神,她脚步一踩,粼粼水光就像眼泪般映照在她脸上。观众们看了,无不心疼。 不要哭……牧神将手上花瓣撒向天际。布幕再次落下。 第三场幕起,场内先是传来恩雅空灵的歌声,她唱着「我会找到你”。牧神面露坚毅表情自舞台右方启程,女妖、“理智”与“道德”纷纷现身,作出猖狂的表情跳着斗牛舞的舞步,却被牧神一一打退。 终于到了精灵世界。花精灵坐在以花与藤编成的竹篮上忧郁地撒着樱花瓣,牧神一脚踏上,她转头,惊诧,后起身,快乐地跃进牧神大张的怀抱。牧神搂着她欢快地转着圈圈。 我的爱人—— 我的公主—— 看到这,台下女性观众倏地落下泪来。 最后一幕,在恩雅轻柔的歌声中,穿着华丽的牧神与花精灵在满天的樱花雨中缠绵共舞。 mayitbeaneveningstar—— shinesdownuponyou—— mayitbewhendarknesstalls—— yourheartwillbetrue—— youwalkalonelyroad—— oh!howfaryouarefromhome—— ——enya《mayitbe》 (当暗夜降临,愿暮星闪耀于你,纵使孤身走在路上,愿你心能见真实——直到你离家千万里亦然。》 在全场观众感动不已的鼓掌声中,布幕落下,全剧结束。 “安可!安可!安可……” 听着布幕外边不停呼唤的催促声,茗雪与天海给了彼此一个亲吻。 “喂!怎么样?” 仍穿着「道德”舞衣的琼安比比外边,卫天海朝她一点头。 布幕拉开,卫天海率先走出谢幕,然后比向左边,琼安展现她优雅的踢踏舞姿现身,再来是“理智”,最后才是女主角茗雪。 四人手牵着手一而再朝观众鞠躬致谢,就在四人第三次挺直腰时,卫天海突然举高右手,鼓掌声瞬间停住。 “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他想做什么?台上三人和台下观众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姚茗雪小姐。”他说道,同时自琼安手上接过一只黑色方盒,打开同时,上方同时射下一道亮光。 观众站起身看,几人掩嘴低呼:“是戒指。” “愿意嫁给我吗?”他单膝跪立在茗雪面前,虔诚地凝视她的眼。 这是他策划了许久的惊喜,在《maprincess》海报发出,茗雪的男性粉丝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看着他们大胆热情的举动,卫天海决定趁公演时,一举击碎所有觊觎的目光。她是他一个人的公主! 不……不会吧?!茗雪捂胸惊诧,整个人呆住了。 “当我的妻子,我允诺从今天开始,保护你、照顾你,一如你的父亲挚爱你母亲那般,至死不渝。” 站在天海旁边的琼安率先拍手,底下观众追随。茗雪抬头一瞧众人表情,满是祝福。她朝他重重一点头,眼泪瞬间落下。 “我愿意——” 卫天海立起,在全场上千名观众的见证之下,取出戒指戴在茗雪手上。 “一定要幸福喔!”此起彼落的祝福声混杂掌声传来,两人再次面对观众鞠躬谢幕,而手,从刚才就一直紧紧交握着。 会的,他们俩一定会幸福的!两人相视而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