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情恶男》 楔子 几乎是有人类存在的地方,便会出现所谓的正邪之分,黑道与白道。常言「盗亦有道」,长久以来,黑道兄弟们依凭着「诚信」两字,与其它区域的黑道组织和平共存。只是此种单纯的信念,随着世风日下,利字当头,逐渐被人们遗忘。 并吞、恶斗、剥削……人心种种诡奇的欲望慢慢破坏原本平衡微妙的黑道世界。五十年前,一群颇有见地的黑道首领,为维持秩序、和平共处,暗地筹措了一个跨黑道组织的神秘帮派,称之为「蟠龙会」。 为首的成员一共五名,称为「五诸天」——帝释天,持国天,广目天,多闻天与增长天。此五名男子的职责,便是维持黑道正义。创会当时便明言规定,所有蟠龙会成员皆不能参与一般黑道买卖,所以得以拥有审判、断定黑道组织因利益不均或权力不平而引起的纷争的权限。 成为蟠龙之首的条件相当严格,每一任期二十年,每任诸天皆得为孤儿身分,由当任诸天挑选、培养、教育,以防有心人士蓄意垄断蟠龙会,导致道上大乱。截至目前为止诸天共三任,每位被遴选出来的诸天皆是人中龙凤,智力能力过人,而截至目前他们所创造出来的财富,早已无可计数。而要成为其中任何一名天字辈人物,除了上述条件,还得具备其中某项特殊天赋——快(速度)、远(眼力)、治(灵疗)、敏(嗅觉与味觉)、心(窥探人心)。 目前现居台湾,负责掌管东方企业,人力物力财力的东堂持国天——潘瑟,天赋正是这五项之一的「快」。 现居伦敦,掌控西方金融命脉的西堂广目天——聿凯,则是拥有「远」。 专擅收集全世界情报,坐镇日本北堂的多闻天——伊织信二,天赋则是「治」。 而人此刻正流连印度,掌控南方世界的南堂增长天——阎孚,拥有的便是「敏」。 其中权力最大,统筹整个蟠龙会与评断黑道众家恩怨的中堂帝释天,他拥有的也是其中最诡谲的一项——「心」。 除非必要,五诸天们极少对外露面,平时也行踪难测,然而随着时日久远,口耳相传,蟠龙会的五诸天逐渐成为黑道中人的神秘传说…… 第一章 台湾台东三仙台 一辆白色的铃木厢形车灵巧地驶进停车格中。 穿着黑色大毛衣、橄榄色工作裤,黑短靴的孟夏,打开车门,跳下半人高的车座。 「累死了……啊~~」她挺直臂膀,很不淑女地伸了个大懒腰,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痛快!舒服!」 由于不是假日,公路上,只有零星三两辆车子经过,狂野的海风拂乱她一头长发。她一双眼眨巴地眺望四周围风景,突然发现公路跟底下沙滩间有条小路可通行,她跑回车上,将钱包、她取名叫「尼可拉斯」的nikond2x相机、笔电跟外套等等一干什物,统统塞进背包。然后她背起行囊,跃过公路围栏,大步往下方的沙滩跑去。 孟夏在一家知名的入口网站工作,主要负责编辑旅游版面,平常除了提供最新的旅游信息之外,她还会利用特休到外头拍照,回来妆点版面。 美美美!蓝漾漾的海、亮灿灿的太阳、忽而高忽而低的海浪、啪啪啪展翅而飞的海鸟,沿着沙滩匍匐前进的小小沙蟹……隔着镜头将东海岸美景一一收进相机里。突然,眼角余光瞄见后方岩壁上,有一个身穿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的模糊身影,正立在岩块上奋力舞动身躯。 跳舞?孟夏嘟嘴想了一下,举起相机调整焦距——一见,嘴里忍不住「哇」地叫出声来。 不是跳舞,而是在练武。虽然隔着相机镜头,孟夏犹然可感觉男子动作饱含的力与美。每一抬手、踢腿、晃身,都充满了像可以把空气切开般的凌厉气势。有着巧克力奶般肤色的男子,在灿烂冬阳的照射下,散发出一股逼人心魂的狂放气魄。 就像只黑豹! 此刻孟夏心头浮现的豹,可不是那种被关在动物园里,只会来回踱步、软趴趴的猫科动物。而是那种会在discovery频道中出现,奔驰在原野中,爆发度与凶残性极高的丛林野兽。 孟夏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捕捉画面,只是当镜头焦距定格在男人五官深邃的面孔上时,忽然撞见一双凌厉的眼眸正盯着她,心一瞬间停住,然后再猛地狂跳。 他看得见她?孟夏咻地放下相机,再瞇眼眺望,这种距离——她摇摇头,直觉告诉她不可能。 再多拍一张!内心里的渴求在她心里狂喊,拜托,让她多拍个一张就好…… 但焦距一定,耶 「人呢?怎么不见了?」孟夏放下相机,像颗小陀螺似地绕着原地乱转。就在她搔着头发暗恼自己没在第一时间拍下的同时,不知不觉,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男人高大黝黑的身影如鬼魅般地立在孟夏身后。 「啊!」孟夏转过身,赫然望见方才欲拍的俊脸就贴在自己前头,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这怎么可能!才一下就跑来她面前了? 男人板着一张俊脸,冷漠地盯着她。他没作声地指指她胸口,然后将手掌平放在她面前,要她自动把东西交出来。 他在跟她要什么?孟夏傻眼,然后瞧瞧自己,鬼灵精怪的脑子一转,她知道了——是在跟她要电话啦! 哇!还是个帅哥、大帅哥、千年一见的极品俊男跟她要电话耶!万一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遇不上怎么办?孟夏决定了。她放开原本捧在手心的相机,然后掏出名片放到男人手上。 「我平常可是不这么做的,之所以会给你,是想说我们难得能在这地方碰上,既然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事很重要,万一不说结果帅哥误会谁跟她要电话她都会给,那可就糟糕了!孟夏踮脚朝名片一指。 「这上头有我公司的电话,我是建议先从朋友做起,喝喝咖啡,看看电影,不要一下进展太快……」说到这,她一张粉脸突然羞得通红。「虽然我外表看起来好像很大方,可实际上,我内心……还满容易害羞的。」 这女人秀逗啦—— 听她哩啪啦说了一大堆,在她面前的潘瑟只觉得好笑。这女人真的很奇怪!他来她面前不过一分钟,这家伙表情已经又惊又喜又羞又怯地变了十几种。 从外表看,这女人倒是长得不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配上红艳艳的小嘴跟粉润的脸颊,天生一副瓷娃娃样,只是她的反应喔……潘瑟黑眸一闭—— 花痴一个。 潘瑟垂眸一瞟手中名片,不假思索,将手中纸片往旁边一抛。 孟夏呆住,一双黑眸愣怔怔地看着纸片顺着风势落下。 「相机。」潘瑟吐出两个字。 他不是在跟她要电话?孟夏满眼狐疑地将目光移向他。 不耐久等的潘瑟浓眉一蹙,主动伸手自取,他的动作极快,套在她脖子上的相机已被他一把取走。 「你!你在干什么!」孟夏惊呼,伸手欲抢,但他却只将相机高高举起。 他熟练地打开相机右侧小门,再利落地拆走安在里头的cf卡(记忆卡)。 「还给我!小偷!强盗!你拿我的cf卡做什么!」她跳脚尖叫! 潘瑟不吭一声,拿走他要的东西之后,又重新将相机系带套回孟夏脖子上,然后转身就走。 「喂!喂!你这人怎么搞的!把我的cf卡还给我啊!」孟夏又急又气。有没有搞错啊?cf卡里装的可是她辛苦一整天搜集到的资料嗳,这家伙竟然这样把它给抢走! 使劲迈着大步追赶,可不知是她腿短还是怎么的,这家伙走得还真快打从潘瑟抢走她的cf卡,他便从「帅哥」一阶,直直落至「那家伙」级!眼见男人距离她越来越远,孟夏牙一咬,硬是扛着肩上五公斤重的背包拚了老命狂追。 她、的、c、f、卡、啊…… 结果还是拉近不了距离!孟夏猛一吸气,忍不住对着男人背影口不择言地狂骂:「你别走啊你!你这个王八蛋臭鸡蛋,听不懂人话是吗?我叫你把我的cf卡还给我!大猪……头!」 「头」字才刚溜出嘴里,孟夏眼睛还来不及眨,只见原本离她有十步远的身影,突然又闪回她面前。 「你刚说什么?」潘瑟一把揪起孟夏的衣领,像抓小鸡似地将瘦矮的她拎提到自己面前。 他他他,到底是想怎样孟夏打从娘胎出世就没看过这么可怕的表情,光用眼神就能将她浑身骨肉剔得干干净净。糟啊糕!包裹在大毛衣里的背脊冷汗直淌。「我、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我、我只是……」吓到脑袋一片空白的她,平常喳呼流利的口条,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 「滚!」潘瑟冷斥,随即将她往旁边地上一扔,丢垃圾似的举动。 孟夏「哎呦」一声,屁股着地,重心不稳地朝右边一跌,挂在她脖子上的nikon相机,同时发出不妙的碰撞声。 「尼可拉斯!」 顾不得作疼的屁股跟手臂,孟夏急忙翻身坐起查看。老天爷!她满脸焦急地按下电源开关。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孟夏张大嘴巴喘了两声,惊愕的双眼移到男人越走越远的身影,愤怒瞬间爆发,只见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孟夏对着潘瑟的背影尖声吼完,再度迈步狂追。 大老远就听到那小家伙的吼声。 潘瑟姿态轻松地跨着大步朝前走,丝毫没把身后的威胁看在眼里。 身为蟠龙东堂「持国天」、拥有美国哈佛经济管理学位、掌控蟠龙东方企业经营权的潘瑟,除了拥有超过智商一七○的聪明脑袋之外,还拥有一特殊绝技——那就是「快」。 他的「快」,可不是在奥运比赛场上争那几秒钟差异,而是一种神奇,近乎瞬间移动的天赋异禀。 若真想甩脱身后女子,不消眨眼时间,潘瑟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但他却破天荒没使出全力。 他在思考——这女人所为何来? 从她下车伸懒腰开始,立于高点的他便一眼看见了。原本他以为那女人只是个来玩顺道拍拍美景的游客,不过当她将镜头对准他,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为什么要拍他? 随着他迈开的步伐,被他塞在口袋里的cf卡轻轻磨擦他大腿。他心里暗忖储存在cf卡里的画面,她拍了些什么?难道他真看错,那女子下车时的轻松随意,全只是在演戏? 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孟夏依旧紧追不舍。他就是要她追。潘瑟长腿一迈跨出公路围栏,他开来的黑色rangerover就停在孟夏车旁边。 远远瞧见男子上车了,孟夏机灵地将脚步一转,挑了条最近的路线跳上她的白色solio。 「这个讨厌的家伙!」孟夏嘴里喃喃地骂着:「莫名其妙抢走我的cf卡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伤了我最心爱的尼可拉斯!」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转钥匙、踩油门,白色solio像猎狗般紧咬在黑色rangerover之后。尾随它转进无名小路时孟夏还满心窃喜,以为是自己的开车工夫高超,那家伙才没法甩脱她的追逐。 殊不知,潘瑟根本就是故意引她过来。 一黑一白的车影迅速被浓密森林的绿荫笼罩,就在孟夏堪堪追上黑色rangerover之际,潘瑟突然猛踩油门,转入下一个弯道。才一个不留心,拥有v8气缸,号称具有400匹马力的黑色大车,随即消失在孟夏眼前。 不会吧连个车屁股也看不见?孟夏顺着小路开了几分钟,直到确定自己真的追丢人了,她这才减慢速度,将车靠边停下。 真是见鬼了今天!接二连三遇上这些倒霉事——孟夏轻轻拍着脑勺。 难道这是老天爷在教训她,告诉她路边的野花不要摘,路旁的帅哥不要拍? 呿~~哪有这种事! 孟夏不相信!不过是一点突发的小状况,哪可能每一次都这么「衰」!她嘴一瘪脚掌放开煞车,正打算掉转车头认赔离开时,却惊觉身后竟立了一堆身穿黑色劲装、面容恶狠的不良人士。 这……会不会太离谱了点?孟夏猛一咽口水,急忙想从后边离开,可一转头,却看见前几秒仍空无一人的小路,这会也挤满了人头。 妈~~啊!她头皮发麻,紧踩煞车,身体瑟瑟抖地瞪着朝她越逼越近的黑色大军。 「下车。」一名蓄着三分平头,长相冷酷方正的男子过来敲门。 即使听不见他说话,孟夏也能从他嘴型得知他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她当然没傻到照他的话做,伸手抓来她的行李紧紧抱着,频频摇头。 平头男见了,也没多废话,只是朝后比了个手势。 只见一名身型瘦削的黑衣男子从行列里走出,靠近孟夏的solio车门,弯下腰从裤后口袋的木盒子里,掏出两只像耳扒子的金属。 孟夏像被定了身似地瞪着男人的动作看,只见他将其中一根插进钥匙孔,接着,又把第二根金属摆进,使劲搅动了两三下,不到三十秒钟,他退开身朝平头男一笑。接着平头男二话不说,随即伸手打开车门。 啊?啥米?门就这样开了?她车有装中控锁耶!孟夏吃惊得瞪大双眼。 「带走!」平头男手一挥,四名黑衣男随即将呆住的孟夏拉出车座。 「你们想干什么——」孟夏惊惶地挣扎着。「不要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唔!」 孟夏声嘶力竭的求救声,戛然停在一张黑色大贴布下。 呜……谁来救救她啊!孟夏脸色苍白,心里发出哀嚎。 「哎唔!」 孟夏像小鸡似的被人丢入一辆窗户贴满黑色贴布的厢形车里。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几分钟,厢行车停下。方才扛她进车里的四名男子再度现身,其中一名拿来一条黑布,在她还没看清楚周围环境之前,就已经把她的双眼蒙上。 「你们到底想对我怎么样」被捂在黑色贴布下的小嘴呜呜啊啊地说着,但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听得懂她在说啥。 四名黑衣男一人一边将孟夏扛进一幢遮掩在浓密绿荫中的红瓦平房,大门立刻关上。 「堂主,人带来了。」 嘴眼被捂住的孟夏,现在只能靠一双耳朵聆听。 「把她绑在椅子上。」 这声音好熟!孟夏被捂在黑布里的大眼滴溜地转了圈,想起来了,后!就是抢走她cf卡、摔坏她尼可拉斯的家伙啦! 念头才刚转过,眼上的黑布突然被揭下。孟夏一见潘瑟,捂住的嘴巴便是一阵咿咿唔唔。 大坏蛋臭鸡蛋,就是弄坏她心爱的相机,还叫了一大坨穿黑衣服的兄弟,用吓死人的手段强行把她带到这里,大坏蛋! 不等孟夏咿唔完,潘瑟冷眼一瞇,突然从站立的位置闪到孟夏眼前。那绝对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够做到的事!速度之快,彷佛他身上长了双翅膀,咻地就飞到她眼前了! 孟夏一愕,突然间忘了自己脑里的话。 潘瑟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孟夏嘴上的贴布撕下,她凄惨地哀叫一声,痛得眼泪霎时迸流。 「啊啊啊啊!好痛!」她可爱的脸蛋铁定受伤了啦! 被绑在椅背上的两手没法抚慰刺痛的脸颊和嘴巴,孟夏胀红了脸怒瞪着男人。 潘瑟只是手环胸,漠不关心地回视她,他只关心他关心的事——「说,为什么跑来偷拍我?」 孟夏张开嘴巴粗粗喘息,然后畏惧地望着仍环伺在房内的黑衣男们,目光最后再回到潘瑟身上。「哪有什么为什么……」她瞠直了一双眼回答:「之所以想拍你,只是因为从镜头里看,你很上相啊……所以我就拍了嘛!」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潘瑟伸手掳住孟夏下颚,连人带椅用力上抓,如钢铁般坚硬的手指掐入她柔软肌肉,几乎窒息的压力,痛得教孟夏眼泪鼻涕直流。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但速度快得像鬼,力气也大得像鬼妈啊,她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啊?孟夏哽咽告饶:「我发誓我真的没骗你……你、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啊,大不了就把你的照片删掉嘛,我、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一听到她这么说,潘瑟顿时松开箝制的指劲。 孟夏连着椅子「咚」地掉在地板上,她抬起泪眼模糊的大眼注视潘瑟。呜呜…… 「你最好不要骗我。」冷冷睇了孟夏一眼,潘瑟转身就走。 在用计算机检阅储存在记忆卡里照片的同时,堂口兄弟也已送来孟夏的详细资料——当时她在车上紧抓着不放的行李,刚好成为他们窥伺的窗口——薄薄五张a4用纸,即把孟夏从小到大二十四年发生过的种种事迹,全写得清清楚楚。 潘瑟将资料往前一推。不管是从相片或是她的资历,完全看不出她带有任何威胁性。 「堂主。」底下人仍候在办公桌前,要潘瑟下个命令好让他们执行。 潘瑟揉揉额头想了一会儿,交代道:「先关她个两天,确定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状况。」 「是。」底下人领命退下,直到办公室门「喀」一声地关上,潘瑟目光才又重新回到计算机屏幕上——友邦旅游网网站编辑…… 修长手指轻轻滑过资料内页,上头贴了一张孟夏咧嘴微笑的大头照片。 当年被妈妈亲自带到孤儿院前弃养的潘瑟,早已养成不相信女人的习惯。在他偏颇的认定里,他认为女人全都是些口蜜腹剑,不知「诚信」为何物的次等人种。也可以说,女人之于他除了肉体发泄之外,其它他都不感兴趣。 更别提要他相信她们。 只是这信念,在想起孟夏哀哀求饶的可怜表情时,突然变得摇摇欲坠。他竟然一时间无法确定——这个名叫孟夏的女人,真的如她嘴里说的,那般单纯无辜?或者,她刚才的眼泪与说词,只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得好好仔细琢磨。 「喂!外头有没有人啊?」仍被绑在椅子上的孟夏苦着小脸唤着:「你们到底还要关我多久啊?不然也来个人帮我松绑,我坐得屁股好痛……」 孟夏一个人在房里嘟囔了好半天,也没个人过来看看她怎么了,活似一副已经忘了她的态势。她又渴又痛,心想继续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渴死也会痛死在里头。 瞧瞧一直没动静的门板,努力挪动屁股,奋力想将椅子拖靠近门板,这屁股一动,木头椅子即传来难听的叽嘎声。 守在门外的喽啰们一听,急忙打开门缝查看,三人六目一对,孟夏双眼一瞠。 「你想做什么?」小喽啰喝斥。 「我只是想请你们帮我松绑……」孟夏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因为我想上厕所!」 小喽啰两人互看对方一眼,面露难色。两个都是男的,遇上女囚犯要方便,的确很难处理。两人头凑头商量了会儿,再瞄瞄孟夏笑得无辜的小脸,然后其中一名戒慎惶恐地朝孟夏走来。 「我警告你喔!最好不要给我乱耍花招,我拳头可是不长眼的。」小喽啰伸出手臂在孟夏面前威吓地挥了挥,满意地看着她一脸惊惧的反应。「知道怕就好!」 他将绳子解开,用肘推着孟夏示意要她进去房间里的洗手间,然后他就站在关起的门外等候。 「动作快一点啊!」小喽啰嚷道。 白痴才真听他的话动作快! 一脱离坏人视线,孟夏鬼灵精怪的个性立刻跑出来。她才没那么傻勒!坐马桶上解决完了民生大事,一双滴溜大眼睛开始打量起四周围。 马桶上方,开了一个约莫四十公分大小、用来通风的小窗,看来看去,好像就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用。孟夏爬站到马桶盖上一探,她双眼倏地发亮!窗户外边,刚刚好是个无人驻守的畸零空地。 孟夏脑中蓦地浮现种种在电影里看过,有关人质逃亡的精彩画面,只要她有办法挤过这个通风口——啊哈!她就有办法逃离门外那些人了! 二话不说,孟夏卷起衣袖立刻动手。 她轻轻摇晃窗框,发现木制窗框并没钉死!她大喜过望,尽力不发出声音地取下窗框。 拆卸中途,候在门外的小喽啰突然出声催促,吓了她好大一跳。 「好了没啊?怎么那么久!」 「再一下下啦!」孟夏焦急地回应道:「我在……『嗯嗯』嘛!」 「呿,女人就是麻烦!」 犹然可听见小喽啰不耐的嘀咕声,孟夏不敢拖延,连忙加快挤出通风口。不一会儿一双长腿滑探出窗口,她双手紧抓住窗棂上方。脚一落地,孟夏急忙双手合十感谢老妈把她生得这么娇小玲珑,不然喔,别说爬,说不定连只脚也跨不过来勒! 现在她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仰头得意一笑——当然是走人喽! 「喂!女人,你也太久了吧?」 在门外又等了十分钟,小喽啰连唤了两声没听到孟夏响应,他立刻察觉有异。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厕所门,里头哪里还有孟夏踪影!一见被拆放在墙边的小窗户,小喽啰脸色惨变地冲出厕所门。 「不好了、不好了!那女人逃走了!」 「怎么回事?」 「那女人,她从厕所上面那个小窗子跑出去了!」 「你这个大白痴!」另一名喽啰伸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男人眼冒金星唇角沁血,但仍有骨气地不吭一声痛。 「还不快点去跟组长报告,我马上带人去找!」 正在花园里练功的潘瑟,听闻到孟夏逃脱消息,反应倒没有他手底下人那般紧张,他只是平稳地收起手里正在挥舞的银剑,朝来人轻轻一瞟。 「跑往哪个方向?」 「报告堂主,是后山。」 愚蠢的女人。潘瑟哼地冷笑。只有笨蛋才会闯进后山那个有如迷宫般的原始林地,不派人守备后山,凭的就是进去就没办法离开的信心。况且那家伙除了身上衣服,没行李没食物没水的,料准没多久一定会累垮。还有,她真以为她长了翅膀,可以一路飞过中央山脉,直达嘉南平原? 冷静的脑子两三下做出判断,后下达命令—— 「兵分三路,二十个人跟我进后山找人,其它两半,一半留守堂口,一半堵在路口,以防她通过警戒线从前面离开。还有,不管任何人再到见她,一律拖她回来见我。再出差错——」 潘瑟冷眼环顾众人,接触他如冰似的双眸,众人背脊无不冷汗直流。 「全部提头来见。」冷冷丢下最后通牒,潘瑟将手里银剑朝泥地上一掼。看似轻松,可「咻」地一声,银白长刃却直直刺入土里三吋,剑柄剧裂摇动。 静谧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吞口水声。 「走。」 潘瑟一唤,振臂一扬,一干人随即尾随在他身后离开。 第二章 真的要继续往前走吗? 站在毫无人迹的浓密森林里,孟夏一边摩挲着手臂,一边打量着四周围。 这地方看起来那么阴森,跟她在电影里看的,还有之前脑子里想的——充满阳光的森林,完全不一样,简直像还没有人类足迹涉及的原始林地。 从她站的地方往上看,只见到浓密如伞般的大树,笼罩整个天空。天色渐暗,一些方才没听到的诡异窸窣声,开始从林子里传来。 看这情况,今晚她似乎真的得在这个鬼地方过夜,可是她行李什么的都没带在身边,连件厚一点的外套也没有……这么一想,孟夏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呜……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发现她偷跑了没? 孟夏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坦白讲,逃跑当时所激发的肾上腺素早已消退,此刻的她,觉得又恐惧又疲累。她摸摸肚皮,距离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前的事。她饿了,可是这个地方,别说食物,甚至连个看起来可以入口的果子也没有。 「早知道刚就不爬出来……」孟夏嘴里嘟嚷。至少今天晚上,不用一个人藏在这鬼林子里饿肚子过夜…… 都怪那家伙啦! 孟夏越想越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走哪辈子的衰运,不过就顺手拍了张照片嘛!有那么严重吗?把她东西抢走就算了,甚至还把她关起来绑起来,现在,眼看命就要没了…… 「我不要啊!」 两行恐惧的眼泪滑出孟夏眼睛!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啜泣。心头想的是,这时候怎么不出现个白马王子,来解救年轻可爱的她度过毕生最大危机…… 难道她的生命,就注定得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结束吗? 或许是老天爷在回应孟夏的呼唤,念头才刚从脑中跑过,她所蹲踞的大树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声。孟夏紧张得将身子一缩,怯怯探出半颗头,一见,脸色顿时大变。 我的——妈啊!他们追来了啦! 孟夏踉跄地从树荫底下爬起。怎么办?她可以躲到哪去?眼睛望向黑幽幽的林地,她牙一咬,硬着头皮往前奔去。 有声音! 潘瑟蓦地转过身去,敏锐的耳力眼力立刻辨识出动静来源。他甩开底下人迈步追逐,不一会儿,他站在浓密树丛间,冷眼环顾四周。 「我提醒你。」他对着不知藏在哪个黑暗角落里的孟夏说道:「天就要黑了,如果你不想活活冻死,最好马上出来。」 孟夏瑟瑟抖着,她是很想出去,可是探头一见潘瑟阴鸷的表清,就立刻吓傻了。 那一双眼睛,冷风森森,不用等到今晚,感觉好像她一站出去,就会先被那一双眼冻毙——妈啊,她不敢啦! 「我没必要站在这里发呆,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我就只好放火烧山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露出马脚了吧!孟夏惊惧的眼泪直掉。她刚就说了嘛,这家伙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那么好心,还告诉她留在这过夜会冻死! 孟夏缩回头往树丛里探,她自投罗网走也是死,往后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秉持着这带着天真的乐观,孟夏尽量不动声息地往后慢走,以为就要脱离险境了,结果一不小心,她一脚踩空。「啊……」她整个人往后坠落。 迫在她身后的潘瑟见状,随即多跨了两个大步,直觉反应地伸手抱住她,使劲将瘦小的孟夏牢牢护在胸前,但这女人却以为他在吃她豆腐。 「放手!你在干么,你这个大色狼!快放手!」孟夏高分贝尖叫,一边奋力拍打正箝住她细腰的铁臂。 「闭嘴。」潘瑟冷啐。 随着「啪啪啪」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两人一路翻滚跌至渊底,沿路潘瑟一直将孟夏的头脸紧紧压在胸前,对于她的抗议与尖叫恍若无闻。 不知过了多久,彷佛是一世纪,两人情况凄惨地躺卧在深渊底部。 「好痛……」率先回神的孟夏哀哀哭着,她的双手跟脚,不但被土块树枝磨痛,还搞得全身上下都是泥沙! 她七手八脚地挣脱潘瑟的箝制。大色狼,都已经掉到谷底了还不肯放开她!直到起身时孟夏才猛地瞧见,这家伙他——受伤了! 不光是手臂和脚,连英俊的脸蛋也被尖锐的树枝划了好几道伤口。孟夏伸手摸摸自己脸颊,发现自己却没有。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打从她滑倒掉进深渊里,这家伙便紧紧抱着她不放,那感觉就像是——他想要保护她! 孟夏皱起眉头。她是不是摔坏脑袋啦?害她害得这么惨的人就是眼前这家伙耶,刚刚还说要放火烧山逼她出来的人,哪有可能出手保护她! 这么一想,孟夏突然觉得理直气壮。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他还昏迷不醒,孟夏二话不说拔腿开溜。 只是走没几步,她又猛地停住脚步。 这种荒山野地,把他一个人丢在那真的好吗?要是晚上来了个吃人的野兽勒?她转头再看仍倒在地上的人影,那家伙现在还昏迷不醒,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学校老师教过,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又说过人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唉哟!孟夏大声叹气。她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想起这种事情啦,讨厌! 孟夏气恼地猛一跺脚,拗不过良心的谴责,她脚跟一旋,再度走回潘瑟身边。 「孟夏呀孟夏,你将来一定会后悔做了这个决定的!」 孟夏一边喃喃咒骂,一边卯足了劲将潘瑟拖离原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是夜晚的冷风冻醒了潘瑟。他眨眨浓密如扇般的长睫,还未睁眼,首先便感觉双脚传来一阵剌骨的疼痛。 脚受伤了。 他睁开双眼,炯亮的黑眸直视前方,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勉强看见身处在一个小山洞里,屁股下的泥地又冷又硬,然后——潘瑟蓦地望见一张小脸在月色的映照下,透露出白净如玉般的光泽,她头抵着土墙,正点着头打瞌睡。 潘瑟伸手拨醒她。 「别吵啦,我要睡觉……」孟夏嘟囔两声,却猛地被人一推趴跌在泥地上,吃了满嘴沙。 见鬼!是哪个大猪头,敢趁她睡觉的时候偷袭她,不要命了啊!孟夏嘀嘀咕咕地睁开眼,当头就是一阵寒意。哇噻,真的是要命的冷! 「在这种地方睡觉,很容易一睡不醒。」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孟夏猛地转身看,只见黑幽幽的山洞里上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光亮。 这家伙清醒了!孟夏倏地一惊,瞬间弹开三尺。「你你你,你可别给我乱来!我提醒你,我可是你的救命大恩人喔,刚才你掉下来昏过去,是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你拖进这小山洞里……」 还敢邀功!他炯亮的黑眸冷冷一瞪。「若不是你没头没脑乱窜,我根本不会受伤。」 被他这么一抢白,孟夏嘴巴一嘟。「废话,你要抓我,我当然得逃啊!我还傻站在那儿等你过来抓,那我刚才不就白逃了吗?」 潘瑟不搭腔,只是用他有如黑琉璃般神秘的眼眸注视她,看得孟夏心里猛发毛,坐立难安。 好安静又好怪喔!她看还是尽量找话跟他聊好了,不然傻坐在这一直被他瞪着看,感觉自己的魂好像快被他看出来了似的。 「喂!我问你喔——你到底是什么身分啊?不但跑得飞快,然后身边还那么多人跟着,我记得刚有人叫你……堂主?!」她抿抿嘴巴吞了吞口水。「难不成你是黑道大哥?」 潘瑟不说话,他觉得她是明知故问。 「好啦,你不讲我也能猜得到两三分。『堂主』,那个堂总不可能是糖果的糖——唉,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孟夏曲起双膝嘀嘀咕咕,喜欢说话的她,话匣子打开就很难自己停下来。 「当初还以为你是因为觉得我不错,才会走过来跟我搭讪,结果怎么知道事情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糗毙了,亏我当时还那么高兴……」 她一番话猛地唤醒潘瑟记忆。他难得被人逗笑,可是一想起当时情景,愉悦的泡泡冷不防在他胸口膨胀。潘瑟连忙别开视线,瞬间收掉几快扬起的唇角。 浑然不知发生啥事的孟夏还在拚命说着话。「如果你是因为我拍你才不高兴,我不介意你把它删掉,可是里面其它的资料,可不可以还给我啊?那是我花好多时间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ㄟ——」 说到这,潘瑟突然抬眸瞄了她一眼。 两人视线一对上,孟夏吓得肩膀一耸,急忙改口。「好啦,你不想还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放了我,你想怎么样都没问题。」 「你更有你说的那么无辜?」潘瑟看着孟夏说道。 「什么?」孟夏双眼一瞠。 潘瑟黑眸眨也不眨地汪视着孟夏,借着点滴月光观察她脸上每一寸反应。 他决定试探她。 「你刚猜得没错,我的确是你口中说的黑道头子。就昨天晚上的事,我接到情报,说有人要狙杀我,怪的是不一会儿,你就出现了。」 这么巧?!孟夏一愣。「你该不会以为那个情报里面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吧?」 「不是吗?」黑眸紧盯着她。 开什么玩笑!孟夏急得讲话都结巴了。「当然不是!你、你怎么会以为我是那种,可以随便拿刀杀人的人啊!」 看见她胀红脸拚命帮自己辩驳的可爱表情,潘瑟也懒得提醒她,这世上杀人的方式,不只拿刀这一款。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是从没看过这么透明的女人,那张脸,一丁点秘密都隐藏不了。饶了她吧! 「我也这么想。」潘瑟终于松口。 「啊?」孟夏瞠目瞪他。 「我本来只打算多关你个两天,确定你洗脱嫌疑就会把你放回去,结果没想到——」他哼地一笑,意思说计划全被她给搞砸了。 「啊……」孟夏沮丧地抱头呻吟。「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就不用大老远从房子逃出来,然后也不用掉进这谷里,还冷得要死,饿得要命……」 虽然嘴里这么抱怨,但孟夏知道,就是因为还怀疑她,所以才会下令把她关起来。对啦!真的被他骂对了,全都是她自作聪明,搞砸了一切…… 「会不会,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啊……」一想到这,孟夏忍不住呜地啜泣起来。 她以手背抹泪的凄惨模样实在惹人怜惜,本来打算不再说话,储备体力的潘瑟忍不住安慰她。「死倒不至于,只不过今晚注定得留在这过夜。」 「可是……我肚子好饿上像为了证明她所言不假,孟夏肚子同时咕噜咕噜地冒出好大声响。她捂着肚皮,满脸通红地望着潘瑟。 孟夏那双滴溜溜的黑眸,突然让他想起童年时他抓来豢养的宠物松鼠。她跟它一样有双大眼睛,老噙着眼泪似的水汪汪。 身为蟠龙东堂「持国天」的他,同情与怜悯这两点向来不在标准配备之内,但说也奇怪,他就是没办法不在意那一双眼,无法视而不见。 潘瑟闭上眼睛,幽幽一叹。「我脚扭伤,没办法使力,你想办法在洞穴旁边找些枯枝树叶回来,我口袋里有打火机,先弄个火堆取暖再说。」 「好奇怪喔?为什么火老是点不起来啊!」 都市长大的孟夏没什么野地求生经验,捡回来的树枝全沾着露水,不管她怎么试,就是没办法顺利着火。 潘瑟伸手一探,然后闭上双眼叹了口气。「你怎么会以为湿掉的树枝可以着火?」真是个天兵! 被他这么一问,孟夏不太好意思地缩起脖子。「我不知道嘛,况且外头那么黑,打火机的人老被风吹得一闪一闪,我就想赶快捡一捡回来了。」 「过来。」既然好手好脚的唯一人选无法胜任,没办法,只好由他这个伤患出马。 「干么?」孟夏迟疑着。 潘瑟伸手猛地将她拉来,借力使力一个扭身便从地上跃起。「搀我出去。我来找东西,你负责拿跟捡。」 两人一出山洞,潘瑟立刻找着一根结实的树枝当作拐杖,一拐一跛地往前走,尾随其后的孟夏还得紧紧揪着他衣摆,才不至于跟丢。 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孟夏心想——好神奇喔!这里明明乌漆抹黑,他脚也受着伤,没想到竟然还能走那么快? 四周寻了一下,潘瑟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片废耕的农田,他蓦地停下脚步。 「打火机拿出来。你往前走大概十步,地上有些草,弯腰拔起来,记得力气小一点,别把根拔断了。」 「干么拔草?」孟夏一脸莫名其妙。 潘瑟懒得回答,冷着脸用树枝打她脚跟,催她快去。 「做就做—那么凶干么……」孟夏嘀嘀咕咕点亮打火机,走进农田。 一拔起之后孟夏才发现,虽然尺寸是小了一点,可是真的是番薯耶!哇哇!好多番薯喔,你看你看!」孟夏像发现什么珍贵宝藏似地将番薯捧在手心,满脸欣喜地朝潘瑟奔来。 她那无邪的笑脸像箭似地射进潘瑟心房,他忍不住附和地勾起一抹笑。不过一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反应,潘瑟倏地将笑容收起。 这麻烦精,他刚才竟然会觉得她的笑容很可爱。 被潘瑟突然变得恶狠的表情吓住,孟夏讪讪地将凑在他脸前的小手收回,嘴里嘟嚷着:「明明笑起来样子那么好看,干么老要露出那种鬼样吓人……」 「你说什么?」 「没、没有。」孟夏急忙否认。 他冷冷瞪看她」眼,随即用拐杖点点地上。「摆这,那里还长了些玉米,去采几根下来。」 「喔。」 孟夏赶紧照做,不一会儿潘瑟站的位子旁边,已经堆好食物跟柴堆。孟夏搬得满身热汗,一待她搬完最后一趟柴枝,潘瑟下巴朝山洞一撇,随即转身。 「喂!慢一点啦!你没看我手上那么多东西……」唯恐潘瑟会丢她一人在野地,孟夏立刻弯腰将番薯玉米往她工作裤的口袋里塞,抬头一见潘瑟就快离了视线,孟夏吓得大喊:「等等啦……」她捧起柴堆,火烧屁股似地急迫在后。 一将孟夏带至山洞,潘瑟随即停步。「生火总会吧,我去外头看看还可以捡什么东西,马上回来。」 「等等,我跟你一起……」她话还没说完,回头一看就不见了潘瑟人影了。孟夏摸着脖子嘟嚷:「怪了,刚不是说脚受伤吗?怎么还可以走那么快!」 花了好大的劲才顺利将火燃起,一边烤着火孟夏一边伸头探——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问题啊?她突然想到,该不会……他趁这机会偷溜不回来了吧! 不不不,她一边摇头,一边帮自己加油打气。「不会啦,他说过会放我回去,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丢下我不管——」 「喂。」 冷不防一个声音传入,孟夏惊喜得跳起身。「你回来啦!」 潘瑟探头手朝她一挥。「出来帮我。」 「要我帮忙什么?」孟夏用力点着头,朝门口奔去. 「这里有些石头,你帮我拿进去丢到火堆,还有这块石板,一起搬进来放到火旁边。」 「好,还有吗?」 潘瑟摇摇头,然后放横拐杖慢慢滑坐在地上。「等烧得差不多,就可以把番薯玉米丢进去。」 直到这时候,孟夏才发现潘瑟扭伤的脚踝,肿得像上头黏了颗菠萝面包。「唉啊!我都不知道肿这么大一块,你痛不痛啊?」 潘瑟顺着孟夏的手指瞧见自己脚踝,他一脸无所谓地摇头。 「怎么可能不痛?!」孟夏惊叫。 孟夏越看越觉得愧疚,肿成那样,要她铁定叫到天都塌下来,他却一声不吭拄着拐杖带她去找食物。「对不起喔,如果我那时候不偷跑出来,你现在就不会受伤了——」 孟夏弯腰欲低头察看他的伤脚,但不习惯示弱的潘瑟却不领情,硬是缩起脚不让她靠近。 「ㄟㄟ,你不要这样——好啦,我不靠近就是——」怕他缩脚更会弄痛脚踝,孟夏只好打消探视的念头,嘟嘴坐到一旁去。 火焰噼哩啪啦吞噬着柴枝,孟夏一边照他吩咐将石头往火堆里丢,一边喃喃自语:「有时想想缘分还真是奇妙,像我跟你这样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然也有这机会坐在这小不隆咚的山洞里,瞪着同一堆火发呆……」然后她斜眸瞟向潘瑟,突然闭起眼大声「后」了一声。 「不行啦,放你腿肿成这样我会内疚——你说嘛!看你要我做什么事,才能让你觉得舒服一点。」她一骨碌跪坐到潘瑟身旁。 看着她煞有其事的神情,潘瑟仍旧是摇头。「我说过,只是小伤,不碍事。」 「怎么可能!哎哟,不然我脚当垫子让你放。」孟夏拍拍大腿。「脚抬高一点血液循环也会比较好,你不要跟我客气!我是说真的!」 「吵死了。」都跟她说不用了她还吵个不停!潘瑟瞪她一眼,突然想到日袋里有个东西可以稍微堵住她的嘴。 「拿去,看能不能把你嘴巴填起来,让我耳根清静一点。」 这个是——哇!橙子耶! 「天呐,你怎么找得到这个?!」手里的果子一下转移掉孟夏的注意力,她满脸惊喜地赞美道:「真是太神奇了!杰克!」 「我不叫杰克,珍妮弗。」 咦?她惊奇地看向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好歹我也看过电视。」潘瑟回答,从口袋掏出瑞士折叠刀切开橙子。微酸的柳了气味一在山洞里漾开,孟夏口水都流出来了。 「没人照顾,可能酸了一点。」他递给她。 「谢谢。」 坦白说,孟夏早就渴了。她大口大口吃掉切成四瓣的橙子。吃了两个,潘瑟又给了她一个。 「不过你也真厉害耶!有办法在那么黑的地方找到这么多东西!」她边吃边赞美他,但潘瑟只耸耸肩。 「我喜欢山林,对我来说这林子要比外头那个世界,还教我觉得愉快。」这也是潘瑟当初离开台北,选择台东做为他东堂堂口的原因。一望无际的森林会让他有家的感觉,这是处处全是钢筋水泥框起来的台北,所没办法给他的安全感。 「骗我。」孟夏直接,脑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我看电影,大哥手下不是一大堆兄弟,还有漂亮的女人啊,住别墅开名车喝美酒的——没道理会喜欢这种黑漆漆的原始林——啊!」说到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急忙摇头。「没没没,我刚绝对不是在批评你,你就当我是在说梦话,只是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 潘瑟没抬头,只是一迳沉默地用着树枝翻转火里的番薯和玉米。半晌,潘瑟醇厚嗓音幽幽响起。「你听过一句话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听过。」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投身黑道,并不代表我就喜欢黑道生涯。」 孟夏抓抓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开?你是大哥耶!」 「就因为是大哥,才更不能离开,我有责任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她提这些。可是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潘瑟头一回产生想倾诉的念头,而他发现,说出来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孟夏注视潘瑟,然后她突然想到。「可是你说有人要杀你耶!」她唇一抿。「我知道我这么讲很奇怪,可是,我一点都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两人四目相对,孟夏一双眼像被烫着似地急匆匆垂下。只是潘瑟没忽略掉她胀红的脸颊。她在害羞。 「为什么这么说?」 「哪有什么因为啊——」孟夏搓玩手指头。「就只是觉得你人不坏,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啊。」 潘瑟摇摇头。这种解释大概只能骗骗无知小童,至于他,会信才有鬼。他从火堆里移出一根玉米检查。「熟了。」他示意她拿。 孟夏猛一吞口水,饿得饥肠辘辘的她当然很想吃,可是一想到他脚上的伤,她摇头。「我还可以再忍一忍,你先吃。」 经她这么一说,潘瑟终于笑了。「拿去吧,看你嘴巴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啊!」孟夏伸手捂嘴。摸摸确定只是潘瑟在逗她,这才皱起眉头瞪嗔。「讨厌啦!」 她甜软的嗔怒像只手撩过他的心弦,潘瑟赶忙低头再从滚烫的石头堆里挪出一根玉米,不愿细想突然浮现在他心头的情愫是为着什么。 扯掉里在玉米外头烤得焦黄的玉米皮,然后用瑞士刀叉起,潘瑟慢条斯理地咬着口感扎实香甜的玉米。 「烫烫烫!哎哟,好麻烦喔。」 热得烫嘴的玉米不好拿在手上啃咬,又没像潘瑟有刀可用,孟夏只能克难地缩起手臂用衣袖包覆,一边喊烫一边埋头啃咬。 她抬头瞧瞧潘瑟那优雅样,再低头看看自己已被搞得脏兮兮的衣袖,很想开口跟他借用,却没胆也不好意思开口。 人家脚肿成两倍大都没哀叫了,她不过是弄脏袖子——算了算了。 真以为潘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敛眸轻轻一笑,潘瑟吃掉最后一口玉米,然后伸手从地上拾了一根打算当柴烧的木条,借着火光用锋利的瑞士刀安静地削着。他规律好看的动作,吸引了孟夏的注意。 木条被他越削越小、越细,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道:「你在干么?」 潘瑟不回答,只是一迳重复着削与切的动作。 「又不说话。」孟夏没趣地嘟嚷,再度将嘴凑近玉米啃着。然后,他突然将她捧在手里的玉米拿走。 「喂!你干么拿我的……」 话还没说完,潘瑟已将一头削得尖尖的木叉插入玉米芯里,递到孟夏眼前。 孟夏心猛一跳。她抬眼瞅着潘瑟,但他只是别开头,不愿回视她好奇的双眸。 孟夏垂眸转转手上的棒子,甜美的脸蛋漾出一抹温暖的笑。「我发现,其实你没像你表现得那么冷酷嘛——谢谢。」 潘瑟不作声,只是山洞里的气氛,因为这一点小插曲,突然间变得轻松自然了起来。 填饱肚子,方才拾来的柴校也差不多都烧光了,洞穴的温度再次被寒冷的夜气取代。孟夏缩在角落,两只小手藏在衣袖里,却还是没办法变得暖和。 孟夏睁眼朝潘瑟那望望,乌抹抹一片什么鬼也看不见,她伸手摩挲双臂,突然间记起潘瑟受伤的脚。 天寒地冻的,就让它这样摆着会不会出问题啊?虽然他一直说那是小伤不碍事 抿起小嘴想了一下,不行,基于道义,基于良心,她应该要帮他做点什么事情,至少让他的腿痛能够缓解一点。 左思右想,好像就只有一个办法。孟夏摸黑朝潘瑟那移去。 她身体一动,潘瑟随即发觉。他微睁开眼眸不露痕迹地打量她,等着看她想干么? 想不到,孟夏竟偷偷将他双脚抬起,再以她自己的大腿枕上。 潘瑟目光移到孟夏脸上,她正低着头,不知是在跟他,还是在跟他的脚说话。 「对不起喔,我知道我这样做,好像没什么帮助——可是我记得小时候出车祸骨折啊,医生伯伯弄了一大坨石膏在我脚上,他当时就一直跟我说,要我把脚抬高,这样血液才会流通顺畅——」 说到这,孟夏突然抬头看了潘瑟一眼。 潘瑟立刻将双眼闭上,心想就让她以为他已经睡着好了。 孟夏误当潘瑟已睡熟,头一转又继续对着伤脚嘀嘀咕咕:「你的主人真的很爱逞强ㄟ,可是啊,我就是没办法见他受伤,然后我傻坐在旁边什么事都不做嘛——其实我觉得,你的主人是个好人,虽然他也是个黑道大哥啦。唉,我怎么会遇上这么复杂的事啊?不过总之,你要赶快好,这样才能好好保护你的主人,知道吗?」 一只暖暖小手抚慰似地轻轻摩挲过潘瑟的脚踝,他闭起的眼睫一颤,感觉心里有扇紧合的门,被那一触轻轻撬开了一道细缝。潘瑟隔着长睫凝视孟夏,她露骨的表情完全藏不住她的心思。 这小家伙……喜欢他? 安静加上寒气,最容易教人昏昏欲睡。不到一会儿孟夏再度打起瞌睡,不知过了多久,潘瑟突然睁开双眼,伸手轻触她额头。 刚被她手掌一摸就觉得不大对,她手太烫了。果真没错,她在发烧。 在黑暗中凝视她被热气熏得红热的脸庞,潘瑟又做了一个,他先前从未做过的举动。 他移开先前被安置在她腿上的脚,移坐到她旁边,然后再轻轻将她身体揽进怀里。 睡得迷迷糊糊的孟夏,一接触到潘瑟暖热的身体,连稍稍张眼看一下的馀力也没,即便跌进他怀里,磨蹭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安睡。 一绺刘海落下掩住她半边脸,潘瑟不假思索将它拂开。低垂着眸注视她甜美的脸蛋,手指像被吸引似的,不由自主抚过她脸上每一起伏。 先是居,然后是眼,鼻子,脸颊,最后停在她微微张起的小嘴上—— 一股暖热情愫涨满潘瑟心头,他突然闭起双眼,深深吐了口气。 虽然这小家伙没明说,但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的举动,还有她方才的低语,在在都可看出她的心意——最麻烦的一点就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到底该怎么处置她才好? 低头俯视孟夏熟睡的脸庞,藏在里「暗中的明亮眼眸,闪过一抹深思的亮光。 「堂主,堂主……」 隔天天才刚亮,远远的就传来人的呼喊声和狗吠声。原来是潘瑟堂口的副手何琅前来搜寻潘瑟下落。 听见人声,潘瑟一下清醒过来。 「醒醒,有人来找我们了。」他摇摇她的肩膀要她起来。 「啊?」因发烧而病得双眼晕眩的孟夏,勉强睁开眼睛,她好累,她还想要睡……咕哝两声便又重新跌回潘瑟的怀抱。 眼看这样不行,潘瑟只好勉强搀起浑身热烫的孟夏,拐着肿大的脚步出山洞。 「我在这里。」潘瑟中气十足地喊道。 狼犬一听见回应,立刻汪汪吠叫地朝潘瑟方向跑来。一见潘瑟安然无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放松的微笑。 只是一看到蜷缩在潘瑟怀里的孟夏,大伙表情脸色就都变了。 副手何琅一撇头,一名喽罗从行列里步出。「堂主,我们来吧。」他指指仍在他怀中的孟夏。 潘瑟垂眸朝孟夏瞥了一眼,然后摇头。「不用了,我来就好。」 出于一种莫名的厌恶,一想到孟夏被其它男人手碰到,潘瑟心头就觉得极度不悦。虽然说搀着软绵绵使不出力的孟夏,对他受伤的脚踝来说,的确是一大负担。 「但是您的脚……」 「走吧。」不理会副手何琅的抗议,潘瑟带头率先往前走去。 第三章 东堂—— 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潘瑟将孟夏送进其它堂主来访时,才有幸入住的舒适房间。不但如此,潘瑟还亲自帮孟夏脱鞋盖被。 哪时看过堂主这么小心翼翼照顾某人!众手下们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外,还是惊讶。 「堂主,这女的交由我们处理。您先回房休息,我立刻去请医生来帮您检查的……」 潘瑟低声吩咐:「你去请医生过来。」 「但是……」副手何琅满心认为,该先看医生的人是堂主才对。至于床上这个制造混乱的始作俑者,多让她等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潘瑟朝何琅冷冷一瞪。 没有怒不可遏,没有提高声量,单就那清冷的声音与眼神,已足以令何琅吓得背脊直冒汗。 「是……是,我这就去请。」 医生前脚才刚离开,副手何琅又随即来报。「堂主,花梨小姐来访。」 潘瑟转头起身,赶在花梨进入孟夏房间之前,早一步将她阻挡在外。 花梨五官深邃,面容艳丽。若说房间里的孟夏是枝头上清香可爱的茉莉花,那么花梨就是那颜色鲜妍的夹竹桃。 花梨一心想成为潘瑟的妻子。 她和潘瑟的渊源很深,当年潘瑟还没被老堂主认养,仍在孤儿院时两人就已经认识。二十多年,她很清楚知道潘瑟是个多封闭冷漠的男人。或许是因为身世相同的缘故,这些年来,可以靠近他身边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 才刚认为自己升任堂主夫人的日子已经不远,可是刚才,花梨却从喽罗们口中得到消息——潘瑟搀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进他的堂口。不只如此,甚至还让她进住客房,亲手帮她盖被,喂她吃药…… 「你还好吧?」一见潘瑟现身,花梨立刻流露心疼模样。「天呐,你看你的脚……太可恶了!那女人怎么可以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来,我搀你走。」 「不用。」潘瑟拂开花梨伸来的小手,一跨步便脱离她的碰触。「我没事。」即使在熟悉的花梨面前,潘瑟也还是一副冷冰模样。 「怎么会没事,你——」眼看潘瑟紧抿嘴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她叹了口气,一副哀怨表情。「潘瑟,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吗?看你这个样子,浑身是泥巴脚又受伤,你都不知道我看了之后有多难过……」 「够了。」潘瑟伸手挡下花梨深情的倾吐,他一双黑眸像石头似的,一丁点情绪也看不出来。「我累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潘瑟……」 见花梨仍想说话,潘瑟身子一转便迈开脚步朝门廊走去。 花梨怎甘心受冷落,只是人才刚靠近潘瑟房间,却立刻被四名孔武有力的兄弟伸手挡下。 「抱歉,堂主有令,除非堂主吩咐,否则谁也不准靠近堂主房间一步。」 「你们!」花梨收起温婉笑脸,怒不可遏地瞪瞧尽忠职守的束堂弟兄们,她气得牙痒痒的暗忖,等将来她坐上东堂夫人宝座,第一个整治的绝对是这四个不知好歹的臭家伙!脑袋那么死干么,不知道她花梨是啥身分啊! 花梨重重跺脚离开潘瑟门前,突然她停下脚步,手指轻敲下颚想了一下。等等,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从不在乎女人的潘瑟,竟会对她如此特别…… 花梨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帮我开门。」 潘瑟没想到会有人敢去打扰孟夏,所以方才没对守在门口的手下下达阻隔命令。花梨不费吹灰之力便闯进孟夏房间。 她盯着孟夏的脸瞧——原来这就是被潘瑟特别对待的女人,还以为是什么天香国色呢!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仍睡着,浑然不觉房里多了个人在窥看。 光看脸还觉得不够,花梨冷不防掀起盖在孟夏身上的棉被。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原来是个黄毛丫头——从头看到脚,这种货色,怎么够格跟她花梨相提并论。 不过这家伙还更有够迟钝,连有人进门了都不知道,还能睡得这么香! 一想到先前潘瑟的冷酷对待,花梨不由得把气出在孟夏身上,眉尖一皱,硬是伸手将孟夏摇醒。「起来起来,睡什么啊你……猪啊!」 「什么……」病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勉强打开双眼,只见一个个头挺高的女子,正双手环胸表情不悦地瞪着她。 「还傻在那干么?还不下来!」花梨手一拉便将孟夏扯下床铺。 「唉哟,好痛……」孟夏一时反应不及,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笨死了你,连站也不会!」花梨伸脚轻踹孟夏屁股。 经她这么一踢,孟夏一下摆脱脑中昏眩的迷雾。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啊?讲话就讲话,干么动手动脚—— 「我会起来啦。」孟夏踉跄地从地板上爬起。「你是谁呀?干么莫名其妙推我下床?」 「你问我是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呢!一个来处可疑的女人,也敢睡这么好的地方——」 啊刀经花梨一提,孟夏才突然注意,对啊,这里是哪里?她转头瞧瞧四周围,脑中最后一个印象,是潘瑟用瑞士刀削了一根木叉给她—— 啊!木叉!孟夏手摸脑袋,发现不在,她一下着急起来。 昨天吃完玉米,她就随手用木叉盘起长发,想说这样就不会忘了将它带走。她紧张得瞧瞧床铺四周,然后在床头柜上发现木叉的踪影。 还好没丢掉!孟夏放心地望着木叉微笑。 「喂,女人,我在跟你说话你在看哪?」花梨盯着孟夏奇怪的举动。 「啊?」孟夏急忙回头注视花梨,生病加上药效,让她反应特别迟钝。「什么?」 「你是在故意跟我装傻吗?问你问题你只会嗯嗯啊啊——喂!你以为你不回答我,我就拿你没辙吗?」心情已经很不好,如今再看到孟夏呆傻的反应,更是瞬间激起花梨心中怒火。潘瑟瞎了眼啊!竟会看上这种反应迟钝的女人 她怒气冲冲朝孟夏逼进,孟夏冷不防被吓得朝后一退,直到背抵墙壁,再也无路可逃。 由于被花梨扳住下颚,孟夏痛得眼眸含泪。「好痛!你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接近潘瑟的目的是什么?」 「我——」 就在这时候,接获手下通知花梨进孟夏房间的潘瑟,突然赶到。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冷峻男声突然插进两人中间,花梨一听,急忙将手从孟夏下巴移开。只见五个深红的指印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力道,活似想把她脖子扭断。 该死!潘瑟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潘瑟……」花梨原本拧紧的脸蛋,在望向潘瑟时瞬间回复到先前温柔婉约的模样,只是她遗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几道伤,却明明白白地证明她表里不一。 直到此刻,孟夏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机会问他的名字。panther……孟夏脑里浮现这英文字。他叫作「豹」?! 「我只是想帮你忙,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而已嘛——」 潘瑟冷眼一瞧门外,示意,花梨离开。 「潘瑟……」花梨气愤地猛跺脚。 潘瑟直接略过她走到孟夏面前,扳高她被花梨掐红的下颚,左右察看。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出去——痛不痛?」后面这句话,潘瑟是看着孟夏说的。那神态,活似已经把身后的花梨给忘在脑后一样。 孟夏看着他黑幽幽的眼瞳,像被催眠似地轻轻点头。「痛。」 「过来,我帮你消毒搽药。」 孟夏乖乖跟着潘瑟走,在他的指示下,坐定在一张椅子上仰头让他搽药。 双氧水一擦上,孟夏忍不住皱起眉头。「嘶——」 「忍一忍。」 真是岂有此理!花梨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这么难堪过,况且教她难堪的人,竟然还是她以为已是囊中物的潘瑟。 她要报复,她绝对要报复! 花梨扭身离开。「磅」地关门声响,让孟夏吓得脖子一缩。 「嗳——」因为潘瑟手仍在她脖子上,孟夏只能仰着下巴看着他发问:「让她那么生气,真的没有关系吗?」 潘瑟连回头察看一下也没,只是一心处理她脖子上的伤口。 虽说两个人只不过共处了一个晚上,可是从昨晚潘瑟的反应,孟夏多少能猜出他的思考逻辑——如果他在乎,他老早就追过去了。 「刚刚,我听她叫你panther——你名字叫豹啊?」 这个问题让潘瑟略略停下搽药的动作。他看着她。「问这做什么?」 「总不能老是喂啊喂地叫你吧。」 黑眸神秘莫测地盯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孟夏都忍不住猜想他不会告诉她了之后,潘瑟才低声开口。「我就叫潘瑟。」 「原来如此——潘瑟。」孟夏在嘴里喃念了两次。「这个名字还满适合你的。」潘瑟突然间又开始消毒下一个伤口,孟夏又忍不住嘶叫一声。「痛痛痛——」 处理好伤口后,潘瑟往后站了一步。 孟夏一见他微跛的姿态,急忙低头察看他脚上的伤。「你的脚踝,有请医生看过了吧?」 潘瑟头一点。「我替她的举动向你道歉,她不该弄伤你。」 孟夏摸摸已敷上胶带的伤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耸耸肩。「我想大概是她哪里误会了,她刚问了我好多我也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可是我发现我好像遗失了一小块记忆,我记不得我是怎么被带来这儿了,然后我又觉得我头重脚轻的,身体怪不舒服——」 「你发烧了,当然会觉得头重脚轻。」潘瑟拉开被子要孟夏躺回床上,当她躺好,他便拉来棉被,再一次将她牢牢密密盖紧。 察觉到他的温柔,孟夏原本就烧得红红的脸上,更加添了几分红晕。「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好人呢。」 「好人」这两个字头一次冠在他身上。潘瑟唇畔露出苦笑。「你好好休息,病早一点好,就能早一点离开这里。」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孟夏惊讶得瞪大双眼。 「我从不食言。包括你带来的东西,除了我的照片之外,其它你都可以带走。」 太好了!「谢谢你。」孟夏说。 潘瑟没作声,只是跛着脚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据密报,狙杀潘瑟的赏金至今还没个杀手胆敢点头接下,于是便洗脱了孟夏嫌疑,只是她也没因此获得四处遛达的自由。烧是已退,不过医生交代她最好多休息个几天再说。 所以说,她还是只能坐在房门紧闭的房间内,差别只在于她双手双脚没被缚着,然后也能吃得饱饱睡得香香,可是喔—— 潘瑟却一直没再来看她。 打从昨儿个下午他离开,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她房间除了送餐点送换洗衣服的佣人之外,再也没其它人出现,让孟夏闷得发慌。她甚至无聊到想跟门外的守卫们隔着门板聊天,不过就像拿石头丢进很深的谷底一样,不管她怎么哄怎么说,外头硬是一点回音也没有。 她无聊到快爆炸了—— 孟夏在床上滚来翻去,对她这种爱说话的过动儿而言,要她傻傻待着啥都不做,可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房间里是有电视,可是孟夏本来就对看电视没啥热诚 「喂,外面的——」她第n次对着门板说话。「有没有人可以帮我去问问你们堂主,我到底还得坐在这房间多久啊?」 不出意料,门外仍旧一片静谧。 「天呐!」孟夏抓起枕头朝脸上一盖,嘴里一边嘟嚷:「我想出去,我想跟尼可拉斯在一起,不然也把它带过来让我看一看嘛,我快无聊死了。」 然而其中最让她觉得失望的是,她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始终没再出现。 潘瑟应该不会忘了她吧! 孟夏猛地翻身坐起,潘瑟削给她的木叉还摆在床头柜上,她拿起将之放在手心把玩,想起他先前削木叉给她的表情,孟夏一张脸突然染上羞意,心里有个声音这么骂道 老天,你在发什么花痴啊?不过就削了枝棒子给你罢了,干么爽得跟中了乐透一样。 「当然爽啊!」孟夏嘟嘟嚷嚷地驳斥。「这可是我一见锺情的对象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啊……」 好啦!笑她是花痴她也没话说,可是打从镜头里望见潘瑟,他那如刀般雕琢出的俊脸,那双黝黑如寒冰的眼瞳,那冷到会吓死人的神态,就像狂风一下占领了她的心房。孟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见锺情,这从来就不是她愿意相信的事。 要是他只有一张脸帅那也就算了,可是噢,跟他相处一晚上之后,她发现他竟然还有那么多优点啦,害她待在他身边越久,就越对他着迷。潘瑟不但动作灵敏,运动细胞也好得没话说,虽然外表冷漠,可是骨子里却藏着温柔——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差异,教她一颗心忍不住悸动。 唉哟,她不会说啦,可是一想到潘瑟,一想到他那双眼睛,他那结实如猎豹般优美的姿态,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浑身热糟糟。就在孟夏羞得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时候,心里那声音又说—— 可是他是黑道大哥喔! 孟夏腰一挺。对后,她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她突然坐起身环胸思考。 帅气逼人的黑道大哥跟一个旅游网页编辑——这种组合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虽说之前看了不少黑道电影,可是却完全想不出所谓的「大哥」生活,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说,她可以喜欢他吗?喜欢一个黑道大哥?不不不,应该这么问,在知道他是黑道大哥的清况下,她还喜欢他吗? 废话!要不喜欢她这么烦恼干么?坏就坏在这一点,她喜欢毙了! 孟夏头朝床上一躺,手指着天花板喃喃抱怨:「后哟,老天爷,你真的很爱捉弄人耶!那么帅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当黑道大哥啊……」 早在孟夏对着门板喊话前,潘瑟就已经来到她房间的窗户外头。潘瑟耳力敏锐,再加上孟夏压根没想到门外会有人偷听,所以她说的一字一句,全都被他听进耳朵里。 真是个喜形于色的家伙! 潘瑟隔着窗聆听她的喃喃自语,心情也随着她跟自己的辩驳一起一伏那是什么感觉?潘瑟扪心自问。那种记挂着一个人,对某人牵肠挂肚的烦恼…… 潘瑟闭上眼睛吐了口气。 够了吧你,打从里头那家伙出现,你就一直没静下心好好做完一件事…… 就连刚才,已经翻开案桌上报表正准备详阅的他,也因为心里偶起的冲动,自顾自走来这愿望。心里声音问道—— 你忘记你的职责了吗?你是蟠龙的持国天,老堂主之所以花大钱栽培你、让你独立,目的是要你经营好蟠龙会旗下企业,而不是提拔你让你去跟女人风花雪月。 这些事他全都知道。 潘瑟紧闭了闭眼,劝自己再回去书房工作,正准备转身,却不经意被孟夏瞄见他的身影。 她喜不自胜地跳下床铺,朝窗日边扑来。「潘瑟!」她边奔跑边大叫,结果一个不小心,撞上半开的窗户。「哎哟!」 「小心点。」本想直接走人的,可是一发现她有危险,潘瑟遂不顾脑里的警告急忙探手搀扶。「怎么搞的,老这么莽莽撞撞。」 「看到你开心嘛!」孟夏答话,不过看见他仍杵在墙外边,孟夏伸手拉拉他衣袖,表情可爱地撒着娇。「拜托你嘛,进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在这好无聊喔。」 「不会啊,你刚才不是一个人说话说得挺起劲?」 啥?!孟夏瞪大双眼惊喊:「我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看你这么紧张?难不成说了什么不能让我听见的话?」 「我——哪有!」 「既然没有,又何必担心我到底有没有听见?」潘瑟示意孟夏退后,随即伸手一撑,翻过约莫一二o公分高的窗棂。 他那动作之优雅流畅,孟夏一旁看了好生嫉妒。一样有双腿,为什么人家不但可以在伤了脚踝时,仍利落地翻来翻去,反观她却老是跌来摔去,活像脚底长了滚轮似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那个——就是啊,我病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我到底还要在这待多久,你才止目放我走啊?」 黝黑眼眸紧紧盯着孟夏的表情,虽然说她的存在一直使他分心,但说真的,他还没想过要让她走。 只是这念头一闪过,潘瑟心里猛地一震。他怎么会有这念头?! 「哈罗?」见潘瑟一直没说话,孟夏伸手到他面前摇摇。「有听见我说话吗?」 潘瑟汪视孟夏一会儿,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听见了,既然你病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你离开。」 「啊……」这么快?孟夏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至少还得多留两三天哩! 「嫌太慢?」 「不不不,明天,明天刚好。」 得到孟夏回应,潘瑟头一点便又举步朝门口走去,手才刚摸上门把—身后的孟夏突然鼓起勇气喊:「等等——」 他转头。 只见孟夏红着一张脸,害羞答答地搓揉着手指说话:「我只是想,既然啊,你肯放我回去,想必你应该已经确定我不是那个杀你的凶手……所以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木是要你做什么,就只是……一般朋友的见面,然后我会保证,我绝对不会把你的事跟任何人透露的!」 说到最后,孟夏脸颊已经红得像颗苹果似的。 她知道这么问好像厚脸皮,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跟他见面嘛!她不想就这样跟他断了连络,一个礼拜——不不,一个月——下不不,三个月一次就好!平常就偶尔通通电话,如果他愿意—— 潘瑟眸子在孟夏脸上打转,彷佛是想用他眼睛取代他手,细细将孟夏看过一遍,将她每寸肌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全都牢记在心。然后他背转过身,说出他这辈子最难吐出的一句话。「你怎么会以为我还会想见你?」 对,没错,这才是他该做的。投身黑暗、双手溅满血腥的他,根本不适合身后那如雪般天更无邪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她而已! 一句话冻结孟夏满脑期盼,她双眼一下瞠大。他、他的意思是…… 「少自作多情了。」潘瑟推开房门,毫不恋栈地走出那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隔天醒来后,孟夏就被人领出束堂。和当初来时相似,她被人双手缚住,眼上绑着布条。窗户全贴满黑色胶布的蓝色厢型车一路开出山道,直到进入省道,孟夏才被放下。 她的白色solio已在路旁等待,小喽罗甚至还帮忙孟夏开车门,恭敬地送她坐上车。 「你的车钥匙、相机、行李——啊!还有这个东西。」小喽罗从口袋掏出c「卡塞到孟夏手中,然后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开车离开。 「火星很危险,可爱的小姐,你还是快回地球去吧!」 取笑她?! 被小喽罗调侃,孟夏忍不住生气地瞪了喽罗一眼,负气地踩下油门,白色solio如箭般往前驶去。不过才一点点路,分了点神瞄了一下前方红绿灯,再注意看就已经不见身后厢形车踪影了。孟夏一愣,连忙探头张望—— 阿就这样结束啦? 不然你还想怎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怎样,能够平平安安,四肢健全地回到外头的世界,她理当觉得高兴才对,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此刻的情绪,竟会比当初她被潘瑟抓走时还要来得低落…… 第四章 台北五星级饭店 一名身穿白西装的年轻男子在兄弟们的护卫下,推门走进一间套房。进门时男子放眼一眺,瞧见房里已有个人在等待。 他和对方微一颔首。身穿里「色皮衣、皮裙,脸上戴了个大墨镜的花梨,扬手要他入坐。 为了安排这一趟见面,花梨可说是赌上她在蟠龙会的前途。只是她势必得赌。虽然眼下潘瑟是送那女人回去了,可是留那女人在这世上,难保潘瑟哪天不会突然想不开,舍她而要那女人。所谓斩草要除根,就是这个意思。 不多废话,男子一入座直接开口问:「不知道你打电话找我来的目的是?」 此人正是七贤帮帮主——廖鸣。两年前他和人合作毒品进口,结果耍了招黑吃黑,对方不服一状告上蟠龙会,帝释刚好指派潘瑟出面解决这件事。 结果潘瑟不花一兵一卒,一个人便解决了这件事——一个夜里,潘瑟闯进七贤帮带走廖鸣,甚至还用了某些廖鸣不愿回忆的手段,逼他交出先前吞掉的毒品,还予对方,再向对方磕头认错。 可恨啊!他廖鸣在道上是何等人物,没想到竟然会栽在潘瑟那家伙手里。两年多来廖鸣细心筹划,暗地招兵买马,心上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报仇!他非要让潘瑟亲尝他当年跪地求饶的耻辱,此仇不报,他誓不罢休。 「我就直接说了,我是来跟廖帮主您报讯的……」 「嗯哼?」廖鸣上下打量她。 「我知道廖帮主这一阵子,正在招募杀手想取潘瑟性命——」廖鸣一听,蓦地瞪大双眼。「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说下去。」 「潘瑟的冷酷无情是道上有名的,加上天赋异禀,我想这世上胆敢出手杀他的杀手,大概全世界找不到一个,不过,或许廖帮主你可以换个方式伤害他,有个人,潘瑟非常在乎,一旦杀了她,我保证潘瑟绝对是痛不欲生。」 「说。」廖鸣拧起浓眉。 「就是她。」花梨从皮包里拿出孟夏的照片与基本资料,沿着桌子推到廖鸣面前。 廖鸣低头注视孟夏笑颜灿烂的照片,接着看向花梨。 花梨微微一笑。「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好累喔。」 晚上十点,己洗好澡的孟夏一屁股躺倒在床上。拉起棉被正打算合眼熟睡,可是有个念头突然从她脑海闪过,她一骨碌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差点忘了! 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潘瑟削给她的木叉,然后回到床上,躺在被窝里就着昏黄的夜灯轻轻挲抚它。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么……」喃喃自语。「不过不管他在干么,总之不可能是在相心我!」 孟夏懊恼地皱眉头! 一回台北,孟夏又开始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她把尼可拉斯带去相馆修理,每天早上赶打九点的卡,六点下班就一个人开车回家。对于遇上潘瑟一事,她没跟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提起。 一来是答应潘瑟了!二来是觉得说了也没人会相信——虽然她手边是有潘瑟亲手削给她的木叉可以当作证据,可是又想,她干么要把她的宝贝跟别人分享?说不定人家还会笑她无聊呢! 「才不无聊!记得,你可是非常重要的!」 孟夏将手里的木叉搁在枕头旁边,还细心地拉来棉被将它牢牢盖好。这可是她第一次一见钟情的对象亲手做的,价值非凡,怎样也不允许任何人诬蔑它的重要性。 虽然那个对象,很冷酷地告诉她他不想再看见—— 啊,不管啦! 「希望你的主人永远健康,然后要杀他的那个人啊,一出门就被车撞死——不不了,这样诅咒好像严重了点,可是他是要杀你主人的坏人耶——噢,好烦喔!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每晚的入睡仪式。孟夏总会看着木叉嘀嘀咕咕一大堆话,直到脑袋钝了,眼皮重了,她这才甘愿合上嘴巴,跃进梦乡和周公下棋去。 「希望……(呵欠)——所有坏事,都不要发生在你主人的身上……(呵欠)——」 夜色中,一辆黑色的rangerover悄无声息地朝一栋极为平凡的公寓驶近,那儿是孟夏的住所,她是台中人,来台北工作后,就一个人住在眼前的公寓里。 深夜两点,里头的住客早都睡熟了。他坐在驾驶座朝楼顶望,用布帘掩起的窗帘隐约透露出点昏黄灯光。隐在黑暗里的唇瓣微微一笑,他脑海中蓦地浮现孟夏熟睡时的模样。 她睡着的脸总会像颗小苹果似的,脸颊红扑扑的。她也很怕冷,老会蜷着身子深躲在棉被里,连头也看不见;有时作了梦了,她还会扬着眉说一些别人也听不懂的话——即使睡着了,她脸蛋的反应依旧生动有趣。 这些景象在她还被关在东堂时,潘瑟早隔着窗偷望过好多次。为了一些他至今不愿去厘清的理由,他从床上爬起,只身一人伫立在窗外,傻看数十分钟,然后又悄然离去。 就像现在一样。 潘瑟闭上眼睛在心里描绘孟夏的容颜,十多天不见,她在他脑中的模样依旧那么清晰。现在的她是胖了还是瘦了?仍旧和之前一样,遇上事就会紧张得嚎啕大哭吗? 早在孟夏离开之后潘瑟便没再看过她,但他可以动用堂里的情报系统,将她的一举一动牢牢掌握,而他也真那么做了。只是在收到资料的那一刻,潘瑟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可笑。 不是说要忘了她?不是说要将她排出心门,重回他之前的生活? 当时这么一想,潘瑟立刻把手下们搜集来的资料,全部丢进碎纸机里碾碎。只是他丢得了资料,却压抑不了他想要接近她的渴望。于是每两、三天,就会看见一辆黑色rangerover远从台东开停在孟夏住所下,暂停几十分钟,再依着来时路重新隐回山林。 这种日子他到底还要忍受多久? 潘瑟搁在方向盘的双手交叉,垂眸沈思。难道真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彻底排除存在他心头的笑颜? 啊…… 潘瑟低下头,用力用手揉搓脸颊。 今晚,注定又将是个难眠的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台北 墙上指针指向五点五十,剩不到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只见公司里人心一片浮动。负责编辑其它版面的编辑,利用msn询问谁要一块吃火锅。孟夏电脑萤幕上浮现对话框框,她一看,毫不考虑键入—— 「没办法——」 「有约?」对方写道。 「我等会儿得去把我的尼可拉斯拿回来。相馆的好今天要给我。」 同事们都知道孟夏,她一向把她的相机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确定孟夏不会出席,对方写了个「81」立刻转移目标。 六点一到,约好吃火锅的同事们一窝蜂离开。 孟夏慢条斯理地整理桌面,收拾好随身包包,然后才离开座位,搭电梯下停车场开车。 回家路上她买了份卤味当晚餐,才刚停好车准备拿东西上楼,一个转身,却发现四名蓄着平头,身穿黑色t恤、黑西装裤的男人,神色诡谲地站在她身后。 孟夏汗毛倒竖,脑里警钟大响,眼前状况,怎么会跟上一次那么像! 「你们想干……」话还没说完,一名离她最近的男子突然拿了条手帕罩住她口鼻,孟夏勉强挣扎,手里拎着的卤味提袋「啪」一声地掉到马路上。 下一瞬间她便昏昏然地软跌在地上。 另一名男子扛起她,四名黑衣男和来时一样,悄然无声地离开街上。 离谱的是,整条马路,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异状。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蟠龙东堂 「堂主,七贤帮送了封信到蟠龙会里,指名要您过目。」 潘瑟合起桌上文件,伸手打开信封,里头只放了一张即可拍相片,潘瑟一见相片,他双眼顿时瞪大。 怎么会是——! 翻过背面,只见上头写了一支手机号码。潘瑟蹙眉怀疑,廖鸣那家伙怎么找上孟夏的?难不成他开车去偷望她的事情被廖鸣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潘瑟有自信从来没有外人能掌握他的行踪,堂里所有电话与网路线路,都是利用程序加密再加密,就连信件,也都是统一送到蟠龙的对外联络处,再专人秘密传达的。 但孟夏在这家伙手里,又是千真万确的事! 熬不过内心的担忧,潘瑟抓起电话拨了上头的号码。 嘟声一响,对方即接。 「稀客稀客,想不到行踪向来诡密的蟠龙持国天,竟然会纡尊降贵打电话给我……」 花梨当时算盘打得好好,要廖鸣一抓到孟夏随即杀了她,可是廖鸣却在最后一刻起了疑心—— 不管从哪看,清纯小花似的孟夏压根不是黑道中人会喜欢的女人类型,杀人简单,脖子一抹水泥一灌人就消失无踪,可问题是,那女人真的是潘瑟的对象吗? 万一杀了她结果潘瑟却不痛不痒,那他工夫不就白费了! 所以廖鸣才要人送照片给潘瑟,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送这照片过来干么?」他询问的口气虽平稳,可是一双黑眸却早已燃起怒火。 照片里的孟夏被人绑坐在椅上,嘴巴绑着白布,只露出她的鼻子,与一双写满惊惧的大眼。廖鸣那家伙怎么会找上她的?该死!就说跟他牵扯上不会有好事!潘瑟双眼紧闭。 「当然是为了确认你认不认识她——嘿嘿嘿,坦白说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东堂持国天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你胡说什么,什么我的女人?」 「呵,是不是胡说,我们等会儿就知道!」 廖鸣在电话那头得意地乱笑,然后他对手已讲了一声:「等一下,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廖鸣伸手一挥,站在两旁的兄弟随即解开捂在孟夏嘴上的白布。这女人吵死人了,自昏迷醒来后就一直扯直着嗓门鬼叫,逼得他们不得不把她的嘴巴捂住。 「你们好奇怪喔!干么莫名其妙抓我来这——放开我!」嘴上布条松开,孟夏便卯足了劲大声吼叫。 「你再罗嗦,看我不打爆你的嘴!」廖鸣走过去掐住孟夏下巴。 「痛——呜……」孟夏哀哀痛叫。 「痛要对着手机讲!快点,跟你的男人讲,要他马上过来救你,否则——」廖鸣将手机凑到孟夏面前,孟夏哭红的眼看了手机一眼。 「男人?我哪里有什么男人——」 「我叫你说你就说!」廖鸣又给了孟夏一巴掌,孟夏哀泣。 话筒那端所有声响一字不漏地传进潘瑟耳里。潘瑟握紧拳头,竭力克制,以至于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烙出痕迹,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孟夏的啜泣声搅得他心神大乱。 「潘瑟——」孟夏对着手机哽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可是,可不可以拜托你,过来救我……」 孟夏还没说完,突然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磅然巨响,她一瞬间以为,那正是潘瑟的答案—— 他才懒得理她! 一时恐惧袭来,孟夏控制不住地哇地哭出了声。 「哭什么鬼!给我闭嘴!」廖鸣抢过手机,却发现已经断讯。 「他不会过来救我的,我就说我跟他没有关系的嘛……」孟夏哀哀切切地说。廖鸣烦躁地看了孟夏一眼,恼怒地将手机摔落在地。 「马的,那贱女人竟敢耍我!」廖鸣猛地转身离开,却被底下兄弟唤住。 「老大,那她呢?」 「她——」廖鸣朝孟夏一瞄。「先把她关到地下室去,我晚点有空再来收拾她!」 东堂里—— 怒火中烧的潘瑟太过使劲,以至于不小心捏断了手里的话筒。「马的。」他恼怒地将话筒往桌上一掼,机敏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搅得是一团乱。 现在他该怎么做? 若照廖鸣意思过去救孟夏,那她这辈子在定是跟他牵扯没完了——然而这就违反了他的原意。当初之所以闷不吭气送她离开,就是因为不想连累她,不想让他污秽的双手弄脏了她。但是不去救她—— 潘瑟才不指望廖鸣那人渣会好好对待孟夏! 天呐! 推开椅子,潘瑟迅速奔出书房,来到屋后他用来练武的地方,他没法冷静思考,只好以消耗体力做为发泄。 潘瑟抽出银剑,发狂似地对空猛砍,咻咻咻如扯碎锦帛的撕裂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直到热汗浸湿了背脊,潘瑟站定脚步,张大口沉沉喘息。 他决定了,就算此举将会违背老堂主对他的期待——效忠蟠龙,誓死保护帝释,绝不沈迷俗世的男女情爱,他也定要出手救她。想起方才电话中她的低泣声,潘瑟一颗心忍不住发疼。 那么小一个身体,能够捱廖鸣他几个耳刮子?甚至……潘瑟突然想到,他再这么迟疑下去,说不定等他赶到之时,孟夏早已香消玉殒了! 不! 手里银剑用力朝地上一刺,潘瑟转身冲向前厅。 「何琅!」 「堂主。恍副手河琅立刻现身。 「把我手机拿来,还有,备车,我要出门。」 三分钟后,潘瑟利落地跳上黑色rangerover,脚一踩油门,四百匹马力的大车,如箭般快速地驰进黝暗夜色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电视广告说斯斯有三种,今天孟夏终于发现,原来人,也可以分成三种—— 一种是像她这样,一辈子大概也干不了什么天大坏事的平民百姓;一种是刚才那个穿白西装、满脸虚情假笑的大坏蛋;中间还有一种,是潘瑟那种,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的中间份子。 虽然潘瑟自认也是个黑道大哥,可是不管是从外表,从待人的气度上看,后瑟就不像那个白西装那么猥琐、那么惹人讨厌! 廖鸣生气离开后,喽罗们照吩咐将孟夏带进地下室关起来。只有两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除了一个散发尿味的蹲式马桶,跟一盏四十烛光的透明灯泡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 孟夏转头瞧瞧四周,忍不住泫然欲泣。这儿给她的感觉,要比被关在潘瑟那儿恐怖数十倍。一想起自西装出门时撂的狠话,她噙在眼眶里的泪珠霎时滚落。 人一处在危机中,脑子总会不由自主浮现当初未实现的希望,孟夏也不例外。 好后悔啊!早知道当初还在潘瑟那儿时,她就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了。虽然她知道,潘瑟对她没兴趣,可是也总比莫名其妙死掉,然后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强些……孟夏用手背狼狈地抹着眼泪。 虽然还是想不透白西装他们抓她过来的用意,可是孟夏知道,这一次,潘瑟是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那么好心出手救她了。 「老天爷——我求求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可惜再也没有了! 孟夏将脸埋进双手里,忘情地大声啜泣,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奇怪声响。 不会吧?!难道是白西装他们准备来杀她了! 孟夏吓得缩紧脖子,紧张兮兮地瞪着门外看。 还没挤出一丁点应对方式,门上已传来钥匙插入门把的声响,她曲起身体,彷佛想藉此将身体藏进墙角缝缝里。 门板开启,一张罩着黑头套的脸庞探入房间,孟夏惊吓得猛喘气。可在这时候,那人却一手将头套拿下,竟然是—— 「潘瑟!」孟夏惊喊。七手八脚从地板上爬起,结果却没想到脚麻,差一点跌个五体投地。 「小心。」 潘瑟毫不犹豫伸出手,一把将她的小身体牢牢搂进怀里。 「天呐!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她一双小手在潘瑟胸口摸啊摸的,仿佛是想藉此确定潘瑟真的活着。 外头现在是半夜一点,为了方便潜入七贤帮,潘瑟特别换上和夜色无异的黑色劲装,以便行动。 「真的是你——喔,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潘瑟垂眸用戴着黑色缎质手套的手指轻触孟夏脸颊,孟夏痛地嘶了一声。潘瑟一双黑瞳危险地眯起,除了这之外呢?廖鸣那人渣还做了什么? 「除了打你,他们有乱摸你吗?他们有对你不礼貌吗?」 孟夏摇头。「没有。你切断电话之后,白西装就很生气地带人离开了,他说晚点等他有空再下来收拾我。」 好在,还来得及!潘瑟将孟夏紧紧一抱。 孟夏贴着他胸日,犹然可听见怦怦怦心跳得极快。他担心她——这四个字像下课钟似的在她脑袋大响,孟夏抬起头,正欲开口说话:「潘瑟——」 「有话等会儿再说,抓紧我,我先带你离开。」 方才他进来时撂倒的一干喽罗还横躺在地上,潘瑟担心会被其它人发现。他知道没有人能动得了他,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身边还多了个孟夏,她的安全才是重点。 说完,潘瑟弯身便想打横抱起孟夏。原本满心期盼想离开的孟夏,却在这时候摇起脑袋。 「等等,我有话一定得现在说。」她抓着他的衣襟,一张小脸写满认真。 潘瑟皱起眉。 「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已经跟自己下过承诺,若有机会再见到你,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啊!潘瑟惊讶地看着孟夏。这小家伙她…… 「我知道在这里讲这个很奇怪,可是我怕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了,所以我一定得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炙热的目光沿着孟夏湿红的眼眸移动,然后是鼻子,嘴巴。一颗心还犹沈浸在告白情绪里的孟夏,自顾自傻愣愣地说着:「你不需要回应我,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早在海边那里遇上你,我就已经——」 「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是那么想尽办法把你隔得远远,不想让你跟我牵扯上关系,就是怕你受到伤害,结果你却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破坏了我原本的打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 孟夏还没说完,潘瑟突然端起她下巴,俯头在她唇角印上一个吻。 他、他吻她?孟夏顿时呆若木鸡。 他的嘴微微张开,孟夏嘴唇上传来一种温暖、湿润的触感,她惊愕得瞪大双眼,潘瑟略略移开脸庞,注视着孟夏的表情。 「没人跟你说过亲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是很失礼的事吗?」 「啊?!」孟夏仍处在惊愕状态中尚未回过神来。 潘瑟难得地微微一笑,他用手指轻抚她唇角。 「你为什么要吻我?」孟夏吐气如兰地看着他低语。 「不喜欢吗?」 「没有……我只是……」 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潘瑟再度将唇印上。 他的吻,灼烫又热情,硬是逼出孟夏前所未有的欲念。她像块冰似地融化在他怀里,当潘瑟火热的唇贴着她的嘴一路吻至下巴,开始用牙齿细细啃咬她颈部肌肤,用舌尖舔着她,品尝她的滋味。孟夏双腿软得像两根果冻条,当潘瑟双唇离开她锁骨,重新回到她唇瓣,只见孟夏不假思索就将她的唇办迎上。 「我们离开吧。」一吻再吻之后潘瑟说,孟夏睁开欲望氤氲的大眼,满头雾水地汪视他。 「抓紧了,绝对不可以放手。」再次罩上头套,潘瑟看着孟夏这么吩咐道。 孟夏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下一瞬间,便感觉她像在飞似的,潘瑟抱着她,火速奔离开囚禁她的地下室。 移动的同时,孟夏瞥见顾在门口的守卫个个歪倒在地。彷佛出入无人之境,潘瑟步伐轻盈地跃过地上横倒的人影,伸手抽开用来卡住大门的刀柄,大门洞开,他步伐未停地通过七贤帮口,飞身来到他停在三个路口外的rangerover车上。 「现在要去哪里?」终于回神的孟夏慌张问道。 潘瑟转头朝她一睨,然后略缓下车速倾头吻了她唇角。「你放心,我会负责保护你。」 虽然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他温柔的眼神,却奇异地抚平了孟夏惊惧的心惰。 「嗯。」她绯红着小脸注视他英挺的侧脸,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五章 黑色rangerover一路开上仰德大道,然后左拐进一条不起眼的旁支分道,穿越一处浓密森林后,潘瑟与孟夏进到一处有着五栋相连,两层楼高的特殊建筑中。这儿,正是蟠龙会最鲜为人知的秘密聚所——五方会所。 车一停好,立刻有人从建筑物里出现。进门前孟夏瞥见门上悬了个漂亮的书法体「东」字。还来不及问潘瑟这是哪儿,门一关上,潘瑟立刻伸手搂住孟夏,欲再次亲吻她。 「等……等!」孟夏别开头,急慌慌地朝后退。他是怎么啦?平常头上不是常贴着「生人勿进」的隐形标签的吗?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热情如火?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潘瑟步步朝孟夏逼近。 被他双眼与气势紧紧相逼的孟夏,脑子根本理不出头绪。突然间他伸手将她掳住,孟夏眨着大眼,瞪着已然贴在她脸前的潘瑟。「我是喜欢你,但是,你这样好像太快了!」 「太快?」潘瑟火热的眸子沿着她的唇瓣扫了一圈。 孟夏突然问觉得唇角发痒,好奇怪,他都还没低头吻她,她的嘴巴就已经有了感觉了,她忍不住伸舌轻舔。 瞧见她动作,潘瑟蓦地低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地将唇往她嘴上贴去。「我就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快』。」 什么?孟夏一边承受潘瑟如火般热烈的索吻,一边试图用糊成一片的脑子思考。潘瑟为什么要吻她呢?她可以把他的吻,当作是他也喜欢她的答案吗?但不对啊,孟夏记得很清楚!他之前曾经绝断地表明过他不想再见到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没有办法思考……」孟夏意图拉回一点理智。她发现每次被潘瑟吻——不不不,不需要到吻,他只消用他那双野性十足的眼看着她就好了,她就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那就不要思考,你只需要接受我。」潘瑟扳高孟夏的脸颊审视她,双眸紧眯。「还是说,你并不想要我?」 孟夏急忙道:「不、不是——」 「那就够了。」潘瑟将孟夏抱起,」路走进屋里二十四小时冒着热腾温泉的澡池。除了在池边花了几秒钟将他与孟夏脚上的鞋脱掉之外,潘瑟的嘴几乎没有离开过孟夏。 两人一进池里,潘瑟立刻将孟夏抵贴至池壁,被温泉湿濡的衣裳毫无遮蔽功用,不过潘瑟也没留给孟夏思考裸露问题的机会。他亲吻她,抚摸她,揉蹭她,在她每一个犹豫之间填补更深更浓的激情与渴望。他让她无法思考,只能虚软绵绵地配合。 然后他拉起她,抱着她走进宽阔的卧房。当丝滑的黑色被单如蝉翼般裹住她赤裸肌肤,孟夏勉勉强强有了些许警觉。 「等等……潘瑟……现在跟我当初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在亲吻与抚摸的间隔中,孟夏勉强开口抗议。 「要跟我在一起只有这种方式——彻底燃烧。」潘瑟手指滑过孟夏白皙的大腿,开始探索其中奥秘。他低头轻啄了一个吻,嗅闻专属于她的芳香。「还是说——你怕了?」 潘瑟用他那双神秘的黑眸看着她,那双眼,彷佛可以看穿她的灵魂。 她没办法看着那双眼说谎。孟夏选择诚实以对—— 她脸红绯绯地望着潘瑟,轻轻点头。「我的确怕,可是,我又不想你停……」她可以感觉自己的身体因欲望而微微发抖。 「那就来吧。」他抬高身体吻住她,在她唇齿之间性感低语:「我没法跟你描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他打开她双腿,长指拨弄她动情的证据。脸红的孟夏伸手压住他的手,但潘瑟却一把抓来她的手掌,将之放在嘴中吮含。 孟夏惊异地看着他惑人的举动,她突然觉得呼吸紊乱,皮肤火热刺痛。她从来不晓得,原来看男人吸吮她的手指,竟也能让她身体紧紧紧紧地缩起来。 但是这样还不够,就像他说的,他要她「彻底燃烧」。潘瑟张开嘴改用她湿濡的手指拨弄她自己。孟夏嘴里发出呜咽,脸颊烧红,如此过激的举动,哪是青涩的她足以承受的,偏偏潘瑟就爱看她脸红扭捏的模样。 「不行……这样……啊!」 aa他抱起她平躺在床上,沁着热汗的胸膛贴住她背脊,她手指仍被他握在手中,持续不断地抚摸她自己。他空出只手抚摸她的胸脯,一对粉嫩的乳房早已傲然挺立,他把玩它,直到孟夏眼中沁出难熬的泪滴。 他想必是打算逼疯她! 「潘瑟……喔,潘瑟……」她一只手紧揪住旁边的被单,身体像毛毛虫似的蠕动着。 「你想要什么,嗯?」他脸颊贴着她侧脸,还伸出舌尖轻舔她耳垂。 「我想要、我想要你——」孟夏张着湿濡的大眼睛央求地看着他。 潘瑟奖赏似地亲了她一记,然后退开,翻身俯躺在她胸前。 「抱紧我,跟我一起飞。」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然后以一记狂猛冲刺,进入孟夏深处。 「啊……」 欢爱结束,孟夏疲累睡去,潘瑟静静坐在她身边,一双眼俯视她的脸。 天就快亮了。淡淡金光透过橄榄绿的窗帘透进房间,将孟夏的脸颊衬得有如丝绒般柔嫩。潘瑟受蛊惑地伸手挲摩,侧卷着身体躲在被窝里的孟夏,嘴里发出可爱的咕哝声。 她娇小的身体里,完全没一丁点心机——就是这一点吸引他吗?潘瑟伸手撩起孟夏的长发,一边把玩一边细想。 她是天真、单纯,但同时也罗唆、鲁莽。照道理说,潘瑟理当会排斥像孟夏这种只会横冲直撞,不晓得瞻前顾后的莽撞份子。可怪就怪在,就算明白她性格上的所有缺失,他却还是对她着迷不己。 他给过她机会离开,而她却选择告白——潘瑟蓦地记起孟夏脱口说喜欢他时的心情,那种四肢百骸一下涨满力量似的感动。不得不承认,除了当年发誓效忠的老堂主跟帝释之外,从来没个人可以像孟夏一样,在他心里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你跟我的命运,原来终究得交缠在一起。」潘瑟看着孟夏的睡脸轻喃。突然看见闭着双眼的孟夏正伸手摸索床侧,他眉一挑,一下子领略到她在找什么。 她找的是他——一个黑道兄弟们口中,冷漠孤僻有如北极冰山的男人。 被软化的心怀再也无法佯装,潘瑟不吭声地将身体挪近,孟夏手指一摸到他的身体,原本纳闷嘟起的小嘴立刻露出一抹甜笑,她连在睡梦中都这么有表情!潘瑟不自觉地勾勾唇角,俯低头亲吻她的小嘴. 「我好高兴你能来找我……」 突然听见她甜软的声音,潘瑟抬头,才发觉只是在说梦话。 傻丫头。潘瑟将她的身体揽进怀里,孟夏像小猫似的立刻搜寻出一个最妥贴的睡姿。当她绵软的肌肤不经意挲摩过他的身体,潘瑟发觉自己再度起了反应。 他从来没这么失控过! 潘瑟低垂头啃咬孟夏耳垂,心里一边纳闷——这小女人身上是抹了什么迷药,能让他如此失魂若狂地一碰再碰,欲罢不能? 「潘……」孟夏微张的嘴里发出不知是呻吟还是呼唤,头颅无意识地在他肩窝上挪动。 潘瑟手指朝下一探,满意地发觉她也有了反应。 他张开嘴亲吻她的胸脯,张着黑眸注视她蓦地变得嫣红的脸颊。他所感觉到的温暖与热情,不只出现在他身上,她也是一样。或许言语可以作假,但是身体却不会骗人。抚弄她濡湿的腿间,潘瑟轻柔熟巧地进入孟夏的身体。连在梦中,他也要她浸淫在他的碰触里。 睡梦中的孟夏看见自己正躺卧在某种比水还要浓稠、甜美的液体中——就像上好纯蜜,将她身体,从头到脚细细裹住、缠住。其中还带着某一种美好的韵律,让她从体内到外边,一点一滴热了起来。 「舒服吗?」 迷蒙间,孟夏听见一个醇厚的嗓音贴着她耳朵低问。即使仍在睡梦中,孟夏仍能辨识声音的主人。她脸庞绽出微笑,依着本能凑近声音来源。 「好舒服……像蜂蜜,又软又甜……」孟夏毫无条理地吐露她的梦境。她觉得包围住她的液体就要将她同化了。她就要融化了,在那温暖又醉人的热度的烘烤下,她觉得自己就快消失不见了…… 带着点心慌,在跃上高潮之巅的瞬间,孟夏张手朝潘瑟伸去,他毫不迟疑地张手握住。同时加快身体的律动,」举将她送上狂喜的高峰。 「潘瑟——」 孟夏在那瞬间仰着头呼喊了一句,一张开眼,潘瑟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朝他露出安心的微笑后,再度落入深沈的睡眠中。 潘瑟没有离开。他就这样手脚卷着孟夏,身体深深地埋在她体内。他就这样睡着,头一次睡得如此毫无防备。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孟夏一觉醒来,窗外的太阳已高高挂在中央,时间已过中午。她睁开睡眼呆呆地看了一下天花板,接着才意识到她腰上横摆了一只手臂。昨晚情事一下跃进她脑海,驱走残留的睡意,脸瞬间红起。 慢慢转过头去,直到见到他人了,这才更正意识到,昨晚的欢爱,真的不是一场舂梦。 潘瑟好漂亮。 迷醉的大眼沿着潘瑟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看,她还记得他昨晚醇美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出挑逗又热情的话语。他方正的下颚,细细地长出一圈胡渣。孟夏受蛊惑地探出手去,手才刚接触到他,那双隐藏在黑色长睫中的大眼,瞬间睁开。 「你醒啦!」 和他四目相对,孟夏表情显得有些害羞,可是她又舍不得移开视线。潘瑟刚刚醒来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你在做什么?」潘瑟握住孟夏搁在他颊边的小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他软热丰厚的唇一触上她的手,孟夏忍不住敏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就像火,而她是脆弱易燃的纸,只消他随意一吻,她就可以立刻燃烧,瞬间酥化成灰。 她害羞答答地缩着肩膀说:「我在看你的胡渣,我刚才知道原来书上说的是对的,原来经过一个晚上,男人的下巴真的会冒出短短的胡子。」 「想试试看被它摩擦的滋味?」潘瑟将脸凑近她脖子,沿着她的颈脖一阵摩挲。甫从皮肤底层冒出的胡渣,扎起来又痒又磨人。 孟夏叽叽咯咯地缩起身子,怕痒的她没过几秒,就只能气喘如牛地举手投降。「够了、我不行了……哎呀!我怕痒啊……」 原本只是淘气的戏玩,在看见孟夏红扑扑的笑脸,转眼变质。潘瑟黑眸瞬间一暗。这么红润粉嫩的皮肤,潘瑟垂涎地想,如果他当真低头用力一咬,不知里头流出来的会是鲜红的血,还是味美如苹果般的汁液? 「你的眼神好邪恶。」孟夏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嘟嘴娇嗔:「干么一副想把人吃下肚的样子!」 「你粉粉的,闻起来甜甜又香香的……」潘瑟用鼻尖挲摩孟夏的手背,趁她微笑,一举吻上她的嘴。「实在令人食指大动。」 听闻此言,孟夏双眼一瞠。「难不成这就是你急着要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好吃?」 她不安的口气蓦地逗笑潘瑟。「你以为我是食入魔?专爱吃你这种粉粉甜甜的小女人?」 「是你自己说的啊——啊!」孟夏嘴里嘟嚷,不过一瞧见潘瑟的笑脸,她忍不住伸手轻碰他的唇角。「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被她这样一赞,潘瑟猛地敛起笑容。 假如说是从前,孟夏一定会以为他生气了,可是瞧瞧潘瑟的动作,发现他手仍环在她腰上,一点也没想要将她推开。孟夏蓦地领悟,潘瑟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该不会是因为他在害羞吧? 好可爱的男人喔! 「你一定很难想象,能够这样看着你,陪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是件多神奇的事。」 孟夏小手轻轻按搭在潘瑟的肩上,然后移至他赤裸的胸膛。他的心跳有如擂鼓,砰、砰、砰,沈稳又教人安心。 她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一辈子摸着他、看着他,永远不会觉得烦腻。 「我喜欢你。虽然,你有可能会觉得我的喜欢,来得太突然、太匆促,可是,自从看见你的那天起,你的影子就马上住进我心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那天,当我问你可不可以再见你,而你拒绝我,我真的难过得差一点哭出来。」 潘瑟转头注视孟夏,发现她眼眸里的轻怨,他微感愧疚地垂下眼眸。「我以为保持距离对你比较好。我不是普通人,跟我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多大好处。」 「我知道你是黑道大哥……」孟夏咬咬下唇。「可是同样一件事,你现在说的,跟你当时说的,听起来感觉就差很多。」 潘瑟定定看着孟夏。「如果我告诉你,为了你好所以你不要接近我,这种话你会听吗?」 孟夏摇头。「不会听的吧。」 「我就知道。」潘瑟挑了挑眉毛。那模样,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因为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你嘛:你说的事情,我全部都想过了,而且还想得更糟——你是个大哥,要多漂亮、多可爱的女生没有,而我呢?不但什么都没有,还很会替你找麻烦。」 潘瑟定定审视她。「你真的知道跟我在一起,得冒多大的危险吗?」 「不懂。可是,我就是好喜欢你。」孟夏摇头,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 如果她眼神露出一丁点犹豫,那么他或许还能说服自己,放她走,不要把她带进黑社会这个大染缸。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他额头轻抵着她的脸,看着她语调严肃地说:「你的承诺我收下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使你将来后悔,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廖鸣一觉醒来,就被手底下兄弟告知,昨晚才刚抓来关在地下室的孟夏已被人救走,他当场气得青筋怒爆。一个抬手,昨晚被潘瑟撂昏才刚醒来没多久的兄弟们 一个个脸上又是一个巴掌印。 「一群饭筒!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全都浪费了,连个女人你们都看不好!」 「老大您听我们解释,那个家伙真的太厉害了,来无影去无踪,我们甚至连他的脸也没看到,昏倒之后再醒来,地下室那女人就这样不见了——」 「还找借口!」手下对于潘瑟的形容词,更是激怒了廖鸣。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两年前那桩事——他也是在类似的情况下,一觉醒来赫然发现自己已在蟠龙会里。 可恨啊! 「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会眼巴巴问我怎么办,马的,全都给我滚出去啦!」 拳打脚踢地将手下们推出房门后,廖鸣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 潘瑟这王八蛋,竟然接二连三让他难看!不想办法重挫他的锐气,他还当他廖鸣只是只会鬼叫的病猫勒! 廖鸣猛一握拳。就不相信他廖鸣动不了他!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和潘瑟甜甜蜜蜜的气氛还持续不到一天,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因为孟夏想回去工作这件事,起了场小争执。 「不准去。」听完孟夏的要求,坐在书房低头读阅报表的潘瑟,头也不抬地说。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监看蟠龙亚洲旗下所有公司的营运状态,每个月他会与负责西方的聿凯、南方的阎孚、与北方一流的情报头子——伊织信二开会,决议下个月的营运方针。 这一阵子因为孟夏的出现,让潘瑟耽误了不少工作。负责统筹蟠龙东南亚企业营运的他,每个月都会与其它四堂——西方的聿凯、南方的阎孚、北方的伊织信二与头儿帝释聚首开会。眼见会议召开在即,他得加快进度才行。 「我不懂,为什么不准去?你要我听话照做,也要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啊!」 「危险。」 孟夏呆了一下。「你是说会再遇上昨天那种事吗?可是,我也不能因为害怕别人再绑我,就不去上班啊。虽然说我那个工作不是很伟大,可是,我对它已经有感情,而且也很喜欢它。」 孟夏瞧瞧潘瑟的侧脸。虽然潘瑟的目光一直未从桌案上的报表移开,可是他原本搁在纸边的手指,突然间歇地轻敲了起来,好像在思考…… 孟夏小小声地问道:「难道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沉默在偌大的房间停留了半晌,潘瑟突然抬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不要去。」 这孟夏哪依。「再想一个。」 「把案子接回来做。」 这也不行。孟夏嘟嘴。「我哪这么大牌啊!我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小编辑,哪有那个资格跟老板提出这种要求。」 「如果他不接受,就辞了那工作。」潘瑟终于读完桌上的报表,他抽出其中一张报表,手指一点要孟夏过来看。 「蟠龙旗下也有网路事业,所有你老板做不到的事,我全都可以答应你。」 孟夏目光瞄见公司名称,禁不住咋舌地瞠大双眼,还以为潘瑟只是一般的黑道头头呢,想不到原来他们也有所谓的「集团化经营」哩! 「这样不好啦,我不喜欢那种夹带关系的感觉。」 潘瑟瞄了孟夏一眼。「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回去工作?」 孟夏点头。 「那好,我马上毁了那家网路公司,断了你这念头。」说完—潘瑟手立刻伸向电话. 「不行、不行!」孟夏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奔过去压住他的手掌。 潘瑟眯细了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瞅着孟夏看,有一抹不好的揣测在他心头盘旋。 「你这么紧张的原因,是因为你舍不得那工作?还是舍不得在里头工作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孟夏跺脚。「你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毁了人家公司啦。况且,我老板对我也真的还算不错,当年我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一个人从台中来到台北,若不是他愿意给我工作做,我们现在根本就不会认识。」 照她这么说来,他不就还得感谢她老板的「大力帮忙」?呿。 潘瑟将视线移开。老听孟夏提起他以外的男人,感觉实在不愉快。 「ㄟ,你生气喽?」孟夏一脸无辜地盯着潘瑟的侧脸看。 潘瑟不说话。 「我只是舍不得嘛,毕竟我在那工作已经三年多了……」她停了一下然后说:「就像你对你的工作也有感情,突然要你离开,我想你一定也会舍不得……」 潘瑟知道孟夏想说什么,但他拒绝心软。 他将头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我记得你很笃定地说过,你想跟我在一起,今天这件事,就是你能否跟我在一起的第一个难关。我让你自己决定,你要留下,还是回去工作。」 听懂了潘瑟的话后,孟夏蓦地垮下了脸,两颗斗大珠泪开始在她的大眼中滚动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两个挑一个,若挑工作,就没有你就对了。」 潘瑟没搭腔。 「讨厌啦!」孟夏猛地一跺脚,眼泪登时滚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要我做这种决定,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话还没说完,孟夏身一转随即奔离书房。 孟夏一想到自己得马上离开一向熟悉的领域,她就难以压抑满眶的眼泪。她不想待在屋里,可是一当奔出屋外,瞧见耸立在眼前的北、西、南、中四栋楼后,她又冷不防觉得恐惧。这儿不是她的世界!孟夏转身望着门扉上那个漂亮的「东」字,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起来。 她软软跌坐在阶梯上。 回想起昨晚的信誓旦,再对照刚才发生的事,孟夏这才真正了解,自己似乎一脚踏进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世界,而且,她还已经无路可退了。 「嗨嗳,表情怎么会这么忧郁呢?」 怔仲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孟夏猛地转过身,瞧见一名穿着灰蓝条纹衬衫,蓝色牛仔裤、面容俊逸的男子正看着她微笑。 男子蓄了一头长发,正松松地圈绑在脑后。这男人也长得很好看,只是外表没像潘瑟那么冷酷,体型也较潘瑟矮了一些。 此人正是蟠龙的头儿——帝释天。潘瑟他们都叫他帝释。 帝释才刚从日本回来,一进会所就听说潘瑟带了一名女子回东屋。听到这消息,帝释就按捺不住好奇,本来还在想该用什么理由过去敲门拜访的,没想到,竟会在门外遇上她。 一双神秘莫测的眼彷佛x光似的,不消几秒就把眼前人儿看个剔透。帝释的天赋便是窥探人心——而他发现,眼前女人的心思竟简单得一如她的外表,那么单纯、无垢。 潘瑟打哪发现这种奇葩?帝释暗自惊奇,他打小在黑道界里打滚,实在很难想象这世竟还存在着如此单纯天真的人类。 有过两次突然被掳走的经验,孟夏这会儿学乖了,她可没再像从前那样,老傻呼呼不加防备。男子一靠近,孟夏立刻朝后退开,与他保持了至少五步远的距离。 帝释眉毛一挑,好玩地看着她的反应。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孟夏警戒地盯着对方瞧。 他指指身后建筑,装出一副对里头人深感恐惧的表情。「在潘瑟势力范围内,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孟夏审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评断男人的威胁性。「可是我不认识你。」 「潘瑟他们都叫我帝释——照外面一般说法,我跟他可以算是『同事』吧!」帝释两手一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至于你——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潘瑟的这个吧!」 他伸出小指晃晃,意谓女朋友。可孟夏不是黑道中人,自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知道潘瑟认识他,孟夏对男人的戒心一下降低。 感觉到她心绪的转变,帝释好笑地想,这女人难道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假意伪装」这四个字? 孟夏很单纯,虽说她没有义务回答男人提出的问题,可是她想人家都问了,她不好意思不答。「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该算潘瑟的什么……」她挑了一个距离帝释不远也不近的台阶坐下。 「怎么,你们吵架了?」 听闻此言,孟夏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也算是吵架啦,只是没像一般人吵架那样凶巴巴——」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刚才的状况。 「意见不合?」帝释好心帮她说了。 孟夏笑着点点头,不过一想潘瑟刚才的话,她脸上笑容顿时又垮下。「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潘瑟担心的也对。有杀手要杀他已够烦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我……自从我出现后,已经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可是,我就是还想去上班嘛!」 「这些话你跟潘瑟说过了?」 「说啦,可是他不接受。他说我要工作,就到他组织下面的网路公司去,还说不管我工作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换工作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想到得跟相处了那么久的同事分开,就觉得有点舍不得。」 「简单。既然舍不得,那就把他们全部挖过来啊。」 「ㄟ哟!你们怎么都是这种做法啊!」孟夏皱起眉头抿嘴轻斥:「潘瑟也是,一听说我想回去工作,就说要搞垮我老板的公司!你们不觉得这太小题大作了吗?」 帝释一扬眉。会吗?他觉得还好啊。 「我只是想不要一下子变动太大嘛!」 眼前男人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很容易就让人对他掏心挖肺。像这种在潘瑟面前说不出口的话,孟夏却好轻易就在男人面前吐露。 「虽然我很喜欢潘瑟,但他的世界,对我来说又是那么陌生……我只是想,如果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说不定,我会感觉比较好」点。」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运用一点小技巧去说服他?」 帝释在孟夏的心里窥探到了些许漏洞,就像她说的,她的确喜欢潘瑟,但她也同时对未来感到很惶恐——想到这帝释唇边突然绽出一抹诡谲的笑。擅于窥探人心的他啊,最最有兴趣的,就是那种不确定、不安心的情绪了。 依照往常经验推论,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从中稍一挑拨,通常那个不确定,会变成吞噬掉两人感情的魔兽,不管两人感情再好,都很难逃过这一关考验。 哎啊!他真的是太坏了!帝释心里假意地想。 好歹潘瑟也是他麾下最忠实、最勇猛的一员大将,这么戏弄人家,不好啦——可是噢,帝释他就是忍不住想瞧一瞧,处理企业危机一把罩的潘瑟,对于处理感情危机,能力是否也是一样高超。 「男人通常难敌女人的枕边细语——或许你可以试试。」帝释乱出馊主意。 这种方法——她倒没有想过。孟夏嘟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哎呀,都快八点了!」孟夏低头瞟见自己腕上的表,然后急忙从台阶上站起。「我在外头待这么久啦!不多聊了,我得先进去了。啊,对了,谢谢你陪我说话。」 帝释将手一摊。「有机会陪漂亮的美女说话,是我的荣幸。」 一句漂亮赞得孟夏脸红耳赤,她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后,这才急匆匆地跑进「东」屋里。 直到确定孟夏离开,一直隐在一旁不曾现身的男人,才悄悄离开暗处。 「信二,你觉得她怎么样?」 被点名的北堂「多闻天」伊织信二朝「东」屋门扉看了一眼。「好像还满天真的。」 「ㄟ啊,的确是个天真的小丫头——」然后帝释从台阶上起身,一脸兴致勃勃地挲起双掌。「我刚才突然想到,不知道潘瑟他有多喜欢这小姑娘喔?」 伊织信二浓眉一蹙。依照往常的经验,每次帝释只要用这种口气说话,接下来铁定有事发生。「帝释,你该不会是想——」从中捣乱? 明白他的意图,帝释笑着拍拍手。「你猜对了。」 「这样不好吧。你知道潘瑟那脾气——他生气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让他消气的。」 「安啦。我自有分寸。」帝释挥挥手,然后迈步离开「东」屋。「况且,如果小丫头跟潘瑟的感情,会因为这种事情生变,那早点发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第六章 在孟夏出外透气这段时间,潘瑟早已转移阵地,来到二楼的练功房练习武艺。 银色犀利的剑锋每每切开空气,一朵朵漂亮的剑花即而绽开——剑花并不真是花,只是一种速度过快的视觉暂留。 孟夏在屋内佣人的指引下走到练功房前,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一阵如利风扫过树梢的风呜声。 「潘瑟……」孟夏对着虚掩的门扉低语。「底下的佣人说可以吃饭了。」 「我不饿。」 里头只传出这么一句。佣人说了,刚才过来请时,潘瑟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看不到他表情,不过从他声音听,似乎——他不高兴?! 孟夏抿抿嘴巴,大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我可以进去吗?」 潘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孟夏站门口等了一下,自行决定他的意思「应该」是可以。「我进去喽——」 门一推开,原本正舞着剑的身影立即停下。一袭白色棉杉全被汗水沁湿,他背门而站,那孤独的身影,彷佛正在对她喃喃诉说话语似的——大家都离他而去,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静静地凝视着潘瑟沉沉喘气的背影,看着看着,一股心疼突然涌上孟夏心房。 怎么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呢?孟夏步伐轻巧地踏进空无一物的房间,顺着内心的冲动,伸手抱住他背脊。 他还有她啊! 「为什么这么做?」潘瑟背脊明显地一僵。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要我这么做。」 孟夏将脸颊贴上他背脊,一股咸咸的,带着点檀香般的体味冲鼻而来。可孟夏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因为那正是潘瑟的味道。 她突然领悟到潘瑟之所以躲起来狂练功的原因,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可是她刚掉头跑离开他的举动,似乎是伤到他了。 「你在生气?」她来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眉眼。两人四目相接,潘瑟佯酷地别过头去。 潘瑟帅气地一摇头。 「你不喜欢我离开你对不对?」 潘瑟仍旧不作答。只是黑瞳里隐约有了闪动。 孟夏瞧见了,她微微一笑,再度投身于他怀中。 「我刚在外头遇上一个人,他说你都叫他『帝释』。好奇怪,很多在你面前我不太敢说的话,在他面前竟然没什么挣扎就说出口了——然后我在想,明明是我跟你比较好啊,那为什么能在他面前说的,不能在你面前说呢?」 她遇上帝释?潘瑟浓眉蹙起。 不过也难怪,帝释的天赋就是探究人心。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不过,潘瑟突然感到好奇,孟夏到底跟帝释吐露了什么? 「说。」 孟夏仰头瞟了潘瑟一眼。「要我说可以!可是,你不能取笑我或生气我喔!」 潘瑟才没傻到会给予这种承诺,他只是冷着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看进孟夏眼睛。 孟夏朝他吐吐舌头。「好啦,我说。我想回去工作的真正原因,只是希望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让我多点时间调整自己,毕竟你跟我的世界,之间有着好大的距离。」 潘瑟审视她半晌,发觉孟夏似乎真没说谎,他这才开启尊口:「你不是因为里头有某个吸引你的男人,才舍不得走?」 「啊?」孟夏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潘瑟目光游移了下,像是在心里挣扎到底该不该说似的。过了一会他才吐露:「有一次我听见,你嘴里喊了一个名字——尼可拉斯。」 孟夏闻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忍俊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他是谁!」潘瑟一双眼突然冒火。 「好啦,别气嘛,我说——尼可拉斯,它不是人啦,它是我的nikon相机,我把它取名字叫做尼可拉斯。」 潘瑟蓦地恼羞成怒。搞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叫一架相机「尼可拉斯」,更离谱的是,他还为了这种事暗自心焦不已! 他气愤地甩脱孟夏的拥抱,走到墙边拿起架上的剑鞘,剑收起后便迈步离开。 「唉唉!不要走这么快嘛!」孟夏急急忙忙追上。「干么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啊?」 谁说他在生气!潘瑟转过身瞪视孟夏。 看着他布满怒气的俊脸——不,不对,他看起来不像在生气,而像——尴尬。孟夏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喔——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嫉妒?」她伸手紧攀住他手臂,死揣着不让他逃脱。「说,你刚是在吃醋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 「我才没有胡说!」孟夏像只无尾熊似的整个人赖在潘瑟怀中,磨着蹭着就是不让他逃避。「好难得你表露你在乎我的情绪……我好高兴喔!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有我会对我们的感情忐忑不安呢!」 潘瑟垂低脸望着孟夏兴奋的脸庞,被她看穿心事感觉是挺尴尬,可是,能够因此消除掉心头的疙瘩,然后还能让她那么开心—— 也罢。 「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证明我的在乎吗?」 「因为你从来都不说嘛!」孟夏嘟嘴。「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哪个表现是在乎我,哪个表现是不在乎我,所以我只好自己乱猜,然后越猜心情越不好。」 「我……」潘瑟张开嘴无声地嗫嚅。没办法,他放弃,他就是没办法学南堂阎孚,随便一张口就是一串叫女人心醉神迷的情话。他唯一能表现的,就仅是如此而已 潘瑟抬手用手背轻抚孟夏脸庞,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从他手劲,从他看着她的眼眸,孟夏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虽然说他的表现离情圣标准还好远好远,可是孟夏她发现,她可以放弃全世界;只要能被他这样看着、摸着、抱着。 对她而言,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像置身天堂。 「潘瑟,我们永远都这样子好不好?不要吵架,不要闹别扭,永远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她满怀娇羞地贴进潘瑟胸腔,小小声要求。 潘瑟心动地抚着她长发,直过好久,才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允诺。 「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早约莫七点,躺在潘瑟身边睡得正香的孟夏突然被人叫醒。 「醒醒。」 「干么……」孟夏一个翻身还想再睡,结果却听到潘瑟打趣地说—— 「不是想去上班?都七点多了,你不早点起来准备,确定来的及打九点钟的卡?」 什么?!孟夏登时从睡梦中清醒。 「你答应让我回去上班?」她从床上弹坐而起,还一脸傻乎乎样。 「一个月。」潘瑟搔搔她睡得凌乱的长发,一双黑眸淌满柔和的笑意。「」个月后的今天,我就要你过来蟠龙旗下的网路公司工作。」 「耶!太棒了!」孟夏开心尖叫。「我爱死你了!」 孟夏扑到潘瑟身上重重亲了两下,然后一溜烟从床上爬起,下床盥洗头脸,准备上班去。 她就知道潘瑟对她最好了! 昨晚上床之前,潘瑟已偷空部署妥当,他指派了四名身手最矫健聪敏的手下守护孟夏身旁。当孟夏在公司工作,他们就负责守在大门处监看,一发现可疑人物,就走向前盘查对方来历。 孟夏出门前,潘瑟将一只轻薄小巧的折叠手机塞在她手里,然后提醒她。「这手机你绝对不可以离身,里头可是加装了卫星定位系统,还有,不管你想到哪去,出发之前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 「yes,sir。」孟夏调皮地朝他做了个举手礼。「那……我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没办法守在孟夏身边让他感觉忧虑,可是潘瑟决定的事,就一定会依约履行。他咬紧牙关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去。 「记得不管到哪里,你都要」 「打电话给你!记得了。」说罢,她朝他挥挥手,一路雀跃地跳上灰色的厢型车后座。 此行离开,保镳们还得先送孟夏去开她的小solio,然后才转往她到位于市区的网路公司上班。 一直到灰色厢型车远离视线,才见潘瑟转身。才刚踏进「东」屋书房门,他即见身穿灰色毛衣,灰长裤的帝释,坐在沙发椅上摇头晃脑地叹息。 「难怪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会真真正正见到了。」 潘瑟冷瞟帝释一眼。哪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调侃他。 「帝释找我有事?」潘瑟落坐办公室开始读阅桌案上的收支报表,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昨晚七贤的廖鸣跑来找我。」说话时,一名女佣刚好送来他爱喝的伯爵茶与三明治,待她放妥后帝释随即挥手要她离开。 「他说有天夜里,有个模样神似你的黑衣人闯进他的总部,不但打晕了他的手下,还抢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事你怎么说?」 「神似?」潘瑟才不相信当天会有谁能看得见他。「这种话谁信。」 「我也这么跟他说,要他拿出证据来。」 帝释叹口气。「结果,他气虎呼呼地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说我这个蟠龙帝释做得不称职,竟然包庇纵容手下四处骚扰道上兄弟。我当然一口咬定说没这回事,不过,刚才看你派你四名手下护送你的她去上班,我突然觉得,嗯,他骂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潘瑟停下审阅文件的动作,抬头注视帝释。他想说什么? 「我刚看到你派兄弟们护送孟夏姑娘离开——假如她是我们蟠龙的人,那你派几名兄弟去保护她,那都无所谓,可现在问题是,她并不是。」 「帝释是觉得我滥用了职权?」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盯着帝释笑脸,潘瑟心里突然觉得不安。帝释怎么回事,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把什么规矩、旁人眼光放在心上,突然这么要求,到底有何目的? 「你这么想就错了,谁说我从来不遵守规矩!」看穿了潘瑟心思,帝释突然出言抗议。「我只是懂得分辨轻重缓急,有些事情的急迫性总是超过约定俗成的规矩——」 也就是说,他打算在这时候跟他讨论起规矩喽? 帝释突然绽出笑脸。「真不愧是我们蟠龙的『持国天』,我一点你就明。我昨晚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想出两个办法……一是你马上跟她划清界线,毕竟她不是我们蟠龙的人;二是要她入我们蟠龙会,接受人会的试炼。」 一听,潘瑟蓦地瞪大双眼。「开什么玩笑,你要孟夏接受人会试炼?!」 那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考验,在蟠龙会,也只有在遴选副手或接班人时,才会大费周章搞这种东西。孟夏不过是个啥都不会的平凡女子,全身上下加衣服秤秤可能还不到45公斤重。要她这么一个小家伙,去接受连他也快受不了的严酷考验,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不要也行啊,那你现在就打电话跟孟夏姑娘她说,莎哟娜啦——」帝释挥挥手做了一个「掰掰」的动作。 「不!」潘瑟怒喝。「平常你说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就唯独这两个不行!」 潘瑟个性向来不动如山,认识他二十几年,从来没看过他为哪件事担心过,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为了孟夏这小丫头惊慌失措成这样。 聆听到潘瑟心声的帝释忍不住偷笑。天呐,这真的是太好玩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帝释装出一副苦恼模样。「想来想去,现在似乎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方法?」潘瑟眯细眼瞳。 「你去帮她接受试炼,」帝释咧咧嘴。「但是在你接受试炼这一个月里,你不得跟她见面,也不可以告诉她里由,只要她熬得过这一整个月,然后对你的感情仍旧不变,我就愿意承认她是我们蟠龙的一份子。」 潘瑟瞪大双眼。他终于明白帝释说那么一堆话的原因—— 「你是为了考验我跟孟夏的感情?」潘瑟嘶声低问。 「这么说也对啦。好歹我也是蟠龙的头儿,总是得为手下他们着想。我可不想把我蟠龙众弟兄们的性命,浪费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抽手离开的女人身上当然,我很民主,你也可以选择其它两种方式,省得麻烦!」 「你根本就是在说废话。」潘瑟沈声一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跟孟夏分手,或者让她投身试炼!」 「我说潘瑟啊—这么容易生气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潘瑟脸色阴沈地怒视帝释,后者不介意地摇头回笑。 「好好好,我不烦你。反正安排试炼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妥当。在我通知你前往试炼场这段时间,你就跟你的孟夏姑娘把握机会,好好享受两人世界……」 目地已达到,就该功成身退。帝释一边说话,一边朝书房门移动。临出门时,他还特别转身提醒潘瑟:「记得,不要让我发现你跟她泄漏我们两个所做的约定……」 话还没说完,帝释眼角瞄见有个东西正朝他飞来,他赶忙朝后一退,利落地关起门板,门后随即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轰然声响。 哎哟喂啊!帝释装模作样地拍着胸膛。好在他闪得快,不然被那玻璃纸镇k到,啧啧,那可不是一字「疼」足以形容的。 而门里的潘瑟,则是愤懑不平地对着满地玻璃碎屑,粗沈地喘息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孟夏回复上班的第一天,在无风无浪也无雨的安全状态中度过。傍晚五点半,她乖乖地打电话通知潘瑟,六点钟打完卡她就马上回去。 约莫六点二十分,一辆白色小solio开在灰色厢形车前,畅快惬意地驶进藏在阳明山山麓的五方会所。 「我回来了。」 车子一被潘瑟手下接手,孟夏便拎着包包与相机冲进「东」屋。刚阅完桌案上资料的潘瑟甫抬起头,孟夏一阵风似地填进潘瑟腿上。 「还是你怀里最舒服!嗯,怎么啦?你怎么表情怪怪?」 孟夏倾头细瞧潘瑟神情,他眉眼中藏着紧绷,好似有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了。潘瑟摇摇头。 「是工作累了吗?啊!还是我太重了?不然我下来好了……」说罢孟夏便想离开潘瑟腿上,但潘瑟掐紧手劲将她抱得更紧。 「我不习惯台北,想到外头走走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 「要要要!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孟夏孩子气地举起手来。「我穿这样可以吗?还是要多准备点什么?」 潘瑟瞧瞧她。「多带件外套出门就好。」 十分钟后,潘瑟开着黑色rangerover离开五方会所。不是假日,七点过后的山路上只见零星几辆车经过。潘瑟车速不快也不慢,约莫三十分钟,庞然大车停在一片柳杉林前。 从这儿进去就是阳明山国家公园里很有名的冷水坑温泉,眼前这片柳杉林,则是国家公园的造林苗圃,每株都长得超过两层楼高的柳杉木,在昏黄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幽暗,清雅。 「外套穿上。」下车前潘瑟不忘叮咛。 孟夏乖乖套上米色铺棉外套,在潘瑟帮忙下跳下rangerover大车。 「我很喜欢这里。」潘瑟持着一盏油灯,一手拉着孟夏朝柳杉深处走去。这儿与他所喜欢的台东森林有着一丝相像——同样都是挺拔昂扬的针叶林木。 孟夏手上拎着佣人为他们准备的餐点食篮,一边小心翼翼尾随。 在头顶上月光的照耀下,叶子全枯落的柳杉越发显得挺拔,甚至还隐隐带着银光。放眼望去,彷佛置身日本北海道,有一股特殊的异国风情。孟夏贪看,一下没留心脚步,差点没跌个五体投地。 「哎哟——」孟夏惊叫。 「小心!」潘瑟一个利落转身,随即将她身体稳稳抱在怀里。 仰头看着潘瑟紧张的神情,孟夏一张脸笑得好甜。 「连牵着你走路你都还会跌倒……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不就跌到鼻子都掉了?」一边挽着孟夏往前走,潘瑟一边注意前方路况,嘴里一边嘀咕。 听见他的低语,孟夏嫣然一笑。「所以你就要牢牢把我拽紧,不可以放开手啊。」 孟夏天真的话语如箭般刺进潘瑟心口,他脚步蓦地一停。尾随其后的孟夏一下没留意,撞了满鼻子疼。 「唉哟!干么啦你,突然停下来……」 他回头看着她满脸天真的模样上股刺骨的心痛突然抓紧他心房。帝释的通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到时他该用什么表情,用什么话语拒绝她接近? 「你怎么了,才刚见你不到一个小时,就看你皱眉头皱了好几次。」孟夏揉揉潘瑟额头,娇憨地低语:「有什么事让你心烦吗?趁现在没人,你可以偷偷跟我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潘瑟定定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拉着孟夏坐到大石头上。待将油灯与食篮全全安置好后,潘瑟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虽然没有顶尖聪明的脑袋,不过就凭着她喜欢他这一点,她可以敏锐感觉出他许多不曾开口的情绪。爱情在两人之间搭了座桥梁,只是桥梁那端的出口,至今仍旧若隐若现,迟迟不止目敞明。 不过没关系,孟夏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她什么没有,就时间最多,每天一点一滴累积,就不相信潘瑟心门不会被她的诚意打动。 她朝他甜甜一笑。「跟你说一件你应该会开心的消息,下班之前,我递辞呈到我老板办公室了,特助说他明天可能不会进公司,所以最怏后天会得到消息。还有还有——不过你得先闭上眼睛,这是惊喜。」孟夏央着潘瑟配合她行动。 潘瑟白了她一眼,拿她没辙地合上长睫。 孟夏一脸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达啦!」她抬高潘瑟手腕要他自己看—— 她在他手腕上悬了一个毛绒绒的玩意儿,是一圈银灰色毛线手环。孟夏一边看,一边满意地哂着嘴巴。 「好看好看,我就知道这颜色铁定适合你——这个可是我自己做的喔,我们公司的总机小妹现正迷上织围巾,我看了好玩,就跟她要了一小截叫她教我最简单的织法——」 孟夏仰头看他。「你喜欢吗?戴在你手上会不会太小孩子气?」 潘瑟耸耸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种东西。」 「我知道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寒酸,可是我又想不到可以送你什么,以你身价,要买什么东西买不起,重点是我也没什么钱——好嘛,那不然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从现在开始存,说不定几个月后就可以送贵一点的礼物给你了。」 「不用,这东西……」潘瑟晃晃右手腕。「看起来还不赖,我喜欢。」 「感谢您的厚爱。」孟夏演戏似地抱拳一躬。 「哪里学来的怪动作?」见她表情,潘瑟忍不住轻戳她额头。 「唉哟。」孟夏捂着额头佯痛,然后她笑咪咪地将脸凑到他面前。「好棒,终于把你逗笑了。你都不知道,我好喜欢看你笑。」 潘瑟有些困窘。他别开头,带点腼腆似地将她脸移开。「拿东西出来吃吧,肚子饿了。」 「对后,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没吃饭!」 孟夏伸手抓来食篮,从里头掏出厨子精心准备的食物。「你要吃什么?里头有鸡肉色拉、有火腿三明治有贝果有奶酪有红酒——」红酒瓶才刚从篮子里冒出头,孟夏一下又将它收回去。 「等等,就单单红酒不行,你等会要开车,政府有规定酒后不能开车,开车不能喝酒——」 「教条。」潘瑟轻戳她脑门。「那点酒精浓度,顶多只能开开胃,快拿出来!」 「不行!」孟夏跟潘瑟玩起来了。见他伸手欲抢,孟夏却硬把红酒瓶往自个身后藏。 她要狠道:「想从我手上拿走酒瓶,除非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 潘瑟起身,他动作之快,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猎豹追捕小兔,一下就将孟夏抓起放进怀里,一把抢走酒瓶。 孟夏笑着尖叫。「抗议抗议,严重抗议,有人使用蛮力,以大欺小!」 「不用蛮力那要用什么,嗯?」 「用……」孟夏挑逗地摸摸潘瑟脸颊,然后眨着大眼。「你男性的魅力啊!」 「小鬼灵精!」潘瑟睇视孟夏脸庞。在她面前,他实在没能维持多久的坏心情。就像她的名字——孟夏,她就像他生命中的太阳,永远那么温暖和煦。 潘瑟一时心动,忍不住凑过唇吻住她嘴。孟夏闭上眼睛,心悦臣服地软化在他怀里。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原本只是轻柔蜜爱的浅吻在孟夏毫不保留的配合下,一下升高了温度。 再也不只是单纯的亲吻,而是激烈的占有与索求,他郁闷了整天的情绪一下爆发。潘瑟手捧着孟夏脸颊,如饥似渴地吞食她甜蜜的气息。巨大的力量,欲以激烈的触碰在她身上烙上烙印——如果可以,他当真想张开嘴巴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如此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更无须担心有人会出手拆散他们! 他手臂紧箍着她,强劲的力道令孟夏感觉到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心跳与碰触。不但感觉到欲望与爱,更接收到其它近似于焦躁——乃至痛苦之类的东西。 孟夏轻抚他发稍,毫不考虑献出她自己。她想让他知道,她会,她一直都在。不管他今天是开心还是忧虑,是狂喜还是低潮。 孟夏的奉献宛如温和的暖水,缓缓抚慰潘瑟身心。他忽然撑开身子注视她,黑瞳在油灯的映照下忽亮忽暗,潘瑟暗吸口气,再一次将孟夏紧紧抱住。 曾几何时,孟夏已经成为他的世界。在靠近她的时候,他脑子里完全想不出其它东西,包括一直被他视为己任的蟠龙会与东堂,全全被他忘在脑后。他不想放弃眼前的生活孟夏,她的温暖、微笑、拥抱和少根筋的天真个性。 瞧着她情意绵绵的眉眼,或许,潘瑟心头不禁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他们真的可以安然渡过帝释提出来的一个月的考验。 潘瑟眼一瞟瞧见系在他腕上的手环,微微一笑。「我刚突然想起,我好像也从来没送过你什么礼物。」 「错。」偎在他胸口的孟夏摇摇手指头。「你曾给了我一个东西,我到现在仍然好好保存着。」 潘瑟摇头,他根本记不得。 「这个啊,你忘啦!」孟夏从包包里掏出一只小木叉,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笑着。「每一次看到它我就想起,你是怎么酷着一张脸亲手削了这东西给我,还有那时在山洞里吃的那烤玉米跟番薯,跟那几个酸溜溜的橙子——」 说到这,孟夏做了一个缩肩皱眉的怪表情,然后微笑。「就当做是个纪念,证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只是一场梦。」 「这东西有什么好留的。」潘瑟不以为然,随手打开食篮,从里头拿了两块三明治出来,递了一块到孟夏手上。孟夏接过,放进口中咀嚼。 「当然要留!这可是你亲手做给我的——啊,说到亲手,今年圣诞节,我织一条围巾送你好不好?」她一边咀嚼一边问道。「跟手环一样是银灰色的。」 「随你。嗯对了,那你呢?你要我送你什么当圣诞节礼物?」 「你是想听客气的,还是听狮子大开口的?」孟夏瞅着他问。 「都说来听听。」 「客气点的说法,就是只要你挑的都好。至于另外一个嘛,嘿嘿,其实我还满想去日本东京街头亲眼瞧瞧那边的圣诞节装置。你知道我工作是旅游网页嘛!每年一到圣诞节,旅行社就会开始促销四天三夜东京游,那些照片好漂亮啊,可是我的存款前一阵子都花去买尼可拉斯了,到现在都还没存够钱过去」 到日本东京过圣诞节——这心愿对潘瑟来说只是小事,他毫不考虑点头同意。「好啊,就去东京。」 「什么?」孟夏愣住。「你真的要带我去?」 「秀气点,苍蝇都飞进去了!」潘瑟空出手关上孟夏大张的嘴巴。「把你想去的地点规划出来,我会叫底下人去办。」 「没问题没问题!」一说起可以去东京孟夏就来劲,她胃口大开地吞掉手上三明治,又赶忙献出红酒倒了半杯给潘瑟。「来来来,说那么多话口一定渴了吧,喝点红酒润润喉好了。」瞧她开瓶倒酒那殷勤样,说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你刚不是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没关系啦,反正你说的,这点酒精只不过能开开胃。」说罢孟夏突然想到,万一真那么不巧就在回程路上发生车祸勒?这怎么可以。她忙又改口:「不不不,我看等会还是打电话请你底下人来接好了,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脑子里怎么塞了那么多主意,眨个眼念头全都变了。」 「我双子座。」孟夏嚼着鸡肉色拉边耸耸肩。 潘瑟拍她脑门。「连这也有话回。」 「嘿嘿。」傻笑,不过下一瞬,笑脸突然变成苦瓜脸。「耶,还是你觉得我话太多,还是我安静点好了……可是我得跟你说,要我不讲话很难哩,我通常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头跟嘴已的管道畅通的不得了,如果说那个也能叫管道的话——」 潘瑟叹口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垂低头想了一下,他挑眉一笑。 他啜了口酒,再俯低头以唇覆上她嘴,孟夏呆住,傻傻咽下从他嘴里送来的芳香酒液。 他微笑地轻抚她被吮的嫣红的唇瓣。 「你每说一次,我就吻你一次——不过你知道的,万一吻着吻着,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哇!这——孟夏脸红。这分明就是诱人犯罪! 「这样我到底是该讲话还是不该讲——」 潘瑟再次低头,只不过这一回吻的不是嘴,而是她脖子。孟夏格格地笑了起来。不消片刻,整个柳杉林除了偶尔传来的呻吟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讲话声音。 第七章 随着交往日子渐久,孟夏搁在公寓里的东西,也开始一点一滴往潘瑟的「东」屋搬。 而最大的改变是,每天早上叫她起床的,从冷冰冰吵死人的闹钟,变成暖烘烘的潘瑟。孟夏贪睡,不过潘瑟却已习得定能叫醒她的「必杀秘技」——七点一到,就会见到一双黝黑结实的大掌扯开棉被,蜷缩在暖被窝里的孟夏便会像怕冷的小猫似的,闭着眼睛四处搜寻热源。 摸、摸、摸——好冷喔!被子勒?她那可爱的被子勒…… 通常最后的目的地都会是潘瑟火热过人的胸膛。一当她整个人趴上,精彩火热的晨间嬉戏便立刻上演。 aa潘瑟最爱抚摸她浑圆紧翘的臀部,而孟夏的敏感地带似乎就在这两片翘臀上,只消他轻轻细抚一阵,再往下一探,即可发现她体内早已沁出渴望的湿润。 「唔……」 孟夏轻轻蠕动身躯,被潘瑟邪气的抚弄唤醒。当他长指探进她体内深处,犹可听见她冷不防倒抽口气。孟夏眨眨睡意迷蒙的大眼,双手攀着潘瑟胸膛,无助地任他支配。 「哪有人一早就这样玩的?」 潘瑟最喜欢孟夏醒来时的反应,平常口条流利,叽喳爱说话的她,只有在甫睡醒时才会呈现慢半拍动作。好玩的是,她每次被他「唤醒」时说的第一句话,都会是同样一句。 「你不喜欢?」 「也不是……」孟夏正想开口解释,却一下被他缓缓移动的手指截去注意力。她微颤颤倒吸口气,身体也配合地将他长指裹紧。 潘瑟鼻息不稳地舔吮她的唇瓣,进而缠住她的舌尖,连留给她须臾回神的机会也没有。 每天早上都在这种热情如火的状态中醒来,搅到她腿都软了。孟夏常觉得奇怪,不管潘瑟在床上怎么奋战不懈,一下床后仍然精力充沛。他到底是吃啥长大的啊?好像从来不会累似的! 半小时过后,浑身虚软的孟夏只得被潘瑟抱进温泉池。又是任他上下其手恣意满足后,他才甘愿放孟夏去上班。 「现在时间是八点过十五分钟,如果你动作快一点,应该赶得及打九点钟的卡。」 直到听到这句话孟夏才更正清醒过来。 哈米?!八点十五了! 孟夏尖叫。「你你你——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啦!」 她一边快动作地穿衣梳头,然后穿鞋背包包的,一阵兵荒马乱,只见一个小人影飞也似地往卧房门外冲。 潘瑟好整以暇地环臂汪视,不超过一分钟,一定可以听见步履杂杳的声音朝他奔来。 「差点忘了,kiss-goodbye!」孟夏跎起脚尖在潘瑟唇上印了个吻后,这才甩着可爱的马尾巴转身离开。 一待她出门,潘瑟会站在书房窗口,一路目送她的小solio与保护她的灰色厢型车一路驶离五方会所。 「堂主,您要我办的签证和机票全都弄好了。」 副手何琅送来一只牛皮纸袋,再过一星期就是圣诞佳节,潘瑟已经订好东京旅馆及餐厅,现在就等下礼拜三,搭着台北飞往东京的班机,完成孟夏的心愿。 潘瑟点头收下。「堂口那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有……有件事,花梨小姐来访好多次,遇不上您她有些生气,一直要我告诉她堂主您现在的去处。」 「你怎么跟她说?」 「我告诉花梨小姐堂主您最近在忙一件大事,还有会帮她转达她在找您。」 「你做得很好——对了,我刚想到还有件事,我要你打探的消息呢?帝释他从伦敦回来了没有?」 何琅摇头。「昨天以前,帝释还在西堂主那,没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 潘瑟拧起浓眉。 打从上一回帝释闯进来下了通牒,至今快一个月了,他却像是忘了有这回事似的,悄无声息。潘瑟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帝释真有那么健忘,只是间隔这么久一直没再重提——潘瑟心里忐忑,实在不懂帝释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 「堂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直到副手何琅再次说话,潘瑟才猛地记起他仍在书房里。摇摇头示意他可以退下后,潘瑟打开卷宗,打算开始他一整天的工作。 这时,一个手下来报—— 「堂主,帝释回来了。」 一接到通报,潘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唉唉唉,你这是看见头儿回来应该有的表情吗?」帝释一进门就给潘瑟一朵大大的笑。 潘瑟没回应。他瞪视着神态写意的帝释落坐在沙发椅上,满脑袋想的全是—— 「你是来索约的?」 「真不愧是我们蟠龙的持国天,一猜就中。」帝释微笑。 帝释按捺了这么多天的痛苦,全在见到潘瑟反应中得到补偿——慌张、惊讶、愤恨……帝释在心里玩味着潘瑟所有的思绪。若不是对潘瑟的忠诚有着十足的信心,不然单看他的反应,帝释还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扑过来掐死自己哩! 「不行!不可以在这时候!」潘瑟难以署信地怒喝。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圣诞节,他答应过孟夏,而且所有行程早都已经排定了,他答应要带她到东京过圣诞—— 帝释一脸纳闷地看着他。「当初我们有做过这种协定吗?履行约定之前,还得先询问过你什么时候可以,什么时候不行?」 「没有。但是我答应孟夏,圣诞节要带她去——」 「原来如此。」帝释伸手打断潘瑟的话。「你跟她的约定,胜过跟我的协定。」 「帝释!」 「好好好,算是我误会你,我道歉,但是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来啊。」帝释看着潘瑟微笑。 直到这一刻,潘瑟才明白帝释为什么跑去西堂聿凯那玩了这么久。帝释就是在等这一刻,等着看他措手不及的样子。 潘瑟沉沉吸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没有别的选择。 「好,你说吧,你安排的试炼在什么地方?」 这么爽飒,反倒教帝释惊讶。「那个地方你也熟,当年你就是在那接受人会试炼的。」 潘瑟明白,帝释说的是奈良的东大寺。全世界佛寺何其多,帝释硬是挑了一个和东京距离只有一小时车程的地方。潘瑟敢打包票,帝释一定早就知道他打算带孟夏到东京去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这个拥有透视人心能力的男人。 帝释朝他咧咧嘴,算是承认了潘瑟心里的揣测。既然要考验,当然是要做得彻底一点嘛! 两人四目相望。 「只要我跟孟夏熬过这一个月期限,你就会承认她是我们蟠龙一员?」 「没错。」帝释微笑。「从以前到现在,我的承诺何时不曾兑现过?」 「我现在就出发,不过有件事你一定得答应。」 「我知道。我会派人保护好孟夏姑娘,绝对不会少了她一根汗毛,不过——」帝释话锋一转。「我可不敢保证她在这一个月内不会变心爱上其它男人。」 「这事不劳你费心!」撂下这么一句话潘瑟随即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他搭上蟠龙会的私人直升机,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奈良的东大寺。 一个月的考验——正式开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承诺了要送潘瑟围巾当圣诞节礼物,所以一到公司午休空档,孟夏就会跟一样也抓狂拚命织围巾的总机小妹,两人找一处可以晒到窗外冬阳的温暖窝着,然后,狂织毛线。 接连几天的练习之下,孟夏编织的技巧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了。 「说也奇怪,小夏,看你织得这么用心,想必你跟你男友感情应该不错,可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来公司接你——你的他真有那么忙?」 总机小妹突然想到似的问。 「应该算忙吧。」孟夏想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到底得经手多少工作啦,可是打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除了运动跟陪我之外,我好像还没看他放假休息过。」 「他是有钱人啊?」总机小妹像听闻到什么大八卦似地瞪大双眼。「难不成你的他姓辜,还是姓吴,总不会姓施或姓林吧!」 「你想哪去了你。」孟夏白她一眼。「他不是企业名人啦。」 「呿!」既然不是百大富豪之一,那他跟人家瞎忙什么忙啊!总机小妹瘪嘴。 「你小心喔你,我妈妈跟我说还没结婚就不想接送女朋友的男人,绝对不能要。还没定下来就这么懒散,我才不信他将来会多疼你。」 孟夏抿紧小嘴放下手里的毛线棒,摇摇头一脸慎重地说:「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说他不疼我,人家他也有他贴心的地方啊!」 平时总机小妹会开玩笑地嫌弃孟夏,不管说她罗唆或者织毛线笨手笨脚,她都无所谓,但是一听她诋毁潘瑟,孟夏便没办法坐视不管。 喔喔?!总机小妹一脸怀疑。「比方说?」 「今年圣诞节,他答应要带我到日本东京。」 这么大手笔?!总机小妹开始感觉到嫉妒了。「确定了吗?说不定只是张芭乐票。」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说带你一起去。」 「好啊,你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到时去东京,就拍几张夜景回来,证明你的他的的确确是个言而有信的好男人。」 孟夏双眼滴溜一转。要她证明,那代价呢?「要是我真拍回来——」 「那我就请你到一o一四楼喝下午茶,吃到你爽为止。」 嘿!孟夏笑逐颜开。「一言为定!食言的是小狗。」 这一天,又安稳地过去了。 六点下班时间一到,离开公司前孟夏拨了通电话给潘瑟,两人在一起快一个月,头一次他没接她电话。 「大概刚好在忙还是在跟谁说话吧——没关系。」孟夏搔搔脑门,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二十分钟后就能见到他了。 孟夏嘴里哼着歌曲来到停车场取车,循着往常一样的路径,从地下三楼开上平地,和警卫伯伯挥挥手,开出栅栏,然后灰色厢形车里的好兄弟——不,是好弟兄,一见她白色solio出现,便会以不着痕迹的姿态,悄悄尾随其后。 但今天的模式却在最后一刻改变。厢型车弟兄突然朝她挥了挥手。 是安怎?!孟夏将车靠边停下。 车上跳下一名平头弟兄走近孟夏车窗。「何琅哥刚打电话过来,他说这几天请你不要过去会所。」何琅是潘瑟的得力副手,在「五方会所」时潘瑟曾经介绍孟夏与何琅见面。 「啊?!」孟夏傻住。这种事打从她跟潘瑟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发生过。 「何琅叫我这几天都不要过去——那潘瑟知道吗?这是他的意思吗?」 「没堂主吩咐,我想何琅哥应该不会擅自做出这种命令。」 说的也是!只是潘瑟怎么会突然叫她不要回去呢——孟夏抿嘴想了一下,笨呐!她干么伤这脑筋啊,打电话过去问不就得了。 「你等我一下喔!我打电话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孟夏拿出潘瑟给她的手机,按下重拨键,和刚才一样,电话仍旧没人接。 真是怪了捏! 她苦着一张脸,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魂不守舍。心里突然觉得不安耶! 「孟小姐,何琅哥要我们先护送你回你住的公寓。」 孟夏瞅瞅平头兄弟,知道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好吧,那我先回去我的公寓 你们还跟吗?」 平头兄弟点点头。「会的,我们会继续保护孟小姐您。」 回到公寓,孟夏用之前买回备用的妈妈面条帮自己弄了碗干面。她一边等着水滚,一边分神拨手机给潘瑟。今天晚上的第五通,结果还是跟前四通一样,没人接。孟夏越想心越毛,表情也越发焦急起来。依她的经验,潘瑟从来不是个会故意教人担心烦恼的人啊…… 唉啊!想得太专心,面条水滚出了都没发现! 「真是糟糕……」孟夏嘴里嘀咕地熄火拿抹布,将流理台随便擦了一下,才用长筷子捞起面条,工作还没做完,房间电话突然响起。 潘瑟! 孟夏将筷子一丢,飞也似地跑去接起。 「您好,我是xx金融理财中心的000,可不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跟您做个问卷——」 「很抱歉,我没空!」 孟夏「叩」地挂上电话,颓然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潘瑟这家伙怎么搞的,没头没脑就突然叫她不要过去会所,好歹也打通电话给她,跟她讲一下状况嘛,难道他不晓得她也是会担心他的! 孟夏皱眉,转头看见电话,不假思索抓起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只是这回更扯,连接通也没,话筒那端就直接告诉她「您拨的电话未开机」。 「吼——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啊!」 煮好的面条也顾不得吃了,孟夏怒气冲冲地甩下电话,抓起皮包外套跟车钥匙,跨着大步奔出公寓。 开什么玩笑!没头没脑连句话也没说,就只教她乖乖坐在家里等!等等等,他当她谁啊?姓王名叫宝钏?! 孟夏一冲出家门,守在门外不远处的灰色厢型车即动了起来。尾随在白色solio屁股后开了一会儿,才发现孟夏的目的地——老天爷!这是往会所的路啊! 「现在怎么办?」灰车里男人问同伴。 四人相望一眼,决定开到前头阻止她行进。 趁一个转弯,灰车加速超越孟夏,然后从里头探出颗头,伸手朝她挥挥要她靠边停下。 她手指敲着方向盘,不耐地问:「干么?」有屁快放!有没有看见她现在心情很不爽! 「何琅哥有交代,请孟小姐您最近不要过去会所那。」 「要我不去也行啊,只要告诉我你们堂主跑到哪去了!」 「这个何琅哥也没说,他只交代我们一定要转告孟小姐您——」 「吼!」孟夏怒吼。「这也没说那也没说,就只跟你们交代要我坐在家里等,你也拜托好不好,我是人不是棵树耶!」 「但是——」 「我知道,『何琅哥』有交代。」孟夏加重语气。「但他是你们的何琅哥,又不是我的,我干么那么乖听他的话啊!」脚离开煞车板,改踩油门。「让开,别再伸手拦我,小心我开车撞你!」 「等等——」 话还没说完,只见白色solio灵巧地往后一退,随后绕过灰色厢型车,眨个眼就不见踪影。 「现在怎么办?」留守车里的探头问。 「怎么办?」其中一名男人骂道:「笨蛋!当然是追去看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会长,伊织堂主,保护孟小姐的兄弟打来电话,说孟小姐正往会所这边来。」 在孟夏赶来五方会所的同时,帝释与伊织信二也接获讯息。 伊织信二看向帝释,只见帝释蹙起双眉问道:「潘瑟的副手没交代她不准过来吗?」 「有的。何琅哥有交代,可是孟小姐坚持一定要过来瞧瞧。」 「挡下她。」 「但是——」 「就告诉她,我们五方会所,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来『查探』的。喔,还有,除了那两句话,你们什么事都不准跟她说。」 底下人一离开,帝释马上起身走向监控室。东西南北中每栋屋里都设有监看前门跟后门的监控室,帝释兴致盎然地瞧着萤光幕——三名兄弟早已伫立门口,大约三分钟,只见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孟夏一脸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走向前理论。 可惜啊可惜,没装麦克风收音。帝释心想。瞧兄弟们一脸尴尬的表情,想必对话的内容铁定精彩。 「我是『闲杂人等』?喂!今天早上我刚从这个门踏出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们就说我是闲杂——等等,刚说那句话是谁叫你说的?潘瑟吗?」 三个大男人互看对方一眼,碍于帝释交代,谁也不敢多开口。 「你们说话啊,回答我啊!潘瑟他到底跑哪去了?他人现在还好吗?哎哟——」 这几个人,怎么会一问三不知啊!孟夏恼极地猛抓头发。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潘瑟呢?他到底跑哪去了? 「孟小姐,您还是离开吧,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帮您什么。」 这几句话三名守卫不厌其烦地一说再说,孟夏越听越气恼。她放下抓搔头发的手怒视他们,回眸刚好瞄见无人守卫的铁门,她猛吸口气,冲向前去用力摇晃。 「潘瑟,潘瑟,你出来啊!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你要我不要来要我等都可以,没问题,可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啊,至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嘛——」 三台monitor有如拍电影般,将孟夏脸上的焦急,不安与担心全显现在荧幕……虽然听不到声音,不过看她生动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她在说什么。看着萤光幕上的孟夏,帝释突然心生一计。 他转身奔出监控室。「跟我来,信二。」 「帝释?」伊织信二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尾随其后,才发现他沿着小径跑进「东」屋。 帝释打开书房电灯,拉来伊织逼他一定得站在窗口处。「信二,你站这里,我没叫你离开之前,你不准动。」然后他退开觑瞧了两秒,满意得点点头。 接着帝释兴高采烈地奔进屋里的监控室,果然不出他所料,「东」屋灯一亮,原本僵立在会所门口的人全部朝「东」屋看来。 「潘瑟在嘛!」孟夏手指着书房窗口那抹黑影。这是潘瑟的习惯,每天早上送她出门,潘瑟总会站在那个窗口目送她。对啊!他明明就在屋里,为什么就是不止目出来见她? 「你们进去跟潘瑟说,是我在门口,不然你们也叫他打开手机嘛,至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孟夏这厢说得泫然欲泣,里头的帝释却是看得兴味十足。 他没忘记先前在孟夏心上发现的空洞,她对潘瑟,还有与对未来的不安全感。先前就说了,他对人心里的「不确定」感最感兴趣。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有什么反应?经他这么一搅弄,不知她对潘瑟的爱立局还能维持多久? 谁教身边人全是些心湖不兴的冷淡家伙,难得被他遇上这么有反应的小女生,帝释就控制不住玩上瘾了。 「玩够了吧,帝释。我要进去了。」才站一下,伊织信二便感到不耐,话说完他随即转身走进「东」屋的监控室,看帝释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进门,刚刚好瞧见三面萤光幕特写孟夏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绝望,最后是伤心……伊织信二转头朝帝释看去,终于明自帝释的主意——要孟夏误以为他是潘瑟。 此刻显现在萤幕上头的,刚好是两颗斗大泪珠从孟夏眼眶滚落的画面。 伊织信二回头注视萤幕里的孟夏,冷声轻问:「把人家弄得这么伤心,就是你要的?」 帝释侧脸被荤幕光线照得半面发亮,他垂低头挲挲下颚,似乎对自己连番举动,突然间感到一丝愧疚。 还来不及答话,只见萤幕里的孟夏左右伸手抹掉眼泪,她骄傲地昂起头,不再抗辩地走回她自己的座车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回程路上,孟夏一边流泪,一边想着——她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摇了信心。之前他们也有过类似经验,她知道潘瑟会是那种怕连累她,而狠心将她推开的男人。 孟夏抹干脸上的泪痕,对自己信心喊话。「对!我一定要对潘瑟有信心!」 可是每次一想到潘瑟明明就在窗边看着她,又避而不见的举动,孟夏便又开始掉眼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潘瑟…… 在眼泪与信心喊话中,时间一溜烟飞走四天。今天二十二日,孟夏最后一天到「友邦」工作的日子。 当天下午离开公司,总机小妹还特别跑来跟她叮咛—— 「记得啊!要是你圣诞节有到东京去,一定记得带你的尼可拉斯去,一o一的下午茶等着你啊。」 看着总机小妹笑意盈盈的脸,孟夏一颗心像被丢进苦茶缸里,有苦难言。 跟潘瑟交往,孟夏连自个儿爸妈都未曾提及,周遭朋友更没人知道详情。感情正热,她可以无惧两人之间的差距,专心爱着他就行。可是如今他突然失了踪影,孟夏原本坚固的信心一点一滴被时间侵蚀…… 她需要一个管道好让自己转移注意。于是她申请了一个目前非常流行的部落格。她把这几天里对潘瑟的疑惑,对他的感情,对他的信心,对未来的恐惧,完完全全呈现在里头。 虽然她转移注意的方式,仍旧是回忆与潘瑟交往的点滴。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避不见面,什么话也都没留,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伤心吗?」 孟夏在部落格上这么问着。当然,已经好几天没消没息的潘瑟,不可能会突然跑出来给她回应。只是她仍不间断地问着—— 「你还爱着我吗?」「你还记得跟我的约定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号发布在网页上,是在跟不知身在何方的潘瑟询问,也是纾解她内心的恐惧。 现在时间是二十二日晚间十点,看着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孟夏突然害怕起明天。 一切的答案,明天即将揭晓。 而人此刻正在奈良的东大寺的潘瑟,内心也和孟夏一样焦虑。 每天早上,他和里头众多僧徒一样,穿着灰黑色僧袍,夜以继日对着以木头刻成,面貌黧黑的大佛持续念着佛经——这正是蟠龙会考验人心的入会仪式,从第一代会长帝释至今,已经沿用五十多年。 第一代帝释认为所有人心的黑暗,皆逃不过日夜与佛相对的光明。修炼的整个月,每天四点一睁开眼睛就是诵经,直到九点晚课结束才上床休息,然后吃极简极少的食物,住大量开水咽下。 若意志力不坚,通常第一个礼拜人不是累倒,就是崩溃了。 虽然说吃少睡少的枯燥生活对潘瑟而言,不算难事。只是现在的他,和三年前那个心头无牵无挂的男子,已不再相同。 有执着,便有心魔。潘瑟日日对着宝相庄严的大佛诵经,心里想的却全是孟夏。 她会怎么想他?她会哭吗?她会不会就此对他失望,或者,在她心最脆弱的时刻,会不会刚好出现了个男人,一举扩大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缝隙? 问题日日在潘瑟心头盘旋,烧得他心魂欲裂。好在副手何琅了解他的心意,潘瑟前脚刚离开台湾,何琅便动用蟠龙东的情报系统,着手搜集孟夏的资讯,连她写在部落格上的文字,也毫不放过。 然后再空运寄到奈良东大寺,托僧徒塞给无法步出寺门一步的潘瑟。 「你这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怎么会忘了跟你的约定……」 每晚躺卧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一遍又一遍读着孟夏部落格上的文字,已成了潘瑟治疗相思苦痛的良方。从来不曾因为什么而濡湿的眼眶,竟夜夜为她落下心疼的男儿泪。 再二十八天,再二十五天,再二十三天……每过一日月历上即多添了一条红色斜线。 如今潘瑟唯一的冀望,就是这难熬的试炼快快结束。他一定立刻动身回台湾,以最实际的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坚贞未变。 第八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隔天晚上即是情人们日夜期盼的甜蜜耶诞夜。一早约莫九点,突然响起一阵门钤声。 孟夏像被雷打到似地猛地惊醒,冷风一灌,当头就打了一个喷嚏。 「等一下,马上出来!」 是潘瑟吗?她七手八脚地套上铺棉外套,一边跑还一边用手猛顺头发。昨晚哭累了倒头就睡着了,突然被吵醒来不及整理仪容,她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模样看起来不算太糟糕。 大门一开,发现是名穿着制服的宅急便送货员,孟夏欣喜的脸色顿时垮下。 「请问是孟夏孟小姐吗?」送货员出示手里的牛皮纸袋。孟夏凑头瞧了一会儿,点头签收。 关上门随即打开一看,原本阴沈的脸色蓦地一亮。 纸袋里头装着的!是一张面额二十万的即期支票、飞往东京的来回机票与东京君悦(grandhyatttokyo)饭店的住宿预定单。 耶!孟夏将纸袋紧抱在怀里,难掩欣喜地放声尖叫。她就知道,潘瑟没忘记跟她的约定! 「臭潘瑟,害我白白伤心难过这么多天,等一下见到你,我一定要好好骂骂你——」然后她低头瞧瞧纸袋,蓦地嫣然一笑。 「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等看到你,我不骂你了,只要你人好好的,没受伤也没生病,我就原谅你!」 她将纸袋拿来捂在脸前,彷佛可以藉此更亲近潘瑟一些。 「臭潘瑟、臭潘瑟、臭潘瑟,你这个讨厌鬼……」热烫珠泪沿着脸庞滚落,糊湿了手上纸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桃园国际机场—— 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孟夏拎着行李,坐在机场大厅,飞机预定在下午一点二十五分从桃园机场起飞。 由于潘瑟并没事先与她联络,到底是要跟她一块搭机出发,还是直接在东京见面,打他手机一样不通,没办法,她只好傻等。 虽然是一点多的飞机,但她不到十点就到了,她伸着脖子活像只长颈鹿等了大概快三个小时,直到传来催促的广播,她才一脸失落地登机。 虽然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对潘瑟有信心,他不可能放她鸽子!可是随着飞机缓慢滑行,终至飞上天空,孟夏心情仍旧忐忑。 说不定,潘瑟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说不定他人已经到了成田机场,就等她过去会合……孟夏一直勉强自己这么想着。 一出海关,她远远就看见有个人高举着「欢迎孟夏」的牌子。 一定是潘瑟! 她拎着行李朝牌子飞奔而去,只是一张开心得有如春花般灿烂的笑脸,却在看清是何人时愀然变色。 「孟小姐?」面容清秀,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日本女子,操着微带口音的国语向她鞠躬致意。「你好,我是绪川美智子,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孟夏朝她一点头。 「何琅桑有交代,您在东京旅游的这段时间,有事尽管吩咐我。」 孟夏转头瞧着周遭比平常要多上一倍的汹涌人潮,一阵寂寥蓦地涌上心头。许多人特意赶在今天飞来东京,为了就是想在今晚,christmaseve,前来欣赏东京六本木一带著名的圣诞风景。 「这样啊,我问你喔,我这一趟来东京——美智子小姐,该不会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吧?」 美智子一脸奇怪。「何琅桑是这么吩咐的啊,他说您对日本东京不算熟悉,所以叫我一定要全程作陪。」 怎么会这样?孟夏倒抽口气,原本持在手上的行李「磅」地掉下。 她瞪大眼睛瞧着眼前的美智子,心里乱纷纷。潘瑟人呢?他不是答应过要陪她一块过圣诞节的?他为什么没到? 「孟小姐——」 「我要跟何琅联络,你一定有他的连络方式。」她伸手像美智子要。「给我。」 美智子摸不着头绪地摇头。「孟小姐,您是不是飞行太累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到grandhyatttokyo休息?」 「我不要去什么grandhyatttokyo!」孟夏气得跺脚。「我只要你现在,马上给我何琅的联络电话,」 美智子瞧着一张粉脸怒红的孟夏,何琅桑向她解释过孟夏的身分,眼前这女人可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对象。她软声安抚。「好好好,我给您何琅桑电话,可是我想这地方不方便打国际电话,grandhyatttokyo离机场只有几十分钟车程,一下就到了。」 「一到饭店就给我电话?」孟夏眯着眼质疑。 「一到饭店就给。」 「这边请——」见孟夏不再有异议,美智子赶忙领路离开。 假如换一个时间,身旁换一个不一样的人,孟夏理当会对东京君悦内部的装潢摆设,感到兴奋与好奇。它是个很漂亮的饭店!虽然说这辈子孟夏住饭店的次数,五根手指还用不完,不过凭着她经手过那么多饭店资讯的经验,不难感觉出东京君悦的确高级。 只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办妥入房手续,孟夏立刻催着美智子快点去房间。电梯门关起,她从擦得晶亮的电梯门看见自己的脸——满是不可置信与伤心。她不懂,潘瑟这么做,到底算什么?! 没错,他的确完成了她大半的心愿让她来东京,让她住一流饭店,有个会讲中文的日本地陪,丰厚的旅费,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一项,他没有出现! 没有他的圣诞节算什么?啊?!他以为只要让她来东京看夜景,她就该觉得感激涕零了?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房门一开,孟夏丢下手上行李,便朝美智子伸出手去。「电话给我。」 叹了口气,美智子从皮包里拿出电话本。「先让我跟何琅桑说一下,我不希望他会因为我告诉你电话而……」 「你放心,我也会告诉他,是我逼你这么做的。」 电话一接通,美智子朝话筒讲了两三句日语,然后将电话*父给孟夏,交代一句:「我先到客厅等。」潘瑟帮孟夏订的套房足足有二十五坪大,里头不但有卧房、客厅,甚至还包括客用梳妆室,外衣帽间跟更衣室。 「何琅哥,你们堂主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何琅尴尬的笑声。「孟小姐,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问题。」 「好,我不问你你们组织的隐私,你只要回答我——我这趟东京之旅,是潘瑟给我的补偿吗?因为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所以,他才弄这一些……」 孟夏一边说话,一边环顾套房四周。她并不想在人面前当个哀怨的弃妇,控诉潘瑟的不是,但是她却控制不住珠泪滂沱。原本一直勉力支持她的信心轰然粉碎,她绝望地想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潘瑟才会不理她。 「孟小姐,不管你现在问我什么问题,我都只能告诉你一个答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跟你确定一件事,当初堂主的确是在非常期待的心情下,帮你规划这趟东京之行,所以,请你放宽心好好享受这趟旅程。」 孟夏伸手擦抹眼泪。何琅吐露的事实蓦地燃起她心口的希望火光。「你的意思是,潘瑟原本是打算跟我一道来的?」 何琅干笑。 「很抱歉,这问题我没办法……」 「好。这问题你也不用回答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以后还见得到潘瑟他吗?」 「呃——我不知道。」 倒抽口气。孟夏恼极地对着话筒吼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能说,这到底算什么!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我生气了!」孟夏愤怒至极地将话筒往话机上一掼,声响之大,连坐在客厅中等待的美智子,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她气死了!气死了! 「孟小姐——」 「不要跟我说话,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啊!」孟夏气恼地对着美智子吼道,不过一见美智子错愕的表情,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好讨厌。美智子是无辜的,她只是刚好碰巧跑来当她的地陪,她干么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 「对不起,美智子,我不是故意……」话还没说完,孟夏突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难以伺候,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发脾气,大哭,生气。「对不起……」 美智子望着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孟夏,一股侧隐之心油然而生。「没关系,不然这样好了,我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接你。你趁这段时间,好好平复情绪?」 「谢谢。“仍然泪眼汪汪的孟夏,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准时五点半,美智子走来敲门。 其实孟夏并不想出门,心里猛嘟嚷,满街都是双双对对,手挽着手一脸幸福的情侣,她这个孤家寡人跟人家出去杀哈风景! 「我不想去啦……」好重的鼻音。 「不行,快点开门,行程我都安排好了,餐厅也都订好了,你难得来东京,怎么可以一直板在房间不出门。」 「哎哟……」 「快一点!」美智子不打算让她继续消沈,一待孟夏将房门打开,她马上冲进来帮孟夏挑衣拿鞋。「你再不去换,我就要动手帮你喽!」 「哪有这么凶的地陪!」孟夏嘴里抱怨。不过一看美智子的表情,发现她似乎真有动手帮她更衣的打算,孟夏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离开。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东京君悦,美智子招了部车带孟夏来到六本木有名的榉木坡大道。两人下了车,孟夏眺望栽植了两行高大榉木树的街景,西斜的夕阳光照中,还依稀可见捆绑在树木上头的耶诞灯饰。 「好在还来得及。」美智子微笑说道。 孟夏正想开口问她在说什么时,双眼一眨,在天色暗下的那一瞬间,满街缠绕在榉木树上的灯饰瞬间亮起,她忍不住屏息瞪视。 好美!一颗颗冰蓝灯饰如星子般高挂树梢,彷佛置身神秘雪境,那么绚丽又凄迷。 孟夏情不自禁朝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树枝上正一闪一闪眨着眼的蓝色冰灯,泪水涌上眼帘,不知不觉,眼前变得一片朦胧,再也看不清眼前景色。 「孟小姐,你看那边——」美智子过来拍孟夏肩膀。 孟夏狼狈地赶紧擦去眼中泪水,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刚好可以看见高耸入天的东京铁塔,橘红色的照明灯色,将整个东京夜空衬得更加出色明亮。 「我们东京铁塔有一个特色,就是冬天跟夏天它的照明灯颜色不一样。现在看是橘红色,可是一到夏天,就会换成比较清爽的日光色——很漂亮对不对?」 「嗯。」孟夏点头,目光移到泽木坡道,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一脸幸福地沿着坡道散步,她拉拉身上外套,表情怔忡。 如果跟在她身边人的是潘瑟,想必她现在一定会开心得像只小狗一样,绕着东京街头四处转,就像前方那一对情侣——穿白色大衣的女子满脸兴奋地看着街景,一边喊着她听不懂的日文,而她身旁的男子,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子微笑。 看着看着,孟夏再一次红了眼眶,她负气地用手抹着眼泪。 臭潘瑟!你为什么要帮我安排这些,却又不肯陪我一块来?你知道要我一个人面对这个,会有多难堪,多心痛吗? 「孟小姐……孟小姐……」美智子在一旁轻唤。「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位子,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我不想去。」孟夏拒绝。「如果你饿的话,你自己去吃吧,我等会儿会自己叫计程车回去饭店。」 「这怎么可以,唉!」眼见孟夏别过头去不再理她,拿她没辙,美智子只好拿出手机,打去跟餐厅取消订位。 孟夏不等她联络完,便迳自一个人往前走,榉木坡大道两旁皆是一家家高级精品名店,美智子心想街上的人大多是情侣,应该没什么危险性,遂也放松戒心,不再亦步亦趋尾随孟夏。 经过几家店前,孟夏突然想起她跟总机小妹的约定,拿出相机正打算拍照,念头一闪,她叹口气将相机塞回包包里。 何必逞这种强!心爱的潘瑟明明就不在身边,这一趟的东京之行,也玩得一点都不开心,干么还要假装没事的拍照片回去?!她刚那种虚荣心真是无聊透顶了。 她手指拨弄包包里的相机,不意却摸到一只硬物,孟夏定眼一看,是潘瑟亲手削给她的木叉。她用手指细细挲摸那不甚光滑的表面,一大串回忆蓦地从脑中闪现。突然,一个声音如雷般撞进孟夏心房——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潘瑟不现身,你也就不去找他,不去问他原因,不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跟他的感情,真的打算就这样淡化在时间里? 孟夏眨了眨眼睛。对啊,她真甘愿就这样弃械投降? 不!这怎么可以!这哪里是她孟夏做事情的方法! 说不定潘瑟这会儿正遇上什么危险,然后身边人没一个人知道,心里正哀嚎着需要人去救他哩,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的想法亘率得可笑,但这就是孟夏爱的方式。她爱潘瑟,所以不容许自己什么也不做,只留在原地傻等! 孟夏转头眺望,美智子正站在lv精品店门前欣赏橱窗摆设,无暇注意她。 若是坦白跟美智子讲说她要提前回去找潘瑟,美智子铁定会把这消息转给何琅,一被他知道她就没戏唱了!不行,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冲回台湾,杀他个措手不及, 低头翻翻包包确定回程机票跟钱包护照都带在身上,只差要送给潘瑟的礼物被她留在饭店房间里。没问题的,孟夏心想,美智子应该会帮她好好保管行李,等将来找到潘瑟,她再慎重的跟美智子道歉就行了—— 孟夏身一转,趁美智子没注意,偷偷混入人潮中,从榉木坡道另一头溜出去。 她决定马上搭机回台湾。 她打算去哪? 孟夏脑子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和潘瑟初相识的地方。 或许可以上那碰碰运气!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美智子才猛地发现孟夏不见了。 怎么会?她刚明明还在这儿的!美智子沿着长长的榉木坡走了一圈又一圈,虽然人潮拥挤,不过像孟夏那样落单的行人并不多。美智子心急如焚地找了几趟,突然想孟夏该不会一时找不到她,一个人回饭店休息了吧? 她心里不停祈祷着,希望如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孟夏搭上晚上八点十分的飞机,约莫四小时后,飞机平安抵达桃园。 没带行李回国,孟夏只好折回公寓整理一点换洗衣物,没想到,却落了一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黑夜中,一支吸得快尽的香烟被弹指丢弃。 一直埋伏在这儿,就是在等今晚这个机会。这女人身边一直有人保护,可是所谓百密一疏,哼,他就不信等不到她落单的一刻! 「老大,我大尾仔。好消息,潘瑟他女人现在正在她屋子里……没有,就她一个,旁边没有人跟……你要我当场做了她吗?」 大尾仔的口气森冷平板,感觉要他杀人,就跟上7-11购物一样轻松容易。 手机那头传来沈吟声。 「做了她……」这是最简单干脆的选择,不过一会儿廖鸣又突然推翻他先前的决定。「不,不要。你把她弄昏,带去基隆山上,你知道那地方吧?」 潘瑟那家伙太可恨了,就这样杀了他的女人怎么能消他心头之怨。廖鸣阴狠地想。当然是要把她带过来,将她彻底玩弄过之后,再把她丢到无人山上喂野狗。 「记住,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们。」 这样一来,就算到时潘瑟怀疑到他头上,他也没凭没据,没法奈他何!哈哈哈哈! 「知道了。」 屋里的孟夏全然不知大难当头,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正准备出门,门才刚打开就被一方手帕掩住口。她一瞬间瞪大眼睛。 这、这种情况,之前也曾……发生过。 连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来不及使出,孟夏已被剂量极多的哥罗芳醺得瘫软倒地。 「我们走。」大尾仔下令,旁边喽罗随即将孟夏扛起,一行人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日本奈良东大寺 一阵步履杂杳声破坏了东大寺内原有的静谧,早在访客进门前,感觉神经敏锐的潘瑟早已警觉地从床上坐起。 瞧枕边小钟,短针接近一点。这种时间谁会来找他? 答案揭晓。 「潘瑟,我帝释。」 一名带路僧人帮忙开门,帝释与伊织信二跨步走入,门里潘瑟仍然穿着僧服。经过一个多礼拜颂经礼佛,少食少睡的严酷试炼,将他原本就瘦削的身躯形塑得更为精实。 潘瑟炯炯望着帝释,只见后者一脸愧疚地朝他伸出手去,手里拎着一只梯型牛皮纸袋,纸袋封口还仔细地系上红缎带。 他是过来负荆请罪的。 当初潘瑟进寺院前跟他的约定,要他一定要保护好孟夏,绝不能少了她一根汗毛。结果这下可好,别说少根汗毛,整尊人都被他弄不见了! 「这什么?」潘瑟看着纸袋问。 帝释示意他打开。 纸袋里头是一条约莫两百公分长的银灰色围巾,潘瑟表情一怔,他瞪大眼睛看着帝释。「你该不会是来告诉我……」 「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不过——也满严重的。」帝释正色道:「她失踪了。」 潘瑟朝前一跨,长手瞬间揪高帝释的衣襟。「潘瑟,不得无礼!」伊织信二喊。但帝释只是朝信二挥一挥手,表示他不介意。 他感觉得到,潘瑟此刻正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了什么尊长之序。 潘瑟怒喊:「你保证会保护好她的,结果你却——」 「是,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帝释叹气。「我这趟来就是来告诉你,去找她吧——」 「你最好保证她不会有事!」松开帝释的衣襟,潘瑟闭上眼睛粗喘了几声,然后转身朝伊织信二伸出手。「手机给我。」 伊织信二交上。「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联络何琅,喂,何琅吗?你现在马上开我手机,在里头找一个叫阿德的名字,然后拨给他,问他廖鸣最近在干什么。」 廖鸣!帝释转身和伊织信二互望一眼,他们都忘了还有这个人存在! 「还有你——」合上手机,潘瑟看着伊织信二说道:「六本本是你的地盘,得麻烦你动用你的手下,帮我查一查昨晚飞往台湾的班机里,有没有孟夏的名字。」 「你认为她人在台湾?」 潘瑟摇摇头,也是一脸不确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就算得把整个世界翻过一遍,我也一定要想办法把孟夏找回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台湾基隆 「老大!」 廖鸣一进门,一干兄弟异口同声喊道。他一挥手,大尾仔随即走在前头,领他进入关着孟夏的房间。 「去门外守着,没我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她人还昏睡着,大概是大尾仔迷药剂量下得太多。廖鸣走到孟夏前方端起她的脸,拇指细抚她柔嫩的下颚。 上一回看还没感觉,只是这一回,不知道是被潘瑟那家伙调教过了还是怎么着,看着看着,竟会觉得这青涩丫头长得还不赖! 「别怪我,小丫头。怪就该怪你自己,你谁不爱,偏要去爱上潘瑟那三八蛋。一大手放开她的脸,然后弯腰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再抱起她往床上一丢。现在,他就来尝尝潘瑟的女人玩起来到底是啥滋味…… 廖鸣这一动,蓦地将昏迷中的孟夏震醒! 发生了什么事?孟夏眨着涣散的双眸瞧着四周,一张阴狠白脸赫然闯进眼帘,他是白西装!他怎么会在这儿? 思绪乍起间,廖鸣已朝她扑来。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刚好廖鸣先前已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她双手双脚并用地奋力挣扎。 又惊又气的孟夏使出全身气力,她千里迢迢从东京飞回台湾,目的可不是为了被这混蛋乱来!跟潘瑟在一起,虽然没真正下场学什么防身功夫,可是看他练功久了,多少也知道人体哪边最为脆弱—— 男人的「那里」! 觑着空档她卯足了劲用力一踢,廖鸣「哇」地惨叫,连连跌退了三步。孟夏稍定神一看,他白色裤裆上头正好印了一个靴子印。 廖鸣捂着胯下,蜷缩着身子。「你这臭婊子,竟敢动脚踢本大爷!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扒光你衣服丢到外头,叫我弟兄一个个上你,我廖鸣这两个字就让你倒过来叫!」 孟夏听得心惊胆跳,廖鸣嘴里描述的画面实在太恐怖,不过一看他仍捂着胯下痛得像只阉鸡的丑样,她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笨啊她,还愣在这干么?还不快点趁廖鸣痛到没法反击时抓他当人质,想办法逃出这地狱啊! 可是得找个武器才能威吓他——孟夏左右张望,刚好看见廖鸣露出的腰后插了一把枪。枪!孟夏一骨碌起身用力推倒廖鸣,抽出插在他腰后的枪枝。 「你、你、你……」没医疗小丫头有胆使出这招廖鸣吓到人都傻了! 「废话少说!」枪口指着廖鸣脑后。「快起来,往门口移动!」 「你少……少打这种主意,我外头兄弟」堆,只要踏出这扇门一步,他们就会——」 狠话还没撂完,孟夏抡起枪柄朝廖鸣脑门一敲——学黑道电影上演的,梁朝伟、刘德华不都这么做的?廖鸣被沉重枪柄敲得七荤八素,只得乖乖照着孟夏指示往前走。 突然间廖鸣有些了解,为什么个性冷酷看似薄情的潘瑟会看上这小丫头——不,是他错了,一个会拿枪指着他脑门的女人,根本不能叫小丫头!这女人根本就是只被着羊皮的母老虎嘛!早知道他刚才就不会大意松了她的绳子!一切只能说他失策。 「老大!」门一推开,众兄弟们一见廖鸣惨样,莫不惊讶得瞪大双眼。老大不是说要进去给她好看,啊怎会变这样? 「闪远一点,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开枪打死他!」孟夏拿枪的小手虽然抖啊抖,可是说起电影中的台词,倒还算有板有眼。几名兄弟互看了一眼,看在廖鸣头上那把枪的面子上,他们朝后退开。 「给我手机,帮我拨一一o!」 电话接通,孟夏伸手接过,还没开口说话,脸面向前方的廖鸣眼一瞟,手下会意,几个人就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廖鸣扯离枪口,孟夏尖叫一声,立刻丢下手机,握紧手中枪校以求自保。 「你——你们不要过来喔!我会开枪,我是真的会开枪的喔!」 「嘿嘿嘿,开枪!小丫头,你当你手上那把枪装bb弹的啊!随便按按就会发射一大堆子弹……」看她手抖呀抖连枪口都瞄不准,廖鸣才不信她有那能力开枪! 「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旁边六七名凶神恶煞同时朝孟夏扑去。 枪保险没开,不管孟夏怎么按扳机硬是没用。没法可想,她只好使出女人最擅长的一招——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打死你、打死你!」 孟夏握紧枪柄一阵猛打,没料到她会这么「恰」,几个男人们防不甚防地眼啊鼻啊登时被砸出了几个黑圈。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六七名大男人对一小女子!孟夏手上的重枪只逞了不到几秒威风,一个手刀打过,黑枪「磅」地掉下。她左右两手被人架住,情况万分危急—— 第九章 「住手!」 在内线阿德的报讯下,得知廖鸣将孟夏带至基隆山区藏匿。潘瑟一行人火速搭乘直升机赶至该地,正苦于山路黝黑看不清楚小屋所在,便突然传来孟夏的尖叫声,声音虽然隐约微细,但耳力敏锐的潘瑟仍一下抓到方位。 那,那声音—— 只见一抹黑影如豹般窜进屋里,感觉才一个眨眼,原本箝住孟夏的六名男子,两个捂脸后跌,两个朝后横飞,离孟夏最近手抓她最紧的两个最可怜,还来不及看清敌人来路,脑门已被人狠敲一记,两人当场昏迷不醒。 妈啊!这家伙根本不是人,是人怎么可能快成这样! 廖鸣头一次亲眼见到潘瑟的移动能力,瞬间吓傻。不到五秒钟时间,六名手下已被摆平瘫在地上。接下来—— 潘瑟站定在小屋正中央,整个人似燃烧着熊熊怒焰。 廖鸣猛吞口水,连连朝后退,这才知道他给自己惹上了多大麻烦!他真是愚蠢透了!竟然还敢夸口说要给潘瑟好看! 廖鸣拔腿开溜,可人才刚一转身,潘瑟已然来到他身后,伸手一把拎起他衣襟,廖鸣吓得当场尿湿裤子,跪地求饶。「我我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下回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弄种!他最瞧不起这种人。还没想该怎么处理这人渣,尾随其后的帝释、伊织等人已然赶至。 帝释垂眼望着廖鸣那弄样,他先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潘瑟。「你去看孟夏姑娘吧,这家伙,就交给我跟信二处理。」 「嗯。」潘瑟一将廖鸣丢给市释,孟夏马上跑到他身边来。 「潘瑟!」 「你没事吧?」此时潘瑟眼睛里已完全没有其它人的存在。 帝释与旁边的伊织信二交换一眼,帝释扬扬手,几名手下立刻动手将昏倒在地的喽罗们扛出,不到几秒,偌大屋子里就只剩下潘瑟与偎在他怀里的孟夏两个人。 「你终于出现了……」孟夏扑进潘瑟怀里,双手一挎,蓦地发现他瘦足了一圈,她顿时惊讶得瞪大眼。「你怎么了?你瘦好多!怎么会这样?你生病了吗?」 「我没事。反倒是你,廖鸣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我刚在外面听到你的尖叫声,吓得差点魂都没了……」 「我也没事。」孟夏微笑。只是唇角才刚扬起,两行眼泪突然从她眼中落下!体内奋斗抗敌的肾上腺素一消褪,惊恐感一下在她体内爆开。 「不,我有事!」她一边哭诉一边摇头。「其实我那个时候怕死了,我一想到若不是你之后赶来,我现在说不定就……呜……好恐怖喔!」 「没事了。乖,别哭了。」潘瑟伸出手轻抚孟夏泪湿的脸颊,就像她说的,好在他赶到了。 「呜……」 眼见孟夏仍泪流不止,潘瑟开口一叹,再一次将她一把搂紧,劲虽大却又显得那么温柔,从头到身体到手臂到双腿密密贴着,恨不得就此将她融进身体里。 「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上这种事了。」 「我觉得我好像是在作梦……」孟夏一边流泪一边抚摸潘瑟脸颊。「一下发生那么多事情,我整个人都错乱了,我好怕等一下眨个眼睛,你就消失不见了,然后我却还在那个男人手里……」 「嘘,不会的,你不是在作梦,我是真的。」潘瑟低头以唇吮去孟夏脸上的泪珠。 感觉到他暖热的唇瓣,孟夏蓦地停住眼泪,张大眼凝视他。两人四目相视一会儿,恍若渴水已久的旅人一见甜美涌泉,两人唇瓣忍不住相贴。 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她是他的,而他更是她的。 「我好想你,小夏,我好想你——」他情意真切的倾吐,再一次引出孟夏滂沱眼泪。 「哪有!」 潘瑟停下吻她,诧异得看着她的反应。「怎么了?」大掌爱怜地抚着她的嫩颊。 孟夏蓦地赌起气来。她别开脸,一张小脸皱成苦瓜样。「你才没有想我!」她口气很哀怨。「要是有想我,你就不会什么也不说,就突然失踪一个礼拜。如果你真的有想我,为什么还会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东京街头……不,我看你根本就不爱我,根本都没有想我……」 他有!但是他该怎么让她明白,分别这几天,她的孤单,她的寂寞,她的惊慌,乃至她的情深意重,他全然看在眼里,但他就是没有办法联络她! 「你为什么不说话?」孟夏抿着小嘴瞪视潘瑟。如果他有委屈,如果他是不得已的,那他为什么不说话,不跟她解释清楚? 「对不起。」这是潘瑟唯一讲得出的字句。他向帝释承诺过,所以他没法跟她吐露原由,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将他满腔的思绪,化为语言倾诉。 「你这个人好讨厌!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先前曾经想过,若再见潘瑟,她该用什么表情,跟他说什么话,但她没意料他会是这种反应。「你就连一句爱我也说不出口?」 该打、该打!孟夏气愤不平槌着潘瑟胸膛。她知道他总是做得多、说得少,她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个嘴甜的情人,可是眼下这节骨眼,他竟然连一句能教她安心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原来她是要这个。好不容易才能再度拥她入怀,他怎么会让这一点小事,再度失去拥抱她的权利!潘瑟一把将孟夏拉进怀里,不容许她再退。 「可是你都没有想我!」孟夏仍在生气。 「你不先安静下来要我怎么告诉你,我爱你,小夏……」 他说了!她一惊,表情怔愕地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会以为我不爱你?」潘瑟执起孟夏的小手,放在唇前焦渴地亲吻,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让她直接瞧看,让他俩之间再也没有疑虑。 「不管白天或晚上,我满脑袋想的全是你!如果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你就一定能体会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到哪去了,可是请你务必相信我,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 他将她的手揪靠在心窝上,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声传入她心房,每一次撞击,就像又说一次「我爱你」。 有情人儿渴望的,从来不是什么锦衣华袍,鲜花美钻,而是心爱人儿的陪伴。 「对不起、对不起……」孟夏顿时湿了眼眶,她呜咽一声,主动伸出手扑进潘瑟怀里。一张哭花的粉脸在他衣服上揉啊蹭的,搞得他衣襟前方全部湿答答。「我不是故意要跟你耍脾气,我只是……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她耳畔悄语软声,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孟夏怯怯地抬头,用着可怜兮兮的双眼觑瞧他:「那你以后,还会想要带我一起飞吗?」 「foreverandever。」他承诺永远。 孟夏笑了,噙着眼泪甜蜜无比的微笑。只是当她正想开口讲些什么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好奇怪喔……潘瑟,我觉得,好像有点……看不见……」话还没说完,孟夏头一轻,双脚一软,猝然倒在潘瑟即时伸出的手臂上。 潘瑟一见她昏过去,顿时大惊。 「小夏?小夏!」他一把抱起孟夏,仓皇奔向门口。「快来人啊,帝释,信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我帮她看过,放心吧,她没事的。她是因为太累,体力透支,再加上你出现,她绷得太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人才会昏倒。你只要让她睡个好觉,醒来吃点营养的东西就没问题了。」 伊织信二收回搁在孟夏脑上的大掌,身为北堂多闻天的他,独具的天赋正是神奇的灵疗能力。凡被他手掌摸过的东西,不管是伤口还是筋骨扭伤,全都可以不药而愈。 「谢谢你。」 有信二的保证,潘瑟一颗悬荡的心终于安定,黑眸深情地注视被他抱坐在怀里的孟夏。被伊织信二治疗之后,孟夏脸色不像方才昏倒时那般苍白了。他伸手轻轻细抚她的脸颊,那神态,彷佛他正捧护着什么神奇珍宝。 坐在伊织信二身边的是帝释。打从直升机起飞,帝释便一直瞅着信二的动作不讲话,直到听见孟更没大碍,他这才松了口气似地露出笑脸。 「对了,潘瑟,呐。」他从胸口口袋掏出一物,丢向潘瑟。 潘瑟伸手一抓拿到眼前,发现是一块三x二公分大小的白金挂牌,平滑到足以反射光线的表面,以细针篆刻了一条蟠龙。这东西他也有一个——不,应该说,世上只有他、信二、聿凯与阎孚有——潘瑟看向帝释。 「这小丫头的表现,足以证明她的确有资格成为你的伴侣,而它也算一个昭示——」帝释头朝潘瑟手心一点。「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蟠龙会里的一员。」 太好了!也就是说,今后他们俩就再也不需要为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被硬逼着分开了。 不过十几分钟的飞行,直升机将潘瑟与仍在他怀里的孟夏,送至台东三仙台的东堂。 飞机再次起飞时,帝释朝他一挥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以手圈嘴大喊:「对了,刚才我处理廖鸣的时候,从他嘴里探出一个消息,他之所以知道该找孟夏下手,是花梨那女人报的讯息。」 潘瑟瞪大眼睛。原来是她! 「你打算自己处理还是交给会里办?」 潘瑟黑眸一敛。胆敢伤害孟夏的家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自己来就行。」 「就依你的意思,那就这样了。掰。」 帝释大手一挥,直升机随即腾空而去。潘瑟转身,踏着如风般轻柔的步伐,将仍甜甜熟睡的佳人抱进东堂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孟夏这一昏,足足睡掉了十二个钟头。等她再张开眼睛时,窗外夕阳已斜。 只是定神发觉眼前又是个陌生地,面对天花板的孟夏身子猛地一缩。 大概最近太常发生这种事了,竟让她下意识养出了一种习惯——先不动声色地动动手脚,确定自己手脚并没被绑着,孟夏才大松口气地从床上爬起。 「这是哪里?」她搔着头发喃喃自语。 虽然还搞不清楚人在何方,不过她感觉得到,现在正被她小屁股坐在底下的大床很赞,软硬适中又超级大,看看旁边虽然只摆了几个摆书的木柜,木书桌和一组咖啡色布织沙发,不过就这床来看——嗯,想必是有钱人家。 「哎哟!我这大笨蛋!」孟夏猛一拍脑门。她是睡傻了,还是怎么着?竟都忘了潘瑟已经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人跑哪去了? 她一溜烟跳下大床,人还没走到门边,门突然开启了。 潘瑟一见她已醒来,黑眸顿时流露出愉悦神色。 孟夏嫣然一笑,像个爱撒娇的孩子,直接扑到他身上去。 潘瑟毫不考虑直接将她抱满怀。大手轻探她额头,软着声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小脸凑近他颊边,贪着想更靠近他一点。「就算有,见到你之后也都马上飞不见影了!」 「嘴这么甜也不怕噎到。」嘴里虽这么说,可潘瑟表情看起来却十分受用。抱娃娃似的将孟夏放回床上,然后潘瑟转身,扬声要等在外头的佣人把东西送进来。 「信二有交代,要让你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厨房熬了一锅牛尾汤,我尝过,熬得还不错。」 一开锅盖,四溢的香气让孟夏惊喜地张大了眼。看着里头彷佛掺了牛奶似的白色汤汁,她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哇,又醇又浓。「尝一点这个。」潘瑟挟了一筷子肉片到孟夏面前,孟夏「啊」地张嘴吃掉。「喜欢吗?」 她娇憨地一点头。「好吃!没吃过这么脆的肉片,这是什么?」 「牛舌。」潘瑟又喂了一筷。「怕你不吃牛尾,所以汤熬好只盛了汤头,又怕你吃不饱,所以要他们烫了点牛舌加进去……」 一直以来,潘瑟总是暗地里帮她打点一切,然后就摆着要她自己想,不管她怎么死缠活缠,就是套不出一句解释。孟夏甜笑,想不到他今天会主动说得这么详细! 「有进步喔。」她馍他。 潘瑟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乖乖吃就好,话那么多干么。」 「好啦好啦,不糗你。呐,我也喂你吃一点。我妈妈说啊,一人吃一半,感情才不会散……」孟夏伸手要来另一双筷子,依样画葫芦从瓷锅里挟起一筷子牛舌,送进潘瑟嘴巴。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儿碗底见空,肚腹也同时饱饱。 「吃得暖呼呼,感觉好幸福喔!」 缩窝在潘瑟怀里,嗅着属于他的气味,听着他平稳如海低呜的心跳声,是孟夏一直以来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潘瑟手指轻梳着她的发丝。两人享受了好一会儿静谧的气氛,潘瑟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动动手臂,孟夏撑起身子看他。 「有个东西要给你,帝释给的。」他从口袋拿出那方小挂牌。他很用心,还事先找了条相配的白金链子拴上。 「这图案我看过耶——」孟夏细看上头的蟠龙图型。「之前在五方会所,其中有一栋屋子的门板上就刻着这龙。帝释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潘瑟先不作答,只是坐起身帮孟夏戴在脖子上,然后才揭晓答案。 「证实你的身分。从你收下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蟠龙东堂的女人——」他低头亲亲她。「你已经被我拴住了,跑不掉了!」 孟夏冷不防抬手槌他胸膛,以示抗议。「你还敢说!我压根儿没想到要跑,是你自己硬要推开我的。」 「是是,那不然这么说好了,这链子呢,是用来宣告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不由分说地将你推开,不告而别。」 「不骗我?」大眼怀疑地睨看他。 「ipromise。」举起右手向天发誓。 孟夏看着他如刀凿、令她着迷爱恋的脸庞。她早已记熟他所有脸部表情,当然看得出他的话全出自真心。 「好吧,我相信你。」她慎重其事地点着头。 潘瑟微笑。随后移动头靠近她,先在她脖子的挂牌上印下承诺的吻后,这才抬起头来吻住她的唇。 一开始潘瑟顾忌孟夏的身体,不敢太过热情。只是孟夏怎会甘愿浅尝辄止,她渴望他,在他面前她就像易燃的纸片,随意一碰都能让她瞬间燃烧。 只是当他手指开始打开她内衣背扣,一丝丝警觉间进她迷乱的脑袋。 等等捏!她她她,记得好像二十三日最后一次在公寓洗澡,之后就没机会再进去浴室洗香香了说……我的妈啊!不敢想她现在身上会是什么味道…… 孟夏突然将头别开,紧揪住衣服不止目让他脱。 「不可以现在啦!」她脸颊红透,一边嗫嚅辩解:「我好像……不知两天还是三天没洗澡了……」 潘瑟先是一愕,然后忍不住大笑。 「你还敢笑我!」孟夏恼。「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把自己搞得浑身臭兮兮——」 「是,都是我不好。」潘瑟亲亲她脸颊,然后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抱起。 「你要带我去哪?」孟夏不解。 「你不是想洗澡?」他朝她一笑,随后推开浴室门,赫然又是个宽敞舒适的大浴池。 「停停停——啊?!」本以为潘瑟又会像上一次那样,不由分说直接连人带衣将她抱进浴池,结果不是。潘瑟顾忌她的身体,所以选在池畔将她放下,然后伸手准备帮忙脱掉她身上的衣裳。 「我……我自己弄啦!」害羞地推开他帮忙的手,孟夏转身脱掉身上的外套,抽掉皮带。手指刚摸上衬衫钮扣,发现潘瑟兴味浓厚的眼。脸红,她伸手推他要他转过去。 「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一样不行嘛!」她跺脚。「快点,转过去。」 拗不过她,潘瑟转身背对浴池,直到身后传来声「好了」,他才着手脱除他身上的衣裳。 「哇!」已经缩进池子里的孟夏急忙别开头。「你在干么?」 「还用问?」他卸下一身黑衣,露出精实有力的男性身体。 孟夏还记得那巧克力牛奶肤色的肌肤摸起来的触感,像上好的缎,紧密又结实……孟夏感觉手心发痒,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抚摸他。 感觉到她渴望的目光,潘瑟微笑。他喜欢她看他时,不自觉流露的迷醉眼神。 赤足踏进泉池,激起一波波水花,潘瑟伸手将孟夏满满一抱。两人肉贴肉,之间除了零星一丁点水花之外,再无阻隔。 「我发现你很爱泡温泉耶——」孟夏一边痴迷地抚摸潘瑟的肌肤,一边呢哝。不知道的人铁定会想说这女人大概是色女转世,可是喔!就像喜欢买名牌、喜欢追偶像的人一样,看见潘瑟那身漂亮的巧克力奶色的身躯,要她不伸手摸,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潘瑟诗兴大发地吟了三句白居易的「长恨歌」。 「啊?」孟夏表情一呆。 「之前建这浴池,只是贪方便,再加上这附近本就是个泉源。不过你来之后我发现,我这池子还盖得真好。」 他将她抬高抱到浴池边,她矮他高,这样的角度刚好适合两人对视。「你泡过温泉的肌肤,特别柔细滑嫩——这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想过的妙处。」一边说话,潘瑟手指一边沿着她的脸庞、下巴一路滑至她白净的胸脯,轻柔一如羽毛轻触。 孟夏脸颊泛红地缩起身子,感觉一道道电流随着他的碰触传向身体百骸,肉麻酥骨。 黑眸闪烁着爱意,他在她羞怯的目光下张嘴舔着她的肌肤。孟夏仰头发出低吟,双腿忍不住夹紧他的腰杆。空出大掌沿着她的大腿探入,揉捻她,磨蹭她。孟夏倚在潘瑟发上频频打颤,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只能随之起舞。 「好美……好软……」他抬高她的腿,同时进入她体内,孟夏呜咽地承受那庞然的进袭。当她额头因热而沁出热汗,潘瑟立刻伸舌舔去,她全身每一个反应他都爱,每一个反应他都要。 「潘瑟……」 「多叫一点。」律动的同时他一边低语。「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潘瑟、潘瑟……」 血液像沸腾的滚水般冲击全身,在他与她接触的部分散发热度。她又软又紧,浑身热辣辣的潘瑟恨不得将她吸进嘴里。他还要更多,他还要不够!累积了那么多天的渴望与担忧瞬间成了欲望的养分,直到怀中的孟夏一再尖喊出高潮的快意后,潘瑟才甘愿弃械投降。 粗冽的喘息与无力的娇吟充满浴室。潘瑟将孟夏抱进泉池,她双腿发软地跌瘫在他结实的躯干上。 「你把我累惨了……」孟夏又嗔又羞地呢喃。虽然才刚睡了一个饱觉,可是被他这样翻那样弄的,害她一下又觉得累了。 潘瑟啄吻她脸颊,然后一个挺腰,将虚软如泥般的孟夏抱上池岸。两人全身赤裸地走出浴室—回到大床。 「再睡一下,嗯?」 轻合上的眼皮一边一个吻,孟夏全无馀力招架地跌入酥甜梦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三个小时后—— 「孟小姐……孟小姐……」 「谁?」门外传来敲门声,吵醒睡得正酣的孟夏。 「是我何琅,堂主要我过来请你过去一趟。」 潘瑟叫她?!孟夏满脸莫名其妙。 刚被脱掉的衣裳已经被洗好折放在桌上,孟夏套好衣服,用双手梳梳长发然后走出卧房。 「潘瑟要我去哪?」 「先等一下,眼睛得蒙上。」 「什么?喂!」还来不及问清楚,一方手帕早已将她双眼盖住。 「放心,我会跟在孟小姐身边,不会让你撞着的。」 啊人家都这么保证,孟夏只好像个瞎子似的乖乖伸出手臂让何琅带。 大概是这阵子双眼被捂起来的次数,已经超过一般人一辈子的量,不到一分钟孟夏已感觉像过了数十年。 「还要走多久啊?」她忍不住嘟嚷。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将她的手牵住。那暖度那肤触,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是谁在旁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她面转向身边人,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另一双手帮忙解开手帕,她眨眨双眼。 「merrychristmas!迟来的圣诞节礼物。」潘瑟微笑道。 孟夏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手指回头一看——她张嘴惊呼。 东堂门外树林,全全缠绕上她曾在东京街头看过的,那冰蓝色的耶诞灯饰。在周边连盏路灯也没有的浓密夜色中,如星子般连绵闪烁着光辉。 我的老天爷! 孟夏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潘瑟,这会她才发现被他圈绕在脖子上的银灰色围巾。她掩嘴呵地笑了一声,然后伸开手臂,用力环抱他的脖子。 「你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浪漫啦! 「开不开心?」 「何止开心,简直就是太棒了!」心情快乐到像要爆炸了!不过念头一转,她突然记起先前一个人伫立在东京街头,那孤单寂寥的心情,她眉眼一皱,突然「哇」地哭出声音来。 「怎么了?」潘瑟大惊,双手忙拍抚孟夏肩膀,哄她别哭别哭。 「我只是突然想到耶诞夜那天,我一个人站在榉木坡大道那里,我当时心里想,如果……如果完成我到东京过圣诞节的心愿,是得独自一个人,那我不要……」孟夏一边说话,一边哭得好不狼狈。 「不会了。」潘瑟俯低下头,轻轻将拭泪的手拿开,以他唇就脸,轻轻吮掉它。「我说过,再也不会了。」 孟夏仰头看他,噙泪的大眼里还藏有一丝丝不确定。「可是每次过得太幸福,我都会好担心,眼前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如果眼前只是场梦,你也会发现,不管是在梦中还是醒来,身边都会有我。」 真的是这样吗?孟夏低头在视与她十指交握的大掌,黝黑衬上白皙,在冰蓝色的灯光下被照得发亮。 潘瑟微笑,抬起她的手吻了一记,再紧紧将她搂住,双唇搜寻到她的。 「我爱你。」他的唇贴在她唇畔轻轻低语。 就在这时候,「咻咻」同时出现两道耀眼光芒,亲吻的两人分开抬头望,只见光芒在半空交会,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心,然后在天顶上,同时迸发出五彩闪光。 孟夏开心大笑。 潘瑟告诉她,那烟火的名字就叫「永结同心」,代表永不分离。 「愿意永远跟我一起飞?」他将手伸出去。 「我愿意。」孟夏点头,轻轻将手搁在他手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