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酷男人》 第一章 午后的阳光穿过苍绿的行道树映照在街角一家平价简餐店的玻璃帷幕上,一位长相清秀,蓄着长鬈发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圆圆的眼睛配上又长又翘的睫毛,小嘴微微扬起,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孩子气,娇小的身形穿着一件淡灰色连帽t恤,胸前还印着一个大大的hellokitty图案,严格说起来她不算漂亮,但绝对称得上俏丽可爱。 关心妍一边啜饮咖啡,一边检视手机,还不时抬头眺向门外,那焦急难安的模样分明是在等人。 蓦地,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跨进咖啡厅内,四周喧哗的交谈声渐渐安静下来,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刚进门的男人身上。 高大挺拔的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的钮扣少扣了两、三颗,微微敞露出一截古铜色肌肤,脖子上戴着一条别致的戒环项链,深邃立体的脸上戴着一副褐色墨镜,俊酷有型的模样犹如从时尚杂志走出的顶尖模特儿一样,令众人眼睛为之一亮。 「浚岳哥!」心妍一见到巨浚岳进门,清秀的小脸马上亮了起来,热络地向他招手。 循着声音的来源,巨浚岳踩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入座。 隔着褐色墨镜,他瞥见心妍身上那件过分可爱的上衣,还有那头乱翘的鬈曲长发,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完全不能苟同她的服装品味。 巨浚岳是太泛时尚的首席设计师,对于美这种东西很挑剔,像心妍这样的穿着,他只能给她五十分,连及格边缘都构不着。 「好久不见。」心妍的脸上漾起一抹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一双莹亮的大眼睛胶着在巨浚岳俊帅有型的脸上。 小时候,巨、关两家住在同一个社区,心妍常常到巨家玩,巨妈妈很喜欢她,便收她为乾女儿,后来双亲因长期在大陆经商而定居上海,留她一个人独自在台湾完成大学学业,不过她一逮到空档就会往巨家跑,虽然不常碰到巨浚岳,但还是可以从乾妈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 她考上f大服装设计系时,巨浚岳已经毕业准备当兵,退伍后也直接到纽约继续深造,两人交集变少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常常腻在他身边当跟屁虫,但她每年生日还是可以收到他寄来的礼物。 「浚岳哥,这是菜单,看你喜欢吃哪个套餐,今天我请客。」心妍将桌上的menu递给他,附上一抹讨好的笑容。 「请我吃饭就不必了,这回你又要我帮什么忙?」巨浚岳双手环胸,开门见山地问。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巨浚岳太清楚她的个性了,当她用撒娇的口吻唤他一声「浚岳哥」时,准没有好事发生。 「唉哟~~」她用带点鼻音软软甜甜的声音撒娇道:「浚岳哥,我请你吃饭是要感谢你当初支持我创业啦,如果不是你背书,要我爸妈拿钱投资我手工创意娃娃的生意,我到现在还不能圆梦呢!」 记得小时候,她拿着爸爸送的布娃娃到巨家玩,结果布娃娃被立志做医生的巨浚书抓上「手术台」,解剖得支离破碎,当时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巨浚岳一针一线替她把布娃娃缝补好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找巨浚岳就对了。 就拿她想做手工创意娃娃一事来说,也是搬出巨浚岳当说客,爸妈才愿意投资二十万让她顺利开业。 「算一算时间,你创业也一年半了,不知道你的手工创意娃娃生意经营得怎么样了?」他半眯起眼,凉凉地问道。 「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消费者的荷包都缩水,再加上手工娃娃对一般人来说又不是必需品,所以我在经营上遇到了一些些困难……」她干笑道,话说得很保留。 「结果就是你创业失败,那二十万元已经赔光了。」巨浚岳一派悠闲地接腔,像是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似的。 「创业就跟革命一样,很艰辛困难,重点不是结果而是过程,累积人生经验对年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要告诉我,你要效法国父革命屡败屡战的精神,还要搞什么小本生意自己开店当老板?」 「不不不。」她连忙摇摇头,挺直背脊,一脸认真地说:「浚岳哥,你看我现在双脚踩在地上,表示从今天起我要『脚踏实地』、安分守己地找个工作,当个平凡的上班族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他伸出食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以示惩罚。 一开始心妍提议要做手工娃娃时,他早料到这是门赔本生意,但她的个性既倔强又赖皮,打定主意要做的事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所以他只好请关爸投资她二十万,当作是买个人生经验。 她委屈地揉揉微微发痛的额头,放软声音央求道:「浚岳哥,你也知道现在大环境不景气,失业率高,职场新鲜人就业非常困难,我在想……你可不可以聘我为助理啊?」 这两个月来,她已经投了n封履历了,但大部分都石沈大海,没下文,就算有面试机会,也跟当初讲的不一样,在人力银行网站上说是缺设计师、设计助理,但面试时又说其实公司是缺业务……她想想,与其这样,还不如拜托巨浚岳比较快,他是太泛时尚的首席设计师,在时尚界颇有知名度,应该可以弄一个小职位给她吧! 巨浚岳往后靠向椅背,半眯起一双邃亮的黑眸,静静地打量着她,就知道这小妮子找他准没好事,根本把他当成土地公嘛——有求必应。 「我的薪水不用很高,又有设计基础,会打版、绘图、电脑实务操作、泡咖啡……反正各种琐事都难不倒我,就是『物美价廉』,便宜又好用,你就当佛心来着,降低政府的失业率嘛~~」有求于人时她的声音格外娇软甜美,不断地强调自己的优点。 「不可能。」巨浚岳斩钉截铁地道。 从以前到现在,她只要遇到困难就会找他帮忙,都不自己解决,这样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浚岳哥,你再多考虑几分钟嘛……」她撒娇地扯扯他的衣袖,扮起可怜样,博取他的同情心。 「装可怜也没有用。」他不为所动。 她咬着红润的下唇,思忖着要是在月底前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得乖乖跟着爸妈去上海了,但她根本不想离开台湾啊,看来只好祭出「秘密武器」了,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巨浚岳面前。 巨浚岳瞥了一眼,照片里的男子穿着一袭有如威尼斯嘉年华的华丽装扮,半透明的黑色蕾丝装,外罩斗篷大衣,深邃的五官还化了眼妆,呈现出男子阴柔气质,妖娆逼人…… 欸,等等,他眯起了眼,发觉照片里的男人竟愈看愈眼熟…… shit! 他俊脸一凛,用力抢过照片想撕毁,但没想到照片竟然有护贝,可恶啊!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他质问道。 这张照片是他大学参加毕业展时,因为死党的模特儿临时发生意外无法上台,只好情商他充当模特儿走秀,他记得毕展结束后,自己就把照片销毁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这张照片是我十八岁时跟乾妈要的生日礼物,我不只拿去护贝,还把它扫描进电脑里喽~~」她的嘴角全是调皮的笑意,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雇用我当助理,我就把照片和档案全都还你,要不然……我要把照片张贴在各大人气网站和时尚讨论区。」 巨浚岳瞠大双眼。「你敢?!」 「如果你坚持不雇用我的话……」望着他凶巴巴的表情,她怯怯地道。 他抚着下颚,审慎评估雇用她当助理的可能性,自从两个月前他的助理离职后,就一直找不到适合的人选,而且她挺机灵的,搞不好可以胜任这职位…… 「浚岳哥~~你要是雇用我的话,我保证会把这照片和档案归还给你,绝对不会再拿它来威胁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签一张切结书给你。」她用无辜的眼睛望着他,祭出悲情攻势。「我已经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泡面,再失业下去我真的要吃土了……」 心妍的眼眶泛着可怜兮兮的泪光。 「当我的助理可没有想像中轻松,要是你犯错,我照样炒你鱿鱼。」他又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完全对她的眼泪没辙。 「是的!我会努力工作,绝对不会丢你的脸。」她抚着疼痛的额头,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 「下星期一带履历表到我的办公室报到。」巨浚岳戴上墨镜,酷酷地站起身,临走前不忘交代道:「还有,把你身上那件卡通上衣给换掉,要是敢穿它来上班,你休想踏进公司一步。」 「是。」她漾出一抹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 巨浚岳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咖啡厅。 她支着下颚,侧眸看着亮灿灿的阳光映照在街道上,与她的好心情相辉映着。 夜,沁凉如水。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踩过厚实的地毯,朝着隆起的棉被缓缓欺近。 巨浚岳睡前喝了点whisky,疲倦地躺在大床上睡着,蒙胧间胸前传来一股凉意,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从他的颈项不断地往下滑,挑逗着他胸前每一寸肌肤,甚至包括肚脐以下…… 蓦地,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双脚用力一抬,将趴卧在身上的「异物」狠狠地踹下床。 「啊~~」耳边传出一阵女人的哀叫声。 「巨浚岳,你干什么啦?」女人摔跌在地毯上,抚着发疼的屁股娇声抗议。 巨浚岳从床上弹跳起来,打开矮柜上的灯,阒暗的卧室忽地亮了起来,映照出一张发怒的俊脸和一脸瞋愤的娇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巨浚岳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厉声质问。 「我搭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台湾,一下机就冲来你家,怎么样,有没有惊喜的感觉啊?」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偎向巨浚岳的手臂,大发娇嗔。 「拿来。」他凛着一张俊脸,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女人眼底盈满疑惑。 「钥匙。」他推开女人缠腻过来的四肢,沈声说道:「我不喜欢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把钥匙交出来,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打电话报警,告你非法入侵民宅。」 「巨浚岳,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欸!」女人顾不得夜深,气愤地扬高音量。 「卓依兰,上个月我们在电话里协议分手,记得吗?」巨浚岳用手指扒梳着额前的短发,无奈地提醒她。 四年的远距离恋爱聚少离多,再加上不停的猜忌与争吵,把两人一见钟情时的火热爱情全消磨殆尽,现在只剩下怨怼与无奈,他厌倦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觉得筋疲力尽,无心再经营这段感情了。 「我不要分手。」她坐在床沿,一副不肯走的姿态。 「这次我是真的想要分手。」巨浚岳坚定地说。 「岳,那天我说要分手只是在赌气,你怎么能够当真呢?」卓依兰被他冷峻的神情骇到,没想到他的表情会这么认真,好像真的要和她撇清关系似的。 巨浚岳瞅着她娇嗔的小脸,冷冷地道:「但是我已经受够你把分手当作是威胁我的工具了,你要不要仔细数看看,在我们交往的四年里,你提了多少次呢?」 「你不要生气嘛,顶多我以后不要再提那两个字就是了。」卓依兰立刻放软身段,安抚他的脾气。 「但是我已经累了,我厌倦这种生活、这种相处模式,我们还是分手吧!」巨浚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她的美丽再也无动于衷。 「爱情开始时是两人的选择,凭什么分手是由你一个人决定?」卓依兰迎上他冰冷的眼色,娇蛮地吼道:「我不要分手,你听到没有?!」 第二章 卓依兰像以前一样耍起脾气,她打开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里。 「我说分手,你听到没有?」巨浚岳悍然地制止她的动作,两人站在衣橱前对峙着。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四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卓依兰又气又伤心,没想到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割舍掉这段感情。 「我残忍?」他冷笑一声。「你要不要问问自己,这四年来你为我们的感情做过什么努力?你每一次公演我就算无法出席,也一定献上花篮和卡片,给你掌声与支持。但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生病发高烧,想要你照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现在是在数落我太过自私,不够爱你吗?」她昂起下颚,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要我说得更白一点吗?在你心中,你最爱的永远是自己,也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我只是衬托你的配角,一个职业称头的男朋友而已。」巨浚岳犀利地说。 「反正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她坐在床沿的另一端,和他呕气。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闹分手,她已经很习惯这种吵架又复合的模式了。 「你不走,我走。」他拉出放在衣橱底层的行李箱,将一件又一件的衬衫和长裤塞进箱子里,扣上锁。 卓依兰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瞪着他,心想反正冷战个几天,等他气消了,两人又会若无其事的和好如初。 巨浚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搭着电梯抵达地下室停车场,将行李甩上跑车后座,发动引擎,奔驰在棋盘交错的街道中,银色的车身犹如一闪而逝的流星,消失在迷离的夜色里。 星期一早晨,关心妍特地换下惯穿的休闲衫,穿上白色雪纺纱上衣和蓝色直筒牛仔裤,看起来很有气质,一头鬈曲的长发则束成马尾,将她清秀甜美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 她站在骑楼下,仰头望着矗立在街边的摩登大楼好一会儿后,才拎着手提包走进大楼,向管理员告知来意后,直接搭着电梯抵达十楼的太泛时尚设计部办公室,近百坪的宽敞空间以黑白两色系为设计基底,呈现出时尚优雅的简约品味。 心妍站在门边,兴奋地看着几个打扮时髦有型、脖子上挂着识别证的男女鱼贯走进办公室。 她掏出手机拨打给巨浚岳,几分钟后,他出现在门口,顶着一头微乱的短发,白色的衬衫有明显的绉痕,以疲惫的口吻说:「进来吧!」 巨浚岳领着她到楼下的人事部报到,待填好员工资料,交妥办理识别证的证件后,两人才一起回到设计部。 巨浚岳像拎小鸡似的,拉着心妍绕了设计部一圈。「那边是打版室、左手边第一间是会议室,再过去那边是艺术总监的办公室……然后这边是茶水间……」 她边听边点头,那模样看起来很认真。 「这张桌子就是你的办公桌,以后你负责帮我过滤电话、跑腿、泡咖啡、送样版,还有我交代的一些琐事……」巨浚岳指着助理部某一张空桌子说完后,便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示意她跟着进来。 心妍好奇地打量着巨浚岳的办公室,黑色的办公桌配上同色系的皮椅,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眺望台北市的街景,还有一张三人座的长沙发,上头有条毯子,旁边搁置了一件外套,还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你该不会昨晚睡在这里吧?」她从沙发上的毯子、旁边的行李箱,以及他身上发绉的衬衫猜测道。 巨浚岳侧过头,一脸酷酷地说:「嗯。」 「哇,浚岳哥,你为了工作竟然可以敬业到在办公室过夜,鞠躬尽瘁的态度令人敬佩不已,怪不得能成为台湾时尚界最顶尖的设计师喔~~」 「拍马屁这招对我没有用,要是你敢混水摸鱼,等三个月的试用期一过,我照样会炒你鱿鱼。」巨浚岳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严肃地训道:「以后在办公室就跟其他助理一样,叫我boss知道吗?」 「是的,boss。」心妍喊道。 「现在去茶水间帮我泡杯咖啡,晚点你再去人事部拿识别证和磁卡。」巨浚岳坐在真皮沙发上,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昨晚,经卓依兰一闹,他索性拎着行李到办公室睡一晚,本来想搬回老家借住一阵子,没想到今早打电话回家,才晓得家里的房子因为水管老旧的关系正在施工装修,根本无法住人。 且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成家,也有了小宝宝,如果他想要一个安静好眠的夜晚,最好别借住他们家。 至于什么hotel、motel的,他不知怎地,就是不喜欢住,且依卓依兰那想怎样就怎样的个性,搞不好还会动用关系,叫人查出他住在哪间饭店,然后跑来找他…… 想来想去,还是先租间离公司不会很远的公寓躲一阵子吧。 在他盘算住处的这段时间,心妍端了一杯咖啡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你现在上网去帮我找一间短期出租的公寓,租屋期限大概一、两个月吧!」巨浚岳吩咐道,一、两个月的时间够他打发卓依兰了吧? 「你要租房子?为什么?你的房子有什么问题吗?」心妍好奇地问。 她记得他在市区买了一间房子,去年底她帮乾妈送煲汤给他时,还乘机参观了一下,装潢得舒适又有品味,超棒的! 「问那么多干么,反正你马上替我上网找间房子就对了。」他端起咖啡,啜饮了口。「用我那台笔记型电脑查吧,看到资格符合的就直接加到我的最爱,了吗?」 「喔。」心妍乖顺地点点头,打开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立即连到租屋网。「坪数?屋龄?有没有特别想住在哪一区?」 她一脸认真地移动滑鼠设定租屋条件,看似认真,其实目光不时落在他睡眠不足、略显疲惫的俊脸上,原来巨浚岳不是太敬业以公司为家,而是有家归不得啊! 「二十坪左右、格局方正、家具齐全、整齐干净、最好有附停车……」话说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刚好响起,他见到来电显示后,疲惫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不耐烦地接起。 「……卓依兰,我在哪里过夜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好啊……你爱在那里赖多久就赖吧……我无所谓……」巨浚岳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心妍好奇的偷瞄着巨浚岳的举动,从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他好像和「芭蕾公主」在闹分手,怪不得会「离家出走」。 巨浚岳匆匆收线,踱步到桌子前,双手撑在桌缘,傲然地睇着她,问道:「房子找到没?」 「是有看到几个好像还不错的,但都没有附停车位。」她稍稍移动笔电,把萤幕转向他。 他走到她身边,手臂撑在椅背上,觑看着萤幕,又重新键入搜寻条件,但出现的租屋资讯他没一个满意。 心妍被他困在臂弯中,隐约感觉到他的体温,一股清冽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幽幽地沁入她的鼻端,那是一种很阳刚、很男人的味道,两人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好诡异…… 巨浚岳不死心地继续键入几个关键字搜寻,但依然找不到符合他要求的房子,不是租约太长,就是没附停车位,要不然就是装潢品味庸俗难耐。 「啧,要找个短期出租的公寓怎么这么难……」巨浚岳愈找愈没耐心。 闻言,她灵机一动,不如把家里借给巨浚岳住一个月吧,反正爸妈长期住在上海,主卧室都空着,停车格也没用到,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住在她家,她搞不好每天早上都能坐他的车上下班,省了交通费又不用怕迟到,而且他说不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甚至帮她加薪……呵呵。 不过话说回来,从小到大巨浚岳帮了她这么多忙,就连现在这份工作也是她死皮赖脸威胁来的,把房子借给他住,也算是还他一点点恩情喽。 对,就这么办。 「boss,我想到一个可以解决你困扰的好办法了。」她侧过脸,笑得一脸得意。 「什么办法?」他垂下眼,睇着她古灵精怪的小脸。 「我包养你啊!」她直率地说。 「你包养我?」他眯起黑眸,缓缓地靠近她,双手撑在扶手的两侧,运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围困在皮椅上。 「对啊。」她点点头,热情地提议道:「来住我家吧,我包住、包睡、包吃、包水电,楼下的停车格也无条件供你使用,而且我不收房租喔,怎样,这个条件是不是很吸引人?」 还包养哩,要不是他早知道这小妮子心直口快讲话常常不加修饰,还真以为她把他当作软饭王了。 「那请问关心妍小姐,你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务吗?」他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故意逗着她。 「你是我的boss,我哪敢要你服务我啊,顶多就是帮忙倒个垃圾,分担点家务而已。」在所有的家事里,她最讨厌的莫过于倒垃圾了。 「也就是说,你不是因为觊觎我的男色才想『包养』我?」巨浚岳抬起她的下颚,低沉慵懒的嗓音邪恶得犹如一个性感的恶魔,坏坏地逗弄着她。 他近距离的靠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她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仔细回想起两人的对话,才惊觉自己刚刚因口误闹出了笑话。 她慌乱地澄清道:「我是基于同情你有家归不得,又找不到适合的房子,才会勉为其难当个不收钱的包租婆收留你,才不是因为觊觎你什么男色哩……」 拜托,巨浚岳只是比一般男人再帅一点、再酷一点、再有才华一点,身材再好了那么一…… 她的视线往下移,瞥见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一截结实精壮的古铜色肌肤,不自觉吞咽了下口中的唾沫,好吧,她必须更正一下,他的身材不是比普通人好一点,而是达到「男色可餐」的境界了。 「你说是基于同情才想收留我?」巨浚岳把她当作还是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邻家小妹,用力揉捏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说道。 他思考着她的提议,关爸、关妈长住上海后,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独居,再说她家又离老家很近,他要是真的住进去,还可以常绕回家吃吃老妈煮的菜,感觉挺不赖的。 她的五官被揉捏到变形,以一口不标准的国语求饶道:「不素啦……浚岳哥……为了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请入住到我家,让我为婢为奴的服侍你,报答你的恩情……」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恳求我了,那我就委屈一点让你『包养』好了。」他拍拍她的脸颊,性感好看的薄唇扬起一抹恶质的戏谑笑容,似乎很满意她的提议。 和卓依兰呕气一整晚的坏情绪,在遇上古灵精怪的关心妍后,忽然消失殆尽,仅剩下逗弄她的乐趣。 「我一定会把你养得又帅又酷又有型,这样总可以了吧?」她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巨浚岳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帅到破表,却诡异至极的笑容。 呜,她怎么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啊?明明她只是单纯地想报恩,怎么反而给了他使唤她、奴役她的机会呢? 一缠、二闹、三耍赖是卓依兰惯用的吵架手法。 巨浚岳受够了这种常分手又复合的相处模式,这次为了表示自己想分手的决心,索性不理会卓依兰,搬到关心妍家住。 反正心妍是母亲的乾女儿,勉强也算是他的乾妹妹,所以借住在她家并没有什么不妥。 第三章 下班后,心妍搭着巨浚岳的银色双门跑车,拉风地驶进自家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便一起下车走进电梯里。 「等会儿你就把我家当作是你家,放轻松一点,我是很随兴的人,不会给你那种房东的压力。」她按下电梯楼层按钮,脸上维持着一贯的笑容。 「嗯。」巨浚岳轻哼了声。 抵达七楼后,两人一起步出电梯,她掏出钥匙,拉开铁门,推门而入。 他一跨进玄关,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玄关的鞋柜塞了十几双鞋,但没有一双是排好的,还有几只掉落在地;地板上全是杂志、漫画、纸袋,沙发上堆满衣服,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零食和饮料…… 总之,整间屋子乱到像刚被子弹扫射过,他很怀疑她是怎么从这个垃圾山里光鲜亮丽地「爬」出来的? 他沈下俊脸,狠瞪了她一眼。 「我刚就说了……我这个人比较随兴嘛……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呵呵……」她干笑几声,试着想打破这严肃的气氛。 完蛋了,她白天邀巨浚岳住进她家时,完全没想到屋里脏乱不堪一事,现在可好了,让他发现自己懒散的一面啦,就算是从小就认识的人,也要顾一下形象啊! 「那……浚岳哥你先坐在客厅休息吧,我等下就过来……」她赶紧从柜子里拿出垃圾袋,把桌上没吃完的零食和饮料空罐全丢进去,然后抱起堆在沙发上的衣服,匆匆地走进卧室。 巨浚岳皱起眉,跟在心妍身后来到她的卧室,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头又是一震—— 沙发上有座「衣服山」已经很过分了,她的床上居然还有个「棉被穴」! 「关心妍!」巨浚岳吼道,额际青筋暴跳。「你这是女孩子的房间吗?起床后居然连棉被都不摺?!」 从她的居住环境和生活习惯看来,自从关爸、关妈长住上海后,家里没大人,她应该就一直过着这种散漫的生活吧! 可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脏乱又糜烂的生活啊,冲着心妍喊他一声「浚岳哥」,为了她好,他不管教她一下怎么行! 她将手中成叠的衣服用力塞进衣柜里后,转过身,轻声说道:「浚岳哥,我是因为这几天太忙了,所以房子乱了一点,你在客厅的沙发上稍坐一会儿,我整理一下马上就好。」 巨浚岳看她继续把零食和报纸塞进垃圾袋里,还用脚将漫画扫到床底下,他更火了,这根本不是在打扫房子,而是掩饰脏乱嘛! 「关心妍。」巨浚岳用力移开床架,发现下面全都是杂志和漫画。「你以为把这些东西藏到床底下,它们就会不见吗?」 「就……眼不见为净嘛!」她心虚地嗫嚅道。 巨浚岳看不下去了,索性弯下腰,替她收拾那满坑满谷的杂物,他先叫她把藏在床底下的杂志和书籍一一分类摆回书架上,再命令她去客厅把鞋柜里的鞋子摆好、排整齐。 而他则开始动手拖地、擦桌子、换新床单,顺便替她把厨房和浴室的水管通一通,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整间房子焕然一新。 关心妍盯着擦得亮晶晶的白色地砖,啧啧称奇。「浚岳哥,你实在太强了,居然能把房子打扫得这么干净,整理家务根本就是你的第二专长耶,以后你要是不当设计师可以考虑去应征现代管家……」 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正瞪着她,关心妍愈说愈小声,最后仅剩下几不可闻的嘀咕,她识相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可乐递给他。 「谢了。」巨浚岳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沁凉的饮料滑过喉头,舒缓了口中的干渴,也降了不少火气。 「为了感谢你帮我整理房子,今晚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她附上一抹讨好的甜笑。 「随便,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他站起身,扯了扯被汗水濡湿的背心。「热死了,我先去冲个澡。」 巨浚岳抛下话后便走进浴室关上门,脱掉衣服,打开莲蓬头,挤了点沐浴乳,抹在光裸的身上,冲洗着汗湿的身躯。 二十分钟后,他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服从浴室里走出来,不意竟闻到一股油炸食物炸过的油腻味,令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巨浚岳走到电视旁,发现她正在看综艺节目,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看起来有点好笑…… 他瞄了眼满桌的垃圾食物,淡淡地问:「关心妍,晚餐呢?」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连忙将盘坐在沙发上的腿放下,指着桌上的纸袋说:「我买了臭豆腐、蚵仔煎、鸡排还有卤味,你想吃哪一样?」 闻言,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每天晚上都是吃这些垃圾食物?」 她放下手中的鸡排,抽了张面纸,擦拭着嘴角的油渍,低低的辩驳道:「这哪是垃圾食物啊!这些全都是很有名的小吃,连美食节目都介绍过喔,而且这家的蚵仔煎超好吃啦,你赶快尝尝看……」 他又累又饿,懒得和她争辩晚餐的定义,索性抄起筷子,嗑掉一包卤烫过的青菜。 关心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鸡排,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浚岳哥,觉得自己没事干么自讨苦吃邀他同居呢?他动不动就沉着一张脸,说好听一点叫酷,难听一点就是严肃又讨人厌的教官了。 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巨浚岳抬起头和她对上,见她愣了愣,下一秒马上装出没事的样子,东看看、西看看,那模样不自然极了,让他好气又好笑,这小鬼真是的…… 「有什么事吗?」他忍住笑意,轻问了句。 「没有!」她答得飞快。 「没有就好,我现在觉得很累,都是因为刚刚在帮你整理东西……」外加昨晚在办公室也没睡好,他用手揉捏着发酸的颈肩,把放在桌上的手机丢到她手里。「我先去睡了,如果电话响了,你就负责帮我接,然后记下对方的联络方式和交办事项。」 「那如果对方指名要找你怎么办?」她接住手机,机灵地问道。 「你觉得现在有哪件事比睡觉更重要?」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很痛耶……」她抚着发痛的额头,细声抗议。「再这样弹下去,我的聪明才智肯定会被你弹光啦!」 巨浚岳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伸了伸懒腰,走回卧室。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心妍一个人,她抱着一条毯子窝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切换频道,搜寻有趣的电视节目。 铃铃! 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浚岳哥的手机,拿起接听。 「喂,你好……」心妍对着话筒说。 「你是谁?这不是巨浚岳的手机吗?」一个陌生的女声滑入卓依兰的耳朵,令她微微一愣。 「是他的手机没错,他交代说如果有电话都由我帮他接,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这个特别助理的工作还真不好干,竟然连晚上都要帮boss接电话。 「他人现在在哪里?」卓依兰隐忍住满腔怒气,忿忿地问道。 心妍站起身走到卧室前,悄悄扭开门把,透过门缝偷觑了巨浚岳大字型的睡姿一眼,直率地说:「他喔……在床上啊!」 「在床上?」卓依兰惊愕地拔高嗓门,几近尖叫地说:「在谁的床上?」 「当然是在我家的床上……」心妍稍稍移开手机,耳朵差点承受不住这女人高分贝的吼叫声。 「你的意思是他今晚要在你那里过夜?你们已经同居了?」卓依兰气到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她激动地质问道。 原来巨浚岳是有新欢了,怪不得能这么洒脱地甩掉她这个旧爱!欸,不对,他和新欢也进展得太神速了吧,才没几天就同居?!他应该早就劈腿了,只是顺势想甩掉她吧? 「你说的同居,是指共同居住在一间房子里吗?」她以一贯的直线思考模式问道。 「我管你怎么解释,反正去叫巨浚岳来听电话!」卓依兰吼道。 「不好意思,小姐,这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心妍为难地皱起眉,放软语气委婉地解释道:「巨浚岳刚刚说他很累,而且还交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扰他。」 「很累?」卓依兰脸色发青,脑海里浮现许多妖精打架、肉搏交缠的画面。 「对啊,他忙了一整晚,真的很辛苦……」她一直以为像巨浚岳这种成功人士一定是养尊处优,什么事都请佣人帮忙的大少爷,可没想到他家事一把罩,从拖地、刷马桶到通水管,样样精通。 「他居然跟你忙了一整晚……」卓依兰气到浑身发抖,她想起自己昨晚暗夜挑逗巨浚岳时,他把她踹下床,可今晚却忙着在别的女人身上贡献体力,实在是太可恶了!她高举起手,用力把手机摔到地上—— 砰! 一个碰撞声传进心妍的耳里,她疑惑地道:「喂喂……小姐?」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连声再见也不说,她小声地嘀咕了句。 不晓得这女人和浚岳哥是什么关系,一整个情绪化,连基本礼貌也不懂,只会歇斯底里的吼叫!不过幸好有来电显示,让她可以跟他交代。 小兰…… 关心妍拿起纸笔,抄下时间和名字后,将纸条压在手机下,整个人又埋进松软的沙发里,她环视干净的客厅一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美丽的弧度。 房子好久没有这么干净了,晕黄的灯光自主卧室流泄出来,感觉很舒服、很有生气,虽然巨浚岳很爱管她,跟他同住免不了被碎碎念,但有他在,感觉好像不那么寂寞了。 从小她就喜欢腻在巨浚岳的身边当个小跟屁虫,虽然偶尔会被他恶作剧或欺负,但赖在他身边她就是觉得很安心。 她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发呆了几分钟后,便起身踅回房间拿出笔电和新买的滑鼠,连线上facebook的钻石方块游戏区。 昨晚她特地到3c卖场买了一个新滑鼠,灵敏度超佳,一定可以抢下冠军王的宝座。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盯着萤幕上的彩色方块,快速移动滑鼠,沉溺在破关的快感中欲罢不能。 清晨的曙光溜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巨浚岳的脸上,他翻了翻身,将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侧过脸,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瞄了矮柜上的闹钟一眼,嗯,七点整。 这几年来,他的生理时钟固定在早上七点起床,喝杯新鲜的果汁,到河滨公园慢跑三十分钟,回家冲个澡、吃个早餐,接着九点进公司,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作息非常正常。 巨浚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梳洗,他刮掉下颚新生的胡髭,换了运动服,精神抖擞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没想到才刚走出来,他就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台没有关机的笔电,上头显示着游戏页面,再往旁边看去,三人座的长沙发上竟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关心妍!」巨浚岳双手插腰,怒不可遏地吼道。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让她吓了一大跳,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还因为动作太大,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 「地震了吗?」她从睡梦中惊醒,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地震你个头啦!」巨浚岳深吸了口气,隐忍住想发飙的冲动,低斥道:「这就是你的生活态度?一间屋子弄得乱七八糟,三餐不正常乱吃消夜,外加熬夜挂网打电动?」 如果是熬夜赶工还说得过去,但他昨天根本没派什么工作给她,她居然整晚赖在沙发上打电玩,这丫头是忘了今天早上九点要上班吗? 「我只是最近几天迷上玩钻石方块,一不小心就玩过了头……」她垂下脸,小声地辩驳。 本来她想玩到十二点就关机上床睡觉,可看到朋友们一个个破关,积分愈来愈高,激起了她满腔斗志,结果一不小心就玩太晚了。 「关心妍小姐,我想请问你,顶着一颗睡眠不足、神智不清的脑袋瓜是要怎么上班?」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对不起……」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我保证以后不敢了……」 「如果你对于工作的要求就是打卡上下班,每个月等着发薪日的到来,那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设计助理这份工作完全不符合你的需求。」巨浚岳瞥见她眼眶下那两团暗影,火气全都冒上来了。 第四章 在公司担任设计助理的人,几乎全是为了要成为服装设计师而努力,他以为心妍想进太泛时尚工作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但从她那迷糊、散漫的生活态度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我没有不要这份工作。」关心妍被他严厉的口气吓了一跳,她缩着肩膀,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等你真正想清楚再来回答我吧!」巨浚岳瞟了她一眼,见到她红着眼眶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超过,不自觉心软了几分。 不过心软归心软,他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毕竟这小妮子就是欠管教,不只饮食习惯很糟糕,连生活作息也乱七八糟,简直是进入无政府状态,不训她两句实在不行。 况且他看过她画的设计图,虽然作品不算太成熟,但在饰品设计上颇具创意与巧思,他不希望她因此埋没了自己的天分。 巨浚岳走到厨房,把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再打开冰箱,取出鸡蛋和火腿放到平底锅上,开小火煎着。 短短二十分钟内,他已经做好两人份的早餐,也榨好两杯新鲜的果汁了。 趁着他做早餐的空档,她赶紧把笔电和小被毯收进房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上衬衫和牛仔裤,扎起马尾,怯怯地走到浚岳哥身边。 当她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两人份的早餐,其中一片烤吐司还涂满巧克力酱,就知道浚岳哥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在巨家的四个兄弟里,就属浚岳哥最爱管她、最爱闹她、也最爱凶她,但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真正动怒过。 巨浚岳故意把涂满巧克力酱的烤吐司推到她面前,佯装若无其事地说:「吃早餐吧!」 关心妍乖驯地拉开椅子入座,看着眼前的烤吐司,心窝瞬间胀满甜蜜温馨的感觉,她记得自己小时候难过、受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缠着巨浚岳哭泣时,他总会烤一片涂满巧克力的吐司哄她。 她轻咬了一口烤吐司,甜腻的巧克力在嘴里散开,浚岳哥说的没错,她应该要积极认真一点才对…… 「我已经很认真地反省过了,以后我不会再熬夜玩电动,会早睡早起,会把设计助理的工作做好,绝对不会让你丢脸。」她放下烤吐司,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他微眯起邃亮的黑眸睇着她。 她用力点点头,拉着他的衣角,用软软的声音撒娇道:「我真的想得非常清楚了,以后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是我的boss,你说东、我绝不会往西。」 「嗯,为了导正你散漫的生活态度,我决定替你订一套『新生活运动』。」巨浚岳墨黑的眼眸散发着一股坚毅强悍的光芒,命令道:「去拿纸笔来,把我说的全都写下来。」 「喔。」她乖乖地走到客厅的书柜旁,取来一支签字笔和一叠白纸。 「新生活运动守则第一条:每天必须七点钟起床,固定晨跑三十分钟。」照关心妍这种糜烂的生活看来,她肯定没有运动的习惯,反正自己本来就爱慢跑,干脆抓她一块去好了。 「晨跑三十分钟?可是人家不喜欢运动耶……」她垮下小脸,哀号道。 「如果你没有健康的身心和良好的体力,要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时尚周和新品发表会呢?」他反问她。 「好嘛~~」她乖乖把这条守则列在纸上。 「守则第二条:晚餐禁吃垃圾食……」巨浚岳针对她不良的生活习惯开始条列出一堆规范。「守则第三条:不准在客厅睡觉、不准熬夜上网……」 她握着笔,把他所说的话全都写起来。 「你把这十项守则贴起来,以后我会天天盯着你执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满意自己的决定。 「嗯。」她抬起哀怨的小脸,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这浚岳哥根本就是个「生活教官」嘛!但为了保住饭碗,她只好接受他的安排,忍痛向萎靡的夜猫子生活说掰掰~~ 一辆火红的双门跑车招摇地疾驶过街头,停在信义计划区里一栋高级的商业大楼前。 红色的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黑色紧身洋装,隐约露出一截性感美背的艳丽女子走了出来,她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整个人散发出耀眼光芒,路人频频侧目投以好奇的眼神。 「小姐,我们大楼前不能停车……」大楼的警卫一见到她违规停车,立即跑了过来。 「有本事你去打电话叫拖吊大队来啊,我不在乎。」卓依兰冷冷瞪了警卫一眼,完全没将他放在眼底。「不过我先提醒你,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最好不要让我下楼看不到车子。」 抛下话后,她踩着忿怒的步伐进入大楼内,搭着电梯来到太泛时尚设计部办公室。 踏出电梯后,她熟门熟路地往巨浚岳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完全不顾在身后追赶嚷嚷的总机小姐。 「小姐。」总机小姐盯着眼前这位气势傲然的女人,紧张地说:「访客必须先登记,然后留在会客室里等我们的通报……」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卓依兰很不客气地说道。 「这……」总机小姐一脸为难。 办公室内,大伙儿看着引起一阵骚动的不速之客,频频交头接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巨浚岳的女朋友,我想见他,还必须去会客室等他吗?」她不顾总机小姐的阻拦,直接打开巨浚岳办公室的大门,怒气腾腾地走了进去。 「岳先生,这位小姐指名要找你,我拦不住……」总机小姐站在门边,怯怯地说道。 「没关系,你先下去,顺便叫心妍泡两杯咖啡进来。」巨浚岳抬眸对上卓依兰发怒的脸庞,语气淡淡地说。 「是。」总机小姐点点头,轻轻地关上门。 卓依兰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发怒的脸庞,用兴师问罪的口吻说:「昨晚你在哪里过夜?」 「我在哪里过夜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对于她气焰嚣张地闯入办公室引起骚动的行为,他感到十分不悦。 「我不要分手,你听到了没有?」她双手撑在桌缘,娇悍地吼道。 「你以为你说分就分,说不分就不分吗?」巨浚岳沉着声说道:「难道你以为爱情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吗?你以为一段感情不用经营,光靠两人互相吸引的热情就能走下去吗?」 「巨浚岳,你少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劈腿?在我们还在交往的时候,就搭上别的女人了?」卓依兰把话题兜回来,忿忿地逼问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没好气地应道。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心妍端了两杯咖啡走进来,抬眸瞥见正在对峙的两人,隐约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方才她到男装部拿设计稿回来时,听见其他设计助理说巨浚岳的舞蹈家女友来了,两人都板着一张脸,好像谈得不是很愉快。 老实说,她跟卓依兰只在巨爸六十岁的寿宴上见过一次,称不上认识,大部分的消息都是从乾妈那儿听来。 不过,心妍对卓依兰的印象并不怎么样,她不像浚业哥或浚琛哥的老婆那么容易亲近,上次在寿宴上碰到,也没看到她和大家多聊什么。 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又将手里的资料夹放到巨浚岳的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说:「boss,这是陶设计师要我送来新一季的男装设计图,她叫你有空看一下……」 卓依兰听到这带点淡淡鼻音的娃娃声后愣了愣,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想了一下,蓦地忆起昨晚那个接听巨浚岳手机的声音。 「是你对不对?」 卓依兰突地转过身,大步杀到心妍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娇斥道:「我认得你的声音,昨晚接电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啊?」心妍呆愣了几秒,被凶得一头雾水。 「你在发什么神经,干么把事情扯到心妍头上?」巨浚岳走向前,拉开卓依兰的手。 「我在发什么神经?」卓依兰冷嗤一声后,大声吼道:「昨晚你就是在她家过夜的吧?不要否认,我打过你手机,是她接的,她亲口说你人在那里!」 心妍回过神来,这才明白卓依兰所指的是什么事,情急之下赶紧插话道:「浚岳哥,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昨晚有人打电话找你,本来我是想叫你接听的,但你说不准吵醒你,所以我就——」 「巨浚岳,昨晚你果然在她家!好啊!你就是为了她要跟我分手的?」卓依兰激动地打断心妍的话,认定两人之间有第三者介入,他才不愿意与她复合。 「我们会分手与心妍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俩个性不合,对未来也没有共识。」巨浚岳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 「我只想知道,你要她还是要我?」卓依兰走上前,抓住心妍的手腕,逼问他。 「卓小姐,我跟浚岳哥不是——」心妍没想到自己昨晚接了一通电话,竟造成他们俩之间的误会,她想解释清楚,但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对,我就是因为她,才不想跟你复合。」为了让卓依兰彻底死心,他只好顺势将心妍当成分手的理由。 心妍错愕地瞠大双眼,被两人的争执对话弄得一头雾水,巨浚岳竟为了自己而放弃跟卓依兰多年的感情?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她太迟钝,还是他把感情藏得太深? 「巨浚岳,你居然会喜欢这种女生?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说身材没身材,说长相没长相,简直平凡到一无是处!」卓依兰大受打击,压根儿不相信巨浚岳会喜欢眼前这个一口娃娃音的女生。 就她对巨浚岳过去情史的了解,他偏爱长相冷艳、身材高,优雅中带点神秘感的女人,像这种邻家女孩根本不是他的菜啊! 心妍委屈地瘪起嘴,虽然她跟卓依兰不一样,没有模特儿般美丽的五官和身材,但她还是有一些优点啊,譬如说很有爱心,会扶老婆婆和盲人过马路,而且很好相处,才上班第二天就跟设计部的同事打成一片了。 闻言,巨浚岳整个火都上来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卓依兰骄傲任性的脾气,在她眼里永远只看得见自己的美丽,无法欣赏别人的优点,认为所有人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衬托她。 而且他也不爽她这样说心妍!她凭什么把心妍贬成这样?他以为她是谁? 「也许在你眼里心妍很平凡,但她却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生,尤其是那口娃娃音,在撒娇的时候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他捧起心妍的小脸,语气刻意带着几分宠溺。 「我就是喜欢她的可爱和善良,而且她很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我不必处处迁就她的脾气……」巨浚岳搂住心妍的肩膀,藉此宣示自己的选择。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喜欢这种……这种……一点都不起眼的女生啊?」卓依兰怒吼道。 「我……」关心妍怯怯地道,完全不晓得现在该说什么才好。 巨浚岳望着她羞怯的小脸,那柔嫩红润的嘴唇宛若蛋糕上的草莓,既甜美又可人,正诱惑着他去撷取……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sorry……」便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吻住她柔嫩微启的小嘴—— 一股淡雅的馨香瞬间沁入他的鼻端,她的唇尝起来比想像中还要柔软,令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 心妍惊愕地瞠大眼,很难想像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听到一句sorry,接下来他的唇便热呼呼地欺上来,让她尝到那淡淡的、充满阳刚味的诱人气息。 两人的唇瓣贴触在一起时,她的心跳莫名加速,感觉有道电流滑过身体,让她感到炽热且晕眩。 心妍脑中一片空白,觉得时间彷佛凝止在这一刻,全世界都暂停了,只剩下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半晌后,巨浚岳拉开两人的距离,有些意外她那生嫩的反应,也有些意外自己竟不想离开她的唇…… 心妍一脸怔忡,思绪彷佛还陷在迷雾里,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搞不懂巨浚岳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拿她当作逼走卓依兰的藉口,就已经被他夺去初吻了。 「巨浚岳,你……」卓依兰气到脸色发青,重重地跺着脚。「你就这么急着搭上别的女人摆脱我吗?可我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你客厅的沙发是我买的、床单的颜色也是我挑的,我就要一直住在那里,如果你想告我私闯民宅的话,fine,我一点也不在乎。」 卓依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反正巨浚岳不让她好受,她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第五章 撂完话后,她狠瞪了两人一眼,踩着愤怒的步伐,犹如一场超级飓风般刮离巨浚岳的办公室。 卓依兰重重地甩上门离开后,宽敞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心妍一脸怔忡地愣在原地,伸手抚着刚刚被巨浚岳亲吻的嘴,觉得唇齿间彷佛还留有他的味道…… 她从没想过自己初吻的对象会是巨浚岳,而且刚才他在卓依兰面前赞她可爱、善解人意是在对她告白吗?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她一脸困惑地望向他。 「哪些话?」巨浚岳回过神,盯着她略显紧张的小脸。 「就是……你说我可爱……说喜欢我……是在向我告白吗?」她垂下眼睫,露出羞怯的表情,感觉耳根一阵灼烫,整张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啊?」巨浚岳愣了几秒后,才晓得方才的吻让她误会了。「我说那些话和吻你,都是为了气走卓依兰,所以刚刚才会和你说sorry。」 听到他这样说,她的心彷佛从云端跌到谷底,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为了要气走卓依兰就可以随便吻我?」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不悦地瞪着他,心直口快地说:「那可是我的初——」她惊觉失言,连忙噤声。 「你的什么?」他好奇地凝视着她绯红的小脸,几秒后,缓缓开口道:「初吻吗?」 「才、才不是。」她爱面子的不肯承认。 「是吗?」他嘴角带着笑,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 其实,他刚刚根本不必用吻她这招来气走卓依兰,依卓依兰的脾气看来,昨天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后,应该就认定两人之间有第三者了,但不知怎的,看到她那无辜的表情、微张的粉嫩小唇时,他竟情不自禁地贴靠上去…… 怪了,他又不是那种毛毛躁躁、冲动的小鬼头,怎么会做出如此失控的行为啊? 「我当然有被男生吻过啊,只是我干么要向你报告我的感情状况啊?」她眼神闪烁,理直气壮地反驳,但绯红的脸颊却泄漏了一切。 「心妍,你的鼻子变长了。」巨浚岳一眼就看穿她的谎言,从以前到现在说谎的技巧都没长进,双手会不安地扭绞着衣角。 「啊?」她下意识地摸摸鼻子。 见到她傻愣愣的表情,巨浚岳忍不住笑了出来,方才与卓依兰对峙吵架的坏心情犹如乌云般渐渐散去,现在心头只剩下她单纯可爱的模样。 「没有接吻过就说没有,干么说谎,我又不会笑你。」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派潇洒悠然地凝着她。 「你刚才明明就笑得很大声,还敢说没有!」她娇瞪了他一眼,又气又羞地道。 那可是她的初吻,要献给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耶,被他拿来当成逼走别的女人的工具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取笑她,真是太可恶了。 「现在大部分的学生高中时期就谈过恋爱了,你怎么到了二十几岁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难道你大学时没有修过爱情学分?」他多少有点讶异心妍居然没有交过男朋友,虽然她称不上冶艳美丽,但起码娇小可爱的女生应该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 而且她身上有种俏丽纯真的气息,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思及此,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占有欲,不想让其他男人欣赏到她那甜美俏皮的模样,且一想到她有可能成为其他人的女朋友,他的心底竟然觉得有点不舒坦,酸酸涩涩的。 他低下头,偷凝着她噘起的红润唇瓣,刚刚接吻时的甜美触感又跑到脑海里,害他整颗心骚动不已…… 呃,经过方才那个吻,他好像变得怪怪的…… 「学校又没有规定没修爱情学分就不能毕业,我干么要修它!」她倔倔地反驳他。 对她来说,恋爱是生命中的大事,所以对象除了要让她心动之外,最好还能具备浚业大哥的温柔体贴、浚琛哥的帅气幽默、浚书哥的聪明脑袋和巨浚岳的品味和才华,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太完美了。 但,也许就是理想中的男朋友实在太过完美,所以她才会一直保持单身。 「像你这种到二十四岁都还没有接过吻的人,简直就是国宝,可以送进故宫典藏了。」他黝黑的眼底闪烁着灿亮的笑容,心情莫名大好。 「对对对,最好还办个特展,让民众来参观我这个史前时代的稀有动物。」她愈听愈火大,没好气地回嘴。 拜托,没谈过恋爱很奇怪吗?她是洁身自爱、宁缺勿滥好不好? 巨浚岳被她自嘲的话逗得开怀大笑,心情大好。 听到他的笑声,她抬眸娇瞪了他一眼,赌气地道:「我要跟你绝交、切八断,再也不叫你浚岳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boss,我就是你的助理,除了公事,我不想和你私下有交集!」 巨浚岳看她一副要和他划清界线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他眼底闪烁着戏谑的笑意,完全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好啊,以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他凉凉地回道,倒要看看她能和他呕气多久。 「boss,这是陶设计师刚刚要我转交给您的设计图,请您抽空看一下,下午她要跟您约时间讨论下一季男装的流行色系和元素。」她板着俏脸,指着桌上的图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倚在桌沿,随手翻了翻她送来的图稿,沈声说道:「跟陶设计师说下午三点在会议室开会。」 「是。」她点点头,继续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先出去忙了。」 「嗯。」他轻哼一声。 她转过身,正欲扭开门把时,巨浚岳又在身后唤住她,吩咐道:「关助理,中午帮我订四个披萨、一桶炸鸡、三瓶可乐。」 「订披萨?」她一脸疑惑。 「我想请设计部的同事吃个饭……就当是庆祝我分手成功。」他墨黑的眼底闪着狡猾的笑意,伸手抚着刚毅的下颚,继续说:「喔对,再帮我加订一个蓝莓口味的乳酪蛋糕。」 蓝莓乳酪蛋糕!她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倔倔地说:「是。」 可恶,明知道她对甜点蛋糕没有任何抵抗力还这样诱惑她,害她整个上午都陷在美食与自尊的挣扎中。 结果,两人的冷战只维持了两个小时又十二分钟,她很不争气地屈服在蓝莓乳酪蛋糕的诱惑下…… 星期五上午,太泛时尚的艺术总监谭恩为了第一届的tfw(taipeifashionweek)时尚大赏,与所有设计部的同仁召开会议。 四十多岁的谭恩是中法混血儿,他留着一头褐色短发,冷峻立体的五官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穿黑西服,手里持着卷宗走进会议室后,四周马上安静下来。 身为这次会议助理的心妍将印好的资料一一传给大家,当她发到巨浚岳的时候,两人有默契地互看了眼,他以眼神警告她机灵一点,她则俏皮地皱皱鼻子,好似觉得很罗唆。 心妍发完资料后,连忙拿起纸笔,准备记下会议内容。 谭恩站在桌案前,手持麦克风,以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第一届的tfw时尚大赏预计九月在taipei101大楼举行,这个活动是由数家国际时尚杂志出版集团和东诚传媒集团联合主办,目的就是要将台湾时尚界的新品牌和有才华的设计师推到国际舞台……」 谭恩向大家简单解说了一下tfw后,在座的每位设计师和助理均低声讨论着,这项活动是时尚界的大事,对能参展的品牌和设计师来说,也是个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绝对要好好把握。 「这次我们获邀参加tfw时尚周的活动,男装方面是由我和陶颖洁设计师一同策划参展。」谭恩推推鼻梁上的镜架。 陶颖洁微微一笑,接受大家的掌声,然后以最简短的方式报告新一季男装的流行元素和她的想法。 谭恩听完后点点头,继续道:「在时尚周里竞争最激烈的就是女装,但太泛时尚成立女装部才短短三年的时间,销售业绩和知名度都不高,所以这次的参展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推选总设计师巨浚岳负责女装的部分。」 巨浚岳站起身走到总监旁边,接过麦克风,轻声说道:「谢谢总监的赏识,基本上为了时尚周这个盛宴,我已经将参展的设计图完成得差不多了……这次的设计概念是中性主义,强调在女性柔软的特质里加入一点男性化的感觉,呈现刚柔并济的风格。」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助理开始播放投影片,白色的布幕上映出几张设计草图,包括宽肩线的荷叶装饰衬衫、中性的西装裤装和华丽又不失个性的垫肩洋装等。 「太泛时尚一直以来都是以男装为主,所以我在设计上揉合了一些男装比较常用到的元素……」巨浚岳侃侃而谈自己的设计概念。 心妍坐在长桌的尾端,握着笔杆,看着投影机射出的光束打在巨浚岳身后,晕成一道光圈,他双眸迸发着自信刚强的光芒,举手投足间王者的气势昭然若揭。 她的目光胶着在他身上,心底忽地漾起一股陌生的悸动。 对心妍来说,此刻站在前面的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会捉弄她、会替她解决所有困难的浚岳哥,而是一个专业、自信、对事业充满企图心的首席服装设计师。 她的心激起一股炽热的激荡,为他对设计的热情与执着而感动。 巨浚岳报告完设计概念后,得到同事们热烈的掌声,接着谭恩又安排打版师马克负责协助裁制时尚周所参展的服饰。 「tfw的主办单位希望继东京、上海和北京之后,可以将台北打造成亚洲时尚之都的据点之一,所以积极邀请欧美顶尖设计师和媒体参加,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希望大家能好好把握。」艺术总监做出最后的结语。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大伙儿鱼贯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心妍捧着档案夹来到巨浚岳的办公室前,轻叩门板。 「进来。」门内传来她熟悉的低沉声音。 心妍推开门走进去,望着站在落地窗前啜饮咖啡的巨浚岳,试探地问:「你在忙吗?」 「没有。怎么了?」巨浚岳望着一脸精神奕奕的心妍,疑惑地道。 「我想谢谢你带我进入太泛时尚,虽然我才进公司不过短短一星期的时间,但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气氛……」她水亮的眼底盈满感激,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一直以来我都没什么梦想,会选读服装设计系,只是单纯喜欢涂鸦和缝缝剪剪一些东西……可是刚才在会议室上听到你说的话,我突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巨浚岳放下手中的咖啡,凝着穿着淡紫色上衣、单宁裤,绑着马尾,露出清秀细致五官的心妍,觉得她与先前那穿着稚气卡通衫、毛毛躁躁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沉稳多了。 「你将来想要做什么?」他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倒想听听她在太泛时尚工作了一个星期又累积了什么心得。 「我想当你成功背后的那个女人。」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眺向窗外矗立的建筑物,急急地开口说道。 如果巨浚岳想成为一个享誉国际的设计师,将自己的才华和创意传达到全世界,那么她想当他身后的工作团队,和他一起实现这个梦想。 「才帮你介绍一份工作,你就决定以身相许来报恩?」他走向前,轻弹她的额头,笑道:「还是你的米虫个性又发作了,想就这样赖着我一辈子,要我养你?」 「不是啦!」她觑了他一眼,连忙澄清道:「我的意思是一个成功的设计师背后一定要有个杰出的团队啊!也许我现在的能力还不是很够,只能替你泡咖啡、送文件,但我会用心学习,慢慢地追上你的脚步。」 她眼底透出一抹坚毅认真的神采,感觉未来的轮廓渐渐清晰,她虽然不像巨浚岳那么有才华,可以站上时尚的舞台,但在一件完美的衣服完成前,需要经历繁琐的打版、车样版、缝制等过程,她有一双巧手,一定能帮上忙。 「加油,我希望你能尽早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眼神温暖,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朝他浅浅一笑。「不要小看我喔,虽然我的手工创意娃娃生意惨淡,但我的缝纫功力很不赖喔!」 她在他的梦想里看到自己的未来,也找到了努力的目标。 第六章 如果他是一颗耀眼的太阳,那么她就是向日葵,在一旁默默地追随他的身影。 巨浚岳点点头,她说得没错,他之前在她家的储藏室里看到一些没有售出的娃娃,发现她的手工缝纫技巧非常好,连基本的刺绣都会,令他多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好,我会记得算你一份。」巨浚岳轻笑道。 两人并肩站在光洁敞亮的玻璃帷幕前,有默契地互看了眼,在眸光相锁之际,他深邃的眼眸映着她浅笑的脸庞,心底不觉涌起一股温暖的悸动。 就算是相爱的两个人,也未必能给他这么强烈的感受,但他却在这个从小腻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身上,感觉到热情与力量。 周末傍晚,阳光收敛起热力,低垂的夜幕一点一点地吞噬掉天际最后一抹残阳,街道两侧昏黄的路灯亮起,树影婆娑。 巨浚岳和心妍刚从河滨公园骑自行车回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经过超市时,还晃进去买了一些日用品。 这半个月来,他坚持遵守「新生活运动」,每天早上拉着心妍到公园晨跑半小时,起初她很不习惯,日日哀号,偶尔还会在上班时偷打瞌睡,但几天下来她的脸色红润很多,眼眶下那两团暗影也变淡了。 两人回到家后,他把刚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让心妍整理,迳自走回房间取出干净的衣物到浴室洗澡。 冲完澡后,他吹乾头发,走到化妆台前检查了下手机,发现有数通未接电话都是来自于他的钟点管家张妈。 在卓依兰强住他房子的这段时间,巨浚岳特地要张妈留意她的举动,定时向他回报状况。 两人决裂后的几天,卓依兰还会传简讯痛斥他,但不知是不是发现这招没用,过没几天态度又放软,释出想复合的讯息,但他一律冷处理,完全不予回应。 巨浚岳拿起手机,回拨给张妈。「喂,张妈,这么急找我有事吗?」 「巨先生,有个打扮很奇怪的男人来找卓小姐,他头发乱乱的,下巴还留着一撮山羊胡……」张妈小声地描述着那男人的外貌。 「卓海威?」巨浚岳脑海里浮现一个男人的轮廓,就是卓依兰的亲哥哥卓海威,也是齐荔时尚集团的设计师。 他和卓海威虽然同在时尚圈,但两人的个性完全不对盘,有时在一些派对上碰头也仅是礼貌地打个招呼,没有太多交集。 「我不确定他的身分,不过多少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个先生叫卓小姐不要闹了……叫她清醒一点,赶快回家,两人看起来很熟……巨先生,你要不要回来处理一下?」张妈询问他的意见。 「不用了,那个男人应该是卓依兰的大哥,没什么大问题,你直接下班吧!」巨浚岳简短地结束通话。 收线后,他走到客厅,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电磁炉和锅子。 方才购物完经过麻辣火锅店时,心妍直嚷着要吃火锅,所以两人外带了一份,他把汤底倒入锅内,取出食材,一一摆放在盘上。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愈长,他发觉自己变得愈奇怪,平常在办公室大家忙成一团倒是还好,但回到家,剩下两人单独相处时,那种异性相吸的感觉就一天比一天强烈。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宠她、管她,偶尔也会训她两句,但却多了一点纵容她的溺爱。 像是平常,他根本不爱吃辣,但因为她的关系,他开始慢慢让步,愿意陪她吃这种辣死人不偿命的麻辣锅…… 啧,他从前交的女朋友里,没有一个能让他改变原则,吃下不喜欢吃的东西,这次是他第一次破例。 备妥后,他走到心妍的卧房前敲敲门,没听到她回应,便直率地打开门,喊道:「心妍,我已经把火锅弄好——」 他倏地噤声,目光胶着在坐在化妆台前吹头发的心妍,她身上仅穿着一套粉红色草莓图案的贴身衣裤,一双白皙的美腿交叉抵在床沿,看起来有种无辜甜美的性感…… 「呼,终于吹好了~~」她吹完头发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他时,整个人傻住。 两人眸光相锁之际,空气彷佛攀升了好几度,一股炽热又暧昧的电流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 「啊——」心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几近全裸,马上尖叫出声。 巨浚岳喉头发紧,胸腔泛热,心虚慌乱地转过身,关上门,隔着门板说道:「抱歉,你刚刚没回话,我就自己开门进来了……」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火锅我已经弄好了,等下记得出来吃……」 望着掩上的门扉,心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紧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鹅黄色的连身休闲洋装套上。 穿好衣服后,她把脸埋进棉被里,懊恼自己怎么会没听到他的叫声、怎么会忘记锁门,让巨浚岳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喔,让她死了吧!真的好糗,糗到她现在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出来。 过了半晌后,她抬起头,拍拍臊红的脸颊,对自己精神喊话了一下,便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客厅。 心妍见到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方桌上一锅热腾腾的麻辣锅飘出辛辣的香气。 「我帮你调好酱汁,也拿好碗筷了。」巨浚岳瞥了她一眼,刻意用一种轻快的口吻掩饰两人间的尴尬。 「谢谢。」心妍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她走过去,与他挨坐在方桌前。 他侧过脸,瞥见她身上那件嫩黄色短袖洋装,联想到方才她性感甜美的模样,心底忍不住骚动了起来。 此时他才意识到记忆里那个动不动就淌着两行眼泪、老爱腻着他撒娇的乾妹妹已经长大了,她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一个会令男人心动的小女人了。 两人并肩而坐,她身上刚沐浴过的淡雅香气一丝丝地沁入他的鼻端,迷惑着他鼓动的心房,让那股悸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心妍低垂着脸,回避他的视线,心想今天天气明明不热,但她现在却觉得室内温度高到快把她给融化了,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在等待汤底滚烫时,太过安静的气氛又让两人尴尬了起来。 「要不要看个电视?」巨浚岳随口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看我们昨天去租的『冰原历险记』第三集好不好?」她轻快地附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 要是平常他根本不会租这种动画片,但因为她喜欢,他愿意配合。 嗯,他又为她破例了,在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 心妍低下头,在一叠漫画里翻找着昨天租来的dvd,喃喃道:「我明明把它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会找不到……」 「我不是告诉过你东西要摆整齐,不要随手乱放吗?」他轻训了句,跟着她在方桌下翻找着。 「啊!找到了,被我压在漫画下面啦~~」她兴奋地抽出dvd,正要抬起头时,头皮却传来一阵疼痛—— 「……痛痛痛……我的头发被缠住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她蓬松鬈曲的长发和他上衣的钮扣纠缠在一起了。 「不要硬扯,我替你解开……」他低头吸进她发梢上的香味,一种玫瑰混着茉莉的甜雅香气,令他心动不已。 心妍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胸膛上,隐约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息正包围着自己,教她心跳莫名加速,细白的耳朵泛起红晕。 如此暧昧的姿势,让漫流在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变得更加清晰,他轻轻解开缠绕纠结的发丝,温柔地说:「好了。」 他低眸凝视着她带点羞涩的绯红小脸,彼此眼底映着对方的身影,彷佛有股无形的电流在四周奔窜,激荡出绚烂的花火。 「谢谢。」她笑得有些尴尬,伸手梳整着鬈曲的头发,藉此掩饰心底的紧张。 面对他锐利炽热的目光,她既慌乱又心虚,非常害怕会被他发现自己心底的小秘密—— 为了让他看见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她对生命有了新的体悟,渴望在工作上被认同、被赞美,也有了追求梦想的勇气,也因如此,她对他的依恋就愈来愈深。 但她不敢说出口,只因她知道浚岳哥有多耀眼迷人,这世界上应该有很多女生都对他有这种感觉吧!况且她长得没有卓依兰美、身材也普普,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过,就算他把她当个小妹妹也无所谓,只要能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偶尔向他撒撒娇就行了。 两人眸光相锁之际,她心慌的表情泄漏出自己对他的迷恋,绯红的脸颊也像是在回应他爱的讯息。 巨浚岳伸出手,试探地握住她爬梳头发的小手,炽热黝黑的眼睛定定地锁住她闪烁不安的水眸,她脸上羞怯的表情,微启的芳唇,皆令他理智尽失。 他凑近她的脸,微微低下头,吻住她微启的红唇,将自己的气息轻轻地哺入她的口中。 心妍瞠大双眸,愣了几秒后才闭上眼睛,有种就算现在死了也无所谓的感觉…… 亲吻她的甜美触感,让他不自觉愈吻愈深,单手抚上她的背脊,缓缓地滑向她的腰际,把她的身躯压向自己的胸膛,渴望能有更多亲密的贴近。 一次又一次深深浅浅的亲吻,让两人的心炽热地怦怦跳,为同一份感情而悸动着。 他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指腹刷过她红肿的唇,深邃的眼底柔柔地映出她一脸迷蒙的神情。 如果第一次的吻是出于逼走前女友,不涉情衷,那这次的吻就是确定了彼此的感觉,他们兄妹式的情谊早已变淡,取而代之的是异性之间互相吸引的心动。 「真糟糕,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他皱起眉,为这甜蜜的幸福苦恼着。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进入下一段感情,而且对象不但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乾妹妹,还是自己的下属。 但是爱情就是这样奇妙、无法预测;愈是防备,就愈容易失控。 她甜美、俏皮的笑容抚慰了他为爱受伤的疲惫心房,那两扇浓密如羽翼的睫毛扇啊扇的,将他的心扰乱得彻底。 他喜欢她甜美带点傻气的笑容、喜欢她犯错时无辜又无赖的表情、喜欢她讲冷笑话逗他开心时的俏皮模样…… 生活里的细微末节都悄悄流露出他喜欢她的讯息,只是她的感情神经可能太大条了,根本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变化。 「真的吗?」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嗯,那你呢?要不要说说你现在对我的感觉?还是觉得我只是个哥哥吗?」心妍刚刚的反应很明显地给了他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她说。 「我喔……反正就是这样啦!」她一张脸胀得火红,不知道该怎么讲比较好。 「这样是哪样?」他挑挑眉,故意问道。 「吼,就跟你一样啦!」她豁出去了,闭上眼睛喊道。 她听话是为了讨他欢心,她装可爱是为了逗他开心,其实她一直悄悄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喜欢他。 巨浚岳朗声大笑,硬生生把她拥进怀里,柔声说:「这样刚好。」 心妍腻在他怀里,觉得好有安全感,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甜笑,但一想起他刚刚讲的话,马上问道:「欸,你刚刚为什么要说糟糕?喜欢我是很糟糕的事吗?」她鼓起腮帮子,硬要他解释清楚。 「我说的糟糕不是指喜欢上你这件事,而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是自家兄弟知道两人交往的事,一定会调侃他很久。 「谁说你是小白兔的,你明明就是大野狼,而且还只会欺负我这种无辜的小红帽。」她顽皮地说。 「哇,大野狼兽性大发,准备吞了小红帽……」他很配合地扬起一抹恶魔般笑容,双手伸向她的腰际,邪恶地搔痒着。 「救命啊……你……」她被推倒在沙发上,蜷缩着四肢,格格笑个不停。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再度吻住她的唇,吞噬她未竟的话语。 随着他们的缠吻愈来愈深,两人感情也像一旁沸腾滚烫的麻辣锅,热辣辣地攀升…… 几天后,卓依兰终于在卓海威的劝诱下,死心搬离巨浚岳的房子,搭机前往欧洲与舞团会合,进行年度公演。 而巨浚岳为了专心筹备时尚周,决定搬回自己的住处,一来离公司比较近,少了塞车时间;二来他房子里有一间工作室,若临时接到通知要修改设计图也比较方便。 第七章 周末下午,巨浚岳拎着行李,带心妍一起回家。负责帮忙打扫的钟点管家张妈去南部替女儿坐月子,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心妍知道后便自告奋勇说要帮他整理房子,展现贴心女友的一面。 进屋后,心妍把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可乐放在桌上,腻在他身边体贴地说道:「等会儿你就去书房准备下星期一要演讲的资料,打扫和晚餐的事就交给我。」 跟巨浚岳同居快一个月,经过他严格的「调教」后,她现在不但会整理家务,连简单的烹饪也都学会了。 她从小就爱黏着浚岳哥,两人变成情侣后,她更是化身为超级小女人,尽情地向他撒娇。 「突然变得这么体贴,该不会你这颗小脑袋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吧?」巨浚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我只是在想……现在我是你的女朋友了,可不可以有一点点女朋友该有的福利呢?」 「福利?」他微微眯起黑眸。 「以后我如果上班迟到可以不要扣薪水吗?」她放软声音问道。 「不行。」他冷硬的拒绝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难道不能有一点点特权吗?」她瘪起小嘴佯装不悦,但其实撒娇的成分居多。 当他的助理三个多星期以来,他在公司总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同而对她特别宽松,反而会在她犯错时格外严肃地训斥她,但当她沮丧难过时,又会以各种名义订小甜点或她爱喝的饮料请设计部的同事和助理一起享用。 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宠溺自己的心意。 「女朋友也没有特权。如果你在公司犯错我一样会骂你,要是考绩和设计师进阶评量分数不及格,我也会炒你鱿鱼。」他一脸认真。 太泛时尚每一季都会在公司内部举行设计师进阶评量,内容包括画设计图、打版、车样版、缝纫技术、布料分析等,每位设计助理都必须参加考试,做为晋升为准设计师的监定标准。 他知道心妍在手工缝纫方面很有天分,先前派她去样品师那里支援过,光看草稿和听师傅的解说,她就能精准地车缝出成品,就连在制作配饰时也一样,让样品师赞叹不已。 只是她的个性太迷糊、不够积极,所以他才会对她格外严格,希望能藉此发掘出她的潜能。 「炒自己女朋友鱿鱼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会不会太冷血了?」她娇嗔道。 「不要以为当我的女朋友会有什么特权,只要在上班时间,我就是你的boss,你就是我的助理,所有的情况并不会因为我们交往而有所改变。」他捏捏她微翘的鼻尖。 「真讨厌,一点福利都没有。」她佯装不悦地沈下俏脸,钻出他的臂弯。 「乱生闷气的人是小狗。」他取笑她幼稚的行为。 「汪!汪!」她故意学小狗吠了两声。 「喔,我家狗狗好像生气了,怎么办?」巨浚岳憋着笑,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抚着下颚。「要不然我去买个狗罐头回来喂她一下好了,我家狗狗平常最爱吃甜食了,不知道有没有巧克力口味的罐头?」 他站起身,作势要下楼买东西,但还没走到大门口,耳边就传来她的声音。「巨浚岳,你要是敢下楼买狗罐头给我,你就死定了。」 「笨蛋。」巨浚岳转过身,满脸笑容地走到她身边。「小狗又不能吃巧克力,才不会有商人那么无聊卖巧克力口味的狗罐头呢,多读点书,长点知识好不好?」 「你就只会欺负我,当你的女朋友根本一点幸福的感觉都没有。」她一张红润的小嘴噘得高高的。 「谁说当我的女朋友不幸福?我一定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的。」他宠溺地揉揉她鬈曲的长发,凝着那古灵精怪的俏皮表情,幸福地笑了笑。 两人才刚开始谈恋爱,但靠着青梅竹马的感情和已同居了三个多星期的优势,早已培养出许多甜蜜的小默契。 他不用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步调,她会主动配合他的节奏,和她在一起不用费心讨好她、制造许多惊喜,因为只要一些甜蜜的小事就能让她感到愉悦、满足。 「那我们可以打个商量吗?」她试探地问。 「什么?」 「我可以不要早起去跑步吗?」她想每天多赖床三十分钟,而不是在晨光中跑得满身大汗。 「当然不行,这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而且这也算是我们的早晨约会啊。」他十分坚持。 「哪有人约会在跑步的啦!」她娇声抗议。「况且你住的地方和我家是反方向,根本不顺路。」 「那就换你搬来我家住吧!」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搬来你家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旁边的夜市吃消夜吗?」她用一种撒娇的口吻问道。 「不行,我不喜欢去夜市。」一想到要和一群人挨在油腻腻的小摊子旁吃东西,那简直要他的命。 「那我自己买回来吃总可以了吧?」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我要吃臭豆腐……」 「想都别想。」光想到臭豆腐的味道,他就皱起眉头。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连吃个消夜都要管。」她嘴上抱怨着,但眼底却闪烁着甜蜜的笑意。 「我个性霸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轻轻啄吻着她微翘秀气的鼻尖。 「而且还有很严重的控制欲,超爱管人。」她甜甜地抱怨道。 「就算我订出一些规定管你,但你还不是前三天乖得像猫,之后就开始赖皮。」他俯下身,轻咬了下她红润的芳唇以示惩罚。 就拿两人一起去晨跑的事来说好了,她前几天都乖乖地跟他跑完三十分钟,但一个星期过后,就开始延长做暖身操的时间,要不然就是喊脚痛、肚子饿,总之偷懒的理由有千百种。 「不管,反正我今天的消夜就是要吃臭豆腐。」她故意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而且还是要加很多很多辣椒。」 「你想薰死我就对了。」他的唇欺上来,吻住她笑得贼兮兮的小嘴。 两人腻在沙发漫无边际的闲聊了一会后,巨浚岳轻拍了下她赖在沙发上的小屁股,催促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整理房子吗?那就先从工作室开始吧~~」 「喔。」她站起身,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他从五斗柜上的琉璃钵底下拿出一把钥匙,平常他除了在办公室画设计图外,也常窝在工作室里创作,像这次要参加tfw时尚周的作品就几乎都是在家里完成的,不过因为怕草稿外泄,所以他都会把工作室锁起来。 他打开工作室的门,指指堆在墙角的杂志说道:「那些全都是过期不要的东西,还有一些失败的草图,你等会儿把它们搬到地下二楼的资源回收箱,然后再帮我把地板和桌子擦一下。」 「没问题。」她乖顺地点点头,体贴地说:「这么简单的事交给我来做就行了,你快去准备下星期一要参加时尚座谈会的内容吧!」 下星期一他受邀去f大做专题演讲,服装设计系系主任说如果学生反应热烈的话,有可能会聘他为讲师,开设一门两学分的课程。 「如果杂志太重搬不动的话,可以到一楼向管理员借推车。」他叮咛道。 「我知道啦,你快去整理资料吧,我两个小时内就能搞定。」她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嗯,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巨浚岳转身进入书房,着手准备下星期一的演讲内容。 「不谢~~」心妍俏皮地吐吐舌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条发带,扎起马尾,卷起袖子,开始整理工作室。 星期一下午,窗外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雷阵雨,柏油路面积着一滩滩水洼,灰蒙蒙的玻璃帷幕上印有湿淋淋的水痕。 巨浚岳与打版师马克在办公室里针对这次tfw时尚秀要发表的服装进行布料分析和版型讨论。 「这里只有十张设计图,其他的图稿你画好了吗?还是仍在构思阶段?」马克翻阅着桌面上的设计图。 「其他图稿我上个月就画完了,我刚刚请助理回去帮我拿,应该很快就会送过来。」巨浚岳瞥了手表一眼,算算时间心妍应该早就把图送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她的人影?该不会是遇上了塞车? 「没关系,那我先拿这几张设计图回去打版,之后样品师裁缝好后,我再送过来让你看。」马克说。 「ok,这次的设计概念强调的是中性主义,所以我想在布料上面多用一些比较偏向男装的素材……」巨浚岳在设计图上一一注明布料名称和想呈现出来的质感,好方便马克作业。 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中断了两人的谈话,巨浚岳搁下图稿,瞥向门口。「进来。」 心妍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她一脸慌张地望向巨浚岳,又瞟了马克一眼。 「boss,您现在有空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报告。」她小心翼翼地说。 「马克,你先帮我把这些设计图拿去打版,等成品做出来再通知我。」巨浚岳收起桌上的图稿,装进档案夹中递给他。 「好。」马克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 「设计图呢?」巨浚岳看着她空荡荡的双手,纳闷地追问。 「找、找不到。」她忐忑地说:「我整间工作室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你说的那二十张设计图。」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在第二个抽屉里啊,你有没有仔细找过?」巨浚岳大步跨前,急呼呼地问道。 上个月他画好整批设计图拿给艺术总监谭恩定稿时,总监给了些意见,他把设计图拿回家做完细部修改后,就一直收放在工作室里了。 「每个地方我都很仔细地找过了,真的没看到……」她有点不确定地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我昨天帮你整理工作室时,不小心把设计图丢进资源回收箱里……」 昨天他关在书房制作等会儿要去演讲的powerpoint时,她则待在工作室里整理旧杂志,隐约记得有将一些图稿丢进纸箱里,但不确定那叠设计图有没有在里面。 「你把那二十张设计图扔进回收箱里?」巨浚岳沈下脸,凛声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 她的声音有些结巴,努力回想昨天清扫工作室时的细节,但就是对他口中那二十张设计图完全没有印象。 「你难道就不能在做事时多用点心思、不要再冒冒失失的吗?」他眼色锐利,严肃地训斥她。 他知道性格迷糊、做事不够仔细一直是心妍的缺点,但没想到她竟然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 他不想对她发火,但对设计师而言,那些图稿等于是第二生命,尤其时装展还迫在眉睫…… 「对不起……」她内疚地垂下眼,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这些设计图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时尚周就要正式登场,现在大家都进入定稿、车样品的阶段,可你居然把它们给弄丢了?」他抚着抽痛的额际。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她红着眼眶,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迎向他发怒的神情,她的心难受地揪紧,他不只气她,应该还对她很失望吧? 她自责地反省着,从小到大她好像就只会给他惹麻烦,明明前阵子才说要当他最得力的助手,为他的工作加分,陪着他一起圆梦,而如今她的粗心大意却毁了这一切。 「你有问管理员资源回收车来过了吗?」巨浚岳隐忍住想发飙的冲动,思忖着补救的方法。 「没有。」她摇摇头,方才找不到设计图,整个人急到失去理智,完全忘了这一点。「我马上去资源回收区那里找看看……」 巨浚岳瞄了眼腕间的手表,差不多也该去f大演讲了。「嗯,那我先去f大一趟。」 「对不起……」心妍握着门把,临走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自责地道:「我一定会把设计图找回来的。」 掩上门后,她匆匆搭电梯下楼,顾不得外头斜飞的细雨,站在路口招了辆计程车,急急地赶往巨浚岳居住的大楼。 第八章 地下室二楼,停车场入口旁的空地放置着两台绿色的垃圾子母车,还有几个分别装着纸类、玻璃物品和宝特瓶的超大型箱子。 心妍蹲在地上,从一捆捆绑好的旧杂志和废纸里,翻找着巨浚岳口中的设计图。 刚才她特地到管理室询问过管理员,得知处理资源回收的车子还没有来过,那就代表设计图应该还在这堆废纸里。 一想到他眼底燃烧的怒火,她索性脱下高跟鞋,爬进超大型纸箱里,把压覆在底下的废纸和报纸全扔出纸箱,翻找得更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焦急的汗水爬满她的背脊和额头,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愧疚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地溢出眼眶。 她明知道这些设计图对巨浚岳来说有多么重要,但还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要是昨天她再细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啊——」她吃痛地叫了声,感觉柔软的脚底刺进一个又尖又硬的东西。 她抬起脚,只见温热的血液从脚底汩汩冒出,连箱子里的旧报纸也晕染上几滴醒目鲜红的血渍。 「好痛喔……」 她倒抽了数口凉气,跌坐在旧书堆里,把扎在脚底的玻璃碎片拔出来,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白手帕包裹住伤口,不让它继续流血。 她站起身,顾不得脚痛,继续翻找着,终于在一捆又一捆的旧书中找到昨天丢弃的杂志和一些散乱的草稿,但上头全都是画着大叉叉的失败品,根本没有他为tfw时尚周绘制的设计图啊! 「小姐,你找到想要的东西没?」管理员搭着电梯下楼,前来关心她的状况。 「没有。」她挫败地摇摇头,把昨天丢弃的图稿捡了起来。 「清理资源回收的车子还没有来过,整栋大楼住户丢弃的东西全都在这里,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管理员说。 「伯伯,大楼监视器的录影带可以借我调阅出来看看吗?我在想会不会昨天我丢掉时,被其他住户给捡走了?」她恳求着。 「我只是管理员而已,想调阅监视器的录影带必须向管委会报告,这不是我的权限能决定的事。」管理员面有难色。 「伯伯,求求您帮我一下好吗?这些设计图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图稿弄丢,我们公司会完蛋的……」她哽咽地说。 管理员见她哭得鼻头红通通的,不忍拒绝她的恳求,便带她到管理室,拨了通电话给大楼管委说明情况,待主委同意后,就调出录影带让她查看。 她忍着脚底传来的刺痛,透过萤幕观察着地下室的动静,只见昨天她离开后,有几个住户去丢了一些废弃的纸箱和瓶罐,并没有任何人拾走东西。 看完监视录影带后,她沮丧地拐着疼痛的左脚搭电梯上楼,准备再回家找找看,但没想到才一打开门,就看到巨浚岳站在玄关处。 「怎么样?有找到吗?」巨浚岳放下公事包,正欲到地下室陪她一起找设计图,没想到她就先上楼来了。 「对不起,我把资源回收箱全翻遍了,只找到这些东西。」她摇摇头,把一些草图放在桌上。「我也跟管理员调阅过监视录影带了,并没有人拿走设计图……」 巨浚岳掀翻了翻桌上的草图,里头完全没有他要的那二十张设计图。 刚才演讲完,开车回公司的路上,他查看了下手机,发现都没有她的来电,心里多少有个底,知道设计图应该是没找到。 所以他又到打版室跟马克要回剩下的十张设计图,凭着粗略的记忆和相同的设计元素,准备重新再绘制一次。 「今天晚上我要忙着赶图,没时间陪你,你先回去吧!」巨浚岳看她一脸狼狈的模样,心里着实不好受,但碍于时间急迫,真的没有心情安慰她。 他也不想苛责她的过失,但以她迷糊的个性,今天弄丢的是他的设计图,他可以一肩扛起责任,想出补救的方式,若以后搞丢的是其他设计师的图稿,那该怎么办呢? 心妍才刚进公司不久,还能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替她挡风遮雨,但她若无法成长,就算他的职权再大,也无法一直保护她。 迎向她内疚的小脸和哭红的眼眶,巨浚岳感觉胸口刺刺痛痛的,十分不舍,但他必须划清分际,身为她的男友,自己能够任凭她尽情撒娇耍赖,但就职场上而言,他必须对她严格。 「让我留下来好吗?」她低声哀求道:「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你赶图赶累了,我可以帮你泡杯咖啡或煮碗面……」 「随便。」他没正面回答她,仅是从冰箱里取出几罐矿泉水,带进工作室里。 心妍傻愣愣地望着他掩上门扉,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一想到他冷漠的眼神,以及自己可能会被他讨厌,就心痛到忘记脚底的伤痛。 负疚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心妍不晓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累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还作了一个梦。 梦里她彷佛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没有光、没有巨浚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着她,令她全身发冷…… 鱼肚白的天空射出一抹金色的阳光,桌上的烟灰缸里躺着好几截烟蒂,还有几瓶喝光的矿泉水空瓶。 巨浚岳站起身,揉抚着僵硬的脖子,在工作室窝了一整晚,终于把设计图全都补齐了,虽然有几套衣服与原先的构想不同,但仍旧是利用挺立的肩线、俐落的修身线条来强调女人坚毅优雅的一面。 他把图稿收进资料袋里,走出工作室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心妍蜷缩着身体睡在那,他走过去,凝着她浮肿的眼睑,觉得整颗心揪得好紧。 「心妍,起床了……」他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睡在这里会感冒……」巨浚岳欲撩开她前额的刘海,却赫然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好痛喔……脚好痛……」她微微蹙起眉头,又是一阵梦呓。 「心妍,你醒一醒,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撑起她娇瘦的肩膀放在大腿上,不意眼角余光竟瞥见她缠绑着一圈白布的脚板。 他蹲下身,看见她脚底的白色手帕晕染着醒目的血渍,而且整只脚又红又肿。 「心妍,你的脚怎么了?」他轻拍她的脸颊,焦急的询问。 「下午……在资源回收区里被玻璃扎到……」她睁开浮肿的眼皮,努力从干涩的喉间挤出话来。「对不起,我找不到设计图……我就是想不起来它们掉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我已经把设计图全都弄好了,来,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她连生病都挂心着设计图,令他既自责又不舍。 他会不会对心妍的要求太严格了?抑或设计图根本不在抽屉里,所以她才没找到?不,他很确定他修改完所有的图后就把它们收放在抽屉里,没理由会不见。 「我好累……好想睡觉……」她疲累地合上眼睛,感觉全身好重,一点力气也没有。 巨浚岳见状,赶忙从她的背包里翻找出证件和健保卡,然后踅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起她,仓皇地搭着电梯下楼,直奔医院—— 医院的急诊室内塞满了病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把她抱到空椅子上坐下,挂完号后,又走回她身边。 「脚还很痛吗?」 他蹲在她面前,担忧地检视着她红肿的脚板。 「一点点。」 她避重就轻地说,但蹙起的眉头却泄漏了一切。 「为什么受伤了不说呢?」他温柔地轻训着。 她轻咬下唇,迎向巨浚岳疲惫的俊脸,注意到他眼底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眼眶下也出现了两团暗影,负疚的情绪再度泛滥成灾。「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放柔语气说道:「心妍,我不是害怕你给我带来麻烦,而是你该学会照顾自己,脚肿成这样,要是伤口发炎或是细菌感染的话怎么办?」 「我一直在担心图稿的事,所以忘记要搽药了。」她低低地说道。 「这件事我也有错,工作室里放了那么重要的图稿,我应该自己整理,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忙。」经过一夜的沈淀,他觉得自己也有失误的地方。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不好,我说要帮你忙,就应该要细心一点才是。」她语带歉意。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设计图我已经熬夜画好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专心把伤口照顾好比较重要。」他爱怜地轻抚她的手臂。 几分钟后,护士替她安排到诊疗床,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护士走过来替她量了血压和体温后,注意到她有发烧的情况,便请医生过来处理。 正在急诊室值班的巨浚书拿着病历走过来,向巨浚岳打了声招呼。 「三哥,心妍怎么了?」 巨浚书穿着白色的医生袍,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脚受伤了。」巨浚岳代她回答。 「浚书哥……」她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被什么东西刺到的?」巨浚书拿起棉花棒沾了药水,着手消毒伤口。 「昨天下午不小心踩到玻璃……」清理伤口时,心妍脚底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巨浚岳见状,赶紧握住她的小手。 「心妍,你不知道伤口要消毒包扎吗?」巨浚书检视着她红肿的伤口,又看了下护士量的体温报告。 「浚书,她的情况怎么样?伤口很深吗?」巨浚岳焦急地追问。 「伤口受到细菌感染,引发蜂窝性组织炎,必须住院五到七天左右,详细情况还要看她的伤口愈合程度来判断。」巨浚书消毒完毕后,搽上药,俐落地用绷带包扎住伤口。 心妍眼神一黯,自己才刚弄丢设计图,现在又替巨浚岳制造第二个麻烦了,说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也不为过。 真的就只会给他添麻烦…… 「要住这么久喔,那公司的事怎么办?」心妍垮下俏脸。 「公司那里我会帮你请假,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医院休息,等一下我会回家替你整理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巨浚岳口吻严肃,但看她的眼神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巨浚书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双手正紧紧交握着,且他们的对话里透露出一种亲昵感,让他猜测两人正在交往。 「心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叫护士来替你注射抗生素。」巨浚书转头对着巨浚岳说:「三哥,要麻烦你等会儿到柜台替心妍办住院手续,等楼上的病床整理好,就会有护士带你们上去。」 「好。」巨浚岳说。 「那我要去看下一位病患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按铃叫护士。」巨浚书说。 「浚书哥,谢谢你。」心妍有气无力地道。 「浚书,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巨浚岳说。 巨浚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比起心高气傲的卓依兰,他更支持三哥和心妍交往,因为心妍的好脾气恰好和三哥冷峻严肃的性格互补,而且从三哥现在那一会儿替她调整枕头、一会儿问她还会不会痛的温柔模样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爱到骨子里去喽~~ 第九章 他们俩交往的事,在心妍受伤住院这段期间被巨家人发现了,因为巨浚岳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 他央求巨妈妈煮鱼汤送到病房给心妍喝,让她补补身子;叫巨浚书多到她的病房巡视一下,有什么状况马上回报给他知道;拜托巨浚业和巨浚琛有事没事就去医院看看她。 除此之外,他怕她白天太无聊,所以租了一堆漫画和dvd给她解闷;晚上下班后,回家梳洗完也马上赶来医院,留在病房里陪她过夜。 晚上八点多,护士固定推着护理车进来替她换药。 「我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心妍坐躺在病床上,望着正在帮自己缠绕绷带的护士问道。 「伤口已经没有发炎和化脓了,应该再一、两天就能出院,详细情况等明天主治医生过来查房时,你再问他会比较清楚。」护士俐落地将绷带固定后,随口闲聊道:「怎么?想要出院了吗?」 「当然啊,在医院躺了五天,好闷喔!」心妍笑得有点无奈。 「你男友不是租了很多漫画和dvd让你打发时间吗?这样还觉得闷喔?!」护士瞥了眼堆在矮柜上的漫画一眼,轻笑道:「咦,你男友咧?怎么没来陪你?」 护理站的人员全都对心妍的男友巨浚岳印象深刻,不只因为他俊帅有型,还因为他是医院里的「白袍王子」——巨浚书的哥哥。 「他今天有事,晚点才会……」她都还没把话讲完,巨浚岳就推门走了进来。护士见状,对心妍笑了笑,温柔地拔除她手腕上的针管。「你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不用再打点滴了,我把药放在这里,睡前记得要吃喔!」语毕,便推着护理车走出病房。 巨浚岳将手提包放在矮柜里,拉了把椅子坐下,关心地道:「看来伤口好像好得差不多了。」 「对啊,因为我都有乖乖听医生的话,没有乱跑。」她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副沉浸在恋爱中的甜蜜模样。 待在医院这几天,她觉得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在夜里偷偷溜下病床,和他挨蹭在小小的躺椅上,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可是下午好像有人看见你在医院的花圃前面闲晃?」巨浚岳微微眯起黑眸。 她的小脸瞬间胀红,忿忿地道:「浚书哥太过分了,我明明交代他不能告诉你,他还说出去,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她噘起红唇嘟囔着。 「什么江湖道义,明明就是自己爱乱跑,还怪浚书告密。」他捏着她小巧的下颚,柔训道:「万一伤口再发炎怎么办,你是不想出院了吗?」 「对不起,人家看到楼下花园的山茶花开得很漂亮,就跑下去晃晃啦!」她搂着他的手臂,柔柔地撒娇道:「哎哟,我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很闷嘛~~」 他低头凝着她缠着绷带的脚丫子,多少明白以她活泼好动的个性来说,被困在病床上有多苦闷,再加上自己前几天都忙着和马克修改样版,晚上赶来医院时她都已经睡着了,没办法陪她解闷。 而且,心妍会受伤这事其实也算是他害的,如果那一天他不苛责她的过失,也许她就不会被玻璃割伤;抑或那晚他再细心一些、多留意她一点,就会发现她有多么不舒服,也不至于让伤口发炎,变成蜂窝性组织炎。 巨浚岳抬起头,凝着她像小狗般无辜又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禁又心软了几分。 「你现在还想散步吗?」他眼色温柔地说。 「咦?」她愣怔了下。 「今晚的天气很好,来,我带你到楼下的花园走一走。」他指指自己的背上。 「你要背我?」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还是你要背我?」他打趣道。 她开心地攀向他结实的背部,双手圈住他的颈项,两人一起搭电梯下楼,穿过冷寂的长廊,来到医院后方的花园。 寂静的夏夜,微凉的晚风徐徐拂来,掺了几抹茉莉花和桂花的香气,一盏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月亮遥远而明亮地悬挂在漆黑的天空中,心妍亲昵地把脸贴在巨浚岳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偷采李伯伯院子里那颗杨桃的事……」他温暖厚实的背脊,唤起她心底最温馨的记忆。 「记得啊,那时你腿短又爱跟,偷采到一半时被一只毛毛虫吓到大哭,还把李伯伯吵醒,简直是在昭告全社区的人,我们是现行犯。」巨浚岳取笑道:「最后还不是我跑回去把你背走,才没有被李伯伯抓住。」 儿时的记忆涌上心间,两人有默契地笑了。 他将心妍放在花圃前的长椅上,自己和她并肩而坐,任晚风吹拂在脸上,觉得惬意极了。 历经了和卓依兰那段互相撕扯、折磨的爱恋后,他现在更能享受与心妍在一起的平实幸福。 她了解他、崇拜他、依恋他、需要他,令他感觉自己在她生命里是有重量的,而不是一个用来点缀的装饰品。 「人家就是腿短跑不快,所以你可以放慢脚步等我吗?」她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虽然我现在很平凡,但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你的骄傲,让你以我为荣。」 闻言,他心口一暖,伸手揉揉她鬈曲蓬松的长发。「傻瓜,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跟随我的脚步啊!」 「可是我想跟。」她的语气很坚定。「我只希望你不要走得太快,偶尔也可以停在原地等我,要不然我怕我追得太累,撑不住,会想放弃。」她柔声央求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关心妍妹妹这么有野心。」他捏捏她的鼻子。 「是喜欢上你以后,我的野心才变大的……」她嘟噘起小嘴,低声咕哝道:「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才配得上你。」 「好。」他侧过脸,凝睇着她。「我就等你这双小短腿慢慢跑过来。」 「打勾勾。」她伸出手指与他的小指勾在一起,笑咪咪地说:「还要用拇指盖印章才行。」 「印章是要盖在这里……」巨浚岳狡黠地笑了,他抬起她细致的下颚,炽热地欺上她微启的唇。 迷蒙的月色下,两人浓情密意地缠吻着,沁凉的晚风拂过树梢,吹落几朵迎风摇曳的山茶花,花瓣坠落在她的肩膀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香气,将夜色衬得更浪漫有情调。 东诚传媒集团与数家国际时尚杂志联合举办第一届tfw时尚大赏,为了宣传此活动,隶属于东诚传媒集团的节目——「时尚聚焦」,每周都会安排两家参展的品牌服装设计师上节目畅谈设计概念,顺便带一、两套参展衣服作为精采预告。 这一周,节目邀请齐荔时尚集团的设计师卓海威,和太泛时尚的巨浚岳与陶颖洁一起参加录影。 化妆室里,造型师和发型师忙着替他们吹整头发,制作人站在一旁,拿着节目流程表和他们re脚本。 「卓设计师,等会儿我们先安排您接受访问,内容主要畅谈这一季的设计风格,您有把相关作品带过来了吗?」制作人说。 「我带了几件参展的衣服和配饰过来,已经叫助理交给执行制作了。」卓海威痞痞地说。 「那再过十分钟正式录影,请您先准备一下。」制作人客气地说完后走到巨浚岳和陶颖洁身边。「这是节目流程表,等会儿先录齐荔,再来才是你们,每家品牌的录影时间为四十分钟。」 「嗯。」巨浚岳点点头,审视着自己镜中的发型,不意竟对上卓海威那饱含挑衅的眼神。 卓海威嘴角挑着笑,眼色锐利地瞥了巨浚岳一眼,走出化妆间。 巨浚岳和卓海威两人原先就没有太多交集,现在因为时尚周参展一事,关系变得更为紧绷。 齐荔时尚是台湾最受欢迎的女性服饰品牌之一,每每推出新款都引领潮流,而如今以男饰为主的太泛时尚也成立女装品牌,并由巨浚岳担任总设计师,宣战意味浓厚,媒体和时尚评论者也格外注意两人的动态。 「我们有两位设计师,可以多一点访谈时间吗?」陶颖洁看了节目流程表一眼,提出问题。 「一般来说,我们给每个品牌的访谈时间都是固定的,像齐荔主力在女装部分,所以只安排卓设计师接受访问。而你们有两位设计师,等会儿可以自行和主持人沟通,看重点是要放在参展的男装或女装上。」制作人见到美女格外亲切,耐心地解说。 「谢谢。」陶颖洁浅笑道。 在一旁负责保管这次参展样品的心妍,拎着大型行李箱,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制作人,等会儿我们可以在摄影棚内观看录影吗?」 心妍除了对摄影棚感到好奇外,也想看看一直自称时尚教主的卓海威会用什么厉害的作品来当开幕首秀。 两人被喻为这一次tfw时尚大赏首奖的热门人选,开幕第一天由齐荔时尚担任首秀,而太泛时尚的参展作品则担任闭幕压轴。 「可以,但要保持安静,因为我们是现场收音。」制作人边说,边领着一行人进入摄影棚。 棚内,灿亮的聚光灯打在名模主持人的脸上,她说完开场白后,镜头立刻转到卓海威身上。 「卓设计师,我们都知道第一届的tfw时尚大赏由齐荔开场,身为品牌设计师的您准备为观众带来哪些惊喜呢?」主持人的嘴角优雅地上扬。 「这次我们的设计主题为『superwoman』,强调女性坚毅与性感的一面,所以我撷取了八零年代流行元素,融合了disco和男装风在我们的作品里。」卓海威盯着摄影镜头,侃侃而谈。 「听起来很有趣。」名模主持人轻笑道,她站起身,走到展示服饰用的塑胶人型模特儿旁。「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时尚教主卓海威参展的作品……」 巨浚岳和心妍隔着数台摄影机,好奇地盯着被布幕紧紧盖住的人形模特儿。 主持人轻巧地将布幕揭开,模特儿穿着黑色垫肩外套和收腰剪裁的铅笔裙,另一套则是毛呢材质的军装搭配镶缀着水钻的华丽洋装…… 心妍见到模特儿展示的衣饰时,怔愣了几秒钟,从背包里掏出巨浚岳的图稿,发现两人不只使用的元素相同,连设计出来的衣服也几乎一模一样。 巨浚岳凛着脸,一双墨黑的眼眸狠绝地瞪视着卓海威,彷佛想用眼神杀死他。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心妍一直找不到那二十张设计图了,原来卓依兰霸住在他的屋子时,卓海威已乘机潜入他的工作室,偷走了他的图。 「怎么……」陶颖洁噤声,凑到心妍身边翻看着设计图,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是他偷走了浚岳的设计图……原来被他拿走了……」心妍恍然大悟。 镜头前,卓海威自负地扬起黑眉,继续说:「我利用加厚的垫肩强调女人坚毅的一面,再用收缩的腰身展现出优雅性感的线条,强调刚柔并济的中性主义……」 「太精采了,卓设计师不愧是最懂得女性的设计师,每个细节都精准地呈现出女性最美的一面,让我非常期待这次的时装秀。」名模主持人娴熟地为第一段访谈做出结语。 「ok!」楼上戴着耳机麦克风的导播大喊。 「休息十五分钟,等会儿进行太泛时尚的访谈。」制作人扬声说道,紧接着指挥执行制作。「现在把太泛带来的服饰穿到模特儿身上……」 第十章 巨浚岳见工作人员放下摄影机和麦克风,立刻冲进棚内,一把揪住卓海威的衣领。 「巨浚岳,你想干什么?」卓海威吼道。 「你这个小偷,原来偷走我设计图的人是你!」巨浚岳仗着身材的优势,将卓海威压在墙壁上。 「笑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了你的设计图?」卓海威胀红脸,反抗他的箝制。 「冷静一点……」执行制作连忙冲上前,硬是将两人分开。 摄影棚一场混乱,火爆的气氛一触即发,主持人吓得脸色发白,躲到摄影师身后。 「浚岳,你冷静一点。」心妍趋向前,拉住他的手臂。 「现在是什么情况?」制作人夹在两人尖锐的对峙中,缓颊道:「我们正在录影,有什么私人恩怨你们下了节目再慢慢去讲。」 「制作人,借个十分钟,我有话要跟卓海威讨论。」巨浚岳挣开心妍的手,狠瞪着卓海威。 「讨论就讨论,谁怕谁!」卓海威完全没有将他的怒气放在眼底,仗着摄影棚里人多,谅巨浚岳也不敢真的动手。 「制作人,不好意思,他们有问题想要沟通个十分钟,我们等会儿再录影好不好?」陶颖洁机灵地打圆场。 制作人无奈地点点头,和导播协调了下,录影暂时中断。 两人回到化妆间,一进门,怒气高涨的巨浚岳又揪住卓海威的领子,把他压抵在门板上。 「大家都是文明人,动手动脚不好看,更何况外面有一堆摄影师,你要他们拍下你野蛮暴力的一面吗?」卓海威痞痞地警告他。 「你是怎么找到工作室的钥匙的?这件事卓依兰也有参与吗?」巨浚岳惊觉自己太过大意,当张嫂打电话告知他卓海威到来时,他就该想到或许卓海威会发现那把钥匙,进而进入工作室看到他的设计图…… 「说得好像真是我偷走你的设计图似的。」卓海威嘲弄地说,他用手调调被扯歪的领带。「设计师用相同的流行元素创作出类似的服装,这种事在时尚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更何况我们齐荔一直都是女装品牌的领导者,又担任tfw的开幕首秀,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等到你们太泛时尚压轴展出时,所有的媒体和评论家只会在隔天的报纸写下……『太泛时尚首展女装,力向齐荔致敬,了无新意』……」 卓海威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的笑容,前些日子他跑到巨浚岳家劝依兰回家时,看到柜上摆放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琉璃钵,他好奇地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没想到竟意外发现下面有把钥匙。 他立即联想到工作室那扇紧闭的门扉,便拿那把钥匙信手一开,结果竟让陷入设计瓶颈的他轻易地获得「灵感」。 巨浚岳额上青筋浮绽,狠绝愤怒的目光彷佛要将卓海威狠狠撕裂。 「抄袭就是最隆重的赞美,我想时尚周那天,所有的媒体和评论家会知道你有多么的崇拜我。」卓海威冷笑道。 「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巨浚岳挫败地往后退了一步,明白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有多么不利—— 他没有卓海威盗取设计图的证据,根本无法定卓海威的罪,且太泛又担任压轴,若拿出相同的东西,大家铁定会认为是他抄袭齐荔! 「还好吧!我只是替依兰教训一下你这个负心汉罢了。」卓海威笑得十分得意。 离时尚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不相信巨浚岳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不同的设计题材。 「你这个混蛋——」巨浚岳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以前看在你是依兰男友的分上所以敬你三分,现在你们分手了,我根本没必要摆好脸色给你看。」卓海威挑衅地道:「我等着你向我『致敬』喽~~当然,若你决定要退出时尚界,我也非常欢迎。」 卓海威跩跩地打开门,越过站在门口的心妍和陶颖洁,与制作人交代了一下事情后便带着助理离去。 心妍走到巨浚岳身边,目光忧悒地望着他。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录这个节目吗?」陶颖洁询问道,方才在化妆间外,心妍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了。 「节目内容就定在谈论男装的设计概念上,至于女装的部分,我先回去与总监商讨对策。」巨浚岳迅速做出决策。 「好。」陶颖洁说。 「心妍,留下来协助颖洁录影,我先回公司了。」 「嗯,路上小心点。」心妍担忧地望着巨浚岳,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缓缓收回目光。 被迫中断的录影,在陶颖洁与制作人、主持人的沟通下,再度开录。 巨浚岳回到公司与谭恩开完会后,决定推翻先前以中性主义为概念的设计元素,重新找题材。 历经一个星期熬夜苦思,喝了无数杯的咖啡,工作桌上的烟灰缸塞满烟蒂,地上散乱着一团又一团揉皱的纸团,但巨浚岳还是毫无灵感,根本想不出新点子。 他低咒一声,丢掉手中的画笔,颓然地跌坐在皮椅上。 眼看时尚周一天一天的逼近,扣除缝制样品衣的时间,他能够构思设计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偏偏翻遍历年的经典风格,依然撷取不到可用的题材。 心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嗅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她轻叹了口气,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心底那股烦躁的情绪。 她知道巨浚岳没啥烟瘾,但关在工作室的这几天他几乎烟不离口,彷佛已经被逼入绝境。 在他闭关构思新的设计图时,她只能帮他煮饭、泡咖啡、跑腿回公司拿东西等,其余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窝坐在沙发上用乌干纱缝制着一朵又一朵的山茶花饰打发时间。 原本她是想带巨浚岳去参加大学好友举办的花朵趴踢欢度周末,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今晚应该是去不成了。 好可惜喔,为此她还缝制了一件很俏丽的长裙,上面缀满一朵又一朵的山茶花,准备穿它去参加派对。 此时,巨浚岳打开工作室的门,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喝了几口,瞥见她搁放在沙发上的那件小礼服。 「你不是要参加大学同学的派对吗?去没关系,不用留下来陪我。」 他知道她有多期待这场派对,早在好几天前就一直嚷嚷说要穿自己设计的衣服赴约。 「你不去,我就不去。」心妍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话才刚落下,她的手机就响起,来电显示着主办人的名字。 「去吧,玩得开心一点。」他仰头喝光最后一口啤酒,精准地将空罐掷进垃圾筒内。 「那你陪我去怎么样?放松一下也好啊!」心妍从沙发上站起来,挨到他身边,心疼地望着他疲惫瘦削的俊脸。 「我想留下来画设计图,乖,你自己去玩吧!」 「浚岳,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时尚周还没有到,你就先累垮了。」她担心地道。 「这次的时装展可以说是我事业的赌注,如果我没有办法设计出令人满意的作品,砸毁的不只是我的名誉,还包括太泛时尚的招牌。」他语重心长地说。 「我明白。」她捧起他的脸,莹亮的水眸柔柔地望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是不是太泛时尚的首席设计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要吃苦,我也不怕。」 「这么深情?」他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内心为她平实温暖的情话而动容。 「对。」她踮起脚尖,在他布满淡淡胡渣的下颚印上一吻。 他伸手,搂住她柔软娇纤的身躯,疲惫地将脸埋入她细致的肩窝。 「就算你一无所有了,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环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大男孩似的。 如果人类的力量能够藉由拥抱传递那该有多好,她想给他源源不绝的力量,让他有足够的勇气撑到最后。 因为爱上巨浚岳,她对生命有了新的体悟,她学会坚强、变得勇敢,一切都只为了做他生命最温柔的后盾。 她真挚的告白,让他的心湖起了阵阵涟漪。 他抬起头,凝着她忧悒的小脸,赫然发现自己在创作上遇到瓶颈,无形中也让她承受了许多压力,陷溺在低潮的情绪里。 他不希望自己因为事业低潮而影响到她,更何况这一切全都是他粗心大意所引起的,和她根本没关系,但却被误会,还受了伤…… 不,这样不行,他不想看到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她。 「我决定放自己一天假,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花朵趴踢。」他豁然开朗,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出门晃晃,看能不能激发出新的灵感。 「真的?」她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你有替我准备服装吧?」 「当然有。」她用力地点点头,踅回沙发,从纸袋里掏出一件鲜艳耀眼的花衬衫,用一种很欢乐的口吻说:「锵锵锵……是不是很有夏威夷度假风?」 他低笑,脱下棉衫,套上那件绘满椰子树和扶桑花的衬衫。 心妍满意地笑了笑,喜孜孜地拿起自己缝制了好几天才完成的小洋装,跑到房间换上,再匆匆地跑出来站在他面前。 「漂亮吗?我自己设计缝制的。」她提起裙摆,绕了一圈。 她穿着嫩粉红色娇俏的钟形裙洋装,花苞似的蓬蓬裙摆上缝缀着一朵又一朵山茶花,配上她甜美可人的脸蛋,整个人就像绽放在春日的花儿,美丽又诱人,令他的眼睛为之一亮。 「嗯,很像一朵漂亮的花,只是我觉得如果把山茶花拆掉,改在腰间缝上蝴蝶结会更加俏丽。」巨浚岳不改职业本能,做出评论。 「是吗?」她眨眨眼。 他弯下腰,从她的材料箱里掏出一条缎带,系成蝴蝶结绕在她的腰间。 「这样是不是更可爱了?」他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弯下腰,把缝缀在裙上的山茶花一一拆下来。「这件裙子配蝴蝶结比较好看……」 「可是人家是要参加花朵趴踢耶~~」心妍垮下俏脸,这些山茶花她缝了很久耶。 「如果你想缝一件镶缀着山茶花的裙子,我的建议是找一件嫩肤色的乌干纱缝成一片片蛋糕裙,然后做重点的装饰——」突地,一朵朵丰盈娇媚的花朵飞掠过他的脑海,拼成一幕幕景象。 巨浚岳的嘴角忽地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冲上前,捧起她可人的脸蛋,用力地亲吻了好几下。 「怎么了?」她愣怔了一下,被他突来的热情吓到。 「你真是我的缪思女神!」他环抱住她纤细的腰,开心地旋转着。 愁困纠结的思绪经她这么一点,豁然开朗,各种新鲜的点子纷涌而上。 过去他太拘泥于某些主题上,而把自己的思维推入死胡同里,如今她柔美可人的笑容激发他的创造力,让他重新发掘女性最纯真、可爱的一面。 「你有灵感了?」她目光闪烁。 「对。」他捧起她的脸颊,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什么样的主题?」她好奇地说。 「prettygirl。」 「感觉跟你上次创作的中性主义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歪着头,思考他的话。 「但我保证是你会喜欢的风格。」他自信满满地说。 「那我不要去参加什么花朵趴踢了,我要陪着你画设计图。」她钻进他的怀里撒娇道。 「真的不去?」他挑挑眉。 「真~~的,与其去参加花朵趴踢,我还宁愿当看到tfw压轴钜作的第一个人!」她笑道。 巨浚岳点点头,回到工作室,坐在桌案前,拿起铅笔迅速地在画纸上勾勒出一件件浪漫又甜美的服饰,色彩缤纷,展现出女性可爱却不失性感的一面。 她主动帮他把绘好的设计图扫描进电脑里,利用绘图软体做出着色和滤色效果。 随着夜色愈深,两人也工作得愈加起劲,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桌案上已经堆叠了十几张设计图…… 第十一章 第一届tfw时尚大赏在信义计划区热闹展开,户外的巨型电视墙上每天都转播着场内的走秀,吸引大批民众伫足围观。 101大楼矗立在栉比鳞次的都市丛林中成为醒目的地标,有如巨大高塔般的墙面以led灯装饰出「ilovetfw」的字样,将热闹欢娱的气氛散播至整座城市,也引来不少国内外时尚媒体、名模艺人、品牌公关、设计师、摄影师和民众共同参与。 负责节目转播的「时尚聚焦」主持人穿着银灰色平口小礼服,手持麦克风,领着摄影师和灯光师进入会场做幕后直击。 「各位观众朋友,为期一周的tfw即将在今晚落幕,现场集结了来自巴黎、东京、纽约等五十位时尚评论家和顶尖设计师,将评选出这一届的时尚大赏首奖……」名模主持人穿梭在会场内,带着摄影机绕了一周。 蓦地,一抹娇小俏丽的身影俐落地闪过镜头前。 心妍穿着一袭浅粉红色小洋装,将一头鬈曲的长发绾起,持着贵宾卡走进会场。 这一整个月,她和设计部、样品部与打版室的人几乎都快以公司为家了,每当巨浚岳修改一次设计图,他们就必须重新车样品、裁缝修改,有次甚至连续三天没睡,每个人眼眶下的黑影都深到吓人。 她注意到其他看秀的女生几乎都装饰着时髦的法式指甲或水晶指甲,就只有她的手指缠贴了好几圈ok绷。 为了缝制最后一件手工礼服,她的手指不晓得被针扎了几次,但想到这一切全是为了巨浚岳,她就觉得再痛再苦也值得。 而巨浚岳为了体贴心妍连日来的辛苦,特地向主办单位多要了一张贵宾卡,将她安排在视野最好的地方准备看秀,不让她到后台帮忙。 入座后,心妍发现坐在自己右侧的男人是卓海威,她侧眸睨了他一眼,但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蓦地一盏刺亮的光束打在卓海威身上,她抬起头,见到「时尚聚焦」的名模主持人带着摄影师和灯光师趋前访问卓海威。 「卓设计师,请问有空接受我们的专访吗?」名模主持人笑盈盈地问道,趁现在还没开场,赶紧抓住时间访问。「截至目前为止所展示过的作品里,以您的中性主义和周凯伦的摇滚风呼声最高,想请问一下,您对于拿下时尚大赏首奖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卓海威气势傲然地说。 「等会儿压轴展出的是太泛时尚巨浚岳设计师的作品,您出席他的秀展,是把他当作这次的劲敌吗?」名模主持人聪颖地制造话题。 「对我来说,每个设计师都是可敬的对手,都有可取、学习之处。」卓海威给了一套标准的公关说法。 我看是都有偷取、抄袭之处…… 心妍偷瞪了卓海威一眼,在心底忿忿地做出评论,恨不得能当场给他一记右勾拳。 「这次是太泛时尚第一次推出女装,也是唯一一个设计概念没有对外曝光的品牌,开幕前他们的公关人员自称巨浚岳设计师的作品绝对会令全场惊艳,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名模主持人暗暗挑起两人之间的战火,想为节目制造爆点。 一个月前,这两大设计师一起参加「时尚聚焦」节目录影时爆发口角冲突,太泛时尚还当场撤换采访内容,令所有工作人员好奇不已,纷纷想揪出幕后秘密。 「很期待他的作品。」卓海威一副好风度的姿态,眼神却十分挑衅。 他倒要看看巨浚岳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能创作出多惊艳全场的作品! 口是心非、人面兽心、阴险卑鄙至极的臭家伙,我看你是期待巨浚岳出糗才来看秀的吧! 心妍听到卓海威虚伪的谈话后,暗地里咒骂他。 「谢谢您接受我的访谈。」名模主持人见挖不到八卦,便把麦克风凑到坐在卓海威身旁的清秀美人身上。「小姐,请问您是特地来看太泛时尚的秀展吗?」 心妍愣怔了半秒后,马上咧出一抹比夏天的向日葵还要灿烂的笑容说道:「对,因为我是巨浚岳设计师的头号粉丝。」 「那你很期待他的作品喽?」名模主持人眨着圆圆的大眼问她。 「非常期待,希望他可以夺得时尚大赏首奖,把自己的创意和才华传递到全世界。」她一脸兴奋,像个小女孩般双手合十,语气真挚地说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巨浚岳设计师的作品,我们一起祝福他能顺利得奖喔。」名模主持人笑道。 心妍对巨浚岳崇拜的宣言引来卓海威的侧目,他微眯起眼,觉得眼前这女孩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两人目光交会,她硬是不服气的狠瞪回去。 「你……」卓海威顿了下,从她气愤不平的眼神忆起她的身分。「你是巨浚岳的助理吧?!」 「没有错。」她昂起脸,努力用下巴「睥睨」卓海威。 「巨浚岳没有身败名裂就不错了,还想夺得时尚大赏首奖?根本是痴人说梦话。」卓海威不屑地轻哼了声。 「你才痴人说梦话咧!」她气愤地吼了句,为心爱的男人打抱不平。 「你没看这几天的报纸和新闻吗?几乎所有的时尚评论家都看好我,说我会拿下这次的首奖,胜利是属于我的,所有的掌声也会为我而喝采。」卓海威得意地挑起嘴角。 「你现在是在说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吗?」她双手插腰,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 「你……」卓海威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丫头的嘴这么利。 「对于你这次参展作品的来源,我们都心知肚明,就算你得到首奖又如何?其实受到肯定的是巨浚岳的才华。」她狠狠地痛踩卓海威的弱点,在口舌上逞威风,为心爱的男友报一箭之仇。 爱情茁壮了她的心,令她勇敢,拚命地想为巨浚岳讨回一点公道。 「臭丫头,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卓海威低吼道。 会场上人多,谅卓海威不敢没品的动粗,她顽皮地朝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优雅地站起身,和隔壁的情侣互换位子。 卓海威气得龇牙咧嘴,完全拿她没辙。 心妍刻意忽略卓海威投来的充满敌意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伸展台,满心期待压轴秀能赶快开始。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应该要感谢卓海威卑劣的行径才对,如果不是他偷走巨浚岳的设计图,两人的感情也无法迅速加温,让她不只踏进他的生命,还更贴近他的心…… tfw时尚大赏最后一场压轴秀开始,伸展台前架设了数架摄影机进行同步现场转播,场内,灯光骤暗,宾客的交谈声渐渐安静下来,优雅悦耳的法国香颂自音箱中流泄而出。 一束束银白色灯光打在伸展台上,高纤细的模特儿以一袭嫩粉色雪纺纱洋装出场,裙摆上镶缀着一朵朵同色系的水钻山茶花,优雅娇柔的风格令现场所有来宾眼睛为之一亮。 伸展台前镁光灯闪个不停,摄影师们随着模特儿风姿绰约的步伐,捕捉最精采的画面。 「哇……好漂亮的洋装……」现场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许多较年轻的女性宾客都热烈的讨论着。 模特儿随着轻快悦耳的音乐,展示一套又一套的新装,巨浚岳利用触感细致的丝质布料和充满流动光泽感的丝缎交错运用,搭配上俏丽迷人的蝴蝶结,呈现出女人性感迷人的优雅风情,每套衣服都将模特儿包装得宛若一朵盛开的花朵,每次出场都令大家惊喜意外。 「我喜欢刚才那套黑色的蝴蝶结洋装,看起来性感又优雅……」坐在伸展台两侧贵宾席上的时尚名媛纷纷交头接耳。 「终于在一片死气沉沉、无聊又夸张的服饰中,看到比较新鲜有趣的设计了。」来自纽约的时尚评论家一边打着评分表,一边与其他参与评分的服装编辑讨论着。 「幸好太泛时尚有参加这场秀,要不然我还以为这季的设计师全都是色盲,只会用黑、灰、白三色为基调。」某知名时尚杂志总编不改毒舌本色批道。 「立体的剪裁加上柔媚的山茶花装饰,看来设计师很懂得女性思维,而且那些手工山茶花好漂亮喔,真想带一朵回家……」担任评审的顶尖名模也忍不住说了句。 坐在评审团后方的心妍听见他们热络的交谈声后,目光闪烁,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臆间涌动。 最后一套展出的压轴服饰出场,全场一片安静,模特儿穿着一袭粉色露背洋装,拖曳着装缀无数根漂色过的长型羽毛走到台前,摇曳生姿的步伐令裙摆飞扬舞动,犹如神话里的飞鸟现身,教众人看傻了眼,啧啧称奇。 走秀完毕后,巨浚岳和谭恩领着全体模特儿一同出来谢幕,现场掌声如雷,镁光灯恍如白昼般闪个不停,模特儿走过来献花,礼貌性地亲吻他们的脸颊。 随着最后一位模特儿走下台后,伸展台上降下一层暗红色的布幔,工作人员忙着收走评审手中的评分表。 过没多久后,主持人持着麦克风上台,风趣幽默地缓和公布得奖者前紧张僵凝的气氛。 「在公布今晚时尚大赏首奖前,我们先请各位辛苦的评审老师们接受众人的掌声……」台风稳健的主持人说。 现场掌声如雷。 心妍坐在贵宾席上,随着宣布得奖名单的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她的心就愈跳愈快,多想紧紧搂住巨浚岳,告诉他秀展十分成功,可偏偏人潮拥挤,她根本没办法走到后台。 「现在到了今晚的最高chao,我们请东诚传媒集团的方董事长为我们揭开第一届tfw时尚大赏首奖的得奖者,有请方董事长……」主持人说。 穿着一身银灰色礼服的方董事长优雅地拉起裙摆,缓缓地走到麦克风前,拆开手中的信封袋,以沉稳的声音说:「得奖的是……太泛时尚女装设计师巨浚岳!巨设计师以优雅细腻的剪裁精准地呈现出女性独特娇柔的魅力,其作品华丽又不失性感,一举掳获全场观众和评审的心……」 心妍目光炽热,兴奋的尖叫声淹没在如雷喧嚣的掌声里。 与她一同坐在贵宾席的卓海威脸色难看极了,他气愤地揉绉手中的邀请卡,觉得好不甘心,他费尽心机偷得巨浚岳的设计图,结果还是输了…… 巨浚岳穿着优雅斯文的黑色西装,被大家簇拥上台,接过主办单位献上的时尚大赏首奖奖盃。 「为了这一刻的骄傲,我努力了十年,终于来到这里……」巨浚岳在喧嚣的喝采声中和黑压压的人群里,寻找着那张令他心动的脸庞。 「明明从后台走到这个舞台不用三分钟的时间,但每一步对我来说都异常艰辛困难,在筹备秀展的这段时间,我历经了失恋、背叛、挫折、创作的低潮……」向来自制力很强的他,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坐在台下的心妍拚命拍着手,整双手又红又肿,仍无法平息内心激动澎湃的情绪。 她望着站在光束下的巨浚岳,忽然之间,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多科系中选填服装设计系,还执意要当他的学妹—— 第十二章 原来在成长的过程里、在他既霸道又温柔的宠溺里,埋在她心底的爱情种子早已悄悄萌芽,让她不知不觉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到这里。 是他,找回了迷失的她。 让她肯定了自己的存在与价值,令她灰色的生命有了色彩。 「我要感谢艺术总监谭恩给我这个创作的机会,还有我的工作团队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巨浚岳……」巨浚岳眼神热切地望着心妍。 他持着麦克风,听不见四周喧嚣的乐音,听不到如雷的掌声,世界彷佛凝止在这一刻,他的眼底只看得见她闪着泪光的小脸。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缪思女神,谢谢她带给我灵感,她是我的prettygirl……」巨浚岳缓缓地步下伸展台,朝着人群走去。 台下的镁光灯闪个不停,两侧的群众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他踩着刚健有力的步伐走到心妍身边,牵起她的手,心疼地轻吻了下她贴着ok绷的地方。 心妍目光闪烁,心底一阵悸动,感觉一切浪漫得好不真实。 「嗨,我的prettygirl,我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吗?」巨浚岳无视于大家投来好奇的目光,正色地说。 「什么?」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心跳得飞快。 「我爱你。」他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俯下身,亲吻她殷红的唇瓣。 此刻,再多甜蜜的情话,也不足以表达他炽热浓烈的感情。 她踮起脚尖,攀住他的颈项,怯怯地回应他的吻。 她就像偷溜下凡间的顽皮精灵,闯入他的生命,令他繁忙的生活变得可亲可爱。 她像夏日阳光般热情有活力,融化了他冷峻骄傲的心,陪着他挨过生命的荆棘与低潮,让他见识到真爱的原貌。 原来爱情不只是异性间相互吸引所迸发的瞬间热情,这其中还包括了无条件的付出,与不求回报的爱。 两人沉溺在热恋的氛围里,热情的拥吻着,殊不知这样甜蜜亲昵的画面完全成为摄影师镜头下的焦点,也是明日报刊娱乐版上最精采的头条。 时尚大赏结束后,总监谭恩包下一间复合式餐厅,举行庆功宴。 当晚除了太泛时尚全体员工外,一些媒体记者和知名的活动公关也都到场分享巨浚岳的喜悦,展现他在时尚界的好人缘与超人气,大伙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参加完庆功宴后,下了计程车,摇摇晃晃地回到巨浚岳家。 进屋后,她脱去高跟鞋,脚步踉跄,白皙的颈项因酒精的关系染上一层娇媚的光泽,好心情地格格笑个不停。 「我是你的prettygirl耶……」她轻轻打了个酒嗝,想起今晚他热情又直接的告白,心情愉悦到都快飞上天了。 巨浚岳扶住她的腰,看着她可爱的醉态,打趣道:「你不只是我的prettygirl,还是我的小酒鬼女友……」 巨浚岳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贪杯,明明酒量不怎么样,但酒胆倒是挺大的,要不是他提早把她带回来,现在八成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人家心情好嘛!」 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莹亮的眼底倒映着他的脸庞,撒娇地说:「可以再说一遍那三个字吗?」 「哪三个字?」他故意装傻逗她。 「就是……我爱你嘛……」她怯怯地说着,食指轻轻地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当他在近千人的面前向她告白时,她心中胀满甜蜜,满足了一个女人被爱、被宠、被疼的虚荣心。 「谢谢你爱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凝着她艳红的小脸、微微噘起的红馥小嘴,那甜美性感的模样教他心旌摇曳。 她重重地跺步,娇嗔:「是我爱你啦~~」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颚,低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很爱我了,不用再告白了。」 「可恶!」她踮起脚尖,娇声抗议。「我是你的缪思女神,等于就是你的恩人,没有我,你就不能设计出这么棒的作品,你欠我这么多恩情,说一句你爱我,让我高兴一下都不行吗?」 「刚才在颁奖典礼上已经说过了。」他认为「我爱你」这三个字要是常常挂在嘴边,感觉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但人家想再听一次嘛!」她放柔声音,想再满足一下虚荣心。 「今天的情话额度已经用完了。」 「这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他愈是不肯说,她愈是想逼他开口。「要不然,你把欠我的恩情还给我。」她俏皮地耍起无赖。 「你要我还你人情是吗?」他墨黑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的凛光,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口吻。 「对啊!」她一脸期待,心想他搞不好会看在她纯真又爱他的分上,送她一个定情戒指或定情手环什么的。 每次到乾妈家聚会,看到浚琛哥送给意瑟姊那只象征永恒真爱的cartier手环,心底都好生羡慕。 她并不是虚荣地想要什么名牌礼物,而是想要一份能代表两人爱情的定情物,一个很有纪念价值的礼物。 「人情债,最好用……rou体偿还。」他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进她的房间。 「啊——」他突来的举动,令她惊呼出声,双手连忙环住他的颈项,不断娇喊道:「快点放我下来啦……」 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将她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在他们同居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忙着准备时装周,累到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几乎没啥时间培养感情,彼此的关系还停留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 如今,他终于有时间好好地把落后的爱情进度追补上了。 「哪有人用这种方式偿还的啦!」她鼓起腮帮子,拿起一个羽绒抱枕捶他。「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没诚意的男人啦!」 「我用我珍贵的rou体偿还,这还不算有诚意?」巨浚岳也拿起一颗枕头,闪躲着她的攻击。 「我又不是笨蛋小红帽,哪会不知道大野狼的诡计?」她跪坐在床上,挥着手里的枕头,想要拍掉他脸上恶魔般的邪恶笑容。 两人像顽皮的小孩般玩起枕头大战,互相用枕头甜蜜地攻击对方,蓦地,白色的羽毛纷飞,宛如白雪般细细密密地包围着他们,两人停下动作,双双跌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运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压覆在胸膛下,墨黑的眼神热切地望住她,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如果改换成小红帽对大野狼为所欲为怎么样?」 「为所欲为?」她愣怔了一下。 「敢不敢?」他挑衅地扬扬黑眉。 「有什么不敢的?」她翻身坐起,倔倔地昂起下颚。 「小红帽,千万不要对大野狼手下留情……」他嘴角缓慢地扬起,俐落地解开钮扣,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他胸部的肌肉光滑健美,宽阔匀称,每寸肌肤看起来都性感到破表,令她心跳飞驰,耳根一阵灼烫,双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小红帽,今晚是你报复大野狼唯一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喔!」他眼色慵懒,平躺在大床上,一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贴向自己。 心妍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势跨坐在他的腰际上,她迎向他带点挑衅的眼神,俯下身,轻咬着他粗糙的下颚,感觉到他新生的髭须搔刺着她的嘴唇。「这是报复你要我帮忙洗你的臭袜子……」 巨浚岳的眼眸含着微笑,她顽皮的咬吻痛痛麻麻的,彷佛被爱情螫了一下。 「这是惩罚你不让我吃炭烤鸡排……」她低下头,坏坏地轻咬他的肩膀,以示抗议。 「这是报复你每天早上强迫我晨跑……」心妍把手放在他脸颊两侧,轻轻啃啮着他的颈侧,亲吻着他性感的喉结。 她看似天真又无害的举止轻易地挑起了他的yu望,一股热息在胸臆和小腹间流窜,令他下颚紧绷,眸光炽热。 他翻转过身,将她囚困在胸膛下,低头吻住她微启的小嘴,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唇齿间,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他尽情地在她嘴里嬉戏漫游,来来回回地深吻着她,令她晕眩又悸动,腹间彷佛有数只蝴蝶在飞舞。 他不安分的大手滑向她的背部,熟练地扯下拉链,将她露肩的小礼服褪到腰际。 「你犯规……」她柔声抗议,感觉胸前一片凉意,害羞地遮住仅穿着蕾丝内衣的胸部。 「今天先让我『报恩』,明天再换你对我为所欲为。」在说话的同时,他很有效率地起身褪去身上多余的衣物,露出阳刚性感到不可思议的同体。 「什么报恩,明明就是大野狼想吃掉小红帽!」她娇嗔,羞到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整张脸红得像颗小苹果。 「小红帽,求求你今晚当大野狼的晚餐好吗?」他执起她的手,印上一个吻,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然后强壮的身躯像坦克车般缓缓地压向她,用炽热暧昧的体息包围着她。 「除非大野狼说爱上小红帽……」 她攀住他的颈项,央求他再次告白。 「我爱你……」他将一个甜腻到极点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谁爱我?」她甜蜜地勒索他的承诺。 「巨浚岳爱关心妍。」他又吻了下她的唇。 「会爱多久?」她甜甜地问。 「一辈子。」 他眼底盈满浓烈的情感,坚定地承诺道。 「不够。」她的脸上全是顽皮的笑意。 「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爱你……」他一一亲吻着她的额头、鼻尖、浓密的眼睫。 「那你会想娶我回家吗?」她一脸认真地道。 「就……看小红帽能不能喂饱大野狼喽!」他笑得坏坏的。 「呵呵,那你赶快吃我……」她害羞地将脸埋入他的肩窝。 她不只想当他的缪思女神,更想当他的女人,想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有,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多么地爱他。 「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逸出一声甜蜜的叹息,毫不客气地吻住她的小嘴,尽情地与她的舌嬉戏。 他像是一头饥渴的野兽,一口又一口地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用最直接且甜蜜的方式,让她明白他有多爱她。 情意荡漾的迷离月色,他狂野的挑逗令她欢愉悸动,两人的身体亲密地纠缠,热情地缱绻一整夜不止息…… 心妍捱过试用期,成为太泛时尚的正式员工后,被巨浚岳调派到打版室,跟着马克学习打版制图。 巨浚岳认为设计师的责任就是不断创新,运用各种元素创造出美的事物,而打版师的工作则是精准地呈现出设计师笔下的美感,他之前听样品师称赞心妍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光看草稿就能精准地车缝出成品,所以把她调过来这里学习。 而且他在时尚大赏颁奖典礼上高调地对她表白,让两人的办公室恋情正式曝光,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在公司还是保持适当距离比较好。 所幸她的个性机灵又可爱,两人交往的事情非但没有引起同事的嫉妒或排挤,她的人缘反而还变得更好了。 打版室内,马克指导着心妍裁剪版型。 「心妍,你对于布料了解得太少了,并不是只有设计师才需要这些专业知识,打版师也要了解布料的厚薄、软硬、光滑粗涩,以及人们穿起来的舒适度……」马克严肃地说。 「是。」心妍用心地拿出纸笔,记下重点。 「设计师们总是天马行空的发想创意,打版师才是真正了解人类曲线体态的人,我们必须在创意与舒适度中取得平衡点。」马克说。 「我明白……」心妍坐在工作台前,很仔细地绘制着纸样。 马克一一巡视着每位助理的工作进度,并适时给予指导。 「心妍,这件样品可以帮我送到巨设计师的办公室吗?」另一名打版师安小哲突然出声央求道。 「喔。」她抬头,瞅了前辈安小哲一眼,起身接过样品。 「安小哲,为什么不自己送去呢?」马克插嘴道。 「师傅,心妍妹妹从设计部调来这里,再也不能照三餐见到亲亲男友,我们总要替小俩口制造一些机会见面嘛~~」安小哲调侃道,努力模糊焦点。 第十三章 心妍微微红了脸,嘴角噙着一抹羞涩的笑意。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安小哲替他们制造机会,因为两人早就进入同居状态,过着甜蜜热恋的生活啦! 「师傅,你别听安小哲瞎说,明明就是他这件样品一直修改不好,被巨设计师念了很多次,所以想送心妍去当炮灰。」在一旁的打版师刘昕绿忍不住仗义执言。 马克眼色锐利地瞪了安小哲一眼。 「好啦……」安小哲厚着脸皮说:「我承认自己是因为怕被巨设计师念才叫心妍去的,但这招昕绿昨天也用过啊!」 「你们现在把心妍当成免死金牌就对了。」马克说。 「师傅,干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人家心妍是巨设计师的prettygirl,心中的花朵耶,怎么可能会被骂?」安小哲打趣道。 心妍耸耸肩,笑得有些腼覥,恋情曝光后,大伙儿不敢开巨浚岳玩笑,但私底下倒满常调侃她的。 她知道大家没啥恶意,只是有时候打版制图太闷了,随便开个玩笑找点乐子罢了,所以并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而且在打版室里,她的年纪最小,大伙儿都把她当妹妹照顾,对她很好。 老实说,她还满喜欢打版室里活泼热闹的工作气氛,很像回到大学时期,和一群死党好友关在教室里赶作业的感觉。 「喔~~你是我的花朵,我要拥有你,插在我心窝……喔~~你是我的花朵,我要保护你,一路都畅通……」刘昕绿很三八地唱起伍佰的〈你是我的花朵〉。 心妍刚调来打版室的第一天,大伙儿就频频追问为什么巨浚岳会称她为缪思女神,她只好把花朵趴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结果被大家戏称这首歌是两人爱的主题曲。 从那以后,每次大家去ktv唱歌时,必点〈你是我的花朵〉,让她又羞又窘,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喔~~你是我的花朵,就算你身边,很多小石头……喔~~你是我的花朵,我要爱着你,不眠也不休……」 安小哲跳起伍佰的花朵舞,扭腰摆臀,炒热气氛。 心妍看着安小哲和刘昕绿既俏皮又风骚的舞步,嘴角逸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两人的感情发展就像歌词所描写的那样甜蜜热情,她成为巨浚岳心中唯一的花朵,被他满满的爱包围着。 偶尔她忍不住会想,像巨浚岳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卓依兰舍得放手离开呢? 像她这种胸无大志的女人,若梦想与爱情有了冲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不过幸亏她遇上巨浚岳后,不但找到爱情,还可以一步步实现被自己遗忘很久的梦想…… 事后想想,心妍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卓依兰的无理取闹与骄纵,如果不是卓依兰霸住了他的房子,也许她也没有机会走进他的心。 一束银白的月光溜进窗帏内。 心妍脱掉系在腰间的围裙,把最后一道南瓜浓汤端上餐桌后,满意地笑了笑。 桌上摆了沙拉、烟熏鲑鱼、迷迭香烤鸡排、一瓶香槟,还有增添浪漫气氛的浮水蜡烛和象征两人爱情的洁白山茶花。 为了庆祝两人交往满一百天,心妍特地到巨妈妈的厨艺教室学了几道巨浚岳爱吃的料理,还不断地暗示他要送「爱的小礼物」。 眼看两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走回房间,换了一套白色雪纺纱洋装,化上淡淡的妆,整个人看起来既甜美又动人。 为了制造一点浪漫的惊喜,她刻意支开巨浚岳,要他晚上八点再回家。 而且她有留意到他喜欢听爵士乐,所以特别挑了一首两人都很喜欢的歌——〈somethingstupid〉,让轻快悦耳的音乐悄悄地从音响流泄而出。 八点钟,巨浚岳结束和自家兄弟的聚会,送巨浚书回医院值班后便开车回家,将她期待很久的小礼物装进手提袋里,搭电梯上楼。 进屋后,他才刚在玄关脱下鞋子,心妍便柔柔地腻过来,勾住他的手臂,带他到餐桌前,以讨好的口吻说:「你看,桌上的东西全都是我自己煮的喔……」 他惊讶地挑挑眉,嘴角微勾起。「看起来挺像一回事的。」入座后,挟起一块烟熏鲑鱼送入口中。 「味道怎么样?」 她眨眨莹亮的水眸,一脸期待。 「还不错……」 巨浚岳咀嚼着,味道比他想像中好很多,看她一副贤慧的模样,跟之前比起来实在是差很多。 几个月前,她连煎个荷包蛋都有问题,个性迷糊又不积极,生活散漫毫无目标,但现在为了讨好他,她努力调整步伐,只为了更靠近他。 这不是他尝过最美味的食物,但却是最有心的料理。 尽管她的改变和付出看来都是生活上一些琐碎的小事,但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却足以感动他。 「再试试迷迭香鸡腿排。」 她笑盈盈地切了一块鸡肉甜蜜地送进他的嘴里。 他咀嚼着,口齿间不止尝到淡淡迷迭香,还有满满的幸福滋味。 「手艺愈来愈好了喔!」 他打开香槟,倒进高脚杯里。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她双手合十,兴奋地说道。 「我们交往第一百天的纪念日。」他轻笑着,她这几天一直挂在嘴边提醒他,让人想忘记都很难。 「那……你有准备礼物要送我吧?」她眨巴着圆亮的大眼睛。 巨浚岳点点头,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心型的透明玻璃罐递给她。 「这是什么?」 心妍好奇地扭开盖子,仔细一看,原来里面放了数十张摺起来的小纸条,疑惑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奖励券。」他啜饮了几口香槟。 她随手抽出一张,打开来,念出声。「替巨浚岳按摩三十分钟?」 「这个不错……」他墨黑的眼底闪着狡黠的笑意,扭扭僵硬的颈肩。「最近常加班赶图,脖子和肩膀真的特别酸痛……」 她的眼神黯了下来,忍不住又拆了第二张,说道:「帮巨浚岳洗衬衫、帮忙倒垃圾、拖地……」 她垮下俏脸,不悦地噘起小嘴,娇嗔道:「这算哪门子的奖励券啊!根本是惩罚券,都在指使我做家事……」 虽然她很乐意帮忙他做这些家务,但对于满心想收到小礼物的自己而言,这样一点情调都没有,超不浪漫的。 「真的吗?」 他装作一副很讶异的表情,拿过玻璃罐,随手拆了一张说道:「我觉得这张就满有惊喜的。」 「什么?」她兴奋地凑了去,挨坐在他的身边,抢过纸条。「取悦关心妍?!」 「这算是什么惊喜,根本是在耍我嘛!」蓦地,她鼻头一酸,委屈的泪光沁上眼眶,扭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该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他走到客厅,扳过她纤瘦的肩膀,发现那莹亮的眼底浮现一抹受伤的神情。 心妍吸吸鼻子,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她并不是非要什么名贵的礼物不可,就算只是一个手机吊饰或小皮夹,她也会很开心啊! 可他非但没有准备礼物,还一副寻她开心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失望。 「乱生闷气的人是小狗喔!」他抽起面纸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试着缓和她的情绪。 她硬是挥掉他的手,换坐到另一张沙发,与他保持距离,沈下俏脸说:「对,我就是爱生闷气、就是小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准备礼物的话可以告诉我啊,干么让我那么期待呢?」 「那个奖励罐你不喜欢?」 看她哭得鼻头红红的,巨浚岳才知道这回玩笑开大了,她真的很在乎这相恋第一百天的纪念日。 「如果是平常我会觉得很浪漫、很有创意,但今天是我们交往第一百天的纪念日……」 她瘪起小嘴,用手背胡乱拭着脸上的泪水。 也许是因为她没什么恋爱经验,所以对爱情格外期待,会特别留意许多小细节,想创造更多属于两人的浪漫记忆。 像听到〈你是我的花朵〉,她会忍不住跟着哼哼唱唱,脑海也会浮现他的影像,觉得这首歌是两人爱的主题曲。 在路上或百货公司看到关于山茶花的商品,会刻意停下脚步,想起他背着她,一起在月下散步的景象。 闻言,巨浚岳深邃的眼眸忽然变得很温柔,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她眨眨湿润的眼睛,困惑地望了他一眼。 「刚才的奖励罐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这才是真正的礼物。」他摸摸她的头。 她脸上淌着泪水,接过纸盒,抽掉系在上面的蓝色缎带,拆开盒子,看到里面装着一瓶透明心型瓶身的香水,粉红色的瓶盖上镶着一朵白色山茶花,瓶身印着「prettygirl」。 「这是……」见到瓶盖上镶嵌的山茶花和瓶身上的字,她心口一热,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臆间涌动。 她轻轻按压了一下,以山茶花为主的清新花香调,伴着优雅的橙花和绿茶香味漫进她的鼻端,彷佛带有魔法般,轻轻地点亮了她忧悒的心。 「我设计的香水,预计明年二月情人节的时候推出,现在全世界只有这一瓶,刚从调香师那里拿回来。」 「这真的是要送给我的?」 她眨眨眼睫上未干的泪水,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几分钟前,她才因为他小小的恶作剧而气到掉泪,但现在又被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彷佛在洗三温暖,冷热交替,又哭又笑。 「要不然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我的prettygirl呢?」他叹了口气,佯装无奈地道。 「所以这是你特地为我设计的?」她凝望着他,眼眸深处闪烁着笑意。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她看着那小巧可爱的心型瓶身,忍不住又喷了一下,淡雅的香气散逸在空气中,她轻轻嗅闻着,彷佛闻到爱情的味道。 忽然,她想起了山茶花的花语——理想的爱。 巨浚岳是她心目中理想的情人,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渴望和一点点的虚荣心,看似霸道的态度里藏着对她的无限宠溺与呵护,相形之下,她爱闹脾气,思维也不够成熟,根本就是个不及格的恋人。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她柔柔地将脸贴靠在他的胸前,双手捧着他特地为她设计的香水,感动得一塌糊涂。 「喜欢吗?」他爱怜地揉揉她的长发,完全拿她没辙。 有时候,他还是会被她幼稚、孩子气的个性给气到,但大多时候,她活泼俏皮的举止都为他的生活带来新鲜感和乐趣,激发了他的想像力与创意。 他喜欢她对爱情全然的投入,对他完全的信赖,令他心中充满着被紧紧依靠的踏实感。 也许两人的个性都不尽理想,但互相包容,形成一份完整的爱,成为他设计prettygirl香水的灵感。 「很喜欢,这香水的味道很好闻,瓶身也很可爱,上市后一定会大卖。」她用力点点头,偎进他怀里。 「大不大卖无所谓,重点是,这是庆祝我们交往满一百天的『爱的小礼物』。」若不是她一直在他的身边提醒着要送她爱的小礼物,他也不会想到要设计这瓶香水。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闹脾气的……」她的声音充满歉意,用手指头轻轻的在他的胸膛画圈。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爱生闷气、幼稚又爱当小狗的人咧!」他轻训道,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我保证以后会改掉这些缺点,不再闹情绪,会变得成熟又理性,像个大人。」她认真地承诺道。 「嗯,那就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喽。」他低笑道,眼底全是轻怜蜜爱。 「谢谢。」她捧起他的俊脸,吻上他微笑的唇。 巨浚岳伸手搂住她的腰,缓缓将她压覆在沙发上,双唇慢条斯理地吻着她诱人甜美的小嘴。 她闭上眼睛,专心地感受他黏蜜热情的吻,细腻地体会两人间情感的流动。 他们对彼此的好是互相的,他多宠她一分,她就为爱多让一步,他多爱她一点,她就为他多改变一些,两人互相调整自己的步伐,朝着理想的爱迈进。 第十四章 一架自法国飞回台湾的班机降落至桃园国际机场,大批旅客鱼贯地拉着行李走出大厅。 卓依兰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腰间系了条皮带,一副黑框墨镜遮住了半张冷艳的脸庞,她拎着行李坐上计程车,直奔巨浚岳家,但却被管理员阻挡在外。 她低咒了声,只好下榻在附近的饭店,然后狂打巨浚岳的手机,执意要与他见面。 巨浚岳一方面拗不过她的脾气,另一方面担心卓依兰要是跑回他家闹,会影响到自己和心妍的感情,所以便约她在旧酒厂见面。 下午三点,他带着大批工作团队来到旧酒厂拍摄新一季服装目录,趁着模特儿换装、摄影师在勘景的空档,两人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眺望着矗立在市中心的101大楼,迎着风,身上的外套都被吹得鼓胀。 「我回来了。」卓依兰凝着他俊挺的侧脸说道。 「嗯。」 巨浚岳轻哼一声,发现她的神情有几分憔悴,没了先前张牙舞爪的气势。 「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吗?」 她望向他墨黑的眼,柔声说道。 「这答案对我来说不重要。」他以疏离的口吻说,对于卓依兰回来的原因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辞了洛杉矶古典芭蕾舞团的工作,决定回来台湾,回到你的身边。」她走向前,拉起他的手,用一种近乎恳求的口吻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巨浚岳瞅了她冷艳的脸蛋一眼,这张曾经令他心醉又心碎的脸,如今看来,就只是个拥有美貌的女人罢了。 「不可能。」 他冷冷地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冷漠地说:「我们的爱情已经在几个月前结束了,现在说这些不会太晚了吗?」 依照两人交往时分分合合的相处模式,巨浚岳对她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这对我不公平,当时我忙着要去欧洲巡回公演,而且我一直传简讯和打电话给你,你都不肯接,不给我机会。」她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两人分手期间,她曾试着和其他男人约会交往,但感觉就是不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巨浚岳,她承认自己的个性有点自私,但对他的感情绝对是认真的,也有考虑把他当作一辈子的对象,否则不会在每次分手后又要求重新来过。 「那你这几年对我就公平吗?」他严肃地瞪着她。「我们的交往模式就是我不断地配合你的行程、你的脚步,而如今我累了,我不想再配合你了。」 「那现在换我来配合你,我把舞团的工作辞了,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我再也不会走了。」 「不可能。」他淡淡地说。 「为什么?」她眼神困惑地望着他。 「我身边早就有别人了。」巨浚岳的心里浮现心妍巧笑倩兮的容颜,目光不自觉变得格外温柔。 「我不管!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好吗?」她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固执地不肯放手。 以前在她的生命里,舞蹈第一,爱情第二。 而如今她失去舞团的工作,如果再失去巨浚岳,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们回不去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扳开她的手,步下陡峭的阶梯,回到拍摄现场。 「巨浚岳,你不能这样对我,为了你,我连舞团的工作都辞了,大老远从欧洲飞回来就是为了跟你重新开始……」 卓依兰急着跟上他的步伐,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匆匆走下阶梯,结果右脚踩了个空。 「啊——」她失控地尖叫了声,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下来。 巨浚岳惊愕地转过身,连忙走到她身边,而广场上的工作人员在听到尖叫声后也簇拥了过来。 「你要不要紧?」 巨浚岳扶起她的肩膀,看着她冷艳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着。 「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她抚着摔疼的右腿,眼角迸出泪水。 「她的脚好像骨折了。」穿着新一季洋装,顶着一脸明艳彩妆的模特儿小绿蹲下身,审视着她右脚脚踝。 「确定?」摄影师也凑上前关心道。 「应该是错不了,不要随便移动她,快点叫救护车。」从医学院休学的小绿,根据以往在课堂上学习到的知识判断道。 摄影师连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我的脚不能动了……好痛……」卓依兰痛苦地揪着巨浚岳的衣襟,啜泣着。 巨浚岳低头看着她逐渐红肿的脚踝,皱起眉心,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背脊。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抵达现场,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她抬上车,巨浚岳和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钻入车内,陪卓依兰就医。 手术室外,凄白的日光灯映在寂静的长廊上,空气中散逸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墙上架着一台电视,萤幕上显示病患名单和各个手术进度。 下午,巨浚岳陪同受伤的卓依兰就医,医生诊断为右脚踝粉碎性骨折,安排她进行开刀手术。 原本巨浚岳想联络卓海威来医院,但齐荔的人说卓海威在时尚周结束后被派到纽约进修,短期内不会回国,而卓依兰的家人又早已移民美国,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联络谁,只好留在医院陪她。 心妍捧着两杯咖啡,从大厅左侧的咖啡厅走了出来,搭电梯回到手术室前的长廊上,挨着巨浚岳坐下,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他。 「医生还没有出来吗?」心妍望着他疲惫的俊脸,低声说道。 「还没。」他叹了口气,将背部贴靠在椅子上。 「会没事的……」心妍握住他的大手,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方才在电话里,巨浚岳告诉她两人在旧酒厂附近谈话,卓依兰不慎摔伤的事,虽然当时有许多同事和工作人员在场,但她心底多少有点芥蒂。 他和卓依兰明明已经分手了,她又回来台湾做什么?找他复合吗?而他呢?为什么要和卓依兰碰面? 她侧眸深深地凝着他担忧的表情,一抹酸涩的感觉滑过心坎,她不喜欢他为其他女人皱眉,露出这种挂心的表情。 爱情让她变得自私,渴望占有他的全部,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一丝一毫。 蓦地,手术室的自动门滑开,一位穿着蓝色手术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病历喊道:「卓依兰的家属……卓依兰的家属在吗?」 「在。」巨浚岳站起身,迎了上去。 心妍跟着走过去,小心眼地在心底澄清道——巨浚岳才不是卓依兰的家属。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巨浚岳的语气略显焦急。 卓依兰是在跟他碰面发生争执后不慎跌下楼梯受伤的,于情于理,他都有义务要照顾她。 「病患右脚踝粉碎性骨折,刚刚已经植入骨钉了,手术情况良好,现在人在恢复室,等麻药退后就可以送回普通病房。」医生详细陈述道。 「那她的脚可以恢复到跟原来一样吗?」巨浚岳比较担心这骨折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舞蹈生涯。 「可能没有办法。」医生看了手上的病历一眼,继续说:「伤者除了脚踝骨折之外,阿基里斯腱也有断裂,手术后恢复正常行走当然没有问题,但若是从事剧烈运动,脚踝关节和附近的肌肉可能会承受不住。」 「所以……您的意思是,她没有办法再跳舞了?」巨浚岳的心往下沈了几分。 他比谁都清楚舞蹈对卓依兰有多么重要,她甚至将它视为第一生命,享受着在舞台上优雅漫舞的感觉与观众的喝采掌声。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详细状况还是要看她手术复原和复健的情形再做判断,不过一般阿基里斯腱断裂又粉碎性骨折的病患,腿部多少会有一些后遗症,想要像以前一样从事舞蹈工作的机率不大。」医生仔细地分析道。 「谢谢。」巨浚岳眉头愈皱愈紧。 他自责地想着,如果当初他放慢脚步,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该如何告诉卓依兰,她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重返舞台,不能再跳芭蕾舞了? 「如果没有问题,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能送往普通病房,到时候会再请护士通知你们。」医生说。 「好。」巨浚岳点点头。 两人又回到长椅上,心妍敏锐地感受到他心里的忧悒与烦躁,伸手握住他的手心十指交扣,安慰道:「也许卓依兰恢复得很好,复健顺利,之后可以再回到台上跳舞……」 巨浚岳沉默地紧抿着唇,没有搭腔。 「你们……我是说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地从楼梯上摔下去呢?」心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实在很好奇他们两个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如果我没约她在那里见面就好了。」他自责地说。 「她是不是想回来你身边?」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别想太多,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他看穿她的疑虑,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她将脸柔柔地偎在他的手臂上,心里仍觉得不舒坦。 「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了。」他低头看了手表一眼,柔声问道。 「我想在这里陪你。」她坚定地道。 「虽然她的伤不是我造成的,但我间接也要负点责任。」他摸摸她的脸颊,无奈地说:「再加上她的家人都在美国,交友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真的不知道要联络谁,她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只有我,这点希望你能体谅。」 虽然两人分手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到底也交往了四年,多少还是有点情分在。 「那我就陪你一起照顾她。」她大方地道,决定当个成熟、理智的女人,不要再小心眼地怀疑他的感情。 「你不会吃醋?」 「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责任也就是我的责任,我想帮你分担一点点。」她凑上前,飞快地亲吻了下他粗糙的下颚。 「长大了喔!」他宠溺地揉揉她的长发。 她甜甜一笑。 两人肩并肩,亲昵地坐在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一个小时后,护士将卓依兰的病床推出来,她双眼紧闭,手腕吊着点滴,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巨浚岳和心妍连忙上前跟着护士一同来到普通病房,护士替卓依兰量过体温后,将手术后注意事项的文件递给他。 「病人麻药会开始慢慢退,今晚伤口会感觉比较痛,要特别注意一下,如果有问题就按铃通知我们。」护士小姐说。 「谢谢。」心妍点点头,送护士离开病房。 「今晚我必须留在医院照顾她,你先回去睡觉,等明天我再帮她请个看护。」巨浚岳不放心将卓依兰一个人留在医院,更何况她才刚开完刀。 「刚刚不是说好了,我要留下来陪你,我们一起轮流照顾她。」她体贴地说。 「不过这样你会很累……」他舍不得她熬夜。 「可是我想陪着你嘛!」她微笑,眼睛亮亮的。 夜里,巨浚岳靠坐在临时床上,心妍将脸枕在他的大腿上,蜷缩着身体睡着了,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恋爱的感觉更浓了。 其实,卓依兰在住院的第二天就已经和家人通过电话了,她狡猾地说只是小伤,他们不用特别赶回来,就是想让巨浚岳自责,乘机勒索他的同情心,做为复合的第一步。 而在她住院这段期间,虽然巨浚岳替她请了一个看护,但仍会抽空来探望她,连心妍一有时间也往医院跑。 心妍央请巨妈妈替她煲汤,装在保温锅里,她一下班就送来给卓依兰补身体。 她很单纯地想着,如果她多关心卓依兰一点,那么巨浚岳就可以少付出一点,这样她就不必担心卓依兰的出现会分化两人的感情。 「卓小姐,我送汤来给你喝了。」心妍一脸亲切的笑容,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卓依兰一见到关心妍,立即拉下脸,迳自翻阅着手中的报纸,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这是巨妈妈特地帮你炖的汤,我舀一点给你喝好不好?」她把保温锅放在矮柜上,热络地询问。 「巨浚岳呢?」卓依兰放下报纸,冷冷地道。 「他在忙公司的事,所以晚上由我代为照顾你。」她笑咪咪的,企图以甜美亲切的笑容融化卓依兰冷硬的态度。 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令卓依兰倍感刺眼,一抹强烈的妒恨涌上心头。「我才不需要你照顾,收起你假惺惺的笑容,少在巨浚岳面前扮贤慧。」 第十五章 巨浚岳说心中已经有了别人,那个人应该就是关心妍吧!这死不要脸的办公室小妹,把他抢走后,竟然一直霸占着不放,真够可恶的…… 「我哪有扮什么贤慧?」心妍无辜地澄清道,对卓依兰莫须有的指控感到不悦。 谁会喜欢照顾男友的前女友?要不是想替巨浚岳分担一点责任,她压根儿就不想见到卓依兰,更甭说是受她指使了。 「你这个狐狸精,趁我出国时勾引巨浚岳,现在看我受伤又幸灾乐祸地扮好人,心机实在是有够重。」卓依兰鄙夷地睨了她一眼。 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巨浚岳究竟喜欢上关心妍哪一点? 况且她现在腿断了,不能再跳舞,如果又失去巨浚岳,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这个臭丫头从巨浚岳的身边赶走,将他抢回来才行。 「我狐狸精?」 心妍气得快跳脚,但还是好脾气地压抑住怒气,冷静地说:「卓小姐,我并没有抢你的男朋友,我是在你和浚岳分手后才和他交往的。」 「不对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分手,和巨浚岳是处于感情的模糊地带。」卓依兰十分坚持,硬是不肯放下这段感情。 她这次回来台湾,主要的目的就是挽回巨浚岳,如果任务失败,岂不是「赔了丈夫又断腿」,衰到谷底。 「但是你还是离开他了不是吗?」她气愤地抡起拳,犀利地反驳她。 「可是……现在我又回来了。」卓依兰说得理直气壮。 「你说放弃他就一走了之,说想回来就回来,你把感情当作什么?知不知道这样的态度很伤人?」心妍忍不住训斥她。 她没有见过像卓依兰这么任性的女人,一副全世界就该以她为中心的自私心态。 「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回到巨浚岳的身边,你最好识相一点乖乖退出,不要在这里凑热闹。」 「你们兄妹俩做出那么多伤害浚岳的事,你现在还有脸想回到他身边?」心妍皱起眉,对卓依兰反感至极。 「什么叫我们兄妹俩?你把话说清楚。」卓依兰气得把报纸扔在地上,要不是脚上裹着石膏不能动,她还真想狠跩关心妍一脚。 「在你霸住浚岳房子的时候,卓海威乘机溜进浚岳的工作室偷走他要参加时尚周的设计图,差点毁了他的事业!你怎么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要回到他的身边?」心妍愈说愈气愤。 「你说我哥偷走浚岳的设计图?」卓依兰愣怔了几秒钟。 「没错。」心妍点点头。 卓依兰没想到她不在台湾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些事,在欧洲时她全心全意投入公演,只在乎观众的掌声和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 「就算我哥做了对不起浚岳的事,那也不能一并算到我的头上吧!」卓依兰赶紧撇得一干二净。「现在我为了浚岳摔断了腿,再也不能跳舞,断了我一生的梦想,他有责任与义务让我幸福。」 卓依兰决定使用哀兵政策,吃定巨浚岳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更何况他们有四年的感情基础,只要她的态度再坚定一点,再装得无辜可怜一点,一定可以重新赢回巨浚岳。 「是你自己摔下楼梯,关他什么事?」心妍气愤地说。 「我是因为他才回到台湾,如果不是他,我或许就不会摔断腿,现在我的生命有了残缺,他理当用爱情弥补我。」卓依兰说得理直气壮。 「真正爱一个人,是想让对方幸福,而不是成为他的负累,像你这种心态根本不是爱他,而是勒索他!」心妍为了扞卫自己的爱情,决定正面向她宣战,一点都不想认输。「总之,我是不会把浚岳让给你的。」 「好啊!」卓依兰冷哼一声,斜眼瞪着她。「我跟浚岳之间有四年的感情基础,你跟他之间才短短几个月,哪一段感情在他心底比较重要,我想不用比较大家都知道。」 心妍凛着俏脸,揪紧衣角,忽然忐忑不安了起来。 四个月的热恋期,敌得过四年的感情吗? 他会不会因为心软,为了弥补卓依兰的缺憾,而回到她的身边? 如果他真的想走,那么她该放手还是挽留? 卓依兰见她脸色微微一变,嘴角马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自从和卓依兰为了巨浚岳而撕破脸后,这半个月来,心妍鲜少到医院探望她,但巨浚岳去医院的次数却变频繁了。 以往他们都只是在下班回家前,顺道绕去医院待一个多钟头就离开,但自从两个女人彼此宣战后,卓依兰开始用各种藉口,譬如:裹着石膏的脚又热又痛,身体很不舒服、止痛剂吃太多,胃很痛、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孤单想家等理由,央求巨浚岳去医院陪她。 然后他待在医院的时间愈来愈长,心妍见到他的时间愈来愈短。情人独处的时光,都被卓依兰瓜分了。 不仅如此,她也发现两人互传简讯的次数变频繁了,就连在睡前,卓依兰也会刻意打电话来向巨浚岳说晚安,宣战挑衅意味浓厚。 说她不介意、不吃醋、不嫉妒是骗人的,偏偏她已经答应巨浚岳要当一个成熟懂事的女人,陪他一起承担照顾卓依兰的责任,又怎么能在此时让浚岳困扰呢? 夜晚,她从浴室里刷完牙出来,又听见巨浚岳在讲手机,那哄劝的声音分明是在安抚卓依兰,令她觉得心头酸酸涩涩的。 「好了,你快点把药吃了,明天我再抽空去医院看你……就这样……晚安。」巨浚岳吁了口气,终于结束和卓依兰的通话。 他将手机关机,放在床头柜上。 心妍拉开被毯,钻进他的怀里,忍不住问道:「卓依兰又打电话来了?」 「好像伤口有问题,说打骨钉的地方很痛,不晓得会不会是发炎,真是麻烦。」他烦躁地皱起眉。 最近卓依兰一直暗示他,她失去舞蹈形同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不断地勒索他的同情心央求复合,偏偏她的腿伤复原情况没有预期中乐观,令他的心情又恶劣了起来。 「你又不是医生,她打电话跟你说有用吗?」她低声咕哝,思忖着卓依兰的手段真是卑劣。 「她会受伤多少跟我有点关系,我没办法就这样狠下心不理她。」他表情十分无奈,于情于理实在无法撇下卓依兰。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失去跳舞的能力,再也不能站上舞台,彷佛一只折翼的鸟,再也不能飞,有如永远被囚禁在笼子里。 他无法想像如果今天受伤的是自己的双手,从此失去了创作能力,他心里会有多不甘、有多痛。 如果那一天,他停下脚步理她,或许她就不至于失足坠下阶梯,那么也就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风波。 愧疚的情绪如毒蛇般啃啮他的心,令他自责,忍不住多纵容了卓依兰几分。 闻言,心妍的心刺痛了一下。 卓依兰果然是抓住这一点,吃定他的心软。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彷佛罩上一层冰霜,冷冷地道:「那你要照顾她多久呢?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巨浚岳的脸色也从烦躁变得紧绷僵硬。 「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她的义务要尽到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期限好吗?」她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泪光。 每晚听见他紧握手机在安抚另一个女人,她嫉妒到快抓狂。 她和卓依兰的关系就彷佛在为巨浚岳展开一场拔河,互相竞争拉扯,渴望占有他的全部。 他和卓依兰见面的次数愈频繁,她就对两人的关系愈加不安,彷佛自己随时会失去他。 「等到她下个星期拆了石膏,行动和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巨浚岳说。 「拆了石膏,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呢?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回不了舞团,如果她要你用爱情弥补她的遗憾呢?你要怎么做?继续尽你的义务满足她的要求吗?」心妍鼓起勇气把藏在心底十多天的话,一鼓作气说出口。 他眼色黯了几分,完全找不到话反驳。 因为内疚,所以对卓依兰多纵容了几分,忍受她勒索他的同情心,却忘了设下底限。 她坐在床沿,垂下脸,鼻头一酸,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如果……如果你想回到她的身边,不管理由是你喜欢她、你爱她,或是你想照顾她都无所谓,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会放你走……」她哽咽地道。 因为太爱他了,所以舍不得他为难。 如果他想要离开,她会勇敢地成全他的决定。 她明白真正成熟的爱,是爱人而不是被爱,是付出而不是自私的占有。 「我不知道你这些傻念头是从哪里来的,但它们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他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撇下话。「还有,我很累,我不想浪费体力跟你吵这个话题,我想我们最好先冷静一下……」 光卓依兰的事就已经够他心烦了,没想到连心妍也来凑热闹。 他索性拿起枕头,跑到另一间客房睡觉。 心妍坐在床沿,眼角余光瞟见他离去的身影,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他很累不想跟她吵,但她的心更累啊! 她不懂明明是属于她的幸福,为什么非得跟别人争不可? 上星期,巨浚岳和心妍吵架后,两人陷入冷战,翌日她就搬回家住,在公司也鲜少有交集,以前还满常看她藉着送样品或图稿来设计部串门子,但现在这些琐事都由其他同事负责。 他想趁着这段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没要求她赶快搬回来,但每天睡前都会传简讯或打电话给她。 电话那头,她的话变少了,声音小小的,感觉没什么活力,一听就知道还在生闷气。 巨浚岳心想,反正这几天卓依兰就要拆石膏了,行动和日常生活就不需要人照顾,他也算是尽了朋友的责任与义务,以后,他多得是时间陪心妍,可以慢慢修补两人冷战造成的感情裂缝。 周五下午,他特地请了假,陪同卓依兰到医院拆石膏,出了诊疗室后,护士将回诊单和领药单递给她。 「之后两个星期回诊一次,然后下星期改去复健科看诊,这是您的单据。」护士将单子交给卓依兰。 「谢谢。」卓依兰说。 卓依兰故意一跛一跛地走着,巨浚岳见状,连忙扶着她到大厅旁的咖啡厅休息。 「你在这里先坐着,我替你去领药。」巨浚岳拿着单据走回缴费柜台。 卓依兰坐在医院附设的咖啡厅中,一边喝着抹茶拿铁,一边望着巨浚岳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根据她旁敲侧击得知巨浚岳和关心妍陷入冷战,看来她策略奏效,两人复合有望。 「您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位穿着灰色套装,戴着黑框眼镜,一手拎着公事包,一手端着托盘的女人走到卓依兰身旁。 「嗯。」卓依兰轻点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等待巨浚岳回来。 「请问您是卓依兰小姐吗?」那女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故意装成一副不期而遇的模样。 「你是……」卓依兰抬眸,迟疑地说。 「您好,我先自我介绍。」女人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星周刊』的采访记者周淇淇,上个月我有打电话给您,邀请您参加专访一事,您还记得吗?」 周淇淇原以为采访不到卓依兰,没想到陪男友来探病时,竟意外发现卓依兰也在这家医院看诊,所以特地打听了一下她的就诊时间,硬是要挖出八卦内幕。 「周小姐,我上个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接受访问。」卓依兰瞥了名片一眼,毫不客气地甩在桌上。 「卓小姐,您是少数能够考进古典芭蕾舞团的华人,在舞团待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一定可以提供我们不少精采故事吧?」周淇淇亲切地保持微笑,没将她冷漠的眼色放在心上。 下个月,古典芭蕾舞团即将来台演出,如果能够由卓依兰的口中挖出秘辛,肯定能冲高销售量。 更何况以她取得的资料,卓依兰和古典芭蕾舞团几乎是不欢而散,只要她肯开口,一定可以取得第一手内幕消息。 「那么喜欢写故事不会去当编剧吗?」卓依兰没好气地说,沈下俏脸不理她。 周淇淇轻笑道:「那我们聊点其他的吧,听说您上个月底就已经与舞团解约,原因是因为阿基里斯腱病变,无法再跳舞,这次回台湾是为了治疗你的脚伤吗?」 卓依兰脸色微愠,声音冷硬地说:「你听谁胡说的?」 「应该不是胡说吧?我手边有一份您在纽约市立医院的就诊病历,上面的确写着您的右脚阿基里斯腱病变……」周淇淇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影印的英文病历。 蓦地,一只大手抽走桌上的英文病历。 卓依兰惊愕地抬起头,对上巨浚岳阴鸷的眼眸。 巨浚岳刚替她领完药回到咖啡厅,一推开玻璃门,两人不大不小的交谈声便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低头捡起桌上的名片,声音冷厉地说:「周小姐,可以麻烦您先离开一下吗,我有话要跟卓小姐说。」 「那你们先聊,我等一下再过来。」周淇淇拎着公事包站起身,指着巨浚岳手中的病历说:「这个……」 「这东西先借我一下,等会儿再叫卓小姐还给你。」巨浚岳墨黑的眼底燃起两簇怒焰,冷硬地说。 「没关系,你们慢聊。」周淇淇悻悻然地瘪瘪嘴,反正那只是影印本,她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很多份,没差这张。 巨浚岳拉开椅子入座,将手中的病历掷在桌上,冷冷地瞪着卓依兰,低斥道:「你的脚早就不能跳舞了,还装成一副因为骨折的缘故来骗我?这么爱演戏,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 「浚岳。」卓依兰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说:「你听我说——」 「拿开你的手。」他眼色锐利,盯着被她握住的手掌。 卓依兰怯怯地抽回手,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必再利用我的歉意,藉机想要复合。」巨浚岳沈声道:「谁都知道你摔下楼梯是个意外,我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照顾你,但不代表我就要为你的人生负起责任。」 闻言,卓依兰的心不断地往下沈,沈至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站在朋友的立场,你住院,我替你负担医疗费用和看护费用已经仁至义尽,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了。」 巨浚岳撂完话后,毫不留情地转身推开玻璃门离去,抛下卓依兰狼狈无依地坐在原地。 出了咖啡厅后,巨浚岳抬眸望着亮灿灿的阳光,阴郁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出于对卓依兰的愧疚,多少冷淡了心妍,造成她的不安和猜忌,如今事情明朗化,他不必再自责,也不必再觉得对不起卓依兰了。 序章 现下他的肩膀彷佛刚卸下五千斤大石,十分轻松。 蓦地,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检视着上面的简讯—— 浚岳: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还是先冷静一下,这样对彼此比较好。 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让我拥有一段美丽又珍贵的回忆。 过几天,等我从上海回来,我会去把东西清理干净。 保重。 心妍 巨浚岳看完简讯内容后,气得差点没把手机砸在地上,他才刚处理完横阻在两人感情之间的绊脚石,怎么她现在竟然想要分手? 不,他不要分手,绝对不要。 巨浚岳冲向停车场,发动引擎,驶向机场。 尾声 熙来攘往的机场大厅,心妍拖着行李,娇小的身形几乎快被淹没在人群里,划好机位后,她看了手表一眼,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索性传封简讯给巨浚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想想自己还真是胆小,要分手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就怕看到那双令她心动又心碎的深邃眼眸,会舍不得跟他说再见。 她能感受到他这阵子的烦躁与忧悒,为了不让他痛苦挣扎,索性替两人的爱情做了决定。 心妍看着手中飞往上海的机票,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爸妈说她如果没找到工作就要去上海,结果因为巨浚岳的关系,她不但找到好工作还谈了场恋爱,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他送给她的prettygirl香水,轻轻按了下,喷在手腕上,优雅宜人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最后慢慢地淡了,彷佛象征两人的爱情也悄悄走远了。 心妍望着他送给她唯一的纪念品,眼眶一热,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滴落下来。 铃铃! 蓦地,一阵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掏出手机,看见小小的萤幕上显示着巨浚岳三个字,犹豫了几秒后,接了起来。 「你传那封简讯是什么意思?」手机那端,巨浚岳急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至她耳朵。 「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就这样比较好……」她握着手机,怯怯地道。 「什么叫这样比较好?你给我说清楚……」巨浚岳戴着蓝芽,一边和她通电话,一边开车从市区杀到机场。 「就……觉得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选择退出……」委屈的泪水再度溢出她的眼眶。 巨浚岳停妥车后,来到机场大厅,在浮动拥挤的人潮里寻找她的身影。 「心妍,我人在机场大厅,我限你三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巨浚岳语气强硬地命令道。 「啊?」她微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会追到机场。 巨浚岳在大厅里奔跑着,最后终于在一整排等待出境的旅客里,找到那抹娇小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互望着,他严肃地说:「我限你一分钟之内,走到我的面前。」 「不要,你在生气……」 她肩膀瑟缩了一下,迟迟不敢走向前。 「如果你再不走过来,我保证会更生气。」 他何止生气,根本就快气疯了。 这丫头居然用一封简讯就要跟他分手,实在太可恶了,难道她对他就这么没信心吗? 她拖着行李,避开迎面而来的旅客,走到他面前。 巨浚岳收起手机,用力搂住她,附在她的耳畔用一种近乎霸道的口吻说:「下次你再一声不响留下简讯离开,你就完了。」 「因为我怕你为难,又怕你们旧情复燃,所以才会选择离开。」她将脸埋入他的肩窝,环抱住他。 「我看起来是那种三心二意、心思不定的人吗?」 「不是啊……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她处心积虑想要你负责,我怕……」一抹酸涩涌上喉头,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他捧起她的脸,解释道:「卓依兰早在飞回台湾之前,就已经因为阿基里斯腱病变,不能跳舞,与舞团解约了,所以她的未来、她人生的缺憾不必由我负责。」然后他把今天在医院撞见八卦记者的事陈述出来。 心妍听完他的解释后,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对两人之间的芥蒂才慢慢化开。 「对不起……我应该对你更有信心一点。」 她搂着他的腰,柔柔地撒娇着。 「你真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小笨蛋。」他轻训道,捏着她微翘的鼻尖以示惩罚。 她微笑地腻在他的怀里,一点都不想反驳他的说法,她的确是个爱情里的小笨蛋。 不过当个笨蛋也没有什么不好,重点是要「笨」对人。 她揪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霸道又温柔的唇,两人唇舌亲昵地缠绵着,相拥的身影,形成一个幸福的轮廓。 情人节当天,太泛时尚推出第一瓶女性香水——prettygirl,小巧可爱的瓶身,配上淡雅宜人的香味,成为恋人们爱的纪念品。 同年六月,巨浚岳和他的prettygirl——关心妍,举办了一场甜蜜又热闹的婚礼,然后在蜜月结束后,她将一本周记放在床头,希望他也能承袭巨家男人的优良传统,记录两人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 巨浚岳驯妻周记 【一周大事】 这一周的大事就是——度蜜月。 在法国的这半个月里,我们参观了艾菲尔铁塔,坐上塞纳河游船欣赏沿岸的美景和建筑,逛过凯旋门、走访圣母院,还欣赏了罗浮宫美术馆的收藏。 趁着假期结束前,参加了新一季的巴黎时装周,观赏了一场场服装大秀,看着几位亚洲设计师在国际间崭露头角,希望自己也能尽快追上他们的脚步,在巴黎的时尚舞台发表个人作品。 【生活检讨】 为了让我们的新婚生活更加愉悦,减少磨擦,必须奉行以下规定: 一、继续遵守新生活运动守则,维持身心健康。 二、不准赖床、不准睡在沙发、不能在床上吃东西。 三、不能偏食,禁吃垃圾食物。 四、家事共同分担,不得有耍赖偷懒的行径。 【老婆评语】 亲爱的老公:关于你想在巴黎时装周发表作品的梦想,身为你的缪思女神的我,一定会努力带给你许多创作上的灵感喔! 还有,立法院曾研拟「家务有给制」的草案,所以我除了平常的零用钱之外,家务的部分能够比照劳工基本薪资吗? 【我的意见】 亲爱的老婆:家务的部分是我们两人共同分担,我负责了二分之一,如果比照劳工基本薪资,你是不是也要发薪给我呢? 编注:千万不可错过——花蝶1309【大丈夫周记1】《宠妻大男人》、花蝶1320【大丈夫周记2】《追妻坏男人》、花蝶近期【大丈夫周记4】《爱妻小男人》。 后记 艾蜜莉 oh yeah! 现在的心情很适合听一下卢广仲的〈oh yeah〉,然后再大声高喊:oh yeah!我终于从地狱爬回来了…… 写后记应该是我人生写稿最快乐的时候,虽然脑子都被榨干了,常常语无伦次,但这代表我的稿子写完了~~oh yeah~~ 话说,每次开稿前,我一定会先写一份约略一万字的大纲,详细描写人物的性格、感情发展、分章分节的剧情纲要、重要对白等。 我写稿的座右铭就是——大纲拟得好,赶稿没烦恼。 但是,人生总有凸槌的时候。 明明在开稿前,已经把会用到的资料全都准备好,大纲「看起来」也拟得很完整。 结果,真正开稿时,才发现男女主角根本不理我。(乡亲啊,可以这样吗?主角可以不理会作者的吗?) 明明故事都是照着纲要在走,但常常迸出烂对白,主角个性完全偏离我的掌控之外,当然下场就是——修!修!修! 中间一度抱着电话向我家可爱又苦命的编辑说:我这本稿子被诅咒了! 然后不断地哀号,我可以不要写他们吗?可以吗?可以吗?(不断跳针ing) 结果当然是不行喽!头都洗了一半,当然要全部洗完喽! 没关系,修稿乃是作者常事,没什么好怕的!(帮阿杜打一下歌) 修完前面几章后,虽然稿子的样貌与原先有些不同,连女主角的职业和个性都变了,但看起来的确是可爱讨喜很多。 难道大家以为接下来的过程就是一路顺风、畅行无阻,一直快乐保持到完稿吗? 错! 我都说了,自己被诅咒了! 所以接下来进了最可怕的——卡稿地狱。 修稿和卡稿,究竟要选谁呢?扣吉?(当自己在演「写稿东西军」就对了!) 卡!卡!卡! 我居然在某个章节卡了很久,卡到最后,我怀疑自己根本写不完,而且有可能阵亡在这上头。 卡到最后,听dy gaga(女神卡卡)的〈bad romance〉(罗曼死)更觉得这是一个凶兆。 明明歌词跟写稿无关,但节奏一下dy gaga就一直无意义哼唱着卡卡呜拉~~听起来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女神卡卡的os:躺着也中枪,这么爱「牵拖」,当心我不戴假发、不化妆、不穿高跟鞋出来吓你!) 绕回主题,历经苦痛的折磨,终于还是把稿子写完了。 交完稿后,真觉得自己脑细胞都死光了,江郎才尽、灵感枯竭,所以巨家老么巨浚书的故事,就等我把我这颗「快要爆炸的头」照顾好,再回来慢慢写。 呜,挂病号,看病去~~(逃ing!)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