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先试爱》 第一章 金色的阳光带着些微凉意自绿荫间铺展而下,穿过玻璃帷幕映照于矮柜上的黄金葛,为严肃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暖意。 c大的学务长郑庆国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远眺窗外景致,由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饱览校园美景,成海棠形状的「澄月湖」尤其漂亮,还有几只白鹅悠闲地在湖上游水。 看着美丽的风景,但郑庆国的心情却不怎么悠闲,反而有点复杂。c大向来以人文学科闻名,这几年和t大政治系一直处于明争暗斗的情况,终于在今年成功打败t大,在学术研讨会、论文发表和新生入学分数都十分亮眼。 成功的因素当然要归功于众师生的努力,而才到校两年的副教授更是主因之一,他为这个严肃的科系带来了生气,并且积极提升研究品质,这是个好现象,但这位副教授也热门到令郑庆国的头都痛了起来。 蓦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郑庆国的思绪。他转过身,门扉已被推开来,与他共事多年的周秘书站在门口。 「学务长,政治系的韩慎爵副教授来了,要请他进来吗?」周秘书素净的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笑容。 「请韩老师进来,麻烦帮我们泡两杯茶。」郑庆国点点头,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韩老师,学务长请您进去。」周秘书转头对着走廊上的韩慎爵示意,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谢谢。」韩慎爵点了下头,脸上保持一贯的温尔微笑。 「不客气……」周秘书抬头对上他俊雅的脸庞,感觉一股澎湃的热情在她的胸口炸开来,有如火山爆发那样的炽热。 当韩慎爵经过她的身边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而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衬上他伟岸俊挺的身材,更是一举掳获了周秘书的心,让她两眼发直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修剪合宜的短发浓密黑亮、黑眸深邃有神、薄唇性感迷人,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不但没有遮掩俊朗的丰采,反而更衬出他优雅斯文的学者形象,让周秘书怎么看怎么迷恋。 看到周秘书的「不正常」表现,郑庆国摇头叹息。一个年逾四十的女人见到韩慎爵都迷到晕头转向、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更遑论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学生,难怪他开的课必定每堂爆满,下课时总是如众星拱月般被团团围住。 所幸韩慎爵教学认真,私底下也与女学生们保持距离,目前除了有死忠粉丝组成后援会之外,从未出现任何负面消息。 「咳……周秘书,﹃麻烦﹄倒两杯茶进来。」郑庆国忍不住扬高音量,对着发愣的周秘书吩咐。 周秘书这才回过神,目光从韩慎爵身上难分难舍地移开,娇声回答。「好的,我马上去倒茶。」 韩慎爵无福消受周秘书投来的热情目光,只好转头面对郑庆国。「学务长,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周秘书离开后,郑庆国招呼韩慎爵入坐,面带微笑地说:「韩老师,恭喜你在这次的教学评鉴会被评选为优秀教师。」 「谢谢。」韩慎爵客气回应,邃亮的眼眸隔着镜片打量学务长,思忖着他找自己来谈话的原因。 学务长的脸色有点怪怪的,应该不是单纯想恭喜他获选为优秀教师,那是为了什么呢…… 「我听系主任说,你们上星期举办的﹃全球战略和台海安全学术研讨会﹄相当成功,与会的教授都对你赞赏有佳。」 「谢谢大家的厚爱。」韩慎爵微微一笑,仍是客套地回应。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跟系主任讨论过,近期要拟一份研究计划向国科会申请补助经费。」韩慎爵如实报告,虽然知道学务长的重点可能另有其它,他还是沈稳地应对。 「你才到校任职两年,现在就有这样的教学成绩,真的很不错。」郑庆国走向他,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头。 蓦地,门外又传来一阵叩门声,中断两人的谈话。 「进来。」郑庆国朝门口应声。 韩慎爵抬起头,见到周秘书手里端着两杯茶,丰姿绰约地走了进来,而她原本素净的脸庞此刻堆栈了缤纷的彩妆。 「学务长、韩老师,请喝茶。」周秘书娇声细语地说:「这是我去韩国旅行时带回来的高丽人蔘,有滋补养气的功效,趁热喝看看。」 郑庆国闻到人蔘的香气,吹了几口,顾不得烫嘴,马上喝了一口。和周秘书共事将近十年,拜韩慎爵所赐,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到她泡的蔘茶,太珍贵了…… 唉!套一句学生们常说的流行用语——这就是型男和宅男的差别。 四十岁以前的男人靠长相,四十岁以后的男人是以智能分胜负,偏偏韩慎爵两者兼具,不但外型迷人,教学成绩更是有目共睹,才三十岁就当上副教授。 「韩老师,您快趁热喝,这是我亲手替您冲泡的蔘茶。」周秘书催促着,她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学务长,只容得下韩慎爵的存在。 「谢谢。」韩慎爵端起茶杯,低头喝茶,藉此回避周秘书热情到几乎喷火的眼神。 周秘书看着他性感的嘴唇贴近杯沿,缓缓喝下蔘茶,恨不得可以化成他手中的瓷杯,被他的唇瓣亲吻。 老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俊雅又性感的男人,让自喻冰清玉洁的她,也完全抵挡不住他迷人的男性魅力。 人家说「四十女人一枝花」,她可是正值「花样年华」呢,但如果对象是韩慎爵,她愿意跨过年龄的藩篱与他共谱一段姊弟恋情。 「周秘书、周秘书……」郑庆国受不了她的花痴相,直接开口赶人。「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周秘书怔忡地回过神,仍不死心地另开话题。「需要我为你们订便当吗?」 「不需要!」郑庆国不耐烦地打发她。 韩慎爵始终低垂着眼,聪明地不与周秘书多作接触,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秘书离开后,郑庆国干咳几声,又将话题拉回来。「韩老师,我们学校就是需要像你这样年轻优秀、又富有教学热忱的人,才能提升学生的素质,我和系主任都十分肯定你在学术上的成绩。」 「谢谢学务长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韩慎爵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炯亮的双眼暗暗观察学务长略显不自然的脸色。「学务长是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被看穿了……郑庆国尴尬地轻咳几声,从茶几下抽出一本男性时尚杂志。 杂志封面上有个男模特儿,他穿着衬衫和长裤,上衣整排的扣子都没扣上,露出平滑结实的胸膛,卖弄一身性感的肌肉线条。 男模特儿的五官几乎与韩慎爵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于发型有些不同,另外韩慎爵的脸上多了一副眼镜,气质较为斯文内敛,不若模特儿张扬狂放。 「韩老师,虽然我很肯定你在教学上的成就,学校方面也没有特别约束老师,但是我认为你拍摄这些照片,还是有些不妥……」郑庆国翻开杂志内页,里头的性感照片足以让每位女性心荡神驰。 这些照片连郑庆国都忍不住赞叹,明明韩老师的课十分密集,研究论文也是一篇接着一篇,怎么还会有时间锻炼这一身完美的肌肉? 「学务长,我可以解释——」看到摊在桌面上的时尚杂志、看到杂志中的男人,韩慎爵的下颚隐隐抽动,眼镜后方的黑眸迸出怒意。 「虽然这是本外国杂志,但你应该知道现在信息很发达,很多书店都有贩售国外杂志。」郑庆国顿了下,又尴尬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拍过男性内裤广告……」 「学务长,您听我说——」韩慎爵试着想解释,却又被郑庆国打断,有如哑巴吃黄连,积了一肚子的怒气和闷气。 郑庆国拍拍他的肩膀苦劝。「年轻人多元发展是不错,但有时候你也该以﹃校誉﹄为重,毕竟为人师表,几近赤裸的照片出现在杂志跟广告看板,实在是……」 「学务长,您误会了!」韩慎爵干脆直接打断学务长的滔滔不绝。「照片上的男人不是我,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韩慎祈。」这是他第n次感受到身为双胞胎的坏处。 从小到大韩慎祈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闯祸,身为哥哥的他只好跟在他身后收拾残局,谁叫他们用的是同一张「脸」。 「不是你?」郑庆国戴起老花眼镜,翻阅着上头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仔细研究内容。 韩慎爵隐忍着想撕毁杂志的冲动,再一次澄清。「那是我的双胞胎弟弟韩慎祈,他是一位模特儿,这些照片以及广告里的人都是他,与我无关。」 「原来如此。」看过内容后,郑庆国恍然大悟,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虽然这些与你无关,但他拍这种照片和广告,在尺度上和形象上……要顾及学校声誉……毕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难免会引起误会。」 「好的,我会与慎祈沟通,请他日后接洽工作务必顾及形象。」韩慎爵无奈地保证。 郑庆国安心地笑了。「那就好……没有其它的事了,韩老师你可以去忙了。」 韩慎爵微微颔首,优雅地起身,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往研究室的方向走去,但其实心里恨不得能立即飞到巴黎,用力赏韩慎祈几拳,打掉那家伙向来引以为傲的身材,让他没有机会继续「卖身」,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卖弄性感。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困扰,他一向低调,偏偏有个这么高调的弟弟,害他三番两次被用有「色」眼光看待,让他老是觉得被剥光的人其实是自己,可恶! 研究室里,韩慎爵正在研究文献资料,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专注。 待韩慎爵应了声后,门扉被推开。「慎爵,你在忙吗?有没有时间聊聊?」 韩慎爵闻言抬起头,原本以为是学生上门要讨论专题报告,原来是他的恩师来访。 方明泽是他大学时期的导师,给他许多指点与教导,在他取得博士学位回国参加政治系的教师甄选时,恩师又主动为他写推荐信函,令他十分感激。 「教授,请坐。」韩慎爵立刻站起身,走到矮柜前取出一个干净的杯子,打开茶包,冲了点热水,端到茶几上。 方明泽坐在单人沙发上,环视这间约有十坪大的研究室,一个大型书柜靠墙置放,各种领域的书籍有条不紊地排列摆放,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型计算机和文件数据,一样整理得有条有理。 韩慎爵的研究室一如他给人的印象,内敛、沈稳,而且睿智,有点一丝不苟,但自成魅力。 「教授,您找我有事吗?」韩慎爵在恩师对面坐下,突然发现这几年恩师老了许多,两鬓已变得灰白,眼角布满皱纹。 「慎爵,我下个月要去南京的大学担任一年的客座教授,我手边有几门课可能要请你帮忙……」方明泽先提出公事的话题,打算慢慢进入重点。 「教授,关于课程的问题您尽管放心,我已经答应系主任会尽全力配合。」 方明泽点点头,喝了几口热茶,接着话题一转。「其实学校的课程我还不是那么担心,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儿……」他抹抹眼角,看来像是在拭泪。「我太太十年前生病过世后,我就跟心娣相依为命,如果我去了南京,就剩下她一个人……」 察觉到状况不对,韩慎爵聪明地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聆听恩师的陈述,思忖着他「分享」私事的真正动机与目的。 方明泽见他没反应,马上又使出苦肉计。「我不放心把心娣一个人留在台湾,怕她要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连个可以照应的人都没有。但对方学校已经把课程安排妥当,实在无法推拒……」 「教授,请您放心,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女儿。」韩慎爵终于听出恩师的请托,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受人点滴,理当涌泉以报,更何况现在提出请求的人是他的恩师,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又要教书又要写论文,我怕造成你的困扰耶……」方明泽佯装充满歉意,其实内心正因为计谋得逞而窃喜。 「当然不会,人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授您待我有如儿子般,而心娣就像是我的妹妹,由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落入陷阱,韩慎爵真诚地回应。 既然方心娣是他撇不掉的责任,于情于理,他都该接受恩师的请托。 方明泽内心的笑声更大了,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好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是能让韩慎爵叫他一声「岳父」,那就更完美了! 方明泽再喝一口热茶,状似不经意地闲聊另一件事。「上回我遇到广告系的兼任讲师邝楚南,听说他安排你跟他们公司的一位职员相亲,结果怎么样?」 「我跟汪小姐见过一次面,不过没什么话聊,后来她跟我的好朋友交往,两人的进展十分顺利。」韩慎爵丝毫没有心防,对恩师全盘托出。 很好!方明泽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该是放出重点的时候了。「既然你单身,又不排斥人家介绍女朋友给你认识,要不然……这个星期六,你也和心娣相亲看看,如何?」 这……会不会太跳tone了?!韩慎爵这才惊觉自己太过大意,刚才竟没有听出恩师话中的玄机,现在要后悔也太迟了,只能咬牙点头。「我当然很乐意认识心娣,只是我的个性严肃又沈闷,可能不是她欣赏的类型。」 韩慎爵脸上维持礼貌的笑容,但心里却是闷到极点。 要这样算计自己的得意门生,方明泽其实也很无奈。不能怪自己太过狡猾,一切都是因为韩慎爵的条件太过优秀,是大家票选的「最佳女婿人选」,已经有其它教授以各种名目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为了心娣的幸福,他不这么做不行,毕竟肥水不能落入外人田。 听出韩慎爵的言外之意,方明泽当然明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经过相处,如果他跟心娣还是不来电,那也只能说他们没有缘。 「慎爵,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能答应相亲我就很开心了,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她。」 「您放心,我会的。」韩慎爵点点头,接受恩师的请托。 方明泽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等会儿要跟几位研究生讨论专题报告,我先走了。」 韩慎爵态度恭谨地送恩师离开研究室,关上门,他无奈地叹口气。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预料,他不奢望方心娣是飞来的「艳福」,只希望她不要是天上掉下来的「麻烦」才好…… 来不及了! 这次真的来不及了! 方心娣戴着安全帽,骑着小绵羊机车,以时速四十公里的速度在壅塞的车阵里努力往前进。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和其它骑士一样,乖乖停车等红绿灯。 唉!都是臭老爸啦,没事叫她来相什么亲,难道他不知道她刚被男朋友甩掉吗? 失恋的人就是有权利过着萎靡不振的生活,窝在家里当干物女,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着偶像剧,慢慢地治疗失恋的情伤,结果她熬夜看整晚的dvd,今天才会不小心睡过头。她醒来后,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刷完牙后连妆都来不及化,就急急忙忙赶着出门。 见到绿灯亮起,方心娣催动油门,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到达约定的地点后,她将机车停妥,拔出钥匙,背起包包,有如一颗小火球般冲进「西尔饭店」的雪珈馆。 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她环视室内,搜寻着老爸口中那位得意门生,她可是为了不让老爸继续担心,才勉勉强强答应和韩慎爵相亲。 哼,她才不相信韩慎爵是什么青年才俊,肯定是个只会窝在图书馆写论文的大宅男。 虽然她是个干物女,但她一点都不想和大宅男配成一对,她可是外貌协会的超级vip,非帅哥不爱。 「小姐,请问您要找人吗?」一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服务生上前,来到方心娣身边,有礼询问。 「我和韩慎爵先生有约,请问他到了吗?」心娣赶紧说明来意。 「韩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这边请。」服务生领着她来到靠窗的位子,微微鞠躬后离开。 心娣走近桌边,看到一位穿白衬衫的「眼镜男」正在看书,在他抬起头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她误会他了……原来韩慎爵根本不是什么大宅男、书呆子,而是一个帅到没天良、帅到没道理的超级型男! 他俊酷的外型犹如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儿,让她完全看呆了眼,无法移开视线。 「方心娣小姐?」看她一动也不动地发愣,韩慎爵率先开口询问。 「是……」心娣愣愣地回答,愈看愈觉得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韩慎爵瞄了一眼教授给他的照片,照片里的方心娣长相清秀,一头长发乌黑柔亮,笑容纯真灿烂,穿着学士服的她捧着玫瑰花,看起来气质婉约。 但眼前的方心娣很不一样,她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帽,一身adidas的运动服,过肩的长发烫鬈了,但那双大眼睛仍是又圆又亮。 她太过「随兴」的装扮,彻底让韩慎爵开了眼界,她比那些睡过头的学生还要夸张,完全就是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 「方小姐,这边请坐。」他站起身,招呼她坐下。 「谢谢。」她羞窘地低下头,心中暗叫不妙。完蛋了,第一次见面就大迟到,肯定会让他留下坏印象,得想个理由解释迟到的原因才行。 韩慎爵饶富兴味地打量着她头上的安全帽,没想到教学严谨的恩师,居然有个少根筋的女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因为我早上起床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头重重的,而且晕晕的……」心娣入戏地用力咳了几声,增加说服力。「咳……我想我一定是感冒了,才会这么不舒服……咳……」 「那我建议你把安全帽脱下来,头晕的状况应该可以改善很多。」他忍住嘴角的笑意,好心地提醒她。 其实他一向最讨厌人家迟到,但她是教授的女儿,且看到她这么迷糊的模样,他实在没办法对她生气计较。 心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头上的安全帽,糗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连忙脱下来,脸红成一片。「谢谢你……」 「不客气。」韩慎爵保持绅士的风范,努力压下往上扬的嘴角,招来服务生为她点餐。 点完餐后,她赫然发现自己因为匆忙出门,居然忘了换下居家运动服,天啊……在西装笔挺又帅气有型的韩慎爵身边,她根本就是个邋遢、不修边幅的干物女。 这回真的糗大了,她的迷糊不只把自己的脸丢到太平洋去,更是搞砸了老爸为她安排的相亲约会,也坏了他老人家的形象。 她偷偷抬眼,对上他俊雅的脸庞,又怔愣了几秒,彷佛有一头小鹿在她心里乱乱冲撞,害她心跳得好快。 「韩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迟到……也不是故意要穿得这么随兴,我不小心睡过头了……」她说出实情,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睡过头。 「没关系,这点小事你不用太介意。」韩慎爵给她一抹微笑。 当他看见方心娣后,更加确定她是「麻烦」不是「艳福」,而这个麻烦将会在这一年里成为他的责任,不过他看开了。 在他答应教授的请托时,已经决定将方心娣视为妹妹照顾,对于她所有的行为他将会耐心包容,也算是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 他的宽宏大量更让心娣觉得无地自容,一脸沮丧的模样。「我怎么能够不介意呢?我爸安排我们认识,但我不只搞砸了,还丢了他的脸……」 她自责的无辜表情,让韩慎爵不忍苛责她,反而同情起教授居然有个迷糊又娇弱的女儿,难怪他会不放心放她一个人。不过,她看起来不像需要男朋友,她好像比较需要一个监护人。 他深邃炯亮的目光打量着方心娣,她的身型纤瘦,巴掌大的脸蛋配上一双莹亮的大眼睛,使得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完全不像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女生。 「教授在我心中的形象,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点小失误而受到影响,这点你可以放心。」韩慎爵维持一贯的温尔微笑,不停安慰她。 听到他这么说,心娣反而更加自责。像他这种型男,还怕交不到女朋友吗?肯定是老爸恩威并施逼他来的,而她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你是因为我爸的请求,才会答应跟我见面吧?」她头低低的,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半地拌着卡布奇诺。 「教授很关心你,担心他去了南京之后,没有人可以照顾你。身为他的学生,我很高兴自己能帮得上忙,不管是学校的事,或者是他个人的请托。」韩慎爵婉转表达自己「纯粹帮忙」的立场。 「我也不是故意要让他这么担心,只是我刚被前男友给甩了,情绪比较低落而已。」她叹口气,语气好低落。 韩慎爵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赶紧开导她。「别想太多,只要记得交往时甜蜜的过程,记住对方对自己的好,有时候结局并不是那么重要……」 结果他的话却造成反效果,刺中她心里难堪的伤疤,连情绪都跟着失控,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控诉前男友的恶行恶状。 「你知道我的前男友有多可恶吗?他居然同时交往了八个女朋友,而我就是排行第八的那个,风流的韦小宝也才娶七个老婆,而他竟然破了韦小宝的纪录,还演技高超到骗过所有人。」心娣愈想愈气。 韩慎爵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唾弃她的前男友,一个女人他都嫌麻烦了,居然有人能一次摆平八个女人。 「每天中午休息时间,我都替他送便当,假日还替他洗衣服、拖地、倒垃圾,连他家的马桶都是我刷的,我一直想帮他分担辛劳,他居然搞劈腿……」她愈说愈哀怨,心中满是苦涩,眼眶也红了起来。 这大概是她的初恋吧,才会全然付出又不懂怀疑,对方根本不当她是女朋友,反而像免费的钟点女佣。韩慎爵在心中苦笑,这个小麻烦真的很需要有人在旁边照顾。 「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居然为那种人刷了半年的马桶……」愈想愈心酸,泪珠终于溢出眼睫,濡湿了她细致的小脸。 韩慎爵见她哭得可怜兮兮,递了一条手帕给她,同情地安慰。「你应该庆幸,还好你只替他刷了半年的马桶,而不是当一辈子的女佣。」 她吸吸微红的鼻子,接过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谢谢。」 她脆弱无辜的模样牵动了韩慎爵的思绪,过往的记忆涌现脑海。时间回到十年前,他在师母的丧礼上第一次见到方心娣,那时的她就像现在一样,小小的脸蛋上挂着两行眼泪,哭得好不伤心。 时间好像在她身上停格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无辜又无助的表情就像是个被幸福遗弃的小孩,一抹怜惜的情绪悄悄地漫进他的心坎。 韩慎爵放柔了表情。「别哭了,那个不懂得欣赏你优点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她忿忿不平地握紧拳头。 「你的不甘心只会把自己的情绪弄得更糟,也会让身边的人担心你,却无法改变现况。」韩慎爵有如生命线的「张老师」上身,苦心劝导她,只希望她别再掉眼泪。 她沉默地低下头,反复思考这番话,这些道理她都懂,却一直无法释怀。但相同的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完全不一样,他低沈好听的嗓音就像一道温煦的微风,抚慰了她心里满满的不甘心和愤怒。 「你愈是沮丧、愈是难过,那个男人就愈得意,以为你没有他就活不下去,有必要让一个只会伤害你的男人那么得意吗?」见她把话听进去,韩慎爵继续努力。 「哼,谁稀罕那个劈腿男的爱!」她倔倔地说,恢复了原有的活力。 韩慎爵由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打电话找我,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知道吗?」 「真的吗?」她接过名片,难以置信地眨眨迷蒙的泪眼。 「真的!」他认真地承诺。 「任何时间都可以吗?」她好高兴,迫不及待地将他的电话号码输入手机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名片。 「只要你需要帮忙的时候都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吗?」她再次确认。 「当然。」她此时就像个疑问多多的小孩,看着她,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韩大哥,没想到你不仅人帅,心地又好……」她感动地说,能和媲美偶像明星的超级型男当朋友,谁还记得失恋的痛呢? 她笑咪咪地看着韩慎爵,还是觉得他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明明她对帅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看着她脸上太过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韩慎爵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好像他将要为自己的心软付出特别的代价…… 第二章 夏末时分,午后的阳光还是金黄耀眼。 方心娣由美术材料行走出来,手中提着班主任交代她采买的文具和美术用品,将东西塞进置物箱和脚踏板上,她戴上安全帽,发动引擎,在街上轻松闲晃。 去年她从美术系毕业后,在住家附近的‘毕加索画室’担任美术老师,教授学龄前儿童和国小学生美术课。 市街上来来去去不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就是一家人温馨逛街的景象,更显出她的形单影只。 上星期老爸去了南京之后,她就显得郁郁寡欢,常常在下班后一个人骑着机车到处闲晃。 行经闹区,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她无聊地四处张望,视线不经意落到前方电视墙上播放的广告—— 一个身材媲美希腊雕像的男模特儿性感迷人,微敞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拉低的裤裆下是一件白色内裤,包覆其下的雄伟风光引人遐想…… 银幕里,男模特儿肆无忌惮地释放男性荷尔蒙,性感程度破表,足以令三岁到九十岁的女性心荡神驰,血脉贲张。 然后,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更是一种诱惑。“我最man的选择——ae贴身衣物……” 心娣望着电视墙里的性感男模,呆愣在机车上,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仿佛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血液都冲往头部。 她情绪过度高昂,不小心催动油门,机车失控地往前窜,惊险万分。 “啊——”她一时无法反应,只能惊慌尖叫。 砰! 她撞上前方的出租车,连车带人跌在马路上,脚踏板上的文具和美术用品散落一地。 她以极度狼狈的姿势跌躺在地上,这一撞,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对韩慎爵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原来他和超级模特儿韩慎祈是双胞胎兄弟! 出租车司机下车,甩上车门,看到车身凹了一小块、车灯碎裂,迸出一串精采的三字经。 “那个……”她干涩的喉间一时发不出声音,蹒跚地想从地上爬起来,赫然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 “有没有搞错啊,干么来撞我的车啊——”司机恶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肇事者’。 她以非常难堪的姿势跌趴在地上,只能一直道歉,直到交通警察和救护车来到,将她送上担架,她才免于出租车司机的言语攻击。 *** 韩慎爵仓皇地奔进病房,闪过迎面而来的护士,焦急地在一床又一床的病患中寻找方心娣的身影。 他刚才在准备教学研讨所需的资料时,突然接到医院护士的电话,得知她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他立即撇下手边的工作,立刻赶来关心她的状况。 终于,他在最后一张病床看到她可怜兮兮的小脸,身边还站着两名警察和一名体型壮硕的男人。 “警察先生,是她撞我的啦,我车子停得好好的,谁知道她会突然撞上来,实在是很倒霉啦……”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国语,向警察陈述事发状况。 “对不起……”心娣坐在床沿,脸色有点发白,再一次向司机先生道歉。 “方心娣?”韩慎爵走近,担忧地皱起眉头,仔细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心娣见到救兵一到,小脸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韩大哥,你来啦……” “方小姐,你看一下这份笔录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你在这里签个名。”警察将笔录递到她面前。 “好的。”她接过笔录,浏览了一遍,然后在上面签名。 “张先生,这只是一件单纯的交通意外,既然方小姐已经承认是她个人的疏失,希望你们能达成和解。”一名资深警察给予建议。 “如果她能够赔偿我所有的损失,我就答应和解。”司机先生提出要求。 “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赔偿你的损失的。”她表情认真,希望司机先生能接受她的诚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韩慎爵望着坐在床沿的心娣,担忧的目光顺着她苍白的小脸往下移,看到她的左手和右脚都缠上了绷带。 “你是她的家人吗?”司机大哥将目标转向韩慎爵。 “是。”韩慎爵毫不迟疑地点头。 “她骑机车从后面撞上我的出租车。”司机大哥又继续抱怨。“有够衰的啦!我三个月前被裁员,上个月才加入车行,车子还在缴贷款,结果现在就被撞到……” 她无助地咬着下唇,语气十分低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司机先生一副流氓气势,恶狠狠地飙骂。“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就是要赔钱啦,一毛都不能少……那时候明明就是红灯,就你一个人乱冲,我看你不是自杀就是找死啦!” “不是啦!我是因为……”心娣下意识要解释,一抬眸却对上韩慎爵俊雅的脸庞,目光忍不住往下移至他的胸膛,再往下……脑海里自动浮现电视墙里男模特儿性感光裸的胴体。 我最man的选择——ae贴身衣物。 她耳边依稀回荡着男模低沉慵懒的嗓音,视线不自觉地停顿在韩慎爵的腰际,各种引人遐想的画面跃入脑海。 停——太可耻了! 她打死都不能承认是因为看到男性内裤广告而对他胡思乱想,所以才意外撞上出租车,这个理由实在太可耻了,她没有勇气承认。 一抹羞窘的红潮悄悄地爬上她的耳郭,幸好被鬈曲的长发遮掩住,没有泄漏了她的心虚。 “是因为什么啊?”司机先生抖着三七步,没好气地盘问,把她的沉默当作是默认,劈头痛斥。“就是找死活得不耐烦嘛,真的有够衰的,今天连个乘客都没有载到,车子就被撞上了!” 韩慎爵瞅着她脆弱无依的模样,见她没有反驳司机大哥的话,心里更加担心。她该不会是因为被男朋友抛弃、加上教授出国太孤单,才会因此想不开吧? “先生贵姓?”韩慎爵由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姓张啦,张飞的‘张’。”司机先生一脸不耐。 “这是我的名片,赔偿的事请你直接跟我联络。”韩慎爵从手机里找出汽车维修厂的电话,抄写在名片上,递给司机先生。“你把车子送到这个维修厂,所有的维修费用我会负责。” 司机先生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头衔,一改先前粗横的口气,态度客气地说:“韩教授,我看你是读书人,那我就跟你和解啦,车子我会开去修车厂,看多少钱我再跟你算啦!” “那就麻烦你了。”他也接过司机先生递来的名片。 “如果一切都谈妥,那我们就先走了。”警员收起笔录。 “不好意思,各位辛苦了。”韩慎爵有礼地送两名警察和司机先生离开病房。 转过身,他无奈一笑,终于见识到方心娣惹麻烦的功力了,她还真是让人放心不得啊…… 韩慎爵载着方心娣回到她位于木栅的老公寓,他将休旅车停在骑骑楼前,扶着她爬上三楼。 “钥匙呢?”韩慎爵主动接过钥匙,打开门,让她先进屋。 “谢谢。”她的右脚扭伤,一跛一跛地慢慢走进屋里。 他在玄关处摸到开关,打开灯,一室明亮,映出空荡荡的客厅,三人座的长沙发放着一条薄毯和抱枕,杂志和报纸散落在地板上。 餐桌上摆放了一个热水瓶和几碗还没开封的泡面,整间屋子看起来十分冷清,感觉不到屋宅的生命力,一如她脸上寂寞孤单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整理房子……”她蹒跚地绕过他,走到沙发前,将毯子折迭好放在一旁。“你坐一下,我去帮你泡茶。” “不用了,你的脚受伤,还是不要乱动。”韩慎爵将她扶坐在沙发上。 她摸摸扭伤的脚踝,笨拙地挪身面对他,目光充满歉意地望着他。“韩大哥,对不起,今天让你跑了一趟。张先生修车的费用,我下个月领薪水后会还你的。” “没关系,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韩慎爵语气轻柔,在她身旁坐下。 “我并不是故意撞上张先生的,是不小心……”她低下头,稍微动了动扭伤的脚踝,痛得忍不住皱起眉心。 “怎么了?很痛吗?”发现她的脸色还是很差,韩慎爵关心地问道。 “不能自由动作,一动就痛……有点不太习惯。”她僵硬地维持着相同的姿势。 “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如果要回医院复诊、或者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知道吗?”韩慎爵认真地看着她,仔细叮咛。 “知道。”她怔怔地点头回答,在心里不停嘀咕,他为什么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这样会让她胡思乱想耶。 她对帅哥向来毫无招架之力,偏偏韩慎爵又不是普通的帅哥,他可是拥有超完美的身材和超帅的五官,要是她把持不住要怎么办? “睡觉前记得要把门窗锁上,瓦斯开关也要关,还有不要太晚睡。”韩慎爵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两句,愈说愈觉得她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我会的。”她像个乖巧的小朋友点头应允,但内心却忍不住邪恶地想着,要是大学时素描课的裸体模特儿都像他这么性感养眼,她就不会被当掉重修了。 “身体不舒服要更注意营养,不要再吃泡面了。”他又补上一句,天啊,连他都觉得自己变啰嗦了! “好~~”她点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他忧心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理智告诉他,他该离开了,研究室里还有成堆的报告等着批阅,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无辜的大眼,他移不开步伐,他的双脚就像生根似地动不了。 留她一个人在这间空荡荡的公寓,好像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他一向不爱自找麻烦,但想起教授临走前的请托、看到她无助的模样,让他难得地犹豫不决。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心娣笨拙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话筒。 “喂……爸……下班后我到美术社买材料所以回来晚了……我没事,你放心啦……”心娣持着话筒,避重就轻地向父亲报告她的状况。 “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吃营养一点,下班不要乱跑,不要太晚回家知道吗?”方明泽在电话的另一端不断叮咛。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听着父亲慈蔼的声音,想到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她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我骑车会很小心,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好,没事……晚安……” 她摸摸手上的绷带,不敢说自己撞车刚从医院回来,就怕他老人家会担心。 挂上电话后,连日来孤单寂寞的情绪化成热泪溢出眼眶,濡湿了她的小脸。 她好想赖在老爸的怀里向他撒娇,向他哭诉一肚子难过的情绪,想告诉他今天不小心撞了车、出租车司机对她好凶,但怕他会担心,她只好伪装坚强,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韩慎爵站在一旁,看着她握着话筒无声地落泪、又赶紧将泪抹去,他心里那根柔情的弦深深地被撩动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决定绝对会让自己懊恼不已,但他还是开口了。 “心娣,在你康复之前,先搬到我家去住吧!”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栋老公寓里。 “咦?”她怔怔地望着他,是她听错了吗? 韩慎爵清清喉咙,干咳几声,再深吸口气。“你手脚都受伤了,行动也不方便,不如先搬去我家,我好就近照顾你,以免你又跌倒什么的。” “那……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的口吻虽然犹豫,但那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却泄漏了她的期待。 “当然不会。”他咬着牙说。 “韩大哥,谢谢你。”她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他邀请她去他家住,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看着她露出笑容不再落泪,韩慎爵告诉自己这样就值得了,就算将来会懊悔也不管了…… *** 翌日清晨—— 方心娣迷迷糊糊地掀起被子,半瞇着惺忪的睡眼,穿上拖鞋一跛一跛地踩在冰冷的磁砖上,推开房门,沿着墙边一直走到转角的浴室。 她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运动服,下意识地拉下裤子,坐上高级的免冲马桶。 闭着爱困的双眼,她迷糊地想着,这个马桶怎么跟平常的坐起来完全不一样呢?好温暖、好舒服,好符合人体工学哦。 她双手放在大腿上,舒服地打起瞌睡。 半晌,韩慎爵推开浴室的门,拿着一套盥洗用具走了进去,将牙刷和牙膏摆在洗手台上,完全没发觉马桶上坐着一个小娇客。 心娣揉揉惺忪的睡眼,眼角余光瞄见地板上的大脚丫,顺着那双笔直的长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竟是伟岸结实的男性身躯。 “啊——”她惊惶地放声大叫。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他瞇起八百度的近视眼,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方心娣光着小屁股坐在马桶上。 “你……”韩慎爵尴尬地转身别过脸。 “色狼——”她本能地拿起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砸向他。 “是我!”韩慎爵吃痛地皱起脸。 一瞬间,瞌睡虫全都跑光光,猛然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下半身坐在马桶上,羞窘地遮住下腹部大叫。“不准看!” 韩慎爵转过身去背对她,感觉到眉角有些湿润,伸手一摸,发觉额头受伤了。 “该死的……”他没好气地皱眉。“你上厕所为什么不锁门?” “我忘记了嘛……”她无辜地澄清。 韩慎爵背对着她走出浴室,重重地掩上浴室的门,留下羞惭欲死的心娣愣坐在马桶上。 *** 心娣将一头鬈发绑成马尾,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民俗风长裙由房间走出来,在客厅看到韩慎爵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她咬着下唇,心里好自责,没想到和韩慎爵‘同居’的第一天,她就对他暴力相向,还用漱口杯砸伤了他完美的脸蛋。 “韩大哥……”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主动接过医药箱,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伤的……” 韩慎爵瞟了她一眼,对上她那双莹亮无辜的大眼睛,终究不忍心苛责她迷糊的过失。 “没事,只是一点小破皮而已。”他摇摇头表示没事,谁要他‘爱心过剩’,捡了一个麻烦回家呢?而且还是一个长相甜美的麻烦。 “我帮你搽药。”她挤了一点药膏在棉花棒上,凑近他的脸,轻轻地将药涂抹在他受伤的眉角。 韩慎爵摘下眼镜,近距离对上她巴掌大的脸庞,发现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鼻尖小巧微翘,嘴唇如樱桃似的红润,虽然构不上美艳,却有一种清新可人的气质。 一阵清雅的香气从她的发梢飘来,骚动了他的心,令他忍不住靠近她,失神地看着她红润诱人的小嘴,突然涌起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 眉角传来一丝痛楚,他闷哼一声,也因此制止了方才的男性渴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心娣为自己的笨手笨脚道歉。 “没关系。”他僵硬地退开来,戴上眼镜,将药膏收进医药箱里,脸色微微泛红。 没发现他的异状,心娣沮丧地垮下肩膀,他完美的俊脸差点就要毁在她的手里,真是罪过啊…… *** 郝绍隆提着公文包来到c大的国政大楼,他走到韩慎爵的研究室外,敲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看到好友来访,韩慎爵停下手边的事,走到一旁的会客沙发。 郝绍隆是他大学时期的足球队队友,目前从事生物科技研究的工作,他们在职场上并没有交集,不过偶尔闲暇时会约出来踢球。 “前几天我到国科会找朋友的时候,遇见了欧乐雅,听说她要接下政党发言人的职位。”郝绍隆提了个敏感话题。 听闻前女友的消息,韩慎爵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那就恭喜她。” “我真不懂,你们大学时那么要好,你去美国攻读硕博士,乐雅她毕业后也申请到美国留学,怎么你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后,你们反而分手了?”郝绍隆纳闷地发问。 “个性不合。”韩慎爵重复着这第一百零一次的回答。 “见鬼了,个性不合还能交往六、七年。”郝绍隆显然对于这套官方说词颇为不满意。 “就是因为深入交往,才会发觉彼此的个性不适合,当朋友比当情人适合。”韩慎爵仍是说得云淡风轻。 “以前我们一票人都赌你和乐雅一定会结婚,准备要喝你们的喜酒,哪知道你们居然会突然宣布分手,关于你们分手的原因,至今还被列为十大悬念之一咧。”郝绍隆接着好奇地追问。“乐雅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也单身,有没有考虑复合?” 韩慎爵看着他,逸出一抹略微不耐的笑。“你今天来找我,只是要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不是啦……”郝绍隆调了调领带,面对接下来的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几声才开口。“其实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跟你借一点东西。” “借什么东西?”韩慎爵看好友的脸色有些别扭,该不会他也受到这波金融海啸的冲击,被股市套牢,跑来向他调头寸吧? “就是……唉呀……我们这么熟了,反而有点难开口……” 郝绍隆欲言又止,实在开不了口。 “没关系,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要多少都不是问题。”韩慎爵深谙朋友有通财之义,在金钱方面相当大方。 “真的吗?”郝绍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想到韩慎爵竟会如此大方。 “你要多少?”韩慎爵端起茶杯,轻松地喝了几口热茶。 “我只要1的精子就好了……” 噗—— 郝绍隆赶紧抽起桌上的面纸,擦去突然从天而降的‘甘霖’。 “对不起,我的听力可能有点问题,所以听错了。”韩慎爵力持镇定,如此荒谬的提议,让他优雅的绅士形象完全破功。 郝绍隆抹抹脸,一脸认真地说:“你没听错,我真的是来借精子的!” “那种东西你也有,何必来跟我借呢?”韩慎爵警戒地直盯着他。 “我就是不够用才来跟你借嘛!”既然话题谈开来了,郝绍隆也没什么顾忌,凑近他的身边恳求道:“咱们的交情超过十年,你不会连的精子都不肯借吧?” 韩慎爵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极力打消他疯狂的念头。“这种要求跟友情的深厚程度根本没有关系,再说你借这玩意儿要做什么?” “最近我们研究小组提出一项研究计划,想要研究精子的质量、浓度,还有精虫的数量、活动力,和智商之间的关联性。” 韩慎爵冷嗤一声。“那跟个人健康和生活习惯比较有关系。” “不不不……”郝绍隆得意地摇摇食指,否决他的说法。“你这种论点太过主观了,我们研究小组决定采取四百份样本进行分析,研究智商高的人的精子质量是否会较佳? 郝绍隆瞇起眼睛,缓缓地靠近韩慎爵,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而你,就是我们锁定的最佳样本,完美的外表、挺拨的身高、优秀的学历,到哪里找出像你这么完美的基因……” 韩慎爵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我对这种研究没有兴趣,你去找其它人当样本。”韩慎爵冷硬地拒绝,完全没有商讨空间。 “捐精一袋,救人一命。”郝绍隆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恳求。“你就当作是捐血,大不了我付你营养费。” 韩慎爵的下颚绷紧,脸色阴沈地说:“那跟捐血明明完全不一样,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谁知道研究小组会怎么处理那些精子,要是将它们送到‘精子银行’,那n年之后,可能会在世界某个角落多了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这就不是‘救人一命’,而是‘闹出人命’,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他坚决不肯答应。 “慎爵,你就当成是善事一桩,帮个忙嘛。”郝绍隆苦苦相劝。 “要做善事,我会自己去参加义工团队。”韩慎爵坚持立场,冷冷地下逐客令。“我下午还有课,不招呼你了。” 郝绍隆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意思再强人所难,拎起公文包,颓丧地走出研究室。 韩慎爵摘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太阳穴,不经意碰触到额角的伤口,痛得皱起眉心,脑海中顿时浮现方心娣无辜的小脸。 他向来最怕麻烦,偏偏最近都是麻烦自动找上他,郝绍隆还算容易打发,但方心娣那个小麻烦……还真是让他没辙啊。 自从答应和她相亲后,他不仅成为她的紧急连络人,现在更变成‘同居人’,还得兼用男佣接送她上下班、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她真是老天给他的考验,不但为她改变怕麻烦的个性,还一再给她特别待遇…… 第三章 韩慎爵承认自己太过大意,也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入侵能力,接方心娣回家同住也不过才五天而已,她已经鲸吞蚕食掉他的独居空间,除了占据了一间客房、一间浴室,还有二分之一的客厅和鞋柜。 不只生活空间遭到占领,连他规律严谨的时间表也受到影响,他不仅得腾出时间带她回医院复诊、接送她上下班,昨晚更因为拗不过她的央求,陪她在客厅看完一部好莱坞恐怖片。他真搞不懂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在想什么,明明胆子小得要命,为什么偏要看恐怖片自己吓自己呢? 所幸,只要再三个礼拜,等到她脚踝的扭伤痊愈后,他监护人兼保姆的职责也可以告一段落。 晚上,韩慎爵上完最后一堂课开车回到家,打开门,在玄关脱下皮鞋,顺手将她的凉鞋收入鞋柜,蓦地,脚边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轻咬着他的裤管。“什么东西?”韩慎爵低头一看,发现是只小狗。 心娣从客厅一跛一跛地走出来,弯身朝小狗招招手。“狗狗过来……” “怎么会有小狗呢?”韩慎爵小心地抽起脚,纳闷地说。 小狗听见女主人的召唤,摇着短短的尾巴奔向她,撒娇地舔着她的手。 “韩大哥,我想养它可以吗?”她抱起小狗,表情期待地征询他的意见。 韩慎爵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一向怕麻烦,喜欢简约安静的生活,对小猫、小狗没什么耐心,与其花时间训练它们大小便、清洗被弄脏的空间,他宁愿关在书房写论文。 自从他心软接她回家照顾,就注定和麻烦脱离不了关系,倒不是说她的个性让他受不了,而是他单身独居习惯了,屋子里多了她还好,多一条狗就真的是麻烦了。 心娣抱着小狗,看着他不发一语的严肃脸庞,心里有点沮丧,借住在他家又想收养小狗,果然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其实在征询他的意见前,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韩慎爵无法让她收养小狗的话,她只好提前搬回家去了。 “为什么突然想养小狗?”韩慎爵不解地问。 “牠本来和狗妈妈一起在画室附近的公园生活,但是前天狗妈妈被车子撞死了,留下四只小狗狗,我和同事、还有学生家长决定一人领养一只。”她清亮又无辜的眼睛柔柔地望向他。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但眉头皱得更紧了。 心娣拍拍小狗的头,继续说:“牠好可怜,还这么小,狗妈妈就不在了,如果我不养牠,牠就没有地方去了……” 看着一人一犬同样无辜的表情,好像有两个“方心娣”在恳求他,让他无法狠下心拒绝。 但这只毛茸茸的玩意儿可能会咬坏客厅的真皮沙发、乱叼拖鞋、随地大小便,想到接下来的种种麻烦,让他无法再退让,他已经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惹来太多困扰了。 “汪!”小狗叫了一声,睁着钮扣般黑色的眼珠子,可怜今今地望着他。 “狗狗,乖……”她柔柔地安抚怀里的小幼犬,抬头看见他眼里的挣扎。“韩大哥,如果我收养牠会增添你的麻烦,那我还是搬回家去住,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其实她很喜欢待在韩慎爵的身边,喜欢每天都有个人能让她说早安、喜欢每天晚上都有人陪她吃饭,让她感觉不那么孤单与寂寞。 但如果她和小狗狗的存在会增加他的麻烦,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反正她迟早都得搬回家一个人住。 韩慎爵看着她弱稚气的脸庞,她眼底的落寞让他感觉胸口窒闷,仿佛拒绝她的请求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心娣抱着小狗狗转过身,一跛一跛地朝房间走去。 “那个……小狗打过预防针了吗?”韩慎爵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心娣顿了一下,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这么问是表示同意让她和小狗住在这里喽?“今天中午我的同事带牠去打过预防针、也做过驱虫,还有帮牠洗过澡了。”她缓缓地转过身,抬起莹亮的水眸瞅着他。 “你有养过小狗的经验吗?”韩慎爵沉声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沮丧地说:“因为我爸很怕狗,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养过宠物。” “幼犬很容易生病,照顾起来要特别小心。”韩慎爵细心地提醒她。 “那……小狗狗和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她不太确定他的意思,柔声地发问。 “汪!”小狗狗像听懂她的话,也加入询问的行列。 韩慎爵凝视着她清秀的脸庞,就是那双水亮又无辜的眼睛揪住了他的心,让他一再地退让,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如果我不帮忙照顾牠的话,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韩慎爵终究还是心软地答应了。 “韩大哥,谢谢你!”她点点头,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放下小狗狗,开心地想奔向前给他一个拥抱,却忘了右脚踝扭伤还缠着绷带,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倾,她惊吓得尖叫出声。“啊……” 韩慎爵一个箭步冲向前,扶住她的腰,她就这么扑进他结实的胸膛,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 “小心一点!”他的双臂牢牢地圈住她,两人的身体贴触在一起,亲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韩慎爵感受到她柔软的丰盈贴在他的胸前,一股淡雅的香气飘进他的鼻间,形成一种暧昧的诱惑。 他立刻意识到,现在抱住的不是一个可怜可兮兮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发育成熟的女人。 他低下头,视线定在她清丽的脸庞上,那红润的芳唇充满魅惑,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韩大哥,好险有你在,要不然我一定又会摔倒……”她吁了一口气,感激地说。 那句“韩大哥”唤回他的注意力,他立刻松开手臂与她拉开距离。天啊,他是怎么回事?居然再一次有了亲吻她的冲动…… 她只是刚失恋又发生车祸需要他的照顾,他不能把同情当作爱情,那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太过复杂。 他轻咳几声,板着脸数落道:“走路不要冒冒失失的,再摔伤脚的话,当心要一辈子绑着绷带。” 她看向受伤的脚踝,俏皮地吐吐舌头。“我以后会小心的。” 虽然他的口气很严肃,但她心里却感觉甜甜的。以往老爸这么说她,她一定糗他太爱训人,可是相同的话从韩慎爵的口中说出,听起来就是不一样。 她走到小狗狗身旁,轻轻地抱起牠,开心地望向韩慎爵。“太棒了,韩大哥说你可以留下来,还不快谢谢他。” “汪!”小狗狗朝他吠了一声。 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犬,韩慎爵完全没辙。 “韩大哥,它很聪明吧!”心娣宠溺地摸摸小狗狗的头。“而且我已经帮它想好名字了。” “什么名字?”他笑问。 “韩小爵。”她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不行!”他马上否定。 “为什么不行?”她无辜地反问他。 “哪有小狗取这种名字的,大家都叫小黑、小黄、小白还是money什么的,随便哪一个都好。” “那些名字都太没创意了,要是带牠去公园散步,我一喊money定会跑来很多只小狗。”她噘着小嘴,软软地抗议。 “汪!”小狗吠了一声,赞同女主人的看法,叫小黑、小黄真的太没创意了。 “那你可以再想其它的名字。”想到这只小狗要跟他同姓,韩慎爵就觉得闷毙了! “我觉得这个名字最适合牠,它长大以后也会跟韩大哥一样帅,变成一只大帅狗。”她甜甜地撒娇。 “汪!”小狗又吠了一声,好像在说好好养我吧,我长大一定会变成狗界的模特儿。 “而且韩小爵长大以后,一定会跟韩大哥一样保护我。”她亲昵地轻轻搔着它的下巴。 “汪!”小狗又叫了一声,多给我一些罐头和骨头,我保证会长得又大又壮。 “韩大哥,你就不要这么小气嘛,让牠叫韩小爵有什么关系,就当是你照顾我留下来的纪念品,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她放软语气撒娇。 “汪!”小狗朝他再吠了一声,仿佛在说是男人就大方一点嘛! 唉,她甜美又无辜的笑容再一次征服了他的心,让他又退了一步,韩慎爵发现自己完全拿她没辙,只能一而再地任凭她予取予求。 他无奈地看着在沙发上玩成一片的一大一小,以她迷糊又少根筋的个性,看来照顾小狗的差事还是会落在他身上。 一抹无奈的笑容跃上他的唇角,他也搞不懂自己,他何时这么宠溺过一个女人呢? *** 一抹娇丽的身影走进严肃的国政大楼,高跟鞋的喀喀声音吸引迎面而来的学生,大家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偷偷注意着这位打扮时髦的出色女子。 欧乐雅站在走廊上,跟着一群学生一起等电梯。 当!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一群人进入电梯内,她摘下墨镜,露出艳丽较好的面容,以命令的口吻朝靠近按钮的学生说:“八楼,谢谢。” 其它学生透过镜面悄悄地看着她,八楼全都是政治系教授的研究室,她是要去找谁呢? 欧乐雅看着镜面映出她无懈可击的完美妆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电梯抵达八楼时,她拎着名牌包,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向韩慎爵的研究室,伸手敲门。 “请进。”门内传出低沉好听的男音。 欧乐雅推开门,婀娜多姿地走进研究室内,看见韩慎爵正在书架前翻找文件资料。 韩慎爵转过身,看到来人,黑眸里闪过一抹愕然。“乐雅,你怎么有空过来呢?” 他和欧乐雅在学生时期曾经交往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当时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会跟她一直走下去,就这样直到婚姻,生两个可爱又聪明的小孩,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平凡安稳地过完一生。 但等到他拿到博士学位、而她也进入职场后,才发现两人对未来的目标不一样,差距愈来愈大,她追求的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来见见老朋友喽!”欧乐雅漾出一抹笑容,将两杯星巴克咖啡放在茶几上。 她依恋的目光停留在他俊雅的脸上,即使分手将近两年,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还是只有韩慎爵能够让她心动。 “你最近应该很忙吧?”韩慎爵将手边的数据归档,走到沙发坐下。 她眨眨眼,笑道:“你又知道我很忙?” “上回绍隆来找我时,有谈到你要接下发言人的职务,现在你应该忙着跟幕僚团队在筹备明年选举的事吧?”韩慎爵理所当然地推敲。 虽然两人协议分手,由情侣回归到朋友的关系,但基于多年的情谊,他跟她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互动。 她轻啜一口咖啡,微笑着娇慎。“你这阵子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是交了女朋友不理我了,原来你还是有在关心我的状况。” “因为方教授到南京去当客座教授,我必须支持他的课、又要带他的研究生,最近是忙了一点。”韩慎爵客套地解释。 “方教授……”欧乐雅想了一下。“就是你大学时的导师方明泽……那个很怕狗的教授嘛……有一次他被系犬勇伯追着跑,你还记得吗?” 谈起过去共同的回忆,两人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我记得那天他本来要去上‘国际关系’,结果被系犬勇伯追进厕所里出不来,还是我们班代去把狗牵走,他才敢走出来。”欧乐雅笑道:“那时候我们班上的男生还说,要是方明泽敢当他们,就放狗威胁他。” 韩慎爵低笑不语,他都忘了教授很怕狗的事,那等他回台湾看到心娣养的“韩小爵”,岂不是要叫坏人了。 想起那一人一犬,他还真佩服自己料事如神,她对养小狗的事不熟悉,更遑论训练牠大小便,只会跟着牠一起耍无辜,照顾小狗的责任果然还是落在他身上。 欧乐雅看着他好看的侧面,发现他似乎有点不专心。“系犬勇伯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刚进来国政大楼前,应该绕去澄月湖那里看看。” “几年前它就已经过世了。”韩慎爵回答她的疑问。 “好可惜哦。”她叹了一口气,感觉有点惋惜,她跟他共同的回忆,仿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消了。 瞥见矮柜上摆放了一包狗饲料,她好奇地走向前一看,发现一旁还放了几本关于如何养宠物以及训练狗狗的书籍。 “你开始养狗了?”她抽起其中一本书,好奇地问。 “是朋友养了一只小狗,她没有养狗的经验,所以我订了几本书要送她,让她学习怎么养宠物。” “还说不是交了女朋友,干么不敢承认?”她一副调侃的口吻,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当初分手是两人的共识,因为对将来的看法不一样,她只好忍痛与他分开。 这两年来,她曾经试过和其它人约会、交往,但总会忍不住拿其它男人和他作比较,那一段感情扎得太深了,让她舍不得放开。 “你想太多了,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韩慎爵轻笑否认。 他不敢想象心娣成为他女朋友的情况,她迷糊、随兴、少根筋,依赖心重又爱撒娇,完全不符合他对理想女友的条件。 但是欧乐雅成熟、世故、知性又美丽,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标准,那又如何?两人爱情长跑多年,还不是因为价值观和理念不同,因此走到分手的结局。 “没有要追人家,还对她那么好,当心人家误会了。”她的语气有点酸,感觉很不好。 虽然已经分手了,但在心理上她一点都没有“前女友”的自觉,也不觉得两人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式。 “谢谢你提醒我。”他喝了一口咖啡,思考着欧乐雅的“警告”。心娣刚失恋又车祸受伤,需要人陪,因此在生活上才会比较依赖他,应该不至于会喜欢上他吧。 欧乐雅坐回沙发,放柔语气。“这个周末有没有空?” “有什么事吗?” “我要搬家,你会来帮我吧?”她理所当然地问。 “我看一下。”他掏出pad,调出行事历,查阅当天的行程。他周末安排两个计划,一天是应杂志社的邀约举行演讲,一天是陪心娣去帮“韩小爵”挑选狗笼和项圈。 “怎么样啊?大忙人。”她心急地追问。 “那两天我都安排了事情,挪不开时间。”他收起pad,婉拒她的要求。 她娇睨了他一眼,不满地抱怨。“怎么说我也是女生,需要人家帮忙,你放心让我一个人搬家吗?” 他找出搬家公司的数据,拿了纸笔抄下电话和地址。“这家搬家公司的信誉很好,是系上学生家长经营的,你可以找他们帮忙,收费公道,运送又很小心。” 欧乐雅闷闷不乐地接过名片,以往她央求韩慎爵帮忙,他都会点头答应,但是这一次他却直接拒绝,让她面子有些挂不住。 “老朋友的忙都不帮,真不讲义气。”她念了几句,为自己找台阶下。 “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真的没时间。”韩慎爵打趣道:“不过以你的魅力,应该有很多男人排队,抢着当免费搬运工。” “算了!”她瞪了他一眼,霸道地说:“这次免费搬运工的事就先放过你,但你还是欠我一次,等我正式宣布接任发言人的职务,你必须出席我的庆祝宴会。” “到时候再说吧。”他并没有立即应允。 他向来最讨厌应酬、也不喜欢参加正式的聚餐派对,更讨厌跟官僚和媒体打交道,他研究政治,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和那些人沾上边。 “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连络。”她拎起名牌包,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朝他挥挥手,离开研究室。 欧尔雅站在走廊上,依恋不舍地看着关上门扉,还是无法忘情于韩慎爵。 当初她执意从政,而他坚持学术路线,彼此的事业蓝图与规划差异太大,分割了他们的爱情,让她愈想愈不甘心。 凭她的条件,只要两人都还是单身,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支持她的选择,再回到她的身边…… 第四章 和方心娣相处愈久,韩慎爵愈是发现她有许多小毛病。 她喜欢听着电视的声音睡觉,可能是从小失去母亲,教授又忙着学术研究,让她长期独处,一个人没有安全感,才会连睡觉也开着电视。 住在一起才半个月,她的小毛病全都显露无遗,他只好介入她的生活,不准她在晚上十点之后还开电视。 还有她居然讨厌吃早餐,情愿饿到四肢无力,撑到中午再啃便当,理由是因为早餐不好吃。 所以他每天提早三十分钟起床,开车带她品尝中西式不同的餐点,免得她又饿过头闹胃痛。 这天,两人来到市区一家温馨的德国面包坊用餐,阳光洒落在开放式的庭园餐厅,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气,桌面上摆放了甜甜圈、煎蛋和香肠。 “这里的煎蛋好好吃哦。”心娣忍不住偷挟了一块他盘子里的煎蛋。 “早餐很重要,要记得吃,不要再忍到胃痛了。”韩慎爵把她当成小学生一样叮咛。 “是的,韩老师,以后我会乖乖吃早餐。”她模仿童子军,朝他俏皮地行了一个礼。 韩慎爵被她鬼灵精怪的模样给逗出笑容,严肃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心娣趁他不注意时,将香肠偷偷挟进他的盘子里,又换了煎蛋过来。 他放下报纸,抓着她贼溜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么?” “偷吃你的煎蛋喽。”她说得理直气壮,然后快速地将煎蛋送入口中。 “这根香肠又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她另一个小毛病,偏食。 “我不喜欢吃香肠嘛。”她皱着脸解释。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这么挑食呢?”韩慎爵摇摇头,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她心虚地吐吐舌头,喝了一口橙汁,透过杯沿悄悄地看着他,明知道他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会对她好,也是因为她受伤的原因才会对她百般宠溺,但她还是忍不住沈溺在他的温柔呵护,偷偷地注意他、喜欢他。 她喜欢他关心她的生活,喜欢他数落她的坏习惯,喜欢他纠正她的小缺点,他所有的包容与叮咛,都让她感觉好温、好甜蜜。 为了博取他更多的关心和宠溺,她小小地耍了一下心机,每到吃药时间,她总会“不小心”忘记,不希望脚的伤那么快痊愈,因为伤口复原后,她就没有理由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她明白自己太过平凡,但韩慎爵太过耀眼,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是不会爱上渺小的她。 既然无法被他所爱,那么偷偷地在心里喜欢他,这样可以吧…… 韩慎爵看着她发愣的小脸,敲了敲桌面。“小丫头,又在发什么呆?” 她回过神,放下玻璃杯,想起一个一直很好奇的问题。“韩大哥,身为双胞胎是什么感觉?” “那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事。”一想到从事模特儿的双胞胎弟弟,韩慎爵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家伙在屏幕上大肆卖弄男色,拿着大笔酬劳后就快快乐乐地到欧洲度假,而倒霉的人却是他,不仅被学务长训示要以“校誉”为重,偶尔走在路上还会被民众误认为是韩慎祈,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胜其烦。 “为什么会很糟呢?”他的回答勾起了心娣的好奇心。 她好想多了解他,想知道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想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慎祈闯祸了,我也会受到牵连。”韩慎爵无奈地说,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替那家伙背过多少次黑锅了。 “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嘛。”她捧着双颊,一脸羡慕。“我也好希望有个双胞胎妹妹喔。” “我看还是不要吧,一个方心娣就够我头痛了,再来一个还得了?”他笑着调侃道。 “人家明明已经很乖了,没有再惹麻烦了。”她嘟起嘴抗议。 韩慎爵看了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快点吃,要不然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她拿起甜甜圈吃着,吃完甜甜圈,今天的早餐约会就要结束了。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和他一起吃早餐,那该有多好…… 早晨的阳光很暖和,用餐气氛很温,而她的心情也格外的美丽,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有韩慎爵的陪伴。 如果她从现在开始改变,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是否能追上他的脚步呢? 阳光带着暖意落在布满绿色植物的窗台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心娣推开画室的门走进,朝同事费佳洛打招呼。 “早安。”心娣笑得眼睛眯眯的,心情显得特别好。 费佳洛咬了一口三明治。“要不要吃早餐?”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她摇摇头,将手提包放进柜子里,然后到洗手间倒了点水,替每盆植物浇水。 费佳洛滑动旋转椅,来到她的身边,好奇地盯着她。“你最近怪怪的喔……” “有吗?”浇完花后,心娣回到座位上,拿出今天的课表,开始一天的工作。 大学毕业之后,她经由系上油画老师的介绍来到“毕加索画室”上班,白天和费佳洛一起负责行政事务,下午则教几名学生静物画和人物画的课程。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有发生什么好事?”费佳洛凑近她的身边仔细观察。 费佳洛发现她变漂亮了、气色也变好了,嘴角总是挂着笑容,脸颊粉嫩嫩的,不像以前老是病恹恹,一副没吃饱、没睡饱的样子,最奇怪的是,她这个超级迟到大王居然不再迟到了! 费佳洛心里很纳闷,她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失恋后,反而变得神采飞扬,心情好到像中了乐透头奖。“我记得你好像两个月前才被劈腿男给甩了?” “谁理那个大烂人。”心娣没好气地说,有了韩慎爵这个优质型男,谁还会记得那个把她当女佣使唤的劈腿男? 趁着班主任还没来的空档,心娣从手提包里取出素描簿,里头绘制了几张草图,是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他手里还抱着一本书,她拿出铅笔又着手修改了一下。 费佳洛将旋转椅滑到她的身边,顶了顶她的手肘,好奇地追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你想太多了,韩大哥才不会喜欢我。”她专心修改草图,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 “厚!我就知道一定有内情,还不快从实招来?”费佳洛暧昧兮兮地鬼叫,不客气地揶揄。“还说什么他是你爸的学生,你只是车祸受伤暂住他家,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一起了吧?” “才没有呢……像韩大哥那种有学问、有内涵、又超级帅的男人,你觉得他会看上我吗?”心娣放下画笔,认真地向恋爱经验丰富的费佳洛请教。 “如果不是喜欢你,为什么他会对你这么好?送你去医院复诊、接送你上下班、还这么关心你的生活?”费佳洛反问。 知为旁观者,费佳洛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单纯,韩慎爵那么贴心,对她百般照顾,根本就是把心娣当女朋友在宠溺了。 “他是同情我吧……”心娣放下画笔想了一下,还是很没自信。 “同情你?”费佳洛摇摇头,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同情到不只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连你养的小狗也一并照顾?” “他比较有大爱吧!” “那么有大爱,干么不加入慈济的行列?”费佳洛凉凉地调倪她的解释。“就我这个‘恋爱达人’看来,韩大帅哥分明是对你有意思。”费佳洛笃定地说。 “我那么平凡,他不可能看上我的。”她既不出色,还在他的面前丑态毕现、闹出一连串笑话,她不认为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费佳洛靠近她,趁她没有防备时,突地拉开她上衣的前襟,不客气地戏谑。“的确是很‘平’……” “费佳洛!”心娣窘红了脸娇斥,拍掉她不规矩的手。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自卑,爱情本来就没有规则可言,又没有人规定帅哥一定要配美女,木村拓哉长得那么帅,但工藤静香就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啊。”身为心娣的好友,费佳洛觉得自己有义务重建她的自信。 “你不要再说了,那会害我胡思乱想。”心娣咬着下唇,还是不敢奢想韩慎爵会喜欢她。“对了,你这个星期天有没有空?” “做什么?” “我跟‘琉璃学院’的刘老师借了工作室,我想烧个琉璃送给韩大哥,当作是他照顾我的礼物。”心娣红着脸解释。 她曾经跟着“琉璃学院”的刘老师学了三年的吹制玻璃技术,后来因为开始上班、又忙着当前男友的免费女佣,以至于没再继续。 “这么费心地制作定情物,还说不是在谈恋爱。”费佳洛忍不住揶揄她。 “要不要陪我去?我也烧个琉璃珠给你?”心娣软软地央求。 “好吧,反正我这个星期天也没有约会。” “中午我请你吃披萨,口味任你选。”心娣甜甜一笑,将画好的构图收进手提包。 “看你这么喜欢韩慎爵,要不要我教你一个测试他心意的小秘诀?” “什么秘诀?”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费佳洛凑近她,附在她耳朵窸窸窣窣。 “这个方法真的有效吗?”心娣对于她提出的计谋半信半疑。 “照我这个恋爱达人的话去做准没错,如果他对窸窣有意思的话,一定会答应窸窣的请求。”费佳洛对自己的提议深具信心。 “万一他答应我的请求,但只是因为同情我,那该怎么办?”她还是犹豫不定。 “同情也是感情的一种,爱情有时候就是从这种不舍的情感开始的。”费佳洛说得头头是道。 心娣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那么容易,但要了解他的心意却是如此困难呢? 她果然不够聪明,没有办法耍心机玩爱情游戏,也不懂得迂回试探对方的感情,但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韩慎爵对她的感觉…… 他会不会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一点点的麻烦,一点点的与众不同呢? *** 窗台上飘来淡淡的野姜花香气,阳光穿过玻璃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房间,心娣探出暖暖的被窝,逗弄着趴在地板上睡觉的小狗狗。 “起床了,韩小爵,任务来了。”她拍拍小狗狗的头,将它抓进怀里。 小狗狗睁开惺松的睡眼,懒懒地看了鬼灵精怪的主人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韩小爵,给我起来,不准再睡了。”她让小狗狗仰卧在床上,坏坏地搔着牠的肚皮。 小狗狗蜷起四肢,咧开嘴巴,伸出舌头,呵呵地笑着。 昨天听了费佳洛的话之后,她整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考着计谋的可行性,要是试了之后被韩慎爵讨厌怎么办呢? “韩小爵,你觉得我应该去敲韩大哥的门吗?”心娣犹豫不决,认真地征询意见。 小狗狗睁着钮扣般圆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他讨厌……”她紧张地吁了口气,抱起小狗,穿上拖鞋,推开房门,来到韩慎爵的房间前。 她敲了敲门,转动门把,发现他的房门并没有锁上。 “韩小爵,等会儿演技要好一点,知道吗?”她对着怀里的小狗自言自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走进韩慎爵的房间。 她先是环视他的卧房,目光接着落在隆起的棉被上,她走近床沿,抱着小狗,凝视着韩慎爵沉静的睡脸。 他的睫毛又密又长,鼻梁又挺又直,好看的薄唇紧闭着,让她有点儿想亲吻他…… 瞧他睡得这么熟,偷偷吻一下,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但如果他刚好醒来,被他抓个正着,那就不只糗大了,还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尴尬吧? “韩小爵”趴卧在床沿,跟着心娣瞅着熟睡的韩慎爵。 “等会儿你要装出很饿的样子,懂吗?”她拍拍小狗狗的头,轻声提醒。 它吐吐舌头,朝她哈气。 心娣伸出食指,戳了戳韩慎爵的手臂,试着叫醒他。“韩大哥……韩大哥……” 韩慎爵卷起棉被,懒懒地翻过身,继续睡觉。 “韩大哥……”她掀起棉被的一角,戳得更加用力,连音量也加大了。 韩慎爵又翻过身,睁开惺松的睡眼,声音沙哑的问:“什么事?” 她抱着小狗,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细声细气地说:“韩小爵牠肚子饿了,想吃煎蛋还有火腿……” 小狗狗一听到火腿,马上吐出舌头,一脸馋相。 “开狗罐头给它吃就好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睡意,直接给个最中肯的建议。 心娣咬咬下唇,硬着头皮撒娇。“其实是我肚子饿了,想吃火腿和煎蛋……” 韩慎爵微微睁开眼,瞄了眼她无辜的小脸,又卷起棉被,翻过身继续睡觉。 心娣看着隆起的被窝,发窘得说不出话来,都是费佳洛啦,出什么馊主意,烂透了。 一大早把一个男人挖起来做早餐,这算哪门子爱的试探,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嘛。 “韩小爵,走了啦,没戏唱了……”她垮下俏脸,对着床上的小狗狗说。 只见小狗狗趴在软软的被窝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心娣轻叹口气,弯下腰将小狗狗抱在怀里,悄悄地掩上房门离开。 十五分钟后—— 韩慎爵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戴着眼镜,懒懒地打个哈欠,持着锅铲认命地站在瓦斯炉前煎蛋。 天啊,他不是同情心过剩就是奴性太强,才会起床替她做早餐。 其实他大可以不用理她继续睡觉,反正她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开冰箱找东西吃,偏偏看到她沮丧的背影,他就是会有点不忍心,舍不得让她挨饿,舍不得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我想要蛋黄有点软软的,不要全熟。”心娣坐在餐桌前,语气软软地央求。 “好……”韩慎爵利落地翻了一下锅里的煎蛋。 在两人同住的这段时间,他发觉他竟把她当个孩子般宠溺,任凭她予取予求。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甘愿去照顾一个人,就连和欧乐雅交往时也没有,但是遇上心娣,他不只照顾她、还伺候她,简直快把她给宠坏了。 意识到自己对心娣很特别,特别好、特别纵容、而且特别地包容。面对她,他就是对她纯真无辜的笑容毫无招架之力,彻底地投降了…… “火腿要不要撒黑胡椒粉?”韩慎爵记得这是她爱吃的口味。 “一点点。”心娣坐在餐桌前,捧着脸颊,笑得一脸甜蜜。 望着他宽阔的肩膀,看着他为她煮早餐忙碌的背影,闻着烤吐司和煎蛋的香气,暖暖的阳光自窗台上照进来,让她感觉好温暖,有一种被幸福包围住的感觉。 她偏着头盯着韩慎爵俊帅的侧脸,心里不禁期待,他这样宠她,应该多少有点喜欢她吧? 那么……她可以放任自己的心,勇敢地去爱他吧? 几分钟之后,韩慎爵将煎蛋、火腿和烤吐司盛盘,端到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削了块菠萝、一串葡萄,加点果糖和冰块,打了一杯果汁牛奶放到她的面前。 “小丫头,你的早餐。”韩慎爵苦笑。 “韩大哥,谢谢你。”她朝他甜甜一笑。 “汪!”蹲在地板上的“韩小爵”闻到火腿的香气,走近餐桌脚,吠了几声。 他将另一份没有调味的煎蛋和火腿放进它的碗里,拍了一下它的头。“笨狗,你的早餐来了!” 心娣看着埋头苦吃的爱犬,不满地抗议:“韩大哥,你怎么可以叫韩小爵笨狗啦,要是它真的变笨了怎么办?” “它只会吃、喝、玩、睡,不是笨狗是什么?”韩慎爵拉开椅子入坐,喝了一口果汁。 起初他看这只混黄金猎犬的米克斯没什么好感,觉得牠就跟街上其它小狗没什么两样,但是看久了,现在倒觉得牠挺可爱的。 “人家韩小爵已经学会坐下了,很厉害好吗?”心娣柔声反驳。 “不是说肚子饿,还不快点吃早餐。”看着她粉嫩嫩的脸蛋以及红润的小嘴,韩慎爵觉得自己又想吻她了。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心娣这个小丫头用她脆弱无辜的神情,早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攻陷了他的心…… “韩大哥,谢谢你做早餐给我吃,改天换我做饭给你吃。”心娣挟了一块煎蛋送入口,其实她一点都不饿,因为她早已经被满满的幸福给喂饱了。 “你会做饭?”他挑了挑眉取笑她。 “当然会,我不只会做饭、洗碗、洗衣服、拖地、烫衣服,还会刷马桶,等我脚踝的伤好了,这些我全都帮你做……”她佯装若无其事,边说边撕了一块吐司送进嘴里,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听得出来她甜蜜的告白吗? 他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吗?喜欢到愿意为他做家事,喜欢到也想照顾他的生活。 韩慎爵没有响应,只是低笑不语。 一顿早餐让他们更加靠近了,仿佛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跟她在一起。 他犹豫着该不该跨过这段距离,但她明明不符合他对理想伴侣的条件。 他不确定她的认真有多少,或者这会不会只是依赖,他渴望稳定的婚姻生活,而不是孩子气的恋爱游戏…… 入夜后,台风登陆,强风斜雨拍打在玻璃窗上,外头树影飘摇,灯光闪烁。 心娣从床上爬起来,搂着被毯,掀开窗帘观看着窗外强劲的雨势。 趴在地板上的小狗狗乘机跳上床,腻在被窝里。 “韩小爵,你怕不怕台风?”心娣搔着它的下巴问。 小狗舒服地窝在软软的棉被中,蜷起身子,伸出舌头呵气。 “小笨狗,姐姐的脚踝已经好了,可能要搬回家去了,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你会保护我吧?”她无聊地自言自语。 她将狗狗抱下地板,躺回床上,拉起棉被,钻入暖暖的被窝里,听着窗外浙沥沥的雨声,心情有些低落。 她察觉得到韩慎爵也有一点点喜欢她,两人偶尔也会甜蜜地斗嘴,但也只是这样而已,让她有种好不真实的感觉。 她脚踝的伤几乎痊愈了,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却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 她害怕搬离他家之后,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亲密感又被距离拉开了,更担心之后找不到借口来见他。 倏地,矮柜上的晕黄小夜灯闪了几下,一会儿亮、一会儿又暗了下来,最后终于宣告停电,房里陷入一片漆黑。 “汪!”小狗吠了起来。 “韩小爵?”心娣掀开被毯,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找寻爱犬的踪影。 “汪!汪!”小狗跑到窗边,对着外头雷声大作的天空狂吠了几声。 “小笨狗……”她循着小狗的叫声,摸黑想走到窗边,却不慎被椅子拐倒,整个人仆跌在地。 “噢……”她吃痛地叫出声,小脸皱成一团,揉了揉撞到的地方。“都是你这只小笨狗害我跌倒啦……” “心娣,你还好吗?”突然韩慎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刚才在书房听见她房里的骚动,便立刻赶过来,怕她又受伤了。 “不好,那只笨狗害我跌倒了……”她坐在地板上,痛到无法站起来。 “我要进来喽。”他推门而入,持着手电筒在室内照了一圈,看见她抱着小狗跌坐在地板上。 他走近她的身边,关心地问:“怎么了?还好吗?” “我被椅子绊倒了。”她苦着一张小脸,曲起受伤的膝盖。“我的膝盖好像破皮了……” 他以手电筒照了一下,看见她的膝盖已经擦破皮,伤口还流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边数落,边抽出面纸轻轻按擦着膝盖上的血痕。 “还不是韩小爵害的……”她娇声抗议。 韩慎爵先将狗狗抱起,将它关在一旁的笼子里,然后牵起她的手来到客厅的沙发旁。 “你坐着,我去拿医药箱和蜡烛。”他不放心地嘱咐。 “好。”她乖巧地点点头。 他拿着手电筒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几个烛台放在茶几上,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几盏晕黄的烛火在黑夜中闪烁,光影摇晃,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找出医药箱,坐到她的身边,取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她受伤的膝盖。 “韩大哥,轻一点啦……很痛耶……”她倒抽一口气。 “怕痛就小心一点,怎么老是受伤。”他柔声数落她迷糊的行径,将ok贴在伤口上。 “我都跌破皮了,你还念人家,真没爱心。”她嘟起嘴撒娇。 “你哦,真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惩罚。 “我是病人耶,你还欺负我。”她不甘示弱地要反击回去,却被他箝住手腕。 顿时,两人都沉默了,黑暗中有股神奇的魔力,暧昧的气氛将两人包围。 彼此的手心贴触着,距离近到只剩下几公分,只要他吸气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晕黄的烛光中,她微启的芳唇就像红润的樱桃,像在诱人去咬一口,如此甜美可爱的模样,深深地撩动了他的心。 他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吻住她柔软红润的小嘴,摩挲着她似花瓣娇软的唇,吞噬她甜美的气息。 心娣无措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炽热的舌探入她的唇内,两人的唇齿亲密地交缠,传递着浓烈的热情。 这一刻,他按捺许久的心终究还是被她甜美傻气的笑容给征服了…… 第五章 午夜的街头,人车俱寂,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由国际机场下了高速公路直奔市区,斜飞的雨丝拍打在车窗上,湿淋淋的水痕蜿蜒而下,映出一张俊酷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墨镜,却遮掩不住那过分帅气的五官。 韩慎祈摘下墨镜,静睇着窗外飞掠而逝的雨景,疲惫地揉揉酸疼的后颈与肩膀。 在结束巴黎的时装秀展后,他拎着行李踏上归途,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抵达台湾。 出租车穿过滂沱的雨幕,停在市区一栋幽静雅致的公寓前,韩慎祈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司机,拎着行李,利落地跨出车厢,冒着雨冲进骑楼。 在休假期间,他习惯住在双胞胎哥哥韩慎爵这里,打扰的次数多了,他自然就得到一份磁卡和钥匙。 他搭乘电梯抵达七楼的公寓,掏出钥匙打开门,脱下皮靴和被淋湿的外套,将行李丢在沙发旁。 看见自房间门缝流泄而出的晕黄灯光,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目标瞄准隆起的被窝,恶作剧地扑向前,用力地搂住被毯。 “老大,我回来了,想不想我啊?”韩慎祈手脚并用,压制住被毯下的挣扎。 “呜……”棉被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汪!”窝在床脚睡觉的小狗受到惊吓,朝着床上猛吠。 韩慎祈注意到地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狗,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老大,你不是不喜欢养宠物,怎么会养它……还有你怎么好像缩水了……” “啪”的一声,房内蓦地灯光大亮。 “你在做什么?”韩慎爵在睡梦中听见小狗的叫声,赶紧来到心娣的房间,却看到弟弟扑坐在床上,将瘦小的她压制在棉被下。 “老大……”韩慎祈转过头,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韩慎爵,那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又是谁? “呜……”棉被底下的人奋力挣扎,露出一截嫩白的小腿。 韩慎祈弹跳起来,拉开被毯,一个娇小的身躯趴卧在床上,白色的棉衫微微敞开,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 心娣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瞥见房内站了两个“韩慎爵”,她惊讶地往后缩,后脑勺撞到床柜,发出“砰”的一声。 “好痛……”她抚着后脑,吃痛地皱起小脸。 韩慎爵连忙推开碍事的“罪魁祸首”,来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拨开她的长发。“我看看有没有怎么样?” 这一撞,让她瞬间清醒,此时她才想起他是双胞胎,搂住她的人是韩慎爵,而站在床前笑得坏坏的人就是韩慎祈。 “幸好没有受伤,我帮你揉一下好了。”确定没有伤口后,韩慎爵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揉着她被撞疼的地方。 韩慎祈双手环胸,挑了挑俊朗的眉,觉得这一幕有趣极了。他从没见过老哥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难不成眼前的小美人是他未来的大嫂? “还痛不痛?”韩慎爵放柔语气,不放心地询问。 “不痛了。”她摇摇头,推开韩慎爵的胸膛,梳拢被弄乱的长发。 “老大,不介绍我跟小美人认识一下吗?”韩慎祈笑得痞痞的,饶富兴味地观察着两人的甜蜜互动。 韩慎爵站起身,朝韩慎祈低斥,黑眸中散发着明显的怒意。“你这是在搞什么?” “小美人,对不起,我太久没有回家了,还以为这是我老哥的房间,才会搞错突击对象,要是有冒犯的地方真的不好意思。”韩慎祈耸耸肩解释。 “没、没关系啦……”她一脸尴尬。 “小美人,在下韩慎祈,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请多多指教。”韩慎祈率先自我介绍。 “我叫方心娣……是……”她怯怯地望向韩慎爵,不晓得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分。 “你是老大的女朋友吧?”韩慎祈率直地接腔,在他看来,他们俩的关系铁定八九不离十。 心娣犹豫地瞥向韩慎爵,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他的女朋友…… 上星期的台风夜,两人在烛光中接吻了,他却在事后向她说对不起,她不懂他的歉疚所为何来?难道他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亲吻她的吗? 从那一晚之后,她清楚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在避开她,以往他们会在晚餐结束后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但这几天他总闷不吭声地待在书房,就连在餐桌上两人的眼神也很少交集。 她做错了什么?还是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会错意,其实他根本没有喜欢她? 韩慎爵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几声,向弟弟解释。“心娣是方教授的女儿,因为方教授到南京教书,她又刚好发生车祸受伤,才会借住在这里。” “教授的女儿……”韩慎祈怀疑地观察着老哥不够坦率的表情,故意拉长尾音。 他没事把教授的女儿弄回家干么,做“课后辅导”、还是当自己的家是流浪儿收容所? 听到韩慎爵的解释,心娣失望地垂下眼,原来她在他的心中只是“教授的女儿”。 “汪汪!”窝在一旁的小狗狗朝韩慎祈叫了两声。 “韩小爵,过来。”心娣蹲下身,抱起小狗。 “老大,你养的狗?”韩慎祈忍俊不禁,狂笑出声,觉得这实在太妙了。 老哥一向怕麻烦,现在不只养了狗,还为它命名为“韩小爵”,这会不会太自恋了? “它是我养的狗。”不等韩慎爵回答,心娣自己承认。 “它是你养的小狗,然后你叫它‘韩小爵’?”韩慎祈指着狗鼻子,一脸有趣地问。 这件事实在太有趣了! 娇弱无辜的小美人以老哥的名字为小狗命名,摆明就是喜欢他嘛! “汪!”小狗又朝韩慎祈吠了一声。 “乖……不要乱叫,再叫姐姐就把你关进笼子里喔……”心娣抱着小狗走到客厅,打算给它喝些牛奶。 “你的经纪公司不是会替你订饭店,何必窝在我这里?”韩慎爵没好气地问。 “住你这里比住冷冰冰的饭店舒服嘛!”韩慎祈伸个懒腰,走出房间,径自到冰箱取出啤酒,扳开拉环,豪迈畅饮。 “那你过来之前起码也该先打电话来。”韩慎爵对弟弟率性而为的举止感到头痛,好好一个宁静的夜晚,全被这家伙给毁了。 “对不起,破坏了你和小美人的两人世界。”韩慎祈一脸暧昧地揶揄。 心娣搂着爱犬坐在单人沙发上,悄悄观察着兄弟俩的互动,虽然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但气质和造型完全不同。 韩慎爵沈稳内敛,头发削剪整齐,俊雅的五官上戴着一副眼镜;而韩慎祈有一种张狂的野蛮气质,薄唇总是噙着笑容,看起来就是有点坏坏的。 “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他这个老弟总是来去一阵风,韩慎爵永远摸不清他的行程表。 韩慎祈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搁在茶几上,懒懒地打个哈欠。“四天,假期结束后,我就要飞到澳洲拍广告。” “广告?”听到关键词,韩慎爵缓缓地眯起黑眸瞪着他。 “放心,这次接拍的是男性香水广告,尺度很保守。”韩慎祈咧开一抹无害的笑容。 “最好记得对我的承诺。”韩慎爵低沉的语气充满威胁之意。他实在受够弟弟的模特儿工作,总是会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韩慎祈故意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说:“我不是已经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来了吗?你看我这次拍的时尚男装广告,就穿得比上回的内裤广告还多……”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心娣被韩慎祈的幽默给逗出笑容。 但韩慎爵一点都笑不出来,没好气地给了弟弟一记白眼,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 “坐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累死我了,我先去睡觉了。”韩慎祈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晚安。”心娣柔声地说。 “小美人,晚安。”韩慎祈拎起脚边的行李,往另一间客房走去。 客厅只剩下两人,一股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心娣转向韩慎爵。“韩大哥,晚安……” 她抱着小狗,偷偷地瞅了韩慎爵的侧脸一眼,依恋不舍地走向房间,关上了房门,却关不住一颗悸动的芳心…… 那一吻之后,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对他的在意已经超越喜欢的程度,而他呢?对她的感觉只是同情吗? 隔天 韩慎爵拎着两袋外卖回来,准备用餐完之后带心娣回医院做最后一次的复诊,但回到家后,他发现整间屋子静悄悄的,连“韩小爵”也不见了。 他打她的手机,响了老半天都没有人接,倒是从她的房间传来一阵耳熟的铃声,他推开房门一看,就见手机落在枕头旁。 他坐在沙发上枯等,等到餐点凉了,等到天色暗了,窗外一盏盏的灯火亮起,将整座城市照得一片通明。 他的心情由担忧转为焦急,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直到九点多,门外才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心娣抱着小狗,韩慎祈手里拎着一大袋宵夜,两人边说笑边打开门。 心娣在玄关处将鞋子脱下,不停轻笑。“你好过分,居然骗路人说你不是韩慎祈,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小美人,那你分得出来我跟老大吗?”韩慎祈突然俯下身,将俊脸凑到她面前。 “当然,即使你打扮得和韩大哥一样,我还是分得出来。”她骄傲地扬起下巴。 “怎么分?”韩慎祈很好奇。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她笑得一脸神秘。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和韩慎祈建立起友情,也观察出两兄弟的不同之处,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个性却截然不同,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慎祈和她一样带点孩子气,既幽默又会耍宝,和他在一起感觉好轻松、好开心;但韩慎爵却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揪心,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都能牵动她的心。 心娣将鞋子摆好,抱着小狗走进客厅,一看见韩慎爵在家,立刻向他献宝。“韩大哥你看,我帮‘韩小爵’买了一件超人装,可不可爱?” 韩慎爵脸色阴沈,冷冷地问:“你们去哪里了?” 注意到他冷冽的眸光,心娣灿烂的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慎祈他约我去逛街……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了?”韩慎祈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你还记得今天要回医院复诊吗?”他一整晚担心她的状况,焦急到坐立难安,没想到她却忘记两人的约定。 当听见她和韩慎祈的嬉笑声时,焦急一整晚的情绪顿时化为一把无名火,猛烈地窜上胸口。 “我忘了……”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地伫立在原地,觉得对韩大哥好抱歉。 “教授将你托付给我,我就有义务照顾你的生活,如果你不想回医院复诊,那就趁早打电话告诉我,不要浪费我的时间。”韩慎爵厉声指责她的迷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难堪地僵在原地,原来对韩慎爵来说她只是父亲的请托,他对她的好纯粹是义务与责任。 那个吻,原来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她的眼眶蓦地红了起来,趁着泪水决提前,她抱起小狗,躲进房间。 韩慎祈站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一把将韩慎爵推入书房,不让心娣听见两人接下来的争执。 “不过是忘记回医院复诊,有必要对她这么凶吗?”韩慎祈关上房门,口气不善地问。 “这是我和她的问题,不关你的事。”韩慎爵一脸郁闷。 “今天是我约她出去,这件事就与我有关。”韩慎祈打定主意要为心娣出头,谁叫老哥的态度这么冷。 今天出门后,在他的诱哄和套话之下,心娣终于承认她喜欢老哥,而这家伙明明也在意她,态度却这么不坦率。 真是的,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有那么困难吗? “如果你的假期结束了,就滚回去工作,继续卖弄你的色相,少待在这里碍眼。”韩慎爵没好气地说。 “我走了,那小美人怎么办?”韩慎祈凉凉地挑衅。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慎爵眯起黑眸,冷冷地瞪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 “我觉得她很可爱、很纯真、很需要被保护,应该很适合当女朋友,话说回来……我好像没有和这种类型的女生交往过。”韩慎祈很不怕死,偏要故意火上加油。 “心娣不是那种可以陪你玩爱情游戏的女生,别惹她。”韩慎爵的表情更冷了,黑眸里的怒焰却反而更炽烈。 “也许她会是那个让我安定下来的人,谁知道呢?”韩慎祈愈演愈投入,他倒想看看老哥要撑到何时才愿意对自己的心坦白。 “韩慎祈,你对爱情的态度会让心娣受到伤害,我不准你惹她。”他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私心,却找不到其它理由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韩慎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又知道我会让心娣受伤了?” “总之,你爱去哪里把妹、爱跟谁谈恋爱都行,就是不准碰心娣。”他下达最后通,以往他对慎祈总是纵容,唯独这件事他绝不让步。 “为什么?”韩慎祈明知故问,心中暗自窃喜,原来一向理智沉稳、冷静自持的老哥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太有趣了!此时不兜着他玩,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心娣是方教授的女儿,我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最后,他只能以这一点警告弟弟、也提醒自己。 他承认自己受到心娣的吸引,尤其是台风夜的那个吻,让他的理智失控,也让他更加笃定对她的感情。 然而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表白。 他不能确定自己追求的生活,是不是心娣想要的未来? *** 她太过年轻,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性;而他只想停下追寻兜转的步伐,渴望稳定长久的恋爱关系。 韩慎祈看出他眼底的挣扎,决定再下猛药,希望老哥受到刺激后,能更坦率地面对自己与心娣。“你知道你的行为很好笑吗?” 韩慎爵不回话,神色紧绷,下颚隐隐抽动。 “把心娣接回来家里照顾,对她嘘寒问暖,还不准其它男人去爱她,现在是怎样?在玩美少女养成计划的进阶版——‘娇妻养成计划’吗?”韩慎祈不怕死地猛踩地雷。 “你……”他狠狠瞪了韩慎祈一眼,第一次发现这张嘴脸真是有够令人讨厌,恨不得一拳打掉他嚣张的笑容。 “想打我吗?”韩慎祈不怕死地挑了挑眉。“欢迎动粗,不必客气,不过我也会还手就是了。” 韩慎爵抡紧拳头,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提醒自己不能中了激将法。 “老大,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后天要去澳洲拍广告,如果我这张脸被你毁了,可能要劳烦你牺牲一点,帮我去拍广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不介意借你揍两拳消消气啦。”看到老哥额头爆青筋的模样,韩慎祈笑得痞痞的,得意地离开书房。 韩慎爵揉揉抽痛的太阳穴,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秋天的晚风吹入窗内,吹乱他的发梢,却吹不散满腔的郁闷…… 该怎么办呢?他该拿那个荏弱又无辜的小家伙怎么办呢? 爱或不爱都好难…… *** 深秋的凉风吹起,将枫叶染成了橘红色。 方心娣走进c大的校园,看着悠游于“澄月湖”的天鹅和跳跃于树枝间的松鼠,感觉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来这里玩了,小时候她常和母亲在“澄月湖”前拿面包屑喂小动物,但在母亲病逝后,她的生活也变了,放学后就得到画室或补习班,很少再踏进这座校园了。 秋天是离别的季节,也该是向韩慎爵说再见的时候,她的脚伤已经痊愈,再也没有留在他家的理由了。 她被他讨厌了吧? 她对他的依赖令他厌烦了吧? 如果她离开,他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他的疏离与淡漠,给了她所有问题的答案。 确定他今天下午没课后,她到工作坊将烧制好的琉璃取回,仔细地以泡棉包好,再放进精美的手提袋内,准备在今天交给他。 穿过林荫大道进入国政大楼,心娣搭乘电梯直达八楼的研究室,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才鼓起勇气叩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佯装坚强地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以轻快的语气打招呼。“韩大哥,你在忙吗?” 看到她的出现,韩慎爵有些讶异。“心娣,怎么会来学校找我?” “刚好我下午休假,所以跑来学校晃一晃……”她的笑容很灿烂、口气很轻快,想藉此掩饰两人之间的隔阂。 “找我有事吗?”韩慎爵起身替她冲了一杯热茶。 她一脸神秘,将手中的提袋递给他。 他疑惑地盯着那袋“不明物体”。“什么东西?” “这是要送给你的礼物。”她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拆开来看看吧!” 韩慎爵接过提袋,拆开厚厚的一层泡棉,里头是一尊约三十公分高的琉璃,那模样是一个手里持着书卷的男子,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仔细一看,神韵,姿势都和自己几分相似。 “喜欢吗?”她努力维持笑容,本来以为这会是定情物,没想到却成为离别礼。 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全心全意地投入,才终于完成这尊琉璃。 这是她对他最初的爱恋,也是最后的感激。 “这个是……”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轻轻抚着透着蓝色光泽的琉璃。 “我自己烧制的,还喜欢吗?”她讨好地问。“我之前学了三年,不过太久没做了,有点生疏,有些地方还是有点小瑕疵。” 韩慎爵忽然感觉手心沈甸甸的,仿佛他握住的不只是琉璃,还包括她玲锐纤细的心。 “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就会搬回家了……”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准哭。“看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晓得该送你什么才好,才会想到亲手做个琉璃……” 她垂下眼眸,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看他。 十年前母亲病逝,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失去挚爱的痛苦。而这一次离开他,她会强迫自己习惯的,习惯悲伤、习惯失去的感觉。 虽然现在心里很痛,但她还是很高兴能与他认识。他让她感觉自己是个被宠溺的孩子,对爱情有了美好的懂憬,尽管这一切只是她单方面的喜欢,却成为她心里最甜蜜却也最心酸的回忆。 “心娣,你怎么了……”她故作坚强的模样,揪痛了韩慎爵的心。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不是故意辜负她的心,而是她太过年轻,她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他不想用爱绑住她,绊住她太过年轻的步伐,就怕她将来会后悔,更怕她对自己只是一时的依赖与迷恋。 和欧乐雅的那段感情让他学到了教训,一开始的甜蜜不一定会是最终的归宿,如果两人对未来没有共识,如果他想要的人生不是她追求的未来,那他们能在一起多久…… “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啦,也不用对我感到歉疚,你并没有照顾我的义务……”心娣故意以轻松的口吻说,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感伤。 他沉默不语,挣扎着该不该留住她、挣扎着该听从理智或者心里的想望…… “韩大哥,那我先走了,再见……”她转过身,艰难地迈开步伐,倏地,手肘被一道温柔坚定的力量扣住。 她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就怕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下。 如果他不想给,就别留住她,这样只会让她陷得更深,伤得更重。 “韩大哥,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就别对我那么好,那会让我对你产生依赖,会让我胡思乱想……”她语气哽咽,眼眶泛红。 听出她的哽咽,韩慎爵扣住她的手,将她带往怀里,用力地搂住她。 没辙了……他终究还是对她没辙…… 这一刻,他选择听从心里的渴望,他一直在溺爱她、疼宠她,将温柔都给她,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已经爱上了她。 “你总是在欺负我……在混乱我的感觉……”她柔声控诉,不懂他现在留住她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他捧起她泪眼汪汪的小脸,柔声道歉。 “我才不稀罕你的道歉,不要在给我希望之后又说对不起,那很残忍,你知道吗?” “那……如果说我喜欢你,可以吗?”他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从一开始,他就不爱看到她流泪。 “什么……?”她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心娣小姐,我可以喜欢你吗?”韩慎爵坦率地表态。 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困难,只要勇敢地顺从内心的渴望,弃守无谓的挣扎与疑虑,就能够拥抱爱情。 “你喜欢我?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吗?”她眨眨湿润的眼睫,不敢置信。 他低头,啄吻了下她殷红的唇,以甜蜜的吻代替答案。 “你这次吻了我,还会再说对不起吗?”她不安地问,心里还是忐忑。 “我只会在吻了你之后,说我喜欢你。”说完,他又落了个吻在她的额头上。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说喜欢我?”她不懂他在挣扎什么,难道……她的条件有差到让他再三犹豫吗? “唉……”他甜蜜地叹口气。“喜欢上一个小迷糊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知道吗?” 她睨了他一眼,嘟起嘴慎怨。“韩慎爵,你是个大坏蛋,就只会欺负我……”然后,她踮起脚尖,惩罚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立刻反被动为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深入地吻她,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唇齿间,汲取她甜蜜的滋味。 他炽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令她晕眩又沉溺,只能笨拙地回应他的吻。 直到喘不过气,他才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与她额抵额,感受彼此的气息…… 也许心娣不符合他对理想女友的条件、也许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差异,但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既然舍不得放开,那就得更努力,努力让彼此的距离更靠近…… 第六章 蔚蓝的天空中飘荡着几朵白云,几个银发族正在公园里的宽敞草坪上打太极拳,还有些年轻人趁着好天气带宠物出来散步,也全家福在草皮上玩飞盘、放风筝。 韩慎爵穿着简便的休闲服,坐在长椅上翻阅英文报纸,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移开,望向正在草坪上和小狗玩耍的方心娣。 今天她穿着白色上衣搭配橘色的花裙子,在绿色的草地上奔跑着,裙襬飞扬,彷佛是一朵绽放的波斯菊,吸引他的目光。 韩慎爵放下报纸,拿起身侧的罐装咖啡喝了一口,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目光交缠,她朝他柔柔一笑。 他想爱情是没什么道理可言,他凡事规划、一步步照着人生的计划表行事,但她的出现却像一场美丽的意外,完全在他的预期之外,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他的心,教他招架不住。 “韩小爵,过来——”心娣抱着爱犬走向韩慎爵,亲昵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臂膀,笑咪咪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翻翻。”他将手里的报纸递给她。“要看吗?” “又没有娱乐版,不好看。”她噘起小嘴,继续逗着狗狗玩。“你应该另外帮我买一份平果日报才对。” 韩慎爵失笑。“难道你就不能看一些有营养、有建设性的报纸吗?” “平果日报很好看啊,除了头版的照片比较惊悚之外,它的副刊内容很丰富耶……还是你不喜欢在娱乐版看到慎祈的新闻?” 还真被她猜对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长发,想起一个问题要问她。“如果我和慎祈打扮得一模一样,你真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是谁吗?” “当然可以!”她回答得很有信心。 “怎么分辨?”他好奇地问。 他和慎祈共同的朋友都经由穿着造型来区分他们两人,他的打扮优雅整齐、短发利落,并且戴着一副眼镜;而韩慎祈则是常常以破牛仔裤搭上皮夹克,随兴中带着张扬狂放的气质。 不过当两人偶尔都做休闲装扮时,就会让周遭的朋友分辨不出来,就连交往七年的欧乐雅都曾误认。 “你想知道吗?”她笑得一脸神秘兮兮。 他点点头,很想知道她到底靠什么方式分辨两人。 “一个吻,我就告诉你。”她坏坏地勒索他。 他看看在周遭或运动、或溜狗的路人,神情显得有些为难。“现在?” 她用力点点头,表情很期待。自从两人开始交往后,他在外面做过最热情的举止就是牵手,偶尔她想腻在他的怀里,都还会被推开呢。 “这里太多人了。”韩慎爵小小声地拒绝。 她噘起红唇,跟着小声地抗议。“那些人又不认识我们,有什么关系嘛?不然蜻蜒点水一下就好……” “也许这里有些人是我的学生,要是被撞见就不好了。”对于她的提议,他仍是面有难色。 “那……你把一切都推给慎祈好了,反正你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人会怀疑,反正慎祈也常常给你惹麻烦。”她鬼灵精怪地提议。 他宠溺地摇摇头,完全拿她没辙。 “韩小爵,你说姊姊是不是很聪明啊?”她拍抚着小狗狗的头,寻求赞同。 “那只笨狗能回答你什么?”真受不了她老爱把小狗当人,总喜欢自问自答。 “至少牠比某人诚实,喜欢我的时候就会舔我的手,让我知道牠的感觉,不会像某人老爱拐弯抹角。”她意有所指地提出抗议。 她不懂为什么他有那么多的考虑和顾忌,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顺从内心的感觉、勇敢表达吗? “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就告诉你分辨你和慎祈的小秘诀。”见他还在犹豫,她继续撒娇。 “打个商量,回家之后再补偿你可以吗?”韩慎爵为难地讨价还价。 “不要嘛……”她孩子气地摇晃着他的手。 等到回家之后,她多的是机会攻击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吻他,就是要偶尔来点不一样的感觉嘛。 韩慎爵瞄到身侧的报纸,想了一下,然后朝她挑了挑眉。“0k,来吧!” “咦?”她愣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答应她的要求。 公开亲吻耶!他那么注重形象、又爱面子,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看她呆愣愣的模样,他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接着摊开英文报纸,遮住了所有闲杂人等的视线。 她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甜甜地抗议。“狡猾!” 他温柔低笑,轻轻咬了下她小巧的鼻尖,对她的调皮以示惩罚。 心娣顽皮地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镜,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纤细的长指抚过他墨黑的浓眉,最后停留在他性感的嘴唇上。 凑近他的唇,她顽皮地啄咬着他的唇瓣,柔软的舌尖挑逗地探进他的唇内,两人热情地缠吻,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 半晌,她离开他的唇,将羞红了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你愈来愈皮了哦。”韩慎爵环着她纤细的肩膀,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 “反正有报纸挡着,别人也看不到你的脸,就算看到了,我也会大喊韩慎祈,把所有的坏事都推给他。”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应对之策。 “该告诉我了吧,你怎么分辨出我和慎祈的?”韩慎爵可没忘记“付出”这一记吻该得的报酬。 “眼神,还有表情。”她环住他的颈子,撒娇地窝在他的怀里。 “什么意思?”他不懂。 她继续补充。“你们两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你的眼神很真诚、很沈稳内敛,慎祈的眼睛有种活力,好像一直在微笑。” “哦?”轻哼一声,他倒是从没发现这一点。 “还有,你看起来有点严肃、但是慎祈就显得漫不经心。” 他没想到她连这么细微的差异都注意到了。“你研究得还真仔细。” “没办法,谁叫我是艺术家,观察帅哥是我的工作嘛!”她甜甜一笑。 “就会耍嘴皮子。”他点了下她的鼻尖。 她用手指戳戳他胸前贲起的肌肉,讨好地问:“超级大型男,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儿,让本艺术家画一下呢?” “这个嘛……我考虑看看。”他故意吊她胃口。 “我一定要画一张媲美‘戴维像’的作品!”她抡起拳头,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 “米开朗基罗的戴维像?” “对啊!”她认真地点点头。“我一定要把你画得比戴维像还性感!” “一个是素描、一个是雕像,这可以放在一起比较讨论的吗?” “作品怎么呈现不是重点,我在乎的是哪个模特儿表现出来的感觉比较性感、比较有魅力。” “该不会作品的尺度也要跟戴维像一样吧?” “当然啦,但是姿势可以商量哦。”她开始认真地构思了起来。 天啊,一想到戴维像豪放的尺度,韩慎爵的眉心顿时纠结。 “你不愿意吗?”她柔声抱怨说:“你怎么一点为艺术牺牲的精神都没有,以前我们上素描课时,那些阿姨、婶婶们都嘛很乐意当我们的人体模特儿。” 没办法,教授的预算有限,只能聘请中年妇女充当人体模特儿,请不起“金城武”级的大帅哥。 韩慎爵佯装没听见她的抱怨,希望她能自己打消那些鬼灵精怪的念头。 “好啦!借我画一下嘛,没关系的……”她以食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拚命撒娇。 “那个……我跟你好像还没熟到‘袒诚相见’的程度耶。” “哼!”她噘起小嘴,离开他的臂弯。“那我找慎祈商量去,他一定很乐意当我的‘裸体’模特儿。” 她故意加重语气,强调“裸体”两个字。 “你敢!”他瞇起黑眸,一把将她抓回来。 “为什么不敢?反正我跟你又不熟。”她没好气地别开脸,推开他,挪挪屁股往另一边移。 韩慎爵收起报纸,跟着她移动。 她抱起小狗站起身,柔声地说:“韩小爵,来,姊姊带你回家,我们不要理旁边的陌生人。” 偷偷瞄了眼他严肃的俊脸,心娣的嘴角浮现一抹淘气的笑容。 哈!闹他的感觉实在太好玩了! 韩慎爵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在心里苦笑,爱上这么顽皮的她,究竟是甜蜜的惩罚还是温柔的折磨呢? *** 随着冬天的接近,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虽然白天有太阳时还算暖,但到了傍晚天空暗下来,气温也硬是下降了好几度。 这阵子报刊上全都是欧乐雅接任政党发言人的报导,她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再加上大方的口条与反应,马上便成为媒体新宠儿,常常在新闻频道出现。 因此当她开车进入c大校园时,马上被眼尖的警卫认出来,她微笑地朝对方点点头,领了停车证之后,将招摇的双门跑车停在停车场。 她优雅地下车,拎着一盒起司蛋糕和咖啡,直接往国政大楼的方向走去。 她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看见韩慎爵正和两名学生在讨论课程问题。 韩慎爵向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以眼神示意她稍等,注意力又回到两名男同学身上。“……在讨论左派与右派的意识形态问题时,可以透过英国哲学家培根所提出的族类幻象、洞穴幻象、市场幻象,解释人类社会冲突的根源……” 欧乐雅将点心和咖啡放在茶几上,趁着他和学生讨论的时候,观察室内的摆设,发现他的研究室有了小小的变化。 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靠窗的矮柜上多了一束洁白的野姜花,计算机桌前也多了小巧的仙人掌盆栽。 她认识韩慎爵将近十年之久,他从来都不是会在小细节费心布置的男人,如今有了这种改变,会是因为恋爱了吗? 该不会……已经有别的女人介入了他的生活?难道是那个养狗的女生吗? 一抹酸涩的妒意浮现心头,她不悦地皱起眉头。 讲解完毕后,韩慎爵拿了一张便条纸,抄下几本书名,递给其中一位。“我拟了一份书单,你们回去找来看,再决定报告的方向和内容。” 男同学接过书单。“谢谢老师的建议,我们会再重新调整报告的方向,那就不打扰了。” 待两位同学都离开之后,欧乐雅递了杯热咖啡给他,微笑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也不算打扰,他们只是来讨论专题报告的内容。”韩慎爵接过咖啡,坐在单人沙发上。“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刚好在附近办点事,顺道经过就上来看看你喽。”她将盒子里的甜点取出来,放在他的面前。“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起司蛋糕。” “谢谢。”他浅笑道谢。 “不问一下我的工作近况吗?”她主动提起话题。 “这几天转到新闻台,全都是欧大发言人的相关消息,想必你是胜任愉快。”他勾起一抹客套的笑意。 “讨厌,你就是爱调侃我。”她娇睨了他一眼,和屏幕上娇悍自信的形象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像是设计过的柔媚。 韩慎爵但笑不语,低头喝了口咖啡,刻意忽略她撒娇的举止。 欧乐雅由名牌手提包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信封,递到他的面前。“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他拿起来看了下。 “邀请卡。”欧乐雅放柔语气,撒娇地要求。“这是我朋友为我举办的庆祝酒宴,你上回答应要当我的男伴,不许拒绝喔。” “我上次没有答应,而且我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公关场合。”他婉言拒绝。 “这只是朋友间的聚会,不算公关场合。”她更加放软了语气。“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去参加,连个男伴都没有吗?” 韩慎爵在脑海中过滤人选,思考着有谁能够充当她的男伴,两人之间共同的朋友很多,但能空出时间的人好像不多。 分手之后,他跟她的关系由情侣回归到朋友,但她仍常常提出邀约和请求,购屋时央求他陪她去看房子、买车征询他的意见、偶尔夜归也要他负责接送,一开始他会答应她的要求,但次数多了,他也难免有些不耐,尤其是她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 “没有男朋友就已经够可怜了,还要一个人参加朋友的聚会,面对大家的同情,这样更是哀怨……”欧乐雅娇声埋怨。 然而每次听到她这么抱怨,看到她言谈间流露出孤单的样子,基于多年的情谊,他也只能告诉自己能帮就帮。 “聚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韩慎爵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个星期六晚上八点,你七点半来接我好吗?”欧乐雅开心地露出笑容。 “嗯。”韩慎爵无奈地点点头。 “这么说定了,邀请卡在这里,要是你敢放我鸽子,我会诅咒你哦!”欧乐雅故意学娃娃声软软地威胁他。 对于韩慎爵她绝对势在必得,她不会让任何人介入他们之间,她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 “谁敢放欧大发言人的鸽子,你现在可是大家注目的焦点。”韩慎爵忍不住揶揄她。 看到她在媒体上的表现与言论,他能感受到她对权势的企图心、和对名利的渴求,让他更加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们的差别已经愈来愈明显了。 *** 欧乐雅艳红的唇畔浮现一抹心机的浅笑,目光不经意瞥到他的书架,看到上头有一尊很别致的琉璃作品。 她走过去,拿起那尊琉璃作品好奇地端详,那神韵和姿态跟韩慎爵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不像是在坊间购买,而是特别订制的。 她仔细找寻线索,终于在底座发现篆刻的“心娣”两字。蓦地,研究室多了另一名访客—— “韩大哥,我抢到了张学友的演唱会门……”一抹娇俏的身影闯入研究室,在看见室内有其它访客时,顿住了高兴的嚷嚷。 欧乐雅立到回过头,发现门口站了个女孩,她一头长发鬈曲微乱,运动外套配上牛仔裤,肩上还背着一块画板,将她整个人压得小小一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访客。”心娣尴尬地僵在门口,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没关系,进来吧!”看见她来到,韩慎爵的眼眸中浮现温柔的笑意。 她将手中的演唱会门票收进袋子里,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目光却悄悄地溜向书架前的美女。 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谁?c大的讲师吗?她跟韩慎爵是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来研究室找他?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了她的脑袋。 “慎爵,这位是……”欧乐雅率先开口,心里暗自忖测她和韩慎爵的关系。 难道她就是改变韩慎爵的那个人?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好像还是个学生,外表也不是很出色,重点是她迷糊冒失,绝对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毕竟跟他认识将近十年了,她太了解韩慎爵的个性、也熟悉他的喜好,再清楚不过他对另一半的要求。 眼前这个青涩的女孩,完全不符合韩慎爵的标准。 心娣望向韩慎爵,她也很好奇,他会怎么介绍她的身分?怎么对外面的人说明他们的关系? 韩慎爵清清喉咙,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决定用最简单的说法带过,一方面也是想对欧乐雅保留隐私,不希望她对自己的生活干涉太多。 “乐雅,这位是方心娣,也就是方明泽教授的女儿。”韩慎爵为两人做简单的介绍。“心娣,这位是欧乐雅,我们俩以前都是教授的学生。” 听到他的介绍,心娣心里有点失望,仍是有礼地露出一抹笑容。“你好,我是方心娣。” “我都不知道方教授的女儿这么大了,还在念书吗?念什么科系?”欧乐雅故作热络地说。 “我去年从美术系毕业,现在已经在工作了。”对于欧乐雅那过于“装熟”的笑容,她有点不喜欢。 “才刚毕业啊?怎么不继续升学呢?”欧乐雅浅笑着问,瞄了眼书架上的琉璃,原来这是她送给韩慎爵的礼物啊。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她敢肯定,方心娣和韩慎爵的关系一定没那么单纯。 心娣噘起小嘴,在心里嘀咕着,又不是警察在普查户口,怎么第一次见面就问那么多…… 韩慎爵适时介入,为心娣解释。“每个人的生涯规划不同,心娣对于念书没太大兴趣,倒是很有艺术天分。” 心娣则在一旁点点头,附和韩慎爵的话。 “那这个琉璃该不会是你的作品吧?”看见他明显的偏袒姿态,欧乐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彷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横夺了。 “是啊,那是我送给韩大哥的,那就是照着韩大哥的样子做的。”心娣点点头,觉得欧乐雅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欧乐雅拿起琉璃,假装欣赏。“慎爵说得没错,你真的很有艺术天分,他在大学时候就像这样,那时候我们……” “别挖苦我了。”察觉到心娣的不自在,韩慎爵打断她的话,不明白一向大方得体的欧乐雅怎么会如此尖锐。 心娣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响应,其实她不想听到欧乐雅谈论她和韩慎爵的过去,彷佛他们曾经多么熟悉,而她只是个局外人,这会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控制不住嫉妒的感觉,但她又不想这么孩子气。 “心娣,我好喜欢你的作品,改天也帮我烧一个可以吗?”欧乐雅笑得极为温柔,像个大姊姊似地提出请求。 心娣低下头,没搭腔。 欧乐雅挑衅地挑了挑眉,很有技巧地假装一时手滑,让琉璃硬生生自她的手中滑落。 瞬间,琉璃碎片散落一地,四分五裂。 心娣错愕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琉璃,不可置信地看向欧乐雅,彷佛被砸碎的不只是琉璃,还有她的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欧乐雅马上道歉,赶紧蹲下身捡抬地上的碎片,却“不小心”被割伤了手指。 “没关系,别捡了,你都流血了,这里我来收拾就好。”见到欧乐雅的手指被划出伤口,韩慎爵只好把她带到一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它摔碎的……”欧乐雅假装无辜地道歉,心中却没有半点歉意。 “算了,你先把伤口处理好比较要紧。”即使舍不得心娣的琉璃被摔坏,韩慎爵也只能按捺心中愠恼的情绪,先将医护箱找出来。 “好痛……”欧乐雅皱着眉头,故意在伤口周围挤压,让鲜红的血液流淌在手心,使伤口看起来更加严重。 一转身看到欧乐雅流了满手的血,韩慎爵吓了一跳。“你不要乱动,我帮你搽药好了。” “谢谢。”欧乐雅点点头,努力扮出柔弱的模样。 看着他替欧乐雅清洗伤口、包扎伤口,心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抹酸涩的感觉渐渐蔓延。 “慎爵,谢谢你帮我搽药。”欧乐雅朝他柔柔一笑,又走到心娣的身边,故作温柔地说:“心娣,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破它,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既然韩大哥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心娣压抑地握起拳头,倔强地别过脸。 “我等会儿还有事,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欧乐雅拎起名牌包,临走前不忘再给韩慎爵一个娇媚的笑容。“慎爵,不要忘了,记得这个星期六晚上来家里接我,再见。” 临走前,她挑衅地瞪了心娣一眼,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研究室,心中满是得意。 如果对手是方心娣,那她对这场爱情战役有十足的信心,因为生嫩的方心娣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让韩慎爵回到她的身边…… 第七章 韩慎爵和方心娣离开研究室后,她一路上都绷着脸,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不想搭理,连他难得说笑话逗她,她也没有反应,甚至连看他都不愿意,一脸的闷闷不乐。 回到家后,窝在桌脚的小狗狗一见到主人回来,马上奔过来绕着她的脚转圈圈,伸出舌头呵着气。 “韩小爵,姊姊今天心情不好,你先自己玩哦。”她沉着脸,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韩慎爵见状,取出狗罐头倒在碗里,朝小狗招招手,暂时将牠关进笼子里。 “姊姊心情不好,不要去吵她,乖乖的哦。”韩慎爵蹲在狗笼前,故意说给她听。 “你都知道我心情不好了,为什么还站在欧乐雅那边?”心娣委屈地瘪起小嘴。 “乐雅也不是故意将琉璃摔坏,而且她的手被割伤了,我只能先处理她的伤口……”韩慎爵放柔语气,安抚她的情绪。 “她是故意的!”她再一次重申。 她原本只是怀疑,但欧乐雅临走前的挑衅神情分明是故意的,她根本是在对她这位正牌女友示威。 “我想乐雅不是故意摔碎它的,我们不要为了她不高兴好吗?”韩慎爵柔声安抚她的坏心情。 “难道你都不生气吗?”她反问他。 他明白那尊琉璃对她的意义吗?他懂得那是她对他的心意吗?那是她好用心、好用心,全心全意投入的作品…… “心娣,你送我的礼物被摔坏了,我当然会生气、会舍不得,但是乐雅受伤了、也道歉了,如果我当时再发脾气指责她,情况会更难收拾。”韩慎爵说出当时的考虑,希望让她明白他的立场。 就算他心疼心娣、就算他对欧乐雅有再多不满,也不能情绪化地处理事情,就怕欧乐雅会因此借题发挥。 她推开他的胸膛,倔倔地看着他。“你真的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我在乎的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可以当作欧乐雅是不小心摔碎琉璃,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是意外,但你呢?你为什么不敢向她坦白我们的关系?” 韩慎爵叹口气,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心娣会在意这件事。 如果向欧乐雅坦白心娣和他的关系,以她的个性,肯定会连褒带贬地损心娣一番,他才会想要有所保留,没想到却不小心伤了心娣。 “是不是我这个女朋友让你觉得太没面子……”她的语气闷闷的,看起来十分委屈。 她知道自己不够美艳、不够有风情,又老是迷糊冒失,但她很努力在改变,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希望有一天能追得上他的脚步。 他称赞她对艺术有天分,建议她不要放弃创作,于是她回到“琉璃学院”上进阶课程。 为了不让自己凡事依赖,于是她决定学会开车,周末都到驾训班上课。 她的改变、她的努力,他都没有发现吗? “你不要这么想,我没有觉得你让我没面子,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向外人报告我们的感情进度。”韩慎爵耐心解释。 “对我来说,这不是向外人报告我们的感情进度,而是对我们关系的重视……”她沮丧地垮下肩膀,说出自己的想法。 韩慎爵坐到她的身侧,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好心疼她的失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这一点……” 她嘟着嘴,故意甩开他的手。 “好了,不要再生闷气了,以后你再来研究室找我,我绝不说你是方教授的女儿,向大家正式介绍你是我的女朋友,可以吗?”韩慎爵再靠过去,用手指梳拢她的长发。 “哼!”她没搭腔,但看得出来已经没那么生气。 “再生气就不可爱了,要是我的学生看到,一定会说韩老师娶了个爱哭鬼当师母。” “我会哭还不是你害的……”她睨了他一眼,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温柔的哄劝让她僵冷的心渐渐融化,嘴角浮现一抹甜蜜的笑意。 “好了,不要再生气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那个……你的学生真的会叫我师母吗?”她煞有其事地问。虽然两人相差七岁不算太多,但他系上有些研究生的年纪都比她大,被他们叫“师母”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韩慎爵失笑地瞅着她,这丫头的情绪会不会转换得太快了,上一分钟还在埋怨他不够爱她,下一分钟就已经幻想要嫁给他。 “如果他们不叫你师母的话,我就把他们全部当掉,这个主意怎么样?”韩慎爵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好啊!”她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就不要再生气了、也不要再心情不好了。”他抱着她轻哄。 “我才没有闹脾气,我只是很难过……”她无辜地澄清,手指无聊地把玩着他衬衫上的钮扣。 刚才只顾着伤心,她都忘了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欧乐雅为什么来找他?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熟,似乎对彼此很了解? “对了,欧乐雅跟你是什么关系啊?”她抬起莹亮的眸子瞅着他问。 他愣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在,犹豫着该向心娣坦白多少? 虽然他和欧乐雅交往的事已经是过去式,未来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但欧乐雅才刚摔坏心娣的琉璃,要是让她知道欧乐雅是他的前女友,肯定又会闷闷不乐。 还是保留一点点好了,等到两人的关系更加稳定再向她坦白吧。 “你怎么不说话?”她不安地看着他。 “她是我大学时的学妹,也是你父亲的学生。”他避重就轻地带过。 有时候适当的保留也是一种保护,为了不让心娣胡思乱想,他只好暂时隐瞒两人曾经交往的事。 “就这样……”她一脸孤疑。“可是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跟她认识了快十年,你觉得我们能不熟吗?”他真佩服她的观察力。 “也对……”她点点头。 “这个星期六晚上,我们以前系学会的会长还有几个老同学要替她办庆祝酒会,她邀请我一起出席。”他自动报告欧乐雅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那你可以不要去吗?”她挽着他的手,软软地撒娇。 “可是我已经答应要出席了。”他也是看过邀请卡才知道,主办人刚好是系学会的会长欧凯阳,也是欧乐雅的堂哥。 “我好不容易在拍卖网上标到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去听演唱会的。”她娇声抗议。 “同一天吗?”他没想到会这么巧。 “就是这个星期六晚上,我只抢得到这一场。”为了这两张热门门票,她可是忍痛花钱抢标,如果不能跟他一起去就太可惜了。 韩慎爵陷入两难,他已经答应了欧乐雅、也敲定了时间,实在不好再推拒。“演唱会你和费佳洛一起去看,等活动结束后,我再请你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为什么你情愿陪欧乐雅去参加什么聚会,也不肯陪我去看演唱会?”心娣委屈地问。 “我已经答应她了,时间也确定了。”韩慎爵一脸无奈地说,觉得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她只不过是你学妹,为什么两个约会撞期,你情愿选择答应欧乐雅,而不是陪我呢?”她可怜兮兮地晃着他的手臂。 对她来说,这已经不是期待落空,而是一种忐忑不安,同样身为女人,她看得出来欧乐雅的意图不单纯。 “我也很想陪你去,但是我先答应她了,我必须要信守承诺。”他叹口气说:“心娣,我有我的立场,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些应酬是无法彻底避免的……” 对韩慎爵而言,陪同欧乐雅出席餐会只是一种应酬,两人交往太久,有太多共同的朋友,也有太多事物交集在一起,无法切割干净。 “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很不成熟?”她难过地红了眼眶。 他的话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起欧乐雅的自信、成熟与精明,也许那样优雅大方的女人比较适合他吧。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钻牛角尖,我答应和乐雅一起出席餐会,并不代表在我心中她比较重要。”看她这么难过,韩慎爵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向她解释自己的立场。 “我才不是钻牛角尖呢!”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快步走向房间,锁上门,将他挡在门外。 心娣难过地躺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任凭伤心的泪水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真的好沮丧,韩慎爵真是个超级大笨蛋,他都不知道她是多么努力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他们之间,不只相差了七年的光阴,他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优越,而她却只是平凡的小女孩。 他根本不懂她的自卑、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她好害怕自己赶不上他的脚步, 好害怕会失去他…… *** 一直到星期六,韩慎爵和方心娣的冷战都没有软化的迹象,两人之间充斥着沉默,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交谈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她有她的委屈、他有他的立场,却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传达给对方。 夜晚来临,华灯初上,韩慎爵依约来到欧乐雅的家中,接她一起出席庆祝酒会。 主办人欧凯阳大手笔包下“西尔饭店”五楼的云涛坊,除了邀请以前的同学参加、还有欧乐雅的幕僚同事,以及多位欧家的长辈。 今天欧乐雅穿着一件黑色削肩小礼服,足蹬三吋高跟鞋,挽着韩慎爵的手臂,气势十足地踏入宴会会场。 “韩大教授,好久不见。”欧凯阳一见到韩慎爵到来,热络地上前招呼。韩慎爵露出一抹温尔的笑容,礼貌地伸出手与他交握。“凯阳,好久不见。” “我父亲在里面等你们很久了,快点入座,我先去招呼其它人,回头再跟你慢慢聊。”欧凯阳说。 待两人走进会场,见到奢华的排场以及全场的宾客,韩慎爵发觉自己上当了,这根本不是欧乐雅口中的小型聚会,根本就是政商界的交际场合。 欧乐雅挽着他的手臂,细声地撒娇。“我也不知道堂哥会把场面弄这么大,还邀请这么多人参加。” 韩慎爵蹙眉不语。 欧乐雅向侍者拿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看在今晚我是主角的分上,别跟我计较好吗?”欧乐雅继续装无辜。“伯父说很久没看到你了,我们过去和他打招呼吧。” 韩慎爵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想看看欧家人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是想玩什么把戏。 穿梭于满场的宾客之中,欧乐雅就像只花蝴蝶,忙碌地接受众人的祝福,而韩慎爵则保持一贯温文沈稳的态度,将所有的疑虑与不满藏在深邃的黑眸里。 “慎爵,你终于来了——”欧志雄热络地拉他入座,递了一杯威士忌给他。“这么久不见,先来干一杯!” “伯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慎爵的酒量不好,还要灌他酒。”欧乐雅娇嗔。 欧志雄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当我们殴家女婿的人,酒量怎么可以不好,那以后怎么陪乐雅应酬?” “其实我跟乐雅——”韩慎爵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 “我先干为敬,今天看在乐雅的面子上,我就放你一马。”欧志雄豪气地一口喝掉杯中的威士忌,展现老大哥的海派气势。 欧乐雅笑得很开心,佯装看不见韩慎爵质问的眼神,今晚她和堂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将他“逼”回她的身边。 “爸,人家慎爵是读书人,哪能跟你这么喝酒?”欧凯阳走近,搭着欧志雄的肩膀说。 欧志雄哈哈大笑,故作幽默地说:“慎爵是学政治的,我是搞商的,我们一起合作不就是‘政商交流’。” 韩慎爵低笑不语,笑意却不及眼底。 欧凯阳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侧。“慎爵,明年年底我要参加选举,最近幕僚团队在拟政见,你来帮我一下。” 欧志雄跟着附和。“好不容易才将乐雅送上发言人的位置,现在凯阳在党内初选也高票通过,以你在学术界清新优秀的形象,如果你来替凯阳背书站台,一定可以吸引许多年轻族群和学术界的票源。” 韩慎爵的眼里蒙上阴沈的怒意,冷冷地露出一抹客套的笑容。“伯父,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碰政治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天天教政治的人,还说什么不搞政治?!”欧志雄对他清高孤傲的姿态有些不以为然。 “伯父,我想你应该对我的工作有所误解,我的专长在于研究政治行为理论和教学,跟实际参与政党或行政运作有所不同。”虽然生气,韩慎爵仍是保持风度,不想将场面搞得太难堪。 欧凯阳热络地搭上他的肩膀,继续说服。“我们当然知道你的专长在于学术研究,但如果我们能够一起合作,对你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是在学术界,没有一点人脉还是不行的……这点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啊,年轻人耳朵不要那么硬,一开始就搬块石头挡住自己的路,将来只会自讨苦吃。”欧志雄冷冷地“警告”。 “谢谢伯父提醒,受教了。”韩慎爵脸上依旧保持温尔的笑意,语调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欧凯阳嗅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氛,赶紧出来打圆场。“乐雅,你带慎爵去跳舞吧,玩得开心一点。” “好。”欧乐雅听话地挽起他的手,她也看出状况不对了。 他保持一贯的绅士风范,没有发火、也没有指责,决定当欧乐雅最后一次的舞伴,跳完这支舞之后,应该不会再有太多交集了。 他不用再对她抱着歉意,觉得辜负了她的感情与青春,欧乐雅之于他,只会是生命中的插曲,而不是最终的选择。 ***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欧乐雅率先打破沉默,他疏离淡漠的态度令她十分难受。 “你没让你的家人知道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吧?”韩慎爵一针见血地提出疑问。 她迎视他冷肃的脸庞,理所当然地说:“没错,因为我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这段感情一直存在我的心中,它不是过去式,你也不是我的前男友。” “很显然,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共识。”他下了结论,对她的歉疚与情谊都在这场餐会中灰飞烟灭。 “我想回到你的身边……”欧乐雅柔声恳求。“慎爵,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吧?” “不可能。”他拒绝得不留余地。 “为什么?你的身边又没有别人,为什么要拒绝我?”见他拒绝得这么直接,她激动地扬高音量。 “我现在不是单身,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决定坦率说出。 想到心娣,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了,那个小丫头现在大概缩在墙角生闷气吧,他对她感到抱歉,却不后悔来参加今天的聚会。 若不是这样,他无法看清欧乐雅的心机与手段,明知道他厌倦金钱与权势的纠葛,却为了自身利益设局逼他。 “那个人是方心娣吗?”欧乐雅试探地问。 他毫不迟疑地点头,认真又严肃。 “她根本不适合你,你怎么会看上她?”她不屑地冷哼,压根儿没将方心娣视为情敌。“她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喜欢她哪一点,我只觉得她傻得很可爱,而且她有一颗单纯的心……”想到那个小麻烦的各种糗事,他的眼神盈满了柔情。 “你对她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觉得好玩而已,那根本不是爱,她能带给你什么?”欧乐雅气到口不择言,完全没了平时的气质。 “快乐。”他想都不想地回答。“她带给我最简单的快乐,那是一种用金钱买不到的纯粹快乐。” 看到她热情灿烂的笑容,感受她纯真自然的心意,他总能感染上她的好心情,情绪总是被她所牵引。 她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你会后悔的,她对于你的人生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我不需要你口中那些所谓的‘帮助’。”听她这么说,他更加确定他跟欧乐雅的认知与价值观完全不同。 “那些‘帮助’对你的事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道你要一辈子教书,天天窝在研究室,领那一点点的薪水?” “这是我选择的人生,你可以不支持我的决定,但请你学会尊重别人。” “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欧乐雅还是不肯服输。 “我不后悔。”韩慎爵看着她艳丽的脸庞,觉得欧乐雅变得好陌生,更加确定两人再也没有维持友情的必要。 从一开始,她就用各种名目和借口勒索他的同情心,可悲的是她一点都没有去思考两人当初分手的原因。 他无法忍受她对权力的坚持,甚至因此失去了最纯真的自己;而她无法认同他的人生规划,处处插手干涉。 或许他们看起来很相配,但那又怎样?关于最重要的个性与价值观,两人之间却一直存在着很大的岐异。 两人沉默地对峙,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韩慎爵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我先走了,谢谢你的邀请。” “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会很难堪……”欧乐雅试着挽留他,因为她知道,他这一转身之后,两人就连一丝丝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我今晚来当你的男伴,已经让另一个女生难堪了……”韩慎爵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离开会场。 耀眼的灯光打在欧乐雅艳丽的脸庞上,与她狼狈的身影形成强烈的对比,忿恨和嫉妒令她不悦地握紧拳头,直瞪着韩慎爵愈走愈远的背影。 *** 韩慎爵回到家后,发现原本摆在玄关的布鞋与高跟鞋全都不见了,整间房子静悄悄的。 他打开心娣的房门,发现棉被和枕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她的所有衣物与用品全都不见了,只有床头留着一张小卡片—— 我回家了。 谢谢你这阵子的收留与照顾。 再见。 心娣 他带上门,回到客厅,看到散落一地的狗食和被撕咬得乱七八糟的卫生纸,他蹲下身,抱起“罪魁祸首”。 “笨狗,我们两个被你的主人给抛弃了,怎么办?”他苦笑道。 小狗狗钻进他的怀里,埋头啃咬着他西装上的钮扣。 此时,韩慎爵赫然发现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她的坏习惯,竟开始对着狗狗自言自语。 独居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寂寞过,感觉整间房子空荡荡的,静得可怕。 他这才意识到,心娣不只住在这间屋子里,也住进了他的心里,用她甜美又傻气的笑容,一点一滴占据了他的心。 他实在又无奈又好笑,这个爱闹脾气的小家伙,留下这只笨狗,摆明是“暗示”他去找她嘛! 第八章 隔天 入冬的第一道冷锋过境,气温下探了好几度,阴霾的天空中堆着一层厚厚的乌云,冷冽的雨水拍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水痕。 方心娣穿上一件宽大的毛衣,坐在画室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把街上的行人淋成落汤鸡,像是自己对韩慎爵的热情被失望给浇熄了。 韩慎爵对她根本就不坦诚嘛。 说什么跟欧乐雅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只是认识将近十年的老朋友,这一切全都是避重就轻的说法。 若不是昨天早上意外接到韩慎祈的电话,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慎祈无意间透露了他们两人交往将近七年的事,她不晓得还要被瞒多久。 他接受欧乐雅的邀约,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是因为想和欧乐雅复合吧? 她也是有自尊的,即使自己再怎么喜欢韩慎爵,如果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不应该再继续赖着他、打扰他。 于是趁着他去赴约时,她悄悄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却故意将“韩小爵”留下来,因为她心里仍是存有依恋,若是将狗狗也带走,那么以后她连想见他也没有理由了…… 昨晚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反复猜测着,他们在餐会上是不是聊得很愉快?他们会旧情复燃吗?他会不会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欧乐雅? 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苦涩…… 蓦地,门外的电铃响起,她懒懒地站起身,走到客厅,由门板的猫眼往外看——怎么会?居然是韩慎爵! 啾—— 电铃声不断地响起,她深深呼吸,紧张地梳拢鬈曲的长发,然后缓缓地拉开门。 两人终于面对面,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明明都有好多话想说、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打破沉默的气氛。“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昨晚一声不响就跑回来?” 她垂下脸,没有勇气看他。“我想过了,我还是搬回来住比较好,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忍受我的不成熟……” 她愈说愈觉得难过,也许从一开始,韩慎爵就不是那么喜欢她吧,是因为不小心被她“赖”上、同情她失恋又受伤,才会答应照顾她吧。 他们的爱情一开始就处于不对等的关系,是她先对他告白,是她在后面一直很努力地追赶上他。 而他呢?是不是看不见她的努力,只看得见欧乐雅的存在? 她鼓起勇气,决定一口气说完心里的话。“我并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家的同情,照顾我也不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不必感到歉疚……” 她的脸色好苍白,浮肿的眼睛摆明就是哭过,怎么才一个晚上不见,她整个人好像又瘦了一点。 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歉。“昨晚的事是我的错,我考虑得不够周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接受我的道歉好吗?” 听到他柔情的言语,心娣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她不敢抬起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软弱的泪水,却忍不住地哽咽了。“你不必同情我了,如果没有喜欢我……就不要说这种话哄我……”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同情你,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韩慎爵急着厘清她的误解。“跟欧乐雅出席餐会,对我来说只是应酬、没有其它意义,我跟她绝对没有怎么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和欧乐雅有过那场不愉快的争执后,让他更加笃定对心娣的感情,也更加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 他想要的是安稳又简单的生活,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共组一个甜蜜的家庭,生两个健康又活泼的小孩,享受最平凡的快乐,而他最想要的另一半就是心娣。 “骗子……你根本是个大骗子……你如果想回到欧乐雅的身边,可以大方说出来,我会成全你的,反正我又不是没失恋过、没被甩过……”心娣委屈地说,失恋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心痛了一点点、日子难过一些些、眼泪会比较泛滥,只不过这次会比上一次失恋还痛很多,因为她太爱太爱韩慎爵了。 她的话让韩慎爵愣住,难不成心娣已经知道他跟欧乐雅过去的关系了? “我全都知道了,欧乐雅不只是你的学妹,还是你以前的女朋友,明明你们交往过,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她气愤地抡紧拳头,哽咽控诉他的欺瞒。“你想和她复合对不对?” “心娣,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韩慎爵抬起她的下巴,凝睇着她泪痕斑驳的小脸。“我承认,我是刻意隐瞒乐雅是我前女友的事,但我这么做是不想让你产生无谓的担心。” “但是你的谎言已经伤害到我了。”她别过脸,不想看他。 “关于乐雅和我交往过的事,是谁告诉你的?”他想先确定消息来源,再一一厘清误会。 他和心娣其同的朋友并不多,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人——韩慎祈。 这家伙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门在扯他的后腿。 “慎祈告诉你的吗?”他放柔语气询问她。 “谁告诉我并不是重点,而是你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将话题拉回她最在意的问题。 “如果你知道欧乐雅是我的前女友,我担心你会因此有压力……”他心疼地轻轻抹去她不断流下的泪水。“我知道你一直在学习不要依赖我、也很努力充实自己,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全都明白……” “我努力了又怎样?她那么漂亮、身材又好、事业又成功……”她后来才想起欧乐雅是新上任的发言人,怪不得老觉得她很面熟。 唉……他前女友的条件那么好,更加显得她好平凡。 “她有她的美丽,你有你的优点。”他捧着她可爱的小脸蛋,语气宠溺而认真。 “我能有什么优点……”真糟糕,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你有善良纯真的心,这是她所没有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你的傻气与迷糊也很可爱。”他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发梢,像是吻上她受伤的心。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连日来的僵持和误解,随着他的柔情渐渐淡去。 “我很欣赏你在艺术上的天分,很喜欢你的琉璃创作,很想当你的人体模特儿……”察觉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他愈说愈起劲。“我还喜欢看你逗那只笨狗的样子,喜欢看你对牠自言自语,你不要抛弃我们好不好……” 她破涕为笑,娇嗔地纠正他。“牠才不是笨狗,牠叫‘韩小爵’。” “那你愿意原谅我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的不会跟欧乐雅复合?你们不会旧情复燃?”她还是有点担心。 “不可能!”他答得斩钉截铁。“我跟她的价值观有太大的冲突,我们的个性更是合不来,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她呢?她也完全放弃你了吗?” “昨晚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明白,我想她应该彻底死心了。” “你们曾经在一起七年,有很多、很多的回忆,她又那么出色,你真的舍得放弃吗?”她还是忐忑,毕竟他和欧乐雅交往了七年,而他们两人才认识不到七个月。 “时间的长短不能代表什么,我跟她是有过七年,但那些对我而言早就已经过去了。”他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脸靠往自己的臂膀。“以后我们多得是时间创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 “好!”她点点头,不安的心终于比较踏实了。 他俯身凝视她的小脸,真诚地望进她的眼。“心娣,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你是值得被爱、被珍惜的,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嗯,我会加油的!”他对她的信心与宠溺,让她又感动得想哭了。 “也许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慢慢来,我会陪着你一起成长,陪着你一起努力……”他坚定地承诺。“你要相信我,不管未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伤害你、不会离开你,你也不可以像现在这样突然就离开,这样我会很伤心……” “好,我不会再这么任性、这么孩子气了!”她点点头,感动的泪水溢出眼眶。 他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确定她不再落泪,又轻轻地将吻覆在她的唇上,感受她的甜蜜与柔软。 心娣情不自禁地更倚向他,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 经过这一次的争执,反而让他们的心更加靠近,她一定会努力,努力让自己更进步,成为值得被他珍爱的女人…… *** 有时候,争执反而是爱情的试炼石。 虽然两人因为欧乐雅而产生了一点磨擦,但经过沟通后,却也让两人更加坦白,更加靠近彼此。 她不再疑虑不安,急着从房间里拖出行李箱,将该带的东西一股脑儿丢进去,又跟着韩慎爵回到他的公寓,和爱犬“韩小爵”腻在沙发上玩游戏。 夜晚,天空飘着细雨,窗外又湿叉冷。 心娣坐在沙发上,看见韩慎爵穿着睡袍、脖子上披着一条毛巾,擦拭着发梢上的水滴,马上变心丢下爱犬,光着脚丫跑进他的房间。 “我来帮你吹头发。”她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源,讨好地帮他服务。 “这么体贴啊。”韩慎爵坐在床沿,任凭她拿着吹风机为他吹整一头湿发。 将头发吹干之后,她将吹风机收进抽屉,转身就看见他倚坐在床上翻阅杂志。 心娣不客气地掀开被毯,钻进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前。“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瞧她慎重其事的模样,他将杂志放下,好奇地问。 “我考上驾照了!”她从睡袍的口袋里拿出驾照,喜孜孜地向他献宝。 他宠溺地揉揉她的长发。“很厉害嘛,一次就考上。” “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一开始我还怕路考时会失误,结果满顺利的耶。倒是佳洛一开始就压到线,被教练瞪了好几次,叫她下次再加油。”她好笑又得意地和他分享,脸上的笑容好灿烂。 “那我明天请你吃饭,帮你庆祝一下,你想吃什么?”他们已经一起吃过许多美食,这是两人最近培养出的默契。 “吃烧烤可以吗?”她兴奋地问。 “随便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明天去接你下课!”她开心地贴近他的臂膀,在他脸颊上啄吻了一下。 感觉到她柔软的丰盈隔着单薄的衣衫贴在他的胸膛上,一股淡雅的馨香自她的长发微微飘来,令他顿时觉得喉咙干涩,一股热气直往上冒。 他干咳几声,清清喉咙。“很晚了,你不回房间睡觉吗?” “今天寒流来袭,好冷哦,我可以在你的房间睡觉吗?”她软软地央求,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被窝。 她居然在这时候撒娇,他苦笑道:“你是在挑战我的自制力吗?” 她眨眨莹亮的大眼睛,脸颊微微泛红。“人家今天晚上就是想睡在这里……” “如果你待在这里,就不会只是睡觉而已喔。”他暧昧地暗示。自从交往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谨守界线,害怕太过急切的热情会吓到她,情愿隐忍欲望的折腾,也不愿意伤害她。但两人的互动愈来愈亲密,他没把握自己每一次都能理智地退开。 听懂他的暗示,她难为情地垂下脸,不敢直视他炯亮的眼眸。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大野狼就要吃掉小红帽喽!”他故意吓她。 她却给了他意外的回答。“我才不怕大野狼……” 一股情动的氛围顿时将两人包围,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粉嫩的脸颊,声音低哑。“真的不怕?” 她点点头,紧张地咬着下唇。 “汪!”床脚下突然传来“韩小爵”不解风情的吠叫声,牠还抓咬着被单,硬要跳上床。 “笨狗!”韩慎爵没好气地低斥一声,起身将小狗抓到客厅,回来后将房门带上。 “你怎么那么坏心,居然把‘韩小爵’关在门外,牠是你的狗儿子耶!”她娇声数落他的行为。 他性感的嘴唇扬起一抹邪笑,摘下眼镜,俯身欺近她,墨黑的眼眸定定地锁在她酡红的娇颜,低声地预告。“我不只坏心,还要做坏事……” “怎么办,韩教授要变成大魔王了……”她拉紧被毯,假装很害怕的样子。 “害怕吗?”他坏坏地逼问。 “一点点……”她怯怯地附在他的耳边,以仅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了一些令自己脸红的悄悄话。 他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与她额头相抵,体贴地说:“不用怕,我会很轻很温柔……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们不要勉强……” 她点点头,整张脸就像红透的苹果,令他情不自禁亲吻她的嘴。 他摩挲着她花瓣般娇嫩的唇,吞噬着她馨香的气息,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在韩慎爵与欧乐雅决裂的半个月后,他接到国科会的通知,近期申请的研究计划案全被退了下来。 而好友郝绍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找到时间便赶到c大校园,直奔国政大楼,目标是好友的研究室。 才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他在走廊的另一端。 “主任,我有朋友来找,改天再跟您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注意到好友来访,韩慎爵有礼地说。 “好。”满头白发的系主任点点头,走回系办公室。 韩慎爵和郝绍隆一起进入研究室,他放下手边的书籍,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今天会来找我有事吗?” “你最近向国科会提的研究计划是不是都被退了?”郝绍隆开门见山地问。 “嗯。”韩慎爵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难道传言是真的?你和欧乐雅闹翻了?”郝绍隆一脸关心。 “什么传言?” “你也知道,欧乐雅跟欧凯阳……他们跟上面的人关系很好,我听里面的人说,你得罪了欧乐雅……所以只要是你提的研究计划,上面的人一定会挡下来……”郝绍隆说得十分保留,他们嚣张的做法不只如此。 “看来你消息挺灵通的。”韩慎爵打趣地说。“我觉得你待在实验室研究生物科技实在太可惜了,情治单位应该比较适合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样?”韩慎爵冷静地反问。 “你和欧乐雅不是一直处得不错吗?怎么现在会闹得这么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郝绍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上个月我陪乐雅参加聚餐,欧家的人希望我能加入欧凯阳的幕僚团队,替他策划文宣,拉抬他在明年年底的选情,不过我拒绝了。”韩慎爵说得云淡风轻,彷佛事不关己。“再加上她提出复合的请求,又被我婉拒,我想他们是一时气不过,才会找关系退我的研究计划。” 郝绍隆搔搔头,一脸困惑。“我实在不懂,你当年跟欧乐雅不是好好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现在居然还闹翻。” “因为我不想跟政治扯上边,而她又执意从政,我们对未来的计划相差太多,所以就分开了。”韩慎爵简单地说。 “你真这么讨厌和政治人物扯上关系?”郝绍隆好奇地问。 “如果透过这种关系取得权力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一直保持道德良知,不受到利盖的引诱。与其拿它们来考验自己,不如坚守最初的原则,专心于学术工作、教育更多学生,我觉得这样比较充实。” “以前我们一群人都羡慕你能和欧乐雅那种超级美人交往,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她的心机其实很可怕,根本惹不起……” 叩叩—— 门外蓦地传来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请进。”韩慎爵朝门口的方向说。 心娣推开门,背着画具走了进来。“慎爵,你等会儿还有课……”发现研究室里还有其它人在,又倏地放低音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看到她来,韩慎爵俊逸的脸庞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没关系,你进来吧,绍隆是我大学时代足球队的队友,我也该介绍你们认识了。” 郝绍隆转过身,好奇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娇小女孩。“这位是……” 韩慎爵走上前牵起她的手,介绍两人认识。 “绍隆,这是我的女朋友方心娣。”韩慎爵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心娣,这是我的朋友,郝绍隆。” “郝大哥,你好。”心娣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内心因为韩慎爵说出“女朋友”而欣喜不已。 她终于由“方教授的女儿”进化成他的“女朋友”了,看来不久之后,她一定能变成“韩太太”。 “这个小可爱是你的女朋友?”郝绍隆一脸惊讶又羡慕的神情。 她的脸上浮现羞怯的笑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小可爱,你还有没有姊姊或者是同学,可不可以帮我安排联谊?”郝绍隆笑得一脸热络。 “我没有姊姊,不过我的同事费佳洛才和男朋友分手,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喔。”心娣热情地说。 “她长得跟你一样可爱吗?”郝绍隆心里好期待。 “你不是要赶回实验室,还不快走?!”看他一脸垂涎,韩慎爵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小可爱,慎爵有我的电话,不要忘了介绍我和正妹联谊喔,郝大哥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郝绍隆提起公文包,临走前还不忘叮咛。 送走郝绍隆后,韩慎爵立到将研究室的门关起来,就怕他又回来捣乱。 心娣走到书架旁,某个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当时被欧乐雅摔坏的琉璃,他竟用黏着剂一片一片地接黏了起来。 “我还以为碎片被你丢了……”她感动到快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怎么舍得丢掉呢?” 她好高兴,忘情地扑向他,环住他的颈项,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大小姐,这里是研究室耶……”韩慎爵提醒她,但自己却不怎么紧张。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人会看见!”心娣主动凑上唇,吻住他的嘴,将内心满满的感动全都传递给他…… 第九章 冬阳带着暖意照在窗台上的绿色盆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心娣睁开眼睛,偷偷观察韩慎爵沉静的睡脸,忍不住将脸埋入他的臂弯里,往他的怀里钻去。 她的小脚丫顽皮地磨蹭着他的大脚,窸窸窣窣的动作将韩慎爵由睡梦中吵醒。 他瞇起困倦的眼,将她搂进怀里。“你很皮哦!” “我的脚丫子想跟你说早安。”她甜甜地撒娇。 韩慎爵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下,双手不安分地滑向她敏感的腰际,性感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不要搔我痒,我投降——”她蜷起身子,举起双手求饶。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他咬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处罚。 “人家是怕你心情不好,想逗你开心嘛!”她一脸无辜地噘起小嘴。 “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他放过她,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问道。 “上星期我介绍郝大哥和佳洛认识时,他说你的研究计划全被退了下来,而且还是欧乐雅动用她在政界的权力和人脉,向国科会施压……” “这不是很好呈?我手边没有案子,只要学校骋到老师,课程能够调度得过来,我刚好可以乘机放个假……”韩慎爵压根儿没将欧乐雅的事放在心上。 “这会影响到你的论文升等和薪水耶……” “怎么?你担心我失业啊?”他轻笑道。 “你失业我可以养你啊,我只是看不过去她的做法!”她一脸认真地说:“下个月刘老师要举办琉璃个展,也规划了一个区域给学生参展,如果我的作品卖得出去,我就可以养你了。” “那我以后可要靠你养喽!”不像她那么担心,他反而轻松地开起玩笑。 “不过我的薪水不是很多,我们可能没办法常常上馆子吃饭、也不能去星巴客喝咖啡、看电影要去二轮戏院、不能开你的休旅车,要改骑我的摩托车……” “还有没有?” “我们还要学会记帐才行,真糟糕,我没什么积蓄……”她懊恼地皱起眉头。“那我可能要去别家画室兼课,才够我们两人生活……” “你真的要养我啊?”韩慎爵忍着笑意问,对她的计划很佩服。 她坐直身体,用力地点头。“你不是想放个假休息一下吗?那这段时间就交给我……” “我不只想放假,还想去欧洲,你要不要一起来?”韩慎爵挑了挑眉问。 “去欧洲?”她眨眨眼,跟不上他的话题。 “我跟系主任协调过了,等手上的事告一段落后,我想请个长假,我们去欧洲旅行,我想带你去参观罗浮宫、艾菲尔铁塔、欣赏巴黎的艺术品,你也可以乘机激发灵感。” “可是……你放长假怎么会有钱去旅行?” “傻瓜,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有学校那份薪水吧?” 她点点头,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听过‘崛奇建筑公司’吗?”韩慎爵一脸神秘兮兮。 “当然听过,很多建筑系的学生都以这家公司为第一志愿……”心娣疑惑地问:“怎么会突然提起这家公司?” 他干咳几声,对她坦承甚少对人提起的家世背景。“其实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我父亲,我手中也持有股份,你不必担心需要养我,让我来照顾你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学建筑,要选读政治系呢?”她十分纳闷。 “反正我跟慎祈有一个人继承家业就好……” “慎祈?他是建筑师?”她难以置信地瞠大眼睛。 “这家伙不务正业很久了,他最近好像在欧洲,不如我们一起去欧洲把他抓回来,奴役他接案子赚钱,怎么样?” “好啊!”她兴奋地环住他的肩膀,开心地叫着。“那我就不用去别家画室兼职,也不用去戏院看二轮片,还可以去欧洲玩……” “傻瓜,本来就不必了。”韩慎爵被她天真的模样逗笑了。 “怎么办,我觉得我太幸福了,好像在作梦一样,很不真实……”她笑得一脸傻气。“你捏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作梦。” 韩慎爵没有捏她,而是重重吻上她的唇,以热情的吻给予她最踏实的答案。 *** 当代琉璃大师刘中凡与美术馆合作举办‘琉璃艺术节’,邀请国内数十位艺术家以及刘中凡的学生共同参展,开幕当天热闹非凡,连欧乐雅都被邀请来当剪彩嘉宾。 剪完彩之后,欧乐雅也跟着进入会场参观琉璃展。 展场设计依艺术家区分为九个展区,她在导览人员的带领之下,匆匆地逛了一圈。老实说她对艺术品并没有研究,今天出席展览只是为了在媒体面前争取曝光量而已。 她走马看花,突然被几尊踢足球的琉璃作品吸引住目光,她停下脚步,走上前细看。 球员的脚劲和英姿栩栩如生,让她想起韩慎爵在球场上奔驰的模样,记忆顿时回到十年前,她第一次在校际运动会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穿着十号的球衣,率领全队征战。 “这个作品是由刘老师的学生所制作……是属于比较年轻、生活化的风格……”导览人员为她解说。 “这些作品怎么没有标价?”欧乐雅问。 “这些好像是非卖品的样子……”导览人员热心地为她想办法。“欧小姐,如果你想要买这几尊琉璃作品的话,我可以替你询问一下……” “好,那麻烦你了。”欧乐雅站在原地,那几尊琉璃让她愈看愈喜欢。 “慎爵,你快点过来,我的作品摆在这一区……”心娣兴奋地拉着韩慎爵的手,带他来到自己的作品前,却意外地发现欧乐雅也在,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导览人员认出方心娣,热络地上前招呼,完全没察觉出三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方小姐,这位欧乐雅小姐想买下你的作品,她才在询问关于价钱的……” 欧乐雅冷冷地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模样,一股妒恨的情绪涌上心头,冷哼一声。“不用了,我不想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欧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方便吗?”心娣大胆地提出要求。 韩慎爵拉住她的手,制止她冲动的行径。 “我只是想跟她闲聊几句而已,你不用担心。”心娣朝韩慎爵柔柔一笑,要他放心。 “好啊。”欧乐雅冷哼一声,不管这小丫头想做什么,她没在怕的,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两人走出展区外,外头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强劲的冷风吹来,让人冷得打哆嗦。 欧乐雅瞪住她,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运用关系退了慎爵的研究计划。”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没时间稍微休息一下,总之,托欧乐雅的福,她跟慎爵可以提前去蜜月旅行。 “他的研究计划被退关我什么事?他在学术领域受到挫折,就要全都赖到我头上来吗?”欧乐雅打死不认帐。 “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我跟慎爵曾因为你而产生争执,但我们也因此更了解彼此。”心娣真心诚意地说。 “捡我不要的二手货还这么高兴,有病啊!”欧乐雅没风度地说,搞不清楚这丫头是来示威还是来装傻的。 “对我来说,慎爵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就算他是你不要的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珍惜他。” “你根本是来炫耀的吧!”欧乐雅气到不行。 心娣摇摇头。“我没有要炫耀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舍不得让他委屈、让他痛苦,也舍不得伤害他,只会想陪着他吃苦、想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想和他承担生命中的挫败……这才是真正的爱……”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欧乐雅凶悍地质问。 “这是我在慎爵身上学到的道理,因为他的爱、温柔还有包容,让我可以成长,而且变得坚强,所以我才有勇气面对这一切,也有勇气面对你。”心娣觉得好奇妙,她现在竟然可以心无芥蒂地面对欧乐雅。“我想你们交往七年,慎爵一定也给过你很多美好的东西……” 欧乐雅听到这番话,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我希望你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能够回想过去他对你的好,不要伤害他。”这是心娣最想对她说的话。 欧乐雅抿唇不搭腔,事实上,方心娣说对了,重挫韩慎爵并没有让她更快乐,反而让她在他面前更加心虚、更加不堪。 在这场爱情战役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输,其实却是惨败。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看到方心娣由一个唯唯诺诺、没有自信的小女生,变得如此落落大方,她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不只输掉韩慎爵的心、还输掉了跟他的友情,更输掉了她的风度和自尊。 *** 冷锋已远离,天气舒朗,夜空中星光熠熠。 床头的小夜灯映出韩慎爵的身影,心娣走向床沿,拉起被毯的一角,在他身边躺下,窝进他结实的胸膛。 她沉溺在他的怀里,感觉被满满的幸福包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不要吓一跳哦……” “又有什么小秘密?”他捏捏她粉嫩的脸颊。 “你要先深呼吸,要有心理准备……”她想先卖一下关子。 “又要玩什么把戏?”他轻笑道。 她神秘地笑了下,一字一字慢慢说。“我、怀、孕、了。” 韩慎爵愣住。“怎么会?我们不是每次都有做安全措施吗……” “哪有每次,之前我们去花莲赏鲸,在饭店那次就没有、还有上星期在浴室也没有、还有上上次在客厅的时候——”她开始回想每一个可能性。 “停——”他古铜色的脸庞微微胀红,没想到她竟把地点和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委屈地嘟着小嘴,戳戳他的胸膛。“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所以不想负责?” “我没有不想负责。”这指控可严重了,韩慎爵真想喊冤枉。 “那你干么那么激动?”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要当爸爸,反应都会很激动的。”他为自己辩驳,就怕她又‘离家出走’。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他亲吻着她的发梢,思忖着该怎么对教授说才好,他是很尽责地照顾他的女儿,不过连‘孙子’也一并照顾了。 心娣盯着他沉凝的侧脸,感觉他的表情有点沉重。“那你为什么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我在想该怎么跟你爸说你怀孕的事……” “说我们要结婚就好了,反正爸早就知道我们交往的事了。”心娣从睡袍的口袋里拿出验孕棒的盒子,越过他的身体,放在床头柜上。“这是小贝比给我们的第一个纪念品,我们要好好留下来当作纪念。” 韩慎爵取过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使用过的验孕棒,看到上头的小凹槽里浮现一条线。 “有一条线就表示怀孕了,所以九个半月后,我们的第一个小宝宝就会出来跟大家见面喽。”心娣完全沉浸在当妈妈的喜悦里。 韩慎爵打开里面的说明书仔细阅读,又对照验孕棒看了一下。 “方、心、娣——”他的口气明显不善。 “怎么了?”她眨眨眼。 “你的眼睛和脑袋是放在抽屉里吗?”他真会被这个迷糊的女人给气死! “什么意思?”她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 “一条线代表没有怀孕,两条线才是怀孕,你连看说明书都会看错耶!”他将说明书摊在她的面前。 她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看错的。”天呐,她羞愧到不行。 他没好气地捏捏她的鼻尖。“幸好你没怀孕,要不然我就惨了。” “什么意思?我没怀孕你就不想娶我喔?” “我当然想娶你,不管你有没有怀孕都娶你!”他拍拍她的粉颊。 “那你说惨了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很不给她面子耶。 “你自己就还像个小孩,如果你怀孕生了小宝宝,那我就要照顾两个小孩,岂不累死了。” “喂,你在玩绕口令喔,我才不——”她是很想反驳他的话,不过想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不等她说完,他直接亲吻上她的唇,封住她的抗议,漫漫长夜,唯有亲密才是要紧事…… ——本书完—— 编注: *高调又狂野的韩慎祈也是有他生命中的『麻烦』要面对,请期待橘子说近期【恋爱双子星之二】——《婚后再教育》。 后记——埃米莉 如果问我,小说最难写的是哪个部分? 我会答,第一章和后记最难写。 第一章要铺陈剧情、带出主角人物,下笔总是十分艰难,所以来回修改数次是家常便饭。至于后记呢,交稿后全身虚软无力,脑细胞好像瞬间全都死光了,完全挤不出一点东西来,就觉得后记超难动笔的,简直比写稿还痛苦。 不过呢,就算后记再难写,还是得挤点东西来。 不免俗要来谈谈新系列的灵感由来,【恋爱双子星】的产生是个意外,原来我想在‘熟女遇到爱’完成之后,写一个三兄弟加妹妹一家子的故事,没想到韩氏兄弟会出来搅局。 韩氏双胞胎本来只是《熟女天然呆》里一个串场的笑点,当时无意间看到一个综艺节目,制作单位找来一个超帅的双胞胎弟弟上节目,谈论男艺人的身高。 结果双胞胎弟弟却被主持人发现一个大秘密,他的鞋子里竟然藏了n个鞋垫,男艺人当下真的是窘爆了,观众也笑翻了,这增高密技曝光之后,还在奇摩拍卖热卖一阵子呢。 不过我很佩服那位帅哥艺人的风度,除了频频冒汗之餐,不像有些艺人会硬拗或者结屎面。 之后,那对双胞胎兄弟上各个综艺节目,哥哥都要出面澄清,塞鞋垫的是弟弟、不是哥哥。(哥哥内心的os:躺着也中枪!) 我一直觉得哥哥其实很无奈,也好可怜,不晓得哥哥回家后的反应是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揍弟弟一顿?(好邪恶的想法^^) 由于这一则趣闻,于是动了以双胞胎为主角的念头,设定兄弟俩反差的对比个性,一本写婚前的恋爱故事、另一本谈婚后生活的相处,希望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