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到麻烦精》 第一章 幽冷的雨丝以一种无奈的姿态落下,像极了荆尔天此刻的心情,他俊秀的浓眉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盯著照片中的女孩。 那少女穿著一袭浅蓝色海军领制服,一头乌黑及肩的长发,秀净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微翘的鼻梁,小巧的嘴巴,构成一张娇俏可爱的脸庞。 “怎么样?苏小姐长得十分讨喜可爱吧?”荆家老奶奶慈祥的脸庞漾起了“品质保证”的满意笑容。 “是还不错。”荆尔天俊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娶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荆奶奶凑近孙子的身边,眼神带著试探。 荆尔天清冷深邃的黑眸扫了奶奶一眼,最后还是落在照片上,看著女孩漾著甜甜微笑的精巧小嘴。 几年前,全球探索频道在出外景节目时,打捞出一艘沉没在海底的轮船,无意间发现了一封荆家奶奶写给初恋情人的书信,而后透过电视节目,让这对阔别五十余年的爱侣再次相逢。 虽然两人早已各有家庭,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和老婆婆,但是彼此之间的情谊却不变,因此他们决定让这份感情升华,并约定后代子孙要缔结一段良缘。 去年,苏家老爷爷因病去世,荆家老奶奶担心自己时日不多,更加积极地想撮合这段姻缘,弥补心中的缺憾。 “苏小姐聪明乖巧,伶俐又大方,人见人爱,绝对是我们荆家好媳妇的最佳人选!”荆奶奶不断重复著苏小姐的优点。 她布满皱纹的眼角笑得眯眯的,将目标瞄准在长孙荆尔天的身上,因为其他的孙子都已经有了归属,目前只剩他一个人是单身。 再说,她这个长孙什么优点没有,就是认真、负责外加孝顺,为了她,他一定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她心中已经拨好如意算盘,一定要软硬兼施、威胁外加利诱,让尔天和苏小姐顺利结婚。 荆尔天沉着一张俊脸,不发一语。 荆奶奶看见他紧绷的神情,明白他心里的挣扎,继续进行游说计划。 “虽然苏家不像我们家大业大,没有千万身价,但是苏爷爷生前是大学教授,儿子也是训导主任,你们一个是商界名流,一个是书香世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荆奶奶道。 荆尔天敛起眉宇,陷入沉思中。他总以为有一天当他走进婚姻里,肯定不会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扩展“卓尔电通”的事业版图。一桩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然而,如今奶奶居然主动对他提出了“非商业”的联姻提议。 荆奶奶继续疲劳轰炸,打断他的思绪。 “……苏小姐不仅长相清秀、清丽动人,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蕙质兰心、温良恭俭让,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伴侣,绝对会是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伟大女人。”荆奶奶睁著眼睛说瞎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老人家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请求观世音菩萨能原谅她善意的谎言。 “奶奶,您觉得我把‘卓尔’经营得还不够成功吗?”荆尔天一双炯亮的黑眸迎向荆奶奶略微心虚的脸庞。 “是……是还不错啦……”她拍拍孙子厚实的大掌。“既然都已经事业有成了,那更要赶紧成家啊!人家说长幼有序,总不能让你底下那三个弟弟为了你而耽误他们的幸福吧?” 荆奶奶见他还不肯应允,决定使出最后一招动之以情。 “唉……奶奶我活到快八十岁了,这一辈子经历了战乱、离别、丧夫之痛,不知道在这世上还能活多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就两腿一蹬了,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我和你苏爷爷的约定……”她鼻头一酸、眼睛一眨,马上挤出一把眼泪。 “奶奶……”荆尔天拍了拍她瘦削的背。 他最受不了老人家的亲情攻势了,每次只要劝诱不成,奶奶总会以死亡来威胁他就范。 “我在生前愧对你苏爷爷,辜负了他的一番感情,如今连他最后的遗愿都难以完成……我看将来我死后也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了,呜~~”荆奶奶唱作俱佳,逼真的演技简直可以问鼎金马奖,或参加电视节目的三秒钟落泪比赛了。 “奶奶,您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荆尔天的口气透露著挫败。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脸再活下去,既然都已经一脚踏进棺材了,不如早一点死掉算了!呜~~我命好苦啊……老天爷真是在折磨我啊……”荆奶奶捶胸顿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含著泪水的眼睛偷偷瞄向孙子为难的表情,见他紧抿著双唇不允诺,立即哭得更大声。 荆尔天比谁都清楚奶奶的性情,如果不答应她的提议,她不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很有可能会掀翻屋顶,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抬起脸看著奶奶涕泪纵横的脸庞,荆尔天冷硬的心渐渐软化了下来。其实,结婚对他而言只剩义务,因为爱情早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了。 偶尔午夜梦回时,胸臆间的空虚感总是一再地提醒著他当年的愚蠢,如今,爱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既奢侈又无知的游戏罢了。 抱持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断腕心情,荆尔天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完成这两位老人家的愿望。 “好吧。”他低首承诺道。 “不愧是我的乖孙子,奶奶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荆奶奶马上收起眼泪,咧开笑容。“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家的人,可以开始办婚事了!” “奶奶,难道您不先在结婚前安排我们见一下面,或者拿一张苏小姐的近照让我看看吗?”荆尔天对于苏小姐的“近况”十分好奇,怎么会有人拿一张高中时期的照片来相亲呢? 再说,苏小姐都要和他结婚了,他总要知道一下他未来老婆“现在”的长相吧? 他端起桌上的茗茶,大口地喝著,滋润干涸的喉咙。 “呃……这、这就是她‘现在’的照片。”荆奶奶心虚地说道。她也知道要叫照片中的女娃儿一声小姐太过勉强。 “噗……咳……”荆尔天差点被口中的热茶呛死,嗓音粗嗄地道:“这是苏小……姐‘现在’的照片?” “……没错。”荆奶奶点点头。 “她是高中生?!”荆尔天震惊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这个消息比“卓尔”的股价暴跌更教他害怕! “‘东易高中’三年级,等她一毕业刚好可以当六月新娘。”荆奶奶精明地打著如意算盘。 “那她不就只有十八岁?”荆尔天的俊脸阴成灰黑色,实在搞不懂奶奶心里在想什么,十八岁的少女根本不到适婚年纪,应该还在求学阶段吧! “在我们那个时候,十五岁就已经结婚,十八岁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荆奶奶完全不把年纪的差异放在眼里。 “奶奶,我今年三十岁,她只有十八岁,我们之间差了十二岁!”荆尔天因气愤而微微提高音量,清楚地计算著他们年纪上的差异。 他和苏小姐不是差两岁,而是十二岁,有著四千三百多个日子的距离! 如果三岁算是一个代沟的话,那他们之间简直就是隔著一条“马里亚纳海沟”了! “你们年轻人不是有句话叫……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苏小妹只是年纪小了一点点而已,其他都没有问题。”荆奶奶因为计谋得逞,笑得合不拢嘴,一心只想为两个人办场风光的喜事。 “当然有问题!”他冷冷地重申。先不管年龄上的距离,也别说什么心灵契合了,光是心智成熟度就是个大问题。 十八岁,一个半大不小的年纪,应该是正在享受青春的美好时期,而不是-婚姻这趟浑水,牺牲自己来完成两个老人家的心愿。 荆尔天看著照片中苏小妹纯真的脸庞漾著无邪的笑容,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摧残了国家幼苗,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罪恶感。 “哪里有问题?他们信得过你的人品,相信你能给他们的女儿幸福,对这门婚事是举双手赞成,而且苏小妹也点头同意了,你有什么好反对的?”荆奶奶坚持自己的决定。 她对苏家的小丫头印象极佳,生得娇俏可人不说,那张甜嘴还总是奶奶长、奶奶短的,哄得她心花怒放。 况且,她深怕若再不撮合这段姻缘,真的会没有机会履行承诺了…… “奶奶,我们之间真的不适合。”荆尔天坚定地拒绝,凝视著她被岁月洗礼过的脸庞。 “哪里不适合?难不成你会虐待她吗?”荆奶奶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即板起脸,厉声质问。 “我没有暴力倾向!”荆尔天赶紧捍卫自己的人格。 “还是你在外头已经养了情妇了?” “我一向洁身自爱!”荆尔天澄清著。 “那就没有问题,也没有什么适不适合!感情可以婚后再慢慢培养。”她语气冷硬,心意坚定得不容任何人拒绝。 “奶奶……”荆尔天的脸颊微微抽动著,知道她老人家正拿著长辈的威权在逼迫他就范。 “喜事和丧事,随便你选一个!” ……好极了,荆尔天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也罢,反正娶谁他都不在意了,那么年纪的差异也可以一并忽略,十八岁或二十八岁又如何呢? 他挣扎了三分又三十一秒,终于松口答应。 “我跟她结婚就是了。”他挫败地垮下宽阔的肩膀。 “不愧是我们荆家的子孙,就是这么有担当、肯负责任!”荆奶奶慈祥的脸庞堆满讨好的笑容,热络地挽著他的臂膀。 一想到他的生命中即将多出一位十八岁的老婆,荆尔天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有能力让一家即将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但,他没有把握可以和十八岁的小女生相处啊! ***bb***bb***bb*** 她,苏茵茵,今年十八岁,就读于“东易高中”三年级。 她长相清秀、五官端正、身材纤细,构不上国色天香也无沉鱼落雁之美,勉强要用现在年轻人的语言来形容她,就是“正妹”。 她成绩普通、资质平庸,挤不上台清交等名校,不过以现在的大学录取率而言,要捞个私立大学念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要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大概就只有美术方面的天分了。 在今天以前,苏茵茵就跟一般平凡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每天都为了额头或脸颊新冒出的青春痘烦恼,要不然就是妒忌哪个幸运的女孩和篮球校队传出绯闻……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但,今天却发生一件足以影响苏茵茵一生的大事 “结婚”两个半大不小的高中生飙高音量,尖锐的声音足以淹没扩音机传来的流行音乐声。 “嗯。”茵茵咬著可乐的吸管,猛点头。每次当她犹豫或苦恼时,总会下意识地咬著吸管。 东区的麦当劳里,二楼的座位区中,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帷幕,映在茵茵的脸上,让她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十分俏皮可爱。她睁著一双灵活的大眼,望著眼前的两个好同学。 “怎么可能?你才十八岁耶,才刚考过学测就要结婚了?”张巧诗难以置信,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过,而她的好同学茵茵就要结婚当人家的老婆了? 张巧诗夸张地捧著脸颊,做出惊吓的表情。“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不要开这种低级又无聊的玩笑啦!” 茵茵百般不愿地瘪著小嘴,秀气的柳眉蹙得紧紧的,叹气低吟:“我也希望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啊,但可惜……不是。等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就要当六月新娘了,对方希望能尽早把我娶过去。” “这么急啊?该不会是你爸欠地下钱庄几百万,要你‘卖身还债’,以结婚的名义嫁给地下钱庄的老板,白天持家、晚上暖床来还清债务吧?”想像力丰富的何心恩发挥编剧长才,脑海中已经酝酿出一出高潮迭起的连续剧了。 “你爸才欠地下钱庄几百万,要你‘卖身还债’咧!”茵茵白了她一眼,冷削一句。 “那是为什么?”张巧诗好奇地追问。 “我爷爷和荆奶奶在年轻的时候是一对情侣,后来在战争时期分散两地,前几年他们又联络上,两人约定好要让彼此的孙子和孙女结婚,所以我爸要我嫁给荆奶奶的孙子……”她苦著一张小脸。 “哇!听起来好浪漫喔……”张巧诗沉醉在苏爷爷和荆奶奶跨世纪恋情的感动中。 “有什么好浪漫的?听说荆奶奶的孙子都三十岁了。”茵茵愈想愈哀怨,三十岁虽然不算太老,但是跟她这位妙龄少女比起来就是一个“老头子”啊! 如果她真的和荆尔天结婚,就不能跟其他女生一起公平追求篮球队队长了。而且,她还能够上大学吗?能够跟心恩她们一起出去联谊吗? “哇!一个男人活到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啊?”何心恩的想像力极为丰富,立即做出大胆的推测。 “隐疾?”茵茵倒抽一口凉气,惊惧地缩起纤细的肩膀。 她的人生会不会太悲惨了?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已经够可怜了,还是个有“隐疾”的糟老头? “他是断了条腿还是少了只胳臂?瞎了只眼还是缺了一只耳朵?”张巧诗问道。 “神经病!我都说了是隐疾了,肯定是肉眼无法马上判断出来的病症啊!”何心恩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我不太清楚,只听我妈说过他是‘卓尔电通’的董事长,事业做得非常大,听说很有钱;我哥说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爸则说这算是高攀人家,要我识相一点……”茵茵非常苦恼。 原本,她是想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就跟篮球校队的队长告白,幸运一点的话,他们可以谈场恋爱,如果被拒绝也没关系,反正以后见面机会不多,并不会太尴尬。 可现在,她的人生却跳过谈恋爱的过程,直接进入礼堂,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哇!董事长耶!茵茵,你要嫁入豪门,变成少奶奶了!”张巧诗一脸欣羡。 “笨蛋!你是没听过‘侯门一入深似海’吗?以茵茵的个性和智商,肯定一下子就成为‘深闺怨妇’了啦!”何心恩推测著。 “深闺怨妇?”茵茵嘴角抽搐,脑子一片空白。 “你不要危言耸听嘛,搞不好那个董事长会很疼茵茵啊!”张巧诗拍拍茵茵吓傻了的小脸,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电视上的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嘛!富家公子娶了老婆之后又流连花丛,老婆不只成了‘装饰品’,晚上受到丈夫的冷落,白天还得承受婆婆的荼毒。”何心恩以同情的口吻解释著婆婆妈妈爱看的连续剧的剧情走向。 “成了深闺怨妇还不打紧,就怕茵茵未来的老公心理不正常,有特殊怪癖。”何心恩翻开桌上的八卦周刊,压低嗓门道:“你们看,这个古家的二少爷,听说娶了一个在花店工作的小女生回家,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小女生天天被婆婆虐待,被其他妯娌欺负,最可怜的是,最后老公还变了心呢!她承受不住打击,患了忧郁症,目前住在美国的疗养院里,丈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离婚协议书!” 何心恩摊开报章杂志,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张巧诗看著杂志上的报导以及古太太的照片,忍不住掬起一把同情之泪。“唉……真是太可怜了,有钱人真的好可怕……” 茵茵吞咽了一口唾沫,不安和恐惧恶化了她对荆尔天的印象,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自己即将嫁给一位有“隐疾”,而且还可能有“特殊癖好”的“糟老头”! “呐,口渴的话,我的‘海尼根绿茶’给你喝。”何心恩义气十足地将自己外带的饮料递给她。平常她最喜欢喝此款饮料了,绿茶的爽口滋味加上啤酒的气泡,甜中带涩,很符合她搞怪的本性。 “谢谢。”她两眼呆滞,表情木讷,下意识地又咬著吸管。 “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这本周刊里还有写到,古姓富商自组了一个‘坏男人俱乐部’,过著左拥右抱、酒池肉林的奢淫生活,你看他这下垂的眼角、浮肿的脸庞,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茵茵猛吸一口饮料,脑子里乱烘烘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助地紧抓住两个好朋友的手臂,发出求助讯息。 “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我不能就这样嫁给荆尔天!”她又黑又圆的眼睛浮起闪闪动人的泪光。 虽然她没有非得念大学不可,对篮球队队长也只是淡淡的喜欢,可是,她的人生还很漫长啊!她不能就这样走进婚姻,嫁给素未谋面的荆尔天! “茵茵,也许荆尔天是个好人,不像心恩说的那么可怕啦……”张巧诗安慰著她。 “对啦,我只是看见杂志上所报导的豪门婚姻真相,才会提出一些合理的怀疑罢了,或许荆尔天真的是一个好人啦!但……都到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是有点怪……”何心恩抚著下颚。 茵茵大口大口地吸著“海尼根绿茶”,绿茶混合著酒精在体内发酵,让她发白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而且顿觉勇气十足,一扫先前积弱不振的气势。 “不行!我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我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人类,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我一定要反抗传统,勇敢地抗拒这桩不公平、不合理、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激动地站起身。 “你要怎么反抗?难道你忘了你爸手中那根又长又粗的藤条吗?”何心恩提醒她现实的残酷。苏茵茵的老爸是“东易高中”的训导主任,平时以爱的教育为名,行铁的纪律之实。 “我决定要到‘卓尔电通’向荆尔天抗议!我苏茵茵是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就算是离家出走我都要反对这桩婚姻!”茵茵的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黑白分明的眼眸迸出一股杀气。 比起爸爸的藤条,现在嫁给荆尔天更教她害怕! “别说我们没有义气,做朋友的现在就挺你到底,跟你‘杀’去‘卓尔电通’给姓荆的一点颜色瞧瞧,告诉他,咱们不是好惹的!”何心恩和她同一个鼻孔出气,认为身为好朋友,有义气相挺的必要。 “走!”茵茵拽起背包,全身蓄起一股怒气,分不清楚腾升的体温是因为酒精的作祟还是太过生气。 何心恩和张巧诗两个人决心挺她到底,三个小女生手勾著手,一同步出麦当劳,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前往位于敦化北路的“卓尔电通”。 茵茵坐在计程车里,看著窗外拥挤的车流和恣意畅笑的年轻人,油然生起一股惆怅的失落感。她好想跟其他同龄的女生一样享受青春和爱情,不想就这样走进婚姻。 她的脑海里闪过篮球队队长帅气的投篮动作,更加深了她想反对这桩婚事的念头。虽然她没有胆子在老爸的面前说声“不”,但起码可以朝荆尔天下手,让他明白她心里的决定,说不定他会愿意取消这桩婚事。 随著车子停停走走,她坐在后座,打了个酒嗝,圆亮的眸子燃著火焰,脑子里想著该如何让荆尔天知难而退。 ***bb***bb***bb*** “卓尔电通”的总公司位于敦化北路的商业大楼上。十几坪的会客室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三个小女生一会儿活蹦乱跳地试著真皮沙发的弹性,一会儿研究起气派的檀木桌,一下子又凑向前兴奋地观看著玻璃帷幕外的台北街景。 “怎么去通报这么久啊?姓荆的是不是不想理我们?”何心恩没耐性地抱怨著。 茵茵则是一边咬著吸管,一边思忖著该怎么对付荆尔天? “她会不会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认为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张巧诗也提出合理的怀疑。 茵茵低头看著腕上的手表。一个半小时前,她们搭著计程车来到了“卓尔电通”的办公大楼,想要会见荆尔天,没想到柜台的总机小姐居然以没有事先预约,不予通报的理由,冷冷地回绝了她们的要求。 要不是何心恩最后抬出“未来董事长夫人”的招牌威胁她,请她转告荆尔天,苏茵茵小姐在楼下等他,恐怕她们现在还在骑楼底下徘徊呢。 不过,虽然她们如愿进入“卓尔电通”,却被冷落在这间会客室里,因为秘书小姐只说了句“董事长正在会议室开会中,请稍作等待”,然后就对她们置之不理,让她愈想愈生气。 原本个性就率真冲动的茵茵,受到了柜台小姐异样的目光、秘书的冷落,与同学的煽动,再加上酒精在体内作崇,让她愈想愈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冲到会议室给荆尔天一点颜色瞧瞧! 她吸光最后一口“海尼根绿茶”,气愤地压扁塑胶杯,快又准地掷在垃圾桶里,缓缓眯起双眸,踩著气愤的脚步往会议室走去。 “荆尔天不来见我,换我去会议室见他!”她气愤地叫嚣著。要她嫁给一个有隐疾又有特殊怪癖的糟老头已经够委屈了,还得忍受他的漠视,这口怨气教她怎么吞得下去呢? 三个小女生步出会客室,走在明亮的长廊里。找到会议室之后,她们有默契地交换了一记眼神,何心恩和张巧诗推开厚重的门板,茵茵昂高下颚,单手插腰,气势万千地呼嚷 “哪一个是又矮、又肥、又蠢、又变态的荆尔天啊?”身穿一袭白色海军领上衣、蓝色百褶裙的茵茵不悦地冷哼著。 这个姓荆的肯定心理不正常、有“恋童癖”,否则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婚姻呢? 如果不是又矮、又肥、又有不为人知的“隐疾”,怎么会到了三十岁还是单身呢? 她凛著娇颜,明灿的双眸梭巡过坐在会议桌两侧,西装笔挺的男士们。 因为她们造访得极为突兀,大伙儿不禁停下手边的动作,好奇地望著她们。 沉默与惊愕在他们之间荡漾开来 何心恩和张巧诗没想到她的开场白会这么“猛”,看来海尼根绿茶对她来说后劲颇强,让她醉得很厉害。 “有勇气想娶本姑娘回家,却没胆子承认自己的身分吗?”她双手环胸,理智早已被酒精给吞噬殆尽了。 会议桌两侧的男士们,个个面面相觑。 茵茵的脸上泛著不寻常的彤红,她轻轻打了个酒嗝,走向前,亮晶晶的水眸瞅著胖胖的财务部经理。 “你……”她指著财务部经理的脸,数落道:“胖并不可耻,但贪吃就是不行。会议进行中还偷吃东西,太过分了!” 财务部经理错愕地停住咬三明治的动作。并不是因为他贪吃,实在是董事长方才宣布有私事要处理,让大家休息半个小时,他才拿出三明治补充体力的啊! “还有你,眼眶这么黑,眼皮还下垂,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茵茵指著研发部的同仁,批评他的长相。 研发部的同事一脸哀怨,他的黑眼圈是天天熬夜测试程式的结果,根本与纵欲无关啊! “还有你……”茵茵感觉胃部涌起一股酸液,赶紧捂住嘴巴,压抑住想吐的冲动。 此时,沉重的门扉再度被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跨进会议室里,缓缓地朝苏茵茵的身边走去。 “苏小姐,听说你找我?”荆尔天询问道。刚刚他中断会议,前去会客室会见苏茵茵,却发现她不见了,在走廊上听到一阵喧哗声,循声而来才发现她正引起一阵骚动。 茵茵惊愕地转过身,圆亮的大眼迎上他俊雅的五官,小嘴张得大大的。 倏地,抽气声从三个小女生的小嘴中逸出。 他、他居然是……荆尔天!? 他长得跟“丑”字完全沾不上边,严格说起来,他根本帅得令她头皮发麻、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荆尔天长得很高,茵茵娇小的身材勉强只能构到他的肩膀而已。 他挺拔伟岸的身躯穿著一袭黑色手工西装,散发出天生的尊贵王者气质。而且,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蠢,深邃清亮的瞳眸透著睿智的神采,薄薄的嘴唇噙著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冲动似的。 “你你你……”茵茵的嘴巴张成o字形,极度的震惊让她暂时失去语言功能。 这个荆尔天怎么跟她想像中完全不同?看起来不但一点儿都不像是有“隐疾”或有“恋童癖”的“糟老头”,反而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看上去好像才二十七、八岁而已,完全不像是个三十岁的男人。 “我就是‘又矮、又肥、又蠢、又变态的荆尔天’。请问你是苏茵茵小姐吗?”荆尔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耐心。 这样特别的形容词,很符合苏茵茵这种年纪的人会说的,虽然他事先已经为自己打过一支强心剂,但看见她本人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我我……”她窘迫得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 “看来苏小姐对我极度反感,才会如此形容我?”他饶富兴味地挑高黑眉,凝睇著她发窘通红的小脸。 她的五官很清丽细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布惊慌,颇有几分慧黠搞怪的气质。明明她率直、欠缺思虑的行径,为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可不知怎地,他的心情并没有想像中闷。 “是是是……”她嘴角抽搐,努力想挤出话来,无奈嘴巴却不配合。 他犀利的瞳眸紧紧扣住她,令她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自处,所有鲁莽而生的勇气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早就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张绯红的俏脸和瑟缩发颤的身子。 原本她的完美计划是冲进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要他正视她的存在,并且在众人面前编派他的罪行,令他汗颜,最好还能主动要求退婚,结果……反而是自己丢光颜面! “苏……小姐,”唤她一声小姐,他也觉得好勉强。“我希望有什么事你能直接对我说,不要拿无辜的人开刀,也不要对其他人做人身攻击。” 荆尔天挑了挑俊朗的眉,审视著她尴尬的脸庞。知道她跟奶奶口中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门闺秀完全不同,倒也没令他反感。 面对她发窘无助的眼神,忽然之间,他的心变得柔软,明白她也是抗拒这段婚姻的,不禁对她多了一份慈悲。 “好好好……”茵茵抖著嘴角,声音低低地回应著。 此刻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间会议室,离他远远的。 何心恩和张巧诗两个人躲在她的身后,看著眼前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会议桌两侧的同事们,则好奇她们三个女生的来历。 “苏小姐,如果有事要和我谈,可以私底下再约个时间吗?”荆尔天语气平稳,尽量不让她有压迫感。 “可可可……”面对他高大的身躯和清亮的眼眸,她紧张到舌头都快打结了,偏偏这时胃部还翻涌起一股酸涩感,直冲她的喉头。 她轻轻打了一个酒嗝,蓦地,胃里所有未消化完的食物全一股脑地,倾吐到他黑色的西装裤和名牌皮鞋上。 空气里弥漫著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那摊呕吐物令在场的人“惨不忍睹”,纷纷作恶地撇开头。 荆尔天的笑容敛了敛,随即又恢复原先的和蔼。 “看来苏小姐不只对我这个人很反感,而且还很‘反胃’。”他的语气淡淡的,眼眸迅速掠过一抹懊恼之色。 看到苏茵茵送的“见面礼”,他可以预见他未来的日子不仅会多采多姿,还有可能多灾多难。 “对、对、对不起……”茵茵没想到自己竟会引起这么大的震撼,早知道“海尼根绿茶”的后劲这么强,她打死也不会喝的。 她困窘地胀红了脸,一副急欲赎罪的表情。 “没关系。”腿上一股湿黏感令他难受地抖著裤管。 “要不然你脱下裤子,我可以替你清洗干净。我什么都不会,但衣服倒洗得满干净的……”她尽力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闻言,荆尔天不著痕迹地退开来,与她保持距离。 “不用了,我办公室里有干净的衣裤可以替换,你只要去会客室待著就行了,我等会儿过去见你。”要他一个堂堂“卓尔电通”的董事长当众脱裤,那还得了? 之后,荆尔天宣布会议结束,大伙儿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然后请秘书小姐带这三位娇客至会客室,自己则回到办公室更衣。 然而,茵茵却趁著荆尔天不在的空档,和好友连滚带爬地逃出“卓尔电通”。 第二章 苏茵茵拽著背包,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屋,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便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屋内的气氛沉重,苏爸爸拿著一根藤条站在苏爷爷的遗照前,一张脸阴沉沉的,而苏妈妈则站在一旁,双手环在胸前。 苏家大哥暗暗地朝她使了使眼色,并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要她自求多福。 “爸、妈,我回来了。明天还有小考,我先进去房间温习功课了。”她小碎步地想赶紧逃离他们的视线。 “你给我站住!”苏伟雄手中又粗又长的藤条,重重地打在茶几上,震得茶盖飞了出去,茶水四溅。 茵茵的心跳漏了几拍,缩著身子,心想一定是成绩单寄回家,被老爸发现了。 “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用功念书,下会再丢你的脸了。”茵茵马上挨近母亲的身边寻求庇护。 “如果你只是不会念书也就算了!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爱找麻烦的女儿?没把我的老脸丢光,你是不甘心吗?说!你跑去荆尔天的公司做什么?”苏伟雄沉着脸,厉声质问。 今天苏伟雄接获荆尔天的电话,得知她私底下跑去“卓尔电通”见他一事。虽然对方嘴上没说什么,只说要找个时间和茵茵聊聊,但以他对宝贝女儿的了解,她肯定在人家公司做了许多“好事”! “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嘛……”茵茵吓得双腿发软,颤声求饶。 她垮下小脸,在心里抱怨著,没想到荆尔天嘴巴上说不计较她的无心之过,但私底下却打电话来家里告状,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说!你到底在荆尔天的公司做了什么?”苏伟雄气恼地怒吼。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她睁大无辜的双眼,顽强地做著最后的挣扎。 苏伟雄重重地挥动藤条,甩在她的脚畔,只差几公分的距离就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小脸发白,抖著嘴角说下出话来。 “你是要自己老实招来,还是要我打电话请荆尔天‘还原事实真相’?”他缓缓眯起黑眸,举高藤条威吓她。 “你这样会吓坏小孩啦……”苏妈妈于心不忍,将茵茵护在怀里。“乖,告诉妈,你去‘卓尔电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荆尔天怎么会说要约你见面聊聊呢?” 原本,荆、苏两家是想安排这个周日让小俩口正式见面,培养一下感情的,没想到茵茵居然先跑去找荆尔天,以她顽皮冲动的个性,肯定是惹了麻烦。 “我怕说出来会……会闹出人命。”她蹙紧眉心,咬著下唇,婉言劝道:“爸爸,要不要先吃-下降血压和心脏病的药?” “什么大场面我没遇过?你尽管老实说出来!”他红著脖子喊。 可怜的苏伟雄在学校担任训导主任,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被学生气出一身病来,为人师表的严正形象还差点毁在女儿的手里。 当初发现茵茵有绘画天分,秉持著教育的原则,不该埋没她的才能,于是立即送她去学画,哪知道她天天熬夜画图,白天到学校不是打瞌睡,就是在课本上头涂鸦。 虽然表面上老师赞她有创意,但私底下却对她顽皮的行为感到头痛。 而令他形象彻底毁灭的那一次,是她拿著画具偷偷在社区的围墙上做画,结果被警察逮到,送进警局后,她还直嚷著要当毕卡索第二!从此之后,为了自己的颜面著想,苏伟雄就禁止她再拿画笔了。 “我、我只是跑去会议室找荆尔天,顺便对他的员工做了点人身攻击,外加送他一堆形容词和下小心吐了他一身……而已……”她惭愧地将小脸垂在胸前,没有勇气迎视父亲的脸庞。 苏家大哥凉凉地嘲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迫切想嫁过去,完全没有少女的矜持……” 苏妈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他别火上加油,增加苏伟雄的怒气。 苏伟雄胀红了脸,一口气梗在胸腔提不上来,用藤条指著她懊恼的小脸。 “你、你这个不肖女!我们苏家的颜面迟早会被你丢光,我这条老命早晚会被你气死……” “伟雄,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当心高血压啊……”苏妈妈担忧地拍著丈夫的背,深陷他的老毛病又把了。 “人家早就提醒过你了,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无辜,眼神哀怨地瞅著他。“爸,我真的不想嫁给荆尔天,我下想这么早结婚嘛……” 在见过荆尔天之后,茵茵并没有特别讨厌他这个人,反而被他俊雅的外表所吸引,但还谈不上喜欢,而且一想到毕业后就要走人婚姻,她只觉得又慌又怕。 苏伟雄坐在沙发上,怒眼圆瞪。“这门婚事,是你爷爷生前和荆奶奶约定好的,再说人家荆尔天都没有嫌弃你了,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可是我才十八岁……”她再度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立场。 “难道你忘了爷爷生前是如何疼爱你吗?你连他最后的遗愿都不愿意替他完成吗?你不是答应过爷爷,以后会乖乖的听话,怎么爷爷一不在,你就开始闹脾气了?”苏妈妈坐到女儿身边,使出“动之以情”的计谋,试著软化她的态度。 茵茵低著头,想起了过世的爷爷,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苏妈妈握住女儿的小手,继续劝说:“再说,我们又不是随便替你找个丈夫,而是为你挑选了‘卓尔电通’的董事长,人家可是被财经杂志评选为二十一世纪最具潜力的领导人之一,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不仅孝顺,而且又高、又帅,又有钱……” “可是,我跟他又不熟……”茵茵无奈地扭揪著衣角。 “明天,你和他见个面,聊聊天、吃吃饭,就熟了。”苏妈妈梳拢著她的长发。 “但是——”她还是会怕,伯瞧见荆尔天,尤其她在他公司里闯出了那么多的祸事。 “他说下课后会到校门口接你,你要乖乖的,别闯祸,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苏妈妈忙著打断她的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茵茵用眼角瞅著父亲发怒的脸庞以及手中又粗又长的藤条,委屈地点头,不敢吭声。 “现在给我跪在你爷爷的面前忏悔,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苏伟雄命令道。 “噢。”茵茵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苏爷爷的遗照前“面照思过”。 ***bb***bb***bb*** 黄昏,西边映著一抹残霞,下课时间,一批批穿著制服的学生走出校门口。 苏茵茵和同学们手勾著手,一起走出教室,远远地就瞧见荆尔天西装笔挺地站在黑色轿车旁,她怯怯地定住脚步,反身想往后走。 “茵茵,你未来的老公在前面。居然还来接你放学,真是体贴,你实在幸福到令人羡慕呢!”何心恩凉凉地调侃她,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臂,不让她逃。 她委顿地站在原地,一想起昨天对荆尔天的所作所为,一颗芳心就志忑难安,恍若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掩护我离开!”她把头发拨往两颊,试图遮住脸庞。 “茵茵,你忘记你爸的藤条了吗?”张巧诗好心地提醒她“苏氏家法”的可怕程度。 该死的!她还真忘了!她昨天才侥幸地逃过老爸的藤条一回,今天要是再落跑的话,肯定不是“面照思过”那么简单了。 她拾起水眸偷偷地瞥向荆尔天,虽然隔著人群无法瞧清他的神情,但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眼光射向她,让她浑身发颤。 “要不然你们陪我一起赴约?”她漾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地哀求她们。 “可惜我们等会儿还要补习,而且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当飞利浦,打扰你们小俩口培养感情呢?”何心恩皮皮地扮了一个鬼脸。 “何心恩,你这个忘恩负义、不讲义气的家伙!”她忿忿地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臂。 “你都说了义气是用“讲”的,不是用挺的。呐,有什么后续情况,记得要跟我们报告喔,我们非常期待你和未来老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呢……”何心思掩住嘴角,笑得十分暧昧。 “为什么祸是我们三个一起闯出来的,最后却要我自己一个人去收拾?”她气恼地蹙紧柳眉,数落好友的行径。 “因为他是你未来的老公,不是我们的老公啊!”何心恩笑得贼兮兮的,撂下话后,拉著张巧诗的小手,一溜烟地跑向公车站,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不得已,茵茵只好怯怯地移动脚步往前迈进。 荆尔天倚在黑色跑车旁,挺拔顽长的身躯透出一股迫人的力量,俊雅的脸庞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犀利的眸光对上她忧惧的小脸。 茵茵不断在脑海中告诫自己要镇定,逃避和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硬是把几乎跳出口腔的心脏给吞回去,浑身发颤地走近他的身边。 “嗨……”她双腿发软,嘴角僵硬地挤出笑容。 “苏小姐,请上车。”荆尔天主动替她开车门,请她上车,之后再绕过车身,坐上驾驶座。 封闭窄小的车厢里,荆尔天体贴地横过身子替她扣好安全带,结实的臂膀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身躯,教她的心蓦地怦动起来。 她深深地吸口气,充满男性的气息扑进她的鼻翼,令她既晕眩、又紧张。 他以眼角的余光瞄到她的身躯十分僵直,嘴角的微笑不禁加深。伸出手转动钥匙,准备踩下油门。 茵茵咬著下唇,做著最后的挣扎。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凭荆尔天的摆布! “荆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跑到你的公司去大吵大闹,既然你昨天都已经打过电话给我爸妈,我也被处罚过了,你今天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命吧……”她放低姿态,骨碌碌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眨著。 她哀求的举动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好整以暇地转过头,瞅著她。 “你就看在我年幼无知、愚蠢又笨拙的分上,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茵茵为求保命,什么贬低人格的话都说得出口。现在就算要她放弃中华民国的国籍,转而投效中共,她也做得出来! “好。”他满口应允。 “真的?那后会有期,咱们改日再见!”她转身想打开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落锁。 “我们的约会还没有开始呢。想先到哪里吃饭?”他佯装没察觉她抗拒的表情,迳自踩动油门,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前进。 “吃饭?你……跟我?”她愣了一下,一想起要跟他同桌用餐,别说消化不良了,就算是胃穿孔都有可能! “难不成现场还有第三者吗?”他挑高黑眉,反问她。 “但是……呃……我现在还不饿。”她挤著僵硬的笑容,拚命搜寻能拒绝他的理由。 “那就喝点饮料好了。”他透过后视镜睇著她一脸慧黠多变的神情,犀利地看穿她的心思,立体的五官上,噙著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喔……”她泄气地垮下肩,不放弃地思索著其他可以遁逃的方法。 荆尔天熟练地掌控方向盘,双眸虽然专注于路况上,却不忘分心招呼这位小娇客。 自从他答应奶奶的提议,打算娶苏茵茵为妻后,他就决定要当一名称职的老公了。现在,她的心里充满抗拒与不安,他有职责要抚平她的情绪。 他们之间这段陌生又遥远的距离,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地靠近对方才行。 “其实,我的工作很忙碌,能抽空出来跟你一起聊聊的时间并不多——” “那你就下必费心地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赶紧在路边停车,继续去忙你的生意,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搭公车回家的!”她激动地抢白,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但是,我想有些事情必须要在婚前和你沟通清楚才行。”他缓慢地眯起清亮的黑眸,谨慎地看著她。 起码,他必须先跟她沟通清楚,以确保她不会在婚礼时上演一出“落跑新娘”的戏码,闹出不可收拾的残局。 冷汗开始沿著她的额角滑下来,她坐立难安地望著车窗外飞逝而去的景象。 荆尔天将车子停在一间义大利餐厅前,主动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茵茵垂著头,无精打采,脸上有一股忧愁的神色,还是不忘做著最后的挣扎。 “荆先生,我不习惯穿制服到这么高级的餐厅用餐,不如……我先回去换套体面点的衣服再来,这样也比较不会丢你的脸。”话甫落,她转身想溜,肩膀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给扣住,阻去了前进的脚步。 “我不介意。不过如果你不习惯的话,那我买套衣服送你吧。”他主动牵起她的小手,发现她冰冷的手心紧张地沁著汗水。 她小可怜似的表情令他心软,虽然无法答应她的请求,却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忍不住想对她好。他明白她也是被迫结婚,因此对她多了一份宽容,不去计较她的无理取闹或刻意逃避,打算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茵茵屏息,专注地凝视著被他握住的小手,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步伐,越过浮动的人群,走进附近一间装潢华丽的精品店中。 店员一见顾客上门,马上热络地前来招呼他们。 “喜欢什么款式,慢慢挑选。”他投给她一记温柔的笑容。 他的笑容,让她的心在胸腔里沈笃笃地跳了几下,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茵茵本来想找机会溜走的,但是店员的态度十分亲切,再加上她又被店里琳琅满目的美丽服饰给吸引住,因此没多久后就像只喜悦的小麻雀般,兴奋地试穿新衣服。 “我真的可以挑一件喜欢的衣服吗?”她全副心思都被美丽的服饰所吸引,眨巴著灿亮的美眸瞅著他。 “当然可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带著劝哄的语调。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激起他宠爱的情绪了,但是茵茵却给了他这种感觉。 他说服自己,因为她是一位不情愿的新娘,所以格外需要他的体谅与宠溺。 茵茵挑了一件粉红色、缀著蕾丝的小洋装,低下头瞥见吊牌上的一串数字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太贵了……”老天,吊牌上的价钱是她好几个月的零用钱呢!她定近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畔提醒。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他微笑著,示意要店员带她进入试衣间。 茵茵乖乖地在店员的带领之下,走进更衣间里,褪下制服,换上了那件粉红色的小洋装以及同色系的高跟鞋。 没多久,她忐忑不安地走出来,稚气清秀的脸蛋已经被造型师化上淡淡的彩妆,雪白清丽的模样显得娇俏迷人,让他的眼睛为之一亮。 茵茵不是那种姿容艳丽的女孩,身材也构不上丰盈婀娜,但是她率真可爱的模样,却带给他自然又自在的感觉。 她不像在商场上打滚的那些人一样,戴著一副面具,说著言不由衷的话,他可以很直接地从她的眼神、表情来解读她的心。 “怎么样?我化妆会不会很奇怪?”她疑惑的美眸望向他。 “很漂亮。”他由衷地给予赞美。 “真的吗?”受到男性的赞美,她灵透可爱的脸庞漾起光采,整个人醺醺然的。 荆尔天明白目前首要之务是让她接受他的存在,并且慢慢适应未来会有一个老公,所以讨好她、关心她、搭起友谊的桥梁,是第一步。 “嗯。”他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快速地在帐单上签下名字。 他主动牵起她的小手,步出精品店。 走在大街上,迎面而来的人纷纷对她投以欣羡的目光,茵茵不得不承认,荆尔天实在是一位十分出色的男人。 在他的带领之下,她乖巧地走进义大利餐厅里,选了靠窗的桌位坐下,侍者优雅地斟著茶,递上菜单。 她从来都没有上高级餐厅用餐的经验,因此面对菜单上繁复又陌生的菜名,不禁显得困窘,不知该如何点菜。 荆尔天从她微蹙的柳眉看出她的烦恼,体贴地为她解说,并且替她点好餐。 夕阳从窗外柔和地透了进来,轻轻地映在他俊雅的脸庞上,她拾起头,目光下自觉地胶著在他的身上。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装,有著一副宽阔的肩膀,将他成熟的男性魅力展露无遗。他五官的轮廓极为立体,直挺的鼻梁,深邃的黑眸,噙著笑意的薄唇,拼凑成一张比偶像明星还帅气的脸庞。光是近距离的接触,就教她心跳加快。 “放轻松-点儿,我们是来吃饭,不是来审问你昨天的行为的。”他加深唇畔的笑容,试图舒缓她紧绷的情绪。 “还说哩,你昨天都已经打电话跟我爸告状了,今天当然不会审问我啊……”她低垂著头,喃喃自语地抱怨。 “我想你误会了,我昨天只有打电话到你家,跟你父亲说想找个时间和你见面而已,其余的事我并没有说。” 倏地,她抬起哀怨的小脸,对上他俊朗迷人的脸庞。 “你是说……你什么都没有跟我爸说,连一点点的暗示也没有?”她懊恼地皱起小脸,垮著肩膀,那她昨天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平白地接受惩罚嘛! “没有。”他笑著摇头,睇著她一脸幽怨的表情。“怎么了?” “没事。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沟通吗?是什么事?”反正只要不是跟她清旧帐,一切都好谈。 “你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婚姻大事全由父母作主,我不敢有什么看法。”她嘴上说得认命,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她幽怨的语气再度激起他的同情心,主动伸出手抚著她的发心。 茵茵微怔地昂起小脸,对上他盈满关怀与温暖的黑眸,无助地咬著下唇,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坦白地说出你心里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其他人。” “你发誓?”她试探地问著,谁知道姓荆的是下是要藉机报仇?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他微扯嘴角,想下到这个小妮子的防备心还挺强的。 “你的人格很值钱吗?”她狐疑地流露出下以为然的表情。 她率直的态度逗出他的笑,柔声道:“那我以‘卓尔电通’的股价发誓,今天我与苏茵茵的谈话内容,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者知情,否则股价就狂跌。” 看在他颇有诚意的分上,她也不好意思再拿翘。 “我不想结婚……”她声音低低的,目光专注地凝视著桌面的花纹,没有勇气迎上他的脸庞,伯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惹恼他。 “我知道。”想也明白,没有-个十八岁的女孩会愿意被迫走入礼堂。 “所以,你决定不娶我了?”她珠瞳一亮,兴奋地问道。 “很抱歉,我还是必须娶你回家。” 她失望地垮下肩。“那你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 “我们彼此又不熟,你之于我,就像陌生人一样,我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呢!”她皱起俏脸。 此时,侍者送上一盘盘美味的佳肴,荆尔天体贴地将食物分装进她的餐盘里。 “你对于‘熟’的定义是什么?”他放低姿态,配合她小姐的交友模式。 “就是起码要知道对方的姓名、电话、生日、血型、兴趣……等,所有的基本资料都应该要多少知道一点吧?”她禁不起美食的诱惑,用叉子卷起义大利面,送进口中。 “那简单,明天我把个人的资料和自传,一并送到你的面前,一直到我们结婚前,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研究。” “啊?”她不悦地瘪著小嘴。用-张履历表和自传就想打发她,会不会太没有诚意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她苏茵茵好欺负呢! 哼哼哼!茵茵的眼光闪了闪,心里暗乐,她什么没有,就是捉弄人的鬼主意特别多! 荆尔天炯亮的黑眸玩味地打量著她表情丰富的小脸,看著她骨碌碌的大眼机灵地眨著,像在策划什么计谋似的。 “我不想跟你结婚的第二个原因是——你太老了。我们之间相差了十二岁,我不想嫁给这么老的人,而且根据报告指出,女性的平均寿命此男性长,你比我大这么多,那我以后岂不是要一个人守很多年的寡?”她状似苦恼地强调他们年纪上的差距。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更改身分证上的年纪,所以只能请你勉强接受。不过我答应你会尽力保养自己的身体,不会比你早离开这个世界的。”他黝黑的瞳眸藏著笑意。 “那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嘴巴上说得轻松,但是心里已经燃起一座比维苏灭更加激烈的火山。 “有了你的祝福,我会更加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男人的健康是女人的幸福。”荆尔天顺著她的话,逗弄她上了瘾。 她气呼呼地鼓著腮帮子,将怒气悉数发泄在食物上。 “很抱歉,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他朗朗地笑出声。 “一点都不好笑!我以为你是真心诚意地想和我谈结婚的事,所以我才来的。还有,你这个人好幼稚!”她别过俏睑,用眼角的余光瞄著他。 荆尔天被她可爱的模样给逗出笑容,嘴角上扬,凝视著她细致的侧颜。和她之间俏皮的对话,瞬间让他忘了身为“卓尔电通”董事长的身分,更让他长久以来沉寂的心海起了波澜。 他喜欢这个女孩,虽然还谈不上爱,但有这么一位活泼又俏皮的老婆相伴,相信他未来的日子下会太无聊,不过也有可能不会太平静就是了。 “这证明我这个未来的‘老公’也不算太‘老’,起码还有一点童稚之心。” “如果你约我出来的目的,就是在口舌上占我便宜的话,那我甘拜下风!”她没啥好气的目光瞄向他。 原本她以为像荆尔天这种事业有成、日理万机的男人,会像他的外表一样严肃、难以接近,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开玩笑,让她颇感意外,而且更该死的是……他微笑时的表情还挺帅气的。 “很抱歉。”他收起笑意,干咳几声。“今天我找你的目的,主要是想谈谈我们的婚事。虽然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意愿,答应下娶你,但是我很愿意成为你理想中的丈夫。” “什么意思?”她诧然回头,瞳眸里盈满疑惑。 “你想要有什么样的丈夫和婚姻生活呢?” 她咬著下唇认真地思考著,突然被爸妈告知要结婚的消息已经够震惊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心情考虑到未来要过什么样的婚姻生活呢? 老实说,“丈夫”和“结婚”这两个名词对她而言还太过陌生,她连怎么当一个女儿都还懵懵懂懂的,更甭说是妻子这个角色了。 结婚,是不是跟上课一样,同样有一张评分表,依照她的外貌,学历、才艺、乖巧程度,给予评比呢?如果不及格或达下到他的要求,怎么办呢? 如果,是问她理想中梦中情人的条件,那这道题目她一定可以答满分。 首先要又高、又帅、又温柔、又体贴,还要才华洋溢、充满智慧,对她百依百顺、体贴至极。 但是,他的题目是问她理想老公,这就令她太过为难了。 “我也不知道……”她懊恼地摇著头,殷红的小嘴逸出叹息声。 “没关系,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地思考,等到我们结婚之后,你再告诉我答案。”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吗?”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瞳眸瞬间透著亮彩。 “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也就是说,我有提议的权利,而你有否定的权力喽?” “不能说否定,应该是沟通协调。” “喔……”她似懂非懂地拖长尾音。 “就连对于婚礼、婚纱……等等事项,你都可以大方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尽量想让她对这桩婚事有参与感,这样也可降低她想逃婚或破坏婚礼的欲望。 “咦?你是说,我可以选择穿什么样的礼服吗?” “那天你是婚礼的女主角,要成为全场最美丽的焦点,当然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这个人是我弟弟的未婚妻——徐蕾蕾。” 她好奇地接过他递来的名片。 “对于婚礼或婚纱有任何问题的话,你都可以直接与她联络,她会很热心地给子你意见,也会很愿意帮助你。” 他想,以徐蕾蕾的聪明机灵,应该可以制得住古灵精怪的茵茵,让她安安分分地走进礼堂,不会出任何乱子才是。 如果她真的在婚礼上“落跑”的话,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荆、苏两家的面子挂不住,还很有可能会长期成为八卦周刊讥笑的话柄。 “很抱歉,因为这场婚事来得太过突然,加上还有一些既定的行程与会议需要我去解决,所以我无法陪同你参与太多,但是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你都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荆尔天的嗓音和表情依然温和含笑,睿智深邃的眸光扣住她懵懂的小脸。 “任何时间、任何问题都可以吗?”她看著名片后还有用蓝笔写上的一串数字。 “是的。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任何时间和地点,只要你有问题都可以找我,或者在信箱里留言,我会在第一时间优先处理的。”他释出最大的诚意,讨好她。 他热络的态度,让茵茵有一种备受宠爱的感觉,好像在他的心里她是与众不同的,她的意见很值得受到重视似的。蓦地,对他的好感度又多了几分。 “我真的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礼服吗?”她的眼眸漾出兴奋的火花,再次确认。 虽然,她对生命里即将多出一个老公还不太能适应,但是对于能穿上美丽的白纱礼服却充满了憧憬。 “当然。我说了,你定婚礼上的女主角,是全场最美丽的焦点,当然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我想,在这方面蕾蕾会很愿意帮助你的。” “嗯。”她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放进背包里。 “我下星期要去欧洲出差,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还是想要什么礼物吗?”荆尔天学著跟她相处,慢慢地摸清楚她的脾气,放软声调讨好她。 “你、你要送我礼物?”一听到又有礼物可以拿,她的眼睛立即笑得眯眯的。 “你想想喜欢什么,可以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尽力替你带回来的。但是,如果是要我摘下天上的月亮,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我才对那颗又丑、又笨重的大殡石没什么兴趣呢!”她撇撇嘴。 “那快点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家。”他再度被她的幽默逗出笑容来。 现在,他总算可以安心地赴欧洲考察市场,不用挂心他未来的妻子可能会在这段时间内闹失踪了。因为,光是脑海中那件漂亮的白纱礼服就够她忙禄,可以占去她大部分的心思了。 茵茵一边卷著义大利面,一边偷偷地观察荆尔天。 他俊朗的脸庞吸引住她的目光,教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尤其,餐厅里的女服务生或女性顾客常会偷偷地对他投以倾慕的眼光,让她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虚荣感,有种被羡慕的感觉在她心里发酵著。 似乎……多-个像荆尔天这种又帅、又有钱的老公也不错嘛!既不会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又愿意倾听她的意见,还可以逃离爸爸的高压政策和中央集权,感觉还挺不赖的呢! 她转动水灵灵的大眼,想著说不定结婚之后,就是她“苦尽甘来”要过好日子的开始了。 对于这件婚事,她已经没有初时那么排斥的感觉了,相反地,心里还开始漾起了一丝丝温暖、甜蜜。 第三章 六月,暖暖的薰风吹拂过城市的每一隅,白色与粉色高雅的玫瑰花将教堂妆点得既温馨又浪漫,悦耳的钢琴声流泄而出,到处都是衣香鬓影的宾客穿梭在其间,等待婚礼的开始。 休息室里,茵茵不安地望著苏妈妈。 “妈,我不结婚真的不行吗?”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后,她就要和荆尔天走进礼堂,她不禁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了。 “傻丫头,现在大家都在外面等著,当然一定要结婚呀!”苏妈妈想到自己养育十八年的女儿即将嫁作人妇:心里难掩下舍的情绪。 “结了婚以后,我还可以当你的女儿吗?”她瘪著小嘴,眼底沁著水光。 苏妈妈心疼地将女儿揽往怀里,拍著她纤细的臂膀。 “傻丫头,你永远都是妈妈心目中的宝贝。结婚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会多一些人来疼爱你、喜欢你,而且会有人一辈子爱你、照顾你。”她抚著茵茵的长发。“你会多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还会有奶奶疼你,可以有加倍的爱,所以结婚是好事……” “还会多出一倍的人来管你,你要好自为之啊!”苏家大哥难得换下运动服,穿上一袭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十分俊挺,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惹人讨厌。 “哼!”她瞪了他一眼,真希望他下只换套衣服,也能换张嘴巴! “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欺负她!”苏妈妈也忍不住数落道。 “结婚以后还可以谈恋爱吗?”茵茵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别人恋爱和结婚是划上等号的,偏偏她的爱情与婚姻却是问号,充满著太多的不安、不确定和未知数,教她感到惶恐与焦虑。 “呃……”苏妈妈被问住了,一时挤不出话来。 “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你都结婚了还想——” 苏妈妈站起身,痛快地赏他两记爆栗,痛得他龇牙咧嘴。 “妈,很痛耶……”苏大哥抚著头哀哀叫。难得梳理出这么帅气的发型,差点就被弄乱了。 “废话!不痛我打你干么,训练臂力啊?死小子,你要是敢多嘴再说一句话,当心我扣押你这个月的零用钱!”苏妈妈端出母亲的威严。 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造型师拎著化妆箱走了进来。 “抱歉,刚刚塞车来晚了,现在我要帮新娘化妆,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造型师陪笑道。 “宝贝,乖乖地听造型师的话,妈妈先出去了。”苏妈妈拍拍她白皙的脸庞,轻声哄道。 “好。”她点头,温驯地坐在椅子上。 苏妈妈和苏大哥-起步出休息室。 半晌,造型师俐落地将一层层的眼影、唇彩叠上茵茵细致清秀的脸庞上,再将她乌黑的秀发梳成发髻,戴上小皇冠,换上一袭雪白色高雅的白纱礼服,让她整个人美丽得宛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般。 “大功告成了!”造型师捧著她的脸庞,细心地审视著,漾出满意的笑容。“苏小姐,你是我从业以来化过最漂亮的新娘呢,害我都忍不住想抢婚了。” 茵茵害羞地噙苦笑,不敢相信镜中那漂亮的女人是自己。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白纱礼服所带来的惊艳与喜悦中,几乎忘记自己不是很情愿地想要结这个婚。 担任伴娘、也穿著一袭乳白色礼服的何心恩和张巧诗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越过忙著收拾桌面的造型师,鬼鬼祟祟地走到茵茵的身边。 “老天!你还真漂亮呢!我看我苦心搜集到的‘驯夫守则’根本派不上用场,光是你一站出去就可以迷倒荆尔天了!” “谢谢你的赞美。”难得何心恩的狗嘴里可以吐出“象牙”来,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她的称赞。 “茵茵,你真的很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耶,简直美呆了!”张巧诗惊艳道。 “呐,别说我何心恩不够朋友、不讲义气,这是我从三姑妈、六姨婆和市场里的老板娘口中问到的秘方……”何心恩以眼角的余光瞄向造型师,刻意压低音量,深伯机密外泄。 “什么秘方?”茵茵的好奇心瞬间被撩拨起来。 “就是如何让老公在婚后对你唯命是从,从此成为‘ptt(伯太太)俱乐部’的忠实会员。”何心恩深怕茵茵在婚后会受到欺负,因此热心地提供秘方。 “到底是什么方法?”茵茵兴奋地漾开笑容,凑近何心恩的身边。 “就是在结婚当天,你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抢先!首先,当神父宣读完结婚誓词,交换戒指的时候,你的无名指要微微的弯曲,不能让他将戒指套到底,懂吗?”何心恩俨然一副专家的口吻。 “那这个我要好好练习一下才行。”她十分受教地开始练习起无名指的灵活度。 “还有,等会儿坐上礼车的时候,你一定要先开口说话,这表示未来你可以掌控发言权,有机会成为一家之主。”何心恩看著小抄面授机宜。 “那要说什么?”她表情渐渐茫然起来。 “随便哪一句都可以,反正记得先说话就成了!”何心恩没啥耐性地睨了她一眼,继续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要把衣服叠在他的衣服上面,要把拖鞋压在他的拖鞋上头,这表示未来你可以压制住他。” “真的有效吗?”茵茵半信半疑。 “这是我三姑妈跟我说的,保证有效!之后,你再配合我们之前拟定的‘老公应尽义务条款’,在结婚后的第二天正式宣读你身为荆家女主人的权力,到时一定可以把他制得死死的,让他对你唯命是从!”何心恩得意地眯起水眸,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 “何心恩,你的表情好邪恶喔!”茵茵淘气地睨了她一眼。 “喂!我当你是好姊妹才告诉你这些秘方,你还嫌弃!”何心恩噘起红唇。 “开玩笑的啦!帮我把这份‘老公应尽义务条款’放进我的小包包里,明天一早我就要让荆尔天知道我的厉害!”她微笑著,迫不及待想看到荆尔天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 三个小女生坐在休息室里谈著心事,直到乐师奏起结婚进行曲,苏伟雄打开休息室的门,亲自把白纱覆在她清艳的小脸上,挽著她的手朝礼堂的红毯走去。 ***bb***bb***bb*** 在教堂里,荆尔天和苏茵茵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承诺,愿意互相扶持,无论是好、是坏、是富、是贫,疾病中或健康时,都相爱相依,直到死亡将彼此分开为止。 荆尔天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真心诚意地接受她成为他的妻子,愿意遵守结婚誓词上的约定,努力当一名称职的老公,把疼她、宠她、守护她,当成他一辈子的责任。 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之下宣读誓词,交换戒指。 礼成之后,经过一下午的休息,晚上在“肯辛顿饭店”举办喜宴,席开五十桌,只宴请荆、苏两家的亲朋好友,以及部分“卓尔电通”的董事和高阶主管。 他们低调地谢绝所有商业传播媒体的采访,深伯坊间的八卦媒体过度揣测茵茵的背景以及两人结婚的动机,因此而打扰到她的生活以及隐私,仅打算在隔日的商业报纸上以小小的篇幅刊登他俩结婚的消息。 喜宴结束之后,他们搭著礼车回到荆尔天位于信义计划区的寓所,屋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崭新的家具上贴著红艳艳的喜宇。 莹白的月光透过窗帷,洒了一地光华,茵茵换下隆重的晚礼服,梳洗完毕后,穿上舒服的睡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望著那张偌大的双人床发呆。 从小到大,茵茵除了幼稚园和小学六年以外,鲜少与异性有过接触,虽然“东易高中”是男女合校,但碍于她是训导主任的女儿,所有的男同学不想惹祸上身,都与她保持著距离。 所以,她和异性相处的机会不多,连小手都没有被碰过,现在突然要跟一位很陌生的丈夫同床共枕,让她十分苦恼且害怕。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停止,荆尔天推开白色的门板,香皂和热水交融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光裸的身躯罩著一件干净的浴袍,湿淋淋的发梢还缀著水滴。 茵茵的目光顺著地板上那两排湿脚印慢慢往上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男性修长的腿,紧接著是伟岸胸膛上汇实的肌肉,散发出一股纯男性的阳刚气息,让她不自觉地双眼发直,视线胶著在他的身上。 她深吸口气,心跳以违反自然的规则乱蹦著,她紧张地将梳妆台上的吹风机递给他。 荆尔天看见她的耳根和脸颊泛著一股下寻常的红潮,甚至还慌乱地别过眼,不敢正视他。 “我替你吹头发。”她可爱的模样,令他忍不住想走近,逗弄她。 “不、下用了。”她摇著头,顶著半湿的发梢,急欲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没关系。” 他拙住她的手肘,她一起身,小脸反而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道扑鼻而来,她感觉到自己被他宽阔的臂膀给包围住,勾勒出一种暧昧又亲密的氛围。 “头发没干就睡觉的话,以后容易有偏头痛的毛病。”他用手指撩起她乌黑的长发,一缕缕地吹干它。 荆尔天看见她羞怯地垂著头,几乎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微红的耳根却泄漏了她的思绪,令他的嘴角俏悄扬起,咧开一抹笑容。 他决定及早让她适应他这个丈夫的存在,融入她的生活中。 “喔。”她僵直著背脊,连头部下敢抬起来。 茵茵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不知道是他的指尖带著温度,还是吹风机的热度,她心里漫流过一股暖流,甜滋滋的。 “今天,辛苦你了,让你陪我到处敬酒。”他关掉吹风机。 “我是女主角,不能搞砸啊!你知道吗,为了配合你的身高,我还在家练习穿高跟鞋,脚都快痛死了呢!”她皱起眉心,率直地抱怨。 “那真是委屈你喽!”他主动替她拨开前额的刘海,睇著她带著一抹天真的清艳脸庞。 “还好啦!只是脚有-点磨破皮……”她下意识地摸著脚后跟的伤口。 “我看看……” “不用——” 茵茵来不及拒绝,他就抬起她白皙的长腿,纤巧的脚丫顿时落入他厚实的大掌中。如此亲昵的举止,教从来都不曾与男生相处的她胸口发烫、耳根泛红、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任凭他从抽屉里掏出药膏,搽在她细致的脚上,并且轻柔地帮她贴上ok绷。 “既然不习惯穿高跟鞋,以后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看著她努力地配合自己,心里有一点感动,替她搽药的举止,带著温柔的疼惜。 “嗯。”她害羞地缩回腿,抹上药膏的伤口凉凉的,但心却热热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将自己的头发吹干后,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捻熄大灯,只剩下床头一盏晕黄的小灯,映著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睡觉?”她拔尖音量,往后弹跳一步。 “难不成你想跟我聊天吗?”他好笑地颅著她古怪的表情。 “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瞪大眼,刚刚有一瞬间,她几乎忘了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了。虽然她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但多少也知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理论与经验毕竟下同,再加上她的心理与生理都还没做好准备,令她十分惶恐与不安。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张床吗?”他坐在床沿,发现她缩著肩膀,一直往墙边站。 “是没有第二张床……”她多希望有啊!“可是,我还不困……”就算方才有一丝睡意,此时瞌睡虫也早就被吓跑了。 “过来。”他掀开被毯,朝她勾勾手指。 “呃……我突然觉得精神好好,想去外面看一下电视,你先睡,晚安!”她想往门口定去时,荆尔天步伐稳健地逼近她,阻断她的去路。 “我们都忙了一天了,要早一点休息。” “可是……”她-脸为难地瞥向双人床,用著哀求的口吻道:“睡觉是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傻瓜,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不碰到你呢?你当我是木乃伊,睡觉都保持著僵直的状态吗?”他失笑道。 “我说的不是那种碰啦,而是另一种……就是夫妻间的……”她害羞地将脸垂在胸前,眼睛死命盯著他的脚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答应你,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我绝不碰你。”他爱怜地揉著她的发心,努力想拂走她焦躁与担忧的思绪。 “你害我好紧张。”闻言,她大大地吁了口气。 “是你自己想太多,一副鬼灵精怪的,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拍拍她的脸颊,拉著她的手走到床边,准备就寝。 茵茵不忘何心恩的叮咛,将自己的小拖鞋压在他的拖鞋上后,嘴角不经易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眨著慧黠的大眼,爬上床。 他好奇地挑高黑眉,探询似的眼神紧盯著她奇怪的举止。才一眨眼的功夫,她惶恐的表情全都消失,嘴角倒是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好像又在暗地里使什么小诡计似的。 不多久,宁谧的房间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暗夜吞噬,仅剩他沈匀的呼吸声回荡著。茵茵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透著一股暖意,她翻了下身,侧著身躯,就著晕黄的灯光觑著他俊雅的侧颜。 “喂……”她用手指轻轻地戳著他强壮的手臂。“你睡著了吗?” “唔……”他语气佣懒地逸出声音。 她好奇的眼睛放肆地盯著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睫毛既浓密又纤长,鼻子又挺又直,拼凑成一张比明星还俊的脸庞,教她看痴了眼。 老天爷真是下公平,不仅给了他一颗既理智又聪明的头脑,还拥有人人欣羡的头衔与财富,相形之下,她显得既平凡又不出色。 如果不是爷爷与荆奶奶的约定,她想,这辈子她大概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像他这么卓越的男人,更甭论成为他的妻子了。 “怎么了?”荆尔天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盯著他的脸,让他睡意全失。 “我没有跟别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习惯,所以睡不著……”她委屈地瘪著小嘴。 他翻过身,与她面对面,看著她清澈的大眼。幸好她没有和其他男人一起睡觉的习惯,要是有这种坏习惯的话,他会很烦恼的。 “要我说故事哄你睡觉吗?”他耐著性子。 “那是小朋友才需要的事,我是大人了,才不用呢!要不然……我们来盖棉被、纯聊天好不好?”躺在他的身边,和他盖著同一张被毯,感觉空气中充斥著他淡而好闻的气息,像是沭浴过后清爽舒服的味道。 她精神亢奋、心情雀跃。在彼此还下熟的时候,她觉得他太陌生,有著距离感,但几次相处之后,她开始从一些小地方感受到他的体贴与用心,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对他的一切也充满了好奇。 “聊什么?”他低哑地问。 “你会打呼吗?”她用手肘支著下颚,瞅著他的脸。 “不会。” “你应该说下知道才对。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打呼,要跟你一起睡觉的人才知道。”她很认真地纠正他的答案。 “那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你谈过几次恋爱?” “忘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黑眸一凛,神色复杂地别过睑,翻转过身,逃避她探询的眼。 她的问题扰乱了他的思绪,一些破碎又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地涌进他的脑海里,拼凑成一张冷漠又决绝的美艳脸庞,让他的心一路往下坠,沉到无底的深渊。 “是喔?我没有谈过恋爱……”他疏离的态度,让她说下下去了。 “我要睡了,晚安。”他背对她,弓起身子。 “噢。”她无趣地闭上眼,慢慢地沉入梦乡。 她不经意地触及了他结痂的伤口,虽然不会觉得疼,却令他全身泛冷:心像被掏空似的,空荡荡的。 黑夜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她微弱的鼻酣声传进他的耳朵,他转过身,看见她睡得很沈,小嘴却依旧倔强地噘著,仿佛是在抗议他方才没给她满意的答案。 她宛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搔著他的脸,馨香淡雅的少女气息盈满他的鼻端,让他忍不住搂住她柔软的身体,想藉此煨暖他冰冷的心。 ***bb***bb***bb*** 荆尔天缓缓地醒来,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化妆台上明亮的镜子,上头贴著赤艳艳的喜字,提醒他已婚的事实。紧接著,他梳洗过后,踏入厨房,空气中飘著浓郁的咖啡香气,还有烤面包的味道。 茵茵身上穿著围裙,正站在瓦斯炉前熟练地煎著荷包蛋。 “早安。”他走近她的身边,讶异她居然懂得下厨。 “再三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咖啡我已经煮好放在桌上了。”她俐落地将荷包蛋翻面。 他走回餐桌旁,倒了-杯咖啡,望著她忙碌的身影。 轻啜了一口咖啡,他看著她端了两份三明治定来,脸上噙著过分甜美的笑容,慧黠的大眼骨碌碌地眨著,刻意献上的殷勤让他略觉怪异。 “火腿蛋三明治。”她像个体贴的小妻子,将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谢谢。”他咬了一口三明治。 “好吃吗?”她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期待。 “还不错。” “真的吗?”她露出一抹淘气的笑容,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她这么尽心尽力地讨好他,等会儿他应该会答应她提出来的条件吧? 他从来都不敢奢望她会煮饭、做家事,只要能安分守己、不惹麻烦,就够庆幸了。现在意外发现她的厨艺还不错,老实说,他颇为惊喜。 看来上天待他还不薄,没给他一个进厨房会发生火灾、洗衣服会酿成水灾的妻子,真该谢天谢地。 看著他一脸满足地吃著三明治,茵茵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以后,我会做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我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体贴入微的好老公。” “嗯。”听起来挺公平的。 “之前,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样的老公吗?现在我就拟了一份‘老公应尽义务条款’,仔细地告诉你,我心目中的理想老公是什么样子。”她微笑著,亮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好。”他就知道她笑得这么甜,肯定有鬼。 “为了确保我们婚姻的稳固性,所以要实施夫妻财产合并制度,也就定说,往后我们的财产是合并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她笑得甜滋滋的,说得十分心虚。 他抚著下颚,认真思考著这房子里有多少东西是属于她的那一部分。根据他的了解,唯一属于她的东西就是房里那柜女性用品,而且那还是他在婚前请蕾蕾带她去买的,帐款全由他买单。 “为了要维持我们幸福又美满的生活,所以,你必须每个月支付我三万元的零用钱,而且还要替我申办一张附卡。”她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清清喉咙,刻意世故地继续宣读。 嘿嘿嘿,以他身为“卓尔电通”董事长一职的身分,三万元和附卡对他而言仅是九牛一毛,他应该会很大方地给她吧? 如果有了三万元的零用钱,她就可以继续学画,还可以买画具和绘图软体回家,而且还不用被老爸管束,中断成为插画家的美梦,看来有个有钱的老公还挺不错的呢! 他凛下俊颜,眼神一暗,不喜欢她脸上那抹与她年纪不符的算计笑容。 她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紧抿著嘴角,好像很下开心。 “那,那个我是开玩笑的啦,我也觉得三万元太多了,要不然三千块就好。”她是标准的欺善伯恶、见风转舵,马上卸下故作聪明的世故表情,委屈地讨好他。 他的表情高深莫测,继续保持沉默,想看看她古灵精怪的脑袋里还能挤出什么东西来。 “还有,我说的附卡……其实是……是附加的悠游卡啦!我没交通工具,要出门不太方便嘛……”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紧张地缩小自己的欲望。 唉!该不会结了婚,他达到目的后就不再像婚前那么大方了吧? “你……不会只愿意给我三百元吧?”她苦著一张小睑,在心里哀叹那样就真的太小气了啦! 他伸手抽过她手中的纸,看著那张密密麻麻的“老公应尽义务条款”—— 第三条、身为一个尽责的老公必须负起养家的重责,负担所有的家庭开销,并在每月五日无条件支付老婆三万元零用钱,且不得过问花费方向。 第四条、身为一个体贴的老公不得随意管柬老婆的行为、设立门禁时间和干涉交友状况。 荆尔天愈看愈不妥,俊雅的面容罩上一层霜肃,眉宇因不悦而打了个折。仔细阅读后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老公应尽义务条款”,而是一份“老公丧权辱国条约”!尤其第十条更夸张,什么身为一个温柔的老公应该要对老婆唯命是从,无条件支持老婆的决定,并且不得有反对与违抗的行为出现! “你觉得上面这些条约合理吗?”他眯起眼眸审视她,真难相信她会天真地拟出这些条款来。 “我只是随便写写的,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她失望地垂下脸,盯著盘子里的三明治,感觉到他犀利的眸光拙住她的身子,让她无处遁逃。 “你一个月要三万元做什么?”荆尔天深深地注视她。虽然三万元对他而言是个小数目,但他有必要知道她要钱的目的。 “我,我想买一些我要用的东西……”虚弱的回应从她的唇问逸出,怕他也像家人一样反对她绘画,所以避重就轻地压抑住内心的渴望。 “你说出来没关系,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他舍不得她眼底那抹深浓的失落感,仿佛自己下答应她的请求是一件很残酷的行为似的。 她漂亮的嘴角下垂著,拿著叉子戳著荷包蛋,思忖著想学绘画对他而言是不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你说说看,也许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他盯著她若有所思的小脸。 她偏著头想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他平白无故地给她零用钱,的确太难说服他了,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还是有办法从他的身上榨出钱来的。 “现在是男女平权的时代了,家事应该平均分配,不过,以你忙碌的工作来看,应该是没有时间料理家务,但把所有的家事丢给我,也不太公平。”她漾出一抹微笑,心里已有一番计划。 “所以呢?”他挑眉看她。 “我们就实施家务有给制,每做一件家事,你就给我一笔钱,这样你既可以负起大男人养家的职责,我也能发挥家庭主妇的贤能。”她在心里暗笑著,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优秀的脑袋,居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计谋。 他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隔著杯缘腼著她甜笑的脸庞。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算计他的诡计就昭然浮现了。 “好吧。”既然她不愿主动开口说明,他也不想再为难她。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接近她、了解她,不用急于一时。 “那每件家事以百元起跳,就是早餐一百元、洗衣服一百元、拖地一百元、烫衣服一百元……”她张大慧黠的黑眸,盘算著一天会有多少进帐。 哇噻!以这种赚钱的速度来看,下出几个月她就能缴清美术班的学费,甚至连昂贵的画具和电脑都能一并解决呢! 荆尔天睇著她微笑的脸庞,而后继续吃著早餐。 他体谅她小小年纪就走入婚姻,提早扮演妻子的角色,所以对她格外的怜惜与宠爱,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能讨她欢心,又不会为难自己,他都想尽量满足她。 “以后,晚餐想吃什么,尽量提出来没关系,我以前是烹饪社的社员,厨艺还不错喔!”她笑咪咪地讨好道。 “好。”他笑笑,举杯,轻啜一口咖啡。 她淘气的笑颜,令他的心窝暖暖的,胸口微烫,分不清是她煮的咖啡暖了他的胃,还是她的温柔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她抬起水眸,看著他脸上满足的笑容,觉得既亲昵又熟悉,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她做的三明治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个老婆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三餐有人服侍、家事有人打理、寂寞的时候有人陪、偌大的空间不再显得清寂,他悠悠荡荡的心,也好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殊不知,两颗寂寞的心,在朝夕相处之下出了暧昧的意外,酝酿出幽微的情愫…… 第四章 婚假结束之后,荆尔天马上销假上班,成堆的公事积在办公桌上等著他处理。 早上,他结束主管会议,听取各部门的报告之后,回到办公室里,张秘书立即体贴地送进一杯咖啡,让他提振精神。 “董事长,你之前在商业报纸上刊登了结婚喜讯后,有几家媒体想采访你。”张秘书转达公关部的意见。 “除非是与公司有关的事情,否则我谢绝采访。”他冷硬地拒绝。 “因为你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曾经接受过几个时尚杂志的专访,又被财经杂志评选为风云人物,在媒体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这次结婚的消息发布后引起一阵讨论,许多报刊和杂志都想采访你,希望你能公布结婚照并且发表结婚感言。” “除非商业行为,否则我下接受采访,而且我的妻子也不是公众人物,没必要因为媒体的好奇心,就让她的生活和隐私曝光。”他不悦地皱起眉宇。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台湾狗仔文化猖撅,公关部的人担心媒体为了取得董事长夫人的消息,会跟踪、偷拍,所以才想说与其这样,要不要干脆开个记者会发表感言。” “这部分我会尽量低调,小心。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抬眸,问道。 “企划部和公关行销组推出一个新的企划案,为了要扩展pda的女性顾客群,所以他们进行异业结合,将和纽约的彩妆品牌——‘彩妆之恋’结合,推出一系列专为女性族群设计的pda……” 据企划组的人员指出,“彩妆之恋”是由纽约红回台湾的化妆品牌,以高雅的设计在纽约的社交界和时尚界闯出名号,在短短的五年问就在美国各州的百货公司成立专柜,并且还被日本的时尚杂志票选为年度询问度最高的彩妆品牌。 这次,“卓尔电通”将把“彩妆之恋”高雅的设计融入产品的介面中,改变大家对科技产品冰冷刚硬的印象,增加女性顾客群。 当企划部推出这个构想时,他认为可行性颇高,十分赞同。 但是,知道品牌的创始人是谁后,他就像被毒蜂螫了一下,微微地刺痛了他的心。想不到阔别几年之后,他们居然会在生意上有了往来。 虽然他极度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可是,他是个专业的经营者,必须要将私人恩怨撇除,以公司的利益考量作出决定。 “……‘彩妆之恋’的创始人章映曼小姐希望能跟你见个面,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好,你安排一下时间。”他敛起眸中复杂的神色。 他冷静地相信时间已经愈合了他的伤口,现在的他够坚强,不会再让她左右他的心情了,所以并没有开口拒绝这次的会面。 “好的。”她将会面一事记在手中的记事本上。 “还有其他的事要报告吗?”他拾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那我先出去了。”张秘书合上手中的本子,轻巧地带上门。 荆尔天听著房门被掩上的声音,转动皮椅,深邃的黑眸眺向玻璃帷幕外栉比鳞次的高楼,握住椅把的指节微微泛白,泄漏了内心激越的情绪。 平静冷硬的心仿佛裂了一角,所有封贮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一点一滴地被挑起,令他不悦地紧抿著双唇。 荆尔天转动皮椅,从桌子上挑出“彩妆之恋”的企划案,翻看她的公司简介。 她从一位设计学院里默默无闻的留学生,到嫁给了百货业的距子,成功地变成美国时尚界家喻户晓的造型师,并且在丈夫的资助之下成立个人品牌,打响了知名度。 当年她出卖了爱情,把婚姻当成跳板,成就了个人的事业。如今,她已成为人人欣羡的女人,是一颗最灿烂耀眼的星子。 他翻阅著“彩妆之恋”的企划内容,尘封的记忆再度被勾起,不禁回想起收到她喜帖时那段难熬又痛苦的岁月…… 记得,那时在西岸,正是细雪纷飞的冬天,他下课后从信箱里收到她寄来的喜帖和分手的信件,告诉他,她不甘于-辈子平凡,她想要成功,她穷怕了也苦怕了,所以她觉得成功比爱情的果实更加甜美。 她承认这辈子的最爱是他,也会永远在心里留一个角落给他。 但是,她却把自己的身体和婚姻给了另一个男人,用爱情换取通往成功国度的门票,然后残忍地和他说再见。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记得他撕碎了那张喜帖,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开著车直奔机场,买了一张机票飞到纽约,在她的寓所前站了一个多小时,忍受著风雪的侵袭,最后换来的只是颊畔离别的吻和保重两个字。 之后,他带著一颗破碎的心和发著高烧的身体,撑回家,日以继夜地在梦里唤著她的名字,直到爱情的伤口随著时间结痂,留下疤。 自此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关于她的记忆埋藏在心窝里,不敢再提起,也不想去过问关于她的消息,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知觉,不敢再动情,也不想再谈爱。 烬管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内心会觉得空虚,但总此再次成为愚蠢与无知的人来得好…… ***bb***bb***bb*** 漆黑的夜幕罩在大地上,城市里亮起一盏盏灿烂的灯火,苏茵茵和高中好友三人步出ktv时已经接近凌晨了,她踩著踉舱的脚步站在街边拦著计程车。 “我真的会被你们害死,怎么搞到这么晚啦……”她努力地眯起眼,看著手上的表。 “厚!别这么没志气好不好?你当自己是灰姑娘,一定要赶在十二点钟响前回家吗?还是你有门禁?”何心恩摇摇嚣张的食指,调侃她。 “拜托!是谁骗我说只要出来吃个午餐的?结果,吃完又逛街,逛完街又要联谊,然后又要唱歌,搞到三更半夜的……”她不悦地环起双臂,抱怨著。 “当朋友难得脱离水深火热的考试地狱,找你出来庆祝一下有什么不对吗?”何心恩眼明手快地拦下计程车。 三个小女生立即钻入车厢里,首先报出茵茵的住处。 车子行驶在趋于寂静的繁华东区,音箱里流泄出一首首年轻人朗朗上口的流行音乐。 “还说咧,什么帮你们庆祝?根本就是你们想联谊,硬拉我来凑人数吧!”她打开窗户,试图让凉爽的风灌进车内,吹散她满身的酒气和烟味。 “当你是姊妹才拉你来联谊耶……”何心恩-昧地用手肘顶顶她纤细的手臂。 “最好是当我是姊妹啦,明明是你和陆英伟看对眼,只顾著自己的幸福……”她坐在车子里,被晃得头昏脑胀,从胃部窜起一阵酒气直达喉头。 “天地良心,我们也有为你的幸福著想啊!当初你爸不是说你高中毕业就可以谈恋爱吗?所以我们有联谊马上就想到你了,这还下够朋友吗?”何心恩理不直、气很壮地回她。 茵茵冷哼一声。 恋爱之于她,就像橱窗里的草莓蛋糕,深深地吸引住她的目光,诱惑著她的心,但却隔著一层玻璃,教她触摸下到,也满足不了她的味蕾。 “你跟荆尔天怎么样了?”一向文静的张巧诗难得开口,横过身子,问她。 茵茵眯起涣散的眼,轻打了个酒嗝,一脸疑惑。 “什么怎么了?”她的头昏沉沈的,整个人虚软地瘫在椅背上,觉得满腹的酒液好像都在胃袋里摇晃似的。 “他对你好不好?”何心恩的好奇心也被挑起。前几天坐在咖啡厅里无聊地翻著杂志时,才意外地发现原来茵茵嫁给了一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呢。 他不只长得又高、又帅,而且还是一家知名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更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 “好不好喔……”茵茵偏著头,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并不认识其他结了婚的朋友,所以无法拿来做比较,也不知道怎么下“好”这个定义。 现在的她已经适应了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每天替他煮饭、为他洗衣、烫衣,然后再搭著他的便车上市场买菜,或者晃到阳明山和奶奶聊天吃饭,抑或回家陪妈妈聊天。 他给予她无限的自由,很少干预她的行踪。 她生气的时候,他会哄她;她无聊的时候,他会放下工作陪她。 他宠她、疼她,对她好,甚至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曾,应该算是无可挑剔了吧? 但是,她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他们是最熟悉的室友,却也是最陌生的夫妻。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看似亲密、没有一丝距离,但是有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却又好像遥远得教她难以靠近。 他满足了她的生活,为什么满足不了她的心? 她想要恋爱,情动的心就像扬翅的蝴蝶,渴望花的甜蜜,想奋不顾身地采撷所有美好的感觉,就算痛、就算受伤、就算流泪,也要深深地被爱拥抱,狠狠地尝过个中滋味。 只要爱过,哪怕是烈焰灼身、遍体鳞伤,她也不后悔。 但,为什么没有人爱她呢? 她已经对他动了心,为什么他不肯回应呢…… 茵茵觉得头昏沉沈的,又打了个酒嗝。 “你不会一喝酒,坐上车后又醉了吧?”何心恩担心她会吐得一车。 “一点点啦……”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还好,你家快到了。”张巧诗凑向前,向司机指引方向。 到达荆尔天的寓所时,她们请计程车先等一会儿,然后两个人扶著步履不稳的茵茵搭上电梯,揿下门铃,等到荆尔天前来应门后马上将她推往他的怀里。 “再见!”两个女生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下楼,深怕惹来一顿责备。 茵茵虚软的身躯撞进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幸好他及时捞住她下滑的身子,拦腰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一开口,酒气醺人。 “你去喝酒?”他眯起眼眸,打量著她酡红的醉颜,瞧她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横在沙发上,拚命和自己的布鞋缠斗著。 “只喝了一点点……”她毫不秀气地又打了个酒嗝,然后双脚粗鲁地踢开鞋子,露出脚丫。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睇著她。 下班回家之后,他走进屋内,却发现一室阗黑,空气中少了饭菜香,客厅的沙发上少了她银钤般的娇笑声,他的背后也少了她亦步亦趋的身影。 忽然之问,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 少了她的屋子,显得特别寂寞,空气像有了重量,压著他的心头,让他闷闷的。 以前他善于独处,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已习惯了她的陪伴,熟悉她聒噪、无厘头的问题,害得他现在连一点点的孤单都承受不住。 “为什么去喝到这么晚才回来?打手机给你也不接,你一个女孩子,到底在搞什么?”他双手插著腰,微微动怒。 “对、对不起嘛……”她努力坐直身体,聆听他的教训。 “以后,晚回来要打电话告诉我,免得我担心。”他耐著性子,抚著额际,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好。”她点了一下头,扶著沙发想走进房间里,踉舱的步伐撞到了茶几,令她吃痛地叫了-声。“呃……好痛啊……” 荆尔天见状,连忙将她抱起,直接定入房间,毫不怜惜地将她丢掷在床上。 他看著她,想著是不是平日给予她太多自由,让她将宽容当成放纵,才会肆无忌惮地玩到三更半夜,喝得烂醉如泥。 “噢……”她委屈地瘪著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人家头也很痛,你干么用丢的啦……” “知道会头痛,为什么还要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呢?”他没好气地低吼。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心情不好,才会多喝了一点嘛……”她仗著七分的酒意,三分的理智,娇蛮地抗议著。 他弯下腰,坐在床畔,替她摆好枕头。 “电视上不都说借酒浇愁吗?可是,我怎么愈喝愈难过呢……”她喃喃自语。 “你哪里不舒服?”他拨开她前额散乱的发丝,露出一张酡红的小脸。 “我全身都不舒服,我头昏、全身好热、嘴巴好干……而且我的心好难过……”她委屈地瘪著小嘴。 “为什么难过?”他叹息,看著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满腔怒焰顿时又消了几分,就是舍不得对她发火。 “大人都骗人……我讨厌大人……”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偎向他的身边,整张小脸埋在他的大腿上,寻求慰藉。 “谁骗了你?” “我爸、我妈,他们都骗我……他们说只要我高中毕业就可以谈恋爱,结果,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就直接结婚了……”她满腹的委屈全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睫。 “结婚不好吗?”荆尔天一直以为,他这个老公的角色就算没有满分,但起码应该也有八十分的水准,没想到,竞只让她感觉痛苦。 “大家都是因恋爱而结婚的,可是我不是……”她拾起泪痕斑驳的小睑,看著他。“我想要谈恋爱,可是他们却告诉我,都结婚了还谈什么恋爱……” 她睑上的泪痕扯著他的心,令他十分下舍:心疼地拭去她睑上的泪渍,像怜惜小孩般,轻抚著她的长发。 他叹气问道:“为什么想要恋爱?” 她攀住他的脖子,试著要坐直身体,无奈强烈的晕眩感袭向她全身,只能瘫软地偎在他的怀里。 “我、我的心里空空的……身体冷冷的……我想要有人填补我心里的空虚,有人拥抱住我的身体……”她揪著他的衣襟,低声啜泣著。 “茵茵……”他看她的眼神净是无奈与下舍。 他宠她,疼她,对她好,他以为这就是完美的丈夫,却忽略了她情动的芳心。 然而,他该怎么告诉她,爱情并下如想像中美好,被爱撕扯后留下的伤痕,可能一辈子都会留著疤。 “没有爱情,就像花儿等下到春天,永远只能含苞,不能绽放美丽……”她双手环抱住他,贪恋起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她也想被那些传唱的情歌打动心房,想要脑海里盈满某人的身影,想要知道透过恋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是下是会比较不一样? 她也想拥有属于她的纪念日、有属于她的爱的主打歌,这样算是奢求吗? “……我们这样不好吗?”他将下颚倚在她的头顶上,她脆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拥紧她,给她安慰。 她昂起小睑,努力集中涣散的眼神,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好是好……但是我的心很寂寞……”她捧住他的睑,迷蒙的眼神对上他深邃的眼。 她憧憬著在爱情里轰轰烈烈,享受那种下顾一切的浪漫与牺牲;而他则安于现在简单自在的生活,没有感情的包袱,没有背叛与舍弃的问题,就只是单纯的快乐、纯粹的满足。 “茵茵……”他轻声唤著她的名字,两人的额头相抵,看著那双盈盈大眼充满了渴望与无助,一点一滴地融化了他内心的倨傲。 她靠著他手臂的支撑,整个身子几乎熨贴在他的胸膛上,贪恋著他的体温。酒精摧毁了她的胆怯与理智,让她有勇气说出内心的渴望。 “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谈恋爱……不能像心恩她们一样,可以跟喜欢的人牵手、接吻、拥抱……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她软软地抗议著,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甜软的嗓音撞击著他的心墙,软化了他的坚持。 他低下头,鼻翼间溢满她清甜的馨香与酒精的味道,她柔软的身子贴熨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隐约间展现出少女的娇媚与令人下能抗拒的丰盈,令他的心跳加速,分不清是生理的悸动,还是内心的情动。 “……那你想爱谁?”他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柔,大手抚著她细致的脸庞、精巧的下颚,最后落在白皙诱人的颈项上。 他从来都不曾认真地面对两人的感情问题,现在突然听到她想谈恋爱的渴望,让他的心泛起一丝酸意,思忖著她单纯的芳心里进驻了谁的身影。 “你。”她双眼迷蒙,但内心却十分清楚。 她想走进他的世界,想靠近他的心。 “我是谁?”他微讶,黝黑的眼定定地瞅著她,怀疑她是不是醉得神智不清,连示爱的对象都搞不清楚。 “我、我老公……”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乱,脸颊泛热。 乍听到她娇软微酣的告白,他的心在胸腔里沈笃笃地跳动著,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在空气中隐隐弥漫、扩散。 他放柔了眼神,定定地睇著她窘红的脸庞。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爱你。”这句话不只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心说话。 “真的吗?你真的要跟我谈恋爱?”她疑惑地眨眨眼。 “只要你乖乖的……”他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温柔的笑。 她兴奋地贴近他的胸口,亲密的距离腾升了两人的体温,她热烈地昂著痴迷的小脸望著他,所有的举止都再再蛊惑著他的心。 “我会乖乖的、很努力地让你爱上我……你、你不能骗我……”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酒嗝,混著酒气的湿暖鼻息拂在他的脸庞上,骚动了他的心,剌痒著他的感官,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著她红馥的唇办。 他缓缓地俯下身,攫住她柔软的红唇。 她错愕地瞠大眼睛,惊呼声悉数都消失在他的唇齿间。 轻-著她软软的唇,他喃喃地低语:“乖,闭上你的眼睛……” “好……”她像个乖巧又受教的学生,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他的舌热呼呼地卷烧过她的唇齿,像一把烈焰灼烧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身体发烫,心跳加快。 茵茵顽皮地学著他的动作,生涩地回应著他热烈的吻。 她感觉到天在旋、地在转,所有的知觉全被他摄去,兴奋地与他的唇舌纠缠著。 荆尔天的大掌揉著她后脑的发丝,辗转依恋地探索她的蜜津,陶醉在她生涩又执著的吻里。 她的甜蜜一点一滴地融化了他钢铁般冷硬的心,令他耽溺在她的温柔里,舍不得离开。 他感觉仿佛有一道轻柔温暖的光,照进了他阗黑已久的心房…… 第五章 章映曼穿著一袭香奈儿的粉色套装,优雅中带著干练的气质,一踏进会议室立即成功攫取众人的目光,男人欣赏她的美丽,女人羡慕她的成功。 一位平凡的造型师,要在美国时尚界打响名号是下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又创立了个人品牌,成功地由纽约红回台湾的造型界,因此被许多专家列为成功女人的榜样。 阔别十年,再度踏上这块曾经熟悉的上地,早已高楼林立,世事变迁,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贫穷又平凡的小女生,而是拥有财富与事业的女强人了。 六年前,她亲自结束了一场珍贵的爱情,投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六年后,她则是毅然结束了一段空虚的婚姻,带著单身的身分,回到这里。 她当年所背弃的爱人,已不再是平凡的留学生,而是“卓尔电通”的董事长,被财经杂志喻为最有潜力的领导人之一。 她也不再是当年的章映曼,而是“彩妆之恋”的创始人,女性杂志票选为最崇拜的名人。 会议室里,企划人员播放投影片解说设计图样和行销概念,结束之后,日光灯一盏盏地亮起,将她从回忆里拉回至现实世界。 “章小姐,对我们所提出的企划案,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企划部的主讲人询问她的意见。 “没问题,就依你们的构想为主,接下来我们会依照合约上的企划,配上时尚展示秀、资讯展,以及相关的展览,细节我们日后再慢慢沟通。”她噙著一抹公关式的笑容。 “好。听说你等会儿跟我们董事长还有约,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思。”她坐在皮椅上,轻啜一口咖啡,看了腕上的山茶花钻表一眼。 她当年所选择的婚姻带给了她成功的事业,却让她彻底地感受到没有爱情的孤寂,所以,当她知道荆尔天还是单身的身分后,便处心积虑地将事业版图扩展至台湾,并积极地推出企划案,争取与他们合作的机会,为的就是想制造机会与他见面,再回到他的身边。 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的,没想到,他却突然宣布婚讯,闪电结婚。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放弃,想再见他一面,因为只要是她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况且,他们曾经爱得那么深,她不相信,他忘得了她。 企划部的人员俐落地收著笔记型电脑、投影片,以及桌上的成叠资料。 此时,张秘书体贴地为章映曼换上咖啡和点心。 “谢谢-一她掀起眸,眼神恰好对上门口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 再见到荆尔天的这一刻,蓦地,她的心狠很地被撞了一下,眼神离不开他的脸庞。 “你好。”她礼貌性地站起身。 “章小姐,这是我们董事长荆尔天。董事长,这是‘彩妆之恋’的章映曼小姐。”张秘书为他们互相介绍,放下咖啡之后,轻巧地掩上门板。 “你好。”他礼貌地握住她主动伸出的手。 “好久下见了。”她依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美丽的脸上堆著笑。 “请坐。”他隔著桌子,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荆尔天凛著俊颜,小心地将过往的不堪记忆封贮在心里,告诉自己此刻是以“卓尔电通”董事长的身分与她洽谈,而不是荆尔天的身分。 “想不到短短几年不见,你把家族企业经营得这么成功,将事业的版图扩展到了欧洲各地。”她笑盈盈地说。 她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一番,最后回到他俊雅严肃的脸庞上,极力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激越情绪。 曾经,她在心里问过自己千万次,如果时间再重来一遍,她还会选择背叛他,将他孤伶伶的留在风雪中,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她一直找不到答案,如今,她清楚地感受到后悔就像一只蝙蝠,残忍地啃噬著她的心,撕得她血肉模糊、血腥四溢。 没有爱的婚姻太难捱了,所以她只能不断地往上爬、往上爬,不敢喘息、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怕自己会后悔。 “只是很幸运,刚好赶上这一波的科技潮流罢了。还是你比较厉害,我看过企划部对贵公司的简介,听说你的品牌现在是全美最热门的彩妆,不管是在台湾或日本,声势和评价都极高,引领著流行的潮流。”他冷硬不带感情地陈述著。 “是媒体太夸大我的成就了。”她继续保持著优雅的笑容,但心却冷不防地揪紧。 这番话要是由其他人的口中说出来,她会觉得是赞美,但是由荆尔天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一把刮过石板的刀子,声音剌耳得教她难以承受。 “不管怎么说,身为朋友都该恭喜你今日的成就。希望未来我们的企划案能够成功,可以藉著你在时尚界的影响力,扩展女性顾客对科技产品的使用率。”他客套地说著,紧绷的胸膛下蕴藏著对她的愤怒。 “我也希望藉由‘卓尔电通’的科技产品,提升其他人对彩妆的知性形象。未来双方合作的地方还很多,希望我们能共事愉快。” “当然。”他点头,严肃的嘴角始终没上扬过。 她看著他交握在桌面的手指晃过一道银光,亮灿灿的婚戒映入她的眼底,剌戳著她的心。 她的心被深深的罪恶感缠绕住,尤其,她才从报纸上得知他的婚讯,今她更加懊恼。如果,她早一个月回到台湾,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听说你刚结婚?”她试探著。 “对。”他下意识地抚摸苦手上的戒指。 “你们的婚事很低调,连一张婚纱照都不肯曝光,让大家都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故作轻松状,闲聊著。 荆尔天看出她眼底的探询之意,脑海掠过茵茵单纯索爱的模样、认真讨好他的姿态,幽微的情愫悄悄钻入他的心坎,让他微蹙的眉宇舒展开来:心里对章映曼的憎恨不禁淡了几分。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生。”谈及茵茵,他的脑海马上浮现她昨晚喝醉的姿态。她像个吵著要糖吃的小孩,黏在他的身上,好奇地吻遍他的胸膛。 闹到累了、酒退了,才呼呼大睡。 然后,他趁著她昏睡的时候,替她褪去衣服,擦拭她汗湿的身体,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就像茵茵说的,等待爱情,就像含苞的花朵期待春天的来临,而她美丽的胴体,深深地惹动他的渴望,让他意识到她就像那朵含苞的花朵,不禁重新思索著两人的未来。 只是,酒醒后的她,还会对昨晚率直坦白的行径记得多少呢? “可爱?”她疑惑地瞅著他。 看著他谈及新婚妻子时,眼神忽然变得很柔和,章映曼心底不禁泛酸,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拥有他。 那个女人有比她美丽吗?比她更性感迷人吗?比她更有权势吗? “她很可爱也很单纯。”他觉得这个形容词简直是因她而生的。 茵茵真的很可爱,吃饭时嘴角黏到饭粒还是很可爱,生气时噘起唇办很俏皮,就连顽皮时转动骨碌碌的大眼都十分讨人喜爱。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对他的妻子更加好奇,也很妒忌。 怎么认识的?他忽然忆起这间会议室恰好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先前她是百般的抗拒这场婚事,婚后却是乖巧地顺从他的指示,只是偶尔刁钻的脑袋会使出一些小诡计。 “她是我奶奶好友的孙女,我们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她就站在门口的那个地方,大声地喊著我的名字……”他扬声道,像示威般,不让章映曼以为失去她后,他连日子都难过。 “你们是商业联姻吗?”她猜测著对方的家世背景。 “不是,她只是一个单纯地爱著我的女孩,没有豪门家世,也没有傲人的背景,甘心为我洗衣、煮饭,过著平凡又简单的生活。”他话里带刺,强调茵茵与她之间的差异。 “我听说你二弟尔杰是跟‘富盛金控’的千金小姐联姻,还以为你也会娶一个女人来扩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呢!”她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嘲讽。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多年不见,她比从前更加美丽,全身散发出一股自信优雅的风采,足以攫住每个男人的目光,但却已不是当年令他迷恋的章映曼了。他喜欢的是她单纯、执著的清秀模样,而非现在这张被野心,物欲所主宰的艳丽睑孔。 “不是每个人都把事业和财富看得那么重要,再说,尔杰之所以会娶‘富盛金控’的周羽心,并不是为了扩展事业,而是因为爱情。”他刻意加重语气。 她怔愣了一会儿,明显感受到他愠怒的情绪,知道他还是不愿意谅解她当年的抉择。 “这样啊!呃,我等会儿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就先聊到这里了。希望改天有机会可以见见你的妻子,你或者可以带她一起出席时尚派对。”她故作坚强地站起身,勉强自己要漾出笑容。 “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在媒体前曝光,那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他保护妻子的心态,令她妒忌。如果,她再晚个几年才遇上事业有成的他,跟他谈恋爱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拽起皮包,她自信地挺直背脊,朝他礼貌性地告别之后,立即离开“卓尔电通”。 ***bb***bb***bb*** 痛! 茵茵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感觉太阳穴像被鞭子狠狠抽打过,头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整个人头重脚轻,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她难过地站起身,走到浴室里梳洗一番,却发现地上散著昨晚的脏衣服,而她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居家服,连发丝都飘著淡雅的香气,没有一丝烟臭味。 她用手轻掬水泼向脸部,拍拍自己的脸颊。 老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心恩她们坐上计程车,然后她们聊著心事,接著,全都是空白。 该不会……连衣服和澡都是他替她洗的吧?! 她光用想的就觉得脸颊热辣,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起来。 朦胧间,她好像作了一个非常浪漫的梦,他抱著她,吻著她,告诉她,只要她乖乖的就可以和他谈恋爱。 他们真的接吻了吗? 她伸手拭走镜面的水蒸气,光洁的镜子映著自己徘红的睑庞,她凑向前审视著自己红肿的唇。 听说只要接吻过的唇,上唇办会翘翘的,嘟起来特别性感。 她噘起唇换了几个角度,仔细看著自己的唇,想知道和昨天比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该死的,她昨天为什么要喝得那么醉呢? 她失望地步出浴室,晃回客厅,却发现荆尔天正站在玄关换著拖鞋,将公事包置在架上,脱去西装。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看了墙上的钟一眼,怎么会四点多就下班呢? “因为公司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再加上担心你宿醉,所以就提早回来了。”他扬声说道。看她一脸惊讶的神情,肯定已把昨晚的大胆行径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自己昨晚把他的胸膛蹂躏得多么惨烈,上头到处都是殷红的齿痕。 “那个……”槽了!她昨天肯定又为他添了许多麻烦。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慢慢地小跨步往墙壁走去,很认分地接受惩罚。 “我、我自己去面壁思过……”她缩著臂膀,低垂著头,一副悔意十足的模样。 她什么优点没有,就是善于闯祸,勇于认错。只是……不擅改过就是了。 荆尔天坐在沙发上,微挑著黑眉,好奇地盯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正专心在忏悔的妻子。 “茵茵?”他唤了她一声。 她的头垂得更低,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啦,我会认真地反省,就罚我面壁一个小时够不够?” “茵茵……”他叹息,对于她现在的行为哭笑不得。 他叫得她头皮发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醉酒,也不是刻意要玩到那么晚的,都是何心恩啦……我说逛完街就回家,她偏说要庆祝考完试,拉著我去唱歌……又要我去联——”她惊觉失言,连忙住口。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不只喝酒,还跟其他的男生联谊,那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你不要生气啦,要不然你订出一个门禁时间,以后时间到我会乖乖回来,绝对不会再乱跑了。”她怯怯地转过头,看著他的脸,就是没勇气走过去。 “你不用这么怕我,快点过来。”他失笑道。 “你、你不会想要打我吧?”她试探地问道。他该不会想狠狠地揍她一顿屁股,惩罚她的行为吧? “打老婆是家暴事件,我对登上社会阪新闻没什么兴趣。” 也对喔!打老婆是家暴事件,他要是真的敢动手,她就控告他殴妻,狠狠地敲他一笔钜额的赡养费,然后逃到巴黎学绘画! “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过不打我的,不可以反悔喔……而且,我现在宿醉,头很痛,你要是打了我,我会更痛喔……”她软言软语地哀求,然后像螃蟹走路一样,一步步地横向他的身边。 “我们是夫妻,身分是平等的,你不用这么怕我。”他站起身,走到厨房里替她泡了一杯热茶。 她坐在沙发上,偏著头思考著他的话。 对喔,他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老爸,她干么这么怕他,这么有罪恶感呢? “快喝,热茶对解宿醉很有效。”他体贴地将杯子递给她。 “谢谢。”她捧著温热的瓷杯,咬著下唇,他温柔的行为让她的心窝暖暖的。 “你是大人了,不是小学生,没事搞什么面壁思过?”他微扯著嘴角,轻笑道。 “没办法,在家被我爸管习惯了,你也知道他是训导主任,对于行为举止特别要求,而我又……”常惹事。她尴尬地轻笑著。 “快点把茶-了。” “好。”她顺从地将杯子里的热茶喝完,抽起面纸拭著嘴角的残渍。 “茵茵,你对我和‘卓尔电通’的了解有多少?” “对你当然是很了解,对公司的话,只是从一些商业周刊上有看到一点点消息,知道你好像还挺了不起的,事业做得很大……”老实说,要不是周刊有他帅帅的照片,她才不想翻那些令人头痛的文章呢! “因为‘卓尔’在科技界算是一间颇有规模的公司,再加上之前做了许多行销公关手法,所以,现在我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会吸引一些媒体采访。” “我知道,你上过‘gq杂志’、‘绅士杂志’、商业期刊,还有一些工商相关的报导……”她可是对他的消息了若指掌,还偷偷搜集他的剪报呢! “没错,所以有一些比较八卦的媒体会很好奇我的婚事,当然,我的老婆他们也有兴趣——” “他们该不会想采访我吧?”她情急地打断他的话,惶恐地摇著头。“不行,我不要接受采访!我一定会说错话,到时候又会惹麻烦的……” 他凑近她的身边,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像哄小孩般安抚她的心。 “放心,我下会安排任何媒体采访你,也不要你曝光。” “那就好!”她释怀地吁了口气。 “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偷拍、跟踪你,所以,这阵子你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烦,想要去什么地方就告诉我,我会陪你去。”他看著她的眼睛,里头盈满他的脸庞,那副全然的信任、紧紧依靠的踏实感,让他觉得彷佛有股暖流滑过他的心房似的。 她说对了,没有爱的日于真的太寂寞,即使有人陪,还是会觉得空虚。 以前,他太执著于章映曼带给他的伤害,不能接受她当年在财富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因而耽溺在脆弱的悲伤里,狠狠地封闭自己的心,强迫自己用愤怒与憎恨来抵抗爱情,怕自己再动心、再受到伤害。 但是,茵茵却用她傻气的温柔、撒娇的笑容,愈合了他曾经被爱撕裂的心。 她用她温软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融化他冷硬的心房,撩拨起他想爱的欲望。 所以,他决定要慢慢地让她靠近他的心,学著释然,不要继续耽溺在昔日的伤痕里,因为那太折磨自己的灵魂,也对茵茵的爱情不公平。 “我会乖乖的……会很乖的!”她用力地点著头,给予百分之百的承诺。 忽然之间,她想起昨夜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爱你…… 猛地,她的耳根灼烫,心跳加速,怯怯地抬起眸觑著他。 “我就知道你最乖了。”他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头还疼吗?” “一点点……那个……昨晚,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是不是吐了一地?” “你说呢?”他摇头失笑。看来,她不仅酒品不太好,酒后失忆症更是严重呢! “我有说什么话吗?”她回避著他灼热的视线,开始觉得昨晚她肯定不是作梦,而是真的做出蠢事了! “你吵著要谈恋爱。”他的脸贴著她的发,低沉的嗓音里藏著笑意。 她捧著绋红的脸,羞得无地自容。 “我、我们真的接吻了吗?”她的声音怯怯地从指缝问逸出。 “嗯。”他伸手,将她搂往怀里,贴熨在胸膛前。 “那……是你吻了我,还是我吻了你?”她瞪著他的衬衫,小声地问著。 “有差吗?” “当然有!我想知道自己是王动还是被动?”如果是主动,就表示她在上演恶羊扑狼;若是被动,那就表示……他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吧? “是我吻了你。” 闻言,她开心地笑著,可没多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的初吻……”老天,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初吻发生在很浪漫的月光下,就算没有艳丽的玫瑰花映衬,也不要是在醉得一场糊涂下度过啊! “我知道。” 她的眼眶蕴起泪,愈想愈难过,期待了十八年的吻好不容易终于发生了,而她的记忆竟然这么模糊。 “怎么了?l他疑惑地睇著她,她该不会是后悔了吧?“你在哭什么?” “女生的初吻很重要,而我居然对它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抬起含泪的眼望著他。“接吻的感觉是不是会天旋地转?” “……那是贫血才会这样吧。” “那是头晕脑胀喽?” “……那是发烧吧。” “那四肢发软呢?”糟糕!怎么都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呢? “……那是饿太久吧。”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他拾起她精巧的下颚,温柔地说道:“再试一次就知道喽……” “咦?” 荆尔天俯身攫住她柔软的唇办,吞噬她的疑惑。 他炙热的舌探索著她唇里的每一寸柔软,占有她的甜蜜,一次又一次地唤醒她昨晚的记忆,要她细细品尝这美妙的感觉。 她想,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上了她悸动的芳心…… 第六章 赤艳艳的阳光晒著发烫的马路,茵茵穿著一袭粉色的小洋装,头上戴著白色的帽子,掩去了半张小脸,拉著何心恩的手臂走进书局里。 两个女生站在书柜前,翻阅著杂志。 何心恩偏著头,凝睇著茵茵被晒得红扑扑的脸颊,发现她的眉宇问流露著一股异于平常的柔和光采,嘴角也老是漾著莫名的笑,好像发生什么好事般。 “你那天回去,有被你老公修理吗?”何心恩抚著下颚问。以茵茵的个性,要是回家被处罚的话,翌日一定会接到她投诉、抱怨的电话。 “不告诉你!”茵茵睐了她一眼。谈及荆尔天,她的心里便欢喜了起来,脑子浮现他俩拥吻的画面,令她睑颊发烫,甜蜜得快要晕眩了。 “干么没事搞这么神秘?在书局里晒不到太阳,可以把帽子摘下来啦!”何心恩用手肘顶顶她的手臂。 “不行啦!最近我要低调一点。”她硬是把帽檐又往下拉了几分。 “为什么?”茵茵诡异的举止,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茵茵压低嗓音,附在她的耳畔。 “你也知道,我老公可是堂堂‘卓尔电通’的董事长,更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黄金单身汉,大家都会对他的新婚妻子感到好奇,为了避免媒体打扰我们王子跟公主的幸福日子,所以我要低调、小心一点!” 他保护她的姿态,让她的心涨满了甜蜜,对他的爱也扎得更深了。 “嗯~~”何心恩受不了她那副恶心的模样,嫌恶地搓著手臂上的疙瘩。“看来你们感情进展神速嘛!那干么还找我上街?天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就好啦!” “因为我要找几本食谱,煮爱的晚餐给他吃啊!”她双手捧颊,装可爱地说道:“你也知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才行。” 茵茵一副沉溺在爱情里的甜蜜姿态,肉麻到何心恩都忍不住对她投以白眼了她也无所谓。 记得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带她去吃义大利菜,看来他应该还满喜欢这种菜色的,所以她特地选了几本相关的食谱。 何心恩则把焦点放在杂志上,翻阅著这期最新出炉的周刊,关心台湾最新的八卦动态。 蓦地,八卦周刊上醒目的字眼和熟悉的照片,吸引住她的目光。 “茵茵,这期八卦杂志上男主角的名字跟你老公一样耶……而且照片上的人好像喔……” “什么?”她好奇地抢过杂志,发现封面上印了一行醒目且不堪的字眼—— 荆尔天娇妻曝光!新婚出轨,夜搭小男友! 八卦周刊不知道从何处取得他们结婚的照片,还利用电脑加工,在照片上划下一道闪电,暗示两人的婚姻产生裂痕。 不仅如此,内文还偷拍了她和心恩去联谊、上ktv唱歌的照片,他们利用角度上的模糊写出不实的报导,把她塑造成一名喜欢玩乐、过著糜烂生活的女生。 “怎么会这样?”何心恩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她们居然会上了八卦周刊,而且还不是报导什么好事。 茵茵吓得小脸发白,握著杂志的手隐隐在颤抖。 她这次已经不是闯祸这么简单,也不是丢光苏家的颜面,而是让荆尔天的形象受损,让他成为全台湾两千三百万人的笑柄! 惊惧的眼泪溢出她的眼角,一颗颗晶莹的泪水落在杂志上。 明明她和心恩她们去联谊是为了凑人数,和几个大男生也只是去吃烧烤、接著又去唱歌而已,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违反礼仪的事情来,为什么硬要将她扣上出轨的帽子?这对她不只不公平,而且还伤害到了荆尔天的形象啊! “怎么办?我明明只是去联谊而已,他们怎么可以把我写成出轨、偷腥、红杏出墙啦?这些报导要是被尔天看到了怎么办?”她慌得手足无措。 “要不然,我们把所有的杂志全买去烧掉,能买几本就买几本。”何心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抽趄成叠的八卦周刊,拽在怀里,饱去柜台结帐。 茵茵深怕被店员认出她就是封面上的女主角,迳自步出书店外,站在巷口等她。 接著,她提光存折里的存款,和心恩奔走在大大小小的书报摊,便利商店、书店,搜购著印有他们照片的八卦周刊,试著要销毁这些不实的报导,就怕它们会流人家人的手中。 茵茵惊惧地奔走在炎热的城市里,明明被艳阳逼出了一身汗,但身子和双手却冰冷得发颤。 他说,只要她乖乖的,就愿意爱她。 她一直都努力要当个乖巧的女生,不想惹麻烦,用心地想讨好他,为什么要这样抹杀她的努力,毁了她小小的聿福呢?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荆尔天,她不禁难过地蹲在成叠的杂志边,放声大哭。 公园里隐蔽的小角落,到处都堆满她们搜购来的杂志,何心恩看见她哭得惊天动地,心里溢满了歉疚感。 “茵茵,你不要哭嘛……” 如果当初不带茵茵去联谊,那么一切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这下麻烦闯大了,已经超出她们所能收拾的范围。 “他、他一定会讨厌我……我不想被讨厌……”她难过地将脸埋在手心里,溢出的泪水说明了她有多悲伤。 她不想失去荆尔天,不想被他讨厌。 她可以被全世界的人误解,被所有的人遗弃,就是不想让他难过。 “要不然……我打电话跟你老公说,就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杂志上根本都是乱写的,你没有出轨,只是跟我们去联谊吃饭而已,而且你也没有和男生握手,那是镜头取角造成的错觉,全都是误会一场……”何心恩蹲在她的身边,努力想安慰她。 “我、我让他丢脸了……每次他出现在报纸上都是好事,结果,跟我的名字连在一起就变成了坏事……”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憎恨著自己。 气这是误会,要不然……我们也学那些明星,召开记者会?我请巧诗、陆英伟他们来作证,证明你是清白的,杂志上都是乱写的,好不好?”何心恩拍著她的背,焦急地哄著她。 倏地,茵茵背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著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整个人吓得小脸发白。 握著手机的小于隐隐在发抖,面对荆尔天的来电,她下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是谁打电话来?”何心恩凑向前看。 “是尔天……我想,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出轨了……”她握著手机,连电话都不敢接听。 曾经听起来那么车福甜腻的来电铃声,如今却剌耳得令她胆战心惊。 “要不然我跟他说,说这都是误会……” “我不敢接电话……我不要接他的电话……”她害怕听到荆尔天发怒斥责她的声音,怕他说出讨厌她、要她离开的话,因此激动得将手机的电池拔除。 两个女生无助地坐在公园里,面对成叠的杂志却束手无策。随著时间的流逝,天色黑黝黝地暗了下来,而茵茵啜泣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过。 “茵茵,天已经黑了,你要是下敢回家的话,要不要先去我家避避风头?”因为祸是她们一起闯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提供避难所。 “我不知道……”她的小脸在银白的路灯下,显得苍白又脆弱,失去了平日的活泼光采。 此时,何心思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睑色愈来愈难看。 “是……没有啊……那个……我联络看看……好,拜。”她唯唯诺诺地点著头。 收线后,她凝睇著茵茵的小脸。 “茵茵……你老爸怀疑你跟我在一起,要我带你回家,否则就去我家逮人……他还说……说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就一辈子都不要回去了……”何心恩委婉地转述著,自动掩去苏伟雄飘著怒焰随口进出的绝情话语。 “回哪个家?”她喑哑地问。 “娘家。” “……尔天也在那里吗?”她现在最不敢见到的人就是他。 “我没问。” 她站起身,和何心恩将成堆的杂志藏在树丛底下,用手背拭著满脸的泪水,怯怯地搭著计程车,返回家中。 ***bb***bb***bb*** 荆尔天看著秘书送进来的八卦杂志,气愤得想杀人。没想到现在的媒体为了销售量和话题性,竟然侵犯隐私,并写出不实的报导来! 他们不晓得透过何种管道,居然取得了他们的结婚照片,而且连茵茵的毕业照、个人资料都公布出来。 “董事长,公关部的人问你要不要联络相关媒体发表声明,或者对八卦周刊提出诉讼等行为?”张秘书问道。 他严肃地抿紧双唇,不发一语,愤怒地将杂志甩在地板上。 “这件事我之后再处理,你先出去。” “好。”张秘书退出办公室,轻巧地掩上门。 荆尔天掏出手机,急忙地想联络茵茵,他想,这个小丫头要是看到杂志上的报导,肯定会吓坏的。 结果,她的手机不是来电未接,就是收不到讯号。最后,他只好联络岳父,请他们帮忙找茵茵。 他惶惶不安,焦虑到无心工作,只好离开办公室,开著车穿梭在灰蒙蒙的城市中,试著在浮动的人群里找寻她的身影。 行经东区时,他看著窗外三五成群、恣意畅笑的年轻少女,脑海中浮现茵茵的脸庞,心不禁抽痛了起来。 如果不是嫁给了他,那么她也可以和同龄的女孩一样,享受青春、尽情欢乐,不用把了一丁点儿的错,就被渲染成滔天大罪。 荆尔天烦躁地按著喇叭,才发现不只是车子被困在车阵里动弹不得,连他的心也被囚住了,她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占据著他的心,情苗早已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他对她的这份情谊,早已经由宠溺、怜惜,渐渐酝酿成甜腻而绵密的爱,紧紧地拴住了他。 他像一头失控的兽,慌乱地奔窜在城市里,迫切地想找到她。 直到傍晚时分,岳母才来电告知茵茵已经回家的消息,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开车到苏宅,不料刚踏入玄关,就听到岳父暴跳如雷的咆哮声。 “茵茵现在在里面……”苏妈妈见到女婿,歉然地抬不起头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他们只是寻常的小公务员,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能攀上荆家这门亲事,都当是祖上积德,茵茵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想到……唉,自己真是家教失败啊! “嗯。”荆尔天点头,跟著她走进客厅里,恰好目睹苏伟雄飙著一身怒焰,重重地将几本杂志甩在茵茵身上。 “你究竟要闯祸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丢光苏家的颜面还不够,还得把荆家的门风败光你才甘心?”他痛心疾首,举起藤条,重重地落在她纤细的臂膀上。 茵茵垂著睑,泪水无声地滑下,任凭爸爸将藤条抽在身上,不闪也不躲。 如果,挨打可以弥补她所把的错,可以让荆雨天不讨厌她,那么不论再多打几下,她都不会喊疼的。 “爸!”看到藤条落在茵茵身上时,荆尔天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多么希望能代她承受这些惩罚。 苏伟雄见到女婿来访,既羞愧又自责。 “这丫头平时被我们给惯坏了,没给她一点苦头尝尝,都不知道‘乖’字怎么写,整天只会胡搞瞎混,今天就让我好好地教训她一顿!”苏伟雄认为是自己管教失败,扬起手,又要给她一顿处罚。 见状,荆尔天赶紧上前握住他的藤条,制止他的动作。 “爸,茵茵是我的妻子,有问题我会和她一起沟通解决,就不劳您老人家替我们担心了。”他沈声道。 茵茵听到荆尔天的声音,顿时心慌意乱。他还愿意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吗?还愿意像以前一样宠她吗?还愿意……听她的解释吗? “真是对不起,都是我教女无方。”苏伟雄汗颜地放下藤条。 “是啊!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夫妻俩一起解决吧!”苏妈妈附和著。 “那我先带她回去了,改天再找个时间来拜访你们。”他有礼地朝苏家二老点了点头。 苏妈妈凑近他的身边,低声说道:“茵茵说周刊写的事都是假的,她只是跟朋友去吃饭、唱歌而已,没做出什么乱来的事,你要相信她。你也知道她年纪还小,爱玩了点,请你多担待她一点……” “我知道。”他点头。 荆尔天定过去牵起茵茵红肿的小手,拥著她单薄发颤的身子进入车厢,驶离苏家。 寂静的车厢里,只听得见她低低的啜泣声。一路上,她始终垂著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bb***bb***bb*** 荆尔天把车子开回寓所后,她忐忑难安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屋里。 他没开口,她也不敢打破沉默。 看著他迳自走进房里,她慌得奔上前,从身后环抱住他高大的身躯,阻去他的步伐。 “对不起……”她将脸贴在他的背脊上,激动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千言万语全都梗在喉头,只能对他说抱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他低下头,看见她的手臂上布满一条条泛红浮肿的鞭痕时,心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蓦地,她浑身一僵,泪流得更凶了。 他说不用跟他道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也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吗?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讨厌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丢脸,也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以后我会乖乖的,不会闯祸,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她加重力量,把他搂得更紧。 “茵茵,你放手……”看著她手肘上的红肿,他觉得十分下舍,想尽快进房间替她拿取药膏。 因为嫁给他,所以她无忧无虑的青春提早结束;因为他,她的隐私曝光;因为他,她被困在这里,什么事都不能做。 他以为财富和权势可以替她打造一座无忧无虑的城堡,没想到却成为囚禁她的笼子。 “我不要放手!你不要赶我离开……”她慌乱地摇著头,啜泣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不能失去你了,所以,请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不要赶我走,让我继续当你的老婆,好不好?好不好……” 荆尔天转过身,抬起她泪痕斑驳的小脸,怔怔地看著她委屈地、卑微地祈求他的原谅,说著渴盼留在他身边的话。他的心倏地被她的痴情给揉碎了,沈沦在她的爱里。 “傻瓜,谁说我要赶你走了?”他轻声地问,温柔地拭著她脸上的泪水。 “我爸。他说我捅出的楼子这么大,让你丢尽颜面,干脆离婚算了……”她自责地垂下脸,没有勇气迎视他灼灼的目光。 “你也这么想吗?要跟我离婚?” “不,我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你!以后我真的会乖乖的,不会再搞怪、闯祸,也不会再缠著你说要谈恋爱了!我会安分守己地当你的老婆……”她伤心不已,只敢盯著他衬衫上的钮扣看。 “但是,我才刚刚爱上你,才想要和你谈恋爱耶,怎么办?”他微微地挑起黑眉。 “咦?”他的话,蓦地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说什么?” 他伸出双手捧起她疑惑的小脸,语气温柔地说:“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管你爸说了什么,你都是我荆尔天的老婆,他们的意见左右不了我的决定。” “从什么时候,你也爱上我的……”她脸徘红,耳朵发烫,羞得不敢看他。 她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没想到他也陷在同一份感情里,为彼此的情动而倾心。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觉得你很可爱;也许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方式太特别,让我想狠狠地打你一顿屁股;也或许是你做的早餐太好吃,让我觉得很幸福吧……”他笑得很温柔,看著她的眼眸盈满柔情。 当他蓦然发现自己的感情时,早已经陷在爱里不可自拔,无法忍受她离开他的视线了。 “所以……你不会生我的气喽?”她眨眨噙著泪水的眸,问他。 “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一回家就住房里走?”害得她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怕他就此转身离去。 “我要进去房间拿药帮你搽啊!刚才你爸的藤条有没有打伤你?”他低下头,拉起她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一条又一条红肿发紫的痕迹。 方才只顾著担心他的情绪,现在放下心来才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痛死了!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铁定会被打得进医院的!”她委屈地瘪著嘴,腻在他的怀里撒娇。 他拉著她走进卧房里,从医药箱里找出青草膏,和她并肩坐在床沿上,拉著她纤细的手臂,仔细地审视她的伤痕。 “你爸打了你哪里?”他看著手臂上又青又肿的伤痕,心疼极了。 “手臂、手、心,还有大腿……” 他打开药膏,细心地将药涂在她的伤口上,揉著她红肿的手心。 “你应该要早一点来的,那我就不用挨这么多下了……”虽然伤口很疼,但她的心里却涨满了幸福感。 “活该,谁叫你不早一点接我的电话,居然还把手机给关机了,是存心要让我担心死吗?”他蹙著眉,对她刻意逃避的态度颇为介意。难道他这个丈夫连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要她这个当人家老婆的“畏罪潜逃”吗? “我怕你会生气,所以不敢接电话嘛……”她亲昵地揽著他的手臂。 “难道你躲起来,我就下会生气吗?”他捏捏她微翘的鼻尖,加重语气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下许你躲起来,知道吗?” “知道。”她温驯地点点头。 “我们是夫妻,遇到困难就是要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再自作聪明了,好吗?”他温柔地哄劝著。 “嗯。”她点著头,怯怯地问:“那周刊上那件事怎么办?你的形象怎么办?大家会不会都以为我让你戴绿帽了?” “如果我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怎么当人家的老公?”他轻哼道:“而且,凭那几个小毛头也想跟我抢老婆,狗仔队会不会太高估他们的能力了?” “我就知道我的老公最厉害了!”她笑意盈盈地赞美他,大灌迷汤。 “闯出收拾不了的祸端后,才来认我这个老公,还真现实呢!”他的嘴角勾勒出促狭的笑容。 “哪有啊!我缺零用钱的时候,也会想到你啊……”她皮皮地笑谴道。 “你喔!”他用手指轻捏她粉嫩的脸颊。 “我也觉得很委屈耶!为什么心恩她们跟男生出去吃饭就是正常社交、是联谊,而我跟他们去吃饭就是‘出轨’、是‘红杏出墙’?我们之间的差别也只有那张婚书而已,这根本太不公平了!”她噘起红艳艳的小嘴,为自己的处境抱屈。 “嗯。”他搂著她,仔细聆听她的抱怨。 “而且为了‘毁尸灭迹’,我把所有的零用钱全都拿去买了这一朝的八卦周刊,损失惨重呢!”唉,可怜她做牛做马赚来的血汗钱,全都砸在这上头了。 “看来这一期杂志的销售量,应该会很不错。”他调侃道。 “我们要不要效法那些明星、政治人物,对八卦周刊提出控告,向他们求偿精神和名誉上的损失?” “你觉得呢?”他反问她。 “丈夫是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意见。”她顽皮地眨眨眼,讨好地说道。 “你要是真的这么乖巧、听话就好了!”这丫头,就会灌他迷汤。 “人家以后真的会乖乖的嘛……”她的手指淘气地在他的胸膛前画著圈圈,看著他脸上噙著宠溺的笑容,就知道他不再生气了。“因为我乖乖的,你才会爱我嘛!” 茵茵把脸贴熨在他的胸前,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声,鼻翼问汇聚著淡而好闻的气息,感觉他的体温暖和了她的心,整个人沉浸在温馨的氛围里。 她笑得呆呆的,虽然被全世界的人误会,可是他相信她是清白的,那就够了。即使受了-顿皮肉之苦,但能换得他一句我爱你,也算值得了。 怎么办,因为爱上他,她古灵精怪的脑袋开始变得迟钝、变得傻傻的,整颗心像是浸在蜜里似的,甜上眉梢。 他俯下脸,看著她脸上那副完全信任和依赖的表情,让他一颗心充满了被紧紧依赖的踏实感,一种温柔的情绪在胸臆问弥漫开来。 他捧起她的小脸,深邃黝黑的瞳眸定定地望著她。眼前这张甜甜的笑颜曾经抚慰了他心里的疤,他嘴角噙著轻柔的笑,开口道:“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怯怯地垂下长长的睫毛,下敢看他,感觉他湿暖的鼻息轻拂在她的脸上。 他低下头,攫住她殷红的小嘴,亲吮著她如花办般娇嫩的唇。 唇与唇亲昵得没有一丝距离:心和心是如此的靠近。 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爱了,可如今她却敦他重新遇上了爱情,体会这份甜蜜的悸动。 第七章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回荡著章映曼纤巧的足音,空气中飘著诱人的香水味,她保持一贯优雅的本色,穿著一袭黑色的香奈儿套装,手提爱玛仕皮包,衬出她专业时尚的女性形象。 先前当她在咖啡厅享用早餐时,桌上八卦周刊上醒目的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因此她走过书报摊时,特地买了一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细细地翻阅里面的内容。 原来,荆尔天不肯公布他的结婚照片,不想让妻子的身分曝光,是因为两人结婚的原因根本就引人猜臆! 她双脚交叠,坐在皮椅上,兴味盎然地翻著周刊上的照片,回想著他们两人在会议室交谈的内容。 他说,苏茵茵是他奶奶朋友的孙女,那么,他可能是碍于长辈的压力才答应这桩婚事的喽!否则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实在没有理由娶一个十八岁的女生回家。 再则,以他们当日谈话的气氛看来,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愤怒的情绪。 如果不是对她余情未了,怎么会用埋怨、讥讽的口吻对她说话呢? 她思忖著,他可能故意放逐自己的感情,投入一桩没有爱的婚姻里,与新婚妻子过著各玩各的自由生活吧? 因为这篇报导,她死寂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渴盼再回到他的身边,重温往日的甜蜜生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人家说,男人总忘不了伤他最深的女人,所以要夺回他,只要唤醒他对爱的渴望就行了。 再说,一个十八岁的女生怎么跟她斗呢?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章映曼了,而是集美丽,智慧、事业、财富于一身的成功女性,是多少男人倾慕、攀附的对象呢!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章映曼的思绪,她应允了一声,就见助理小姐拿著一叠卷宗走了进来。 “董事长,这是企划部针对‘彩妆之恋’想推出新的彩妆产品而做出的提案。因为现在化妆的年龄层有逐渐下降的趋势,再加上您说要让品牌年轻化,所以我们提出举办插画设计大赛的想法。”她将资料放在长桌上。 章映曼低下头翻阅著呈上来的资料,审视著可行性的高低。 “这个提案其实就是想让年轻的画者来参加我们品牌的封面大赛,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加深消费者对我们的印象,更可以吸引住大家的焦点,乘机炒热话题。” “这个点子还不错……”她点著头。 “企划部的人是希望能让首奖的作品成为新系列的产品封面,而且我们希望是以年轻、可爱的风格为主,好与原先典雅成熟的风格作一个划分,吸引更多不同的族群来购买我们的商品。” “好,就依企划部的构想为主,可以著手办理了。” “是的。这是活动的宣传企划,主要是采平面媒体和网路宣传为主,还有部分是在柜上和百货公司做定点的这势活动……” 章映曼翻阅著资料,无心留意助理的讲解,全副心思都被荆尔天的绋闻给摄去,一心一意构思著回到他身边的计划。 ***bb***bb***bb*** 午后的雷雨清洗过灰扑扑的城市,茵茵百般无聊地凝睇著灰蒙蒙的大雨拍打在玻璃帷幕上,看著水珠一滴滴地滑下。 她逸出一声幸福的叹息。 八卦周刊的风暴在荆尔天出面向荆、苏两家的长辈说明原委之后,暂时告一段落。他们既没有控告周刊做出不实的报导,也没有召开记者会。 原因就像他说的,没必要跟著那些八卦媒体起舞。再者,他们的感情只要对彼此负责、互相认可就好,外界质疑的目光和声浪都不能动摇他们。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按著电视的遥控器。将近一百台的频道已经被她切转过几十遍了,却找不到可以引起她兴趣的节目。 所有的家事都已经做好了,衣服洗好、熨平,碗筷也洗干净了,就连地板都擦拭得光洁映人。 随著荆尔天上班、何心恩和张巧诗几个好朋友都开学后,她这会儿可真的成为“闲妻凉母”,闲得快抓狂了。 “唉……太无聊了……”她再度逸出第二声叹息。 虽然现在的生活过得既幸福又悠闲,但总觉得有一点空虚,尤其是在等待他下班的时间。 她的手心托著下巴,发著呆。蓦地,沉思的世界忽然被门锁转动的声音给惊扰了。 好奇地转过身,发现荆尔天正在玄关脱著鞋子,她兴奋地站起身,飞奔至他的身边。 “拖鞋。”她讨好地蹲下身,递上鞋。 “今天怎么这么贤慧?该不会……在家又闯了什么祸事吧?”他试探地问她。 “没有啊!我今天很乖,哪里都没有去,要不然你可以去问问楼下的管理员,他最清楚我的行踪了。”她闷闷地解释著。 他爱怜地摸著她的发丝,搂著她的纤腰一起走进客厅里。 茵茵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好奇地盯著他。 “怎么三点半你就下班了,公司下忙吗?” “还好,不算太忙,所以就先回来喽!”他拉著她坐在沙发上。 “那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弄点东西给你吃?”他拉住她急欲起身忙碌的身子。 “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最近很乖,没闯什么祸喔!”难得见到他严肃的表情,让她僵直了背脊,一脸防备。 他被她紧张的表情给逗笑,温柔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最近很乖,所以要送你一份礼物。”他指著搁置在桌上的纸袋。 “礼物?”她兴奋地瞪大水灵灵的美眸。 “在袋子里,你拿出来看看。”他将纸袋递给她。 茵茵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层层繁复的包装纸,然后惊喜地捧著那盒faber-cas-tell的画笔。老天,这个牌子的产品是她奢想了很久却迟迟买不下手的梦幻逸晶耶! 她抚著那盒细致的画笔,嘴角逸出笑容,但眼底却蕴起了感动的泪水。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梦想呢?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你怎么会想送我这个呢?”她抬起泪光闪闪的大眼,望著他。 “那天你在房里跟心恩讲电话时,我不小心听见了,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把它送给你。”他捧著她热泪盈眶的小睑。 唉!真是个小傻瓜,也不过是盒画笔,没必要这么容易被感动吧? “你……不反对我画画吗?”她试探地问。 他搂著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安抚道:“如果你保证不随便去社区的墙壁作画,我倒是不会反对。” 她睨了他一眼,娇嗔道:“那是我国中时做的蠢事——咦?你怎么会知道?” “你爸跟我说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呢?”她鼓著腮帮子,颇为不悦。老爸不是说家丑不宜外扬吗?怎么把她的蠢事全都说出来了? “有时候你爸会打电话给我,他担心你不能适应婚后的生活,所以会跟我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其实他很关心你……” “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只是有点凶而已……”她委屈地瘪著小嘴。 他搂著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上,可以直接说出来跟我一起商量,只要能令你开心,而且不会伤害到我们的感情,我都愿意让你去试试。” “你是指学画这件事吗?” “不只是绘画这件事,包括你想继续升学,任何事都可以说出来。” “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是人家的老婆……”她嗫嚅道。 “结了婚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啊!婚姻是让两个来自不同家庭的人结合,宣誓要一辈子互信互谅地生活在-起,藉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让我们忠诚于彼此……” 她似懂非懂地点著头。 “……所以,你只是在身分上多了一个荆太太的头衔,在生活上多了许多家人而已,还是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下要因为自己和同龄女生的身分不同而却步。” “嗯!”他的这番话,让她心窝暖暖的,嘴角逸出了笑容。她知道,他真的很宠她,跟其他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帮你找好了几个学画的老师,等会儿把资料拿给你,你再想想要跟哪一位老师学画,也可以顺便开始准备升学考试的事。” 一谢谢你!”她激动地环住他的颈项,在他的脸颊印上一记吻。“老公,我好爱你喔!我就知道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了……” 她完全沉浸在聿福的喜悦当中,整个人飘飘然的,好像踩在云端上。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他啄吻著她殷红的小嘴。 “唔……你以前也有对别人好过吗?”她望著他,想著是不是每个被他爱过的女人都可以享受他的宠溺与温柔呢?还是唯独对她这个老婆最特别? 他怔愣住,笑容僵在嘴角。 “怎么了?不能问吗?你生气了?”她一脸无辜地瞪大眼,急急解释道:“是你刚才说有心事不要放在心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商量看看的……” “我没生气,只是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不会。”她与他额顶额,鼻尖贴著鼻尖。 “以前,我曾经爱过别的女生,后来她嫁给别人了……” “多久以前的事?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六年前,她为了自己的事业而舍弃了我,嫁给另一个可以带给她更多财富的男人……” 再谈及这段往事,他竟觉得恍如隔世,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再也激不起他一丝丝愤恨的情绪,眼底只看得见茵茵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心不就很难过吗?”她的小手贴熨在他的胸膛前,心疼地说。 “以前会觉得难受,但见到你之后就不会了。”他漾开一抹释然的笑容。 感谢老天让他遇见了她,她是他快乐的泉源,是治愈他伤口的药,是他疲惫时的力量,是他微笑的理由…… 虽然她偶尔会顽皮地惹出一些麻烦,让他胆战心惊,但每次的阻碍都只会让他们的心更加的契合。 “你是怕我会妒忌、会吃醋,所以才这么说的对不对?老实说,我只有一点点的介意,就是为什么我下能早一点出生,那样就可以早一点跟你谈恋爱了。”她捧著他的脸,眼角堆满笑。“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下管给我多少钱,即使拿全世界跟我换,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就知道,我这个老婆最爱我了。”他的黑眸闪苦笑意:心里盈满感动,宠爱地轻啄她的唇。 “那个女生后侮了吗?她——”她好奇地追问八卦。 “她后不后悔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 话甫落,他的柔唇已经覆上她喋喋下休的小嘴,吞噬她满腹的疑问。 因为爱,缩短了他们之间四千三百多个日子的距离。 ***bb***bb***bb*** 深秋的黄昏,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在桌面上。法式餐厅里,荆尔天和章映曼隔著一张桌子的距离看著彼此。 他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隔著杯缘觑著她。 除了公事之外,他实在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的纠葛,但是她却一而再地透过张秘书对他提出邀约,他只好勉强前来赴约。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黑咖啡,都不怕苦吗?”章映曼笑著,回想著荆尔天喜欢的口味。还是待在他的身边最好,有种温暖的踏实感。 现在的她,即使事业成功,多少还是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曦嘘,夜深人静时,常被往日甜蜜的回忆烦扰得辗转难眠。 “章小姐,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想叙旧,那请你见谅,我的工作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他眼神冷漠,放下咖啡杯后站起身想离开。 她扣住他的手腕,阻去他的步伐。 “我有话要对你说。”她渴慕的眼望向他,放柔语气。“再坐一会儿好吗?” 他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想与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能长话短说。”他一派疏离。 “我知道当年离开你的事,让你很不能释怀。其实我不怪你现在对我产生愤怒的情绪,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情,因为你会这么对我,全是因为还在乎我。”她看著他俊雅的脸庞,昔日的情感一点一滴地回笼。 “我想,你太高估自己了。”他撇撇嘴,不以为然。 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继续说道:“其实,离开你的这几年,我一直都透过管道取得你的消息,一刻也没有把你忘记过。” “是吗?你对你的老公还真是忠诚啊!”他冷冷地挖苦,对于她假藉公事之名,聊著过去往事的行为颇为不悦。 “我根本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感情!当年我会选择离开你,是因为我穷怕了、苦怕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我想要成功、想要拥有许多财富、想要让所有人羡慕我,所以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 “事实证明你成功了。” “但是,没有你,我一点儿都不快乐,再多的财富也不能为我带来幸福。所以,当我离婚后,知道你依旧还是单身的时候,马上就作出了回台湾的决定,立即把事业的触角延伸到这里,争取和你们公司合作的机会。” “章小姐,我的时间有限,对于你个人的成功奋斗史没有兴趣。”他冷淡地与她划开距离。 窗外的天色愈来愈暗,离茵茵美术课下课的时间也愈来愈接近了,本来他还想在尖锋时刻前去接她回家的,现在看来计划要取消了。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还不能谅解我的决定,我不会怪你的。” 他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不能否认地,他曾经深深沉沦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所有,所以对她当年选择离去的举动不能释怀,甚至一直憎恨著。 但如今,他心里的伤口已经被另一段感情给抚慰,因此再见到章映曼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杯灼烫他舌唇的烈酒了,而是淡得与白开水无异,再不能撩拨他的心弦。 对她唯一仅剩下的愤怒情绪,是气恼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给他,一迳地要他体谅她的决定。 他无法原谅她如此自私的心态。 “现在,我决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就让我好好地弥补你吧!”她伸出手,握住他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掌,紧紧地下肯松手。 他缓缓地眯起冷冽的眼眸,瞪著她碍事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他扬声反问。 “我在回到台湾之前就与他分开了,所以现在的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弥补当年你所受的伤害。就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她放低姿态,柔声地祈求。 “你单身,不代表我现在也是未婚,我的婚姻很幸福。”他微抽一下俊脸,提醒她,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我知道你是被迫结婚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可能会娶一个十八岁、半大不小的老婆,她能为你做什么呢?”她冷笑道,对于他还维持著幸福婚姻的假象,感到好笑。 男人,就是死要面子,总想维护自己的尊严。 “她能为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娶苏茵茵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她饶富兴味地挑高眉。“我看到这期的八卦周刊了,听说她背著你搞外遇……” 听见她受到八卦杂志的误导而说出伤害茵茵的话,荆尔天邃亮的黑眸燃起怒焰,杀气涌上,不悦地抿紧薄唇。 “我实在很佩服现在的小女生,才几岁的小娃儿就会学人家勾三搭四,看来你对她还真宽容呢!还是说,你们早就协议好,各玩各的?”她继续追问。 “我们夫妻关系的好坏,不需要对外人解释!”他憎嫌地开口。 “你何必把对她的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呢?这样吧,我帮你去跟她谈分手,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再说对方只是十几岁的女生,很好打发的!”她娇嗔著。 “章小姐,我想你完全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对于你所提出来的计划完全没有兴趣!”他冷冷地抽回手,与她划清界线。“我希望往后除了公事之外,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交集,我也不会再赴这样的约会了。” “尔天——” “章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开口叫我一声‘荆先生’,要不然‘荆董事长’也行。我们的来往只限于公事上,没必要喊得如此亲热。” “你——”他冷绝的态度令她十分难堪。 “拿捏好你的分寸,不要让我们日后连见面都尴尬。还有,你的婚姻失败,不代表我婚姻的下场也跟你同样可悲。” 他的语气冷得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捅进她的要害。 “你就这么恨我?”她颤声道。 “你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他拿起桌上的帐单,起身离开。 章映曼看著他决绝的背影,不甘心地抡起拳头。难道她真的迟了一步,错过了挽回今生最爱的机会吗? 不!她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回到台湾,才取得与他联系的管道,她不想放弃,不想认输,不想从他的生命中离席! 没有爱的日子太难撑了,她不想再一次与幸福擦身而过! 第八章 夜晚,有一搭没一搭的雨丝下著,漆黑的柏油路泛著冷光,一盏盏晕黄的路灯亮起。荆尔天开著车,回到荆家位于仰德大道的豪宅中。 周末,他和茵茵若是没有特别的约会,几乎都会回到家里一起用餐,顺便陪陪他们老人家。 “奶奶,我来了……”茵茵一踏入玄关,银铃般的娇笑声便传进荆奶奶的耳里。 “我的宝贝,你终于来了,都快想死我了……”荆奶奶拄著拐杖站起身,迎上前,搂住茵茵纤细的手臂。 “奶奶,您太夸张了啦,我上星期才来看过您,才隔一星期而已,怎么可能会很想我呢?”茵茵娇嗔道,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 “奶奶、爸、妈。”荆尔天向他们打招呼。 “爸,妈。”茵茵吐吐舌头,差点忘了向他们两位长辈请安。 “我去厨房看看张嫂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先坐一会儿。”严莉雪站起身,捏捏媳妇的脸颊后,走进饭厅里。 起初,她还担心婆婆提出要尔天娶茵茵的意见太过夸张,伯年龄上的差距会让他们沟通困难,进而毁了两人的幸福,幸好,一切都是他们多虑了。 看著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感情倒是愈来愈稳固,让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捏我的脸啦……”她嘟著红艳艳的小嘴。“昨天我回家时,我妈也是这样捏我的脸……” “还不是看你这个丫头可爱,惹人喜欢,害我这个老人家天天都惦著你,舍不得你回去了呢!我看,干脆你们小俩口搬回来这里住好了。”荆奶奶说道。 “妈,这里离尔天上班的地方太远了,而且叫茵茵住在这里陪我们几个老人家也太闷了点。”荆孝圣打消她的念头。 茵茵笑睨了她一眼。“奶奶,你是真的想念我,还是想念我爷爷啊?” “你这丫头,奶奶这么老了,还寻我开心!嘴巴这么皮,是跟谁学的啊?”荆奶奶捏著她的脸颊,以示惩罚。 “当然是跟我老公学的呀!”她揽住奶奶的手臂,撒娇地说,但眼睛却望向荆尔天。 “嗯……”荆尔天清清喉咙,干咳几声。 “我去打电话问问看尔勋他们回不回来吃饭,你们坐一会儿。”荆孝圣站起身,走到书房去。 荆奶奶见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祖孙三人,马上进行起逼婚之后的第二波攻势——早生贵子。 “尔天,你跟茵茵也结婚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要告诉我好消息啊?”荆奶奶拍拍孙媳妇的手,目光却望向孙子。 “什么奸消息?有发生什么好事吗?”她昂起小脸,满是疑惑。 “我们暂时没这个计划。”荆尔天回道,打消奶奶的奢想。 不可否认地,茵茵甜美的气息常常惹动他的欲望,但是他曾经答应过她,在她适应他之前,他不想强迫她。再说,他可不想将她当成传宗接代、生孩子的机器。 “什么计划?”茵茵对于两人的对话感到好奇,明明说的都是国语,为什么没有一句是她听得懂的? “你们该不会学人家什么……什么……”荆奶奶搔著银白的发丝,努力回想著。 “奶奶,您想太多了,我们只是目前没有这个计划而已。”他急著打断她的话,深伯等会儿说出来,会令茵茵害羞、不自在。 “还是我的宝贝茵茵身体有问题?”荆奶奶看著怀里的小娃儿,关切道。 “我?我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啊!”她一脸坦白,还是无法融入两人的话题中。 “那为什么还不生个孩子,给奶奶抱呢?”荆奶奶隔著厚厚的老花眼镜,睇著她蓦然绋红的小脸。 她低垂著脸,求救的目光射向荆尔天,要他解围。 “茵茵自己都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要她带孩子实在太为难她了。” “没关系,茵茵生下来的孩子,我跟你妈妈都可以帮忙带,要不然也可以再请一个保母啊!”荆奶奶道。 茵茵无助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茵茵还要继续念书,现在还不适合谈怀孕的计划。”荆尔天解释著,企图打消奶奶的念头。 茵茵猛点头,偷偷地移动身于,往丈夫的身边靠去。看来她以后还是别太常回来,免得又被问起令人尴尬的话题。 “就算是这样,也要常常带茵茵回来,让你妈妈炖些中药给她补补身子,瞧她瘦巴巴的。”荆奶奶想抓起孙媳妇的手,才发现她已经钻人他的怀里。 “反正,尔勋和蕾蕾都已经订婚,也快结婚了,不如您直接叫他们生个孙子比较快——” “对啊!奶奶您直接叫蕾蕾姊生比较快啦!她自己是中医生,很会调理身体,一定马上就可以生小孩了……”茵茵讨好地陪著笑容。“你们两个人慢慢聊,我去看看今天晚餐吃什么!” 她一溜烟地跑掉,把烫手山芋留给她万能的老公处理。 ***bb***bb***bb*** 是夜,茵茵换上一袭公主般的蕾丝睡衣,躺在软蓬蓬的床榻上,目光忍不住移向浴室,侧耳听著里头淅沥沥的水声。 她回想起前天回娘家吃饭时,妈妈也是这样关心著他们的婚姻生活,告诉她,尔天身为“卓尔电通”的董事长,接管这么大的企业,有继承人的压力,而且他又是荆家的长孙,理所当然要有人传宗接代。 结果今晚,奶奶又提了一次,想必他一定很为难吧。 半晌,荆尔天穿著宽大的浴袍,发梢湿淋淋地走出浴室,见到她-个人捧著小脸,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荆尔天好奇地走近她的身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想奶奶今天说的事。我是不是该替你生个孩子?”她拿起放在床边的毛巾,站起身,轻柔地拭著他发梢上的水滴。 “你太小了,不适合。” “我不小了!”她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 “你真的知道生孩子代表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她触及他浴袍内结实的胸肌,双颊顿时泛著一片惹人怜爱的嫣红。 “那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揉揉她的长发。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而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妈说……你身为荆家的长子,会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她害羞地垂下脸,不敢看他。 “你是我的老婆,不是生孩子的机器。再说,我们荆家的兄弟这么多,他们要孙子叫其他的人生,还用不著轮到我们出马。” 他坐在床畔,揽著她的肩膀,笑睇著她羞怯的脸庞。 “话是没错,但是我想当你的老婆……”她的脸红得不得了,低著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以前,荆尔天体谅彼此间还很陌生,除非她应允,否则他绝对不强迫她,但现在他的体谅却变成了一种距离。 她再怎么不经世事,也明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生理欲望和情感冲动,而她想跨越、亲近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茵茵,所谓的婚姻应该是爱情的延续,因为男女之间互相吸引、喜欢而在一起,也因为太过相爱,喜欢这份恋爱的感觉,所以决定放弃一部分的自我、一点点的自由,共同走入婚姻里。” 茵茵怔怔地看著他。 “虽然我们结婚的原因和其他的夫妻有一点不同,但是我们也在这段婚姻里培养出感情,爱上了对方,也许过程和大家不一样,但结果还是相同的。” 他凑近她的脸颊,专注地看著她,温柔地说道:“至于怀孕生孩子也是-样,我不是娶你来当生孩子的机器,所以不要因为奶奶或者其他人的话而产生压力。有一天当我们想要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时,绝对不是为了要继承荆家的血脉,而是因为我们太相爱了,想要有一个爱的结晶来延续我们的爱情。” “我明白……”她讷讷的,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暗示他了。 唉呀!他今晚怎么这么迟钝嘛!居然听不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还要她这个害羞的少女主动开口求爱,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啦! “所以,不要再有压力了。” “可是……人家想当你……货真价实的老婆……”她羞怯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里,害羞得连耳根都发烫了。 “……茵茵,你说的老婆的定义……跟我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吗?”他抬起她绋红的小脸,深邃清亮的眸光瞅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她别过眼,不敢迎视他灼灼的目光,嗫嚅道:“除非你想一辈子都跟我盖棉被、纯聊天……” 她双手捧著发窘的小脸,羞得想赶快钻进被窝里。 茵茵暧昧的眼神泄漏了心中的遐想,也撩拨起荆尔天的情欲。有多少个夜里,他拥抱著她娇软的身体,隐忍著被欲望螫疼的身体,努力谨守著对她的承诺,就是担心会伤害她。 “茵茵……”他拉开她捣住脸颊的小手,定定地望著她。“我很高兴奶奶选择了你当我的新娘,也很谢谢你当初没有逃走,勇敢地陪我走进礼堂。” “我也一样。” “我爱你……”他灼热的鼻息吹拂在她的睑上,让她怯怯地掩上眼睛,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封住她的小嘴。 有别于以往轻柔的拥吻,他霸道地将舌采进她的唇里,恣意地吸吮她唇中的甜蜜,掠夺她的气息。 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双手无劝地揪著他宽大的衣领,感受到他的手带著情欲的探索,滑过她细嫩的大腿,撩开她的裙摆,缓缓地往上移,盈握住她纤细的腰,最后落在她浑圆上的殷红。 她体温腾升:心跳加快,白皙的皮肤因为情欲的折腾而染上一层嫣红,感觉到他如蜜又如火的热吻落在她嫣红的唇办、俏挺的鼻尖、垂闭的羽睫,最后落在她性感的锁骨上。 吻她的甜美悸动在他的心里荡漾开来,撩拨起他的情欲,让他如钢铁般强硬的身体蓄满了力量,几乎要击溃他的理智,融化在她的甜蜜里。 “尔天……”她双眼迷蒙,无助地唤著他的名字。 他站起身,飞快地褪去浴袍,露出结实修长的双腿,赤裸的身躯教她的脸庞染上一层嫣红。 他俯下身,贪婪地吻著她甜美的唇,顺著她白皙的锁骨一路往下滑,双手温柔地褪去她的衣衫,露出姣好的身材。 她发烫的身体熨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随著他绵密的热吻,温柔的爱抚,掀起一波波激情的烈焰…… ***bb***bb***bb*** 阳光穿过云层,映在灰蒙蒙的玻璃惟幕上。“彩妆之恋”的台湾分公司位在南京东路的商业大厦里,里头有著气派的檀木桌、舒适的皮椅。墙上正播放著企划部组员所制作的投影片,介绍新开发的商品。 “董事长,这是针对新系列的产品所举办的封面设计大赛,我们从一千多名的参赛者中挑选了五位优胜者,并且已经先初步将这些人的画透过电脑合成,这是做出来的效果,您看看哪个比较适合当首奖?”企划组组长解说著。 投影机里映出几张图片,有的是透过花朵来呈现彩妆的美感;而有些则是利用几何图形来表现时尚的感觉;但是其中有一幅则是一个漂亮的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搽著口红的模样。 “再放映一次编号0327那张图……”章映曼说道。 “这张图的设计很具有巧思与创意,是利用小女孩来构图,传达出彩妆与恋爱之间的强烈讯息,很符合我们的主题与诉求。”企划组长解说著作品风格。“在我们的首轮投票中,这张图也是获得最高分的,而且合成起来的效果非常好。” “嗯,我也很喜欢这张图。”章映曼握著笔杆,拿起评分表勾选著。 “如果董事长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将确定这位参赛者为首奖得主,这是她的个人资料与经历……” 章映曼接过部属递来的资料,仔细审核著五位参赛入选者的个人资料。 “在这五位入选者当中,吕27参赛者的年龄相当小,但是非常具有美术与设计上的天分,而且她的五官精巧美丽,很适合当我们新产品的平面模特儿……”企划组长说道,同时附上照片。 在他们这次举办的插画大赛中,除了要到专柜上索取专属的报名表之外,还得附上作品以及照片,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想了解参赛者的详细背景,另一方面则是想藉此挖掘出新的模特儿来当产品代言人。 “是长得还不错……”章映曼总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似的。 “她的五官非常立体、很上相,而且她又是首奖得主,可以增加许多话题性……”企划组长凑近她的身边,说道。 章映曼翻了翻照片后的个人资料表,赫然发现参赛者的姓名居然是——苏茵茵!难怪她会觉得眼熟了,因为她曾在八卦周刊上看过她与荆尔天的绋闻报导! 倏地,她的眼神阴沉了几分,睇著照片中那张笑得过分甜美的脸庞,从心里蕴起一把怒火。 如果不是苏茵茵的介入,她早就回到荆尔天的身边,而不是落得现在这步田地,被他拒于心门之外! 她握住照片的指节微微泛白,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凛光。 如果,她能让苏茵茵乖乖地离开,那么回到荆尔天的身边将不再是奢想…… “安排这位画者跟我见面,我想跟她谈谈签约的条件。”她蹙紧的眉宇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地宣布道。 “好的,我会请助理跟她联络,安排与您见面的时间。” “嗯。”章映曼放下照片后,踩著高跟鞋离开会议室。 ***bb***bb***bb*** 茵茵坐在计程车里,准备前往南京东路的商圈。下午,她突然接到“彩妆之恋”工作人员的来电,告知她的参赛作品入选的消息,并说董事长有意与她签约合作,把她的画印在每一项彩妆商品上,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插画家。 此刻,她的心情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上扬的嘴角泄漏了她心中的喜悦,握著背包的手隐隐在发抖。 怎么办,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如果,她真的拿到了“彩妆之恋”的创意插画首奖,日后将会名利双收,而且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平凡的身分衬不上尔天,也可以洗刷在老爸心中的无能形象了。 以后老爸再也不能唠叨她,说绘画是一种会饿死人的职业,因为她靠著自己的双手画出一片天空了! 车子到达目的地后,她从皮包里掏出钱递给司机,踩著雀跃的步伐进入“彩妆之恋”的办公大楼里,在柜台小姐的带领之下,直接进入会议室。 半晌,秘书小姐端著两杯咖啡放在桌上,身后则跟著一位穿著套装,长相冷艳的女人。 “苏茵茵小姐吗?”章映曼主动伸出手,与她交握。“你好,我是‘彩妆之恋’的董事长——章映曼。” “你好。”她怯怯地露出微笑。 章映曼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 茵茵穿著一身莹白色的小洋装,顶著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露出白皙的美腿,清秀稚气的脸庞略施薄粉,嘴角噙著一抹甜美灿烂的笑容,隐隐戳刺著她的心,让她颇不是滋味。 “苏小姐,我看过你的画作,在几位入选者里你的评分最高,我们有意与你签约,将你的画作印在我们的商品上。这是公司拟出来的合约,你看一下。”章映曼快速地掩去瞳眸里的敌意,将手边的资料递给她。 “好的。”茵茵接过合约,嘴角噙著笑,难掩兴奋之情。 “首奖我们除了提供奖金三十万元之外,还有奖杯一座。当然,最主要的,这是一个成名的好机会,因为我们的彩妆遍布美国、台湾和香港,这也代表日后你的作品将分布在许多角落,呈现在大家的面前……”章映曼的锐眼凝视著她向往的神情。 “这次所举办的插画比赛,不乏许多优秀专业的画者来参加,当然他们的表现也具有创意,但是你又比他们更占优势,就是我们在推出新系列商品的同时,也想打响你的知名度,将你塑造成一位知性且甜美的画者……”章映曼假意地绽出温和的笑容,释放出更多利益与好处惑诱她。 “呃……我下太懂你话里的意思。”她偏著头,疑惑地瞅著她。 “这么说吧,因为企划部的人发现你的长相十分甜美可爱,所以想找你当新商品的模特儿,再加上你的画作又符合我们的标准,因此想藉此把你塑造成插画者与模特儿,增加你的知名度,让你成为人人欣羡的插画美少女。” “但是……”她顿了顿。 章映曼提出的丰厚条件蛊惑著她的心,她几乎要点头答应了,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已经结婚了,现在的身分是“卓尔电通”的董事长夫人,虽然她没有善尽职责,当个称职的董事长夫人,陪他出席公开场合或参与应酬,但是不表示自己没有责任,这一切全都是尔天体谅,保护她,希望她的隐私不受到打扰。但是,如果答应担任“彩妆之恋”的平面模特儿,岂不是将自己曝光在媒体之下吗?这样到时候肯定会惹来许多麻烦的。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试想,有多少人拿了一辈子的画笔也不见得能获得赏识,但是我们现在却提供了一个展现自我才华的机会,并且再搭配上平面模特儿的活动,把你塑造成一颗闪亮的星。”她鼓吹道。 “归公司提出来的企划的确非常吸引人,可是……”她小巧的眉毛紧蹙著,难得下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 耳畔又响起尔天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婚姻就是放弃一点自由、一点自我,互相体谅才能相守到老,她怎么能任性地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再度伤害他的形象呢? “你对我们提出的合约有什么不满意吗?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为‘彩妆之恋’设计商品。”章映曼说道。 “呃……我是参加插画比赛,不是模特儿甄试,所以对于成为贵公司的平面模特儿这件事,恕难同意。”她软软地拒绝著。 “你不想成为人家羡慕的焦点吗?”章映曼深黑的瞳眸蓄著精光,犀利地打量她。 “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当一个画者,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作品而已。”她微笑地重申自己的立场。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不想成为模特儿吗?”章映曼敛起眼底的敌意。 “因为我已经结婚了……不太适合在媒体前曝光,而且我也对这份工作没有兴趣,我只想从事与绘画有关的工作。”她微微地红了脸,努力适应大家听到她已婚的事实后所露出的惊讶表情。 章映曼的脸庞罩上阴霾,看著苏茵茵那张甜美纯真的脸庞。本来是想利用名与利吸引她上钩,藉此把她塑造成一位才貌兼具的插画明星,然后诱劝她回家谈离婚,争取成名的机会,谁知道…… “……我可以只接受插画比赛这个项目吗?”章映曼的沉默带给她很大的压力。 不如直接摊牌算了!章映曼冷哼一声,懒得再与她周旋下去了。 反正她与荆尔天曾经相恋是事实,她想回到他的身边也是事实,何必拐著弯做出这么多事呢?干脆直接逼她走吧! “你的丈夫是荆尔天吧?”章映曼站起身,卸下温和的表情,一脸阴骛地瞅著她。 “你……你怎么知道?!”茵茵错愕地瞠大水眸,对于她眼底投射出的敌意感到骇然。 “不瞒你说,我是荆尔天的前女友,六年前我们曾经深深地相爱过,不过,后来我们分开了。”章映曼了无耐性地弹弹指尖。“现在,我想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但是你却占著‘妻子’的名分,很碍眼。如果你愿意提出离婚,主动离开他的身边,我就将‘彩妆之恋’插画比赛的首奖颁给你,将你塑造成最闪亮、最有前途的插画明星。” 她沉着的表情让章映曼颇为不悦。 “你应该知道,‘彩妆之恋’是国际上最具知名度的彩妆品牌,如果你的画作能印在商品上,将会替你打开知名度,你极有可能会成为全世界少女最崇拜的对象,怎么样?”章映曼挑高眉毛,询问她。 “如果我是靠著自己的实力得到首奖的,那我会非常高兴;但,如果是拿荆太太的身分去换得这一切,恕我无法接受。”茵茵干脆俐落地回绝她。 原来章映曼就是当年背叛尔天的女人。虽然她有一点妒忌她曾经拥有过他,但是现在她却十分鄙视她的作为。 “哼,这么有志气?”章映曼冷哼一声。“就算你不答应,我还是有办法回到荆尔天的身边,我只是不想让你一无所有,所以才想拿出一些东西来弥补你而已。” “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样肤浅吗?可以随意贱卖自己的爱情吗?”她无惧地迎视她凌厉的眼神。“曾经,你拥有一份真挚的爱、一个把你捧在手心的男人,但你不要,为了名利而背弃他,现在你什么都有了,才想回头找他?告诉你,太迟了!你的爱情太廉价,根本不配拥有尔天的爱——” “啪!”章映曼气愤地伸出手,重重地赏给她一记耳光。 茵茵的身子被打偏了,长发披散在脸颊,抚著脸上发烫的印记,恨恨地瞪视著章映曼。 “这巴掌是警告你不要乱说话!要是再激怒我的话,我就撕烂你的嘴!”一抹坏兮兮的笑容浮现在章映曼的脸上,她得意地看著茵茵狼狈的姿态。 茵茵感觉到口腔里弥漫著一股咸咸的血腥味,打从心里痛恨章映曼的暴力行为。 “我话还没说完。另外,我想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当年抛弃尔天,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的短视近利!”她故意笑得甜甜的,激得章映曼咬牙切齿,恨不得拿刀劈了她。 章映曼的脸色益发难看。没想到这丫头的嘴巴会这么伶俐,竟狠毒地攻击她最脆弱的地方! “把我的画作还给我,我才不屑替你这种人创作商品包装。”茵茵傲然地挺直背脊,想索回自己的作品。 “想要你的画作吗?”章映曼走到会议桌前,抽出她的作品,摊在桌面,故意打翻咖啡,让深色的渍痕晕染开来,画作立刻糊成一片。 茵茵连忙冲上前,用衣袖拭著画上漫流的咖啡,只见画上的五颜六色已晕成一团,面目全非。 “你……”茵茵打从心底窜起一股愤恨,气得全身发抖。“你怎么可以毁了我的画呢?你知道它花了我多少心血吗?” “我不知道它花了你多少心血,我只知道它是本次插画大赏落选的作品,既是落选,就是垃圾……”章映曼抢走那张湿淋淋的画作,掷在地上,用力踩著它。 “你住手——”她激动地扑上前去,一个下小心将章映曼给撞倒在地。 章映曼狼狈地跌在地上,森冷的目光狠狠地射向她,心里瞬间形成另一个狡猾的计谋。 茵茵蹲在地上,看著自己被毁的作品,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彷佛心被撕碎了般,痛不欲生。 章映曼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打到一楼的警卫室。 “警卫先生,这里有位苏茵茵小姐因为不满画作落选而对我动粗,我要报警处理,麻烦立刻替我联络警察局!”章映曼冷冷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这个恶魔!”茵茵绷著小脸,气愤难平。“你居然说谎!我根本没有动粗,是你先动手打我的!” “跟我说干么?去跟警察说,跟所有的媒体记者说啊!”章映曼眯起阴沈的黑眸,冷笑道:“怎么办?闯祸成精、麻烦第一的荆太太继上回的出轨风波后,又惹上了动粗官司,看来荆尔天的形象愈来愈糟喽!” “我会跟全世界的人说,说你是个大骗子!”她倔强地反驳。 “谁会相信你的话?你的画作已经毁了,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画可能入选。再说,我们‘彩妆之恋’和‘卓尔电通’正在推行异业结合,有商业上的往来,荆尔天再笨也不会得罪我的!” “你——”她恼恨交加地瞪视著章映曼。 “你就进警局再让荆尔天丢一次脸,看他娶了什么贤能老婆回家吧!”章映曼冷哼一声。 茵茵一颗心倏地往下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伤害荆尔天的形象了,因此连忙拿起放置在椅子上的背包想离开。下料,两名警卫恰好打开会议室的门,抓住她,将她直接带往警察局。 第九章 荆尔天在办公室里时突然接获警局的电话,得知茵茵居然在章映曼的公司引起争执,并且向对方动粗,因而被扭送至警察局。挂断电话后,他马上就飞奔至该分局。 一路上,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诡异。首先,他并不相信茵茵会因为自己的插画没有入选就对章映曼动粗,但是她一口咬定,而且又有两名警卫作证,所以也不容茵茵反驳。 最后,在警察先生的斡旋之下,章映曼同意和解,只要茵茵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且向她致歉,她就撤销告诉。 警局里,茵茵绷著俏脸,坐在椅子上,对于章映曼的供词完全不能同意,但是没想到居然所有的人都相信章映曼的伪证,而不相信她的实话。 就连尔天都不相信她,还说她是小孩子在呕气,请章映曼见谅。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两位也算是有社会地位的名人,闹上法院或媒体都不好看,就在这里和解吧。”警察先生缓颊著。 “章小姐,我在此针对茵茵的行为向你致歉,希望你原谅她一时莽撞的行为。大概是因为她很欣赏你们的商品,太想得到首奖,所以才会出言不逊与你发生冲突,身为她的丈夫,我真的对你感到非常抱歉。”荆尔天鹰眼微眯,从茵茵浮肿的脸颊发现了一些端倪,但为了不想让她留下案底,只好放下身段,向章映曼低头。 “要是我知道茵茵是你的老婆,凭我们之间的交情以及公事上的往来,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将她送上警局的。”章映曼笑著回答,还假意地摸摸她的头,以示宽容。 茵茵气愤地格开她碍眼的手,抿紧唇,硬是吞下满腔的愤恨。 “小女孩就是喜欢赌气,你不要见怪。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带她离开了。”荆尔天说道。 他拉起茵茵的小手,只见她冷冷地挥开来,与他保持一步之遥,不让他靠近。 踏出警察局后,乌云掩去了残霞,下起了滂沱大雨,荆尔天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想为她遮去雨水,却被她挡开。 茵茵往后退了一步,任凭斜飞的雨势淋湿她的身体。 “为什么要相信章映曼的谎言,而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你的老婆,我才是真心爱你的人,为什么不相信我,要相信一个背弃过你的女人呢?为什么?”她心痛地大喊著,分下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误解是那么痛的一件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相信她的话,但为什么连他都选择站在章映曼那边呢?难不成是对她余情未了? “你疯了!现在雨下这么大,你是想生病吗?”他也冲进雨里,试著拉住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不要管我!”她挥开他的手,狼狈地转身往后走。 “茵茵,不要在这里跟我赌气,你再这样任性,我真的要生气了。”他跨步向前,拦住她的手臂。 她冷哼一声,转头盯著他湿淋淋的俊脸。“真正应该要生气的人是我吧?” “不要在这里吵架,也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有什么话我们回到车里再说!”他强悍地命令道,眼底透出的坚决不容她拒绝。 茵茵挣不开他,只好和他走到停车处,坐在车厢里。两人的身于都淋湿了,他转过身拿起干净的面纸让她拭脸。 “快点把脸擦干,免得感冒!”他微愠道。 “不要你管!你去关心章映曼,去关心那个事业成功、美丽动人的前女友就好了,来管我做什么呢?反正我只是一个无理取闹,野蛮下讲理的丫头!”她赌气地低吼。 在他的面前,她是这样的渺小,老是担心配不上他的身分,所以很努力地讨好他,抓紧机会想充实自己,当一名衬得上他的女人。 结果,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一名娇蛮的小女生看待!看著他与章映曼温和对话的画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令她觉得脸上为他挨的这一巴掌好不值得! “你……”他错愕地看著她殷红的眼眶。 “怎么?没话说了吗?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晓得了,她就是当年背叛你的那个女人!你不是说对她没有任何依恋吗?下是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吗?其实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们根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她倔强地回瞪他,恼怒他为什么不肯对她说实话,为什么还要和前女友保持往来! 分手了不是就应该撇清关系,断得一干二净吗?为什么还要藕断丝连,藉著公事之名来往呢? 难道他说爱她都是哄她的吗? “那是公司企划组提出的方案,所以——” “那你也可以拒绝啊!你身为董事长,为什么不拒绝这件合作案呢?不!应该说,有这么多品牌可以挑选,你为什么独独会选上章映曼的公司?”她抹去一脸的泪水。“其实,如果你还爱她,大可以说出来,我会走啊!” “你在胡说什么?”他被她恼得失去了平日的镇定与冷静。 “反正,你也不是因为爱我才跟我结婚的,今天就算不是我跟你结婚,而是其他的女人,你也会接受不是吗?既然一开始就这么不情愿,现在你的旧情人又回来了,那你们大可以不用再藉著公事往来,就直接在一起了吧!” 他钳制住她纤细的肩膀,定定地望著她。“谁说我们要在一起的?谁跟你说这种蠢话的?要我说多少次,我喜欢的人是你!也许一开始我们都是非自愿走入婚姻里的,但最后我爱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不懂呢?” “对!我就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选择相信一个曾经背叛你的女人所说的话,而不肯相信自己的妻子!我是你的老婆苏茵茵,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呢?你一直告诉我,当夫妻就是要互信互谅、忠贞忠诚,结果你呢?你做到这些了吗?”她伤心地低吼著。 他凝睇著她既悲伤又沉痛的小脸,怒火稍微敛了几分,仔细聆听著她话里的涵义。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她有证人与证词,所有的条件都不利于你,所以才会选择向她道歉。我知道你受了一些委屈……”他放柔了语气,试著要让她了解,他之所以会接受章映曼所说的话,是为了保护她,不要她因为一些小事而让人生蒙上污点。 “你知道那个女人对我做了多么可恶的事吗?她毁了我的画作,毁了我的心血!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吗?”她心碎地陈述章映曼的恶形恶状。 “茵茵……”她难过的表情让他十分不舍,伸手想搂住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手格开。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抹著淌下来的眼泪,悲伤地看著他。“她告诉我,只要我跟你离婚,把妻子的身分让给她,她就愿意捧红我,让我当插画家。我不愿意,我告诉她说,再多的钱都不能买到我的爱情,结果她就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瞪著他。“在我为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后,你居然选择相信她的供词,认为我真的幼稚到因为自己的作品没有晋级首选而与她起冲突,这样我的付出算什么?算什么?” “茵茵,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荆尔天自责地搂住她挣扎的臂膀,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她抗议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肩上。 “好,你讨厌我,谁教我让你受了委屈……”他抚著她被雨水淋湿的发梢,一想到她为自己所受的伤害:心就痛得几乎喘下过气来。 他一直想保护她,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可到头来却还是因为过去那一段不堪的恋爱而伤害了她。 “你对我总是不够坦白,既然不想对我坦诚她的身分,又为什么不好好地划清界线,要与她有交集呢?难道要求自己的丈夫与前女友划清界线,很任性吗?” 他放开她的身体,抬起她泪痕斑驳的小脸。 “你的要求并不任性,是我认为自己的行为够坦荡,却忽略了她心中的想法,所以才会让她有机可乘,伤害了我们的感情。”他拭著她脸上的泪水,小心地抚著红肿的脸颊。 “我不喜欢你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她知道自己该成熟,该像个大人般地面对这件事,但是一遇到他与章映曼,所有的理智就全都消失了,只能像个小孩般蛮横地提出要求。 “以后,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他柔声哄道。 “她的出现让我好不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你随时都会从我的身边离开……”她软软地抱怨著。 “傻瓜,我不会走的,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她抽抽噎噎地问。 “嗯。我们回家吧。” 经历了今晚的事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章映曼想回到他身边的企图与决心有多么的强烈。看来他得好好地与她划清界线,不可再让她有机可乘了。 “我不想回去,我现在不想跟你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她瘪著小嘴,一脸委屈。 “茵茵,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了……以后我一定会相信你的话,好吗?” 她别过脸,望著车窗外纷飞的雨丝。 “我想回家,我想念我妈妈、我想念我爸爸……”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凝睇著她可怜兮兮的神情,明白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肯定还没有办法对他释怀,加上又被章映曼欺负,所以才会渴望母亲的怀抱与温暖,不如就先送她回娘家待几天,等她情绪平稳冷静之后,再接她回来。 “好,你别哭,我送你回你爸那里,你在那里先住几天,可以吗?”他摸摸她的头,轻声哄劝道。 她点著头,接过他递来的面纸,拭著满脸的泪水。 荆尔天轻叹一口气,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载她回去苏家。 停下车后,荆尔天看著茵茵打开车门。 他横过身子,握住她的手。 “茵茵,我爱你……” 他温柔的耳语在她的耳畔响起,几乎要扣住她的脚步。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有一点生气……”她不敢看他,她这么执意、在乎他与章映曼有接触的表现是不是太任性、太孩子气了呢? 但是……她好害怕啊!她担心他对自己的爱不够执著。 他与章映曼有著多年的感情基础,而她与荆尔天之间却只有一张薄薄的婚书。 “等你气消之后,我再来接你回家。”他松开手,看著她推开车门,快步跑进屋里。 望著她伤心离去的背影,荆尔天苦涩地叹息。明知道分手后就不该有任何的交集,以前他也一直拒绝听到她的消息,谢绝与她联络的管道,而如今明知道“彩妆之恋”是她的公司,为何不强硬地拒绝呢? 看来,该是他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不能再让昔日的旧伤疤,有意无意地戳刺著他和茵茵的生活,提醒他当年的愚蠢。 ***bb***bb***bb*** 茵茵回到娘家小住的期间,荆尔天特地打过电话告知他们,说因为他犯了一些错而惹恼了她,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苛责她。 他体贴的态度早已经融化了她心里的僵冷,还不肯低头只是因为想给他一点惩罚,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罢了。 她窝在何心恩的房间里,两个女生无聊地翻阅著美容杂志。 倏地,张巧诗捧著一本新出炉的八卦杂志冲到心恩家,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看著两人。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茵茵错愕地瞪大水眸。 “你干么跑得这么喘啊?” “苏茵茵,你又上了八卦周刊的封面了!而且这次比上次的出轨事件更劲爆耶!”张巧诗将杂志递给她。 三个人凑向前看著杂志上醒目的标题—— 荆尔天情陷旧爱与妻子!三角恋闹进警局! “这次你爸不能再说我是损友,带坏你了,因为根本就是你自己惹来的麻烦嘛!”何心恩看了杂志上的报导之后,立即撇清关系。 “这本杂志根本就是乱写嘛!我们才不是因为这件事闹进警局的,而且我老公也没有喜欢上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乱写一通!到底又是哪个无聊人士向八卦周刊爆料的?”茵茵气得直跳脚,恨不得一把撕了杂志。 “这里还有更可恶的事,杂志上弄来了你和章映曼的照片、个人资料,而且还做出了评比,你的身材——输!”何心恩抢过杂志,转述内容。 “事业、学历、身高、三围,全都输人家一截!”张巧诗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 “我也有赢的地方啊,就是长相与年纪!哼,算他们还有一点识货,知道本姑娘比那个坏女人有魅力!”茵茵气得咬牙切齿。 “茵茵,我看以你现在的知名度,如果真的被荆尔天给休了,应该可以直接进军演艺圈,上一些谈话性的节目,畅谈‘我在豪门里的日子’……”何心恩凉凉地调侃她。 茵茵冷冷地瞪了她-眼,要她闭上多事的小嘴。 张巧诗凑过来,劝说道:“茵茵,我看你还是别一直赖在娘家了。虽然这次的事件是你老公不对,但是你一直拿翘也不好,要是章映曼真的出狠招,把你老公夺回去那怎么办?” 茵茵无奈地叹息,她也很想回到荆尔天的身边啊!但是自从那天他送她回娘家之后,就只有吩咐她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之后就没下文了,害得她拉不下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此时,茵茵皮包里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赶紧接起来。 “苏茵茵,刚才老爸打电话向你老公询问绋闻事件,你老公说电视台下午三点半会播报绋闻事件的记者说明会,你快点打开电视看……”苏大哥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 “真的吗?我老公要开记者会,我怎么会不晓得呢?!”茵茵惊愕地拔高音量,马上从床上弹跳起来。 收线后,她望向墙上的时钟,恰好是三点半。 “发生什么事了?”张巧诗和何心恩异口同声地问道。 “尔天要开记者会,说明绋闻事件……”她拿起手机,忙著拨给荆尔天,传来的却是“该用户正在忙线中”的语音。 “那快点到楼下看电视啊!” 三个小女生马上从二楼飞奔至一楼的客厅,拿起遥控器转切到新闻频道,看著萤幕里出现在“卓尔电通”商业大楼底下的会客大厅中,被大批记者和摄影机给团团围住的荆尔天。 茵茵巴在电视机前,看著萤幕里的荆尔天,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不知道他会在记者会上说出什么话来。 萤幕上,荆尔天身著黑色的西装,在大批媒体的簇拥之下,握住麦克风,开口道—— ‘首先,针对周刊所做的三角恋报导,我想发布几点声明。第一点、我与妻子苏茵茵小姐的感情并没有任何问题,会进出警局纯属一些小误会,绝非外传的感情事件。’ 茵茵听见音箱里传来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发现他感冒了,心里不禁苦苦的、疼疼的。 ‘第二点、我与章映曼小姐虽然曾定情侣,但六年前在美国已经分手了,这次的合作单纯足商业上的往来,没有任何私人情谊。但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而引发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因此我将代表“卓尔电通”,终止这次与“彩妆之恋”的合作计划……’ 茵茵用手心托著脸,难以相信他居然为了让自己安心,而作出这样的决定。 ‘第三点、我的妻子苏菌茵并非公众人物,希望记者媒体不要再跟踪、偷拍她,进而影响她的生活与隐私。下次,若定还有类似的绯间事件或不实报导,我将采取法律行动,提出诉讼。而且,只要有任何杂志媒体做出不贵的报导,“卓尔电通”都将撤出该报刊或杂志的行销广告,以示抗议……’ 荆尔天的宣言感动了在场许多女性记者,纷纷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 “哇!茵茵的老公会不会太‘man’了点啊……”何心恩也拜倒在他的英雄形象之下。 “这样间接的表达了对茵茵的爱,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张巧诗道。 茵茵快步地奔上楼,抓起放在何心恩房间里的背包,接著又冲下楼。 “喂,你干什么啊?”何心恩唤住她。 “回家替我老公煮爱的晚餐啊!”茵茵嘴上噙著愉快的笑容,朝她们挥挥手之后,拉开门,在马路旁招了辆计程车,巴下得马上回到他的身边。 他发表的那段谈话,成功地化解了两人连日来的误会与僵凝,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公开场合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他爱她的那份心情、温柔与宠溺,却早就显露无遗了。 ***bb***bb***bb*** 荆尔天对著摄影机发表完声明之后,因为感冒的关系,将记者会留给公关部的人员处理,自己则搭乘电梯,回到办公室里,准备处理其他的事情。 那天,和茵茵起了争执之后,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他与章映曼之间的问题,发现虽然他能够坦荡荡地面对两人的关系,但并不表示其他人也是这么看待的。 再加上章映曼为了回到他的身边,不仅伤害了茵茵,还联合警卫人员串供,事后更将消息放给八卦周刊,企图利用虚假的徘闻事件来分化他们的感情,让他忍无可忍,所以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决定,终止与“彩妆之恋”的合作,正式与她划清界线。 记者会结束后,章映曼接到记者的采访电话,得知他片面终止合约的消息,马上飙著一身怒气,在秘书的带领之下,来到他的办公室。 荆尔天微眯著眼,审视著一脸怒焰的章映曼。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私自透过媒体终止合作企划案,甚至连告知我这个董事长一声都没有?你把我的‘彩妆之恋’放在哪里!”她重重地将合约甩在他的檀木桌上。 “我不管你是想保护自己的妻子,还是不满八卦周刊所报导的绋闻事件,都不应该将私人情绪和恩怨带进公事里!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工作,怎么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她沉着脸,冷冷地数落他的行为。 他透过媒体所发表的声明,流露出对苏茵茵的疼惜,令她又怒又护。 她不懂,苏茵茵到底有哪-点好,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疼惜与呵护? “你的诉求都说完了吗?”荆尔天拉开低沉的嗓音,问她。 “你应该知道私自终止合约,我可以对‘卓尔电通’提起告诉,采取法律途径,要求违约赔偿。不过,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只要你肯收回那些话,继续我们的合作案,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为了要回到他的身边,她放软了姿态。 “就是因为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更要终止这个合作计划。”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凌厉,气韵沉着,就像一头刚苏醒的猛狮,带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冷冽、阴鸶的表情,活像正在逗弄掌中的猎物般,令她的背脊发凉。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想藉著插画大赛的首奖逼迫茵茵和我离婚,她不从便恶脸相向、暴力以对,接著又和警卫串供,诬赖她对你使用暴力……”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指控她的罪行。 “你不要听她胡说!我可是‘彩妆之恋’的董事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这可是拿我的名誉与事业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地位,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她一副声名受到侮辱的表情,急欲撇清。 “你也知道自己是‘彩妆之恋’的董事长,也知道自己利用爱情与身体,好不容易才换得了现在这一切,所以你是不是更要好好地珍惜?”他低沉冷漠的声音里,带著浓厚的讽刺意味。“要是我们反过来控告你动手打人,毁坏茵茵的作品,你想‘彩妆之恋’会怎么样?” 她气愤地说:“你威胁我?哼!我们上过警局和解过,谁都知道她那天是因为自己的作品未入选而对我使用暴力的,你确定自己告得了我吗?” “既然你也知道她是因为作品未入选而对你动粗,那麻烦你把作品拿出来,归还给她。还有,如果真的提起诉讼,只要她把当日的情况和参选的内幕公开来,你想,崇尚形象和名牌的消费者还能接受‘彩妆之恋’这个品牌吗?” “你……”她抖著声音,难以相信他竟冷绝至此。 “我希望你不要对‘卓尔电通’采取任何求偿行为,并且答应终止合约,那么伤害茵茵一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他瞪视著她的眼神,冷得几乎足以冻伤人。 “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的,我们都不是第一天出来工作了,也不该轻易地将个人情绪和仇恨带进公事里。况且,如果真要斗起来,我的‘卓尔’顶多是赔上一些违约金罢了,而你……将会失去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她恨恨地看著他,愤怒地开口骂道:“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竟然为了她而对我恶睑相向,甚至不惜要毁掉我的事业与名誉!” “你自找的。还有,不要再把我们的消息放给媒体了,我已经从周刊记者那里取得了消息,知道这次的绋闻事件是你主动提供的消息。” 他的话,令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你就这么爱她?” “因为她是我荆尔天的妻子,是我最挚爱的女人。”谈及茵茵,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不再蓄满杀气。 “那我呢?”听到他在她面前述说著对另一个女人的爱,令她愤恨不甘。 “你曾经在我的身体留下一道伤痕,但随著时间的流逝,那道伤口早已淡得连疤都看不见了。”他一副云淡风轻,对过往毫不留恋的表情。 “你对我真的好残忍……”她的眼底沁著泪,从他坚决的口吻中明白,她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都残忍。”他别过眼,冷冷地开口。 她往后退了一步,狼狈地收起桌上的合约,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般,离开“卓尔电通”,也彻底离开他的生命。 ***bb***bb***bb*** 茵茵抢著在尖峰时段之前回到自己的家中,打开门一看,一室凌乱,客厅的角落里甚至还留著几十团揉绉的卫生纸和药包,窗帘阻去了阳光,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她直接打开房门,发现被窝里高隆的身影,轻轻定过去,坐在床沿。 “哈啾!”被窝里传来他的喷嚏声。 “你生病了?”她凑向前,掀起被毯,小心地将手覆在他温热的额头上。 “茵茵?”他掀开惺忪的睡眼,望著她。 这几天,为了处理与“彩妆之恋”的解约动作,他忙到没有时间去看病,早上为了要开记者会,才勉强在秘书的安排下,到诊所打了一针。 “为什么生病了也不打电话给我?”她软软地数落著,为著他的一脸病容而难过。 “怕你还在生气嘛……”他坐直身体,捧著她的小脸。 “我早就不生气了。刚才看到电视新闻了,你这样突然跟‘彩妆之恋’解除合约,不会影响公司的运作吗?” “跟公司的营运比较起来,我认为你的心情更重要。”他执起她的小手,印上一个吻。 “我这样算是又为你带来麻烦了吗?”他体贴的行为教茵茵感到窝心,同时又显得有些歉意,怕自己的行为又将给他的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不算,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媒体之所以会报导我们婚变、进出警局的消息,全都是章映曼为了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主动把消息放给记者报导的,也就因为如此,我更要与她划清界线,不再让她影响我们的生活。”他解释道。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事。”她的眼眶蕴起感动的泪水。 “傻瓜,我才要谢谢你呢。谢谢你在爱情与成名之间,选择了我。” “因为你是个好老公啊!我才不要像章映曼那样,出卖了自己的爱情,等到后悔了才想要去破坏人家的婚姻。”她主动揽著他的颈项,将脸贴在他的肩窝上。 “我爱你。”他抚著她的发心,深情地承诺。 “我也爱你……”她怯怯地说道。 她拾起头,主动圈住他的颈项,轻吮他的唇。 茵茵害羞地想退开来时,芳唇却被他霸道地占领,热情地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他反身将她压制在胸膛下,贪婪地亲吻著她细致的眉、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她殷红的芳唇上,将连日来的思念全都化成了热吻,黏腻地与她缠绵著。 “你生病了,有吃药吗?”她喘著息,尝到舌里的苦味。 “你就是我的药。”他黝黑的瞳眸,被情欲炙得更热。 “不要闹了,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定时吃药?”她撑起身体想坐起来,却被他搂得更紧。 “我现在就是在吃药啊,你没看到吗?”他喑哑的声音从她的颈窝处飘来,感觉到他顽皮的舌齿正在啃-著她粉嫩的肌肤。 “尔天……”她低语轻唤他的名字。 “嗯?”他抬起情欲氤氲的黑眸,瞅得她心慌意乱。 “现在天还没有黑……”她迷茫的眼神混著羞怯。 “没有关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炙热,双手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襟里。 “我该准备煮晚餐了……” “不用,我吃你就好了……” “但是你还在生病,不吃点营养的东西会没有体力的……” “那不会影响我的表现。” “但是……” “老婆,你的话实在太多了……”他低下头,噙住她柔嫩的唇,吞噬她所有的话语。 柔和的月亮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中探出脸来,洒下银光,映在窗帷上。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浓烈的情动气息,热情地将两人紧紧包围住…… 【全书完】 编注: 1关于荆家老二荆尔杰&周羽心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系列508《惹到黏皮糖》。 2关于荆家老四荆尔勋&徐蕾蕾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系列531《煞到小无赖》。 3关于荆家老三荆尔浚&程语霏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系列544《钓到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