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父是朱元璋》 第1章 我要上进! 大明，南京城，开平王府内。 颇为高挑，颇有英气的中年妇人。 她正是大明开平王常遇春的遗孀：开平王妃蓝氏。 此刻的她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大门紧闭的屋子。 朝着身边的管家常有福低声询问。 “怎么样了，二郎还是闷在屋里看书不出门？” “是的夫人，二公子除了让人把书和吃食送进屋子。 就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这么下去如何了得？自他醒过来都已经好些日子。 居然大门都不出，却成天在读那些他过去连碰都不乐意碰的书。” “夫人，兴许是二公子真的变懂事，知道要上进了。” 管家常有福小声开口道。 “罢了，老身不看一眼，终究不放心。” 蓝氏咬了咬牙，大步朝着屋子行去。 推开了房门的那一刹，就看到了爱子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了自己身上。 “娘，你怎么过来了？” 常升将手中的书册一扔，朝着娘亲迎上前来。 蓝氏打量着模样与体格与早逝的夫君有八九分相似的爱子。 满脸慈爱与心疼地关切道。 “升儿，看了这么些日子的书累不累？” “不累，娘亲你且坐，孩儿我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博览群书。” “感觉自己焕然一新，越发的觉得。” “我们常家，不该局限于只走勋贵之路。” “啥？” “所以，孩儿决定了，一会就入宫。 请陛下恩准孩儿参加科举，争取拿个状元回来。” “为咱们老常家增光添彩，也让天下人明白。 我们常二代绝非庸碌之辈。 文武两开花，不过是弹指易事……” “升儿，升儿你说什么？” 蓝氏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跟前无比自信侃侃而谈的儿子。 “娘，我知道你心里边肯定有很多的疑问。” “但是请娘放心，孩儿既没疯也没病。” “只不过，孩儿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蓝氏的目光里满是惶恐与担忧，总觉得这个儿子冷静得让人可怕。 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与过往截然不同。 就好像有一种强烈渗透到骨子里的自信，通过双眼透射而出。 明亮到让她这个当娘的都觉得心疼。 甚至希望他是生了病，好歹有药能治。 就看到了爱子那张仍旧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洋溢着充满自信的笑容。 宏亮而又浑厚的嗓音也在耳边响起。 “曾经，我茫然前行暗夜的路上……” ……灵魂找不到应该的方向，咳咳，总之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我已经是新的人。” 看到常升那副信誓旦旦的嘴脸，蓝氏有些害怕。 忍不住伸出了双手，用力地挟住他的脑袋左右晃动。 “升儿，你真是我的升儿？” “娘你轻点，疼，撒手，我当然是你的儿子。” “那你为什么满嘴怪话？莫不是中了邪。” “绝对没有。” “不可能，过去的你怎么可能不跟你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怎么可能这么多天都不到演武场去练习枪马击技？” 常升终于感受到了娘亲身上那身子为母则刚的气势和力度。 让自己的脑瓜子就像是被铁钳一般禁锢住。 当然，他不是挣不脱，但是又生怕用力过猛伤到了娘亲。 好在常升很清楚自己亲娘最大的破绽在哪里。 “绝对没有，其实孩儿大病时，过去爹爹教训孩儿的那些话。 清晰得仿佛犹如昨日重现于眼前。 让孩子明白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虚渡光阴。 这才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就在这话出口的瞬间，常升感觉到禁锢自己脑袋的强大力道消失。 蓝氏缓缓地松开了手，飞快地眨了眨微红的双眸。 看到娘亲如此，常升亦是心头一酸，朝着娘亲拜倒。 “……爹爹走得早，家中全赖娘亲操劳。” “大哥又不争气，孩儿也跟着大哥有样学样……” 看到娘亲眼眶微红，深以为然地颔首不语。 孝顺的老实孩子常升继续添油加醋，啊不……是动之情晓之以理。 “好在孩儿回想起爹爹曾经交待孩儿的话。” “说孩儿是家中唯一的读书种子。 一定要好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你……读书种子？”蓝氏整个人都快迷了。 眼神和表情都很不自信地打量着自信心快要爆棚的二郎。 “为何老身从没听你爹提过？” “是爹悄悄告诉孩儿了，娘亲您没听到很正常。” “爹爹最疼爱孩儿，经常私底下教导孩儿各种道理。” “爹爹还说，大哥是老实人，但是性子倔，记打不记吃。” “若是不好好鞭策教育，怕是很容易变得嚣张跋扈。 不懂得尊师重道，说不定会连累咱们常家，害得他英名受污。” “至于孩儿，有过目不忘之能，最适合科举入仕，考个状元……” “就算是如今未开科举，孩儿也有把握凭着自己的才华学识成为成为荐举入士的大材。” “等到孩儿以文入仕，兄长以武勋建功。” “如此一来，咱们常家未来一定可以强过那老徐家。” 一听到亡夫提到了长子的秉性，以及要强过老徐家这话。 蓝氏这才从半信半疑，信到了七八成。 在夫君眼里，世间甚能与其比肩的名将，唯有徐达。 但是看着跟前这突然变得异常懂事乖巧，嘴皮子溜到让她头皮发麻的二郎。 蓝氏的语气中仍旧满满的尽是不确定。 “升儿，你真觉得你的才华能考上状元？” 虽说这几年没有科举，可是前些年的科举。 能成进士及第者，哪一个不是声名远扬的饱读诗书之士。 “呵呵，娘亲你只管放心，大明二百七十六咳咳……” “孩儿这么聪明，又有娘亲您这么些年呕心泣血的悉心教导。 要是考不上状元，那就说明孩儿是个傻子，不配当你儿子。” 守在门口的常有福听到这话，眼皮直跳。 照二公子的话，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 除了寥寥几个大聪明之外，全是傻子？ 蓝氏打量着跟前的爱子，今天被迫接受的信息有点多。 脑子有点乱，她需要好好捋捋。 “好好好，你能够有这等志气，实在是让老身高兴。” “不过读书也不能闭门不出，不但会伤了眼，还会伤了身子。” “好，孩儿听娘的话，出去活动活动，正好去求见陛下。” 蓝氏愣愣地看着突然兴奋起身的常升，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去求见陛下做甚？” “孩儿去求见陛下，自然是为了入仕之事。” 站在屋内，常升那热切的脸庞上，流露出了几分严肃。 “我大明开国至今，未有武家子弟入仕文职，又或者是参与科举之先例。” “孩儿得去请陛下恩准，孩儿行事，一定要有理有据。” “毕竟咱们这位陛下龙威难测，手段很那什么……” 等到蓝氏回过神来，撵到门口之时。 只看到了常升那兴冲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院门外。 一扭头，看到了呆若木鸡的管家常有福。 “有福，方才二郎说的那些，你可都听懂了？” “……小人不知道。” 脑子仿佛被人浇了一勺浆糊的常有福木然地摇了摇脑袋。 蓝氏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且由着他。 毕竟有上进心是好事，自己开心还来不及。 对于满门武夫的常家，若真能出个读书种子倒也是好事。 不过旋及蓝氏又想到了长子常茂。 忆及方才二郎那些话，忍不住有些牙根发痒。 二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出息，那么大郎呢？ “大郎呢？可在府里？” “啊这……大公子今日一早，好像出门去了。” 听得此言，暴脾气的蓝氏柳眉倒竖，慈母铁拳紧握。 “这个混帐，成日在外厮混，不学无术，你还愣着做甚。” “去，把他找回来，就说老身有事寻他。” “身为常家的长子，怎么能如此懈怠顽劣？” “一身本事都学不到他爹五成，居然好意思成日浪荡。” 看到蓝氏杀气腾腾的模样。 常有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二公子好卑鄙，为了转移娘娘的注意力，把大公子扯过来挡刀。 不过原本混吃等死的二公子都这么努力了。 那同样混吃等死的大公子，的确是该好好被修理修理才对。 作为老爷亲兵出身的常有福，自然巴不得老爷的娃娃们都出息成才。 自己日后也才好在九泉之下，向老爷交待。 。。。 开平王府门外，常升翻身跃上了马背。 看着这巍峨的开平王府府门，内心可谓是心潮澎湃。 守备着府门的护卫视线中。 看到了二公子露出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笑容。 就好像是已经过世多年的老爷还魂附体在了二公子身上。 特地借他的目光来看上一眼这个家。 看得这两位追随老爷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护卫一阵毛骨悚然。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二公子已然跃马扬鞭，打马而去。 常升纵马驰前，来到了那西安门外大街上的玄津桥前。 正欲上桥之际，常升突然勒住了马缰，翻身下马。 身后边的两名亲随就看到了自家二公子。 犹如魔怔了一般，站在了那玄津桥前的一棵粗壮的柳树前。 愣愣地看着那棵绿意盈盈的柳树发呆。 常升抬起了手，就在他的大手触摸到了树身的那一瞬间。 仿佛他又回到了南京城陷的那一日。 自己枉有一身本事，杀敌无数又能如何。 最终还不是只能憋屈死在三眼铳与弓弩的齐射之下。 “二公子怎么了，莫不是这棵树有何古怪？” 亲随常威来到近前，好奇地问道。 常升回头。 看着这位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出头，满脸朝气的亲随家将。 而在那日，他已然两鬓飞霜，再不复今日之昂扬与勇力。 却仍旧执意披甲执锐，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常威。 “常威，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临……嗯，我曾经有一个梦想。” “梦想？”常威一脸懵逼地看着一本正经的二公子。 又瞥了眼这棵柳树，怎么的，公子的梦想跟这根很粗的柳树有关系吗？ “曾经我以为实现不了，可是现如今我终于明白。” “此时此刻，我已经活在了梦寐以求的梦想中了。” 看着跟前目光复杂，大手频频拍打着柳树的二公子。 常威觉得自己懂了。 “二公子，你是想要把这棵柳树搞回府里？” 常升吧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看在他在未来生死相随的份上。 自己就暂且原谅他这小小的冒犯。 “常威，你有梦想吗？” “有啊，就是娶夫人身边的小青当媳妇。” “……嗯，你这不叫梦想，回头我就找我娘说说。” “小青也对你有意思，回头你们就赶紧把亲成了。” “也好早日要上娃，多生几个……” 看着跟前这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二公子。 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亲爹在打量自己。 就连说出来的话，比自己亲爹都还像亲爹。 常威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二公子突然给出来的承诺。 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肝仿佛被幸福击打得差点停跳。 “好了，在那之前，我还得入宫一趟，为了我的梦想。” 常升言罢，不再看那棵柳树，翻身上马朝着皇宫驰去。 他的眼神越发的明亮锐利，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第2章 好小贼，给朕站住! 正在处理政务的朱元璋抬头望向入殿的宦官马仲良。 “开平王次子常升，说是有紧要之事，求见陛下。” 听得此言，朱元璋两眼一亮。 那小子来得正好，听闻他大病已愈。 还寻思召他过来聊聊，看看他如今是否有些长进。 是不是该给他分派一些任务。 “准，让他速速过来见咱。” 他虽贵为天子，却也只会在朝堂朝议之时才会自称为朕。 。。。 不多时，马仲良就引着那个高大魁梧，英武不凡的常升步入了殿内。 朱元璋这才信手撩下了手中的朱笔。 揉着发酸的手腕，朝着这位早逝的老兄弟的爱子温言笑道。 “常二郎你来求见老夫有何事？” 常升抬起了头来，朝着这位大明开国天子道。 “臣想请问陛下什么时候开科取士。 再就是请陛下恩准臣参加科举。”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重新看向大病初愈未久的常家二郎。 “你小子说啥？” 常升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一遍。 朱元璋抚着颔下短须，眼角一抽，差点让这个混帐气乐了。 可想到爱将兼挚友常遇春过世得早。 留下蓝氏辛辛苦苦独自照料孩子。 好不容易才拉扯到这么大，如今大病刚愈，着实可怜。 心头一软，朱元璋忍住怒气，冷笑了声反问道。 “且不说朕有没有想法开科取士。 不是你个小毛孩子所能插言的国家大政。” “何况你这个胸无点墨的小子，还想科举？” 常升笑了，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自信，朗声答道。 “陛下放心，以臣之才华学识，只要参加科举。 若想拿到科举状元，可谓手到擒来。” 当啷一声，一旁宫女手中捧着的茶碗直接就掉落在地。 除了这一声刺耳的声响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仿佛就连呼吸声都被屏蔽掉。 宫女与宦官们全都看向常二郎。脑子里边只有一个想法，这厮疯了。 “常！老！二！” 朱元璋的怒火肉眼可见开始在眼中脸上燃起。 “你小子以为科举是什么？” 看到了朱元璋面目已然开始狰狞，开始质疑自己。 常升心中暗喜，果然，一切都在自己的谋划之中。 想到自己呕心泣血，无数次复盘这才做好的人生规划。 常升笑容越发的显得自信与从容道。 “科举是朝廷为国取材，选拔优秀才俊的良好制度。” “像臣这样的读书种子，少年才俊，就很适合这条路。” 看着常老二那副鼻孔朝天的欠揍模样，再配上那张与其父肖似的容貌。 朱元璋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前来投奔自己愿平乱世的常遇春。 但很快他又醒过了神来，他终究不是不世名将常遇春。 而是一个平平无奇，有勇无谋，说话不过脑子的勋贵二代。 现在看来，他大病虽愈，但是脑子似乎有了问题。 难不成之前派去的太医没查出来？ 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怜悯的朱元璋叹了口气。 决定用更婉转的方式，将这个被自己视若子侄的常升劝走。 “常二郎，大明立国以来。 从未有过勋贵之后科举的先例。” 听到了此言，早就已经有了腹案的常升毫不犹豫地道。 “如果因为臣的身份而不能科举，那臣请陛下罢去赐予臣的官身。” “臣愿意以白身参加科举。” 朱元璋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这个胡说八道张口就来的常老二。 感觉这小子怕是病得不轻，直接大步来到了常老二跟前。 危险地眯起了两眼，打量着这小子。 “咱看你是养病养坏脑子了是吧？” 面对着朱元璋的质疑，常升的眼神越发地兴奋，来了来了。 看样子陛下终于被自己点燃了怒火，很好。 “陛下，臣不过是想要上进，这有什么错？” “就你，一个成日只知道舞枪弄棒，有勇无谋之辈。” “到了咱跟前喊着要去科举，这就叫上进？” “滚，再不滚，信不信老夫揍你！” 朱元璋恶狠狠地抬手一指殿门方向喝道。 “陛下，你不应该试一试臣的才华学识吗？” “你再不滚，老夫现在就抽你！” 看到了老朱扬起的大巴掌一个虚晃。 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常升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朱居然没有按照自己的剧本演。 居然特么的直接赶人，而且还想动用暴力镇压。 为什么不让自己展示一番满腹的才华学识。 然后惊为天人，然后对自己大加赞许。 决定为了自己这个文武双全的晚辈靓仔开放特例。 让自己去参加科举三元及第、一举夺魁震惊天下美名扬。 一举让老常家一门两公侯，文武两开花的规划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陛下，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 您都没试过臣的深浅。 怎么知道臣就不能学富五车博学……好好好我走，我走……” 常升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来，犹自不甘的嘟囔道。 结果看到老朱开始吹胡子瞪眼，跃跃欲试要动手的架势。 他只能战略性撤退，不情不愿意的朝殿外走去。 看到常升那想雄又怂的模样，老朱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小子，瞅瞅你自个那胆。 见了老夫就跟老鼠见猫似的，还敢满口胡言乱语……” 这话直接就激起了常升的逆骨。 已经走到了殿门附近的他下意识梗起脖子反驳道。 “臣这叫耗子喝猫奶，命要自己改。” 话刚出口，常*耗子*升就看到了朱*猫*元璋的红脸瞬间由红变紫。 然后由紫变黑，左右一打量，抄起了书案上的戒尺就朝着这边冲来。 “好小贼，给咱站住！” 心头亡魂大冒的常升毫不犹豫地拔腿狂奔。 “陛下息怒，臣只是打比方而已，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大殿中的宫女与宦官，全都呆若木鸡地目送着陛下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可谁都不敢哧出半点气息，他们可没有一个开平王的爹。 一想到常二郎居然想要撮陛下，啊呸……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 玛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扛，服个软不就行了吗？ 一边跑路一边自省的常升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儿。 正想要寻个地方暂避风头。 省得被暴脾气的老朱逮着一顿暴揍，容易影响和睦的君臣关系。 毕竟老朱在位的年岁还长，自己一定要跟对方搞好关系。 虽然a计划出现了些许的波折，但是没关系。 自己为了改变命运，还有许多的后备计划。 身后时不时就会传来脚步声，令常升一路狂奔不停。 好在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屋子似乎没有人迹。 警惕地张望了两眼，蹑手蹑脚地走进空荡荡的屋子。 这才愕然，从这间屋子里边的装饰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女性的屋子。 就在他正欲寻找更多的证据，想要查明此间主人到底是谁的当口。 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脸色一变，常升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书案下方。 不多时便听到了脚步声传入了屋内。 一个好听甜糯的嗓音响了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看会书。” 然后，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行来。 常升看着一条绛红色的衣裙迤逦而现于视线之中。 足足一息之后，这位绛红长裙的靓丽少女缓缓地蹲了下来。 脸庞丰腴而富有弹性，肌肤白皙透亮。 脸颊上略带一丝红晕，宛如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动人的双眸犹如闪烁的星辰，透露出一丝俏皮和好奇。 灵动而又俏丽的五官，只需要微扬脸上的笑容，当真是明艳足可争春。 第3章 奈何陛下不嘉许我报国之志，认为我吃饱了撑的 特别是打量着那缩在自己的书案下方的常老二时。 微微扬起的嘴角，那活力与妩媚交织的俏脸。 看得常升不禁失神。 不愧是老朱家最水灵的那棵白菜。 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嫡次女安庆公主朱宝贞。 “常二郎？你为何会在这里？！” 听到了朱宝贞的疑问， 常升有些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拱了拱手。 “公主殿下容禀，臣，臣刚刚看到有只老鼠在宫中乱窜，一路追打，不想……” 一听是老鼠，安庆公主动人的俏脸微微发白，紧张东张西望起来。 “老鼠呢？” “我正在找……”常二郎摸了摸鼻子，正想要从书案下钻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熟悉的怒喝声。 “既然是往这一带逃窜的，尔等愣着做甚，还不去把那混帐小子给朕擒来。” 常升脸色一变，无比娴熟地缩回了书案下方。 方才被常升的谎言给吓得有些花容失色的妙龄少女。 顿时反应了过来，磨着牙根正要开口。 就看到了常升朝着自己其谄媚地频频拱手小声道。 “殿下你且先听臣解释…… 陛下与臣之间不过是有个小小的误会。 甚至连理义之争都算不上。 臣不该让陛下背负着殴打功臣子弟的污名。 这才忍辱负重，一路潜行至此……” 朱宝贞那双清冽的水眸狐疑地打量着缩在书案下方。 表情严肃，有理有据侃侃而谈的常升。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似乎他说的又有一定的道理。 前几日还听娘亲说过常二郎得了大病。 若是父皇真要在宫中亲自动手殴打功臣子弟，也着实不妥。 毕竟常二郎不仅是开平王之子。 同样还是大哥太子朱标的二舅子。 朱宝贞那双清冽的水眸狐疑地打量了常升两眼。 没再多言，而是径直往朝着屋外行去。 就看到了父皇朱元璋杀气腾腾地提着一根棍子朝着这边行来。 当看到了朱宝贞从屋内出来。 朱元璋将棍子扔给近宦，这才露了慈祥的笑容迎上前来。 眼前，眉目如画的娇俏少女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一双灵动的水眸里边满是懵懂。 令朱元璋目光中的慈爱更甚。 这位嫡次女宝贞的模样，是自己所有儿女里边最为出挑的。 而且不但长得十分漂亮，重点是她还聪明好学。 小小年纪，就已经当得起博览群书，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这么既有才华又有容貌的爱女。 自然要给她挑上一个知书达礼，学富五车的优质女婿。 万万不能再让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染指才是。 “宝宁，你可有看到陌生人在这一带出入？” 朱宝贞盈盈一礼之后，满脸讶色。 “爹爹，哪来的陌生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强闯宫禁？” “……罢了，实话告诉你。就是常老二那个混帐小子，你有没有见着他？” 看到亲爹的脸色，想到方才常升的表情，朱宝贞心中越发的好奇。 “常二郎他做了何事，居然惹得爹爹你如此勃然大怒？” 看到眉目如画的爱女两眼放光，脸上写满兴奋与好奇。 朱元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那个混帐小子，居然胆敢在咱跟前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不收拾他一顿，咱难消心头之恨。” “爹爹，常二郎终究大病初愈，兴许说了什么不恭敬的话。” “爹爹你回头遣使训斥便是，何必动手……” 面对温婉娴淑的爱女儿轻言慢语地相劝。 朱元璋心头的火气倒也消了不少，毕竟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一想到常老二那句话，就觉得有股子邪火往脑门窜。 罢罢罢，回头有功夫再收拾那厮不迟。 看到爱女还欲继续追问内情，朱元璋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宝宁今日读的是什么书？跟爹说说……” 就看到爱女双眸一弯。 那甜糯的嗓音顿时在朱元璋的耳边响起。 “女儿今日读的是汉朝大家蔡邕所着的《女训》。 兴许是距今太过遥远，不少地方晦涩不明……” 听得此言，朱元璋满脸慈爱地欣慰道。 “好好好，闺女你喜欢读就多读书。 不明白的地方你且先记住，回头爹给你找个好师傅帮你解。 莫要学你那些个不成器的兄弟，成日不学无术，让爹头疼。” “” “爹爹还有政务要忙，就先回去了……” 朱宝贞乖巧地恭送着爹爹渐行渐远，就是脚步显得匆忙急切。 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没关系，屋里头书案下还有一个活的。 就不信他敢跟爹爹一样跟自己打马虎眼。 嘴角微扬的朱宝贞，快步朝着屋内行去。 此刻，从书案一角探出头来的常升。 看着她那婀娜的窈窕身姿，随着那轻盈的步姿摇曳。 古典词汇里边的扶风弱柳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丰腴婀娜，明艳动人的朱宝贞，本该倍受宠爱。 可实际上，过不了几年，她就会嫁给科举入仕的欧阳伦。 结果这位诗书传家的欧阳伦却对她这位公主殿下“相敬如宾”。 成日流连勾栏馆阁，寻花问柳。 夫妻成亲十余载，她就守了十余载的空房，膝下无儿无女。 最终，欧阳伦因走私茶马案被赐死，成为了大明朝唯一一位被明正典刑的驸马。 自那之后，她仿佛就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一般。 一想到她的命运，常升的眼里，就闪过了浓浓的怜悯。 而他那不加掩饰的惋惜表情与怜悯目光。 直接就把那刚好入屋的朱宝贞给看迷了。 “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是在感激殿下对臣的救命之恩。” 常升这话，让朱宝贞心头满是疑惑。 总觉得常二郎说话不尽不实，朱宝贞明眸一转，斜瞥了眼对方。 “我可是替你遮掩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我爹爹大怒，提着棍子要收拾你。” 常升面对着这位巧笑嫣然的公主殿下。 则是颇为唏嘘地一声长叹，目光里边充满了悲伤与惆怅。 “我不过是想要告诉陛下。 我愿为祖国的繁荣强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奈何陛下非但不嘉许我的一片报国之心。 反倒还认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想要胡闹……” “？？？” 第4章 那为何我爹要揍你? 朱宝贞愣愣地看着常升，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挚。 可是她总觉得常二郎的表述似乎说不出来的怪异。 毕竟常二郎是什么货色，她也略有耳闻。 看到朱宝贞那明显满是质疑的表情和眼神。 常升不禁心中着恼，闷哼一声。 浑厚的嗓音，流露出看透红尘，历尽千帆的沧桑。 “曾经，我茫然前行黯夜的路上……” ……灵魂找不到应该的方向。 咳咳，总之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听着常二郎那满嘴怪话，朱宝贞暗暗撇嘴。 “你的意思是你前些日子大病醒来，终于幡然悔悟。” “要痛改前非，不混吃等死，决心要为朝廷效力了？” 常升朝着朱宝贞欣慰一笑，这位安庆公主果然聪慧。 “不错，所以今日，我告诉你爹。 我要参加科举，不中状元，就算我输。” 原本巧笑嫣然的安庆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半天才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艰难地歪了歪脑袋。 仿佛想要找到了个犹如门缝般的细隙来打量常升。 “就你？科举？！还状元？！！” 疑问三连，就像是三把锐利的尖刀。 直插常升挺起的结实胸膛。 惹得常升心头大怒，若是胆敢这么置疑的人是狐朋狗友。 常升会直接以理服人。 打遍勋贵子弟无敌手的常氏兄弟武力值不是吹出来的。 但是面对着这位身娇体软，妩媚动人的安庆公主。 常升只能用一声不悦的闷哼来替代。 “怎么，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常升早在战死在，啊呸……早在醒来的那一刻。” “就已经焕然一新，已经成为了一个崭新的人。” 特别是“崭新的人”这四个字。 几乎就是从他的牙缝中生生挤出来的。 俏脸微白，明眸呆滞的朱宝贞看着高大英武的常二郎。 脑中心念电转，开始回忆自己读过的医书中关于类似疾患的称谓。 “癔症？疯病？失心疯？撞邪？……” “不对不对，如此他是生了那些病。” “爹爹脾气虽然暴躁，但也该叫人把他捆起来，然后叫太医来给他治疾。 不可能亲自抄棍子来揍他。” 满脸写满了懵懂的朱宝贞眨了眨她那精致的长睫。 “那为何我爹要揍你？” 面对着朱宝贞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常升无奈地抹了把脸，甚是蛋疼地唏嘘道。 “谁让你爹讽刺我，说我见他犹如耗子见猫。 “我下意识脑子一热，正言相告于他。 如今的我决心要改变命运。 正所谓‘耗子喝猫奶,命运自己改’。 正在有了这样的执念和决心，我才敢勇于面对他。 我这样的诚挚之言，结果你爹却误以为我要占他便宜……” 常升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原本跟前满脸八卦的朱宝贞。 突然一手捧着盈盈一握的纤腰，伏在了书案上。 整个人就像是摸了电门似的，哆嗦个不停。 那丰腴的娇躯性感而夸张的曲线似乎都随之荡漾起来。 “你，我，我爹不揍才怪……” 趴了半天的朱宝贞仰起了酡红的俏脸，霞飞双颊。 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 瞥了眼这个大胆妄言想要撮亲爹的常二郎。 旋即又忍不住弯下了腰，银铃般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看得常二郎脸色发黑，心中满是愤愤。 谁知道你爹那么敏感脆弱，真以为自己是猫，我是耗子。 就算你爹真这么想，我也没有那么变态好不好。 倒是朱宝贞这小妮子如此水灵，笑声清脆宛若摇曳在春花烂漫中的银铃般动听。 朱宝贞揉着笑得酸痛的腹部，抬起精致的长睫。 看到了常升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心中微羞嗔道。“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你穿着红色衣裙，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 老实人常升不加思索径直答道。 特别是身材，该有的曲线都那样的婀娜诱人。 不过后面这句嘉许似乎有点过于熟络激进。 不太适合这个含蕴为美的时代。 朱宝贞虽是公主，从没有人这么当面肉麻的夸奖过。 那双笑得水意晕染的水眸里边，此刻泛起了羞恼之意。 虽然她承认常二郎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自己跟他又不是多熟悉。 这么赞美自己，莫非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缺乏跟渣男打交道经验的朱宝贞，只能努力板起了俏脸嗔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大胆，这么无礼……” 看着两腮气鼓，犹如白河豚宝宝般可爱呆萌的朱宝贞。 常升无奈地摊开了双手，很瑶派风格的反驳道。 “我哪里大胆，哪里无礼了？” “我只不过发自内心无比真诚的赞美了你，仅此而已。” 看到常升那一脸真诚与不似作伪的表述。 反倒让俏脸吹弹得破的朱宝贞心中升起了一丝愧意。 可又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向这个厚脸皮道歉。 明眸一转，落在了书案几的书籍上，朱宝贞顿时有了主意。 “常二郎你不是说你学富五车博览群书。 那好，敢不敢让我考教你一二？” 打量着这位身材婀娜，明眸皓齿的安庆公主。 常升虽然有些遗憾不是老朱在跟前。 但或许，曲线救国，说不定也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 常升两眼放光，自信与从容，让他越发的斗志旺盛。 “虽然这剧本不对，啊不……既然殿下划下了道来。 我常升，自然会让殿下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博古通今！” 就看到了朱宝贞伸出她白藕般的玉臂。 随手将书案上的一本书拿了起来。 书籍封面上写着《盐铁论》，她明眸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常升。 随手翻开了一页，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手上有一本书，我读其中一段话。 你只需要告诉我，出自哪一本书哪一卷。 我便信了你真的博览群书。” 不等常升回应，朱宝贞便以手遮挡着那书册封面读了起来。 “文学曰:‘地利不如人和,武力不如文德。 周之致远,不以地利,以人和也。百世不夺,非以险,以德也……’ 你可知晓这段话出自于哪一本书哪一卷？” 就看到常升站在原地，两眼犹如失神一般没有焦点。 就像是没有听到自己言语一般。 又像是看到了自己那几位不学无术的兄弟。 被爹揍得皮开肉绽犹不知悔改。 面对老师提问时，约莫就是这样的表情。 朱宝贞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他是真有本事。结果嘛……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常升的声音。 第5章 芳心萌动的朱宝贞 “这是出自于《盐铁论》第九卷险固第五十……” 朱宝贞那双清澈见底的水眸，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湿润诱人的红唇也都张大，甚至看到了藏于晶莹贝齿间的丁香小舌。 愣愣地看向那目光渐渐聚集之后，语速越发显得流利的常升。 他甚至还将那险固第五十的内容全部背诵了出来。 “你……你等一下，等我再找一本书来。” 朱宝贞满脸难以置信地叫停了对方。 走到书架跟前，随手又抄起了一本读了起来。 亭亭立于书架跟前的朱宝贞腰身纤细，如同柳条般轻盈。 与她上下那都显得丰满曲线形成鲜明的对比。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色无瑕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湿润的樱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朱宝贞迫切想要求证的可爱模样，落入常升的眼中。 越发地替她曾经的命运感到惋惜…… 。。。 朱元璋正处理着那些堆积的政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当即双眉轻扬撂下手中朱笔起身，看着那缓步行来的马氏未语先笑。 自己与马皇后相濡以沫多年，看着她那俊秀温婉的面容。 一动一静间，不失雍容气度，让性子急躁的朱元璋渐渐心安。 “妹子怎么样，那常氏的身子如何？” 看着夫君快步迎来，马皇后脸上的笑意与温柔更甚。 “重八你放心好了，常氏身体好着呢。” “随妾身同往的徐太医给常氏诊了脉，腹中的胎儿也是颇为强健……” 听得此言，朱元璋亦是松了口大气，抚须颔首。 旋即就听到娘子言道。 “不过妾身方才回宫之时，似乎看到了常二郎行色匆匆的离宫而去。” “他这大病刚愈，莫不是重八你召他入宫问事？” 一听到妻子提及那个不会说话的小混账。 朱元璋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妹子莫提那个满口胡言，狂妄自大的混帐。 他可是耽误咱不少处理政务的时间。” 看到夫君气急败坏的模样，马氏微愣。 “夫君，那小子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哼，你是不知道，那小子他是特来求咱，许他科举。” 气度从容，遇事不焦不躁的马氏听得此言，也忍不住瞪大了两眼。 “等等……常二郎想要科举？就他？” “呵呵……这小子还大放厥词。 好像让他科举，拿个状元手到擒来一般容易。” 马氏也生生给气得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这小子，不会是病还没好吧？” “哼，咱也是这么想的，回头就让毛骧领着太医去给这小子瞧瞧。” “若是真病也就罢了，倘若不是真病，就把他给弄进宫来。” “咱要好好的让这小子吃吃苦头……” 马皇后哭笑不得的看着朱元璋大发牢骚，突然心中一动。 “重八，会不会是那孩子，听到了什么风声。” 朱元璋脸色陡然一僵，大手拍在了腿上。 他突然想起，就在前不久。 长子朱标前来给自己请安，言及了朱宝贞的婚事时。 自己可是有言在先，宝贞这位爱女。 小小年纪，就已经博览群书，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这么既有才华又有容貌的爱女。 万万不能再让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染指。 自然要给她挑上一个优质的女婿。 怎么挑，当时自己可是直接言明。 必然是才华学识以及品貌皆为上佳的俊杰方有这福气。 当时朱标还笑称，那岂不是只有状元郎才能够配得上宝贞。 朱元璋不由得脸色大变，磨起了牙根。 “嘶……难不成，那个不学无术的混帐小子居然对宝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的爱女，不可能嫁给那厮。” 看到丈夫暴脾气开始发作。 马皇后赶紧开口安抚。 “你莫要动怒，这只是妾身的猜测而已。” “哼……标儿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媳妇太好。” “连同常家那俩小子也爱屋及乌。” “他也不想想，自己那么多弟弟，他这个……” 就在这时候，听到了身边一声轻咳。 朱元璋心头一凛，也觉得自己埋汰得有些过份。 “咱说那常老二做什么妖，原来根子在这。” “唉……十有八九，肯定是标儿走漏的风声。” “不过只要咱在，那小子就休想娶咱的宝贞！” 看到夫君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模样。 马皇后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 殿内朱元璋那中气十足的宏亮嗓音透到了殿外。 听闻娘亲回宫，特地寻了过来请安的朱宝贞。 此刻呆呆地站在阶上，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瞪到了极致。 那张羊脂白玉般的俏脸上，此刻满满尽是嫣红。 “……不是吧不是吧？” “那常二郎今日入宫，请求参加科举，居然是为了我？！” “可我跟他不熟啊，那么他说误闯到我那里……” “莫非他是故意的，想要向我表达？” 原本站在殿阶之上，笑眯眯朝着朱宝贞行礼的宦官马仲良。 看到了这位陛下的爱女呆立在阶上。 一双动人的水眸眼神迷离，俏脸红的宛若有烟霞升起。 陛下的大嗓门吼出来的那些话，想必安庆公主已经全都听到了。 怎么办？心念电转间，马仲良赶紧大声道。 “奴婢参见安庆公主殿下……” 此言一出，正在殿内吼得激情四射的朱元璋顿时面色一僵。 颇有些无措的看向身边的马氏。 马皇后无奈地瞥了眼暴脾气的夫君。 就快步朝着殿门方向行去。 大明开国天子老朱抹了把脸，有些尴尬，不过更多则是愤忿。 这一切都是常老二那个混账东西所导致的，能怪咱吗？ 爱女朱宝贞已然步入了殿内。 朝着母后与父皇二人请安。 马皇后满脸宠溺与慈爱地上前将她搀起。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那么多礼作甚？” 看着闺女红霞尽染的娇颜。 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似乎都羞得不知道该往哪抬。 朱元璋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温和而又慈祥。 “宝贞啊，爹爹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爹爹，女儿都听到了。” 第6章 要给闺女挑一位博学多才的优质夫婿 挽着娘亲胳膊的朱宝贞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你听到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可是咱们老朱家最才貌双全的公主。” “你秉性温柔善良，知书达礼，简直跟你娘亲一模一样。” “爹爹自然是要好好的给你挑一个般配的夫婿。” “那帮子勋贵子弟，一个二个没半点出息。” “不是好勇斗狠，就是纨绔子弟，斗大的字怕都还认不识一箩筐。” “这样家伙，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咱们家宝贞，是吧妹子？” 一旁的马氏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满脸慈爱地看着爱女。 朱宝贞垂着精致的长睫水眸乱瞄。 落在爹娘眼里，只当是孩子脸皮薄。 “所以，爹爹跟你大哥也商议过。 一定要给你找个博学多才，秉性纯良的年轻才俊。” “爹爹会亲自好好选择。” “怎么着，也能够挑出咱们闺女中意的良人。” “爹爹，怎样才算得上是博学多才？” 朱宝贞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么一问。 朱元璋哈哈一笑，抚着长须道。 “最根本的就是博览群书，读书明理……” 听着爹爹的描述，朱宝贞不禁想到之前的常升。 不论是《盐铁论》，还是《史记》。 甚至就连比较偏门的《齐民要术》。 他都能够指出自己所读字句出自哪本书哪一章节。 并且还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那岂不是说，常升其实已经达到了爹爹的要求？ 想到了这，朱宝贞差点脱口而出，其实常二郎也博学多才。 但好歹理智及时地让她控制住自己。 说出来岂不就证明方才自己骗了爹爹替常二郎遮掩？ 看到闺女眉眼含羞，一双水眸闪烁不定。 满脸慈爱的马皇后不禁心中起疑。 怎么的，莫不是女儿心中已有良人？ 不过场合不对，夫君脾气又暴，着实不好当面相问。 目送着爱女与妻子离开，朱元璋亦不由得陷入了沉吟。 自打洪武五年科举之后，已经足足有数载未再开展科举。 当时自己觉得科举取士，所取的那些才俊。 有的年纪太小，只会说大话；有的文章好，但办事能力差；有的才小，德行不一。 这让他最终停办了科举，转而改回到唐代以前的地方举荐选才老路。 哪怕是自己已经设立了许多的选材标准。 可是选人失误在所难免。 就像有一个叫高炳的，因为相貌雍容华贵，犹如忠义之士。 被自己选为太常寺的宫主。不久，他因有罪被革职还乡。 “罢了，咱得好好想想，这科举，到底该不该恢复……” 至于常二郎那个混帐小子，想参加科举，呸！ 只要咱还是皇帝，就绝对不会让这个胸无点墨，好勇斗狠的混账有这个机会。 。。。 携着爱女辞出了屋子，马皇后牵着朱宝贞行到远处。 挥退了随侍，这才朝着朱宝贞低声问道。 “方才在屋内，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娘亲为何这么问？” 朱宝贞迎着娘亲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看到娘亲马皇后笑意吟吟一言不发。 朱宝贞只能小声地道。 “娘亲，那常二郎他，他好像也挺博学多才的。” 此言一出，看到娘亲瞬间变得十分古怪的表情。 “宝贞，你该不会……” 朱宝贞大羞，飞快地摇着那张可爱的俏脸。 “娘亲，你别乱想，女儿可没说喜欢他。” “只是方才，见识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 看到闺女羞嗔交织的可爱模样，马皇后越发的狐疑。 好在朱宝贞便将那常二郎躲到了自己屋内所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哭笑不得的马皇后反倒更加的疑惑。 “不能吧，常二郎那小子不学无术，好勇斗狠可是出了名的。” “怎么到了闺女你的口中，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听到了娘亲的自言自语，朱宝贞不禁扁起了好看的樱唇嗔道。 “娘亲，女儿可没有撒谎。” “娘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闺女，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马皇后安抚着爱女，倒也觉得，兴许是大病一场之后。 那常二郎也知道长进了，希望他是真的长进，而不是光凭嘴说说而已。 。。。 满腔热血，意欲为国效命的常升甚是悻悻。 虽然已在那位身娇体软，貌美如花的安庆公主跟前。 展示了自己那渊博到令人发指的学问，和超人的记忆力。 可安庆公主终究没有左右老朱的话语权。 一想到那位成日就寻思着收拾自己的大明开国天子。 常老二不傻，既然走老朱路线不成。 那自己大不了走姐夫路线。 毕竟姐夫朱标性子可比他爹宽仁得多。 跟自己也很聊得来，常老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东宫而去。 。。。 大明太子朱标，此刻正坐在榻沿，端起了碗吹了吹。 舀起那碗中的羹汤凑到了嘴唇处碰了下。 这才满意地送到了爱妻常氏唇边。 “殿下，妾身自己来吧。” “你如今身子不便，还是我来喂你。” 常氏看了一眼自己那隆起的小腹。 无奈而又甜蜜地横了朱标一眼。 这才将那温而不凉的鲜美羹汤咽下。 而站在一旁，特地送来了羹汤的吕氏。 脸上的笑容，则显得有些僵硬。 好在这情绪被她第一时间压下。 一脸乖巧柔顺地站在旁边，甘当配角。 。。。 常氏这边刚刚喝完了羹汤，刚想要跟朱标聊上几句。 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常二公子来了。” “二弟来了？”常氏闻言不由得一喜。 旋即又有些恼火地皱起了黛眉。 “这小子，眼里边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才来看我。” 朱标看到性情直爽的常氏满脸不悦，心中一紧。 “啊，这……娘子莫要着恼，我这去唤他过来。” 常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朱标就已然已经冲出了屋子。 清秀温婉，体态姿仪皆可称为大家闺秀的吕氏收回了视线。 转头朝着已然起身的常氏一礼道。 “太子妃，那臣妾也就先告退了……” 第7章 背《三字经》就是学富五车?! “如此也好，妹妹慢走。辛苦妹妹送的羹汤了。” 常氏点头笑答，行止之间有股飒爽的气度。 “只要太子妃喜欢，臣妾可以时常做给太子妃喝。” 吕氏娴静一笑，这才领着身边收拾起碗的侍女一起退出了屋子。 刚出门，吕氏就看到太子朱标与那高大英武的常升正在不远处低语。 而那常升似乎若有所觉，双目如电朝着这边斜瞥而来。 吕氏急忙收起了视线，垂首继续默然快步离开。 那边，朱标正在耐心地跟常升解释。 你姐姐距离生产的时间已经不远，她性子又急。 所以你生病的事情，自然是一直都瞒着她。 现在你过来瞧你姐，那可万万不要言语才是。 省得你姐觉得我这个当夫君的故意瞒着她。 看着容貌与马皇后更像，性格温和宽厚的姐夫朱标。 常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姐夫你只管放心便是，小弟我定然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那就好，咱们走吧，再不过去，你姐肯定要急。” 听着姐夫朱标那充满担忧与紧张的嗓音。 常升越发的觉得，大姐果然跟娘亲一样持家有道。 常氏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总算是看到了二弟常升带着献媚的笑容步入了屋内。 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板起了俏脸。 “你眼里边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姐的。 是不是又惹事生非，不敢来见我？” 打量着这位将会在不久之后因为早产而大出血过世的亲姐常氏。 常升心中不禁一酸，差点就落下了泪来。 吸了吸鼻子，讨好的笑了笑解释道。 “姐，瞧你说的哪里话，其实小弟我自打上次听了你的教诲之后。 终于幡然悔悟，决定痛改前非，这些日子每日在府中闭门苦读。” “如今终于也算是学有所成，特地来向大姐报喜。” 看到这位一向都不怎么听话，不懂得讨好人的二弟。 突然坐到了跟前扯着自己的手说他已经痛改前非，而且还学有所成。 常氏直接就被自家二弟这套连招给整懵在当场。 “你，你等会，你怎么说话怪怪的，就你还学有所成？” “不错，而且小弟我今日过来探望大姐你，顺便还想着问问姐夫。” “能不能劝一劝陛下，早日开科举士。” “到时候，小弟我就去考个状元，给咱们老常家光宗耀祖一番。” 一旁原本笑容温和一言不发的朱标。 此刻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侃侃而谈，无比自信的常升。 张着的嘴半天都发不出一丝声响。 常氏扶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瞥了眼身边震惊的夫君朱标。 “夫君妾身记得今日来的那位太医挺有本事。” “要不要叫他过来，给我二弟也把把脉。” 看到跟前过于震惊的姐姐与姐夫，常升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姐夫，我没病，也没有胡言乱语。” “你们完全可以先试探下我再下定论。” 看到二舅子说话颇有条理，朱标回握住了爱妻的素手。 “娘子你先别急，二弟啊，要不让我考考你？” “这当然没有问题，还请姐夫出题。” 看着信心十足的常升，心里边没底的朱标决定挑个难度最低的。 “那就请小弟你背诵《三字经》又或者《百家姓》如何？” 常升眼皮一翻，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姐夫当成三岁小孩子来哄。 “……姐夫，这合适吗？” “合适，你随便背哪篇，只要你能背得出大概。 姐就相信你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是吧夫君？” 常氏赶紧插嘴加注，还轻扯了扯身边的夫君朱标让他帮忙配合。 朱标眼皮一阵狂跳，可是面对爱妻投来的眼神。 他只能生硬地点了点脑袋。“啊对对对……” 只是那两个成词，他朱标实在是没脸说出来。 站在屋内的宫女与宦官一个两个面露诡色。 要是那常老二能叫学富五车，那自己等人岂不是要才高九斗？ “罢了，那小弟我就试试。人之初，性本善……” 屋内，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还有一干宫女宦官。 全都沉默地欣赏着。 多年以来好勇斗狠，打遍纨绔子弟无敌手的常升。 正摇头晃脑地背诵起开蒙名着《三字经》。 一开始，常氏满脸尽是疑虑，听着听着，渐渐地。 常氏那张带着英气的俏脸上。 一双动人的水眸，渐渐地染上了水气。 吸了吸有些发红的琼鼻，凑到夫君朱标身边，小声哽咽道。 “他，他居然真能背得出来……” “他真的懂事了，居然能背《三字经》。” 朱标心疼地轻拍着常氏的香肩，看着跟前的常升。 自己的长子朱雄英四岁的时候就能通篇背诵《三字经》。 这位力能举鼎的二舅子，在他即将成年的时候终于会背。 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蛋疼。 不过看到娘子那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高情商的朱标知道现在不是说实话的时候。 小声地安抚着爱妻。 “是啊，二弟能够懂事，明白书中的道理。 这可是好事情，娘子莫要太过激动了，避免伤了身子才是。” 。。。 等到娘子情绪平静，二舅子常升表达了他想要入文职求上进的意愿。 朱标硬是愣了足足三息，这才回过神来。 劝慰娘子安心休养，自己要好好跟二舅子聊聊。 这才扯着常升来到了屋外。 打量着常升，朱标思虑了半天这才开口。 “你为何就非要想着当文臣？” “姐夫，古人有云：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陛下立国不过数载，名帅如潮，战将如蚁。” “既然如此，小弟我自然没必要再去卷……” 武将圈那么卷，换个赛道不香吗？ 再说了，大明朝的文官，都快被朱元璋剁干净了。 剩下那些不是胆小怕事的歪瓜裂枣，就是小心谨慎的躺平之辈。 像自己这样既有背景靠山又有能力之人，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朱标有些吃惊地看着站在跟前侃侃而谈的二舅子。 倘若之前背诵《三字经》，那只不过是让他有些讶然。 可是现在，二舅子这番见识倒真不可小觑。 大明武功可谓百战百胜，天下罕有敌手。 反倒是现如今，朝中凋零，人手不足。 之前的科举招揽不少的人才，同样也有不少的庸才鱼龙混杂。 第8章 为了让大哥你上进给你搞的教辅工具 之后父皇改为举荐制度，可还是出了不少的纰漏。 天下多年，想要尽快的恢复安宁，自然很缺乏治世之能臣。 瞥了眼身边这位力能举鼎，打遍勋贵子弟无敌手的二舅子。 总觉得他更适合披盔戴甲，跃马扬鞭在沙场上斩将夺旗。 而非是穿着文臣袍服，坐在公堂中拿笔署理公文治事。 侃侃而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常升朝着朱标道。 “姐夫，小弟我说得可对？” 朱标抬手亲昵地拍了拍常升宽厚的肩膀赞道。 “能够敏锐的判断出朝廷的局面，你着实当得起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不过你要知道，文臣博学多才只是基础而已。 更需要处置事务的能力，还需要懂得治理一方。” “况且科举未开，而举荐选才也还需要等到明岁。” 听到这话，常升不禁有些失落。 自己的满腔热血，这是要白泼了吗？ 看到常升那副失落的模样，朱标又有些不忍。 毕竟这是爱妻的亲弟弟，何况对方也想要上进。 既然如此，自己也该给个机会。 且看看他是不是真有心上进，做不成事，那也就罢了。 万一真有了出息，那自己也便相当于多一得力臂助。 一思及此，朱标和颜悦色地朝着常升劝道。 “你倘若真有心要为朝廷效力。” “姐夫这里倒是有个去处，让你帮帮忙。” “你若能做得好，姐夫会亲自向陛下举荐你入仕。” “若是做不好，那你可别怪姐夫铁面无私。” 常升喜动颜色。 “敢问姐夫，需要我做些什么？” “姐夫奉父命，监造南京城西段的城墙。” “过段时间你大姐就将临盆，所以姐夫希望你能够帮姐夫一个忙。” “每天都到那边替姐夫盯着，监督工匠们修筑城墙……” 常升看着跟前表情十分严肃的姐夫。 “莫要以为监理之事不大，你不但要监督他们的进度。 更要时刻关注那些人有没有偷工减料。 各处运来的材料质量数目……” “姐夫放心，小弟我一定过去负起责任。” “好，你先回家跟我岳母说清楚，准备准备。 过几日，姐夫会先带你走上一圈。 若你做得好，姐夫一定向陛下举荐你入仕为官。” 聊罢正事，常升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事。 “姐夫，太医那边说我姐大概是什么时候生来着？” “还得三个月左右吧，怎么？” “小弟没事，就是问问，姐夫您快回去吧。” 看着常升兴冲冲的离开。 “希望他是真心想要上进。” 朱标笑着摇了摇头，回屋陪伴身怀六甲的娘子。 。。。 这才回府，就看到娘亲拿着一本兵书。 气急败坏地在那教训垂头丧气的大哥常茂。 听到了脚步声，母子二人齐齐扭头，看向常升。 常升一脸乖巧地步入了屋内向娘亲与兄长见礼。 “娘亲，兄长可是做错什么了？为何您发这么大的火。” 刚回府就被娘亲叫到跟前。 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常茂顿时心头一暖。 还是二弟知道心疼兄长。 “哼，你看看你大哥，这么大的人了，早早的就袭了你爹的爵。” “身为武勋子弟，居然连本兵书都看不明白。” “却成日在外厮混，好勇斗狠不着家，简直岂有此理。” 常升小心地将娘亲手中抄着的书册放下。 轻轻地捶打着娘亲的后背替她顺气安抚道。 “娘亲，孩儿都能痛改前非，幡然悔悟。” “想必大哥也一定可以，是吧大哥？” 看到二弟如此帮自己说话，常茂自然从善如流。 “是啊娘，孩儿也一定痛改前非，不惹娘亲生气。” “老身不想听你说，只想看你做。” 说到了这，蓝氏站起了身来，将那本刚放下的兵书扔到了长子常茂跟前。 “你什么时候读懂了这本兵书，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府。” “不然，老娘打断你的腿！” 扔下这么一句杀气腾腾，很有威慑力的话。 蓝氏毫不拖泥带水的扬长而去，留下了一脸哭丧的常茂。 还有表情复杂，内心暗喜的常升。 常升欣赏着兄长的痛苦，相信在娘亲的铁腕之下。 一定能够激起兄长的上进之心。 。。。 常茂打量着跟前这本《孙子兵法》。 表情痛苦到仿佛被人要求他一个大爷们当众表演生个孩子一般。 幽怨无比的目光落在了二弟常升的身上。 “二弟，你帮帮劝一劝娘亲吧，这玩意我怎么可能读得明白？” 常升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大哥，你觉得就娘亲那说一不二的脾气。 这会子谁说话又能顶用？” 灰头土脸，沮丧得像个孙子似的常茂。 看着手中的这本《孙子兵法》，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生满满的恶意。 打小就喜欢好勇斗狠不愿意读书。 胸无点墨的郑国公，居然生生被亲娘勒令在府中苦读。 这要传扬出去，自己的凶名岂不是要打上折扣？ 看到大哥一副心丧若死的表情，常升凑到了近前。 “大哥，不就是一本兵书，你犯不着这样吧？” “再说了，你可是立誓要效法咱爹。 为国戎马，沙场建功的郑国公。” “总不能连点兵法韬略都不会，那岂不是惹人笑话？” “老二，你这话啥意思？” “若是大哥你真想读懂兵书，小弟倒真有办法。” “你？”常茂差点乐出声来。 亲弟弟是什么德性，自己能不清楚？ “既然大哥觉得小弟我帮不了你，那就告辞。” 看到常升拔腿欲走，常茂一寻思，与其自己一个人吃苦。 倒不如弟兄二人一起吃苦受累。 “哎哎哎，别走啊，愚兄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不清楚你能怎么帮我。” “问那么多做甚，反正我诚心帮大哥你，大哥你莫要辜负我这一份苦心便好。” “那是当然，愚兄定然不负二弟。” “那咱们府中的那匹汗血马的后代……” “不行，那是愚兄的命根子。” “哈，兄长你怎么能这样……” 。。。 “这都是什么？”当常茂跟着常升来到了屋内。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 而在桌子之上尽是泥土垒砌出来的高低起伏不平的形状。 常升拍了拍桌子边沿，很有成就感地道。 “大哥，为让你学懂《孙子兵法》上的内容。 特地给你制作的教辅工具：沙盘。” 第9章 二舅子上进，大舅子被迫上进 “你看这是城池，这是河谷，这是高山，这是平原……” “另外还有这些小旗，以不同颜色示之，就代表着敌我不同。” “例处《孙子兵法》中，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 “这话大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迎着大哥常茂那清彻到近乎透明的眼神，看到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打量着面对知识的海洋，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般的亲哥。 常升越发地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重。 “这句话其实不难理解，意思就是在各种不同地形上， 处置军队和观察判断敌情时，应该注意到。 想要通过山地，必须依靠有水草的山谷，驻扎在居高向阳的地方。 敌人占领高地，不要仰攻……” 说话间，常升指着沙盘上一处高低起伏不平的地势。 将一杆杆的小旗子插到那些地形之上。 常茂看着那高低起伏不平的沙盘，虽然他读不懂兵书。 可并不妨碍他看不懂这地势对于军队带来的优劣。 “懂了，若是我大军于高处向下冲锋，必定锐不可挡。” “大哥你真聪明，果然一点就透。” 看到二弟朝着自己翘起的大拇指，常茂兴奋地咧起了嘴角。 “可为何这《孙子兵法》上的字句让愚兄感觉特别深奥。 可听你这么一解释，愚兄就觉得那么的，那么的简单明了？” 看到此刻兄长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 常升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文言文本就是文人写的玩意。 对于文化程度不高，或者说不喜欢咬文嚼字的武勋子弟而言。 还不如口语化的白话文实用。” 看到大哥起了兴趣，开始追问自己下一句又该怎么解释。 常升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搞一本白话文版的《孙子兵法》给兄长学习研究？ 反正连沙盘都已经搞出来了，搞一搞《孙子兵法》自然也不是个事。 。。。 朱标翻身下马，示意门口的家丁不必禀报。 径直朝着开平王府邸内快步行去。 行不多远便闯上了管家常有福。 “哎呀，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笑眯眯地抬手虚扶问道。 “是有福啊，不必多礼，可知我岳母在何处？” “夫人这会子正在偏院检查大公子的功课。要不殿下您先到前厅稍待，小人这便去请夫人过来。” “大舅子的功课？他居然读书了？” 听得此言，朱标下意识嘴角一歪。 “对啊，我家大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苦读《孙子兵法》。” “那可是好事，既然如此，有福你带路。” 朱标不由得来了兴致，二舅子哭着喊着要为国效力。 就连那胸无点墨的大舅子居然也读起了兵书。 这莫非是常氏兄弟要集体上进的节奏？ 不管怎么样，两位舅子都想上进这可是好事。 。。。 不大会的功夫，朱标就随同那有福来到了偏院。 听到了从屋内传出来的熟悉嗓音。 正是大舅子常茂的声音，此刻正在院中回荡。 朱标扯住了常有福，开始放轻脚步缓缓接近，一面凝神倾听。 “……所以，驻军总是喜欢干燥的高地，避开潮湿的洼地； 重视向阳之处，避开阴暗之地； 靠近水草地区，军需供应充足，将士百病不生，这样就有了胜利的保证。” 蓝氏愣愣地看着站在跟前的长子常茂。 此刻居然能够拿手指头戳着那张巨大的沙盘。 有些紧张，吞吞吐吐地解释起《孙子兵法》行军篇中的那些道理。 虽然他解释的时候，明显字句有不少的问题。 可是他还是将他理解的那些道理给正确地解释了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蓝氏的眼眶，渐渐地泛红。 屋外，朱标脸上的讶然之色越来越浓，他可是很清楚自己这两位舅子的高度。 可现在，大舅子对于这兵法的理解，绝对有点刷新了他对于大舅子智商，啊不……大舅子军略智慧的认知。 “……平素从来不严格贯彻命令，管教士卒。 士卒就会养成不服从的习惯。 平时命令能贯彻执行的，表明将帅同士卒之间相处融洽。” 半晌之后，常茂终于说完了自己的理解。 有些忐忑地看向蓝氏。 “好！”一旁的常升抢先鼓掌，并对大哥翘起了大拇指。 “娘亲，大哥学习这篇《行军篇》的心得，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蓝氏瞪了眼站身边起哄的二郎。 看向满脸忐忑的常茂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你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理解这《行军篇》的要义，看来真是用了心的。” “你看看，娘若是不逼逼你，你哪会有今日？” 这辈子难得有机会得到娘亲夸奖的常茂此刻老脸泛红。 感激地暗暗瞥了眼身边的二弟。 若不是二弟给自己鼓捣出来的沙盘。 又没日没夜的帮自己把那兵书中难懂深奥的语言。 翻译成自己能够读明白的字句。 常茂觉得自己怕是读到死都读不完这本，把自己折腾得跟孙子似的《孙子兵法》。 而这个时候，在屋外已然站了许久的朱标用力地咳嗽了声。 “太子殿下？” 厅内的母子三人皆是一愕。 而刚进屋的太子朱标，亦是被那摆在屋中的大沙盘给弄愣当场。 “小婿见过岳母，敢问这是何物？” 常茂满脸得意地答道。 “这是沙盘，我二弟整出来辅助理解《孙子兵法》用的好东西。” “辅助理解兵法……果然是好东西。” 朱标忍不住瞥一眼站在身边的常二郎。 没想到，这居然也与二郎有关系，看来，这位二舅子当真是上进了。 连带大舅子也被迫跟前一起上进，当真是好事情。 “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访有何事？” 蓝氏打量着这位女婿，眼中满是慈祥的意味。 “回岳母，前几日二弟来寻小婿，说是想要学些实务。” “今日小婿便是来寻二弟同往。” “倒不想，碰了个巧，得见大弟也开始上进了。” 听着朱标这位爱婿对自己两个儿子一顿夸。 蓝氏亦是眉开眼笑，心头甚是舒爽不已。 常升眼珠一转，凑到了娘亲跟前小声道。 “娘亲，如今兄长也有了上进之心，您也能够省些心思。” “不过，大姐如今已然身怀六甲。” “而姐夫又奉了陛下之命在外操劳……” 蓝氏听得此言，有些错愕地看向常升，又瞥了眼跟前的朱标。 朱标听得此言，亦是心中一动，眼前一亮。 第10章 遥遥无期的工期你有解决之道? 倘若岳母能够前往照料自己的爱妻，那倒真是件好事。 毕竟自己身为太子，着实公务繁重。 这也是为何愿意让二舅子帮忙的原因。 就是想要减少点工作量，好多陪陪妻子。 只是这样的事，自己当真不太好吱声。 而二舅子倒真是善解人意，给自己帮了个大忙。 “这合适吗？你要出去随你姐夫公干，你大哥要在府中读书，三郎怎么办？” 三郎就是常氏三兄弟中最小的常森。 常升瞥了眼身边的大哥，心中一动朝着蓝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娘亲，老三这小子都已经十岁了。 也是该到了好好读书的年纪。” “正好大哥这段时间要在府中闭门苦读《孙子兵法》。” “一个人读书我担心兄长有些寂寞，倒不如让三弟也陪着大哥。” “让大哥教一教他，日后有了本事，也好自个挣个前程。” 听着常升这话，蓝氏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有道理。 老三也已经十岁，再不管教，由着他这么下去那还了得？ 二郎当真是长大了，不仅仅自己懂得上进。 更知道让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进。 “好好好，二郎还是你有脑子，那就这么干。 老大你是兄长，老三如今都十岁了，不能再由着他成日游手好闲。 从今日起，你就领着老三陪你一起读书。” “好好的教一教那小子，让他也有点出息。” “好的娘亲，那您呢？” “你也知道你大姐当年生朱雄英的时候。” “娘亲成日忙着料理你们这三个皮猴，都没搭把手。” “如今你们都已经有了上进的心思，娘决定过去帮着看上一眼。” “你小子莫笑，老身一有时间，就会抽空过来检查你的课业。” “三个月内，你要是读不明白这本《孙子兵法》，老娘打断你的腿。” “要是老三读不明白呢？” “那也打断你的腿！” 常茂整个人都懵逼了。“娘，老三读不明白凭什么打断我的腿。” 常升一脸语重心长地朝着兄长道。 “娘亲的意思是，兄长你肯定没有用心的教育三弟。 不然，就区区一册《孙子兵法》。 怎么可能三个月读不明白，是吧娘亲？” 蓝氏欣慰地笑了笑，自己就是这样想，才会这么说的。 “还是你弟弟明事理，你这个当哥的，难道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不成？” 一旁的朱标，隐蔽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突然觉得，让岳母过府去照料爱妻，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等到蓝氏询问朱标的意见。 这位大明太子自然是举双手表示欢迎。 毕竟爱妻也是已经有日子没见到自己的亲娘。 再加上这段时间进入了孕中后期之后，情绪方面有一丢丢不稳定。 倘若有蓝氏这位定海神针往东宫坐镇。 就算是爱妻哪怕是小脾气发作，好歹也能有人劝得住。 。。。 南京西，此刻这里是一片热闹的工地。 无数的工匠正在忙碌不停，一块块的城砖。 正由着青壮们或挑或扛，往那城上运送。 远远的望去，就仿佛像是一个巨大的蚁群正在蚁巢上辛勤的劳作。 巍峨的城墙，正在渐渐地被垒砌成型。 虽然现如今距离完工尚有一大段的距离。 可是仍旧能够预见到这大明南京城的城墙会是怎样的巍峨高大。 常升却有些唏嘘，这位大明朝最早的帝都。 将会在数百年间，遭遇无数次风风雨雨。 甚至还有异族以及外敌反复地在这里屠杀，清洗着自己的同胞。 本该伟岸而又历史悠久的六朝古都。 不知道令多少人流下了悲伤而又绝望的泪水。 不远处，姐夫朱标正在那里与工部的官员低声交流。 “殿下，如今已然临近春耕时节。” “接下来一段时间，为了不影响春耕。” “预计想要修建完这段城墙，工期需要推后到临近入冬方可完工。” “还要这么久？” 朱标眉头一皱，目光远眺那些辛苦劳作的民夫。 “是的殿下，这还是臣反正评估下来得到的结果。” “倘若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怕是这时间还得继续延后到明年。” “毕竟这一块块的墙砖，都需要民夫将它们弄到修筑好的高处。” “这是最耗人力和时间的。” 朱标听得亦是眉头紧皱，面现难色。 父皇对于南京城的修筑进度，颇为不满。 甚至他都亲自挂帅，担当起了总监理。 又还让自己也披挂上阵，就是希望能够尽早地修筑好大明帝都。 可是这工期，怎么都让人觉得遥遥无期。 正感烦闷的朱标一回头，却没看到常升。 那小子该不会在这里待得无聊溜去跟狐朋狗友耍乐去了吧？ 朱标眉头大皱，东张西望一番，这才看到常升这小子。 跑到了那正在修筑的城墙下方东张西望，还有那里扯着民夫似乎在打探着什么。 心中生疑的朱标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担心这位脾气不好的二舅子乱来。 “常升，你在那边做甚？” “殿下，臣有些好奇，咱们朝廷，难道就没有专门的工具。” “将那些墙砖给吊运上去吗？” “吊运上去？” 跟着朱标一起跑过来的工部官员不禁一愣。 旋即打量着常二郎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面对恶名远扬的常二郎。 他很好的维持住了工部郎中的矜持与专业。 “常二公子，你是说用桔槔（俗称“吊杆”农用汲水工具）来吊墙砖。” “许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那吊杆提升的高度也就那么点。” “随着这城墙修筑的高度增高，吊杆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那许郎中为何不想着在那吊杆上进行一些改良。” “例如在吊杆上增加滑轮组，这样只需要少量的人力。 就可以将几十块甚至是上百块墙砖一次性的运送上去。” “如此一来，岂不就可以极大的减少人力和时间？” “……什么是滑轮组？”朱标一脸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工部胡郎中。 胡郎中一脸迷茫地看着跟前信心十足的常老二。 “臣不知道啊……” “你们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 常升翘起手指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11章 背了一本《三字经》就开始飘了的常老二 朱标看着一脸自信，连比带划说了半天的常升。 始终也没明白他口中的滑轮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朱标一向好学上进，博览群书。 早些年又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久经沙场。 也算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可就没听过常升说的这些玩意儿。 想着二舅子，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勋贵二代。 最近莫名其妙的发奋图强，一心求上进。 莫不是真以为背了一本《三字经》，就开始飘了。 真以为自己脑子要比一般人强，净说些自以为是的胡话。 一旁的胡朗中脑袋微微后仰。 欣赏着这位恶名远扬，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 在自己这位大国工匠跟前胡说八道。 要不是常老二背景太硬，而且力能举鼎，打偏勋贵子弟无敌手。 说不得他胡某人定要抄起满是泥垢的鞋子。 抽他嘴巴子让他醒醒，滚一边去不要打扰自己建设大明帝都。 常升看着朱标打量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透着淡淡的疼惜。 顿时心中一梗，自己不过是想要上进。 为何世人对自己那么的不理解？ 你这个姐夫哥怎么就不相信我真的可以？ “殿下相不相信，只要有了吊车，五个人就可以干完五十个人的活。” 朱标无语至极地抹了把脸。这事不能让溪儿知道。 本来她怀了孩子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要知道自己亲弟弟不是学富五车，而是犯了癔症。 不得紧张到成天抹泪，黯然神伤才怪。 朱标拍了拍常升那宽厚结实的肩膀。 正考虑用什么样的话术，才能劝二舅子同意自己让太医给他诊断。 一旁的胡郎中终于憋不住了。 感觉多年专业素养受到严重挑衅的他忍不住呵呵一声。 “下官从事工部营造工程多年。 对于我大明各种营造技术耳熟能悉，诸多建筑用具亦是如数家珍。 却也不曾听说过什么滑轮组这等玩意。” 看到那常升不悦地朝着这边瞪过眼来。 胡郎中下意识往太子身后挪了一步，犹自嘴硬。 “下官此乃赤诚肺腑之言，绝不是故意针对常二公子你。” 常升不高兴了，瞧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假的。 “姐夫，要不这样，找几位能工巧匠给我，给我五天时间。” “五日之后，小弟就能制作出只需要五个人。 就可以抵五十个人劳作修筑城墙的建筑用具。” 朱标大感头疼，正要开口劝二舅子去看病。 不想那身后的胡郎先乐出声来。 “常二公子这话好没道理，五个人就可以抵五十个人？” “真要有那本事，下官干脆拜你为师得了。” “姐夫，胡郎中这是想要跟小弟打赌，你总不能不帮我一把吧？” 瞥了眼老脸上写满不信邪的胡郎中。 再看一眼满脸殷切看着自己的二舅子。 朱标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 答应让这个不着调的二舅子过来做事。 此刻，朱标也不禁有点上火，朝着二舅子板起了脸。 “五名工匠，五天时间，我可以作主答应你。 可是你若做不出五人可抵五十人用的建筑用具，又当如何？” “小弟我愿在此当众立誓，倘若制作不出来。 我常升从此闭门读书，再不打扰殿下行事。” 得见二舅子居然当众立誓，朱标也不禁有些犹豫。 莫非，这小子真有这等本事不成？ “既然你说得如此坚决，我便信你一次。” “胡郎中，劳你挑五名能工巧匠听常升之命。” 。。。 常升也懒得搭理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人群。 选了五位能工巧匠，又让他们去挑了一堆适合的材料。 就近要了一间院子，开始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为首的工匠头子阿威很快就看到了常升绘制出来的图纸。 开始分派手下人去处理材料，制作成常升所需要的板材。 其实这种简易的带滑轮组的吊车并不复杂。 很快，工匠们就将一组木制的滑轮组递到了常升的跟前。 “常二公子，这东西，真的能让五个人干五十个人才能干的活？” 阿威作为匠头，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常升瞥了眼这些表面尊敬，可是眼里边写满不信的匠人。 他也懒得废话，将滑轮组组装在了一起之后。 直接固定在屋子那牢固的房梁上。 “阿威你平日里能够举起多重的东西？” “小人力气还成，百来斤的东西可以扛着走上里许。” “那你能不能提得起八百斤甚至是一千斤的重物？” 听得此言，一干工匠全都脑子仿佛被人浇了一桶浆糊。 咱们是来制作工具，不是来比力气大小的好不好？ 这位常二公子该不会是觉得弟兄们做事没有尽力，准备玩个手撕活人吧？ 心惊肉跳的匠头阿威挤出了献媚的笑容。 “论起力气，还得是力能举鼎的二公子您。” “我等不过是只会打造些小玩意的工匠……” “罢了，你们把屋外那口大缸抬进来，然后往里边装满水。” “愣着做甚，照我的吩咐去做。” “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相信常某这滑轮组的妙用。” 伴着常升那明显带着情绪的吩咐声，几名工匠赶紧忙碌起来。 不多时，那口大缸被弄进了屋内摆正之后。 数百斤水也倾入了缸中。 一切准备就绪，常升目光扫过忐忑的工匠们。 抬手指向最年轻也是最瘦弱的工匠。 “你，你来把那缸水拉起来。” “啊？！”那位体重怕是才超过一百斤的年轻工匠。 看到了那口满水的大缸，差点就一个滑跪大呼臣妾做不到。 “常二公子，小人体弱，您还是换个人吧？” 年轻工匠哆嗦着嘴皮子，差点哭出声来。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让你去动缸子，是让你过来拉这条绳索。” 常升没好气地喝了声，年轻工匠只得哭丧着脸接过了绳索。 然后战战兢兢地拉扯起来。 “哎哎哎！” 就在这一瞬间，匠头阿威的眼珠子鼓得差点脱出眼眶。 在那些工匠毫无意义的惊呼声中。 年轻工匠也惊愕的发现。 细胳膊细腿的处快，居然将数百斤的重物给拉离了地面。 第12章 胡郎中，还不快来叫声师尊 “夫君，我二弟他今日随你去了工地如何？” 常氏看到了朱标，扯着夫君的衣袖小声地打听起来。 一旁特地过来照料爱女的蓝氏也看向朱标。 很好奇自家爱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上进。 朱标迎着这两位强势女性那炽热的目光。 很明智地没有实话实说，而是很春秋笔法地道。 “嗯嗯嗯，二舅子很上进，我离开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忙完。” 听得此言，常溪不禁眼前一亮，朝着娘亲喜道。 “太好了，娘亲，看来二郎是真的出息了。” 蓝氏欣慰一笑，眼眶微红，甚是唏嘘。 “嗯，是啊，你爹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想必也会瞑目……” 朱标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老脸。 希望老岳父的棺材板足够厚，不然真怕压不住。 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给了二舅子五天时间。 他要真有本事也就罢了，倘若他没有那本事。 当真还不如老实回家里待着，当个没心没肺的勋贵二代。 自己这个大明太子，想要护着妻族。 让常氏一门荣华富贵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朱标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看到贤淑温婉的吕氏提着个食盒步入屋内。 这是侧妃吕氏又来给常氏送开胃的羹汤来了。 看着自己的妻子与侧妃相处融洽，家宅和睦。 朱标甚是欣慰。 。。。 第二天，朱标照例起了个大早。 出了门，朱标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叫上常升一起。 到了那开平王府一问，这才知晓，常升不在府中。 “你确定你家二公子昨个彻夜不归？” 朱标的眉头大皱，语气甚是不悦。 匆匆赶来的管家常有福腿都软了。 “太子殿下，昨个小人去了城外工地。” “二公子说他要连夜制作什么滑轮，就不回府了。” 朱标没再多言，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只不过，身边的一众护卫都能够感觉得到。 太子殿下心情相当不好。 这倒也不出预料之外，毕竟常老二向来不学无术。 成日跟狐朋狗友在外厮混。 想必昨天夜里又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勾搭上了不回家。 所以随便寻了个由头。 朱标驱马直奔昨日调配给常二郎的那间小院。 到了这里，却看到小院大门洞开。 他步入了院内之后，里边却空无一人。 倒是满地的狼藉与木屑，想必是昨天忙碌留下的。 “常！升！”朱标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朱标就看到了胡郎中带着满脸的疑惑步入了这间院子。 “见过太子殿下，臣记得昨个常二公子明明在此制作工具。” “为何此刻这里空无一人，也没看到什么物件。” 面对着胡郎中的疑问，内心对常升颇为不满的朱标。 还是下意识地维护起了自家二舅子，随口敷衍道。 “孤也是刚到，兴许他们是有事出去了吧。” “好了，既然胡朗中你也来了，那咱们就一块到工地上瞧瞧。” “希望趁着春耕来临之时，赶一赶工期。” 看到朱标的神色并不愉快，胡郎中自然也不好吐槽常老二。 二人一同朝着正在修筑的城墙方向赶去。 可是随即就觉得有些不对头。 不少民夫们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几根木头，居然能够两个人把过千斤的重物给拉上城墙。” “真的假的，我们也去瞧瞧去。” “我老汉是亲眼所见，如果说的不实，老汉愿意把眼珠子挖出来吞了……” 朱标一愣，旋即撩起前襟，加快了脚步。 身后边的胡郎中则是满脸的呆滞。 伸手扯住一名要赶去看热闹的民夫喝问怎么回事。 “胡官人，今日一早天还没亮。 那常二公子就带着人在城头上鼓捣了许久。” “立起了一个大大的木头架子。 那玩意居然能把重逾千斤的重物直接拉上城墙。” “小人亦是亲眼所见，特地叫乡亲们过来看新奇……” 这话直接把胡郎中干蒙在原地。 那小子不是说要给他五天的时间吗？ 怎么这才第二天，他就做出来了。 难道说，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懂得什么仙法不成？ 年近五旬的胡郎中一想到自己若输了。 可是要拜那个纨绔子弟为师。 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跺脚亦快步朝着那边赶去。 朱标终于赶到了那片喧嚣的工地。 他看到了那明艳的朝阳映照下的常升。 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站在城墙之上，大手挥舞。 下方，几名民夫，正将那些每一块都重达五十斤的墙砖。 装进那个巨大的特制竹筐中，足足装进去超过差不多三十五块的样子。 民夫这才抬头朝着上方大喊。 “常二公子，装了三十五块了。” “好的，把钩子挂上，我要开始拉了！” 伴随着常升那中气十足的吆喝。 朱标看到了常升袖子一挽扯动着一条粗大的麻绳。 很快，下方的那个大竹筐便渐渐地离开了地面。 见此情形，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 “哇，一块五十斤，这里都快有两千斤了。” “他一人居然能够拉起这两千斤的重物……” “亲娘哎，这还是人？” “难怪听常家二公子打遍勋贵无敌手，果然传言是真的。” 朱标愣愣地顺着竹筐朝上望去。 他就看到了靠顶端处，是好几个轮子，上三下四。 很快，那将近两千斤的墙砖就被拉到了超过城墙的高度。 昨天指派给常升的匠头阿威与另外一位工匠满脸兴奋地扯动另外一条绳索。 让那吊塔开始转动，浮空的巨大竹筐，就这么平稳地移动到了城墙之上。 等到城墙上的民夫将那些墙砖卸下之后。 竹筐再一次被放到了城下。 朱标已然迫不及待地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他已经等不及去见一见这位废寝忘食，建功立业求上进的好舅子。 胡郎中两眼无神地看着那缓缓下降的竹筐。 再看向墙头上，常老二那洋洋得意的嘴脸。 而对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直接扯起了大嗓门。 “胡郎中，还不快叫上一声师父来听听。” “！！！” 第13章 就他?你说是常老二那厮? 正在拾阶而上的朱标差点一个踉跄，以脸着地。 哭笑不得地扭过了头来，正好看到方才站在人群中的胡郎中。 此刻正臊眉搭眼的抬袖捂脸，想走又不好意思走。 朱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城头之上。 常升已然大步来到了近前。 “见过姐夫。” 朱标一把扶住对方，看着他隐现的黑眼圈。 还有那一身的汗水，之前的那些埋怨还有不满。 尽数化为了内疚与歉意。 但是旋即他的目光再一次被那件新生事物所吸引。 “升弟，这便是你说的那什么轮吊？” 这个时候，下方装载的墙砖数量达到了足足四十块。 匠头阿威与另外一位工匠二人奋力拉扯之下。 朱标就看到了那个沉重到已经变形的竹筐正在缓缓升起。 不多时，便抵达了这墙头。 常升看到了姐夫那惊愕到合不拢的大嘴。 嘿嘿一笑解释道。 “这东西的全称应该叫滑轮组吊塔。 可以让人将两千斤重量的墙砖送上墙头。” “运送一趟的时间，不比民夫扛着墙砖登上墙头慢上多少。” “这些墙砖一块足有五十斤重，两千斤，那便是四十块。” “只可惜时间太短，这座吊塔做工太过粗糙，还有不少要改良之处。” “姐夫你相信我，五日之后。 小弟我定可以制作出更加精良，起重效率更好的吊塔。” 朱标摇了摇头，笃定地道。 “不必等五日之后，你看看下方那过千的民夫。” “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你的能力。” “只要这样的工具，若是能够多来几具。” “那么我相信即便民夫会因为春耕少了大半。 也不会影响工程进度。” 朱标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被自己误会的二舅子。 “不过还得有劳你，将此吊塔的制作之法交予工部。” “我回头便让工部加紧时间制作。” “这没有问题，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咦，胡郎中你哪里走。” 朱标扭头，就看到了常升快步拽住胡郎中。 “快点，大丈夫言出必践，还不快叫师父。” 暗戳戳来到了城墙上，结果被常升抓个正着的胡郎中尴尬不已。 “常二公子快快撒手，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太子殿下……” 看到须发都带上了银霜的胡郎中可怜巴巴地朝着自己看来。 朱标无奈一笑，上前劝道。 “好了升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常升瞥了眼这位昨天对自己态度相当恶劣的胡郎中，呵呵一乐。 “姐夫，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莫非胡郎中昨个你指天发誓，就只是逗常某玩的不成？” “食言而肥这等事情常某可做不来……” 周围全是那些民夫与工匠，而常升这番夹枪带棒的话。 令所有人都瞪起了一双双亮晶晶的招子，一张张八卦的脸嘴全都扭向了这边。 胡郎中老脸又辣又烫，生硬地朝着常升一礼。 “胡某见过师尊！” 然后扭头朝着朱标一礼。 “臣还有要务，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胡郎中那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 朱标不禁有些蛋疼地揉起了眉头。 虽然二舅子给自己带来了大大的惊喜。 但是他却狠狠地得罪了这位工部郎中。 有心想要劝上两句和为贵。 可是颜面尽丧的胡郎中已经拂袖而去，还说个鸡儿。 “姐夫，姐夫你在想什么呢？ 为何脸色如此阴沉，可是又遇上了什么难题。 不妨告诉小弟，小弟最喜欢解决各种疑难。” 看到站在跟前，高大英武，满脸朝气的常升。 朱标轻叹了口气面露笑容。 “我只是在想，如今你娘亲在东宫照料你大姐。” “若有闲暇，就多往东宫走动，去看看他们才是。” 常升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大姐常溪历史上的际遇。 “这没问题，对了姐夫，记得多让太医去给我姐瞧瞧。” “放心吧，会让太医去探望你姐的。” “姐夫若是无事，小弟我就先告辞了。 这吊塔尚有改进的余地，我这便去绘制一份详细的图纸出来。” “那再好不过了，等你绘制好了。 我就告诉父皇，让他大大的嘉奖于你。” 朱标看着着二舅子转身去忙碌的背影。 甚是欣慰这位过去不学无术，好勇斗犯的二舅子真的开始上进了。 心里边则开始盘算起来，二舅子竟然这么出息。 回头等常升把制作图纸给弄好，再着工匠做出样品。 自己也好去寻父皇亲自演示，让他知晓这个喜讯。 顺便替二舅子说上几句好话，也好消弭一下亲爹对于常升的怨念。 。。。 “标儿？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看到朱标兴冲冲地大步行来。 身后边还有两名力士抬着一个木箱，不禁有些好奇。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今日来见父皇。 是因为外弟常升发明了一件建筑用具。 可极大的提高我大明帝都城墙修筑效率。” 朱元璋差点没把手中的朱笔扔出去。 “就他？常老二那厮？！” “正是，父皇你先看一看就明白了。” 朱标示意力士打开了箱子。 将那个半个高的吊塔样品给摆放到了地板上。 又拿出了那份出自常升之手的图纸奉上。 朱元璋那张精明而又充满威严的老脸上写满了懵逼。 脑海中仿佛又闪过了常老二大叫：“耗子喝猫奶，命要自己改”的诡异画面。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朱标亦察觉到了亲爹的表情有异，关切地问道。 “无妨，这工具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朱标则当场做起了演示，顺便告诉朱元璋。 自己所负责的那段城墙工地上，如今已经用上了这样的工具。 只需要几位民夫，就抵得上数十名民夫的工作量。 “好，好啊……咱正愁这春耕将至。 京师修筑什么日子才是个头。” 看到父皇精神一振，眉舒目展，朱标甚是高兴。 “父皇，要不要让常升也过来一趟，此物乃是他……” 正说话间，朱元璋看到了马皇后与爱女朱宝贞正好步入殿内。 “你来负责便与那小子交道便是，咱这几日都没时间见那小子。” “啊，这……” 第14章 既然如何，何不重开科举 “标儿也在，这是何物？” 马皇后满脸新奇地打量着那立在殿中的吊塔样品。 “这是标儿献来的新物件，是件四两拨千斤的好东西。 只需要几人操作，便可将数千斤重物移至高处。” “可以极大的提高京师修筑工程的效率。” “居然如此神奇？” 青葱水嫩，眉目如画的朱宝贞朝着朱标嫣然一笑。 “兄长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发明出此等良器。” 朱标满脸宠溺地朝着这位才貌双全的妹妹笑道。 “不是我，是我那二舅子常升他发明的。” 朱宝贞宛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瞬间瞪大。 如同月光下的湖水被突然打破的宁静。 “……兄长，你不会是在说笑吧？” “愚兄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朱元璋看到爱女瞠目结舌的可爱模样，顿时觉得一阵不爽。 “想不到那小子也有些小机灵，弄出这么件利器。” “标儿回头你去工部走上一趟，让工部那边照法制作。” “另外，你告诉常升，他发明出此物，朕甚是欣慰。” “望他能够好好做事，莫要再胡作非为。” 朱标觉得父皇对常升那小子的态度不对劲。 特别是当妹妹和母亲出现后，这样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 这让朱标内心充满了疑惑。 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好询问。 倒是娘亲与妹子没有什么异样。 朱标也就懒得多想，开始寻思。 怎么将这滑轮组吊塔尽快制作出来，全面推广。 。。。 忙碌了好几日的常升回到了府中。 知晓大哥一直都在府中埋头学习并未离府。 内心甚是欣慰，看来娘亲警告大哥。 读不完《孙子兵法》敢踏出家门一步。 必定打断腿的警告效果出类拔萃。 若是那一世，娘亲也能够维持这样的高压政策。 想来兄长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愚蠢以及桀骜，而被老朱贬谪流放。 常升逛到了兄长的院子，就听到了老三与大哥的对答。 “很好，这一篇《孙子兵法》的谋攻篇。 你背得虽然有些七零八落。但好歹也算是能通篇背诵。 不过三弟你要知道，光会背却不解其意，等于是无用之物……” 听到了兄长这番话，常升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太熟悉了，这明明就是自己之前传授兄长兵法之时的那些pua话术。 看来，多读兵法，果然很长脑子，连大哥这样的铁憨憨都知道pua老三这个小老弟了。 接下来，常升就听到了大哥给三弟讲解起《孙子兵法》中的谋攻篇。 虽然大段大段用的都是自己给他翻译的白话文原文。 但是在搞沙盘推演的时候，大哥已然有了举一反三之能。 单是这一点，就让常升眼睛一热，有种老怀大慰之感。 常茂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到是常升，不禁一乐。 “二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这个当二哥的可真不称职，成天往外跑。 这些日子愚兄不但天天专研兵法，还顺便传授给老三。” “辛苦大哥了，小弟我也是没办法。 这些日子追随姐夫，忙着修城墙的事，都快脚不沾地了。” “而且我相信，以兄长之大材。” “传授三弟兵法，最是适合不过。” 听到了这话，内心分外愉悦的常茂。 越发地觉得这个二弟越看越发顺眼。 “大哥，我想过几日去探望一下大姐和娘亲，你要不要一块去。” 常茂不禁有些意动，但是很快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娘可是说过，没读完《孙子兵法》之前。” “不许我离府一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话让常升顿时心头一悸，深以为然。 娘亲虽然也算得上是慈母，但是一旦惹恼了她。 呵呵，揍起儿子不敢说心狠手辣，但是绝对能让人记忆犹新。 关于这一点，常氏兄弟都很有发言权。 “不过嘛，这《孙子兵法》十三篇，愚兄已经读完第六篇了。” “相信用不了太久，愚兄就可以走出家门。 好好的跟一干弟兄热闹热闹。” 看到大哥常茂磨拳擦掌，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 “大哥，你带我一起去呗。” 老三亦是两眼放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子。 居然也有着一颗跟兄长般放浪的心。 这让常升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作为尊老爱幼的好人。 他不会当面指出兄长与弟弟二人玩物丧志。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 朱标站在那遮阳棚下方，双手负于身后。 因为春耕的到来，让原本密集如蚁的民夫，已然少掉了大半。 城墙上方那七八台仍旧在忙碌不停的滑轮组吊塔。 让朱标分外的欣慰与得意。 主要还是得益于有了此物。 不需辛苦的民夫完全凭借人力，一块块地往城墙上运输。 眼前这片尚未完工的城墙的兴建速度。 远远地超出了之前的预估，可谓是形势一片大好。 欣赏了半天之后，朱标转身。 就看到了常升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姐夫，方才工部那边来的卢侍郎说暂时不需要再制作吊塔了。” 朱标满脸欣慰地招呼着常升过来。 “此事我也已经知晓，这些日子当真辛苦你了。 这么短的时间，督造出那么多具吊塔。” “而且如今正在营造的中都，也对于这种建筑利器赞喻有加。” 如今，莫说中都与京师的营造。 哪怕是百姓们修筑有一定规模的宅院。 这种带着滑轮组的塔吊也已然成为了必备之物。 这让常升甚是开怀，自己搞出来的好东西能够这么短时间推广开来。 这再好不过，或许，自己有机会再整出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哪怕是不能为自己挣来财富，只要能提高自己的声望，就是成功。 就在此时，常升听到了姐夫发出了一声幽幽长叹。 “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朱标脸上现出了一丝哀色。 “荣禄大夫、右柱国，卫国公邓愈病亡，年方五十。 大明这才立国多久，已经有不少的功勋柱石已然过世……” “诸多开国元老日渐年长，偏偏这几年来，朝中选拔的才俊难堪大任。” “既然如此，为何不重开科举？” 常升此言让朱标一愕。 第15章 这还真是个另辟蹊径的办法 朱标苦笑着摇了摇头。 “升弟啊，科举取士，你以为是真的能够取得于国有用之才吗？” 听得此言，常升暗暗撇嘴，忍不住出言反驳。 “自隋唐以来，我华夏由渐渐的从举荐举制度转为科举制度。” “这就说明了科举制度有他的优秀性，小弟我没说错吧？” “但是升弟你可知晓，我大明立国之初，也曾经开科取士。” “可是连续三次科举取士，虽然为朝廷选拔了大批官员，也算是弥补了朝廷官员的不足。” “但是这里边，却同样问题多多，令我父皇十分生气。” 面对着跟前这位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会聊天的二舅子。 朱标自然也将那科举的弊端仔细解释一番。 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上来的官员，并不能让人满意。 有的年纪太轻，只会夸夸其谈；有的文章不错，但缺乏处理事务的能力。 有的颇具小才，德行却不相符。 “正是因为科举取士有着这许多的弊端，我父皇这才决定废除科举，依靠地方推荐人才的旧路。” 常升听得此言，下意识吐了一句槽。 “这条旧路肯定不好走。” 这话让朱标忍不住来了兴致，打量着这位上进的二舅子。 “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条旧路怎么个不好走法？” “很简单嘛，朝廷科举取士，天下才俊所感念的乃是陛下的恩泽。” “而地方举荐人才取士，等于是将朝廷的权利下放给了那些官吏。” “总而言之，那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如果再来上一个横批，那就应该是：不服不行。” 朱标脸色有渐渐崩坏的迹象，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二舅子。 虽然他满嘴荒诞之言，可又偏偏，还真有几分道理。 之前父皇就曾经有过类似的抱怨，经常升这么一润色，简直就是太形象。 只是不知道这副对联，谁有脸贴，又能贴在哪儿。 “升弟，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我父皇还是拟定了不少的严格的取士标准和条件。” “而且这些举荐入仕的才俊之士，父皇都会亲自当面裁定。” “虽然说也会有一些鱼目混珠之辈。 但还是为朝廷找到了不少的才德兼备之士。” 常升抄起跟前的茶水呷了口，很给姐夫哥面子的附和道。 “那就说明，陛下实乃是可追秦皇汉武之千古明君。” 朱标直接让常升这突如其来的马屁话给干愣当场。 “升弟你何出此言？” “姐夫你想，倘若不是陛下精力过人。 不但要日理万机，还得亲自劳心劳力的为国取材。 而且不但要眼光毒辣，还要能明辨是非……” “怕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人，怕是也没有陛下这份精力和眼光吧？” 听着常升这番赞美父皇之言，朱标先是满心欢喜。 旋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二舅子这是话里有话。 “其实姐夫，我倒觉得陛下倘若能够再大胆一点。 将我大明的为国取士的各种渠道进行一次大胆的合纵联横。” “说不定我大明当可数百年再无取才之忧。” 朱标顶着一张莫得感情的脸。“升弟，喝茶吧。” 看到姐夫哥那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 常升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苦口婆心地道。 “姐夫，小弟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是真有办法。” 看到被晒黑了脸庞的常升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想到这些日子这位二舅子既有功劳又有苦劳。 朱标心中一软，放下了茶杯温言道。 “那你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不论是科举取士，还是举荐取才，其实面临一个问题。” “这些人才，到底有没有能力为国效命，是不是才德兼备之士。” “升弟你这话没错，这些正是朝廷最关心的。”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给予他们一些时间。 用以检验他们的才华与能力是否匹配得他们可能获得的官职？” 常升这话，再一次让朱标一愕。 虽然常升这话很不符合科举取士与举荐取才的规则。 但是，让他不得不承认，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那依升弟之见，怎么做才能够检验他们的才华与能力是否匹配？” “简单，我朝不是有国子学吗？” “那些但凡是被科举取士，以及举荐取才得到的才俊。” “那就先让他们前往我大明国子学里边入读。” “在那里，倘若不是真材实学，也能够有良师授其学识。 甚至也可以让六部老吏前往传授他们为官之道。 而在这其间，那些品行不端之辈自然也会暴露真实秉性。 正好可以直接剔除，避免他们为官之后，为祸一方。” “这……这还真是个另辟蹊径的办法。” 朱标亦是被常升这个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给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可问题是自有科举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做法。” “姐夫啊，正所谓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历朝历代的科举制度，还不就是因为科举制度不够完善，所以才会不停的在变化吗？” “我大明如今立国，已开科举，陛下觉得科举取士有问题，那就改呗。” 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二舅子。 恍惚之间，朱标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位深谋远虑的无双国士。 猛然一摇脑袋，结果眼前坐着的，仍旧是那个不学无术，背了本《三字经》就仿佛已经学富五车的二舅子。 “姐夫，姐夫？” “我没事，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你也有许久未见你母亲和你大姐了。 正好随我同行，咱们正好一路走一路聊聊。” “你这个提议，初看有些荒诞不经，但却有可取之处。” 听到姐夫哥这话，常升不禁心中暗喜。 呵呵，也不想想，你舅子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才能够重生回到现如今。 为不就是希望能够让常氏一门逆天改命，不再重复过去的悲剧。 同样顺便改一改大明的命。 把那些大明战神、教主皇帝、木匠皇帝等等乱七八糟的奇葩皇帝全都扫荡进历史的垃圾堆里边去。 让大明迈开超前的步伐，成功的从封建帝国主义时代。 向资本帝国主义现代化的大跨域式发展。 第16章 姐，怎么你胖了那么多? 二人策马并肩，往城中而去，朱标听着常升侃侃而谈。 不时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 可不管是什样的疑难，到了二舅子这里。 他略一思索，就能够给出合乎情理的解决办法。 例如取士之后的进士或者是举士，能力不足，那就设定一个学习时限。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每隔半年或者是三个月就进行一次考试。 分出优良中劣，连续两次或者是三次考较都不及格的学子。 就证明他不足以胜任即将到来的工作，这样的人自然要淘汰掉。 至于怎么判定学子是否品学兼优。 那就更简单了，不管是在学子里边，又或者是在学校里边安插上几名锦衣卫。 经过长时间的蹲点观察，难道还能看不出那些学子的品行是否良好？ 如果觉得用锦衣卫太过份，那就从御史里边挑选择一些人为学官。 为学校里边的学子的人品、考勤、学业进行综合性评分。 这一路，常升的各种奇思妙想，直接就把朱标给听麻了。 直到进入了宫禁，朱标整个人都还处在有些恍惚的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升弟，要不你随愚兄我去见一见陛下？” 听得此言，常升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小弟还没有心理准备，姐夫若是有事，自去便是。” “这怎么可以，愚兄想的是去向父皇禀告。 你方才所言的选材取士之法。若你不去，那怎么使得？” 这话让常升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脑海里边闪过刘基、李善长、杨宪、胡惟庸、汪广洋等一位位足智多谋先驱的牌位。 更别提那许许多多自己记不住名字的死鬼。 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还没死，但已经离死不远。 老朱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没错，但是，他同样是一位暴君。 别的君王杀人，约莫也就只是把官员脑袋剁了就完事。 咱们这位大明开国之君最喜欢干的就是玩族谱消消乐。 动不动就要抄家灭族的那种，前世的自己，可是亲眼目睹过无数次的血腥表演。 而现在的老子，只是一个孩子。 就是想要当个地方官吏老油子。 可不想看你亲爹的刀子。 在下方晃悠自己修长的脖子。 默默在内心单押了一波之后，常升正色道。 “姐夫，你可万万不要说是小弟我向你建议的办法。” “这是为何？” 看到常升连接拒绝与父皇见面。 联系起之前参见父皇之时，父皇对于二舅子的态度。 朱标内心越发地狐疑，一把扯住了常升。 “升弟，你如此惧怕见我父皇，莫不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夫？” 看着这位对自己颇为关怀，处处对自己十分维护的姐夫。 常升差点就说了实话，但是考虑到姐夫与老朱是亲父子。 自己倘若拉名单的话，呵呵，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姐夫……主要还是小弟之前狠狠的得罪了陛下。” “再加上，这科举改良之法。 也就姐夫您知晓我的能力，才会听我所言。” “可你觉得陛下能相信这样的事。 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想出来的招吗？” “指不定陛下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 “又或者是小弟我背后的高人有什么企图……” 朱标看着表情极尽夸张的常升，可他亦不得不承认。 以父皇那较为多疑的性格，倘若知晓此事是常升这小子想出来的。 十有八九真会如这小子所言。 那样一来，好事反倒在成为坏事之嫌…… 看到姐夫朱标陷入了沉默，常升又弹舌如簧的巧舌，就差打滚卖萌。 终于说动了姐夫哥朱标对外发誓，不会说出此事出自他常升之手。 “可是这样一来，姐夫岂不是占了你的功劳……” 立誓之后的朱标看着常升，分外的内疚与尴尬。 “姐夫，你说这话就显生份了。” 常升当即脸色一板。 “我姐可是你的娘子。” “我娘是你岳母，我外甥是你儿子，我是你舅子。” “你看，咱们俩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你占我点便宜怎么了？” “再说了姐夫你可是我大明的太子殿下，您是君，小弟是臣。” “臣献策于君前，君欣然纳之。 这是臣的荣耀，怎么能叫占便宜呢？” 看着跟前说话简直就像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的常升。 朱标感觉那个曾经不学无术，只知道好勇斗狠的二舅子变了。 不论是岳父还是岳母，都是干脆利落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二舅子大病一场之后，就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般回不去了。 这油嘴滑舌的套路，到底是从哪来的？ 实在是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但懂得用脑子这一点。 让朱标深感欣慰，毕竟未来的大明天子身边。 不仅仅需要跃马扬鞭的将帅。 更需要有脑子知进退的能臣。 。。。 “姐，是你吗我的亲姐？” 当进入了东宫，看到了正慵懒地靠在榻上。 一手撑着下颔，一手拿着小糕点正往口中塞个不停，珠圆玉润的丰腴女性。 让常升足足愣了两息，才敢确定这位足足胖了一圈的女人是自己大姐常溪。 珠圆玉润，母性光辉越发夺目的常溪。 呆愣愣地看着那站在门口，发如乱草一般的小麦色年轻男子。 仿佛在田地里边劳作了的农家少年，肤色黑了至少几个色号。 整个人显得像是精瘦了些，可是那眉眼，却正是自己的二弟模样。 “你，你是常升？” 正好在里间午休假寐的蓝氏，听到了外间那充满着古怪意味的对答。 整个人都迷了，那对姐弟嘛意思。 这才不到一个月，难道就互相不认识了？ 等到蓝氏掀帘而出，看到了常升之后，亦是愣了足有一息。 “升儿，你，你这是上哪吃苦去了？” “孩儿见过娘亲，孩儿没吃什么苦头，就是日头晒的。” 常升赶紧飞快摇脑袋解释了一波。 旋即就把目标对准了亲姐常溪。 “倒是大姐你怎么了，一下子就胖了那么多？” 暴脾气的常溪顿时就不乐意了，手指头差点戳到常升的脑门上去。 “常老二，你会不会说话！” 第17章 解除太子妃常溪命殒的危险 “你们两个，都给老身闭嘴。” 蓝氏两眼一瞪，不论是常溪还是常升瞬间老实。 毕竟娘亲发起火的，慈母的铁掌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打小就尝过不少苦头的常家娃娃都很识趣。 蓝氏瞪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常升嗔道。 “你大姐如今都怀孕快七个月，圆润一些不好吗？” “还有你，怎么变得这么黑呼呼的，都瘦了一圈。” “娘亲，孩儿没事，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姐夫忙里忙外给晒的。” 常升冲着娘亲解释了句之后，目光却一直往亲姐身上打量。 看着她那仿佛充气一般胖起来的身子，再联想起上一世。 亲姐正是因为难产而亡。 他犹记得亲姐难产之时，太医说是因为胎儿过大所导致的难产。 蓝氏欣慰地轻叹了一声道。 “难怪这些日子你姐夫一个劲的夸你上进，看来真没白夸。” “对了这些日子，你兄长还有你弟弟如何？” 常升赶紧答道。 “娘亲您就放心好了，大哥怎么敢不听您的话。” “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家里边老老实实的学习《孙子兵法》。” “就连老三也受了兄长的影响，开始变得上进，跟着大哥一块学习。” 这话让蓝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弟兄三人能够不偷懒，知道上进，娘就是此刻瞑目，也好跟老爷交待……” 看到娘亲红了眼眶，大姐常溪赶紧出言宽慰。 一旁的常升看着大姐跟前剩下的那些糕点，不禁眉头一皱。 “娘亲，还有件事，孩儿得跟您商量商量。” “大哥现如今甚是上进，《孙子兵法》快要学完了。” “可是大姐这边距离临盆还得有段时间。” “所以娘亲您看，是不是再给大哥加点量，再让他多学点东西。” “省得您不在府中，孩儿又要随姐夫公干。 这大哥要是没了动力留在府中，三弟都没有人照料了。” 常升这话，瞬间把常溪与蓝氏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常升的这个提议，让蓝氏不禁老怀大慰。 “瞧瞧你二弟，当真是上进了。 不但自己成日跟着你夫君为朝廷做事。” “还不忘记茂儿和森儿他们的学业。” “既然如此，老身记得你爹留下的兵书不少。 就让你大哥把那套《三十六计》好好学一学。” “等老身回府之后，就会考较他的学业。” “对你，你顺便告诉你大哥一声。 他敢不在府中照看森儿，不学兵法出去跟那些个狐朋狗友耍乐。 回头老身打断他的腿。” “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将娘亲的意思带到。” 常升心头一乐，当即肃然领命。 顺便在内心默默地向大哥与三弟说上一声抱歉。 为了我们常氏一门能够上进，你们多学些知识，好歹以后少吃点亏。 等到娘亲有事离开，常升毫不客气地将方才摆在亲姐跟前的糕点端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解决干净。 “你干嘛，那是我的零食。” 常氏看到空荡荡的碟子，不可置信地朝着这个臭弟弟瞪起了眼。 迎着大姐那很有杀气的眼神。 常升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道。 “大姐我知道说你胖你不开心，可问题是女人怀孕。 若是吃得太胖了，肚子里边的孩子也会个头过大。” “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难产的情况。” 常溪愣愣地看着常升，又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碟子。 “你小子该不会为吃了我的零食，编这么离谱的理由吧？” “大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 我有必要为这三瓜两枣来诅咒你吗？” 常升很生气，甚是痛心疾首地道。 “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太医啊。 这段时间难道就没有太医警告你别吃太多东西吗？” 看到常升那副模样不像是在玩笑，常溪也认真起来。 “这段时间你姐夫忙得脚不沾地的。 我哪好意思去打扰你姐夫，让他去寻太医。”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常升就看到了太子侧妃吕氏领着个提着食盒的侍女出现在屋内。 而这位显得文静优雅，典型江南女性的吕氏。 在看向了常升之后，浅浅一笑微微颔首。 这才朝着常氏恭敬一礼。 “妹妹不必多礼，过来坐下，这是我二弟你也应该见过的。” “是，臣妾之前见过常二公子，没想到常二公子两月不见，越发的气宇轩昂……” “姐姐，这羹汤凉了味道会不好，姐姐快趁热喝了吧。” 吕氏嗓音又软又绵，而且还很夹。 不像自己亲姐，不论行事还是说话，都很飒爽，也很斩女。 正在用新朝代形容词来形容这两位风格迥异女性的常升听得此言。 不禁踏前一步，好奇地瞪着那已经被侍女端出来的羹汤问道。 “这是什么汤？” “哦，这是吕氏给我熬的滋补羹汤。” “你也知道，我开始怀孕的那几个月吐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 “直到妹妹想办法寻得方子，做出这羹汤之后。” “姐姐我方能吃得下东西……哎哎哎，老二你做甚？” “姐，我刚刚把你的糕点都吃掉了，口渴得厉害，让我干了吧。” 这话直接就将常氏与吕氏都给整不会了。 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常升这个厚脸皮。 话音未落就迫不及待地仰起了脖子灌了一大口。 “你，你这小子，方才偷吃我的糕点，现在又喝我的汤。” 性格直爽泼辣的常氏直接让臭弟弟的举动给惹得柳眉倒竖。 吕氏哭笑不得，赶紧出言相劝。 “姐姐不必动怒，想来常二公子是真渴了，不然怎会如此。” “回头臣妾再给姐姐熬一碗送来便是。” “怎么老那么辛苦你，就不必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如今身子重，臣妾也做不到其他……” 常升将碗撂下，看到那吕氏又待会这才告辞离开。 这才刚离开，大姐的眼珠子又瞪了过来。 “姐，你的意思是说，吕氏一直都在给你送这开胃的滋补羹汤是吧？” 常溪没好气地瞪了眼常升嗔道。 “你怎么这样，你若是想喝什么，姐都给你。” “可别人送我的羹汤，你就这么不客气，这也太失礼了。” “姐，我知道错了。要不回头我去给她道个歉去？” 第18章 最不像皇帝与太子的父子相处模式 看到自家弟弟如此丝滑的承认错误，直接就把常溪给整不会了。 斜瞥了眼常升，常溪嘴皮子动了动，闷哼了声道。 “这倒不必，只是你下次万万不可这么失礼了。” “好的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吕氏一直都在给你送这种汤？” “对啊，怎么了，之前太医来的时候，你姐夫也曾问过。” “太医说这羹汤有开胃止逆之功效。 像姐姐这种容易孕吐之人，最是适合。” 看着白胖了许多的大姐，常升眉头紧锁。 “姐，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别喝了。 你若不信孩子太大，容易难产。” “小弟我这就去找几个稳婆来，她们肯定说得比我更清楚。” 看到常升起身要走，常溪面对着亲弟弟的关怀。 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还是不想让他这么折腾。 毕竟夫君朱标这些日子也够忙的了。 偏生自己弟弟又是个喜欢折腾的主。 万一真把稳婆叫进太子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到时候，升弟肯定又要挨收拾。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真听我的？” “怎么了，你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行事果决，说一不二的常溪没好气地嗔道。 “那就好，还有大姐，你这段时间最好每天都运动运动。” “再有就是，别再吃那么多了，特别是零食更要杜绝……” 看着跟前唠叨得比娘亲还要啰嗦的弟弟。 常溪哭笑不得，可又着实感动，这二弟自打大病一场之后。 当真是懂事了许多，知道心疼姐姐了。 还知道怂恿娘亲去督促大哥与三弟上进。 “好好好，你别说了，姐姐向你保证，一定会瘦下去。” 得到了言出必行的大姐的承诺，常升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管那吕氏是有意还是无意。 常升可没有忘记，当年自己二外甥是让谁给养废掉的。 所以，大姐一定要活着，大外甥同样也要健健康康的活着。 唯有如此，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才有意义。 至于姐夫哥，自己也会努力，让他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而不会像历史上那般，挂着个大明常务副皇帝的名头。 活活累到脑溢血而挂机在了老朱前面。 大明完全可以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但是这一切的前提。 得保证自己的亲姐姐常氏能够安然地活下去。 。。。 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老朱，将手中的朱笔重重撂下。 抄起了一份奏折，直接就扔到了地板上。 “毛骧，派人去查一查这位宁知州。 看看这个混帐在任上到底有没有好好为百姓做事。” “如果没有，就让他收拾行李滚蛋，朝廷不需要这等尸位素餐之辈。” 毛骧赶紧入屋，捡起奏折连声应是。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毛骧瞬间心头一松，转身朝着这位迈步入殿的大明太子朱标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方才脸色阴沉到令人胆寒的朱元璋在看到了朱标的那一瞬。 脸上的阴郁，就仿佛冰雪遇上了骄阳般，瞬间散去。 “老大来得正好，快快过来，尔等都给咱退下。” 由着老朱扯着自己来到榻前。 爷俩几乎不约而同地双腿一收，就这么跌坐在榻上。 哪有半天一国之君与太子的威仪。 倒像是寻常百姓家中的父子一般融洽。 “爹，你又生气了？” 朱标刚坐下，瞥了眼那已经离开的毛骧背影道。 老朱一听这话，那火气又忍不住腾腾上窜。 “咱能不生气，还不都是那帮混账玩意招惹的。” “身为一州知州，上任之后，一州之事弄得糊里糊涂。” “咱让他上书自辩，结果递上来的自辩奏折。 尽是些模棱两可之词。” “唉，咱还记得，那年举荐取士，此人给咱留下的印象颇深。 谈吐不欲，仪表堂堂，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玩意……” “咱也已经狠狠警告各地官吏，所举荐之才。 尔等都要慎重行事，仔细考校。” “敢再欺上瞒下，咱绝不轻饶。” 听得这话，看到老朱鬓的飞霜。 朱标亦不由得心中一疼。 “爹爹，这举荐入仕所获之才俊，似乎也有不少的纰漏。” “哪来什么纰漏，所谓事在人为，重要的是那些官员为不作为的问题。” 朱元璋悻悻闷哼了一声，目光透着一股子冷冽。 “咱给他们制定出了那么多的标准，倘若能够按照咱的标准来。” “选择出来的才俊定然不差，可是每次举荐入朝的才俊良莠不齐。” “爹，如今朝中官吏短缺颇为严重，而这举荐入仕这一手段，也颇遇阻碍。” “既然如此，那何不重开科举取士。” 老朱听到这话，不禁朝着好大儿朱标瞪了眼。 “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朝廷所举行的三次科举取士。” “取的那些所谓才俊都是什么鸟样，到现在咱还记忆犹新。” 朱标脸色一滞，罢罢罢，爹言不忌。 “爹，孩儿倒是想是有个主意，特地来跟爹说说。” “请爹斟酌一二，看能不能解决朝廷取士的困境。” 话音未落，老朱的大手已经拍在了朱标的肩膀上。 满脸尽是喜色地打量着这位性格沉稳，深得众望的嫡长子。 “不愧是咱的好大儿，爹就知道你比咱出息。 来来来，赶紧给爹说说。” “爹之前也与孩儿聊起过，如今朝中官员空缺甚多。” “然而，那些各地举荐而来的才俊，良莠不齐。” “孩儿听，咳咳……孩儿这些日子以来。 一直都在苦苦思索解决之法，如今总算是有了些主意。” “你这孩子，有主意就赶紧说呀，磨磨蹭蹭做甚。” 看到亲爹满脸迫不及待的模样。 朱标只能在内心默默地向二舅子说上一声抱歉。 “咱们大明朝最开始的时候，进行过三回科举取士。” 朱标便将自己与那常升讨论之后。 经过内心盘算变得成熟的想法托盘而出。 “科举、举荐取士之后，这些才俊，皆须入国子学学习一到两年。” “啪！” 第19章 太子所献之策，你有意见?! 一声脆响，直接把正口若悬河的朱标给吓得一哆嗦。 兴奋到忍不住击案以表达自己心情的老朱。 看到了老大那带着满满幽怨的眼神。 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哎呀，是爹的错，一时激动过头了。 你继续说，爹保证不扰你。” 朱标重新捋了捋思绪，这才继续说道。 “不管时间是半年还是一年，都可以，但是不能太短。” “朝廷可以为这些被录取的才俊之士，招募严师授业。” “既可以让这些才俊能够得到名师指点，提高他们做事的能力。” “同样，还能够通过这么长时间在京师的学习。” “就近审视监督这些才俊之士的学问品德。 若是碌碌无为之辈，又或者是品行不端之徒。”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定然会露出端倪。” 朱元璋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渐渐地变化成了震惊。 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在跟前侃侃而谈的爱子朱标。 这种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办法，实在是让他耳目一新。 但是他很快就敏锐地抓住了这里边的重点。 人才都留在了京师国子学学习。 那么，即便自己没有时间亲自审视这些才俊之士的品质道德，擅长何事。 但自己完全可以遣御史监察，又或者是用锦卫衣调查。 莫说一年，便是半年的时间。 也完完全全可以将这些人的学问、品性都能够摸得透透的。 特别是这么多才俊只能呆在国子学里边。 倘若是由锦衣卫出手的话，别说那些才俊的性格作风。 哪怕是他们有没有起夜的习惯，是否喜欢裸睡。 都绝对能够打探得一清二楚。 等到半年之期一满，自己完全就可以按图索骏。 将适合的才俊，摆放到适合的位置。 远远比现如今，各地所举荐而来的才俊。 自己得不停的与对方见面，想要通过几次短短的面对面的谈话。 就想了解这个人的全部，以及能力与品德。 着实太难，这也会导致自己的安排会造成才不堪用。 “爹，不知孩儿这个主意如何？” 陈述完之后，看到朱元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久久不发一言。 这让朱标内心也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爹就没见过比咱的好大儿出的这个主意更妙的了。 你可当真是为爹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洋溢开来，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 他之前之所以兴建了国子学。 就是为了让那些得到恩萌的官员子弟，以及民间俊秀入学。 想着的就是，希望这些官员子弟与民间俊秀入学学习之后，得以出仕为官。 可他却也陷入了一个误区，一直没有考虑过。 将那些科举取士、以及举荐的才俊也纳入到这个范畴。 “你这个良策，可是替爹解决了朝廷取士的忧患。 如果所有经过了会试中取的才俊与地方官员举荐而来的才俊。 皆入学就读，那朝廷也能够从容择其良优。” “爹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还容易一时不察，让宵小蒙混过关。” “只不过，咱得好好想想，得再挑个名字。 以此来与那国子学下面的贡监与举监区分。” 老朱把目光落在了朱标这位爱子的身上，笑眯眯地问道。 “那依标儿你的意思，该挑个什么样的名字？” “孩儿记得，我华夏兴学之史，可以追溯至五帝时期。” “其时名为成均，在夏为东序，在商为右学，在周代名为上痒。” “直到西汉汉武帝时，方正名为太学。” “其时董仲舒所献之‘天人三策’中有言。 ‘愿陛下兴太学，轩明师以养天下之士’” “之后历朝历代，以国子监督学，太学与诸学并列。” “朝廷以科举、举荐所取之才俊，以入太学，学制半年或一年之期。” “每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期满之时，合格者，方可参加殿试。” “如此一来，那些滥竽充数之辈。 自然也就没办法隐瞒下去，必遭裁汰。” 朱元璋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拍打着案几连声叫好不已。 “真不愧是咱的好大儿，哈哈哈哈……” “咱就知道，你小子比爹聪明，肯定能帮爹解决难题。” “……”这句嘉许，让朱标脸色略微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毕竟出这个主意的不是你的好大儿，是你好大儿的二舅子。 但这话，万万不能说的。 等日后二舅子常升越发上进，得到了父亲嘉许。 自己再和盘托出不迟，现在就算了。 自己还是暂且厚起脸皮顶上这个功劳才上。 内心纠结而又有些羞耻的大明常任副皇帝。 跟着老朱一起在这里静待着那些大明王朝的重臣前来。 就在老朱正大发一番感慨之时。 胡惟庸、李善长、中丞涂节等人已然奉诏而至。 。。。 “诸位来得正好，朝廷官吏不足用，此问题困扰朕已久。 朕今得良策，可便我大明百年再无用人之忧。 朕决定重开科举取士，但举荐取士之法一并保留……” “另外，除国子学外，再置太学。 所有科举、举荐之法所取之才俊。皆需入太学就读……” 朱元璋语速极快，不多时便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到场的重臣。 刚刚入职左丞相没多久的胡惟庸上前一步。 “上位，不知此策是何人所献？” 朱元璋抚着长须，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太子朱标。 老父亲慈爱的眼神一闪即没。 “你等先别管此策是何人所献，朕就问尔等，此策如何？” 胡惟庸不禁心中暗生恼意，自为大明首相。 居然不知道朝中何人向陛下献策，这分明就是不把自己看在眼中。 胡惟庸面色沉稳地朝着朱元璋一礼道。 “上位，臣觉得这科举取士已罢多年，冒然重开有些不妥。” “至于新置太学，尚需要时间筹备，如今朝廷多事……” “故尔臣以为，此策……” 朱元璋的脸色已然阴沉了下来，双目如刀。 语气里边，透着浓浓的不悦与恼意。 “此策乃是太子所献，怎么，胡卿你有意见？” 第20章 你姐连你都能收拾，用得着防吕氏? 这位极有才干，深受自己嘉许的胡惟庸方才那番话。 令他极为不喜，甚至让他心生恼意。 你特娘的说谁都行，居然敢说咱的好大儿。 谁给你的胆量，朕吗？！ “太子殿下？这，这……” 胡惟庸直接就懵逼在当场。 满脸错愕地瞥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朱标。 很想当场表演一个卧槽马来给太子表达歉意。 如果是朝臣所提的建议，自己身为首相，自然怼起来没有问题。 可偏偏居然是陛下口中的好大儿太子朱标。 朱标也有些窝火，自己二舅子出的这个主意。 自己已然反复思量过没有问题，献予自家老爹。 爹也觉得此良策可解大明如今官吏缺失之忧。 结果这位胡相叽叽歪歪一堆废话，语言里边满是嫌弃。 这已经不仅仅是打自己二舅子的脸面。 更是在抽自己与亲爹的脸。 朱标抬起了眼皮，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反问道。 “胡相觉得孤的良策有何问题？” “若有，还请直言。” “啊，这……” “上位还请息怒，太子殿下也请息怒。 臣方才只是觉得此策若想要实施，尚需要时间……” 冷汗已经下来了的胡惟庸瞥了眼身边的同僚们。 李善长无奈地也上前一步。 “上位，老臣觉得，太子殿下所献之良策，实乃治国良方。” “方才胡相只是觉得，想要实此良策，需要时间……” 朱元璋板起了脸断然言道。 “朝廷如今官吏不足用，已是痼疾。” “如今既然已有太子所献良策，又怎可再拖延不用？” “朕现在就即刻下诏，今岁始，开科举取士！” 面对着那龙颜含怒的朱元璋。 一干朝臣，纷纷俯首。 朱标亦是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总算是没有让二舅子为国献策落于空处。 倘若不是自己献策，以爹的性子，呵呵…… 。。。 胡惟庸等人灰头土脸地出了屋子。 老朱脸上的寒霜瞬间消失不见，朝着爱子朱标笑眯眯地道。 “你看，这帮臣工，若是不经常敲打敲打。” “很容易就蹬鼻子上脸，就像今日一般。” “孩儿明白，辛苦爹了。” “哈哈，这良策是你献上的，爹可是半点也不辛苦。” “这一次，把科举推到九月末，怎么也能来得及。” 老朱又拉着朱标回到了榻上，爷俩继续蹲在一块唠嗑。 “对了爹，如今京师修筑城墙，怕是今年年末，便可提前完工。” “那常升出力不少，孩儿觉得，该当嘉许。” 听得此言，朱元璋不禁有些牙疼，那个想撮自己的臭小子。 不过标儿说的也是大实话，有功不赏，非明君所为。 可是痛痛快快地赏了他，呵呵…… 朱标就看到了老朱抚须，目光闪烁不定，不禁有些懵。 好在这个时候，老朱已然开口道。 “那小子当然要赏，不过，他之前不是到朕的跟前来胡说八道。” “想要参加科举，还想要考状元。” “呵呵……如今他的机会来了。” 看到亲爹那恶意满满的笑容，朱标整个人都麻了。 “……爹，你还真想让他去参加科举？” “当然了，那小子敢在朕的跟前大放厥词。” “他敢不参加科举，那就是欺君。” “……爹，这不好吧，常升这小子的确有些喜欢爱说大话。” “可他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而且这些日子做事兢兢业业。 可是帮了孩儿不少。” 看到好大儿满脸愁容甚是蛋疼的模样。 老朱呵呵一乐，往朱标那边挪了挪，胳膊顶了下爱子。 “行了，爹又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小小的为难他一下。” “省得这小子狂得没边似的，见了咱都嘴跟没把门似的。” 接下来，朱元璋便与那朱标低语了一番。 朱标一脸黑线地打量着满脸得瑟的亲爹。 “怎么样，爹这不算是为难他吧，反而给了他更多的选择。” “呵呵，要是其他人，咱给的恩荣，让你要，你就得接着。” “也就是你替那小子说话，不然，哼哼……” 朱标突然不太想说话，爹这位大明开国之主。 在面对那些臣工的时候，说一不二，行事果决。 可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却总让朱标觉得很伤脑筋。 就像这事，明显不怎么靠谱。 罢了，自己回去正好瞧瞧二舅子在不在。 正好跟他好好聊聊，再怎么说。 爹也算给了自己面子，出手大方，给了常升足够的选择权。 。。。 “辛苦妹妹你了，这些日子有劳你熬制羹汤。” “姐姐我才得以免受孕吐之苦。” “不过如今，我家二郎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太胖，于生产不利。” “所以这羹汤，日后妹妹就不必再熬制了。” 常溪拍了拍吕氏的手背，单刀直入地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楚楚动人，温婉贤淑的吕氏听到了这番话。 张口欲言，却看到了坐在一旁正端着碗用餐的常升。 正两眼眨也不眨瞪着自己，这让吕氏心头一跳。 旋即朝着常溪这位性格直爽，但是从来不苛责东宫任何人的太子妃颔首答道。 “既然姐姐有命，臣妾哪有不允之理。” “姐姐与家人团聚，臣妾也就不打扰了。” 看到那夹着嗓子眼说话的吕氏扭头小蛮腰离开了屋子。 常升这才暗松了口气，只是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娘亲蓝氏的目光一直死死瞪着自己。 “娘，你老盯着我干嘛？” “那你老盯着那吕氏干嘛，那可是你姐夫的侧妃。” “你小子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老娘打断你的腿。” “？？？” 常升一脸懵逼看着目露凶光的娘亲，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亲你说什么呢，谁会喜欢这种女人？” “那你干嘛老盯着看。” “娘亲，我是觉得姐夫的这位侧妃不简单。” “以后让大姐提防着点。” 蓝氏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常升，半晌才敢确定这小子不是信口胡言。 “……这个吕氏，柔柔弱弱的。 娘怕风大点都能把她那腰给吹折了。 你姐连你都能收拾，就这样的弱女子，用得着防她？” 第21章 给你两个选择后还有两个选择 “……娘，你夸姐可以，但能不能别捎带上我？” “你敢说你没有被你姐揍得满院子乱窜？” “莫说你，你大哥也一样是你姐的手下败将。” “娘亲，咱们能不能聊正经事的时候别岔开话题。” 常升老脸了黑，过去的黑历史而已。 也不明白娘怎么老喜欢揭自己儿子的疮疤。 “谁让你不服气，还敢冲娘翻白眼？” 蓝氏柳眉一竖，慈母的铁拳已然蓄势待发。 面对动不动就喜欢展示慈母铁拳的蓝氏。 常升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娘亲硬碰硬。 决定改变说话的策略。 “孩儿错了，娘亲您说的没错，我相信姐姐的本事。 可问题是有句老话叫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我大姐乃是一国太子妃，日后也是要母仪天下的人。 她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 若是姐姐稍有不慎，遇上点什么事情，您的外孙可怎么办？” “娘亲你可别忘记了，大姐跟您，咳咳……” “大姐性格太过直爽，没多少心眼。” 常升及时刹嘴，不然一顿慈母铁拳是免不了的。 这话让气势骇人的蓝氏脸色微变。 相比起那位很让自己放心的爱女。 那位虎头虎脑，分外可爱的外孙朱雄英还是个小娃娃。 才不过四岁的小家伙，亦是蓝氏的心头肉。 听得此言，蓝氏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 瞥了眼张嘴没好话的常升嗔道。 “好了，老身知道轻重，乖乖吃你的饭。” “有娘在你姐姐身边，定然会仔细盯着……” 一转眸，就看到了闺女常氏今日跟前的菜肴清淡得可怜。 往日的大鱼大肉已然消失不见。 蓝氏顿时一愣，不由得奇道。 “闺女，你这是干啥了，怎么吃那么少？这可不像你。” 挺着个孕肚的常溪听得此言，忍不住扁了扁嘴。 可一想到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二弟，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娘亲，孩儿觉得自己如今身子太重，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所以决定少吃一些，减一减体重。” 蓝氏忍不住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常溪几眼，不禁有些认可地道。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如今看起来，你倒真是有点……” “娘！”常溪不乐意地瞪起了那双杏眸。 “娘都还没说出你胖你就冲娘瞪眼珠子。” 常升噗呲，差点把饭粒子喷鼻孔去。 看了眼皱巴起俏脸满是不乐意的闺女常溪。 蓝氏无奈地拿筷子一杵跟前的碟子。 “好好好，老身谁也不说，都吃饭。” “……”一家子总算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吃上一顿热乎饭。 。。。 离开了太子妃的住所，行不多远。 吕氏脸上的浅笑渐渐消失，脸上仿佛罩上了寒霜一般。 一路上所遇到的侍女宦官，看到了这位太子侧妃那张冷脸。 皆尽胆寒若栗，纷纷退避。 就这么快步而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吕氏看了眼一旁侍女提着的食盒。 那秀气的黛眉轻扬，楚楚动人的水眸里边透着一股燥意。 原本夹得很厉害的嗓音，此刻显得有些尖锐。 “还留着做甚，拿走，全都倒了。” 等到侍女仓皇地提着食盒离开屋子。 吕氏余怒未消地抬手拍在案几上。 吓得里间正在哄朱允文休息的奶娘一个哆嗦。 赶紧移步出来向吕氏见礼。 “允文睡下了？”吕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道。 “是的，皇孙殿下睡得正香。” “你也下去吧。” 等到奶娘也离开了屋子，吕氏来到了那张特制的床上。 看着那白白净净清透可人的爱子朱允文熟睡的模样。 吕氏的眼中满满尽是爱怜与疼惜。 眼眸之中，仿若有星芒闪烁不定，久久方才传出一声幽幽的轻叹。 。。。 朱标拖着那疲惫的身躯终于回到了东宫。 这个时候，宫中已然是灯火通明。 若不是想要知晓结果，常升也就早已离宫。 现如今终于看到了姐夫回来。 常升快步迎上前去。“姐夫，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怎么样，陛下觉得此策如何？” 朱标拍了拍常升的肩膀笑着颔首道。 “升弟啊，陛下与朝廷诸位重臣商议之后。” “已然下定决心重开科举取士，而举荐取士也同样保留。” “所有取中之才俊，都必须要入读太学半年。” “品学兼优者，经过考试合格者方可毕业，方可参加殿试。 殿试之后，再由朝廷授其官职，以为朝廷效力。” 刚刚还两眼放光的常升不由得一呆，旋即差点就乐了。 这等于是给大明的科举上强度，不过这倒是好事情。 毕竟经过半年的筛选，想必能够参与殿试的。 至少才华学识能力这些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品质道德方面，想必也能将就。如果还出问题。 就说明负责监督检查的官员本身就有大问题。 直接剁了都不会冤枉。 至于那些毕业之后走上了工作岗位的才俊。 贪污受贿作奸犯科啥的，呵呵…… 暴躁嗜杀的明君老朱直接玩起了剥皮，整九族消消乐都解决不了。 后世同样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自己也犯不着咸吃萝卜淡操心。 朱标又道。 “升弟朝廷营造南京，你所发明的那吊塔。 可是为朝廷节约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陛下有言，有功自然要赏，所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从六品的忠显校尉；另外一个则是从九品的将仕佐郎。” “不知升弟你意下如何？” 常升愣在当场，一个从九品一个从六品。老朱那厮想要做甚？ 看到二舅子满脸懵逼的表情，朱标差点乐了。 好在他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又翘起了两根手指头。 “再有，陛下还给了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直接去贡监入读。” “第二个，那就是你等着来年参加科举取士，取中之后入太学读书。” 忠显校尉，那是武职，将仕佐郎则是文职。 可品阶终究是差得太远，常升眼珠子一转。 总觉得老朱这里边怕是有什么阴谋。 “前两个选择，跟后两个选择有什么联系。 是不是我选了忠显校尉，就不能参加科举？” 第22章 不参加科举，又如何能震惊世人 常升这个疑问，直接就将朱标给问懵当场。 “这个嘛……陛下没有说，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如果陛下允许我以武阶参加科举，这自然没有问题。” “如果不行，那我愿意以文阶参加科举。” 常升默默为自己灵活的脑子点了个赞。 官阶大小，对于自己未来很重要，只要老朱能破一回例。 等到自己真的高中进士，到时候，自己的起点就得由从六品起。 你老朱总不能厚起脸皮给我个比从六品还小的文臣做吧？ 唯有如此，自己的起点才能够更高，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仕途之路。 看到常升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朱标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升弟为何你就那么喜欢科举？” “姐夫你不明白，像我这样才华横溢的才俊。” “不参加科举，又如何能震惊世人。 让天下人知晓，吾父虽已不在，但我常氏一门三杰。 不但有武勋过人之柱石，同样有文采菲然之贤达……” 看着跟前这位执意要老常家文武两开花的二舅子。 背了个《三字经》就自以为学富五车，博学多才。 朱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行吧，那既然如此，等回头姐夫帮你去问问陛下。” “辛苦姐夫了，姐夫你只管放心。 只要我大明能重开科举，我定然可以金榜题名。” 看着常升离去的背影，朱标无语问苍天。 大病一场之后好了的二舅子上进心强到离谱。 你说不是好事，当然不对，可你要说是好事，可也没这么上进的。 不管了，反正他就算是考不中科举，好歹如今也得到了父皇授予的官阶在。 等这小子在参加科举，碰得满头包之后。 说不定上进心这么强的二舅子能够知耻而后勇。 明白自己的长处与短处。 踏踏实实地为大明军伍效力，重现常氏一门的荣光。 。。。 老朱想必是不信自己有这等本事，所以才会给出这些犹如儿戏般的选择。 但是常升十分有信心，不管大明的科举制度改成什么鸟样。 自己总得让天下人都知晓，我常家二郎已经不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老徐家一门两国公与国同休。 而这一世，老常家一定会超过徐家。 毕竟自己要保朱标父子平平安安。 这样一来，没有了朱老四扯旗子造反。 你们老徐家又怎么可能再多蹦出一位国公来？ 。。。 “那小子居然变机灵了……” 老朱听了朱标之言，直接就乐了。 “怎么，觉得咱一个堂堂的天子，还能设计害他个小兔崽子不成？” “父亲，孩儿觉得常升应该不会这么想。” “你呀，就别替你那个二舅子说话了。” 老朱忍不住磨了磨牙根，前两天，自己正好逛到爱女朱宝贞处。 就看到了她的书桌上，就摆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吊塔模型。 一打听，才知道是闺女找她大哥朱标着人打造的模型。 说是她也想要知道那滑轮组因何能够省力的原因。 对此，老朱深表怀疑，可偏又不好说什么。 不过心里边已然有了决定。 科举必须尽快举行，唯有如此。 才能够从那些博学多才的俊杰里边，挑选出适合自己爱女的优质女婿。 “常升那个小兔崽子，他想要考科举。 呵呵，那便由着他，朕特许他参与此次科举。” “不过标儿你告诉那小子，倘若他敢交白卷。” “那咱会把已经授予他的阶官夺回，让他明白逞能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 看着亲爹那张带着恶意笑容的脸庞。 朱标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父亲，会不会太过了……” “怎么就过了？咱已经给了他机会，他自己不珍惜，怪我咯？” 这句经典的反问，让朱标也是完全哑口无言。 只能默默地祝福二舅子好运。 不过好在，父亲也不是完全不顾念他是开平王之子。 好歹警告了这小子莫交白卷。 。。。 随着朝堂之中传出来的消息，很快便轰动了京师。 大明天子决定重开科举取士，之前的举荐取士继续履行。 但是，为了保证这些才俊之士，能够学以致用。 朝廷决定，会试所录取的一应贡士。 都会与那些举荐取士者一同入读太学。 为期半年，在这半年期间，朝廷会委派饱学之士授业传道。 自然也会请进行六部官吏也会到场讲学。 告诉这些预备官吏，他们未来所要从事的工作有哪些，该如何去做。 在这期间每月会有一次考试，每季一次大考，起到优胜劣汰的效果。 第二次大考，也就是最后一次大考，大考合格者都将拥有殿试的资格。 如此一来，举荐来的那些不学无术之徒。 又或者是科举取士中的品德败坏之辈。 也会在长达两年的太学学习生活中暴露无遗。 如此一来，基本杜绝朝廷所任命的官吏能力不足，难堪大任的问题。 面对着这个消息，大明无数饱读诗书，却苦无门路求荐的才俊们。 纷纷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至于那些有门路得到了举荐的才俊。 有才华学识者，只会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半年的光阴。 但是不少有门路获得举荐，但是才华学识颇有不足者，却深感庆幸。 毕竟有了两年的熏陶，他们只要有足够的上进心。 有名师的传道授业之下，只要用心苦读，也能够有所进益。 。。。 而朝廷确定了今年的乡试，会在冬天举行。 毕竟现如今已然八月初，按惯例，乡试都会定在八月份。 但是这一次科举时间太紧，一切尚需要筹备。 决定将时间拖后，改在了冬天举行。 至于会试时间仍旧不变，会在第二年的二月份在京师举行。 而常升也获得了陛下的特许，参与这一次的乡试。 从姐夫朱标那里得到了自己可以参加科举的那一刻起。 常升便开始了自己重生之后的考前复习之旅。 开始在府中闭门苦读，闲暇的时候。 他的休闲娱乐活动。就是督促大哥常茂与弟弟常森刻苦学习。 并且他还反复不停地pua自己的亲兄弟，一遍遍给他们洗脑。 只有刻苦学习。才能改变他们常氏一族的命运。 随着开平王府弟兄三人每天都埋头苦读。 现如今整个常府上下连看门的旺财都能旺旺几声三字经的节奏。 第23章 李景隆:我们要挽救常二郎 秦淮河上，一艘很高档的花船里边。 一票大名勋贵子弟此刻皆在这里倚红偎绿，纵声谈笑。 只不过他们所聊的主角，正是他们的老兄弟：常茂与常升。 “常老大与常老二哥俩居然在府中闭门苦读。” “哈，这怎么可能？” “我可是听闻，那常二郎决定要参加科举。”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原本还显得颇为热闹的花船上。 瞬间一片死寂，一票搂着如花似玉的姑娘的纨绔子弟们全都鼓起了眼珠子。 直勾勾地瞪向这位发声者，正是那与常二郎年纪相仿，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他们这票纨绔子弟中的大佬：当今天子外甥李文忠的长子李景隆。 “……景隆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你若是说那常二哥去揍了哪位王公贵族，我们都信。” “可你居然说他要参加科举，这，这不开玩笑吗？” 仪表堂堂，一脸正气凛然，往人前一站，绝对能被人赞上一声大帅比。 可就是一手搂着一个姑娘，软绵绵坐在椅上的模样。 活妥妥一个二流子纨绔子弟的形象，是那样的鲜活。 此刻，李景隆一脸的痛心疾首。 “若是玩笑倒还好了，我真没想到。 我这好兄弟不但大病之后翻脸不认人。” “如今居然还要去去举，简直就是我等武勋子弟中的败类。” 听到了李景隆的痛斥，几位武勋子弟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犹记得那日李景隆听闻好兄弟醒了，大喜之下，呼朋唤友前往探望。 结果谁也没想到，常二郎看到了自己亲如手足的李景隆之后。 居然杀气腾腾的要对李景隆动手。 破口大骂李景隆是软蛋一个，害他战死沙场，死不瞑目。 直接就将一干武勋子弟干蒙当场。 好在蓝氏及时喝止了常老二。 不然就他们哥几个，都不够那打遍武勋子弟无敌手的常升收拾的。 这也是这些日子，一干狐朋狗友心生恼意，不乐意去窜开平王府的原因。 前段时间，这小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 陪着太子去修城墙，居然还捞着了一份功劳。 那也就罢了，现如今他居然想要去考科举，这不是脑子坏了还能是啥？ “常老二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李景隆撇开了怀中的姑娘，站起了身来，一脸的痛心疾首。 “不过，他可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我一定不能让他继续堕落下去。 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前程大好？” “所以，我决定一定要设法劝他迷途知返，痛改前非。” “继续与咱们弟兄一起每日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李景隆这番话，顿时引得一干好弟兄们纷纷大声附和不已。 “景隆兄，那你准备怎么做，登门去劝常二郎？” “常二郎脾气一向倔强，能听咱们哥几个的不成？” “当然不是。” 李景隆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翘起手指头摇了摇。 “那小子的牛脾气，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 “不挨那四书五经的毒打，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劝他的时机，不是在他参加科举之前。” “而是应该在参加科举之后。” “等到他在考场中交了白卷，必定会自信心深受打击。” “那个时候，我等弟兄再向他张开怀抱。” “让他好好的在这秦淮河上的温柔乡里。 好好的享受这梦幻般的日子。” “必定可以令他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明白他自己是什么人，最终继续与我等兄弟……” 看着这位高大英俊，眉疏目朗，甚是正气凛然的李景隆侃侃而谈。 一干弟兄们纷纷深以为然，连声称妙。 “不过李兄，小弟以为，那科举之试当日。 咱们是不是先去给他提个醒？” 这话让李景隆两眼一亮，连声称妙。 “不错不错，在那日，咱们弟兄都去祝贺他常老二科举成功。” “等到他科举失败，再感受到弟兄们无私的温暖与关怀。” “想必更加明白弟兄们对他不离不弃的关爱之情。” 一干在此陪酒的姑娘们，看着这票神采飞扬，浪笑连连的勋贵子弟。 纷纷娇笑起来，继续奏乐继续舞，将气氛推向高潮。 。。。 常升翻身跃上了马背，回过了头来，朝着大哥与三弟一礼。 “大哥，三弟，咱们就此别过。” “大哥在此，预祝二弟马到成功。” “小弟也祝二哥科举成功。” “好好好，走了。”常升也不废话，径直打马而去。 原本昨天常升还特地去了东宫见娘亲。 告诉娘亲，自己今日就要正式走上考场。 结果娘亲一脸诡色，支支吾吾，说是大姐这些日子的减肥大业才刚有起色。 她就懒得离开东宫，也就不会亲自相送自己了。 不过娘亲也还算疼爱自己，拿出了一个护符送给了自己。 虽然是除邪的护符，但万一对科举考试有加持呢？ 大姐常溪也有样学样，给自己送了件护符。 具体效果没有明说，反正大姐的意思这玩意也是保佑好事情的符咒。 自己拿上，总比不拿好。 这让常升有点怀疑，该不会是求子符，或者是母子平安符一类的吧？ 不管这都是家人们的好意，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更不可能很没情商的非要追问这些护符到底有嘛作用。 那样容易伤害到家人之间的亲情。 倒是姐夫对自己大加勉励了一番，并且告诉自己。 无论考得怎么样都不要紧，题目看不懂也不要自暴自弃。 哪怕是瞎鸡儿乱写一勇，也万万不要交白卷。 反正入仕的道路千万条，不差科举这一条。 有姐夫哥在，科举不成，其他路子，姐夫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面对着如此瞧不起自己的姐夫。 常升实在是无言以对。 难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到我这位常氏文曲星不成？ 就在常升来到了贡院附近之时。 就看到前方的一间酒肆中有人窜了出来，朝着自己挥手不已。 常升若有所觉地抬眼一看， 就看到了一票五大三粗，锦服华袍的年轻人。 一个二个满脸热情洋溢的笑容…… 第24章 下官没敢看常二郎在写啥 常升亦不由得面露感动之色，策马驰前。 虽然在未来，这帮子老兄弟死的死，降的降。 可是在这一世，他们跟自己的关系仍旧是亲如手足。 连害得自己战死于南京城内的李景隆那厮。 自己都放弃了毒打他一顿的念头，其余诸位弟兄的恩怨，那就更不消说了。 “诸位兄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常二郎，你真要科举？” 李景隆满脸诡色地问道。 这话一出口一干弟兄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常升。 仿佛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相反的答案。 常升呵呵一乐，优越感极其强烈地扫了一眼。 这帮子不明白读书力量的粗鄙武夫们。 “不错，怎么，哥几个是准劝我别参加科举？” “你……当然不是。”李景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伸出了大手，落在了常升的肩膀上。 “虽然我等弟兄，不觉得贤弟你有能中举的可能性。” “可是贤弟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等弟兄，又焉能不站在你这一边，是吧诸位。” “不错不错，我等亦在此祝贤弟（常二哥）你科举金榜题名。” 看到这票弟兄虽然脸色都不好看。 但还是给出了他们真诚的祝福。 这让常升不禁心头一暖。 “诸位当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诸位的心意，某心领了，等小弟我金榜题名。” “定然要请诸位弟兄好好的喝上一回庆祝。” 。。。 “……常二公子，请进去吧。” “你们不搜搜身？” 常升一脸懵逼地打量着那些个差役。 前面进去的那些考生，每一个都进行了细致的搜查。 怎么轮到了自己，居然来了这么一个特权。 那位差役，看着这位在京师身负不学无术，好勇斗狠之名的常二郎。 他们实在有些惶恐。 毕竟满京师的人都认可，哪怕是真让常升把四书五经都带进考场。 面对着题目，让他抄都不见得能抄对。 就这么个货色，搜出来还惹毛对方，何必呢？ “怎么的，看不起某家？” 看着那些正在排队的读书人们嫌弃而又畏惧的眼神。 常升不由得心中大恶，朝着那些贡举兵丁两眼一瞪。 必须得搜查，万一常某中了举，岂不是要被人诽谤是搞夹带或者小抄。 至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要赢也要赢得堂堂正正。 面对着常二公子的赫赫恶名，那位负责检查的士卒只能硬起了头皮上前搜查一番。 常升这才心满意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贡院内行去。 跨过了这道门槛，常升感觉，自己就仿佛已经走进了崭新的人生旅程。 一共三场考试，每一场三天时间。 当然，你要是牛逼，一天考完，就可以拍屁股回家休息，等到第二场再来。 第一场考试的考官刘进，看到跟前那个考棚之中，此刻正在奋笔疾书的男人。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打量着对方。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了半天，直到对方不耐的抬起了头来。 刘进这才尴尬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转身离开。 很快他便赶到了主考官吴翰林跟前一礼。 五十余岁须发花白的吴翰林朝着刘进微微颔首问道。 “怎么样，那位现在在吃东西还是在补觉？”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指的就是这间考场里边被塞进来的常升。 当听闻自己负责监考的考场里边，居然有这么一位人物。 吴翰林着着实实有一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你踏马堂堂开平开的儿子，大将军蓝玉的外甥，品质纯到不能再纯的粗鄙武夫。 居然屁颠颠地跑来参加科举，当科举是啥？秦淮河上的花船？ 可问题是，上峰的意思很明白。 陛下特旨，许他参加乡试，自己又能咋办？ 现如今，考卷已经发下去快有半个时辰。 吴翰林寻思半天，便派了副考官刘进去盯着。 省得那个不学无术之徒，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恼羞成怒之下把考棚砸了咋办？ 若是闹将起来，导致这一个考场的那些考生成绩作废。 自己这位主考官，必定会成为苦逼的替罪羊。 结果没想到他才过去不大会的功夫，又屁颠颠地赶了回来。 瞧他那满脸古怪的表情，顿时让吴翰林的小心肝提了起来。 生怕他会说出令自己害怕的那些画面来。 “大人那位现在正在答题。” 吴翰林听到这话，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 “哈！你确定他是在答题，不是在拿笔瞎涂？” 刘进犹豫了下，只能赫然地摇了摇头。 “下官不敢确定，主要是下官本想凑上前去看看。” “结果没想到他就杀气腾腾的瞪了眼珠子过来。” “下官，下官担心惹恼了这位大爷，在考场中生起事端。” “所以没有上前欣赏这位大爷到底是在写画什么。” “……”吴翰林听着这话，脸色有些发黑地薅了半天胡子。 这才幽幽一声长叹。 “罢了，只要他不去打扰其他考生。 哪怕是他拿笔去画考棚，你都不必理会。” 听到了上官的吩咐，刘进顿时面色泛苦。 “是，大人的意思是，让下官继续过去盯着？” 吴翰林两眼一瞪很有杀气地低喝道。 “不然呢，本官身为考场主考官，自然要坐镇于此。” “难道你想要让本官去，你来本官这里坐不成？” 看到这位吴翰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刘进只能一脸苦逼地朝着吴翰林一礼。 灰头土脸，蹒跚地朝着那边挪去。 看着刘进那慢吞吞得犹如蜗牛一般的速度。 吴翰林幽幽一声轻叹，假装自己看不到对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管怎么样，让你去，那你就得去。 反正老夫打死也不乐意跟那个不学无术，恶名远扬的常二郎沾边。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年纪大了，精神不太好的吴翰林决定补一补瞌睡。 刘进迈着龟速的步伐，终于来到了靠近常二郎的附近。 远远地瞧着那边，带着一脸兴奋之色奋笔疾书的常二郎。 偶尔停笔，闭上两眼，两三个呼吸左右，又开始挥毫泼墨。 第25章 你能确定这是常二郎所写? 在常二郎的左右，左边的书生犹自在凝目沉思。 而右边的那位书生，则开始在草稿之上，不时写上几个字。 一副尚在构思文章的模样。 这么如此迥异的画风，实在是刘进深感蛋疼。 虽然这是刘进自己第一次来当这个乡试的考官。 但是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而他当年的乡试情况。 怕也就与常升左右那两位差不多。 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这种拿到了试卷。 三天的考试，这才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前奏。 就这么挥毫泼墨，自信心爆棚的考生。 看了半天，刘进又晃晃悠悠地到考场各处去逛了一圈。 几乎所有的考生，有些是在假寐，有些是在思量怎么解题。 有些不时写写画画，又停笔沉思。 这让刘进深感欣慰，这才像是正经的考生。 看来那个粗鄙武夫就是在瞎鸡儿胡闹。 不知不觉之间，便到了正午时分，一干考生们纷纷拿出了干粮，开始填肚子。 这个时候，刘进终于又来到了常升附近的考棚。 就看到了这货此时正在东张西望着，直到看到了自己。 就朝着自己频频招手，这直接就将刘进给整懵逼了。 可他还是只能硬起头皮上前，可同时又不想要失去身为考官的威严。 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脊梁不那么弯。 “常二公子，您，咳咳，你有何事？” 常升朝着刘进点了点头，指了指跟前的试卷问道。 “我想问一问，写完了是不是就可以交卷了？” 此言一出，附近的考棚内的考生们，全都鼓眼了眼珠子。 满脸难以置信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直到有人看出问考官这个问题的大神是谁之后。 顿时就乐了，要不是考场规模所限。 恨不得吐槽一番这位常二公子就踏马是来考场搞笑的。 刘进足足愣了得有两息的功夫，这才歪着脑袋。 “你要交卷？” “不合规矩？”常升不禁一愣。 “……只要常二公子你觉得你答题没有疏漏，自然是可以交卷。” “只是，现如今才是第一场考试的第一天而已。” “你真的不再仔细检查检查，现在就要交卷？” 看着那位满脸全是难以置信之色的考官。 常升打量了一眼自己那答得完美到令人发指的试卷。 “不必了，我已经写不出比这一篇更完美的文章了……”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的噗呲之声此起彼起。 就好像是一群斯文人集体服用了夹生的地瓜一般正在放着连环屁。 刘进看着那自信到近乎自恋的常升。 忍不住微微后仰。 “既然常二公执意交卷，那便请你留下试卷还有稿纸，径直离开吧。” “那我就走了？”常升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看到刘进很确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毫不犹豫地大步而去。 刘进想了想，又有些不太放心地快步跟上。 一边还不忘记让人去将常升的试卷给收起来。 至于好奇心，呵呵，虽然有点，但不多。 自己还是跟着常升，避免他干扰其他考生才是正经的。 等到将常升送到了考场门口，看到这厮安安稳稳地离开之后。 刘进这才折返回去，那位前来收拾的吏员已然拿着卷子离开。 。。。 吴翰林看到了吏员匆匆行来，将那个装着常升考卷以及稿纸的袋子递到了跟前。 吴翰林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接过了袋子直接扔到了一边去。 开始闭目养神，他可不希望让常升那个不学无术的粗鄙武夫。 他那令人眼瞎的文章来污了自己这双进士出身的招子。 正当他闭目养神之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刘进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就看到了主考官吴翰林正脑袋枕在胳膊上睡得甚是香甜。 目光一移就落在了案几上的那个纸袋子上。 看着那纸袋子，回想起常老二一脸兴奋在那里挥毫泼墨的画面。 刘进的内心里边顿时骚动了起来。 不为别的，他就想看看，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到底都在那考卷之上，涂抹了什么鬼玩意。 倘若就是鬼画符一般的玩意，回头也可等科举结束。 拿此当成笑料与一干同僚分享。 心里边这般想着，刘进就将那个纸袋子打开。 将里边的试卷给拿了出来，摊开在手中。 只一眼，刘进就像是被腚眼瞪了一眼的肛肠科医生般。 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咧开了嘴。 “这，这，这……” 随着那刘进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已然正在跟周公的黄脸婆相会的吴翰林满脸不乐意的坐直了身子。 “你也是考官，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人，你，你来看看这常二公子的试卷。” 刘进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将那份试卷朝着吴翰林递过去。 吴翰林甚是嫌弃地瞥了一眼，不禁一呆。 那张试卷上，没有他所想像的童趣体书法。 有的是十分标准并且还很是赏心悦目的楷体。 并且整张卷子之上，竟然没有因为修改而涂抹上的墨块。 接下来，吴翰林伸手夺过了卷子。 许久之后，在一旁已经站了许久的刘进忍不住小声问道。 “大人，常二公子的这份答卷如何？” “……”吴翰林看了眼刘进。 “你真能确定，这篇文章是常二郎所写？” “这，大人何出此言？” “你自己看看，这能是一个不字无术，胸无点墨之人能够写出来的吗？！” 吴翰林忍不住瞪了刘进一眼，手指头戳在了那张试卷上。 作为科举入仕的刘进，亦是一脸的懵逼。 甚至有一种想要冲出考场去将常老二追回来。 让他重写一遍给自己瞧一瞧真伪的冲动。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迎着那刘进投来的疑惑目光，吴翰林眉头一皱。 唤来了方才那位负责收卷的吏员。 “你确定这份试卷是从常升的考棚里边搜出来的吗？” 看到这位吏员指天画地的发誓。 这的确是从常二公子考棚中搜出来的。 直接就将这间考场内的正副主考官都给整无语了。 面面相觑半天，最终吴翰林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人，那接下来该当如何？” 第26章 惊愕外加错愕的太子朱标 吴翰林瞥了眼向自己请示的刘进。 眼珠子转了好半天，最终悻悻地拍了拍那份试卷道。 “罢了，回头就将此卷弥封好。 到时候与其他考生试卷一起交予帘内官评卷。” 他们这些监考的考官，属于是帘外官。 只负责监督检查这些考生有没有作弊等一切违法乱纪行为。 而真正能够评判这些考生是否合格的，则是帘内官。 “不过刘副考，等到第二场考试之时，你务必要给本官盯死常升。” “看看他是否是真的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答卷。” 听到了吴翰林这话，刘进不由得脸色大变。 这话分明就是说他吴某人怀疑有人提前泄露题目。 真要是提前泄露题目的话，那绝对就是大案要案。 掉脑袋都是分分钟的事，指不定还要有三族消消乐的奖励可以领取。 “大人，下官觉得，应该不会吧……” 看到刘进那副心惊肉跳的表情，吴翰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向天际。 “难不成，你觉得常二郎真有这样的本事？” 刘进呆在原地杵着，就像是一根木头。 许久之后，刘进这才朝着吴翰林一礼。 “下官明白了，下一场考试，下官一定弄明白。” 。。。 刚刚在府中，端起了碗大快朵颐的常茂与常森哥俩。 看到了常升施施然地负手朝着屋内行来。 直接就将二人给整得懵逼当场。 “二弟？你不是去入考场去参加科举了吗？” “对啊，这不还是因为题目也没什么难度。 既然考完了，还留在那里做甚，正好回来吃个午饭。” “呆在家里边，可比呆在那考棚里边过夜舒服多了。” 常升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一屁股坐下之后，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门口处的常有福，一脸懵逼地看着洋洋得意在那里干饭的二公子。 正与大公子和三公子在那里谈笑风生。 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 。。。 “殿下，殿下……” 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招呼声，太子朱标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来人就凑到了他的跟前一阵小声的嘀咕。 太子朱标直接就愣在当场，忍不住一把拽住此人。 “你确定常升他已经交卷出考场了？” “小人可以确定，考场外看热闹的百姓都看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与娘亲蓝氏携手在宫中遛弯的常氏正好朝着这边行来。 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夫君，谁出考场了？” 朱标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地叹息道。 “那个，升弟他已经出考场了。” “这么快？”常氏不禁有些懵。 “妾身记得，每一场科举都得三日，那小子不是今日才刚进去的。” 听到了这话，蓝氏反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你就不是不知道你二弟就是个急脾气。” “他若是考完了，肯定就会交卷离开。” 常溪一想，点了点头。“也对……” “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够知道二郎考得如何？” 看到常溪与丈母娘投来的殷切目光。 头皮发麻的朱标翻了半天白眼之后，吭吭哧哧地道。 “这个怕是得等他三科都考完，然后尚需要数日的阅卷，才能知晓。” “既然如此，那咱们娘俩就静待那小子的佳音吧。” “太子你且去忙吧，老身再带你媳妇溜溜。” 朱标呆呆地点了点脑袋，看着这对大心脏的母女离开之后。 他也迈着僵硬的步履朝前而行。 本太子这辈子头一回听说有人提前交卷。 难不成是常升那厮吃不惯干粮。 习惯性要回家大鱼大肉，以至于连考试也不管了…… 越是这么想，朱标就越发地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来人，你速速前往开平王府，替孤问一问常升。” “他为何这么早就离开考场，可有在考卷之上落笔。” 身边的宦官听得此言，当即飞奔而去。 朱标满脸无奈地仰天一声长叹，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这一刻，朱标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是那样的沉重。 。。。 在宫内署理了不少的事务之后，朱标正要前往父皇所在。 行不多远，便遇上了那娇花一般明艳动人的朱宝贞。 兄妹二人刚攀谈了没几句，一名宦官便快步赶了过来。 凑到朱标近前恭身一礼。 “太子殿下，常二公子回了奴婢。 说是他已经做完了试卷，没事了这才回府吃饭的。” 朱标整个人僵硬在当场，半天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朱宝贞听得此言，不禁错愕地朝着满脸沮丧的朱标望去。 “大哥，常二郎真的去参加科举了？” “你不是听到了，唉……我就知道，那小子铁定就是胡闹。” 俏脸突然微红的朱宝贞听到了朱标这话，微羞的眼眸里边满是不解。 眨着那长而精致的浓睫好奇道。 “怎么胡闹了？大哥你说说呗。” “就这么个只会背《三字经》的家伙居然去参加科举。 去科举也就罢了，半天的功夫就离场，还想高中？” 看着朱标那张表情十分复杂的脸。 朱宝贞不禁有些懵。“大哥此言何意？” “莫非你觉得常二郎考不上？” “当然了，我不觉得一个胸无点墨之人，能够考中进士。” 朱标朝着朱宝贞耐心地解释道。 “倘若像他这样的人，都能够考中进士。 那就说明，我大明的科举制度有很大的问题。” “……”朱宝贞看着朱标长吁短叹，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 忍不住小小地嘀咕了句。 “他会背的，应该不止那《三字经》才对呀。” 朱标瞥了一眼自己这位明眸皓齿的亲妹子，差点就乐了。 “怎么，你听过他背其他文章？” “我，我还真听过。” 朱宝贞迎着这位性格温和的兄长。 觉得自己应该说出真相。 “你，你居然听过他背书？” 朱标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看着妹子。 “没有，只是我考较过他的学问。 结果他非但都能够记住那些文章的出处。 甚至还能够对那些文章进行剖析……” 朱标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妹子，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个人，是常升不是别人？” “……” 第27章 开始自我怀疑的考官 当常升第二次经过了搜查之后，步入了考场的第一时间。 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盯上了。 一扭头，就看到了副考官刘进那双招子，死死地黏在自己身上。 这让常升不禁有些懵逼，仔细打量了眼自己。 确定自己身上并无不妥，再次抬头之时。 刘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这样的举动，让常升无语地摇了摇脑袋。 懒得搭理这位行事鬼鬼崇崇，一点也不堂堂正正的副考官。 这第二场考试，则是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 常升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之后。 等到所有的考生都进入到了考场。 不多时，就有差吏前来发放试卷以及稿纸。 而刘进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到常升看到了试卷后，挑了挑眉头。 开始坐在那里，双手环胸，仿佛在认真的思索着该怎么答题。 今日常升在进入这考院之时的搜查，在刘进的叮嘱之下。 已然也变得十分的严格，现在看到常升坐在那里发呆。 这让刘进不禁内心有些打鼓，已经能确定常升不能夹带小抄的情况下。 倘若他写不出来，那么就很有可能，这小子真的作弊了。 就在刘进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下意识地瞥了眼远处。 瞬间刘进不由得一愣。 他看到了什么，他又看到了最多也就只是寻思了一柱香功夫的常升，居然又开始研墨。 泥码，不会吧？这小子莫非已经想到该怎么答题了？ 还是说，今日他没有夹带小抄，准备瞎鸡儿乱写一通。 就在那常升提起了笔，开始在试卷上落笔的那一瞬。 这一刻，刘进无法再控制自己，朝着那边挪步而去。 。。。 吴翰林此刻也是心神不宁，可是等了半天。 那刘进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跟前，向自己禀报他是否有所发现。 这让吴翰林越等越燥，招来了一名吏员相问。 这才知道，此刻刘进就站在那常升的跟前并未离开。 这让吴翰林不禁心中生疑。 毕竟对方是得了自己吩咐，前往去瞧那常升是否有作弊。 可现在那家伙呆在那里这又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已经被不学无术的常老二的才华给吓住了吗？ 吴翰林再也忍耐不住站起了身来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不多时，就赶到了那边，看到了刘进此刻呆呆地站在一间考棚跟前。 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倒真像是被吓着了。 吴翰林的老心肝不由得悬了起来。 可是都已经到达现场，想要退缩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这间考场的主考官，他也只能硬起头皮上前去。 等到他与那刘进肩并肩地站在奋笔疾书的常升跟前。 看着那一手漂亮到令人眼红的楷体书法。 还有那些恰如其分的答案的那一刻。 吴翰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刘进。 “二位考官，麻烦你们让一让行不行？” 这下子，光线完全被遮挡了的常升直接就翻起了眼皮。 “……”两个表情显得十分麻木的考官，不得不离开了这里。 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坐下之后，吴翰林这才醒过神来。 “刘副考，你觉得可能吗？” 听到了吴翰林这句疑问，刘进苦涩一笑，摊开了双手。 “大人，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您这个问题。” “下官也很难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兴许，兴许这常二公子之所以敢来参加科举。 正是因为他其实过去的不学无术、好勇斗狠是伪装的。” 吴翰林眼前闪过阻拦常升跟前光线，那小子立起眼角满脸不善良的模样。 好勇斗狠的标签赶紧给他贴了回去。 至于不学无术这个标贴，是否真的要摘取掉，目前存疑。 “刘副考，接下来的时间，你给本官盯好常二公子。” “若是他真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试倒也罢了。” “倘若你察觉有任何作弊的嫌疑或是端倪，记得第一时间前来禀报本官。”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刘进肃然听命。 这才匆匆快步而去，吴翰林在当场愣了半天之后。 瘫软在自己的椅上，除了这么做之外，自己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身为监考是没有办法离开这考场的。 所以，那常二公子居然也会做文章这件事情。 哪怕是他吴某人有无数的槽想要吐上一吐，却也出不去。 。。。 仍旧是正午时分，就在常升对面考棚的考士，已然搁笔。 从那带来的提篮里边拿出了饼来充饥。 一面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向对面那位一直在奋笔疾书的常二公子。 他这自带的干粮都还没啃上几口。 就看到了常升终于撂下了手中的毛笔，活动着手腕，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之后，又开始了东张西望。 就看到了坐在对面考棚那几位考生，齐刷刷的把目光投来。 常升主动地朝着对面的考生颔首一笑，这才举手高呼交卷。 一直在不远处盯梢，已然盯得有点饥肠辘辘的刘进快步而来。 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张试卷之上。 再一次看到了那几乎没有任何涂改的试卷。 刘进只能在内心里边默默地单走了一个六。 叫来吏员收卷，他则继续表情麻木地盯着常升。 直到对方离开之后，这才赶往那吴翰林处。 “大人，今日的试题他考得如何？” 看到吴翰林此刻正皱紧眉头，打量那份试卷。 作为同进士出身的刘进，忍不住向这位二甲进士吴翰林问道。 “答题可为上佳。” 吴翰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不那么生硬。 就常升这样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 居然能够有这样上佳的文笔，才思如此敏捷。 让苦读诗书近三十载的吴翰林都觉得自愧不如。 甚至生起了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听到了吴翰林之言，看到了吴翰林那不停抽动的眼角。 刘进下意识地抹了把脸，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径直转身离开，吴翰林是主考官，自己招惹不起。 那位常升这等大明顶级勋贵子弟，自己同样惹不起。 第28章 今科直隶乡试解元魁首是…… 毛骧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确定地朝着属下望去。 “你敢确定没有看错人？” “末将敢确定没有看错，那就是开平王次子常升。” 毛骧不禁有些懵逼。 难不成，他是在考场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惹恼了考官，于是考官将他驱逐出考场的不成？ 看到毛骧一脸呆滞地不吱声。 前来禀报消息的属下又接着道。 “末将特地打听了一番，这才知晓。 常二公子每一场考试都是如此。” “入了考场半天之后，就会缴卷离开，绝不拖延。” “……他疯了吗？”毛骧一脸难以置信地瞪起了眼珠子。 “我朝开国以来，不论是乡试还是会试。 都从未有过这等提前缴卷离开的考生吧？” “这个，末将就不知晓了。” 毛骧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挥退了这位属下之后。 便转身朝着深宫疾步而去。 。。。 正在兢兢业业地处理着那些奏折的朱元璋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眼角一瞥，看到了那毛骧正伸脑袋朝着屋内张望。 “什么事？”朱元璋已然低下了头继续处理奏折。 但是随着他喝问出声，毛骧赶紧快步入殿，朝着朱元璋恭敬一礼。 “上位，臣打探到关于那位开平王次子常升的一些消息。 觉得有些奇怪，故尔特地来禀报上位。” 此言一出，朱元璋手中的朱笔一滞，终于抬起了头来。 “莫非那小子参加科举惹出了什么是非？” “这倒没有，不过臣打听到常二公子三次科举考试。 每次都只会在考场里边待上半天，到了午时左右，必定会离开考场。” “……半天时间，就离开了？” 朱元璋也有些懵逼，咱记得，大明立国以来。 只听闻过有考生拖延时间被驱逐出考场的。 可从来没有听闻过有考生主动提前离开的。 重点是这小子三天的考试时间。 他仅仅花了半天的光景，就拍屁股离开。 这特娘的考的是哪门子科举？ 那小子该不会是以为科举就是过家家吧？ 听到了屋内老朱那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毛骧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内心亦是忐忑地打起了鼓来。 几个呼吸之后，毛骧这才听到了老朱那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番科举，大约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出结果？” “上位，科举结束之后，京师贡院一般需要十五到二十日左右方会放榜公布。” “其他各地，时间也多是二十天到一个月内。” 朱元璋黑着脸，背负起双手在屋内缓缓踱步。 “等到考官能够离开贡院之日，让他们第一时间将诸考生考卷呈上来。” “咱倒要好好看看，那小子半天的功夫，能够写出什么狗屁文章。” 毛骧的腰弯的越发卑微。 挥退了毛骧这位大明首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后。 朱元璋在屋内缓缓踱起了步来，眉头紧皱，口中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最终他幽幽地冷笑了两声。 “你要是敢给咱写狗屁文章，咱就会让你明白咱的厉害。” 这话，守在屋外的毛骧听得汗毛倒立。 。。。 “诸位，现如今，我等阅卷已毕，也该到了最后排序的时候。” “现在就剩下这三份考卷，诸位以为。” “该点谁为解元，谁为亚元，谁为经魁？” 为首的主考，将那三份考卷摆到了诸位帘内官的眼前。 这几位负责评判试卷的考官们，再一次各抒己见。 又再一次争执了起来，不过在那三份试卷之中。 所有人都认定了其中一位考生的试卷，当推为魁首。 只不过，那亚元与经魁这两个名字，让人争执不已。 最终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头疼的主考官身上。 “既然诸位难以决断，那本官决定，除开这份解元的试卷。 这一份试卷为亚元，这一份，为经魁，诸位以为如何？” 说话间，那位主考官，将那份他最为中意的考卷挪到了他的跟前。 将那另外两份试卷推到了诸官中间。 作为主考官，他的话权力自然是份量十足。 反正这三份试卷原本就让一干人等觉得不相伯仲。 现在主考官站了出来当这个恶人，他们自然也就顺水推舟。 很快，亚元、经魁的名册，也都抄录于两份名册之上。 而且此刻，陛下所遣来的宦官，已然在此等候着最后的排名。 一旦得到了最终结果，他便会立刻入宫，将其中一份名册交予陛下御览。 等到亚元与经魁都抄录于名册之上后。 主考官邓翰林搓了搓双手，满脸期待地道。 “那么诸位，现在咱们来看一看，今科京师乡试的解元，是哪一位才俊……” 主考官笑眯眯地揭开了那糊名的封条。 这才刚刚揭开一部分，露出了考生的名字。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满满的疑惑与不解。 “常升……这名字，咱们直隶一带，有哪位姓常的有名才俊？” 旁边的一位考官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 “才俊倒没听说过有姓常名升的，但是开平王次子，就姓常名升。” 瞬间，几位考官表情齐齐一僵。 就连那位等候在此的宦官亦是目瞪口呆。 主考官的眼皮一阵抽搐。 “开平王次子常升，本官记得，陛下许他参加此次科举……” “不会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人，你倒是继续揭那糊命封条啊。” 只要全部揭下来，自然也就能够真相大白。 因为为了防止出现冒名顶替的可能性。 所以，考生除了要填写本人的姓名、籍贯、年龄外。 还要写上上至曾祖父三代在世情况，以及做官与否的履历。 此刻，作为主考官的邓翰林有些不自信地吸了口气。 一咬牙一闭眼，用力一扯。 旋即，所有人仿佛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平王次子！” “就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这，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不对劲了。” “大人，下官觉得这里边必定有什么蹊跷。” “都够了！”脸色已然隐隐发白的邓翰林顿喝了一声。 邓翰林把目光落在了等候在此的宦官身上。 第29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位宫中的宦官板着那张白净的脸，不阴不阳地道。 “邓翰林，咱家中奉上位之命来拿结果。” “现如今乡试名次已定，还请邓翰林速速将名册交予咱家。” “上位向来性急，倘若耽搁了，惹得上位不悦。” “不仅咱家吃罪不起，诸位怕也不会好过……” 宦官这话，直接就把邓翰林给僵在当场。 “还愣着做甚，赶紧把名字记上去。” 宦官来到了提笔的官吏跟前，皱眉喝道。 “慢，且慢，公公稍待。” “还请公公容本官问上一声帘外官，不会浪费公公太多时间。” 邓翰林的冷汗都快有豆子大小了。 真特娘的够坑人的，点常升为大明京师乡试解元。 这要传出去，自己这位堂堂翰林还怎么做人？ 宦官满脸不耐，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半炷香的时间。” “多谢公公体恤。” 松了口气的邓翰林朝着站在门口张望不停的吏员喝道。 “速速去请帘外的吴翰林来上一趟，本官有急事相询。” 等到吏员飞奔而去，一干官员虽然没有再大喊大叫。 但是此刻一个二个神色诡异到了极点。 而同一时刻，已经连续来到贡院外面蹲点蹲了五六天的常威。 缓步进入了茶楼，照例要上了一壶茶水。 然后懒洋洋地靠在那栏杆上，看着茶楼外往来的行人。 还有那远处贡院外巡逻的兵丁。 在他的周围，还有不少考生，甚至是考生的亲戚仆从。 也皆尽在这贡院周围的茶楼酒肆里边坐等。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才会放榜，都渴望能够第一时间就收到好消息。 吴翰林这才来到了屋子跟前。 就看到了邓翰林还有一干帘内官那一双双眼珠子，朝着自己瞪了过来。 生生把为官十余载的吴翰林给瞪得一个哆嗦。 “诸位，你们这是……” “吴学士你可有见到那开平王次子常升的文章？” 邓翰林快步来到了吴翰林跟前沉声问道。 “下官的确见过，而且三场考试，除第一场外。 另外两场，下官都亲自到常升的考棚巡视过。” “那这些誉录的文章，你可敢保证，是出自那常升之手？” 邓翰林将手中的试卷递了过去。 周围的那些帘内官也都不约而同地围拢了上来。 想要知晓一个真相。 吴翰林拿到了这份试卷，认认真真地翻看了一番之后。 这才确定般地点了点头。 “正是常升的试卷答题内容。” “怎么了？” “我等所择京师乡试之解元，乃是常升。” “什么？！”吴翰林的嗓门直接拉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这，这……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 “你们居然点他为解元？” “吴翰林慎言！”邓翰林听得脸色大变。 赶紧打断对方的话，此时宦官已然移步过来。 “既然常二公子没有作弊，那么尔等还不速速将名字录上去。” “……” 。。。 一干人等眼巴巴地看着那名宦官拿着名册离开。 全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像是一群被毒哑了的鸭子。 许久之后，吴翰林这才向邓翰林问道。 “邓兄，咱们真的要等那李公公上奏天子之后再张榜？” 邓翰林抚着花白的长须，蛋疼地小声嘟囔道。 “不如此还能如何？” “何况我等已然公推常升试卷为解元的场面。” “李公公可是全看在眼里，难道我们敢当着他的面推翻重来？” “所以现如今，唯有请圣裁，最为恰当。” “常升居然成为直隶解元，这消息一旦传开。” “这一次参加科举的直隶读书人，怕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这么多才俊之士，最终都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给比下去。” “这脸，该往哪搁啊……” 邓翰林这话一出口，让一干考官以及阅卷官全都深以为然。 。。。 马仲良看到了被委派前往贡院的宦官正快步而来。 他迎上前去伸出了手，接过对方恭敬递来的名册，随口问道。 “贡院那边没什么事吧？” “干爹，贡院倒没出什么事。 不过，开平王次子常升，已被诸位考官一致公推为此次直隶乡试解元。” 马仲良脸上淡然的笑容渐渐地僵硬。 迟疑地晃了晃脑袋，很不自信地追问道。 “你说谁是解元？” “开平王次子常升。” “他们疯了？！”马仲良整个人都麻了，失态地尖叫出声来。 “马仲良，你鬼哭狼嚎什么？！” 瞬间，屋内便传来了朱元璋那显得很不耐烦的喝斥声。 马仲良心头一寒，快步朝着殿内行去。 来到了脸色阴沉的朱元璋跟前，诚惶诚恐地道。 “上位，奴婢死罪，奴婢方才接到了贡院那边传来的名册。” “知晓了开平王次子常升被诸考官公推为解元，这才……” “什么？！”朱元璋瞬间嗓门提到了一个八度还不止。 声音之大，直接就吓得马仲良跪拜在地。 朱元璋脸色阴沉得怕人，直接将那份名册夺到了手上。 打量着排在最前面的解元常升这几个字。 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火炮一般，发出了愤怒地咆哮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此刻，温婉而又含威不露的马皇后满脸疑色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大殿。 夫君那充满着愤怒的咆哮声，听得她都有些肝颤。 当即快步朝着大殿方向行去。 这才刚刚来到了门口处，就听到了殿内的朱元璋吩咐道。 “毛骧，你立刻带人，封闭考场。” “将一应考官给咱拘拿，严加拷问。 他们到底收了常老二多少财帛……” 刚刚在殿门处站定的马皇后整个人都迷了。 这，这怎么回事？常家二郎，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把重八气成这般模样？ 但是听到重八那杀气腾腾的吩咐。 马皇后不再犹豫，迈步进入了大殿。 “重八！” “妹子，你怎么来了，你且等等。” 朱元璋一扭头，朝着那还呆在殿内的毛骧瞪起了两眼。 “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滚去办事。” “慢着！” 第30章 哈?就他常老二?! 老朱听到了马皇后这声低喝。 不禁眉头一拢。“妹子你不明白，咱这么做自有咱的道理。” “那你先告诉臣妾是何事，惹得你如此愤怒。” 马皇后缓步上前，表情仍旧显得舒缓从容。 “常升那小子肯定向那些考官行贿，让那些考官推他为直隶解元。” “哈……这，这怎么可能？” 一向矜持十分注重表情管理的马皇后此刻也绷不住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那小子会成为今年直隶乡试解元？！” “重八你先等会，你就这么贸然查封贡院，拘捕乡试考官，实在不妥当。” “咱才是皇帝，妹子你个女人家不明白。” 愤怒的老朱下意识地回怼道。 “……”瞬间，毛骧与那马仲良二人浑身一颤。 连呼吸都屏住，生怕生出点动静，惊醒史前巨兽一般。 朱元璋说完这话之后，看到马皇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打量过来。 瞬间，这位杀伐决断的大明开国皇帝咳嗽两声。 “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还不滚出去！” 后半截话自然是对毛骧与马仲良说的。 马皇后目光一转，落在了二人身上，淡淡地吩咐道。 “你们二人出去，把门关上，不许离开。” “谨遵娘娘懿旨……” 二人齐刷刷地把屁股对准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向着这位更加危险的大明皇后娘娘恭敬一礼。 敏捷得就像是两只活泼的小鹿般，直接蹦出了殿。 然后二人合力将殿门合拢。 里边已然传来了老朱那强自镇定的嗓音。 “妹子，咱话半点也没错吧，咱是不是大明的皇帝。” “妹子你是不是女子？” “那重八你跑什么？” “妹子，我们能不能讲讲道理……” “你讲啊。” “那你别过来！” “……” 屋外的毛骧与马仲良二人面露诡色。 一路小跑赶紧又尽量远离大殿，顺便将那些殿外诸人驱赶得更远一点。 毕竟天家的事，那可是天大的秘密。 这要是传扬出去，坏了陛下杀伐决断的名声。那还了得？ 反正毛骧和马仲良相信自己不愿意跟陛下玩九族消消乐这个游戏。 。。。 “妹子，还难不难受……” 两耳红彤彤的朱元璋满脸堆着殷勤的笑容。 小心翼翼地替马皇后按摩着胳膊。 “你耳朵没试吧……都怪我，不该向你撒火。” 马皇后带着一丝歉疚地道。 朱元璋脑袋疯狂左右摇摆。“妹子你说什么话。” “是咱方才胡言乱语，该收拾。” “不过妹子啊，这事，不能不处置。” “常老二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既然重八你怀疑常二郎那小子违反了科举的规矩。” “那也是应该先召他前来，问个清楚明白。” “你这样直接去查封贡院，又拘捕一干考官，必然会闹得朝野惶惶不安。” “倘若真是常二郎贿赂诸考官，方成为解元也就罢了。” “可万一不是呢？” 看到马皇后投来的询问眼神。 朱元璋可不乐意了，直接指着桌上那份摊开的名册道。 “倘若不是，咱就把这份名册吃下去。” “……那既然如此，你何不先召常二郎来一问？” 。。。 “毛卿，陛下寻常升何事？” 朱标扭头瞥了眼身边的一脸懵逼的常升。 朝着那毛骧问道。 常升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毕竟这段时间他参加科举之后。 又继续跟着太子朱标继续着那城墙的营造工作。 毕竟是自己姐夫，能帮上把是一把。 毛骧突然出现在此，言明陛下有事相召。 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看着站在跟前的太子朱标，毛骧着实不敢隐瞒。 凑上前两步低声道。 “太子殿下，科举的结果出来了。 上位觉得有问题，特召常二公子面君。” “怎么的，难道他交了白卷？”朱标脸色一黑。 “……这倒没有，只是，常二公子被一干考官公推为直隶乡试解元。” 朱标整个人都快要扭曲变形，扭头瞥了常老二一眼。 “哈，就他？！” “……所以上位也是不信，特命臣前来召常二公子。” 朱标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蛋疼，而是整个人都疼。 这特么的叫什么事情？ 一个只会背《三字经》的武勋子弟，居然拿下了直隶乡试解元。 这消息要是传扬开来，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孤同去。”朱标黑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又瞥了眼常升。 “姐夫，怎么了？”朱标甚是好奇地走上前来。 总觉得姐夫哥瞅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打量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诡异。 “没事没事，咱们先上马，路上说。” 朱标抹了把脸，叫人牵来座骑。 。。。 “升弟啊，你是开平王的爱子。” “有许多事情，万万做不得啊……” 看到表情沉重的朱标冒出这样的话来。 常升顿时内心充满了警惕。 “怎么，你爹要反悔？” “……”朱标看着常升，莫说我爹，就算是我也想反悔好不好？ “你，你此番科举，可有做了什么……什么违反这科举规矩之事？” “怎么可能？！”常升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小弟我之所以要参加科举，为的就是能够堂堂正正的扬名立万。” “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常氏一门，不但武可上马建功立业，文可提笔安邦定国。” 朱标微微后仰，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但是比自己高大魁梧的二舅子。 “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夫，你有没有向那些科举的考官行贿？” “倘若你真的有这么做，只要你说实话。” “姐夫，可保你性命。” 看到朱标那副认真到不行的表情，还有那明显沉重的语气。 常升眉头一皱。“姐夫，小弟我向来行事光明磊落。” “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龌龊之事？” “若是因为使用了这些卑鄙手段，这才得以科举中举。” “到时候惹得天下非议，坏了我常氏之名。” “那我常某人，岂不是愧对先父？” “真不是你？” “当然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姐夫你赶紧说啊。” 第31章 朕给你三个时辰自证清白 看着跟前跟个闷葫芦似的姐夫。 不论自己怎么追问，姐夫就是一言不发。 这让常升份外的蛋疼，仔细复盘自己参与科举的那些日子。 除了每一次科举都提前交卷之外，自己还真是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何况自己就是一位光明磊落的上进青年。 不做亏心事，自然也不怕鬼敲门。 去见见老朱也好，正好瞧瞧那个认为自己真想要撮他的老朱。 到底听了谁的胡说八道，想要找自己的不痛快。 就在常升心怀不满策马而行的当口。 殿中的朱元璋，终于等到了宦官引领着负责本次监考以及评卷的邓、吴二位翰林。 二位翰林的内心亦是惶惶不安。 他们将事情知会了李公公，让他请陛下圣裁。 结果等来的不是结果。 而是陛下让他们二人立刻带上常升的试卷，以及他那份被誉录糊名的试卷一起入宫。 “上位，臣已经将开平王次子常升的试卷以及誉录糊名的试卷一并带来。” 朱元璋坐在御案后方，双目如刀，落在二位翰林身上。 “你等可有收受常升或者是其他考生的贿赂？” “上位，臣等不敢也不可能收受贿赂。” “那为何尔等身为朝廷委任的考官。 却偏偏要将那常二郎公推为状元。” “尔等想要做甚，是觉得咱手中的刀不够利吗？！” 这话直接就让邓翰林整个人都麻了。 赶紧伏地请罪。 “上位，臣等公推常二郎为直隶乡试解元，实是因为他的试卷上佳。” “臣等在公推完毕之后，揭开糊名，方知是常升。” “这一点，宫里来的李公公可以作证。” “至于常升的科举文章何以能够做得上佳……” 说到了这，邓翰林顿了顿，目光落向了负责监考的吴翰林。 那表情，很明显的就是死道友莫死贫道。 直接就把吴翰林看毛了，吴翰林反应也不慢。 “上位，臣负责监督本次直隶乡试贡院诸考生。 臣可以向上位保证，贡院考生，绝无违法乱纪之行为。” “那依你们二人之见，此番直隶乡试解元人选，那常升就是名符其实喽？” 朱元璋感觉自己的暴脾气又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请上位圣裁。”吴、邓二位翰林默契地朝着朱元璋一礼。 “好好好，让咱圣裁是吧。” 朱元璋怒极而笑，正欲发作，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声音。 旋即就看到了爱子朱标当先迈步进入殿内。 随即那毛骧与常升二人亦联袂入殿。 朱元璋那一肚子无可宣泄的怒火，仿佛都顺着目光。 罩向了刚刚踏足文成殿内的常升。 面对着老朱那几欲喷火的愤怒眼神。 常升很识趣也很体贴地一挪脚步，缩到了姐夫哥朱标身后。 “……标儿，到爹这来。” 朱元璋按捺住怒意，示意朱标道。 前面再无遮挡物的常升心中虽然有些发慌。 不过行事光明磊落的他还是站得甚是稳当。 “你看看，你觉得他能写得出这样的文章吗？” 老朱直接将御案上的试卷递给了朱标。 朱标只扫了一眼，不禁两眼一亮。“这笔字不错嘛……” 老朱脸色又是一黑，没好气地道。 “别管字好不好，我是问你文章。” 朱标点了点头欣赏起这份常升的试卷。 不多时，朱标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那杵在殿内的二舅子。 又看看手中的文笔俱佳的文章。 这还是那个喜欢好勇斗勇不学无术的二舅子？ 这特娘的突然变得那么的文武双全，实在是让人有些辣眼睛。 “怎么样，你觉得那小子有本事写出这样的好文章吗？” 老朱自然也看到了爱子朱标眼中的错愕与震惊。 “孩儿着实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孩儿觉得，既然监考都没有发现端倪。” “说不定这便是他的真实水平。” “你信吗？”老朱忍不住吐了句槽。 朱标迎着亲爹的目光，瞥了眼此刻老神在在站在殿中的二舅子。 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生锈一般，怎么也没办法点下去说假话。 “爹，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兴许，兴许常升就是这样一位异才。” “标儿你要清楚，一旦乡试的榜贴了出去。” “倘若这小子是弄虚作假，岂不是让朝廷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 老朱这话，让朱标亦犹豫了好半晌，这才低声建言。 “爹，要不，您亲自出手，试他一试？” “他真有这等本事，那这场风波就很容易化解。” “倘若他是弄虚作假，爹正好敲打敲打他……” 听了朱标之言，朱元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这个亲儿子。 “你呀，就是心肠太软。” “常升！” 伴着老朱这声顿喝，常升上前恭敬一礼。 “微臣在。” “咱问你，这些文章，是出自你手？” 朱元璋将那份试卷扬了起来。 “正是微臣。”常升仔细看了眼，十分笃定地道。 “好，那咱在这里，给你现场出上一道题，你倘若答得上来。” “咱就认可你今科乡试的成绩。” “倘若你答不了，那么，咱不但会剥夺你乡试的成绩。” “更要治你欺君之罪！” “微臣怎么欺陛下了？”常升心头一梗，小声地嘀咕起来。 “欺不欺，一会便知分晓。” 朱元璋没理会这小子的牢骚，朝着旁边一使眼色。 马仲良赶紧使人给常升抬来了案几以及备下文房四宝。 那边，朱元璋已然是提笔一挥而就，随手就将题目递给了马仲良。 示意他递给常升。 “咱可是听闻，你小子还是个才思敏捷之辈。” “三场科举，皆是一个上午就交卷而出。” “咱也不难为你，给你三个时辰……” 此刻，常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道题目之上。 自动将老朱发出的杂音排除在听觉之外。 脑子里边，仿佛有着历朝历代以来，无数才俊之士的科举文章都在翻涌不绝。 看到常升呆呆地坐在那里，表情肃穆。 这让原本还想要发几句牢骚以示威胁的老朱也不得不悻悻抿嘴。 第32章 不解风情的老朱 “殿下，殿下……” 一位宫女那带着兴奋与八卦的嗓音。 惊醒了此刻正在屋内看书的朱宝贞。 “什么事情？” “殿下，那常二公子，被陛下唤进了宫中。” “而且还给他出了题目，要他三个时辰之内作出一篇文章来。” 听得此言，朱宝贞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朝着外面快步而去。 马皇后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坐不住了。 虽然重八的暴脾气被自己“安抚”住。 可是现在罪魁祸首已经抵达了宫禁。 重八让他当庭验证才华学识，倘若是出点什么纰漏。 真又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风波，一思及此，马皇后就赶紧往那文成殿赶去。 常升坐在那案几跟前冥思解题之法。 两位翰林默契地静候于一旁。 朱标的目光落在了亲爹的身上，很快，目光变得诡异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亲爹那双犹自红得不太正常的耳朵。 老朱自然也察觉到了亲儿子那带着狐疑的目光。 心头顿时一梗，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朱标嗔道。 “看爹做甚？还不过去帮咱瞧瞧，催一催那小子赶紧动手。 就三个时辰，写不出来，咱饶不了他。” 朱标略显得有些尴尬地一笑，晃到了常升跟前。 这才刚刚站定，话还没有说出口来。 就看到了双手环胸思量了许久的常升突然变化了姿势。 抄起了那杆紫毫毛笔，开始落笔于宣纸之上。 那标准的握笔姿势，还有随着他的笔端在宣纸之上，笔走如飞。 一手相当漂亮的楷体字，甚至让朱标这位自幼拜得明师的太子都有些不敢相信。 随着那些字句飞快地在他笔下显现。 朱标脸上的神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就连亲爹老朱朝自己打眼神都没注意。 这个时候，殿门台阶处，朱宝贞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去瞧瞧。 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唤声，回头展颜露出了笑容。 “娘亲你怎么也过来了？” “怎么你也是听闻常二郎之事，特来瞧瞧的吧？” 马皇后满脸宠溺地挽起爱女的胳膊问道。 “是啊，女儿着实有些好奇。” 朱宝贞嫣然一笑微微颔首，双眸内仿佛藏着一泓清泉,明亮而又柔媚。 “爹爹似乎不相信常二郎真有这本事。” 听到了闺女这话，马皇后微愕地瞥了眼闺女。 母女二人这才连袂朝着殿内行去。 就看到了朱标与朱元璋父子二人站在一张案几跟前呆若木鸡。 而此刻，常二朗正安坐在案几跟前，抬臂笔走龙蛇，文不加点。 就连表情也显得那样的眉飞色舞分外的生动。 一旁还有两位官员，此刻也都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是那伸到了极致的脖子，宛若二位龟丞相。 “娘亲……”朱宝贞回眸看到了娘亲一脸异色的顿住脚步。 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她的内心份外的好奇，想要去瞧一瞧常二郎的文采到底如何。 母女二人也来到了近前，直到这个时候，老朱这才反应过来。 朝着马皇后展颜一笑，等他看到了爱女眨着那精致的长睫。 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落在了常二郎的身上。 瞬间就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好了，常二郎你不必写了。” 此刻正思如泉涌，下笔如飞的常升听得此言不禁一呆。 “陛下，臣还没写完呢。” “……别废话，拿来给咱瞧瞧。” 老朱没好气地瞪了常升一眼，直接就将那张才写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宣纸抄在了手中。 他亦不得不承认，常升这小子这笔字写的颇为漂亮工整。 而且自己所出的题目，他还真的已经破了题，写得颇有几分意思。 “重八，让他继续写吧，毕竟既然要试，那就要让人无话可说。” 老朱听到了身边马皇后之言，本想现在就结束这场测试的他。 只能无奈地又把答卷递还给常升由着他继续在那里挥毫泼墨。 马皇后看着常升下笔如飞，不禁想到了之前爱女朱宝贞所言。 常升有过目不忘之能，之前，还以为是爱女的褒扬之词。 现如今看来，怕是这小子，当真在文采方面，的确有好几把刷子。 朱标那原本弯下的腰，此刻已然是挺得笔直。 两眼里边满是欣赏，看着常升在跟前奋笔疾书。 他终于明白，常升不是只会背《三字经》的学富五车。 看他之前的试卷，再看他现如今的文章，既能引经据典，又能够写出这样的漂亮文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 亲儿子这番话，亦是让朱元璋无话可说。 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常升这个过去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 竟然真的已经进化升级到了文采斐然。 这小子当时在自己跟前大言不惭要考科举当状元。 那一幕，让老朱现如今总算是明白，这小子不是胡说八道，而是有备而来。 那岂不是说……老朱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爱女朱宝贞。 婷婷玉立，面若娇花的朱宝贞感受到了亲爹的目光。 不由得想到了之前亲爹要给自己寻找一位才华横溢的俊杰之士。 而跟前这位高大英武的常升，模样长得颇为英气。 而且一笔好字，还有过人的才华，现如今更是已经被直隶乡试的考官们公推为了解元。 莫非，他就是听了大哥朱标之言，说是父皇要给自己找个科举状元。 才会如此发奋努力，创造出了奇迹。 就在朱宝贞痴痴地打量着埋头书写的常升出神的当口。 写了半天，手腕发酸的常升活动了下脖子。 正好目光与那朱宝贞撞在一起，看到这位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的公主殿下那双水汪汪的动人眼眸。 不禁由头微微一颤，而当朱宝贞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交织过来。 心中顿时大羞，那张白皙而又滑嫩，宛若羊脂玉般的俏脸上。 顿时腾起了一抹动人的羞红。 怯怯的浓睫渐渐低垂，盖住了那双美眸。 然后，感觉怦然心动的常升就觉得眼前一黑。 一张明显发黑的老脸，直接隔断了常升的视线。 第33章 有本事你考个状元来瞧瞧 “臭小子，看哪里，还不快点答题，咱就给了你三个时辰。” 那磨着牙根传入耳中的切齿之声。 让常升心头一寒，赶紧埋头继续认真的搞创作。 毕竟这位心狠手辣，杀伐无情的大明开国之君，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这位安庆公主殿下的确长得水灵。 特别是那双水眸，清澈而又楚楚动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已。 虽然老朱给了常升三个时辰的时间，可实际上。 常升只花了一个时辰多一些的光景，就已然罢笔起身。 主要还是老朱出的题目较为简单，灌水太多也没啥意思。 试卷被交到了那邓、吴二位翰林兼考官的手中。 再一次经过了他们的确认，常二公子不但文笔出彩，而且博学多才。 而且这一道题目，还是上位你刚刚搞出来的。 常升也没有作弊的可能性，所以，他这一次的乡试答卷，自然不会有问题。 听了邓、吴二位翰林的判断之后。 朱元璋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不少。 他倒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常十万的爱子，居然真有文采。 “好了，你且退下吧，既然你已然成为了我直隶乡试的解元。” “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来年的会试，莫要让咱失望才是。” 听到了这话，常升顿时脖子一梗。 “陛下放心，臣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成为进士……”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老朱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常升相当识趣地朝着殿外退去。 “……微臣就先告退。” 看到了这一幕，马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瞥了眼夫君。 “就是个孩子，你吓他做甚？” 老朱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哼，谁让他如此狂妄，不敲打敲打那还了得？” 这话让马皇后下意识地瞥了眼闺女。 此刻，垂首低眉的朱宝贞不知何时悄悄抬起精致的长睫。 一双动人的水眸，落在了那常升离开的身影上。 马皇后只能无奈一笑，罢了，夫君心里边有气，由着他便是。 。。。 “爹，孩儿也没想到，常升居然真能有这等才华学识。” “孩儿都被吓了一跳。” 朱标口中是如此说着，可是他那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让老朱颇为不爽，可又能如何。 “行了，你小子赶紧回去吧，好好瞧着你媳妇，过些日子可就要生产了，万万轻忽不得。” “是，孩儿明白，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 。。。 朱标一路径直朝着东宫而行。 就看到了常升此刻正在跟妻子与岳母跟前，洋洋得意地吹嘘起了他的本事。 而常溪与蓝氏此刻都是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看着对方。 “娘亲，我怎么觉得二弟说话让我觉得很不靠谱。” “老身也咳咳……太子来了？” 蓝氏刚想要表达意见，就看到了朱标快步行来，赶紧起身相迎。 “夫君，我二弟他真是今岁直隶乡试解元？” 然后母女二人就看到了朱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正是，就连父皇也都认可了升弟的才华学识。” “还勉励他再接再厉，争取会试之时，也拿个好成绩。” “怎么样大姐，我没哄骗你们吧？” 看到常升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常溪直接就嗤笑一声。 “一个乡试解元，看把你能的，有本事你去考个状元给我瞧瞧。” 面对着亲姐的挑衅，常升直接乐了。 “此亦是小弟我心中所想，怎么的大姐。” 常溪还欲再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发出了一声呻吟。 原本还笑眯眯的看着姐弟二人笑闹的蓝氏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这是。” “娘，夫君，疼得有些厉害，怕，怕是要生了……” 常氏此言一出，瞬间，整个东宫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常升则有些发愣，大姐常溪生产的时间，已然与上一世有所不同。 现如今才不过是十月末，足足比上一世提前了小半个月。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大姐能不能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 时间显得那样的煎熬，整整一夜过去。 常溪仍旧没能生下孩子，好在常溪身体一向极好。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有所锻炼，让体重减下去了不少。 虽然很是煎熬，但是至少还能够支撑得住。 即便如此，朱标整个人都显得暴躁了不少。 甚至还差人入产房唤来了一位为太子妃助产的稳婆。 “太子妃现在情况如何？” “殿下，太子妃还好，方才已经给太子妃进了参汤了。” 就在这个时候，常升却开口问道。 “卢稳婆，我大姐之前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十分平顺。” “这一次并非头胎，为何还如此艰难？” 常升这话，让朱标心头隐隐生起了一丝不祥。 “卢稳婆，你倒是说啊，孤又不会怪罪你。” 得到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承诺，卢稳婆还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太子殿下，主要还是娘娘体重骤增，以致腹中胎儿过大。” “方才会生产得如此艰难。” 朱标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体重骤增，胎儿过大。” 他犹记得，那段时间，吕氏给常升频频送止呕开胃的羹汤。 自己还颇为欣慰，嘉许过吕氏的体贴与恭敬。 在那之后，常升言说自己亲姐的体格已然过胖，会对生产不利。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觉得这小子是在生恐自己会垂青于吕氏。 方才会有这等小心思。 特别是那段时间，常氏说要消食减肥，自己还劝她莫要饿着肚子的孩子。 而现在，卢稳婆这一句话，就像是现实中的一记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脸上，抽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卢稳婆，孤记得上次太子妃也是你来接生，你当时为何不说？” 朱标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又低喝一声。 卢稳婆脸色煞白地拜伏于地答道。 “太子殿下，上次太子妃生皇孙的时候，身子没有如今那么……” 而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面沉如水的屋中诸人，齐刷刷地抬眼朝着屋外望去。 就看到了一身得体青色宫装，将身形勾勒得甚是婀娜的侧妃吕氏。 第34章 常某今日就要那结读书人心服口服 移步入内，那副精致的妆容，还有那从容娴静的气度。 倒真可以用眉如远山含翠，眼似秋水潋滟，唇若点漆，肤如凝脂来形容。 只是，她如此装容出现在此，却让朱标内心生起了一股燥意。 而蓝氏不禁回想起二郎曾经跟自己言说过的那一番话。 虽然顾及朱标，没有当场发作，但她径直扭开了头。 吕氏垂眸俯首，入内之后朝继续用她那茶里茶气的夹子音道。 “殿下，奴家一直在为太子妃祈祷，盼着小世子顺利诞生。” “不知太子妃现在情况如何？” 朱标目光落在这位知书达礼，娴静而又美貌的侧妃身上。 “尚好，你且先回去吧，孤要在这里陪着岳母说会话。” 吕氏心头一跳，微微抬眸，就看到了那位侧脸对着自己的蓝氏面罩寒霜。 而那常溪的二弟常升，此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双目之中，仿佛有寒芒闪烁，令人心悸。 “既如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吕氏款款朝着太子一礼，这才从容地转身离开。 只是当她出了屋子的那一瞬间，双腿差点失去了力气。 赶紧用力地掐了把大腿，这才稳住心神，继续朝着来路离开。 看到娘亲冷着脸，而姐夫哥朱标的脸色有些难看。 常升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显得有些尴尬的寂静。 “姐夫，要不要去请太医过来，给我姐看看？” “哎呀，对，我这就派人去查太医速速过来。” 看到姐夫朱标大步而去，常升这才坐到了娘亲身边小声地道。 “娘亲您且宽心，姐姐这段时间受你监督，已经瘦下来不少了。” 娘亲蓝氏心头一疼，眼眶直接就红了。 “你姐要有个万一，老身拼了命，也要让那吕氏给一个交待。” 原本她还以为那吕氏乃是好心，可是现在听了稳婆之言。 让她实在是心头难受无比。 毕竟她真不知道，原本营养太好，居然也会导致难产。 “二郎，你姐夫那里……” “娘亲放心吧，姐夫这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而且姐夫过去不察，那也不过是被蒙蔽而已。” “更何况，这样的手段，谁又敢说，她是有坏心思？” 蓝氏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亲儿子般。 “那就这么算了？” “姐若无事，当然就这么算了，只是以后，一定要多加防备。”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常升笑眯眯地劝慰着娘亲，倘若大姐真要有什么不测。 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吕氏，现如今，就只能看大姐自己了。 。。。 直到晨曦现于天穹之际，这个时候，已经煎熬无比的常升。 终于听到了不远处的产房内，传来了微弱的哭声。 直到这一刻，娘亲蓝氏毫不犹豫地就冲出了屋子，向那边飞奔而去。 姐夫哥朱标的速度也不慢，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直到那卢稳婆满脸心有余悸与欢喜之色地。 将浑身红得像是煮熟大虾般的小皇孙抱了出来。 并告诉蓝氏与太子，太子妃无恙，但是实在太累，已然睡过去了。 此言，终于让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 常氏所生下的这个皇子，被老朱取名为朱允熥。 因为长子朱雄英降生之前，老朱那个时候还没有寻思给晚辈起字辈。 所以除了朱雄英之外，朱标的儿子，皆是允字辈。 而常升也直到听闻了太医言说常氏无恙，只是生孩子太久，有些脱力，并无大碍，这才告辞还家。 这才刚刚来到了家门附近，就看到了李景隆等一干老友此刻正在门外。 看到了常升之后，李景隆等人纷纷涌上前来。 就像是看猴子一般啧啧称奇地打量着常升，好像他已经进化成了别的物种一般。 “我说尔等这是做甚？不就是一个乡试解元，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看到常升那副洋洋得意的装逼模样。 简直把一干狐朋狗友嫉妒到面目全非。 “常二郎，你知道不知道，整个京师都快要疯了？” “现如今都有一大帮的举子，这会子正聚集在那贡院外面，大喊什么不公。” 李景隆强忍住想要暴打常老二一顿的冲动开口道。主要还是打不过。 这话让常升顿时面色一沉。 “不公？有什么不公的，怎么，难不成你们哥几个也觉得常某这个直隶乡试解元是假的不成？” “陛下都已经亲自试过了常某的才华，觉得常某成为解元，乃是名副其实。” “陛下试过，可那些举子又没试过你的才华，如何知道你是靠实力不是靠背景。” 这话让常升也是脸色一黑。 不过，这倒也难不倒他，眼珠子一转，招来了常威。 “速速去找几个手快的人来，常某今日就要让那些读书人心服口服。” 。。。 虽然贡院西墙外是放榜之处，而此刻这里围拢着大量的举子。 不少人犹自在那里叽叽歪歪指指点点。 虽然那些官吏已然解释过无数遍，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举子并不认可。 毕竟常升这厮又不是普通人，他过去是什么德性。 整个南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他现如今居然成为今科乡试解元，惹得那些举子们怨声载道也属正常。 只是那些考官现如今也已然有点焦头烂额，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等人也轮番解释弹压，一开始还能够起点效果。 可是随着前来看榜的举子越来越多，明显感觉已经有点弹压不住。 此刻不论是邓翰林还是吴翰林都有点头皮发麻。 要知道，科举乃是国之大政，而且这一次的科举。 更是由于陛下的执意要求之下，这才得以在今冬举行。 可是现如今，常升那小子被一干考官公推为解元之事。 却不被一干举子理解，并且还在非议连连。 万一闹将起来，震动整个京师，惹恼了那位脾气暴躁，心狠手辣的陛下。 真不知道明年的今天，会不会是二人的祭日。 苦思无计的二人，只能硬起了头皮，下令打开贡院大门。 随着院门的洞开，在外面早就支持不住的吏员差役纷纷行礼。 “邓翰林与吴翰林出来了！” 第35章 哗然! 听闻这二位已然出现，那些原本就颇为愤愤不已的举子们纷纷涌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大声表述着自己对于此次乡试榜单的不满。 重要的就是，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指那榜单最醒目的位置上，解元常升。 “尔等如此喧哗，莫不是想要犯上！” 肝颤不已的邓翰林只能硬起头皮厉声喝斥。 “尔等若有诉求，当公推几位表率人物，前来禀报本官。” “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如市井之徒、里坊妇人般……” 作为考官，又是颇有声望的儒者，邓翰林这话。 亦让场面暂时一滞，不过很快，便有一位年轻才俊站了出来。 朝着邓翰林一礼。 “学生直隶人士郑真，见过二位大人。” “郑真！他不就是此次乡试科举的亚元吗？” “他出来做甚，都已经是亚元了还不满足？” “你这不笑话嘛，明明有机会成为解元，说不定还有机会成就三元及第。” “却因为常升那么个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而生生落到了亚元。” “倘若换成你，你能甘心？” “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反正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 且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看热闹、凑热闹、瞎起哄的人群。 郑真的出现，亦是让邓翰林与吴翰林大感头疼。 吴翰林看到邓翰林投来的眼神，只能硬起头皮上前。 “郑真，你且说说，你有何诉求？” “既然大人相问，那学生便冒昧直言……”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喧嚣与嘈杂之声。 被扰得话说不下去的郑真不禁眉头一皱，扭头望去。 就看到了此刻那些围拢过来的举子以及围观百姓们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露出了一条直通向贡院大门方向的阔道。 十余名膀大腰圆武孔有力的壮士驱策着身下的良驹，生生闯将过来。 看到了这一幕，孔翰林眼皮直跳。 这踏码又是怎么回事？来的又是什么人。 为首的壮士翻身下马，瞥了一眼那站在跟前直愣愣站着的书生郑直。 越过此人，朝着那站在贡院台阶上的二位翰林一礼。 “开平王府家将常威见过二位大人。” “我家二公子向来秉性纯良，本欲低调，成为了直隶乡试解元，也未大肆庆祝干扰邻里。 奈何听闻一众举子，见不得我家二公子成为直隶乡试解元……” 常威嗓门极大，站在那里吐气开声讲述起了他来此的目的。 那些举子，哪怕是郑真，此刻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满，由着这个粗鄙汉子大放厥词。 听到常威在那里没皮没脸的吹捧常升，他恨不得唾上一口唾沫以发泄内心的愤忿。 “……所以，为了让这些举子无话可说，不再打扰贡院，也不再影响二位大人的官声。” “我家二公子特地命我等前来，将我家二公子的考卷张贴于此。” “一来让列位好好的瞧一瞧我家二公子的才华学识。” “二来让诸位明白，我家二公子能够成为这直隶乡试解元。 绝非手段龌龊，而是名副其实。” 常威在那里发言，那些下马的常府家将，此刻已经一手提着个浆糊桶，往那贡院的墙上一刷。 另外一人就将那些抄录好的宣纸往墙上一贴。 “……”郑真直接就愣住了，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解元。 倒没想到，那不学无术的常升，自己主动地往枪口上撞。 好好好，且看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郑某怎么揭穿这厮。 那边才刚刚张贴上去，举子们与百姓们纷纷朝着那边涌了过去。 常升参加三场考试的试卷内容，皆展示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大人，这也太过胡闹了吧？” 一旁的吏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那干净的贡院外墙上被常府家将贴满了纸张，不禁有些发急。 “由着他们。”邓翰林反倒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吴翰林亦是深以为然颔首附和。 怀着强烈的批判精神，来到了这些试卷跟前的郑真。 认真地打量起这些字句。 一旁更有好事者卖弄地摇头晃脑，大声地将那常升的试卷诵读出声来。 很快，一帮原本是等着听笑话的举子们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同样一开始，还充满着必胜信心的郑真。 此刻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到显得凝重，甚至是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在他的内心，非常不愿意承认，墙上所张贴出来的试卷强过自己。 可是随着那些举子们的窃窃私语，直钻入耳。 “乖乖，这真是那常老二写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自己都没办法写得这么好。” “这不废话吗，你在榜上多少名，他可是解元。” “想不到那位沙场无敌的常十万，居然生出这么个读书种子。” “不得不说，吾远不及也。” “莫非过去不学无术，只是他的伪装，就是想要一鸣惊人？” “我倒是听闻，这位常二公子大病一场之后，幡然悔悟悔改前非。” “日夜苦读，悬梁刺股，为的就是能够读书明志，报效朝廷。” “某也经常刺股，读书的时间比那常二公子长多了，为何我没有这样的文采？” “兄台，你，你这个刺股它是正经的刺股吗？” “想不到兄台你居然有这等爱好，来来来，小弟我也想听一听如何刺之……” 听得头皮发麻的郑真打了个寒战，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郑兄，依你之见，这常升的试卷如何？” “许老弟你也来了？” 郑真一扭头就看到了今岁直隶乡试的第三名，也就是经魁许森。 “依你之见，常升的文采和答题如何？” 听到了郑真的反问，许森黯然一笑，摇了摇头。 “未见之前，某觉得不过是一纨绔子弟，行贿弄险以谋解元。 如今得见其文章，不论是立意，还是眼界述事，吾不及也……” 原本还以为，常老二就是个不学无术，全靠背景得到的解元。 可如今看来，即便剔除背景地位这些外物。 单论文章高下，自己的确是要略逊色一丝丝。 第36章 招数粗鄙却甚好用 身边的许森满脸失落与黯然的口吻，亦是让郑真心头一梗。 拍了拍许森那单薄的肩膀，郑真幽幽一声长叹。 “此子不过侥幸罢了，待会试之时，你我当竭力而为。 莫要再上一个武夫，骑到你我头上。 坏了我直隶读书人的名头，成为天下读书人的笑柄。” 许森一脸郑重地朝着郑真一礼肃容答道。 “郑兄之兄，弟当铭记，这便回家闭门苦读。 不再为俗世所扰，希望会试之时，能够一雪前耻。” “一起走吧，此地多留无益，不过徒增笑柄。” 郑真最后瞥了一眼那些常升的试卷，与那许森并肩没入了人群之中再无痕迹。 此刻，虽然还有人在那里摇头晃脑叽叽歪歪的点评常升的试卷。 可是最多也就只是有点评常升的字句或者是语病。 却已经没有谁还敢叽歪常升靠的不是才华而是背景。 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是讶然不已。 没有想到那位不学无术的常二公子能够考上直隶乡试解元，居然靠的是真本事。 “老夫倒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想出这等粗鄙的招数。” 吴翰林如今终于放松了下来，还与身边的邓翰林低声笑道。 “是啊，招数虽然粗鄙，却实在好用。” “他的考卷一出，已然让这些原本愤愤不已的举子无话可说。” “不过，他一个武勋子弟，陛下特旨，许他前来科举。” “偏偏又夺了个头名，也不知道天下读书人，会如此看待……” 说到了这，邓翰林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这话也让吴翰林脸色一黑，也是啊，倘若到时候传扬开来。 那直隶读书人，不成天下读书人的笑柄才怪。 “倘若常老二，能够成为我大明的科举状元就好了。” 吴翰林这句明显带着怨念的话一出。 邓翰林先是一愕，旋即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若真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粗鄙武夫，居然将全天下有志报国的科举才俊全都踩在脚下的话。 那可不仅仅是有意思那么简单，指不定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反正到时候，已经监考过了这乡试的二人。 就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一旁吃瓜看戏，不亦乐乎。 。。。 “不错嘛大郎，看来这些日子，你在府中也是用了心的。” 蓝氏十分满意地看着讲解完了《孙子兵法》以及《三十六计》的常茂。 当真是老怀大慰不已，旁边站着的常升，显得那样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老大虽然有些耿直，可是好歹现如今不像过去那般不学无术，自以为是。 至于老三嘛，唔……小小年纪，居然也跟他大哥有模有样的学起了兵法。 怕是日后老常家，当真会如二郎所言一般，常氏一门多俊杰，文武双开花。 难得地得到了娘亲如此嘉许，常茂乐的都差点找不着北。 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 “娘亲，孩儿已然收到了消息，朝廷准备征讨西番，孩儿也要入军伍作战。” 看到跟前这位磨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长子。 蓝氏的内心不禁有些心疼。 一旁的常升此刻则显得表情十分复杂地站在一旁，看着兄长。 这一幕显得那样的熟悉，当年兄长也是会经常这般离开家，走上了战场。 只是那个时候，连兵法都不明白为何物，只知道好勇斗狠的兄长永远是显得那样的迷之自信。 反而现如今，兄长那双原本显得十分清澈的眼睛里边。 总算是多了一些东西，兴许还不能叫睿智，但好歹可以解释为理智。 已经开始动脑子，这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大哥，你如今学业有成，兵法已然深得《孙子兵法》三昧。 《三十六计》更是能信手拈来。” “小弟佩服之极，今日兄长即将出征，小弟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也就只有几件小玩意送给兄长。 预祝兄长你旗开得胜，不负父亲常十万之威名。” 说话间，常茂就看到了二弟常升笑眯眯地抬手一招。 二弟的心腹亲随常威吭哧吭哧地提来了一口木箱子摆放到了跟前。 “这东西叫千里镜，时间太紧了点，只制作出来这一支而已。 兄长你将就着用吧，用了这玩意，若是平原地区，站在高处，三五十里处的异动皆可一览无遗。” “真的假的，就这么个古怪的玩意……” 常茂总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是，又觉得二弟应该不会害自己。 下一刻他就被更新奇的东西所吸引。 那是二弟给他准备了一堆用来制作临时沙盘的工具。 还有大量的可以用来示意敌我双方态势的旗帜等等。 这玩意的出现，直接就让常茂眉开眼笑。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二弟，愚兄这些年没白疼你。” 听得此言，常升呵呵一乐，凑到了娘亲蓝氏身边。 悄悄地拿手指头指了指亲哥。 “娘亲，我大哥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可谓目无余子，眼高于顶。” “如今学了两篇兵书，怕是已经觉得自己已经超过爹的本事了。” “孩儿有些担心像兄长这样狂妄自大，到了战场上，吃亏还好。” “好歹能让他长长记性，可倘若沙场之上，有个什么万一……” 蓝氏一开始有些不乐意听，可又不得不承认，二郎现如今的解释和分析是越来越有道理。 而且就看看现在，老大在跟前那副张扬的笑容，顿时让蓝氏警惕了起来。 “老大，给老身过来。” “啊？”正洋洋得意收到了好宝贝的常茂一脸错愕地抬起了脑袋。 就看到了方才还笑得那样慈祥与温婉的娘亲，已然气势变得凌厉起来。 “啊个屁，过来！” “老二，你去，再拿一本，那什么什么……” 常升一脸乖巧地笑容小声地解释道。 “娘亲，是《六韬》，又称《太公兵法》。” “嗯，去拿来，快去。” “你到了军伍之中，也不许停止研读兵法。 此番随军而行，你的任务就是要将这《太公兵法》学完。” “你看你二弟多为你着想，都已经给你用白话文也都抄录了一遍。” “啊，这……” 第37章 我是你亲哥，你丫为何害我? 常茂满脸震惊地看向自己亲爱的弟弟。 表情夸张，目光悲怆，就仿佛像是受到了背叛一般。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以为自己入了军伍就可以去好好放松。 逃离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学习与钻研。 只需要抄起大刀片子，骑马砍杀个痛快就完事。 结果特娘的到了军伍的自己还要继续被这些学习继续折磨。 可是面对娘亲蓝氏，经常饱受慈母铁拳关照。 已经生出了心理阴影的常茂实在是升不起反抗之心。 只能含着一包委屈的泪水，接过了娘亲蓝氏递来的书册。 弟兄二人这才刚刚出了房门。 总觉得是老二这个奸滑之徒怂恿娘亲，让自己吃苦受累的常茂直接就恶胆从边生。 “老二，我可是你的亲哥啊，你为何如此待我？” 迎着兄长那仍旧清澈的目光，常升满脸语重心长地道。 “兄长，我可是你亲弟弟，难道我还能够害你不成？” “再说了，娘亲之所以如此，的确也与小弟我有一些关系。” “主要还是你老弟我，现如今已然成为了大明直隶乡试解元。” “用不了多久，到了会试考个会元不过弹指之事。” “而兄长你身为直隶乡试解元的兄长，到了军伍之中，难道就没点优越感吗？” 常升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对兄长疯狂地灌输着文武两开花的上进理念。 听得兄长大受鼓舞，也认为自己不是一般的粗鄙武夫。 而是有文化有水平，有个直隶乡试解元的亲弟弟，那么自己这位兄长自然也不能太糙。 在军伍里边研读兵书，这同时也是一种很优秀很亮眼的装逼行径。 同样也对于提升自己在军伍中的威望和地位有着极大的好处。 说实话，自己身为开平王长子爵位极高，但是在军伍之中军事地位几乎忽略不计。 这已经让他不爽许久，而今，二弟教的这些招数，当真让自己眼前一亮。 姑且试上一试，没用，自己也得老老实实的服从娘亲的意志。 万一有用，岂不就相当于一石二鸟，得了娘亲的嘉许，又还能够在军伍中收获赞赏和威望。 看着目光清澈的兄长，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明悟的笑容。 常升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兄长的脑袋能够开窍，着实不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疯狂pua。 浪费的口水，至少能以公斤来计算。 付出终于有了价值，这才是喜欢一家人整整齐齐上进的常升觉得最欣慰的。 。。。 就在常升安然地呆在京师继续闭门苦读，备考会试之际。 兄长常茂，背负起了亲爱的二弟党升送出来的礼物，赶到了山陕一带正在汇集的大军之中。 因西番作战，沐英被授为征西将军。 与蓝玉等诸多大明将领，统率河南、山西、陕西精锐征讨西番。 “为何不让末将也领军出战？” 常茂此刻正呆在蓝玉的大帐之中，满脸不乐意地小声抱怨道。 眼看着战事连连，而自己除了每天跟个跟班似的跟在舅父蓝玉身边。 眼巴巴地看着热闹，就连个出刀的机会也没有。 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心里边甚是痛恨那些西番蛮子实在败的太快。 让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又习惯性地听到了自己外甥的抱怨。 蓝玉甚是头疼地停下了进食，抬起了脑袋，看向这位不知道第几次来寻自己吐槽的外甥。 “你小子懂什么，舅父我还没老，还能提得动刀。” “你就给咱老老实实呆在老夫身边，等舅父觉得你真有那本事了。” “你想不出战，老夫也要踹你上阵，明白不？” 面对着这位战场之中悍勇无匹，与亡父作战行事有几分相似的舅父。 常茂再次遭遇碰壁之后，颇为郁闷地朝着舅父一礼。 “好吧，那末将告退。” 蓝玉看着常茂带着一脸落寞地离开自己的大帐。 心头一软，想要吆喝，唤住对方。 可最终还是按捺住冲动，又草草地用了几口填饱了肚子。 蓝玉就撂下了碗筷，面露疑色。 过于这小子随军，跟随在自己左右之时，哪一次不都会反复纠缠自己。 就是想要跃马横刀上战场。 而此番随军出征以来，他也不是没有来自己跟前叽歪。 却并不像过去那般，把自己招惹到烦躁将他臭骂一顿，这才会悻悻而退。 现在他也顶多就在自己跟前叽歪几句，眼见自己不许。 就直接拍屁股离开，这样的举动让蓝玉轻松不少。 而且这小子也不像过去那般，在军营里边舅舅长舅舅短的。 跟那些将士们一般也都称自己为将军。 似乎真变得懂事了，可是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的他干脆叫来了自己的亲随。 “常升这些日子没有随军出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常爵爷都是呆在自己军帐之中，偶有外出，也都是去去便回。” 听到了亲随之言，蓝玉直接就有些懵了，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居然没有去跟那些丘八厮混？” “是的将军，小人也觉得奇怪，兴许是常爵爷遇上了什么事吧。” 听了亲随之言蓝玉揉了揉眉心，心里边直犯嘀咕。 那小子到底在做甚？这着实让他好奇得紧。 这小子向来都是耐不住性子。 以往进入军伍，就是与那些武勋二代厮混在一起。 难不成，这小子在他的军帐里边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比如说在里边藏着一个女人？ 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用力地抹了把脸。 大步朝着大帐外行去，亲随一脸懵逼。 但还是快步跟随上了蓝大将军。 此刻，待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的常茂。 一边努力回忆这几日以来，大明精锐兵马的行进路线。 以及那些西番贼军的应对方略。 依靠着自己那开始动起来的脑子，开始在跟前案几上。 自己亲自动手制作出来的沙盘上插上一面面的旗帜。 虽然自己制作的沙盘，显得有些粗糙。 但至少，远远比主帅沐英大帐中的地图更加的醒目与直观。 第38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大外甥 作为开平王之子的常升，现如今在大军之中。 他却只是一位待在蓝大将军身边的普通将领。 这让他极为不爽，一切都要老老实实地服从于舅舅的指挥。 不过还好，既然不能走上战场厮杀。 那么留在大帐之中，一边学习着《太公兵法》的内容。 一边进行着兵棋推演，日子好歹不会那么无聊。 重点是娘亲说话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自己要是在大战结束之后回了家，没能这《太公兵法》的学习。 娘亲的铁拳，绝对会落到自己身上，不会打折。 何况那位上进的二弟常升，如今都成为了直隶乡试解元。 自己这位当兄长的，再不出息一点。 说不定就会真如常升所言，以后自己出门。 别人看到自己，都只会指指点点，这是直隶解元的亲哥。 自尊心很强的常茂自然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所以在两边的压力之下，让常茂学习起来，更加的认真而又专注。 蓝玉来到了距离常茂军帐不远处。 看到了军帐外的常茂亲兵正欲开口招呼，当即冲对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才在对方讶然的目光中，轻手轻脚地凑到了军帐外面，支愣起耳朵仔细听着帐中的动静。 可是等了好半天，却也没有听到军帐之内，有什么不雅不正经的声音传出来。 站了足足十数息的功夫，没听到什么古怪的动静。 但是，帐内却总会不时有一阵脚步声传出来. 就好像常茂这小子在军帐之中，反复的走走停停。 直接就将蓝大将军给听懵了，这小子既没有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那他现在是在做甚？ 怀着这样的疑问，蓝大将军悄悄地撩开军帐帘子一角。 就看到了常茂手中拿着一本书。 俯身对着堆满了泥土，上面还插着古怪小旗的桌子。 嘴里边不知道小声地嘟囔什么鬼，然后就会移动一下小旗。 “你小子在做甚？”按捺不住的蓝玉掀帘而入。 直接就把正全神贯注于跟前沙盘的常茂给吓得一哆嗦。 “舅父，啊不……大将军怎么过来了。” 蓝玉迈步进入了帐中，目光狐疑地打量着那些堆聚在桌案上的沙土。 “这都什么东西，咦？” 只打量了几眼，蓝玉很快就看出了异样。 这些沙土，看似是小儿胡乱堆放成高低不平的一个个土堆。 可是随着那些小旗插下之后，就让他明显感觉似乎很眼熟。 “回大将军，这是沙盘。”常茂老实答道。 “是末将用来学习兵法，推演战事的工具。” 蓝玉整个人都快麻了，老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向这位一向不学无术，只知道好勇斗狠而闻名的大外甥。 “你居然学兵法？” 被老舅这样的眼神，看得既有点心虚，又有点暗暗自得的常茂点了点头。 “这是末将现在正在学的《太公兵法》。” “之前已经学完了《孙子兵法》以及《三十六计》……” “嘶……行，老夫考考你。致慈爱之心，立威武之战，以卑其众，练其精锐，砥砺其节，以高其气，分为五选。此为何意？” “意思就是要使全军将士怀着慈爱之心，树立起为国而战的坚强斗志。 以谦卑的态度对待士卒，使全军将士都能够经过严格训练而日益精锐。 饱经磨砺而节操更加坚定，这样一来，就能够提高士气……” 蓝玉直接抬手打断常茂的涛涛不绝，直接将对方扳了过来。 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常茂，情不自禁地吐起了槽。 “不必继续了，你小子，居然还真读懂兵法了。” “你真是老夫那个成日不学无术，只知道好勇斗狠的大外甥？” 常茂这厮只能腼腆地笑了笑。 “将军莫要玩笑。” 蓝玉不悦地轻捶了常茂一下嗔道。 “过去不让你叫舅父，你左一句右一句的，如今倒好，一口一个将军。” “叫舅父，现在不是在大帐议事，没有外人。” “是，舅父。” 蓝玉打量着常茂，看着高大昂扬的大外甥。 那模样，与姐夫亦是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过去的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让他甚是头疼。 而现如今的状态，着实让他内心既开心，又有些唏嘘。 若是姐夫知晓他的儿子出息，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该大慰才是。 蓝玉眨了眨微润的双目，移开了视线。 “那这沙盘上的地势，莫非就是我军此番的进军路线，那些想必应该是西番的据点吧？” “是的舅父，我是根据听到的那些军情，来进行布置，也不知道是否全对。” “有意思，这沙盘的确要远远比军中所用的地图更加的详实与直观。” “你方才说用它来推演，你且来给老夫推演一个瞧瞧。” 面对着老舅的要求，常茂自然也很乐意显摆自己如今的本事。 当即就站到了沙盘跟前，一边讲述起这些小旗如何区别敌我双方的态势。 一边解释起该怎么利用沙盘和小旗来进行推演。 兵种的不同，速度的快慢，还有天气因素，以及地形地貌。 山川河流，包括士气的高低，许许多多的因素也都需要囊括进去。 就像大明精锐，士气高昂，求战心切，而且在对外敌战争中，可谓百战百胜。 反观自己的对手西番，虽然拥有地利，骑兵众多。 但是这些西番的首领各自为政，号令不同，甚至相互之间还有摩擦。 如今也只是因为大明的大军压境，这才在不得已之下联合在了一起。 “所以，明军的胜利是必然的，但是，还需要考虑不少的问题……” 中军大帐之中，此刻沙盘已经被搬到了这里。 蓝玉蓝大将军一脸洋洋得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宠溺地看着那立身于此。 指点头沙盘，侃侃而谈的大外甥常茂。 此刻，不论是此次的主将沐英，还是其他将校。 所有人的目光里边亦全然是震惊和不解。 这踏马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常大郎吗？ 不学无术，好勇斗狠，几乎相当于一个祸害的常茂。 居然在这里向大家讲解此次明军与西番交战的各种因素。 第39章 从今日起，常茂留在本帅帐下听用 沐英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震惊，就在方才。 蓝大将军将常茂连同那个沙盘带了过来，洋洋得意地向自己显摆他的大外甥的新技能。 着实也将他吓了一大跳，毕竟这数年以来，常茂多次随军。 但说实话，身为大名鼎鼎，深受诸将敬重的开平王的儿子。 常茂这厮的性格与做人，实在不怎么受大伙欢迎。 自视甚高，大言不惭是常有之事。 只不过正因为他是开平王之子，又是太子殿下的妻弟。 大伙也才尽量采取宽容的态度。 可是蓝玉将他带来之后，面对着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常茂。 着实让他，也让这些被陆续召入中军大帐的将军们倍感震惊与欣慰。 “这小子怎么会跟换了个人似的。” 沐英忍不住小声朝身边的蓝玉道。 “跟我那个二外甥，就是那个之前刚刚成为了直隶乡试解元的常升有莫大的关系。” “想必是那小子上进了，这老大肯定也不乐意让自己弟弟给比下去。” 听到了蓝玉这话，沐英嘴角下意识一歪。 蓝玉满脸唏嘘地继续说道。 “常二郎原本跟他兄长也好不到哪去，自打他大病一场好了之后。”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成日闭门苦读。 说什么他们弟兄不能给爹丢脸，常氏一门三杰，就该文武两开花什么的。” “谁都不相信他真能有这等本事，结果倒好，直接考了一个直隶解元。” “陛下都不敢相信，还亲自试了那小子的文采……” 听着那蓝玉洋洋得意地显摆着他那两个无比上进的外甥。 沐英亦是啧啧称奇不已，当真是没有想到。 在京师臭名远扬的常氏兄弟，纨绔子弟表率，居然真的痛改前非，一个比一个上进。 也不知道那常老二大病一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一想到自己家里边那几个不听话的臭小子，沐英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回头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病，得了之后就会懂得上进。 此时，常茂的讲解也已然到了尾声，停了下来等候大佬们评判。 “好小子，不错嘛，当真是长进了。” 沐英上前，欣慰地拍了拍常茂的肩膀，指着那跟前的沙盘道。 “此物于军伍之中，着实有大用。” “如今军中，唯有常大你知晓其制作，还有这兵棋推演。”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本帅帐中听用。” 此言一出，常茂微一愣，一旁蓝玉便抬脚虚踢。 “傻小子，还不快领命。” “末将遵令。”常茂不由得大喜，当即慨然领命。 。。。 大军在宝鸡一带稍稍整顿之后开始向西开拔，目标直指土门峡。 西番十八族已然正向着土门峡一带汇聚而来。 跟随在沐英身边的常茂甚是兴奋，一大早拔寨之后。 策马于沐英的后方，大军浩浩荡荡地在这辽阔而又空旷原野上行行。 不时，在远离大军的地带，那些西番的探马，游弋在十数里之外。 审视着这一支规模庞大的明军。 自然也会有大明的探马与精锐游弋在大军的外围，与那些西番探马你来我往的绞杀。 可惜离得实在是有些远，这让常茂热血沸腾却又只能在队伍中扼腕。 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好二弟常升。 连同那些制作沙盘的工具一块送给自己的那个小玩意。 当他把这小玩意小的那头杵在眼前，原本远方那犹如小蚂蚁一般的身影。 瞬间就在视线之中放大了无数倍一般。 虽然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至少能够看清楚人形与座骑，甚至还能够辨析其装束。 让常茂知道了自己此刻正看到明军的铁骑，正在追杀着那些西番的探马。 虽然距离实在太远，没有一丝声音传来，但他至少能够看到这令人激动人心的画面。 就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当口，身边的几名将领不禁露出了异色。 一位与常茂打过交道的将军凑到了跟前去。 “常将军你这是在做甚？” 正看得神采飞扬的常茂扭头一看是熟人，嘿嘿一乐。 将手中千里镜递给对方。 “赵将军，此物名为千里镜，是我二弟送给我的，你来瞧瞧。” “咱们站在这里，使用此物，就可以看到那些游骑与探马……” “千里镜？”听到了常茂的解释，一干将领们顿时眼前一亮，凑了过来。 赵将军照着常茂的指点，将此物怼到了自己眼前之后。 瞬间那张满是浓须的狰狞老脸瞬间夸张到变形。 “娘的，这玩意……难怪叫千里镜。” “老赵你瞧到啥了，来来来让俺也瞧瞧。” “急什么，某家先来。” 身处于大军中段位置的沐英，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喧哗声。 不禁眉头一皱，回头正要喝斥这帮子丘八胡闹。 结果就看到了此刻，常茂正在那里指点着远方。 而他身边一名将领，正拿眼珠子杵在一根圆棍子跟前。 旁边还有好几位将领策马拢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在叽歪什么鬼。 “常茂，你们在那里做甚？” 看到沐英面带不悦地瞪了过来，常茂心中不禁有些犯虚。 赶紧指着被身边的赵将军握在手上的千里镜道。 “大帅，末将正在与诸位将军在试用千里镜。” “千里镜？！”沐英满脸错愕地看向那赵将军手中犹如短棍般的小玩意。 常茂劈手夺了回来，屁颠颠地双手奉到了沐英跟前。 “大将军你拿这小头放在眼前，朝着远处打量。 就能够看清楚咱们的侦骑正在绞杀那些西番探马。” 沐英满脸愕色，就这么个小玩意，居然能够有此功效。 半信半疑的他照着常茂的指点，怼到了眼前。 下一刻，沐英脸上的震惊之色，完全不亚于方才那位赵将军。 足足十个呼吸之后，沐英这才缓缓地移开了视线。 而目光则落在了手中的千里镜上，好半晌这才把目光落回身边那忐忑不安的常茂身上。 “你小子，此物为何不早早献上？！” 听到了沐英那明显带着情绪的疑问。 还有那不太善良的眼神，让常茂不禁内心有点犯虚。 第40章 二舅子能有啥坏心思? 挠了挠头有些不太自在地道。 “大帅，这是末将的二弟送给末将的。” “那小子没说明白此物到底有啥功用。 只说能够看得极远，让末将上阵之中可以用上一用。” 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让亲爱的二弟背锅，反正常老二也经常害自己被娘亲收拾。 “常老二交给你的？” “那小子……”沐英瞬间想起了前段时间从京师传来的消息。 常升那小子似乎随太子殿下监督京师城墙修筑工作之时。 搞出了一种叫做滑轮组吊车的好东西，此物现如今也已经传到了北边。 现如今，大明北疆那些被打烂的城池修缮工作，此物可是助力不少。 而他交给常茂的沙盘，此物可远远比那些军事地图更加的直观，更适合军中使用，便于指挥作战。 而现在，这件千里镜的出现，更是让他既开心又牙疼。 “常茂啊，你小子可还有什么好东西？” “若有，就赶紧拿出来，莫要如此。” 面对着这位大帅那很不善良的眼神还有语气。 常茂只能灰头土脸的表示一定服从。 “来人，将此物送去给蓝大将军。 他在指挥前军，有了此物，当可如虎添翼。” 。。。 随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在土门峡处展开。 沐英等在土门峡取得胜利，再攻至洮州（今甘肃省临潭县）。 俘虏西番十八族头领阿昌失纳。 又在东笼山筑城，擒获其首领三副使瘿嗉子等。 平定朵甘纳儿七站，拓地数千里，俘获男女二万口与各种牲畜二十余万头（只）。 而在这封捷报里边，沐英却还是很有怨念。 告诉老朱，那常茂所献上的沙盘制作以及推演。 十分利于大明行军作战以战前布置。 另外就是那种可以在十数里甚至是二三十里外就能够侦测敌情的千里镜。 不论是在行军作战，侦察敌情。 又或者是在水面上航行，及时发现远处的情况，都有大用。 希望朝廷这边，督促常二郎献上制法，由朝廷加紧督造。 为大明王朝军队能够先机制敌的方略添砖加瓦。 “……千里镜？” 被亲爹老朱叫到了屋内的朱标。 仔细地看了这份捷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常老二他没告诉你？”老朱不禁奇道。 “这个真没有。”朱标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常升他这些日子正忙着闭门苦读，准备会试。” “孩儿都没见过他几面。” 老朱抚了抚长须，目光闪烁一番之后，这才朝着朱标望去。 “既然如此要不这事你去督促那小子，让他赶紧给朝廷献上千里镜。” 知道亲爹到现如今，面对这位过于上进的常二郎还是有些尴尬的朱标。 老实地点头应是，毕竟那小子太不会说话。 再加上老朱一向说话算话，之前因为不信邪还能吃名册打赌来着。 回头那小子万一见面就提起这事。 他倒不尴尬，自己老爹恼羞成怒之下，呵呵，后果难料。 “爹，那常升他呢？” “他怎么了？”老朱先是反问了句。 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翻了半天眼皮。 “也罢，你就嘉许他几句，再给他赐一匹良马，宝钞百两。” 。。。 “姐夫，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您吩咐一声，我过去寻您便是。” 常升一脸错愕地快步迎上前来，朝着朱标一礼道。 朱标宽厚的一笑拍了拍常升的肩膀。 “行了，你这段时间正忙着那会试的事情。” “正好姐夫已经有不少时间没过来给岳母请安。” “方才已经去见了岳母，这会正好过来跟你聊件正事。” “你大哥如今随平西侯与你舅父正在征讨西番，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平西侯还在捷报里边夸奖了你兄长作战勇猛，有汝父之风。” “而且你兄长所献上的那沙盘，还有推演之法，于此战颇有助益。” “再有就是，你送给你兄长的千里镜。 平西侯觉得此物于军伍之中有大用，特地上奏陛下。” “尽快制作，以便在我大明军中推广开来。” “这自然没有问题，那制作千里镜之法本就简单。” “所需要的就是上好的水晶片，要不玻璃也行。” “玻璃？”朱标脚步一顿，朝着常升看了过来。 “对，就是玻璃，一种透明度和纯净度类似于上好水晶的好东西。” 常升甚是腼腆地露齿一笑。 “那东西哪里有，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那东西是小弟我自己搞的一个小工坊制作的。” “朝廷若是需要我可以免费提供玻璃制法。” 。。。 朱标不由得一呆，没想到常升如此上进之外，还这么的为朝廷着想。 “这不妥吧，既然你已经向朝廷献了那千里镜制作之法。” “再这么继续免费拿你的东西，也实在不合适。” “要不这样，你来负责提供，只要价格合适，姐夫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不不不，不必了，姐夫你放心吧，小弟是真心要送给朝廷。” 常升很清楚，如果是姐夫当了大明的皇帝。 自己卖东西给朝廷，兴许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现如今呆在那个位置上的乃是杀人比杀鸡还要麻利的老朱。 自己敢赚他三瓜两枣吗？ 再说了现如今大明王朝的宝钞，价值跌得极快。 等到了洪武末年之时，大明宝钞的价值，已然几乎等同于手纸。 明朝的时候还有这么一句吐槽之言： “由是物价翔贵，而钞法益坏不行。” 这个翔字，实在是用的极为经典。 更何况，提供玻璃制法，那是因为常升现如今也只是搞出了初级的玻璃。 杂质，透明度都还有所欠缺。 这个时候，不借助大明王朝的国家力量来助推玻璃制品的发展还等嘛？ 等到朝廷把玻璃制品的品质提升上去。 自己到时候再搞个拿来主意，嘿嘿嘿…… 反正对于玻璃的应用，朝廷家大业大。 想必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够有多挣钱。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知道啊。 大不了等以后，跟着姐夫哥一起发财，这才是硬道理。 第41章 来来来，三弟你也要好好上进 就在常升美滋滋地领着姐夫哥入了屋，将那千里镜的制作之法。 以及那玻璃样品还有玻璃的制作之法一并送上。 这才有闲暇拉着姐夫坐下来吃个晚饭。 面对着这位热情大方的二舅子，朱标自然也不会客气。 哥俩就这么一口酒一口菜的边吃边聊了起来。 话题自然而然地又绕到了即将要开场的科举上。 朱标作为大明常务副皇帝，对于科举自然也是相当的重视并且也很有发言权。 大明开国以来，举办的几次科举，所获的进士。 多为南人，而且江西，浙江以及直隶地区为最。 其余诸地的才俊之士，可谓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着实不利于团结天下读书人。 听到了姐夫哥的这个吐槽，常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是发生在老朱当皇帝末年之时的事情。 因为北方士子无一上榜，从而导致了一场掀起整个大明科举改革的风潮。 甚至直到后来，才亡羊补牢的搞出了一个所谓的南北榜。 一思及此，常升顿时两眼一亮。 亮晶晶的眼珠子，直接盯得姐夫哥朱标有些不自在起来。 “升弟你为何如此看我？” “姐夫，你方才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小弟也觉得，北方的读书人与南方的读书人的录取比例实在是太不协调。” “毕竟北方战乱数百年之久，文运缺失。” “而江南安居数百年来，治学研学之事数不胜数。” “倘若科举取士，都以南方占优，必定会惹得北方读书人不满。” “日后怕是要生出祸端来，而且还不利于我大明一统天下，维持政治平稳的要求……” 朱标愣愣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升。 脑子都懵了，虽然朱标承认，常升已经不再是自己认为的粗鄙武夫。 可是现在的他，这进步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怕是朝堂之中，眼光高远的那些重臣，方才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谋国之言才对。 “姐夫，姐夫？” “嗯，升弟你先停下，容我先缓缓。” 朱标用力地揉了把脸，一杯黄酒下肚。 咂了半天嘴，目光才重新落到常升的身上。 语气和态度越发地显得温和起来。 “升弟啊，你这番话的确有几分的道理。” “不过这等事情，朝廷也曾经有过议论，却无良法。” 正在给姐夫朱标添酒的常升下意识脱口而出。 “谁说良法没有？” “那你说。” “姐夫，小弟我刚说啥了？” 常升心头一跳，赶紧笑着否认。 “不，你有，怎么的，我可是你姐夫。” “一向把你和你大哥当成亲弟弟看待。” “姐夫，这样吧，如果你能够发誓，告诉陛下这是姐夫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那么小弟我现在就双手奉上这个良策。” 朱标脑袋直接摇得飞快。 “你小子，我只是你姐夫，这等功劳，焉能……” “姐夫，你也知道，现如今小弟我成为直隶乡试解元，就已经很离谱了。” “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成为此番会试魁首。” “若是我再献上此策，别人会把小弟当成什么？” 常升很清楚，老朱这辈子，除了马皇后还有朱标之外，谁都不爱。 在他的意识里边，只有这些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至于其他人，呵呵……洪武年间死的人那不是论个，那是论群，论族的好不好？ 自己既然已经是外戚，还是朱标的二舅子。 背靠着姐夫这棵大树，这才叫美滋滋。 自己献策，让姐夫拿去用，那位杀功臣如家常便饭一般的老朱。 只会老怀大慰，觉得亲儿子又长进了。 不会有其他的念头。 倘若是自己，又或者是其他人的话。 危险性极大，数数能够平平安安活到老朱蹬腿的大明功臣，能有几人？ 常升的话虽然说得十分的隐晦，但是朱标何等样人。 自然能够听明白这位二舅子的潜台词。 忍不住认真地打量起了常升，甚至忍不住单刀直入道。 “升弟，你老实告诉姐夫实话。 过去你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莫非是因为担心……” “不不不，这绝对没有，小弟我可以在此指天发誓。” 常升这样的反应，落入了朱标的眼中，反倒更加地让他认定。 这个常老二，怕是早就有此想法。 仔细一想从大明开国以来，亲爹手中的利刃一直都流血不止。 自己与母亲马皇后的劝告效果也摆在跟前。 这让朱标幽幽地一声轻叹。 陛下是个好爹，但是，兴许太过痛恨那些官吏的胡作非为与对上的阳奉阴违。 行事才会如此的酷烈。 。。。 最终，考虑到此策能够为大明天下一统的长治久安带来极大的好处。 并且还能够令天下士子归心，朱标只能厚起脸皮，又接下了自己二舅子所献上的良策。 不过，朱标也暗暗下定决心。 二舅子如此对待自己，无论如何，日后自己定会百倍报之。 常升殷切地目送着姐夫哥失标翻身上马，挥手道别。 看到姐夫那副复杂的笑容，似乎有些羞耻，又有些骄傲。 总而言之，相当复杂，不过常升无所谓。 毕竟脸皮这玩意就是练出来的，等到未来。 说不定姐夫哥就能够坦荡从容地接受自己献上的那些利国利民的良策。 由此来得到自己亲爹的欣赏与赞美。 姐夫自然也就会化内疚为财帛或者是其他好处。 自己坐享其成就行，哪怕是有点风险啥的？ 以老朱的头铁程度，绝对会硬趟过去，肯定不会翻脸不认儿子。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够成为大明朝最安全的谋国之士。 安全，还踏马的就是安全。 一想到现如今亲哥常茂如今也颇为上进。 还得到了沐英以及舅父的嘉许，这就足以证明，自己这段时间没白pua外加洗脑大哥。 “二哥你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稚嫩的嗓音，从身后边响了起来。 常升一扭头，就看到了三弟顶着一双清澈而又无辜的眼神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看到了三弟骨骼清奇，常升不禁爱才之心大起。 “来来来，三弟，愚兄今日突然有一个灵感。” “二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好害怕，我要找娘……” 第42章 南北榜提前现世 “爹，有件关于科举会试的想法。” “今日特地过来跟爹您聊聊。” 朱标步入了屋内，向着老朱一礼之后径直言道。 老朱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示意朱标坐到身边来。 等到朱标开口向着解释起了自己。 对于现如今大明王朝的科举地域取中率严重偏差的看法。 认为如此一来，很容易影响整个大明王朝的安定与团结果。 这自然也就让老朱的表情显得严肃起来。 “这个问题，爹也不是没问朝中重臣商议过。” “只是此事颇为难办，目前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标儿你提这事，莫非你已经有了想法？” 。。。 朱元璋很快就听得两眼放光，满脸尽是激赏之色。 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好大儿在跟前侃侃而谈。 而朱标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回忆着常升跟自己讨论的那些细节。 慢慢地转化为自己的语言复述出来。 “……榜可先分南北，以北四南六的录取率来进行划分。 以彰显朝廷取士之公平，之后可以根据现实情况来进行调整。” “但无论如何，都应该保证许多治学不发达的省份都有取中的名额。” “例如，我大明十三个省（明称为十三承宣布政使司，此处为便于读者欣赏，一律称之为省。）。” “可以根据地域来再进行细分，两到三个省，又或是三到五省为一个考区。” “如此一来，天下诸省之读书人。 皆有科举入士之才俊为国效命，当可凝聚天下人心，使之归附朝廷。” “爹，爹？！” “嗯嗯，继续，你还有啥好想法，一言说说。” “……爹，孩儿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献此策的，您好歹给个意见才是。” “我儿所献之良策，难道还能差得了吗？” 老朱嘿嘿一乐，拍了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 “来人，去中书省看看有哪些人在，让他们都给咱过来。” 看到宦官大声应诺飞奔而去。 老朱慈眉善目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满脸欣慰地道。 “不愧是咱的好大儿，能为国想出这等良策。” “朝中那些重臣，都不及我儿半分。” “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国之储君的本事。” 亲爹越夸，朱标就越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爹，要不您自己跟诸位臣工说吧，孩儿还是先回东宫。” “体得胡言，这事，就得你来，咱看着，谁还敢给你这位太子上眼药。” 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朱标没再开口。 。。。 当来到了殿中的一干臣工，就看到了老朱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 由着太子朱标在跟前侃侃而谈，解释起了召集列位臣工前来的目的。 为的是这一次的科举会试，将会进行分榜。 瞬间这十余位臣工直接哗然一片。 毕竟，在场的这些臣工，多是江南人氏。 而太子殿下的这一手段，分明就是想要让更多的北人也走上政治舞台。 这可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但问题在于，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 看到了站在朱标身边的大明天子朱元璋那双阴枭的利目。 有着一肚子愤怒与不甘的江南籍官员们。 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纷纷认可太子殿下的提议。 简直就是老诚谋国，利于大明一统四海的优秀策略。 如此一来，北方的士人，也会更加认可自己作为大明国人的身份。 朱元璋笑眯眯地看着这帮子重臣在跟前慷慨陈词。 那眼皮乱跳了半天，最终还是挤出了笑容的胡惟庸。 也大肆赞美了一番太子殿下的良策。 最后老朱在站了出来，直接一锤定音，敲定了此策必须推行。 并且最好就在此次重开的科举上实施，毕竟现如今北方仍旧战火纷飞。 北元残余仍旧不死心，而此刻推出南北两榜制度。 绝对可以收拢北方士子之心，以稳定大明一统天下的基础。 。。。 随着圣谕诏告天下，这让那些正赶来京师参加会试的北方士子，可谓是一片欢腾。 毕竟过去大明立国之初的那几次科举。 因为北方尚未平定，前来参与考试的考生并不多。 但是，也能够感觉得到，江南地区的饱读诗书的才俊要远在北方之上。 何况大儒多集中于江南一带，老一辈的帮传带还是能起到大作用。 而现如今，北方大部分地区也已经平定。 前来参加此番会试的北方考生不在少数。 但大伙的内心其实还是很忐忑的。 毕竟，南方的才俊之士的治学方面，远在北方士子之上。 而现在朝廷明确要搞南北榜，在进士的录取数量上，给予了北方士子四成的比例，他们不乐疯了才怪。 这让整个京师，特别是那些北方士子居住往来的地方，几乎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不过，南方的那些举士们，则显得有些阴郁。 私底下骂骂咧咧，满怀抱怨者不在少数。 但是这可是大明王朝的既定国策，哪怕是他们再叽歪，也不可能改变。 不过，外面的纷乱，没有影响到常升。 毕竟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中个进士。 他可是立志争取要当三元及第的男人。 。。。 转瞬之间，已然来到了会试的日期。 一干老朋友们再一次目送着常升这位乡试解元进入了考场。 自打常老二居然真的一举在直隶乡试夺魁之后。 一干武勋子弟差点就乐疯了，一个二个张口闭口就是我有个解元朋友。 大家都深感荣耀，甚至还在秦淮河的勾栏馆阁里边大肆宣扬。 弄得那些衣不遮体的妙蔓女子一个二个满心好奇。 有些人甚至还向那些参与直隶乡试的读书人询问。 弄得那些个读书人尴尬到了极点，苦读了至少十来年，甚至是半辈子的诗书。 结果到头来连个粗鄙武夫都比不过，这踏么的找谁说理去？ 总之，常升之前所预期的声望，的确已然开始看涨。 不过这还不够，他的目标是三元及第，骑到那些读书人的脑袋上。 让他们明白，常氏一门三杰，文武两开花绝对不是玩笑话。 第43章 你又要提前交卷?! 会试与乡试类似，也是连续的三场科举考试。 这一次，直隶乡试的亚元郑真。 恰巧就被安排在了常升正对面的考棚。 看着对面那膀大腰圆，高出自己足有一个头的常升。 手无缚鸡之力的郑真，却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这些日子，他在家中可谓是头悬梁来锥刺股。 为的就是能够在科举战场上，能够战胜这位出身显贵的粗鄙武夫。 让对方明白，读书人之所以称为读书人。 靠的就是自己过人的头脑以及敏捷的思维，还有强大的逻辑能力，以及优秀的创作能力。 常升正坐在自己的考棚里边等着发放试卷。 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举子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走地鸡般。 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可惜他那细胳膊细腿，实在是提不起常升任何兴趣。 白眼一翻，懒得搭理此人。 毕竟常升今日进入贡院之时，已然狠狠地享受了一把所谓名人效应。 那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珠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杵到自己衣服上来。 可惜全是一帮子糙老爷们，这一刻。 常升甚是想念那位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安庆公主殿下。 犹记得当初这小妮子不相信自己很有肚才。 到她对自己折服之后，那副又羞又那啥的表情。 实在是太惹人爱怜。 她那略微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香腮。 就像那此刻飘荡在天际的那朵白色的云彩一般，软绵绵的。 让人忍不住，恨不得伸出手去捏上一捏。 。。。 终于，试卷被送了过来，还有人举着考题到处游走。 常升在第一时间便将那考题给抄在试卷之上。 此刻，他开始了全神贯注的长考。 “那便是常二郎……” 一位考官，此刻正在向身边的同僚低声询问。 “不错，就他，乡试解元，呵呵……” “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运道，居然能够写出那样的好文章来。” 说到了这，另外一位考官忍不住摇头轻叹。 就像是看到明珠蒙尘，又像是看到肉包子白喂了狗一般。 二人还在这里小声的议论嘀咕。 约莫也就是柱香的功夫之后，旁边的考官捅了捅自己的同僚。 “王兄你瞧那边，那小子开始动笔了？” “这么快？这可是会试，他……” 不仅仅是那两位考官满脸错愕，就连坐在常升对面的那位乡试亚元郑真。 此刻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常老二在跟前下笔如飞。 很明显，不像是在打草稿，倒像是直接在搞起了创作。 旁边还有好几位从其他地方前来的考生，此刻看到了常升如此，都快要懵掉了。 考试的时间，整整三天，哪有一开始上阵就拉高强度的？ 你特娘的这么搞，是想要做甚？提前交卷不成？ 郑真的脸都黑成了锅底色，恨不得提笔跟常升比个高下。 可最终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自己又不是没头脑的常升。 自己的目标可是今科会试的魁首，一雪前耻。 而不是被常升给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导致自己的考试出现问题。 万一名落孙山，而对方高中进士，金榜题名。 那当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直接扯上三尺白绫。 自己主动挂歪脖树上方能赎罪。 郑真努力地说服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要冲动。 一旁的那些读书人都是来自于天南海北。 来到了京师不久，只是听说京师的文运极差。 导致一位不学无术的武勋子弟，得以成为直隶乡试解元。 而今看到他这才入了考场不到半个时辰就挥毫泼墨。 这自然也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也都纷纷开始努力构思各自的大作。 争取不被这个粗鄙武夫给比下去。 只是创作本就是一项相当艰难的事，不少被常升影响了情绪的举子。 越急就心越乱，脑子里边仿佛也被人浇了一瓢滚烫的浆糊般乱作一团。 直到时间来到了午时，听到了报时之声后。 这些天南地北的举子们赶紧撂下了手中的笔墨。 开始从包裹又或者是提篮里边取出了干粮，一面等待着那些差役送来饮水。 就在这个时候，常升周围考棚正在准备享用午餐的举子们。 就看到了常升已然站起了身来，举起了手臂。 “他这是想要干嘛，咦，他好像没有带吃食。” “这小子可是武勋子弟，莫非就连在考场里边也有特权。 想要让那些监考的官吏给他送餐不成？” 一个个的念头，从那些举子的脑中冒了出来。 唯有坐在常升对面，知道这厮是个快枪手的郑真。 满脸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你这是要交卷？” 听到了这声喝问声，一干手拿着干粮准备进食的举士们。 那一双双满是震惊与不解的目光都落在了常升身上。 就见这厮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对啊，做完了题，当然就交卷，不然留在这里做甚，吃午饭？” “？？？”一干考棚中的举子。 感觉自己仿佛被深深地伤害到。 自己等人不但要在这里吃午饭，还要睡觉，而且连吃带睡地待上三天两夜。 结果呢，这位直隶乡试解元已经做完要交卷了。 踏马的，你个不学无术的粗鄙无夫，能不能别这么凡尔赛。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一位考官，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来到跟前。 面对着常升，脸上渐渐地荡漾起一个古怪而又略显尴尬的笑容。 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试卷，看到常升抬脚离开。 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试卷，只一眼，让这位乡试之时没有参与的考官瞬间两眼发直。 许久之后，他这才控制住自己那强烈的情绪，转过了身来。 看到了那一双双充满问询与期盼的眼睛。 考官微微一扯嘴角，将那张试卷与稿纸都递给了一旁的吏员装入了纸袋中。 “尔等瞧本官做甚，有那时候，还不如好好打磨构思尔等的文章。” “若是尔等连那……咳咳，若是你们连会试都过不了，如何扬名天下？如何金榜题名。” 现在一定不能打击这些举子，而是应该激励他们。 不然，自己真要告诉他们常升半天创作出来的文章。 立意之高远，遣词造句，就连他这位考官也自愧不如的话。 这帮子举子指不定会被打击到失去斗志，再无寸进。 第44章 重八，话别说太满了…… 第一轮会试，常升照例提前离开贡院。 这一次他的离开，迎来的不再是那些旁观者的小声的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 而是一帮子以李景隆为首的勋贵子弟的大声喝彩。 因为他在乡试之时，便是如此，用这样惊世骇俗之举，夺得魁首。 而现如今，看到他意图也要在那会试之上，再创辉煌。 对于一干武勋子弟而言，自然是眉开眼笑，欢腾鼓舞。 毕竟自己没办法出息上进，成天只会混吃等死的情况下。 身边有个可以拿来显摆的牛逼朋友。 那也是极好的吹嘘资本。 。。。 “他这三场会试，每一场都是只考半天的时间，到了午时就离开了贡院。” “微臣观其神色，似乎对于此番的会试，胸有成竹。” “另外，这段时间，微臣提前就做了布置安排。” “所以，微臣有八九成的把握，常二公子乃是自学成才，并无名师指点。” 居于那御案后方的朱元璋翻了半天眼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了，你且下去吧。” “是，上位，要不要臣在继续盯着……” “盯那小子做甚，浪费人力物力，到此为止。” 听到了朱元璋此言，毛骧也是暗松了口气连声应是。 他也同样不乐意去费心费神的盯常升那厮。 毕竟开平王在大明军伍威望极高，那小子也没干什么错事。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指使人去盯着那小子。 那帮子丘八，肯定不敢去寻上位，但是自己难道他们惹不起？ 更何况，他小子还是太子殿下的妻弟。 消息倘若要是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呵呵…… 毛骧觉得上位绝对会为了不影响亲情，父子不相疑，让自己身首分离。 “马仲良。”朱元璋目光一转，落到了身边的宦官身上。 “奴婢在。” “这一次，你去贡院里边盯着南榜。” “务必要让那些考官秉公而断，莫要生出什么纰漏来。” “唔，若是南榜定好了名次，第一时间拿名册入宫见咱。” “奴婢明白。”马仲良朝着朱元璋恭敬一礼，快步离开。 看着马仲良的背影，毛骧心里边直呵呵。 上位看样子心里边还是有些打鼓，哪怕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 等到毛骧也告辞离开，朱元璋抚着长须，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古人所言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这小子倘若能够痛改前非，能发挥出其父五成的本事。 都足可以成为大明王朝新一代安邦定国的柱石之臣。 就像现如今他兄长常茂，蓝玉是他亲舅舅说他的好话也就罢了。 沐英乃是自己义子，同样也是军中宿将，又向来治军严谨。 之前常茂是个什么鬼样子，沐英可是都有所提及。 可这一次，沐英的来信中所言。 那常茂不但已然对于兵书将略颇有所得。 此番征讨西番，沐英在察觉到常茂开始长进之后。 亦为了有意锻炼他，许他独领一支精锐负责侦测敌情。 做得中规中矩，颇为令人称道。 “常氏一门三杰，文武两开花……这小子心可够大的。” “遇春老弟啊，你家这老大，老二，当真出息了，老夫都替你高兴。” 朱元璋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句。 只是眉眸之间，却难得地透出了一股惆怅与深深地怀念。 至于常家老大、老二。他们越出息，老朱自然是越高兴。 毕竟，自己的好大儿是常氏的女婿。 常氏兄弟出息，对于朱标而言，未来也会成为助力。 何况自己的嫡长孙朱雄英亦是常氏的血脉。 “爹？爹？”一个清脆如若银铃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朱元璋一抬眼就看到了爱女朱宝贞俏生生地站到了跟前。 “闺女你怎么过来了？” “女儿自然是过来给爹请安的，娘亲没在这里吗？” 朱宝贞那双动人的水眸微弯，明快嫣然的笑容，犹如一缕阳光。 洒在了朱元璋的脸庞上，让他也不由自主地被其感染。 “嗯，你娘一会也该过来了。” 朱宝贞听着朱元璋之言，主动地走到了御案跟前，替朱元璋满上了茶水奉上。 “爹，女儿听说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爱女那动人的水眸眨呀眨呀地充满了好奇。 朱元璋也不禁来了兴致，呷了口茶笑道。 “你且说说，指不定爹就知道，就算是爹不知道，爹也会找人问出个究竟。” “谢谢爹这么疼爱女儿。” 这话让朱宝贞脸上明艳的笑容更甚。 这才扬起了那修长而又精致的浓睫问道。 “女儿听闻，那常二郎此番会试，连续三场都是只考半天就离场而去。” “与他参加乡试之时一般。”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怎么了闺女。” “怎么会想着打听那常二郎的事情？” “女儿就只是觉得好奇，那常二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之前乡试皆是半天就离开考场，结果居然得了解元。” “如今这会试还是同样的时间就离开考场。” “倘若他能成为今科会试的会元的话……” 看到爱女朱宝贞两眼冒着小星星地在自己跟前谈论常老二。 老朱就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 自己瞧不上的小子，居然会成为自己与爱女聊天的主角。 顿时恶胆从边生，直接冷笑起来。 “哈！就他？若是他能成为会元，爹就把，就把这份奏折给吃了。” “重八，你又要吃什么？” 此刻，马皇后那带着一丝促狭的嗓音，在从殿门外传入了殿内。 老朱脸色顿时一黑，但是面对着自己的爱女和妻子。 老朱当然不能怂，指着那案几上的奏折冷笑道。 “他常老二要是能考上今科会试的会元，咱就把这玩意吃了。” 看到夫君那副明显急了眼口不择言的模样。 马皇后颇有些哭笑不得，轻拍了拍迎上前来的爱女手背。 这才朝着夫君温言软语地道。 “重八，话可别说得太满。” “再说了，这一次的会试，可是分为了两个榜，会有两个会元。” 第45章 噗呲一笑的朱宝贞 “怎么，妹子你以为咱还能耍赖不成？” “只要他真有本事，成为会元，咱就认。” 看到开始面红脖子粗的夫君，急眼了，你看他果然急眼了。 “行了，咱们聊点别的，闺女你……” “妹子，咱们还没说完。” 看到老朱开始犯拧，马皇后面色一沉，扯了一把老朱来到了旁边。 小声地在老朱耳边只嘀咕了一句。 瞬间，老朱呆立原地，作声不得，只是那张老脸。 红得有些异样。 因为妹子那句话，实在是太扎人心。 马皇后款款地回到了爱女朱宝贞跟前。 而朱宝贞好奇地打量着亲爹那张似乎羞怒交加的脸庞。 忍不住小声地询问马皇后。 “娘亲，您跟爹爹到底说了啥，害得爹爹的脸那么红。” 马皇后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没事，就是一些私房话罢了，你刚刚跟你爹聊什么呢，老身倒很想听听。”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那常二郎这一次会试。” “居然还是半日就离开贡院，三场考试皆是如此……” “倘若他再能夺得会元的话，真不知道天下读书人会作何想。” 马皇后看着爱妇那双水眸亮晶晶的光芒。 心中不禁一动，她可是记得，当年的自己与夫君，亦是未曾逢面。 却早就久闻其名，待到相见之后…… 而现如今爱女一提到常二郎，水眸中的光彩，让自己这个当娘的都有些心酸。 可是又转念一想，满朝勋贵子弟里边。 又有哪个，能像他常二郎这般总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呢？ 想到了这，马皇后忍不住回眸望去。 夫君朱元璋总算是已经恢复正常，来到跟前。 不过再没有之前非要打赌吃奏折的嚣张气焰。 “那只能说明那小子也算是有点才华学识。” “不过闺女你可要记住了，爹在大明立国之初。” “就进行过几次科举取士，可是所取的那些进士。” “你别看他们科举之时，一个二人才华横溢的样子。” “可结果等到他们入仕之后，一个二个，不是贪厉害，就是蠢得让人头疼。” 看到夫君犹自不死心地想要引导闺女。 马皇后甚是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常二郎也算是自己打小看大的，过去是啥秉性。 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大为改观。 。。。 “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一旁的侍女，看到了朱宝贞回到了屋内之后。 就坐在书桌前，抬着那白藕般的玉臂撑着下颔出神。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禁好奇地问道。 “阿萝，你觉得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变得完全不一样？” 侍女阿萝眨了眨她那又清纯的杏眸，缓缓地摇了摇头。 “奴婢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之前听殿下您读书的时候，好像有句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是啊，好像历史上除了这位三国之时的吕蒙外，再无实例。” 朱宝贞亦是微微颔首，又不禁想起了那一次。 自己看到常升缩在这书桌底下，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 那么大的块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钻进去躲藏的。 想到了这，朱宝贞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了安庆公主殿下笑得明艳动人的模样，侍女阿萝整个人都是懵的。 半天才无奈地暗暗摇头，看样子公主殿下。 还真对那个现如今名声鹊起的常家二郎有好感。 话说回来，那个高大得有些吓人的常二郎，居然能考上解元当真是吓人一跳。 不过现如今天下读书人齐聚京师。 哪怕是分了南北两榜，而江南才俊多如蚁。 他常升要是能把江南才俊全部压在下面成为南榜的会元。 本姑奶奶能把公主殿下那个银胭脂盒生吃了去。 。。。 三场会试已然结束，所有的考生都已经主动或者是被动离场。 贡院的院门再一次锁上，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又紧张的评卷判卷时间。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工作。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马仲良就被陛下给塞进了贡院。 这位自然打着的是奉陛下圣谕，监督南榜贡院阅卷。 这自然让那些考官更加的不敢怠慢，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以饱满的热情，最大的精力付出，认真地评判着每一份试卷。 虽然马仲良几乎没啥文化，但是，还是能够从那些评卷时喜欢摇头晃脑的考官的低声诵读中明白。 这些会试的举子，没有一个是滥竽充数之辈。 至少文采方面，都颇有造诣。 只不过，因为所有的试卷都已经誉录糊名，所以实在没办法知道哪一份是谁的试卷。 不然，马仲良真想让人帮自己把那常老二的试卷找出来。 让那些考官都一一评判，看看这厮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才华横溢。 对于胸无点墨的马仲良而言，呆在这满是满腹诗书的考官圈子里边。 着实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可他身负皇命，只能硬起头皮在这里苦苦煎熬着。 足足二十余日的光景之后，礼部的何侍郎，终于在熬掉了无数根头发之后，迎来了最终的决选。 看着那一份份的试卷上的评价，根据评分，取中适合的贡士数目。 这才开始由低到高地拆开糊名的地方，将那一个个的人名抄录于名册之上。 马仲良此刻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站在主持此次会试的何侍郎身边。 看着他在那里择卷，然后撕开糊名，报出姓名。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出现，却一直没能见到常老二的大名。 让马仲良感觉这种撕开糊名的感觉的刺激。 就像自己跟其他宦官玩掷骰子赌钱一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开出一个豹子。 而那位何侍郎同样也觉得很刺激，常升这位直隶乡试解元。 这一次由自己主持的科举会试，要是他连这都过不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读书人兴许会欢腾鼓舞。 但是，那位常二公子会怎么想，他的姐夫哥太子殿下又会怎么看自己？ 第46章 今科会试魁首，会元常升! 还有身边这位上位身边的大太监蹲在这里。 他何侍郎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专程过来，盯着看常二郎那厮到底能够考得怎样。 一边拆，一边心乱如麻的何侍郎内心无比憋屈。 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非要听上峰的安排，答应来主持这南榜的会试。 要是当时自己听闻要主持南榜，直接抱着心口直接抽过去。 指不定就能够逃过一劫，不必像现在这般心惊肉跳。 眼看着糊名的试卷越来越少，却一直没能揭出常升的名字。 何侍郎的内心也是越来越肝颤。 虽然会试与乡试不同，会试只有一个第一名有特殊的命名，称之为会元。 其余的录取者，皆称为贡士。 但是现在，已经寥寥无几，常二郎的名字还没出现。 这让何侍郎的心理压力已经大到快要将他压垮。 不知何时，尚未撕掉糊名的试卷，只剩下最后一张之时。 不论是何侍郎，还是马仲良，又或者是其他的考官。 所有人都紧张得就像是在等待着六合彩开奖的赌徒。 刺激到令所有人头皮发麻，如果是常二郎。 那么此次参加科举的读书人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用考虑都能知道。 可倘若不是的话，这些读书人倒是可以弹冠相庆。 而他们这些考官所要面对的，可就是开平王府，以及太子殿下的威压。 “老夫，老夫不行了，啊不……老夫内急，你们来吧。” 说话间，何侍郎直接就扔下了这份还未揭开的糊名试卷，直接窜出门去呼吸新鲜空气。 一干考官满脸忐忑的面面相觑。 最终，一位礼部郎中被人推了出来。 他只能哭丧着脸，在那马仲良的催促之下，硬起头皮，两眼一闭，用力一撕。 就听到了身边一片哗然之色。 战战兢兢地睁开了两眼，看到了那份试卷上的名字之后。 这位礼部郎中既松了口气，却又表情异常的复杂。 “今科会试魁首，会元常升！” 。。。 终于到了张榜之日，这一天，常升早早的就赶到了这里。 立身于那贡榜之下，而他的左右，则是李景隆为首的勋贵子弟。 足足有二三十位，都是来给常二郎加油鼓劲助威的。 还有一大票膘肥体壮，精神抖擞的常府家丁。 一手拿着一叠抄录着密密麻麻字迹的宣纸。另外一只手是提着一桶浆糊。 他们的责任就是，等到自家公子大手一挥。 他们就会四散开来，将自家二公子的会试试卷，张贴于各处。 让那些敢于叽歪置疑常二公子才华学识的好事者们闭上他们的臭嘴。 也算是为支持朝廷科举会试公平公正公开作出应有的贡献。 哪怕是这个时候，前来看榜的考生越来越多。 但是这人等，都会很自觉的远离常二郎这帮子凶神恶煞的家伙。 终于，伴着那贡院的院门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被吸引了过去。 先是一票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卒快步走了出来，将那些拦路的闲杂人等驱赶开来。 之后，就有官吏抄着榜单来到了外面，很快，随着一张张的榜单被张贴开来。 无数好事者开始在那里吆喝起了一个个的名字。 随着那榜单的张贴，总是能够引起一些人的欢呼雀跃。 又会让更多的人黯然失色，同样又期盼着下一张榜单里边会有自己的名字。 李景隆这些纨绔子弟，此刻也不禁被眼前的气氛所感染。 都随着周围人的情绪的起伏，变得越发地忐忑不安。 就好像他们也是参加会试的考生一般。 “常兄啊，你可一定得考中才是。” 李景隆忍不住小声地嘟囔起来。 看到这家伙已经快要抓狂的模样，常升不禁奇道。 “我说景隆老弟，我中与不中，为何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一旁，大明信国公汤和的二儿子汤軏嘿嘿一乐。 “贤弟你若不中的话，我等去了那秦淮河上。 岂不是又要被那些穷酸看轻了。” 听到了这个理由，常升眼皮一阵乱跳。 这帮子不上进的混账，果然，心思全在秦淮河上的小姐姐身上。 哪像自己，为了求存，为了改变命运，变得如此积极向上。 正所谓业未成，何以家为？ 小姐姐虽好，但是目前有点影响自己拔剑，啊呸……提笔的速度。 就在常升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片哗然之声，然后常升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常升身边的那些小伙伴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鬼哭狠嚎不已，常升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高举起了手臂。 那些同样甚是兴奋的常府家丁们开始四散开来。 但凡是平面状的地方，都会刷上浆糊，将自家二公子的答卷内容张贴在上面。 用来堵住那些喜欢质疑别人的别有用心之徒的臭嘴。 同时也要让那些被自家二公子骑在脑袋上的读书人们心服口服。 。。。 “今科南榜会元常升，北榜会元黎永……” 老朱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前的名册。 那小子的名字，出乎自己预料的再一次被摆到了最前方。 这让朱元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案几上摆着的那些奏折。 “这些奏折怎么还摆在这里，赶紧拿来。” 马仲良不敢言语，将老朱自己摆在那里的奏折都收拢到另外一张桌上。 桌面上干净了许多，内心也顺了气的朱元璋开始审视常升的考卷。 看着这份立意高远，遣词造句皆是上上之选的答卷。 他老朱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愣是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 只能悻悻地撂下了这份试卷。 “那些自称读了一辈子的读书人，一个二个平日里自命不凡。” “怎么到了这贡举之时，居然连这小子也比不过……” 此刻，刚好步入殿内的几位臣工听得此言，老脸都齐齐一黑。 今科会试的这些读书人，当真就因为常升这厮，全都被上位嫌弃了。 “你确定，我二弟真成了会元？” 正抱着幼子在怀中的常溪此刻满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兴冲冲迈步入内的夫君朱标点了点头。 “当然确定，如今整个京师都沸腾了，天下才俊，都不及汝二弟也，哈哈哈……” 第47章 读书人的变态嗜好 常溪内心既欢喜，又疑惑。 自己嫁给夫君也有好几年，可在自己尚未离家前。 大弟常茂与二弟常升是什么鬼样子，她这位长姐还能不清楚？ 原本还担心，父亲过世之后，常氏这边再难有助力。 倒真没想到，常茂现如今也有了出息，得到了嘉许。 而常升更是连番报捷，到得现如今，已然是解元、会元。 说不定等到了半年之后，殿试之时，再夺个状元也是有机会。 到了那个时候，二郎成天挂在嘴边的常氏一门三杰，文武两开花的座右铭，指不定能美梦成真。 看到爱妻的模样，朱标自然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笑眯眯地坐到了她的身边，轻揽上她的香肩。 “放心吧，常门一门，能有你那两个弟弟撑着，定然垮不了。” “更何况，还有为夫帮你看着呢。” 朱标这话，让常溪心生暖意，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夫君。 。。。 “常二郎居然连中两元，一个武夫，居然有这等能耐。” 婀娜多姿的吕氏坐在房中，听到了身边的侍女小声的嘀咕声。 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里边，已是一片阴沉。 常家本就只是些不学无术的粗鄙武夫，而今，却出了常二郎这么个读书种子。 居然还能够科举连传捷报。 反观自己父亲，唯有自己一个女儿，入东宫为侧妃。 家中无甚助力，难不成，自己的爱子允炆，真就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亲王？ 想到了这，吕氏内心越发的纠结难熬。 。。。 成为了会元的常升，虽然得到了身边亲朋好友的嘉许。 就连自己那尚远在边陲作战的舅父蓝玉。 也都亲自来信，大大地夸奖了常升一番。 并告诉常升，继续老老实实苦读诗书。 争取成为大明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为老常家增光添彩。 对于三元及第这样的事情，常升表示，这原本就是自己的顺带目标而已。 不过现在朝廷已然新设太学，作为贡士之首的自己。 也只能与其他贡士一同入学就读。 好在家在京师，每逢休息日，自己都可以回家看看。 当然也要入宫去看看自己那虎头虎脑的大外甥朱雄英，还有姐夫哥朱标，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 万万不能再像自己上一世那般凄惨无助。 最后让吕氏那个女人扶其子朱允炆为太孙。 将自己的小外甥朱允熥养成了一个废物。 。。。 今日正好有时间，回家之后，娘亲就让自己给大姐送些她亲手缝制的衣物。 常升这么乖巧的儿子，提着娘亲交给自己的衣物，径直往东宫而去。 这才刚刚步入东宫，行不多远，就看到了远处。 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由着几名宫女簇拥着，向着姐夫哥的居所方向行来。 常升定睛打量半天，不禁两眼一亮。 居然就是那位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安庆公主朱宝贞。 正牵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姑娘缓步前行。 只是那个小姑娘此刻正频频抹泪，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 。。。 安庆公主，正拉着正在频频抹泪的妹妹，朝着东宫而去。 兴许发生在妹妹这件事情，只有兄长才能够帮得上忙。 这正走着，突然若有所觉地转眸望去。 就看到了那曾经龟缩在自己书案下方的常升。 提着一个包袱也正朝着这边行来。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常升此刻已然止步，朝着这边恭敬一礼。 安庆公主嫣然一笑，打量着这位高大昂扬意气风发的常二郎道。 “常二郎不必多礼，恭喜你科举已然连中两元。” “四姐，他就是常二郎呀？” 方才还在频频抹泪的小姑娘，此刻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正是，这位是我的八妹。” “臣见过殿下。” 常升没想到这个哭得鼻子都红了的小姑娘居然也是老朱的种。 “不知殿下为何如此伤心？” “我不想裹脚，可我娘亲说必须要裹……” 说到了这，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颗大颗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这话让常升双眉一挑，脸色也有些发沉。 朱宝贞赶紧蹲下小声地安抚着九妹。 半晌这才起身，低声向常升解释起了因由。 也就是数日前，一位在内书堂中教书的大儒侍讲学士高学士。 在教授这些公主皇子们时，言及女性就该缠足。 甚至还说什么莲步娉婷，步月无声，方为女子贤淑的仪态。 听得常老二眼皮一阵乱跳，目光下禁微微下移瞥了过去。 似乎察觉到了常升的异样，朱宝贞面色微冷。 “我就没有缠足，我也不喜欢。怎么了？” “太好了。” 看到常升听闻自己是个天足，他非但没有像那些内书常的师傅们一般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眼神暗藏不悦。 反倒满脸喜色，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多亮了几分。 那炽热的目光，直接就让朱宝贞有些惶恐，还有几分难言的娇羞。 “你，你说什么话呢。” 常升面色一正，朝着朱宝贞道。 “殿下，微臣觉得，女性本就不该缠足。 人不论男女，身体就该天成。” “更何况世间百姓女子若是缠足，连走路都困难，如何维持家庭生计？” “就算是家境优渥者，为何要自缚其足。 以媚那些老不羞的变态嗜好……” “变，变态嗜好……” 朱宝贞看到跟前的常升越说越显得义愤填膺。 一副恨不得大逼兜抽翻几个老变态的样子。 看得那朱家小八两眼冒出了可爱的星星。 小姑娘勇敢地走上前，怯生生地扯了扯常二郎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 “常二郎，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娘别逼着我缠足……” 看着这么可爱的姑娘，水汪汪的眼眸里边。 满是祈求与期盼，那副样子，让常升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微臣会尽我所能，争取帮到小殿下，让小殿下远离缠足之苦。” 一旁的朱宝贞，愣愣地看着满脸认真的常升，郑重地朝着八妹作出了承诺。 这一刻，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又仿佛是有一股和风。 拂过心田，温暖而又和煦。 第48章 有古怪 阳光下，朱小八此刻已然擦去了泪水。 在那宫中的小径上蹦蹦跳跳，看着那些怒放的鲜花。 还有翩翩彩蝶在花间舞动，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后方的侍女赶紧跟上，生恐这位贵女有个什么闪失。 而朱宝贞与常升此刻正缓步并肩而行。 窈窕婀娜，明艳动人的朱宝贞沐浴在这午后的阳光下。 丰腴而优雅的身材，随着那有节奏的步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沐浴在阳光下的俏脸白皙细腻到仿佛吹弹可破。 她那双灵动而又富有勃勃生机的水眸，看着那在花间捕蝶，已然将烦恼抛在脑后的妹子。 不禁眉舒眼弯，嘴角扬起了一个放松的弧度。 “常二郎，不管你能不能帮得上忙。” “我在此先代我八妹谢过你。” 听得此言，常升下意识瞥了眼这位明艳动人的公主殿下。 “殿下不必如此，就算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见到这么一位可爱活泼的小姑娘受这等苦楚。 也定然会站出来出手相助。” “而且，还请殿下放心，关于解除我大明女性裹脚之苦的办法，我定会想出来。” “还请公主殿下拭目以待便是。” “至于小殿下想要不裹脚，向来对诸位殿下都极为照顾的太子殿下。” “定然不忍心看到小殿下遭遇困难和痛苦而无动于衷。” 听到常升这番话，朱宝贞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因为自己知晓大哥是什么秉性，也不会带着八妹来这里寻求帮助。 至于常升说他要解除大明女性裹脚之苦。 不是朱宝贞不愿意相信他，而是这话，实在是太过空泛与夸张。 倘若跟前的常升说他一定可以考中状元郎，朱宝贞反倒更容易相信。 一想到状元郎这个称谓，朱宝贞又忍不住悄抬浓眸，暗瞥了眼身边这高大挺拔的常升。 一双星子闪烁的璀璨明眸里边，隐有淡淡的羞意。 毕竟，父皇的那番话言犹在耳。 要给自己挑，就挑一位博学多才的如意郎君，最好有状元之才。 而跟前的常升，可谓是文武双全，而且又富有爱心。 待人也很温柔，似乎说话的声音，也挺好听的…… “殿下，你的脸怎么红了？”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常升充满好奇的嗓音。 朱宝贞那羞红渐浮的娇脸，瞬间一僵，双手第一时间捂住了脸蛋。 迎着常二郎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眸，她强自镇定地道。 “太阳，太阳太烈了，八妹，咱们别玩得，还得去寻大哥呢……” 看着这位抬手捂脸前行的朱宝贞。 她的解释，躲闪的眼神，让常升觉得明显不对劲。 不过此刻，看到远处那正携妻带子遛弯的姐夫哥朱标。 常升也暂且按捺住胡思乱想，大步朝前行去。 。。。 太子朱标果然如常升所想象的一般，在听闻了可怜兮兮的八妹哭诉之后。 毫不犹豫地抱起了这位小可怜，并向她作出了保证。 自己会亲自去跟她的娘亲安妃郑氏好好聊聊。 不会让她受那裹脚之痛。 有了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的保证，朱小八顿时破涕为笑。 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也都尽散而去。 朱标笑眯眯地看着怀中的八妹，眼神温暖而又宠溺。 这个时候，一旁伸来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朱标的衣襟。 朱标扭头，看到了爱妻一脸诡色地冲自己打了个眼色。 朱标顺着爱妻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并肩站在不远处的常升与五妹朱宝贞。 二人似乎在低声的交流着什么，而五妹轻掩樱唇，眉舒眼弯。 常升这位二舅子眉飞色舞，一脸洋洋得意。 看到自家最漂亮的妹子。 被常升这小子逗得笑颜如花，明艳动人。 朱标亦是心中一动，他可是记得，爹和娘亲为了这五妹的终身大事。 可是仔细思量了许久，为的就是能够给她寻一位博学多才的年轻俊杰。 看看常升，少年得志，如今科举已然连中两元。 而且又是自己的二舅子，也是知根知底。 倘若这小子真有这份福气，那可真就是亲上加亲。 只不过，老爹对常升的态度，似乎有些古怪。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事情，自己且先看看。 倘若二人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再跟娘亲好好交流。 。。。 “你打听那位高学士的事那么详细做什么？” 朱宝贞有些好奇地看向常升。 “殿下，高学士既然能够成为内书堂的老师，为诸位殿下传道授业解惑。” “必定是一位学识渊博，品行端正的老前辈。” “而微臣身为读书人，对于这样的老前辈，自然要多多关注。” 听到常升这番毫无破绽的回答。 朱宝贞也只能认可了他的答案。 可是心里边却有些生疑，总觉得这位目光闪烁不定的常二郎。 似乎这么做，必定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此时，常升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条镶嵌着一块绿意盎然的宝石的银项链。 “有劳殿下这么辛苦为微臣解惑。” “这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制作还算精巧，还请殿下笑纳。” “这，这是祖母绿？” “我不能收。” 饶是朱宝贞身为大明公主，见过的珍宝不计其数。 可是像常升这样，把那足有拇指头大小的祖母绿宝石。 当成小礼物送人的土豪，怕也就只有当年的沈万三有得一比。 “这真不是祖母绿，这只是一位人工烧制的绿琉璃。” “绿琉璃？”朱宝贞满脸异色地打量着这绿色琉璃。 她又不是没见过琉璃制品，哪有这样的？ 可是那通透诱人的盎然绿意，还有那条造型精致的手链的搭配。 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 一旁的朱标看到常升突然出手送礼。 想到这些日子娘子冲自己显摆的那色彩各异的手链。 便笑着上前一步劝道。 “宝贞，你若是喜欢便收下吧，这的确是琉璃制作的。” “不信你问你大嫂，她就有好几块，都是常二郎送给她的。” “这么好看的琉璃也很贵重的好吧……” 而常升又压低了声音嘀咕了句。 “臣还未曾谢过殿下助臣逃过大难，这就当是谢礼如何？” 第49章 姑娘呢?花魁呢? 朱宝贞湿润的樱唇动了动，可最终还是舍不得放手。 毕竟这条手链当真漂亮，再加上有了兄长的佐证。 她收起来也算是心安理得。 “好吧，那咱们一笔勾销。” 看到她晃动着那白藕般的玉臂，将那手链戴到了手腕上。 一脸美滋滋地打量着那沐浴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通透而晶莹的绿玻璃，啊不……是绿琉璃。 常升亦是满心欢喜，不错不错，看样子这些色泽纯真的色彩玻璃。 只要在进行精细加工之后，再进行好的搭配，赢得这些女性客户的喜欢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目前的试用者已经达到了三人，用户体验都相当ok。 下一步，自己的确可以考虑投入到市场，当然是小规模投放。 不过在忙这件事之前，常升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 想到了这，他的目光忍不住瞥向那位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朱小八。 呵呵，缠足这一陈规陋习想要解决，那就需要找到一个好的契机。 最好是直接起到轰动效应，影响大明全境。 一思及此，常升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又落在了姐夫哥朱标身上。 温润如玉的大明常务副皇帝看到二舅子那亮晶晶的招子。 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父皇，那些学士入读太学，已然将近半载之期。” “目前看来，被除学籍者，共有十七人，皆是品行不端之辈。” “另外，受警告以及处分者达三十七名。” 听着朱标之言，朱元璋甚是欣慰。 “好啊，真是太好了，半年之期的太学，果然颇有成效。” “倘若这些人科举之后便直授其官职。” “那么真不知道会给朝廷，给百姓带来多大的损失。” “多亏得标儿你想到这样的良策妙法，可是让爹省了不少的精力。” 看着跟前这乐呵呵满脸慈祥的亲爹。 朱标腼腆一笑，虽然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所献的良策。 可是这样的嘉许，他还是只能欣然纳之。 反正等以后机会适合，再告诉爹不迟。 “爹，如今距离殿试已然不远，不知现如今爹对于这次的殿试有什么想法？” “之前的殿试，咱所出的题目，都与讨平北元有关。” “这一次的话，咱还真没想好，到底该出什么样的殿试题目。” 朱元璋抹了把脸，国家政务太过繁杂，他已经忙得都快脚不沾地。 这段时间还真没有闲暇仔细思量过这个问题。 目光一转，落到了朱标身上，老朱双眉一弯。 “标儿，你可有什么想法？赶紧说来听听。” “孩儿暂时也没有头绪，只是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见解。” “嗨，就咱们爷俩，你有主意，就说为爹听听。” “万一合了爹的心意，那这一次的殿试不就有了题目了吗？” 看到亲爹那张殷切而又期盼的脸庞，朱标抹了把脸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孩儿就说说自己的想法……” “孩儿以为，如今我大明王朝，已然对科举进行改革。” “而今北元已被我大明王师，驱至漠北，然天下尚未尽安。” “此番所取之贡士，来自天南海北，所见所闻颇有差异，所学亦差齿不齐。” “所以孩儿觉得，让他们自己选题，做一篇自己擅长的策论。” “再以此来评判高下，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评判可就不那么好评判了。” 朱元璋却是两眼一亮，的确，标儿的顾虑是对的。 如果不是统一出题，由着那些考生自主发挥。 想来评判的难度会变得极大，但是他老朱是什么人？ 难度这种东西，向来只有自己给别人拉满的时候。 还真不怕有人想给自己加难度，这只会让自己兴奋，觉得又遇上了有意思的挑战而已。 “不，就这么办。” 听到了亲爹那一锤定音般的答案。 朱标心中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二舅子了。 既然已经准许你自己发挥，希望你不要瞎搞。 毕竟你小子别忘记你的初衷是为了三元及第考上状元。 。。。 常升还没有机会去听这个好消息，此刻的他分外的忙碌。 今日，他特地邀请了一大批的狐朋狗友，来到了这美丽而又充满着脂粉味道的秦淮河上。 当然打的由头是为了弥补这些日子，自己忙于学习，冷落了亲爱的挚友们。 所以自己今日会给所有的好的兄弟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并且他还大放厥词，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几乎尽邀了秦淮河上有名有姓的花魁齐聚一堂。 。。。 面对着常升如此诚挚的邀请，三天之前就接到了常升请柬的一干狐朋狗友们。 都两眼放光跃欲试，这三天可谓是日思夜想。 到得当日，一干人等呼朋唤友，径直朝着那秦淮河方向而去。 。。。 李景隆步入了那艘常升包下来用以宴客的酒楼。 满脸期待地刚刚步入酒楼，就看到了好酒，好菜，早就已经备下。 就连那些乐师们也都已然蓄势待发。 但是李景隆、汤軏等人却明显感觉不对。 “姑娘呢？花魁呢？” “常二郎，你该不会是让弟兄们喝素酒吧？” 看到这帮子lsp刚刚进来，就开始纷纷表达不满。 常升无奈地起身安抚。 “诸位诸位，你们切莫急，好戏尚未开场，尔等何必着急。” “贤弟你不会是晃点咱们弟兄吧，你莫忘记了你可是作了承诺的。” “怎么可能会欺骗诸位弟兄，还请你们先宽心稍坐，好戏一会便开始上场。” 一票弟兄，只能在常升的劝说之下不情不愿地各自落座。 然后开始端杯换盏静待常升这厮所说的巨大惊喜。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一群人步入了这间屋子，开始铺设起地面。 生生在这间空旷而又占地极广的屋子里边，架设出了略高于地面半尺的t台。 而这t台的出现，恰好完美地将所有来宾，置于这t台旁。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乐师们才开始演奏起了李景隆等人从未听闻过的乐曲。 而就在这一刻，原本位于t台入口的方向，一只白皙而又修长的纤纤素手，撩开了门帘…… 第50章 我有一计 一具身材高挑火辣的娇躯，从帘后方呈现入观众的眼帘。 身上穿着特别订制的紧身衣以及超短裙。 还有那两条修长笔直而又浑圆的玉腿，被那黑丝紧紧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而在下方，一双漂亮的黑丝莲足，登着一双熠熠生辉的金色高跟鞋隆重登场。 面具掩盖半张俏脸，一双含情脉脉的撩人水眸灵动而妩媚。 面具下性感的艳红樱唇，扬起了魅惑的弧度。 她的步姿，没有意想中那种柔软如和风拂柳的娇弱。 而是伴着那带着明显律动的节奏，摇曳着并自信地展示着自己那热辣诱惑的性感身材。 第一位刚刚抵达t台的另外一端，第二位女性，已然撩开门帘，正式登场。 与第一位的风格类似，却又别具有风情。 此刻，整间屋内，除了这些穿着着黑丝、白丝、肉丝的热辣模特。 踩着那漂亮修身的高跟鞋，走着那摇曳生姿的台步。 那些观众们，此刻都完全地傻在了原地。 性感，婀娜，魅惑，祸国殃民，总而言之。 文化不高的他们除了寥寥几句形容之外，更想说的就是卧槽，太特娘的好看了。 常升看着这些两眼放着红光，伸长了脖子，像是浑身上下都要长出黄毛的武勋子弟。 可谓成就感满满，什么叫降维打击，这就是。 而且这绝对是最适合于这帮子lsp的打击模式。 这样的热辣与律动，还有这样的性感与魅惑，有哪个lsp会坐怀不乱？ 哪怕是和尚负手而来也要当街敲鼓好不好？ 只要第一场表演能够达到效果，不论是这些秦淮河的小姐姐。 还是这帮子权贵家的lsp，他们都会起到良好的广告效应。 重点可不仅仅只是那些各种颜色的丝袜以及高跟鞋还有超短裙什么的。 重点是能够将这一切揉和在一起的热辣与律动。 还有那一双双未经修饰，浑然天色的玉足和美丽的健康形体才是关键。 自己所能做的并不多，但至少在这个时代，先开创一下美学风潮。 纠正下那些变态的三观，让不怎么变态的人回归自然与正轨。 虽然这样的贡献十分微薄，不过，这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常升打量着这些好兄弟们，第二步很快就会实施。 。。。 “你们方才看到那些被缠足的小脚也没有。” “你还是别说了，难怪那些女子从来都不愿意让别人瞧她们的小脚。” “倘若我早知道那脚变成那般模样，打死我也不会去看。” “还是常二郎说得对，那些读书人变态起来，我等远不及也。” “呵呵，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鸡鸣狗盗，说的不正是他们吗？” “常二郎，你让弟兄们看那些表演还成，可后边那些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成心想要恶心弟兄们吧？” “怎么可能。” 常升面色一正，目光扫过这票大唐最顶尖的勋贵子弟。 开启了新一轮的pua横式，之前只是用在亲哥与三弟身上。 一般情况下都只是面对面的单独pua。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自己总不能拉着这些狐朋狗友一个个的单聊。 那样一来费时费力，反倒效果不佳。 反倒不如集中洗脑，挑起他们的愤怒与斗志。 前来这里的这些武勋子弟，他们可都不是孤家寡人。 不少人都有不少的兄弟姐妹，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通过今天这种对比的强刺激，自己再狠狠地pua一波。 必定可以激起他们同仇敌慨之心。 当他们可以团结一心之后，自然也就能够形成一股不可轻诲的舆论力量。 经过常二弹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色，一干武勋子弟们的情绪和思维都渐渐地被他调动了起来。 想想自己的母亲还有姐妹，再回忆起今日那些缠足女子的悲惨与痛苦。 过去倒也不曾在意，毕竟一个两个都是粗鄙的糙老爷们，对于家中诸务都不甚在意。 可是眼下，看到了那好好的优美而又灵巧的莲足。 居然因为那帮子吊书袋子的穷酸变态的爱好，而变成了那般瘆人的模样。 终于令他们那尚未泯灭的良知，前所未有的义愤填膺。 就在这帮子勋贵子弟一个二个已然上头，开始捞衣挽袖的当口。 常升还不小心地提到了一件令所有人恼火的事情。 一位内学堂的老变态，在给皇子皇女们上课的时候。 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缠足好，缠足妙，缠足呱呱叫。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老货还是秦淮河的常客。 而且今日，这个老变态，正跟几个lsp一起暗戳戳的就在二楼喝花酒。 听到了这话，啪的一声，李景隆拍案而起。 “那老变态，欺人太甚。” 家中也有妹妹，并且与他关系颇佳的汤軏此刻老脸也是沉得怕人。 “诸位弟兄，要不，咱们去走上一遭见识见识？” 常升赶紧站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同仇敌慨的表情。 “诸位弟兄，万万不可如此。 小弟我有一计，咱们既能出气，又还能够毫发无损。” 。。。 天色刚刚微微擦亮，秦淮河畔的那些勾栏馆阁以及花船上的莺歌夜舞声也已然止歇。 而此刻，这些地方的后门，又或者是隐蔽的角落。 就会冒出一些鬼鬼崇崇的身影，悄然地离开这些地方。 而这些人，多有官身，又或者是官宦子弟。 因为按照老朱所整出来的大明律。 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 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此。 高学士虽然年纪大了点，背驼了点。 但好歹也是一位饱读诗书，喜欢颜如玉的老才子。 而且现如今还有着能够前往内书堂教书传道授业的资格。 自然也很值得一干同僚的追捧。 就像他自己能够来此，自然不是自己掏钱消费。 而是同僚相邀，能白吃白喝，被一干同僚还有年轻的读书人以师侍之。 又能够欣赏那些如花似玉的年轻美人儿，好好享受倚红偎绿的感觉。 只可惜啊，这样的销金窟，就自己那点微薄的薪水实在是…… 就在这位易装前来这里浪的高学士哆嗦着那发软的腿。 由着家仆搀着刚迈出了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有几个蒙面壮汉突然冲了出来。 直接就拿着大麻袋将高学士主仆罩了进去…… 第51章 不只是丢官罢职，而是身败名裂 清晨时分，上元县衙外，此刻已然是十分的热闹。 早起的百姓们已然开始在新的一天操劳起来。 往来的行人，还有官吏，和商贩们往来川流不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惹得这县衙门口的差役也伸长了脖子张望。 就看到一匹神骏的座骑乘载着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正朝着这边行来。 身后边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则是两个大麻袋。 这两个麻袋里边似乎有活物，不时就会动弹一下。 惹得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随在马车旁围观。 此刻，还有人看到了那张贴在麻袋上的帛布。 帛布上那醒目的字迹让那些识字者下意识地大声念了出来。 “……为人师表者，夜宿秦淮河。 言称金莲三寸为妇德，只为……” 随着那类似于顺口溜打油诗一般的帛布内容。 让那些挤得街道水泄不通的百姓们哗然一片。 总觉得这像是在讽刺某位有识之士，知名大儒。 难不成那位大儒，此刻就犹如一头畜生般，被捆扎在这麻袋内？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大儒也太特娘的变态了吧？ 据这打油诗所言，他之所以推崇女性缠足是为妇德。 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爱好，喜欢用女子缠足的裹脚布浸泡的水来沐浴。 喜欢用女性至少要穿满一个月不洗脚的鞋子，用来装盛美酒饮用。 并还洋洋得意地自夸喜醉美人杯中酒。 此刻，被捆住手脚，还被蒙住两眼以及耳朵的高学士。 此刻只能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之声，他拚动地动弹着。 意图以此来吸引来注意力，好解救自己脱离困境。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如今，正在应天府城内，正被公开处刑。 这一路行来，听闻了他那变态行径的百姓，没有一万，怎么也得有七八千。 常升抵达了上元县门口之时，收到了消息的上元县古县丞。 已然满脸堆笑地赶到了县衙门口恭迎这位常二公子。 “常公子，您大驾光临鄙衙，不知所为何事，但凡鄙县能够办得到的……” “古县丞不必如此的，今日常某人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今日一早，常某就听闻下人来报，说是不知道哪来的闲汉。” “在某家府邸不远扔下了这么两个包袱。” “而且在包袱外面，还张贴着这样的帛书。” 说话间，常升还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质的递给古县丞。 “因为我担心大家不方便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特地安排人仔细的抄录了下来，来来来，大家都看看。” 古县丞看着那些被认真抄录下来的打油诗，还有表情很认真地在那里分发的常二公子。 就感觉自己脑子里边仿佛被人浇了一勺滚烫的浆糊。 这位常二公子跟麻袋中的那位，该不会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这么整，已经不是丢官去职，还是往身败名裂的强度上拉。 。。。 每天清晨，老朱起来之后，都会锻炼一番，维持住自己的身体健康。 保证能够以最佳的精力投入到处理政务工作当中。 只是他今天正练得满头大汗，刚刚尽兴地吐了口浊气收工。 就看到了毛骧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 “什么事？”看到毛骧的表情，老朱刚刚出了身汗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上位，常二公子今日将两个包裹送到了上元县衙。” “结果经上元县衙门古县丞检查，里边装的是内书堂给皇子皇女们授业的高学士。” 此言一出，毛骧就感觉身边的气温仿佛至少下降了五度左右。 浑身上下都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你仔细给咱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半天之后，毛骧这才听到了上位那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不禁暗叫一声苦也，好在他在赶来之前，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打听清楚。 他甚至还揣来了一份常府提供的帛书打油诗抄录版。 老朱坐在御案后方，眼珠子落在那份打油诗上，表情显得甚是复杂。 他的内心很愤怒，作为内书学，为皇子皇女们传道授业的大儒。 居然跑去秦淮河嫖宿，严重违反了自己所制定的大明律。 这也就罢了，重要是这位向来名声不错的大儒。 居然还是踏马的一个老变态。 缠足一月的裹脚布拿来泡水沐浴，还拿至少穿一个月不洗的鞋子拿来装酒喝……呕！ 老朱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反胃的情绪。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觉得这位高学士道貌岸然，博学多才。 在整个江南都是颇有名望的大儒，结果，居然有如此令自己头皮发麻的变态癖好。 这让老朱不禁咬牙切齿不已，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让这货成为内书堂的老师。 。。。 “毛骧！你亲自去查证，看看他昨夜到底去了哪里，务必要查实。” “还有，把常老二……算了，去吧。” 毛骧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上位正满脸不爽。 甚是识趣地恭敬领命快步而去。 内书堂的高学士失魂落魄地被按在了上元县县衙的地板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屁股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哀嚎连连。 而站在一旁的毛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那里开口记数。 大明律，六十仗，不得多打，但也绝不能少打。 身为饱读诗书，富有声望的大儒，居然有如此变态的爱好。 就连他这位常年生活在阴暗处的锦衣卫指挥使听到了都觉得头皮麻。 想必上位肯定也不希望再见到这个老变态。 此刻，内书堂已然到了上课的时间点。 朱宝贞这位公主殿下，正与她的姐妹与兄弟们，都正待在书堂之内。 静待着老师的到来，只是足足待了柱香的功夫。 并未等到那位本该今日上课的高学士，而是另外一位吴学士前来授课。 这让她内心不禁生起了一丝疑惑，同时也暗松了口气。 那位成日叽歪三从四德，最是令她讨厌的高学士不出现自然再好不过。 第52章 你怎么就猜到是我家二郎干的 内书堂的这些老师们，可从来没有敢于旷课或者请假的。 之前有些老师哪怕是生了病，也都会提前告假，而代课的老师也会说明情况。 可是现在，这位吴学士明显就是被拉来对付场子的。 表情也显得甚是懵逼，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踏马的要加班？ 一旁小八妹正在那里跟七妹小声地嘀嘀咕咕着什么。 不时发出欢快的咯咯声，宛若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般欢快。 该不会是高学士那个讨厌鬼突然出了什么事吧？ 恍惚间，朱宝贞的脑海里边突然闪过常升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就在东宫的时候，常二郎告诉自己，他会帮朱小八出气来着。 回忆起常二郎那高大强健的体格。 再联想到高学士一节课上完都要在那里捶老腰捶上半天的反差。 安坐在案几后方，端庄款坐的朱宝贞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瞬间瞪圆。 身材随着她身姿的动作，勾勒出女性妙蔓与曲线。 “难不成，常二郎他，他对那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动粗了？” 就常二郎那沙锅大的拳头，一拳下去，那老头岂不连性命都保不住？ 等等……常二郎他现在好歹也是连中两元的读书人，应该不会那么直接吧？ 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频频眨动，表情浮现起了难掩的纠结。 现在朱宝贞真的很想知道那位高学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会不会与常二郎有关系，虽然她不能离开皇宫。 但这没有关系，毕竟自己还有一位好大嫂常溪。 想必大嫂也会很关心她的亲弟弟的情况。 等到内书堂吴学士宣布散学之后，朝着老师恭敬行礼之后。 朱宝贞没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径直朝着那东宫方向而去。 。。。 朱宝贞很快便见到了自己那位性格爽朗的大嫂。 只是此刻，大嫂正面对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正满脸嫌弃地不知道嘀咕什么。 直到听到朱宝贞的脚步声，这才露出了笑脸起身。 “宝贞你怎么过来了。” “小妹特地过来探望大嫂，还想看看小允熥。” 朱宝贞自然不可能直接说我是来打听你家二弟消息的。 “大嫂你方才在瞧什么呢，看您似乎心情很不好……” “你还不知道吧？内书堂的高学士去嫖宿。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过去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逮住了，还留下了一首打油诗……” “没想到，正巧让我那二弟瞧见，就将高学士主仆送去了上元县县衙。” 说到了这里，常溪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这小子也够阴损的，居然还让人将那打油诗抄录了许多，到处散发。” “现如今，怕是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了这位高学士。 原来就是一个虚伪龌蹉的老变态。” “真是他做的？”朱宝贞下意识地低呼出声。 瞬间就看到了大嫂那双明眸开始闪烁异样的光彩朝着自己瞥来。 “你说什么？” “我没有。”朱宝贞矢口否认。 “不，你有说，真是他做的。” 作为常二郎的亲大姐，虽然欺负弟弟是她年轻时候的爱好。 但是心疼弟弟，为弟弟着想，也同样是她的责任。 此刻，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朱宝贞这位楚楚动人，明眸皓齿的漂亮姑娘。 总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这位身材高挑婀娜，亭亭玉立的小姑子白瓷般的俏脸上渐渐地升起了羞红。 “大嫂，你，你别胡说。” “你大嫂我打小练武，枪棒箭术都甚是厉害。 眼明目聪，宝贞，来，老老实实跟大嫂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你怎么就猜到是我家二郎干的。” 性情温婉的朱宝贞，又哪里扼得过这位大嫂。 只能红着脸蛋，小声地解释起，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当然，等到朱宝贞说几句话，还不惜撇清一下，表示这些都是常二郎跟自己八妹的戏言。 自己完全只是一位旁听者和看客，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大嫂常溪差点乐出声来。 怎么你，你真把我家那连中两元的二弟当傻子不成？ 那小子鬼精着呢，那些话的确是安慰小孩子的。 可做这些事情，若不是为了博你这丫头的欢心。 你大嫂我这常字倒起写都行。 这事，一会等夫君回来了，一定得好好的跟夫君沟通交流一番才是。 自家二弟如今也是老大不小，也快到该成亲的年纪了。 跟前这位老朱家最漂亮的闺女，跟自己二弟，倒也十分般配。 至于老大常茂，那小子打小就跟冯胜家的闺女订了娃娃亲。 怕是这一次征讨西番得胜而还的话，也该把成亲的事提上日程了。 。。。 朱宝贞终究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只在大嫂这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抵挡不住大嫂的各种试探。 含羞带怯的败退而去。 离开了东宫，朱宝贞当真可谓是心乱如麻。 虽然当着大嫂的面，自己全盘否认了一遍。 可是现在仔细回忆起来，这位传闻中不学无术，好勇斗狠的常二郎。 在自己跟前，完全与想象中不同。 虽然不敢说温文尔雅，但至少英武挺拔，说话掷地有声。 而且博学多才，文武双全，这是肯定的。 毕竟科举已然连中两元就是明证。 如果他在殿试上，再被爹爹点为状元的话。 那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他会来找自己吗？那自己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似乎显得有些太不客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伸到了跟前，就传来了大哥朱标的声音。 “五妹，你干嘛呢，走路这么不小心。” 朱宝贞一抬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 已经走到了路沿，就快要径直步入花丛了。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爹着人叫我回来，说起来，还不就是因为那位内书堂高学士，唉……” 一提到这事，朱标的表情显得甚是无奈，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怕是与自己二舅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高学士居然是这么人面兽心的变态。 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第53章 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朱宝贞哼哼哈哈地跟大哥一阵敷衍之后，就快步离开。 这下子，倒把朱标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到了爱妻常溪若有所思的坐在屋中，忍不住说道。 “娘子，方才我在外面见着了五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她魂不守舍的，差点都摔了。” 听到了朱标这话，常溪脸上顿时露出了了然之色喜道。 “看来，她果然撒谎了。” “你此言何意，她撒什么谎？” 朱标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前兴奋地站起了身来的妻子。 “你不知道，我家二弟，你二舅子，为了替你五妹出气，这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什么一出？莫非你的意思是高学士那件事情……” 朱标话才说个半截，看到妻子两眼亮晶晶地用力点头。 朱标突然之间哑口无言，原本自己内心只是隐隐有所猜测。 结果倒好，没想到妹子还有妻子居然已经找到了真相。 “娘子，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着丈夫的追问，常溪便将方才朱宝贞过来打探消息时露出的破绽言明。 “……依妾身看，我家二郎，还有你家五妹之间。” “说不定真有点什么。” “话说回来，夫君你之前也曾提起过。 父皇想要给宝贞挑上一位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年轻才俊。” “我家二郎，不但年轻，而且如今连中两元，指不定殿试也能夺个头名。” “如此一来，与你五妹宝贞，倒也是极为般配。” 听着耳边传来的言语，朱标不禁又想到了亲妹子那日与二舅子并肩而言，低言浅笑的场面。 嘴角亦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亲上加亲，这倒是件极好的事情。 至于那位高学士，现如今那毛指挥使正在侦查，希望那份帛书上的面容是真实的。 如此一来，那位高学士，的确是罪有应得。 那种变态的程度，让他这位太子殿下整个人都是麻的。 。。。 “……上位，经锦衣卫勘察，那帛书所言，大致无差。” “昨夜他的确是留宿于勾栏之地，至清晨时分方才离开。” “只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闲汉……” 毛骧微顿，继续言道。 “应当是与那间勾栏的主家有矛盾。” “正好知晓这位经常出入这家勾栏的高学士的嗜好……” 闲汉，只能是闲汉，必须是闲汉！ 毛骧很清楚，自己虽然是上位的心腹鹰犬。 可再怎么的，上位对自己的信任与恩宠。 难道还能比得上李文忠的嫡子李景隆。 又或者是汤和的二儿子汤軏，还有那太子的二舅子常升…… 毛骧很清楚，但凡今日自己在这里泄露出那几个名字。 这帮子上位战友或者亲戚的子侄辈。 上位顶多也就是召到跟前来喝骂几句，踹上两脚。 而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这帮无法无天的年轻后辈嫉恨上。 所以，在知晓了那群蒙面闲汉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之后。 毛骧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要找到适合的替罪羊。 “……只可惜，臣无能，未能抓捕到那些伤害高学士的闲汉。” 朱元璋摆了摆手沉声道。 “区区几个闲汉，他们又没做错什么大事，不必追究。” “常升那小子，跟此事有什么牵连？” 毛骧只能小心翼翼，缓慢地摇了摇头。 “高学士主仆出现的位置，距离开平王府不远。” “所以，被开平王府的家丁发现，理所应当，臣未察觉有何不妥之处。” 听了奉命前去侦察的毛骧。 仔细地解释了高学士这个老变态被人袭击一事的前因后果。 虽然有些地方显得语焉不详，不过老朱已经没功夫计较。 毕竟跟那些细枝末节相比起来，那个老变态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行为，更令老朱愤怒。 好在已经按律惩治了对方，并将其夺官去职。 不过日后这内书堂的这些为人师表者的挑选，看起来还需要更加的谨慎。 想到了这，老朱瞥了眼毛骧，至少那些目前还在内书堂传道授业的师者的癖好，是不是也该查查。 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喜欢睡第几房妾室这等事情倒不必管。 但是，是否心理扭曲变态，还是得查明。 至于那常二郎，虽然这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事往大了折腾。 好歹说明这小子也算是有血性，同样看不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厚颜无耻之徒。 不愧是玉春老弟的种，只可惜，好好的武家子弟不愿意当。 非要去折腾考科举，结果倒好，居然已经连中两元。 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玉春老弟会做何想法？ 。。。 “来，再继续，好嘞，殿下果然很有精神。” 常升此刻正在东宫里边，指着跟前吊着的沙袋。 指点着跟前那虎头虎脑的朱雄英，教他怎么打拳。 虽然朱雄英才三岁多不到四岁，但是小家伙基因好，体格也好。 个头已然不比寻常五六岁的小娃娃矮。 而且身体甚是敦实，又爱好比划，常升这位二舅见猎欣喜。 自然巴不得这位大外甥能够文武双全，而不是弱不禁风。 就在朱雄英奶声奶气地哼哼哈哈的当口。 常升若有所觉地一抬眼皮，瞬间就将指点大外甥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由远及近，款款行来。 一身彩绣精致而又贴身的衣裙，勾勒出了她那丰腴婀娜的曲线。 随着摇曳的步姿，那丰枝结硕果的仪态，越加的令人挪不开眼。 在阳光下，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仿佛都能够反光。 一双杏眸温柔而又明艳，在与常升的目光接触的一瞬。 明艳的俏脸似花儿怒放般展颜，杏眸微弯，仿佛有彩虹光芒炫目。 。。。 “姑姑，姑姑……” 朱雄英这个虎头虎脑的大明嫡长孙此刻已然朝着那边快步跑去。 看到这位大侄儿直撞而来，生恐对方冒失摔倒。 朱宝贞赶紧屈膝蹲下，张开了双臂。 朱雄英果然毫不犹豫地撞进了姑姑那宽广而又柔软的胸怀。 听到了朱宝贞轻呼出声，哭笑不得地将这个小坏蛋给抱了起来。 看得常升很想效仿自己大外甥，可惜，自己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 不过，有些想法，这就足以证明，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第54章 雄英，你五姑和你二舅成一家好不好? 朱宝贞跟怀中的朱雄英嬉闹一番之后。 这才松开，由着这大侄子又去撒野。 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眸落在了走到跟前来的常升脸上。 “我听说了，没想到你这么上心，真替小八出了口气。” 朱宝贞有些敌不住常升那过于炽热的目光，微羞垂首。 那娇柔软糯的嗓音，很好听也很诱人。 不过这话可就让常升嘴角歪了歪，总觉得朱宝贞故意这么说有问题。 常升下意识地道。“那我替你妹妹出气你开心吗？” “嗯。”朱宝贞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可这才刚点完头，看到常升那笑得甚是得意的表情。 似乎，好像自己的回答虽然没有毛病，可似乎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问题。 总而言之，感觉自己一位清清白白小娘子似乎被个登徒子调戏了一回。 可看他站在一旁笑容温和没有半点戏谑的表情，似乎又不太像。 常升也没有想到，自己就那么问了朱宝贞一句之后。 她的表情会变得如此复杂，像是羞，又像是恼，似乎还有些疑惑。 直接就把常升给整的当场迷糊，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样的世纪谜题，才导致表情变化如此的复杂。 “那个，我听说，再有几日，就是殿试之期了。” 最终朱宝贞自己调节好了情绪，抬起了那双动人的水眸。 打量着跟前这位体格高大魁梧，英气十足的常二郎。 单从外表来看，实在是很难把他与连中两元的饱读诗书之辈联系起来。 也对，为大明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的开平王次子。 又怎么可能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 倘若等到了殿试之期，他再一举夺得魁首，三元及第的话。 真不知道会羞煞多少手无缚鸡之力，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人。 “嗯，准确的说法是三天之后。” 常升脸上不禁露出了期待之色，经过了漫长的煎熬，终于即将迎来了对老朱贴脸开大的机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要开大。 要让天下皆知常老的才名，到时候，大哥继续在军中继续发挥作用。 而自己则会默默地在文官圈子里边深耕。 未来，等到姐夫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登基，那么老常家，也必将可以迎来一门两公的春天。 这一回，自己不会再给朱家老四朱棣任何的机会。 大明天子体系，将会由老朱与老常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而不是，而不再是老朱与老徐家的血脉。 。。。 “常二郎，你那么开心干嘛，莫非对于自己三元及第有必胜信心？” 看到常升在那里美滋滋地乐个不停。 朱宝贞不禁内心也涌起了好奇，软糯的嗓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当然，我相当的有信心，毕竟都已经拿下解元与会元。 三元及第的难度就相当于已经少了三分之二。” 朱宝贞听得这话，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眸瞪得越发的黑白分明。 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算三元及第的难度。 好吧，不愧是他常二郎，似乎在他的眼中，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有难度的。 “那我就提前预祝你三元及第，金榜题名。” 看着跟前这位丰枝结硕果，未来想必旺夫宜子的安庆公主殿下。 常升笑眯眯地朝着对方一礼道。 “多谢殿下吉言，倘若真能三元及第，到时候，微臣定会好好谢谢殿下。” 看到常升如此正式，朱宝贞也不禁嫣然一笑。 “哦？那你会怎么谢我？” 常升毫不犹豫地答道。 “殿下想要臣怎么谢，臣就怎么谢。” “啊，这，这……”这话让朱宝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殿下您可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提便是。” 常升又接着来上这么一句，朱宝贞那张羊脂玉般的俏脸染上了红晕。 “我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好不好。” 看到这位楚楚动人的安庆公主一脸娇羞扭捏的可爱模样。 常升又哪里会错过这种撩拨，啊不，是不会错过这种展示自己优秀品德的机会。 “殿下，微臣是个老实人，既然已经答应了殿下，那就绝不会食言而肥。” “所以，还请殿下告诉臣，殿下有何需求……” 羞意已然悄悄地攀上了眼角眉梢的朱宝贞很想调头就走。 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对于常二郎而言很没有礼貌。 而对上对方那真诚满满的表情与目光，又让她心里边有些小窃喜。 水眸灵动地左瞥右瞄，就是不看跟前的常升。 “我没有什么需求，你若真有心那便送我一件我没见过的礼物。” 听到了这话，常升直接就乐了，对于其他人而言。 要弄出一件连公主殿下都没见过的礼物会很困难。 可是对于自己而言，这能有什么难度可言，简直就是分分钟让自己刷好感度的绝妙机会。 “好，那咱们便这么说定了。” 。。。 “娘亲，你在看什么呢？”朱雄英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在欣赏二弟与小姑子的互动，看得津津有味的常溪一扭头。 就看到了虎头虎脑的爱子朱雄英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踮起脚尖，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嘘，乖，莫要说话，扰了你二舅和你五姑姑的好事。” “哦，娘亲，他们有什么好事呀？” 朱雄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学着娘亲。 努力伸长自己的脖子朝着那边张望。 乖儿子的童稚之言，让常溪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小声道。 “你喜欢你二舅吗？” “喜欢，二舅对我最好了，经常给我礼物，还教我学本事。” “那你喜欢你五姑姑吗？” “喜欢，五姑姑长得很漂亮，而且还喜欢带我玩。” 朱雄英用力地点着头，仿佛不用力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你说，如果你五姑姑和你二舅变成一家子好不好？” 朱雄英眼珠子一转，抬起了头来看向娘亲常溪。 “就像爹和娘一样，在一起给我生弟弟是吗？” 看到娘亲深以为然地点头，朱雄英不禁两眼一亮。 第55章 读书人的野望:阻击常二郎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像爹爹一般。 带着好多的弟弟妹妹一起玩。” 话音未落，朱雄英就迈开小短腿冲了出去。 常溪一脸错愕地看着虎头虎脑的爱子。 根本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想要做甚。 朱宝贞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朱雄英，终于稍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跟常升二人面对面的相处，让没有过恋爱经历的她很不适应。 朱宝贞便笑眯眯地蹲下身子笑道。 “雄英，你去哪了，让姑姑一顿好找。” 可惜，朱宝贞的话朱雄英一个标点符号也没信，回头一指自己方才躲的方向。 “我在那边看姑姑你一直在跟我二舅说话。” “！！！”常溪那张明艳的俏脸，正好出现在百花丛中。 看到了小姑子那副呆滞的表情，常溪这才款款直起了身子。 “没想到宝贞你也过来了，方才我正陪着雄英在玩呢。” 看着那两眼放光的亲姐常溪，常升同样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愿意相信亲姐的说辞。 这个时候就感觉有一只稚嫩的小手扯了扯自己。 “二舅。你和我姑姑成亲好不好？” 常升：“？？？” 朱宝贞：“？！？！？！” 朱宝贞现在岂止脸红，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发烫。 就如同着火了一般，咬着银牙瞪向这突然变得很不可爱的大侄子。 “你，你这小鬼头胡说什么？” 朱雄英昂起了头，一点也不介意姑姑揪在自己肉脸上的手指继续发挥。 “我没胡说，这样我就可以有一堆弟弟妹妹。 我就可以像我爹一样当大哥。” 这话让朱宝贞感觉自己仿佛被滚开的烫水浇了一身。 整个人都快要全身发红了，羞嗔交加的瞪了眼这个小鬼头。 那双含羞带嗔的杏眸微瞥，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常升此刻乐得咧开了嘴，居然还在点头！ 让朱宝贞气的恨不得跺他一脚，我跟你可没有关系。 “谁会和你二舅生孩子，再胡说我收拾你！” 这个时候，常溪乐呵呵地走上前来，一把就将亲儿子朱雄英提到了怀中。 亲了口肉嘟嘟的乖儿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跟前整个人羞红了的小姑子。 还有那两眼放光，打量朱宝贞的二弟，开始打起了圆场为朱宝贞化解尴尬。 “就是就是，雄英啊，你姑姑脸皮薄，这样的话怎么能当面乱说呢。” “好的娘亲，我下次悄悄说。” 朱雄英乖巧的点了点头，他决定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我回头收拾你……” 终于，顶不住的朱宝贞红着俏脸。 瞪了眼这个大侄子，扔下了句狠话之后掩面而逃。 常溪笑眯眯地高声吆喝起来。 “宝贞你慢点，你大侄子不会说话，我帮你收拾。” 看到朱宝那婀娜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常溪这才转过了头来。 “二郎，喜欢？” “嗯。”面对着天然自带威压光环的亲姐，常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自己穿越回来之前的那个历史时空，朱宝贞吃尽了苦头。 倘若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再让她受这样的苦楚才是。 这么可爱而又动人的女子，就该好好的疼爱。 “那你准备怎么做？”常溪好整以暇地看着二弟常升。 等着这个傻小子来求自己这位大姐教他几招。 “我准备先把状元拿下。” “？？？” 常溪直接就让二弟的脑回路给整不会了。 “你小子耳朵打蚊子去啦？” “姐，你上回不就说过，陛下有意要给安庆公主招一位博学多才的年轻才俊。” “呵呵，等你弟弟我连中三元，金榜题名。 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样的年轻才俊有资格跟我争。” 看到比爹爹还要高大威猛的二舅这番很中二的话。 还是个孩子的朱雄英顿感很燃，昂起了脑袋大声道。 “二舅最厉害了，我也要跟二舅一样连中三元，金榜题名。” 看着这对舅甥，外甥像舅，果不其然。 常溪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一把将虎头虎脑的朱雄英揽到了怀里。 “行了，你赶紧回家，老老实实闭门苦读。” “倘若拿不下状元，那岂不是要丢尽颜面？” “大姐放心，我这就回去读书，告辞。” “二舅加油，你一定会当状元。” “哈哈，好，二舅就先谢过殿下吉言。” 得到了大外甥的祝福光环加持。 常升越发地期待起了这场殿试的到来。 。。。 终于，时间的轮子，缓慢而又坚定地碾压到了科举殿试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在那太学里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令自己的知识面得到了补强的那些贡士此刻显得信心十足。 而原本就底子薄，补了半天，总感觉自己学歪了的贡士们则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好在，只要过了会试，再次也是进士，只不过档次不同而已。 早就已经从姐夫哥朱标那里获得了殿试试题就是没有试题的常升。 早就已经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为的就是今日能够一举扬名天下。 成为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的首位三元及第。 特别是那天，与那朱宝贞在东宫那里一番眉来眼去之后。 常升觉得，自己虽然不是西方的那种骑士。 但是，作为一位堂堂正正的华夏纯爷们，也该力挽狂澜。 改变这位可爱又动人的安庆公主那令人黯然神伤的凄苦命运。 。。。 伴着宦官那尖锐的嗓音响起，身为连中二元，身格体格皆为诸贡士之冠的常升。 在万众瞩目中，大步地朝着那早就已经趟了无数遍的大明皇宫深处走去。 身后不远处，那直隶乡试的亚元郑真，双目落在了常升那魁梧的背影上。 双手已然紧握成拳，这些日子的头悬梁，锥刺股。 为的就是有机会，在这殿试考场之上，用自己的才华，将这个武家子弟给撂倒。 如此一来，怕是天下读书人都会为之欢呼雀跃。 毕竟能够成为击溃常元三元及第的创举之士。 都将会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偶像与功臣。 不光是他这么想，还有好几位才名显于世。 又或者是科举之时，排在前列的这些各地拔尖的才俊。 目光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们的目标都是：阻击常老二。 第56章 如今殿试，他还敢如此? 大殿之上，朱元璋这位大明开国皇帝。 以及朱标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今日也都难得的齐聚一堂。 下方，不少的重臣也都尽聚于此，可以说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几乎都来了。 随着宦官通传，一众考生已然抵达了殿外等候。 此刻，殿内的臣工们目光全都齐聚于朱元璋这位大明开国皇帝身上。 殿试，自然是要由天子出题，之后，一众参与殿试的贡士，则需要在一日之内有结果。 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 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读卷之后择其优者以献陛下御前。 但是今日，老朱这位大明天子兴许是想要更早的知道消息。 将过去的八位读卷官，直接就增设成三十位。 由这三十位读卷官阅卷。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在一日之内。 便将这些贡士们的试卷全部阅完。 对于陛下的安排，一众臣工都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你是陛下你开心就好，反正大家其实也很好奇今年会不会有什么奇迹。 所谓的奇迹就是，常升这位开平王之子，是不是真能牛逼到三元及第金榜题名。 要知道，朝堂之上，除了一票跟随陛下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糙老爷们之外。 其余的哪一位不是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大佬。 都想要见识见识今科殿试，那些参加殿试的读书人，到底比常升能差到哪去。 毕竟到时候，虽然状元是陛下钦点。 但是倘若常升的文采惨不忍睹的话，呵呵，想必陛下也没脸钦点他为状元。 毕竟，大明开国皇帝也是要脸的。 此刻，朱标立身于老朱的身边，内心亦是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亲爹会不会临时脑子一抽就把题目给改了。 倘若如此的话，那自己的二舅子想要三元及第那可就危险了。 哪怕是那小子连中两元，可是在朱标的心里边。 常升这位过去不学无术，完全是靠才华暴击，才能拿下解元与会元的二舅子。 想要完全凭借真才实学拿到状元，实在是太困难了点。 好在，亲爹老朱还是相当的给力，没有整出什么意外。 而是直接就宣布，这一次的科举，分了南北两榜。 之后又经过了半年左右的太学学习，相信这些才俊之士。 都已经增加了自己知识面的深度和广度。 为了能够让他们都一展所长，尽情的挥洒才华学识。 所以这一次的科举殿试，朕决定不命题。 由这些考生自由发挥。 此言一出，一众重臣皆尽面露愕色，胡惟庸出了列班朝着老朱一礼。 “陛下，殿试若陛下不出题，臣担心那些参加殿试的贡士自己发挥的话。” “很难分出优劣高下，如此一来，恐怕……” “胡卿不必担心，这就是为何朕此番要准备三十位读卷官的原因。” “何况，此番科举，不论是南北分榜，还在入太学就读半年方可殿试，这些皆是新制。” “既然如此，那殿试自然也要有所变化，不必再言。” 看到老朱如此强硬，胡惟庸也只能俯首退回了列班。 一旁的李善长则是老神在在，抚须垂眸不言。 这位陛下，一旦做了决定，岂会听人相劝？ 随着那些举着牌子的宦官从大殿走出。 早就已经枯坐在书案跟前，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常升抬起了脑袋。 当他看清楚了那些牌子上的内容之后。 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好好，姐夫哥给力，老朱也很给力。 既然如此，不拿个状元，简直就是对不起亲爹的在天之灵。 不过，常升为了表示自己也是刚刚知晓题目。 决定如乡试与会试之时一般，也要冥思苦想上一刻钟的光景。 唯有如此，才能够显得有仪式感。 这种没有命题的自由发挥，直接就打乱了不少贡士的思路。 不过，所有前来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其实也早早的就给自己搞出了几篇命题作文。 这就有点像是后世的押题一般，倘若押中了，那就是大赚。 即便押不中，那也不亏。 而像郑真这样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出的才俊之士。 在看到了没有命题由着自己自由发挥，这一刻，郑真在震惊之后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能够自由自在地挥散才华而感到兴奋。 像他这样自信的贡士着实有不少。 不过，越是这样要自由发挥，所有人在落笔之前都会显得更加的谨慎。 这个时候，郑真忍不住瞥了一眼位置距离自己不远的常升。 就看到了对方，此刻正抱臂跌坐在案几跟前。 像是正在思索打腹稿。 郑真看到这厮这副模样，内心不禁有点来气。 会试的时候，这厮也是这般模样，之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开始挥毫泼墨。 半天的时候，就一举拿下了会元。 而自己呢，直到最后一日黄昏，这才恋恋不舍罢笔。 结果，仍旧不如这厮，实在是可恼又可恨。 想到了这，郑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边计时的日冕。 也不知道这常升殿试，是不是还跟他乡试、会试一般洒脱。 一刻钟构思，半天交卷。 就在郑真心神不宁地胡思乱想的当口。 那边，已然沉思了正好一刻钟的常升睁开了双眼，开始研墨铺纸。 他的举动，顿时惹来了那些正在巡视的考官们的瞩目。 “常二郎，他居然真的一刻钟就开始动笔。” “你们看，他根本就没有打草稿的打算。” “乡试、会试皆是如此作法，如今殿试，他还敢如此。”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 这些考官们的议论，自然也就传进了那些此刻正在打草稿或者是打腹稿的贡士们的耳中。 直接就让有些心理抗压能力不强的贡士心态炸裂。 这踏马的粗鄙武夫，乡试和会试这么搞也就算了，到了殿试你还来。 你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畜生好不好？ 常老二此刻在神采飞扬地挥毫泼墨，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渣渣。 当真是文不加点，下笔如有神助一般。 第57章 《时移世易，变法宜矣》 看着常二郎挥洒自如地在那里搞创作。 原本还暗中对他指指点点的那些考官也都不禁面面相觑。 这小子，看他写得这么麻溜，看样子，很胸有成竹嘛。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写出来的文章。 能不能入得到陛下准备的那三十位读卷官的法眼。 心里边揣着这样的疑问，一位今日也担任考官的侍郎。 缓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常升的跟前，目光一扫。 就看到了他那一笔让这位侍郎也不禁眼前一亮的书法。 哎哟，这小子，还真有点东西。 不说其实，这一笔字，当真是相当拿得出手。 只不过他不便在某一位考生的跟前停留太久。 没有看清楚常二郎的文章内容，便挪开了脚步走向下一位贡士。 而这位贡士，此刻犹在冥思苦想。 不过稿纸上，倒是已经落下了几条提纲似的东西。 不过这些在这位侍郎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亮点。 不知何时，朱标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殿外，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 朝着下方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 那此刻正在台阶下的广场上奋笔疾书的二舅子常升。 而他周围，不少的贡士，全都把注意力落在了常升的身上。 主要还是因为常升那几乎没有停顿，笔落不停的举动，实在是太过骇人了点。 而坐在他斜后方的郑真，此刻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这厮。 许久之后，这才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不看了，不能再看了。 这厮简直就是想要坏老子道心，还是专注于自己的文章才对。 。。。 朱标就站在那里，颇为无奈地看着下方的常升。 算了算了，他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只能希望他今日殿试能够继续才艺暴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时间渐渐地靠近午时。 而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贡士们也都已经纷纷动笔，奋笔疾书起来。 就在此时，常升突然停笔，将那手中的笔往案几上一撂。 认真地打量一番自己创作出来的这篇文章，只扫了一遍。 常升就觉得自己已经改无可改，这必定是一篇马屁，啊呸……这必定是一篇登堂入室的状元佳作。 旋即，常升的目光开始四下搜寻起考官的身影。 常升异样的举动，自然也就吸引来了考官的瞩目。 很快，之前曾经溜达到他跟前的赵侍郎笑眯眯地来到了常升跟前。 “常二郎，可是有事？” “这位大人，现在可以交卷了吗？” 此言一出，不但赵侍郎脸色一僵。 周围那些正在奋笔疾书的贡士们也都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 表情震惊地看向常升，那眼神。 就像是医生们正在打量一位因为生了小病就放弃治疗回家等死的患者。 “交卷是可以交卷，只是现在时间尚早，你就不再仔细检查检查？” 赵侍郎早就已经注意到了立身在台阶之上的太子朱标。 所以，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拔高些许，好让太子殿下也能够听到。 果然正站得昏昏欲睡的朱标打了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双目灼灼地朝着下方投来，就看到了二舅子常升却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自己的文章已经改无可改。 倘若现在交卷不违规的话，那我这就交卷。” “常升，你真确定要交卷？” 这个时候，匆匆地下了台阶走过来的朱标也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 他得到的回答，就是常升无比笃定的颔首。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朱标虽然很蛋疼。 可现在还是在考试，不是在家里。 朱标只能磨了磨牙根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已经尽展所长，那么此时交卷倒也不坏规矩。” “你可想好了？” “是的殿下，想好了。” 朱标没再多言，而只是翻了个很明显的白眼返身就朝着台阶上行去。 实在不愿意看二舅子那副洋洋得意老子天下第一才子的表情。 而此刻，赵侍郎看着常老二就这么扬长而去，无数读书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也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甚至这厮还笑眯眯地四下一拱手。 “诸位同学好好考，争取超过我哟。” 这话太特娘的招仇恨，直接就让不少人眼珠子腾的就红了。 当然不是伤心，而是因为愤怒。 赵侍郎头疼地摇了摇脑袋，信手就将常升的试卷拿了起来。 只瞥了眼，就让他的眼神一直子凝固在了试卷上。 只不过令他甚是遗憾的就是，他只来得及匆匆地扫了百余字。 那负责收卷去誉录糊名的宦官就已经来到了跟前。 赵侍郎恋恋不舍地将常升这份试卷递了过去。 看到那些此刻正伸长脖子的考生们，忍不住低喝道。 “瞧什么瞧，还不赶紧好好的创作尔等的文章。” “倘若尔等连常二郎都比不过，尔等……” 赵侍郎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便径直离开。 但话里边的寓意，他们如此听不明白，分明就是说，你们要是连常老二都比不过。 铁定会成为大明开国以来，最差的一届进士。 。。。 常升的离开，让朱标也失去继续在这里盯着的兴致。 又在台阶之上站了一会这才径直入殿而去。 “那小子又提前离开了？”老朱听到了朱标之言。 不禁有些牙疼，乡试如此，会试也如此，现在殿试还是这样。 莫非这小子就属于那种应试型读书种子。 一到了考场上就特别兴奋，文采很容易暴击出彩。 “标儿，要不要让他们把那小子的文章先拿过来，咱爷俩先瞧瞧？” 迎着老朱的目光，朱标不禁有些犹豫。 “啊，这……合适吗？” “怎么的，咱觉得合适，还有谁敢说不合适？” 听到了老朱这话，再加上朱标的内心也十分好奇只考了半天的常升到底写了啥。 没有让父子二人等待太久，马仲良便将常升的试卷原卷拿了过来。 “来来来，咱们爷俩一块好好瞅瞅。” 父子二人齐齐把眼珠子怼到了常升这份答卷上。 只瞥了一眼，老朱就觉得有些不对。 标题写的很直白：《时移世易，变法宜矣》 第58章 上位那意味深长的叮嘱 短短八个字，直接就让父子二人齐刷刷地瞪圆了眼珠子。 常升的观点也不复杂，那就是，大明立国至今。 已然一统天下，如今，大明天子对于那传承近千年的科举制度又进行了优秀的改良。 这既符合大明现如今的国情，同时太学的学习。 又还能够提升那些科举才俊们日后的任事与实务能力。 可谓是狠狠的一通马屁，直接就呼到了老朱的脸上。 饶是老朱对那个觊觎自己闺女的常老二有些不顺眼。 但是他的这番有理有据的文章，还是让老朱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光夸完了老朱，这还没完。 接下来还有大招，那就是从前几日高学士那位老变态被义勇之士给收拾。 进而联系到那缠足对于广大女性从身体到心理的严重摧残。 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些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边龌龊卑鄙的老变态的嗜好。 想一想，大明那位母仪天下的马皇后，就是天足。 皇后娘娘乃是陛下的良配，更是陛下能够成功夺取天下的良助。 当年陛下创业之初艰难困苦，是她，为陛下操持家中。 让陛下得以安心经营征讨天下。 之后，更是她以身作则，教育儿女，培养了像朱标这位优秀的太子殿下。 所以，女性的优秀，怎么能够以裹脚这样的变态要求来作为是否贤良淑德的标志？ 女性裹脚这种伤害天下女性身心健康的行为。 就应该杜绝，让天下女子都效仿伟大而又慈祥的皇后娘娘才对。 看到那里边对于自己妹子的赞誉之词。 不管是老朱，还是朱标，父子俩都深以为然。 这个家，要是没有马皇后，得散。 特别是与马皇后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老朱，更是有深刻的感触。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不怎么靠谱。 可是这篇文章里边所言，倒真是极有道理。” 一旁的朱标可没有忘记自己八妹来找自己时哭的那副凄惨模样。 直接就在一旁连声附和不已。 “爹，孩儿也觉得是这个理。 如今我大明百废俱兴，这裹脚之弊端，怎么可能再继续下去。” “以满足那些人面兽心之徒的变态爱好，该当废之。” 不知不觉，老朱父子真的开始认真地讨论起了废除裹脚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一旁的马仲良，虽然垂着脑袋，可是听着陛下父子之言。 心里边已然开始暗暗嘀咕，看样子，这位开平王次子，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一篇文章，既拍了陛下马屁，又拿皇后娘娘来当标杆，顺便还唾骂了那些伪君子一通。 就看陛下与太子殿下讨论得眉飞色舞的模样，呵呵，这篇文章看来是真入了这二位的法眼。 看来，常二公子，说不定真有机会金榜题名。 就在马仲良垂着脑袋，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 就听到了老朱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这份常二郎的考卷拿去吧，交给他们，仔细誉录糊名抄录。” 一想到这上面关于自己与马皇后的那些赞誉之词，老朱忍不住又提醒了句。 “记得让他们仔细一些，莫要错漏了。” 这话落到了马仲良的耳中，顿时又多了一层意思。 毕竟作为久侍于老朱的宦官，哪一个不是目明耳聪之辈。 上位者的话，自己都要好好的品味琢磨一番。 看到那马仲良拿着常二郎的试卷离开，只剩下自己与亲爹老朱。 朱标忍不住小声地朝着亲爹问道。 “爹，依你之见，常升的这份答卷……” 朱标话还没说完，老朱就已经明白了亲儿子的意思。 一想到那小子就是冲着自己闺女来的，刚刚才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还算是过得去眼，不过嘛，一切还等那些贡士们科举结束。” “看看那些读卷官如何评判，咱虽然是天子，但也不能事事都一言堂嘛。” 听着这话，朱标眼珠子一转，点了点脑袋没再吭声。 而马仲良已然将常升的试卷送到了糊名处，仔细叮嘱了一番。 目光一瞥，看到了今科主持殿试的大佬章溢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马仲良赶紧快步上前，朝着这位章大人一礼。 章溢还了一礼之后，就见马仲良刻意地凑到了自己身边一阵嘀咕。 章溢眼珠子瞬间就难以置信地瞪了起来，看向马仲良。 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的操作会这么骚。 居然提前看殿试答卷，重点是，看了之后居然还赞誉颇佳。 让这位公公送来，还特地留下了那种要让人仔细品味的话。 章溢恭敬地将那马仲良送出了门之后，站到了正在誉录的吏员身后边。 看着那份答卷上的内容，果然与那马仲良所言如出一辙。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作得文笔俱佳，极有造诣。 而最重点的地方就是，对方一副义正辞严的口吻，狠狠地拍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马屁。 并且这篇文章陛下还有太子殿下都已经提前看过，还觉得极好。 这特娘的…… 章溢摸了半天头皮，思来想去，看样子这篇文章必须重点照顾。 哪怕是暗箱操作也好，都要把它列在最优秀的答卷中。 到时候以供陛下钦点状元。 。。。 朱标辞别了老朱，心思一转便决定去找娘亲好好聊聊。 倒没有想到，五妹朱宝贞正好在向娘亲马皇后学习刺绣。 得见朱标前来，朱宝贞起身见礼。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殿试已经结束了？” “还没呢，不过那边有爹盯着，我就想过来看看娘亲。” 马皇后笑眯眯地瞥了一眼爱子，柔声问道。 “标儿，今日那常升可有早交卷？” 毕竟常二郎提前交卷已经出了名了，所以马皇后方有此问。 朱标用力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瞬间支愣起了耳朵。 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落在了自己身上的五妹朱宝贞。 “他还是跟之前一般，到了午时就交了卷。” “而且孩儿和爹，已经提前看了他的答卷。” “这是为何？”朱宝贞第一时间追问道。 第59章 在娘亲跟前狡辩的朱宝贞 身边的爱女迫不及待的开口，让马皇后忍不住瞥了眼朱宝贞。 面对着娘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朱宝贞那粉嫩的俏脸微烫，忍不住出言狡辩。 “娘亲，女儿就只是好奇，毕竟常二郎老是提前交卷。” “还能在乡试和会试都斩获头名，这一次殿试他又这么早交。” “兴许也是胸有成竹，所以女儿才想问上一问。” 马皇后满脸慈爱地看着这位貌美如花，青春动人的爱女笑道。 “问就问呗，老身又没说什么，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好在马皇后没有继续逗已然俏脸升霞的朱宝贞，目光落在了朱标身上。 朱标打起了精神，开始详细地描绘起了常二郎的文章。 并且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认为常二郎这篇文章，不但契合了现如今大明开国之初的局面。 同时，他对于自己母亲马皇后的赞誉之词，可谓是深得人心。 此刻，依偎着娘亲，一双楚楚动人明眸看向兄长的朱宝贞。 听到了朱标讲述的内容，朱宝贞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在翻涌不停。 怎么也没有想到，常二郎会在殿试上。 拿出女性裹脚这样的事情端到台面上来言语。 甚至还拿娘亲来当正面标杆。 朱宝贞忍不住抬眸瞥了眼娘亲，看到了娘亲此刻亦是眉舒目展。 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不已。 “那小子，殿试就殿试，怎么把话都扯到老身身上来了。” 听到了娘亲这话，朱标讨好一笑，上前为娘亲捶背一面为二舅子辩解起来。 “娘亲，常二郎此举，虽然有些犯冒了娘亲。” “但是孩儿倒觉得，倘若此文章能够传扬开来。 为我大明无数女子张目，以解缠足之苦厄，实为天下幸事尔。” “对呀娘亲，女儿也觉得常二郎的文章倒也有几分道理。” “女儿也问了那些裹脚的女子，皆言裹足于身心之痛，可谓是一生之不幸。” 马皇后听着跟前的朱宝贞与朱标兄妹二人之言。 亦是深以为然，作为一位随同夫君开创大明伟业的奇女子。 自然也是经历良多，对于世间之疾苦也是知之甚详。 而她自己不愿缠足，亦是因为得见那些缠足女子身心皆苦。 “那孩子作这等文章，既然是为了天下女子张目。” “老身若是能以身为表率，起到一些作用，这便是好事情。” “哪有怪他常二郎的道理。身为勋贵子弟。 却能知民间痴苦，这样的才俊，当真不多呀……” “你岳父若是泉下有知，自己有这样的麒麟子，也该当瞑目才是。” 听着娘亲的评价，朱宝贞这才想起，常二郎年幼之时就已然丧父。 虽然过去不学无术，可是现如今却懂得痛改前非，发奋上进。 还能够连中两元，殿试的文章，更是得到了大哥、父亲还有娘亲的赞誉。 接下来，倘若他真的能够殿试一举夺魁的话。 岂不就是大明开国以来首位三元及第的传奇才俊。 重点是他还那么的年轻，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万一爹爹真像之前跟大哥说的那种，要给自己寻个博学多才的年轻才俊。 文武双全的常二郎，倒也当得起良配。 到时候，爹爹或者娘亲向自己提起。 自己应该不会拒绝，可也一定不能表现在太明显。 毕竟自己是女儿家，一定要矜持才行。 可万一常二郎拒绝爹爹的提议，那又如何是好？ 到底那常二郎对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心思…… 也不知道大哥是否清楚。 此刻，满脑子里边全是胡思乱想的朱宝贞。 那双水汪汪的带羞水眸，忍不住瞥了眼大哥朱标。 全然不知道，她那副忽喜忽嗔的可爱模样，全被娘亲看在了眼里。 等到朱宝贞被马皇后支走之后。 马皇后这才示意朱标坐到身边小声问道。 “标儿，你五妹跟那常二郎可是经常见面？” 听到了这话，朱标心头打了个突，想到娘子常溪的交待。 “娘亲，常二郎与五妹的确见过几次，都是在孩儿那里撞上的。” “我观五妹，似乎对那常二郎印象颇佳。” “娘亲，孩儿倒是觉得，那常二郎可谓是今非昔比。” “日后必可为我大明入将入相的才俊。” “若是能够与宝贞情投意合的话，堪称良配……” 听着朱标的解释，马皇后亦是有些犯愁。 常二郎那小子模样倒是不差，高大英武，颇有男儿气概。 而今更是埋头苦读，就连文采方面的短板也给补齐了。 只是，那个行事执拗的重八，早早就已经把话说死。 自己的宝贝闺女朱宝贞绝对不嫁那些武勋子弟，只嫁知书达礼的读书才俊。 “此事不急，你四妹都还未嫁，宝贞的婚事，不必着急。” 看到娘亲的回复十分含糊，朱标倒也不急。 毕竟五妹可是爹娘的心头肉，早两年就已经开始商议怎么给她挑个如意郎君。 现如今二舅子上升势头很猛，再加上有自己为其助攻。 而且看那五妹，似乎对自己的二舅子也颇有好感，这就是好消息。 反正四妹都还未出嫁，等到常二郎科举结束，再根据情况来出手。 争取让二舅子与朱宝贞结为秦晋之好，让朱常两家亲上加亲。 这可是爱妻常溪给自己下的死命令。 作为一位大明好男人，朱标自然要为之而努力，以博娘子之欢心。 更何况，常二郎这小子，可是帮自己出谋划策，弄出了不少的好东西。 让自己在亲爹甚至是朝堂诸多臣工跟前大大露脸。 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出手相助这位二舅子，这叫知恩图报。 终于天色到了黄昏，考生们纷纷恋恋不舍地起身交卷。 最后又欣赏一眼那皇宫大殿沐浴在余辉中金碧辉煌的难忘景象。 这才迈着早就已经坐到发麻发僵的双腿，蹒跚地朝着皇宫外面行去。 此刻，三十位读卷官已然神完气足，跃跃欲试地等待着那些誉录糊名的答卷送来。 他们也好一展所长，判定那些贡士们的文章高下。 第60章 陛下父子眼前一亮 章溢身为本次殿试的主考官，此刻巡视了一番各房读卷官之后。 这才示意一旁的宦官们将早就已经誉录糊名了的答卷送过来。 随即，他就像是随意一般，抄起了最上面的那一份答卷。 然后挥了挥手，由着宦官将剩下的答卷送进各房，交给那些读卷官们进行评判。 而这份答卷到了他的手上之后，作为主考官，自然也是有权利进行读卷工作。 很快，站在第一房门口的章溢，就发出了一声轻咦。 哪怕是声调不高，可是在这第一房内的诸位读卷官都不由得心中一动。 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主考官身上。 就看到了这位位高权重的主考官童溢一边抚须一边微微颔首。 似乎这一份答卷深得其心，看了良久之后。 章溢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这张答卷摆放到了案几上的答卷最上面。 “诸君继续吧，老夫就不扰诸位读卷了。” “章大人，不知此卷有何特异之处，居然令章大人如此见猎心喜。” 其中一位读卷官却起身朝着章溢低声问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一双双亮晶晶的招子，暴露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章溢从容一笑，指了指那份答卷道。 “这份答卷，切入之巧妙，着实令老夫眼前一亮。” “而且其内容当真，哎呀，老夫实不能再多言，免得坏了诸位评判。 老夫虽然是主考官，却也不能因为自己一人之喜好坏了公平。 还请诸位能够秉承公允之心，选拔出类拔萃的才俊……”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童溢就拍屁股溜达出了屋子。 留下一众读卷官面面相觑。 方才向章溢提出疑问的那位读卷官呵呵一笑，信手就拿起了那份答卷。 “章大人所言甚是，我等定要秉持公正公平，万万不能，咦……” 一众读卷官都看到了这厮那高高挑起的眉头，还有那满脸不加掩饰的欣赏之色。 直接就把一众读卷官的好奇心勾引到了极致，都很想瞧上一瞧。 让章大人以及这位读卷官发出如此赞叹之声的答卷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 。。。 不知何时，马仲良这厮又奉了陛下之命，前来巡视。 见到了章溢之后，他也不客气，径直低声询问童溢，那份答卷在哪一房的读卷官手中。 章溢只是默默地指了指第一房，就看到陛下身边的心腹宦官大步而去。 呵呵……说什么要让人秉持公平公正，这分明就是想要让人重点照顾。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份答卷的文章，写的的确相当漂亮。 至少拍马屁，吹捧陛下以及皇后娘娘的本事，可堪一绝。 虽然有些厚颜无耻，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答卷，的确令人耳目一新。 正是因为这份答卷挠到了陛下心头痒处，也才会得到陛下如此欣赏与关注。 常二郎啊常二郎，你特娘的好好的武勋子弟不当。 偏要跑到读书人的圈子里边混，而且还混的这么好。 实在是让人无语，要是上位再把这常老二钦点为今科状元。 让他达成三元及第，啧啧啧，未来大明的读书人，也不知道会作何想。 马仲良步入了读卷官所在的屋子，缓步行于那些读卷官身后。 目光则是在案几上搜寻着那份答卷。 当然不是他自己主动过来，而是上位现在好奇心很重。 很想知道那份答卷，在这些评判答卷的读卷官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层次。 此刻一位读卷官恰巧看完了常升的答卷，正欲评分。 而那位方才进入了刻意的马公公，在每一位读卷官的身后，都只是略一站定，便移动脚步。 可是到了这位读卷官的身后，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他很好奇，这位读卷官会给常升的答卷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他是没有正经读过书，可是这么些年跟随在上位身边，自然也认得不少的字。 对于常升的答卷内容，好歹也知晓了个大概。 所以，他能确定这份便是常升的答卷。 而他站在后方兴致盎然地等待对方评判的举动。 自然也让那位读卷官醒过了神来，当即毫不犹豫地又给标出了最优的评价。 等到他划定之后，身后边那消失的脚步声果然再一次响起。 让这位读卷官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踏马的，纯纯暗箱操作啊。 有了这位的示范，下一位接到了这份答卷的读卷官。 也是先认真地读罢，之后也同样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马仲良只等了两位读卷官给出的评判之后，没再多耽搁，径直离开。 。。。 朱元璋安坐在御案后方，朱标仍旧照常的站在他的身边。 一干文武重臣分列两班，此刻，所有人都频频地朝着殿外张望。 今日终于又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那就是大明的科举殿试已然评卷结束，该到了呈上结果时候。 随着那章溢双手托盘，大步入殿，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就好像是六合彩到了开奖日一般。 而好几位大明武勋重臣，此刻正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而他们所讨论的正是此次科举的一位大热门：开平王次子常升。 之前他们这些长辈，对于常老二意图弃武从文。 只当成是这小子闲得蛋疼瞎胡闹。 可随着他一次次的用奇迹一般的成绩，刷新了那些读书人对于武勋子弟的认知。 同样也让他们这些大明武勋重臣们意识到。 开平王次子常升这小子，居然真是武家开出的一朵奇葩。 居然真的可以靠文采去抢夺读书人的饭碗。 现如今，已经来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就看今天这个盲盒，到底能够开出武家子弟，还是读书人成为状元。 虽然说选择权是在陛下身上。 但是，那至少常老二也需要在评分之中，达到前十。 而此刻章溢手中的那十份答卷，呈到了御前之前。 老朱就毫不客气地将这十份答卷铺开在御案之上。 朱标也凑上前来，目光飞快地扫过这一份份的答卷。 下一刻，一直关注上位父子的章溢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两眼一亮。 随后，父子二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61章 就问你们怕不怕? 常二郎的试卷，就在这十份试卷里边。 这让老朱着实五味杂陈，而朱标则是眉眼之间藏着喜色。 当真不愧是自己那位总能文采暴击的二舅子。 没有想到，他到了这殿试之后，挥毫泼墨写出来的文章。 果然再一次赢得了那些读卷官们的喜爱。 现如今，他也业已经成为了状元郎的有力竞争者，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而接下来，就看自己老爹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了？ 朱标这位亲儿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珠子朝着这边瞥来。 手指头还在那里点着常老二的答卷，这种近乎于明示的做法。 老朱焉能不明白，的确，他也很希望自己的老兄弟常遇春的爱子能够成器。 可是一想到那厮竟然敢觊觎自己的爱女朱宝贞。 老朱的内心顿时有些纠结起来。 该不该点那小子为状元，老朱也有些拿捏不准。 老朱干脆就低声向朱标道。 “莫急，且等咱好好的看看那些人的文章再说。” 看到亲爹这么装模作样，朱标自然也不好过于暗箱操作。 毕竟亲爹乃是大明的天子，哪怕是走形势，也得走得光明正大一些才是。 就在老朱父子眉来眼去然后开始欣赏那些文章之际。 下方的胡惟庸等人亦是在低声地交头接耳。 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希望读书人来获取今科状元。 而非是常二郎，现如今，看到了老朱父子的神情变化。 这亦是让这帮读书人出身的重臣心生警惕。 难不成那常二郎的答卷也在其中不成？ 胡惟庸目光一瞥，一旁的御史大夫陈节心领神会，站出了列班朝着老朱一礼。 “上位，不知这些贡士殿试的佳作质量如何？” “臣等也想观瞻一二，还望上位恩准。” 陈节这么一出列，又顿时有好几位重臣出列附和。 见此情形，老朱抚须略一思量，这才沉声道。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这样，今日在场诸位臣工中…… 胡卿、李卿……尔等也来当一回读卷官。” 老朱直接就挑出了十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重臣。 然后让马仲良负责读卷，而这十位重臣负责评分。 面对着这样的新规矩，倒是让殿中的诸位臣工都来了精神。 大家都很想瞧一瞧这十位才俊的本事高下。 很快，马仲良开始朗声读卷，十位重臣，都得到了一张纸，一杆笔。 默默地听着马公公读起了那篇文章，然后他们再根据自己对于这篇文章的理解来评判优劣。 一干大佬，评价这些贡士的答卷，自然都十分的谨慎。 第一份，只有五人给出了甲上。 第二份，则只有三人给出了甲上。 而第四份，则是有七人给出了甲上…… 而那份常升的试卷，老朱一直压在手中，认真地看着那些臣工以及读卷官的神色变化。 等到九份一一读完，只有第四份答卷获得的评分最高。 马仲良的嗓子已然读得有些黯哑。 这个时候，太子朱标忍不住站了出来。 “父皇，就剩这最后一份，不如就由儿臣来读如何？” 面对着自己的好大儿，老朱自然不可能扫兴地拒绝他的请求。 接过了这份答卷，朱标抿了抿嘴。 目光扫过那些负责殿试考评的临时读卷官，吐气开声，念起了常升的大作。 只几句读出来，原本还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那些臣工们，瞬间也都激灵一下，精神了起来。 而那些读卷官，一个二个面露诡色。 卧槽！这是哪位贡士的答卷，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你不得不承认，他的文笔相当的优秀。 但是更优秀的则是他的遣词造句，以及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拍马屁方式。 没有什么歌功颂德，可又偏偏让人能够听出来。 他是在大力地吹捧着此刻就坐在御案后方的大明开国天子。 等到文章读到了后半程，好嘛，拍完了大明天子。 又开始拍起了母仪天下的马皇后，这篇文章还结合了当今时事。 也就是那位表面道德君子，背后龌龊不堪的老变态高学士的变态爱好。 再到颂扬天足的马皇后的慈有智鉴，好书史。勤于内治，暇则讲究古训。 母仪天下，慈德昭彰，实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与表率。 并号召天下女性，都要向马皇后学习。 这下子，满殿的朝堂重臣们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这样的马屁文章，倒要看看，那十位读卷官会怎么评？ 倘若不知晓文章内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么一篇狂拍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好文章。 倘若这十位读卷官敢打低分的话，呵呵…… 哪怕是陛下宽宏大量，贤名满天下的皇后娘娘也大肚能容。 可问题是这位一向以仁孝之名闻名天下的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更何况，这位大明开国天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好不好？ 。。。 答卷，朱标已经读到接近尾声，此刻，十位读卷官，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话音刚落。 陛下的大外甥，曹国公李文忠就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上位，微臣听了这十份答卷，唯太子殿下所读之答卷最优。 臣认为，此答卷不但文笔最优，而且切中当下时弊……” 李文忠不但是大明的名将，同样也是很有能力的谋臣。 而且又还是皇亲国戚，他站出来这么一表态自然从者如云。 这种拍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马屁的试卷。 谁敢不认可，那就是给陛下上眼药好不好？ 而那十位读卷官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已经快要被这沉重的压力给压趴到地板上。 “上位，第十份答卷，十位读卷官，皆评甲上。” 马仲良将那十份评判收到了手中之后，这才转身递送到了御案上大声宣布。 “看来，这份答卷之贡士，可谓是众望所归啊。” 老朱看着那送到跟前的评判上那十个甲上，实在是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朕也自然要顺应诸位卿家之公议。” 说话间，朱元璋亲自将那份答卷上的糊名处撕开。 然后宣读出了那个令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名字：常升。 第62章 这是我娘亲给我爹用狼烟报喜? 金榜题名，常二郎为今科状元，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轰动了整个京师。 开平王的二儿子，过去那个不学无术，好勇斗狠的常二郎。 痛改前非闭门苦读，仅仅用了不过一年多光景。 就已然成功的连中三元，成为大明科举的状元郎。 饶是常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挂在那最高最醒目的位置上时。 他还是忍不住心神激荡不已。 毕竟，这是他重生归来之后，除了改变了大姐常溪的命运之外。 也对自己的命运进行了强行的扭转。 过去那个有勇无谋的常升，已然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中。 现如今的自己，已然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出将入相的国之栋梁。 只不过，刚刚成为了大明的状元，自己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此刻，榜下，那无数的贡士，或是肆意的狂笑，又或者是失落地摇头不已。 虽然上了殿试，可终究还是有区别，前三甲都是赐进士及第。 像常老二这位状元，一开始授官，那就是从六品起，起点直接比其他人都要拔高一大截。 二甲十七名赐进士出身授正七品官职。 三甲八十名（后增到百三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正八品。 此刻，那位立志要阻击常老二，想要在殿试之上大放异彩的郑真。 此刻正失魂落魄地站在榜前，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名字。 既不在一甲，也不在二甲，而是在三甲的榜首。 但问题是，这踏马是三甲，哪怕是二甲的最后一名，也远远比三甲榜首强啊。 一个是进士出身，一个是同进士出身，简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语。 看到那郑真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然也有读书人认出了这位直隶乡试亚元，看到了他的名字居然出现在第三榜，径直就乐出了声来。 一旁成功登临二甲的好兄弟直接被身边同学的精神状态给整不会了。 “我说你小子，那郑真失魂落魄你乐什么鬼？” “没想到这位直隶乡试亚元，居然连二甲也上不了，只能拿到了个同进士出身。” “这位公子，那同进士出身是什么意思，还请帮小老儿解答一二？” 一位锦袍华服，手指头上戴着宝指戒指凑到这里来看热闹的商贾上前请教。 这位嘲笑郑真的贡士看到对方一面提出问题一面塞来了几张宝钞。 觉得这位商贾虽然粗鄙了点，但还算得上是个可交之人的他便嘿嘿一笑。 “想来说得过于高深你也不明白，就这么形容吧。” “同进士出身的意思是：不是进士出身而按进士出身对待。” 看到那位商贾犹自一头雾水的模样，这位读书人不禁嫌弃地闷哼了一声，决定用更粗鄙的形容。 “就比方说你娶了一位小妾，在外面，肯定是说自己纳了一位如夫人是吧？” “如夫人意思就是如同夫人，但是并不是夫人，其实是小妾。” “原来如此，同进士出身，就是小妾的意思……” 这位商贾恍然大悟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周围一片死寂。 方才那位进行了如此形象形容的二甲士子，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 赶紧打了个哈哈。 “诸位同学莫要误会，是他，是他逼我解释的，跟我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诸位如，啊不，诸位老爷莫要听这位胡说，我可是给了……啊！” 此刻，那八十名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如夫人，全都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哪怕是身无缚鸡之力，却也要维护自己的清名远高于小妾而让这些胆敢埋汰自己的混账吃尽苦头。 不然这一辈子，同进士出身等于如夫人这个梗，将会令他们恶心一辈子。 。。。 “哎哟，我说常二郎，今日这帮子家伙闹哪门子。” “金榜题名之日，不该皆大欢喜，为何那边现在都打起来了。” 此刻，李景隆满脸好奇的伸长脖子朝着那边望去。 看到那些平日里喜欢耍着小折扇，在秦淮河上跟自己抢花魁的读书人。 此刻一个二个跟市井里坊的卖菜的泼妇争摊一般在那里拔冠揪耳，掏鸟插眼的纠缠在一起。 实在是令一干喜欢拳拳到肉，战个痛快的武勋子弟满脸新奇与嫌弃之色交替出现在脸庞上。 “原来这帮读书人殴斗起来，居然是这般的娘娘腔。” “啧啧啧，下手之阴险卑鄙，简直令我等武人不齿。” “打就打，非得掏鸟，还好不是我辈武夫。” 常升听着耳边这帮子武勋子弟那不着调的评判。 亦是深以为然，打量着自己那碗口大的拳头，不禁有些得意。 倘若自己上阵，肯定是一拳一个小朋友入梦乡的打法。 根本不会让他们有近身捉鸡的机会。 。。。 跟弟兄们约定，过几日不忙了定会呼朋唤友吃香喝辣。 常升这才匆匆朝府中赶去，距离开平王府，尚有一段距离。 常升若有所觉地抬起了脑袋，瞬间整个人都麻了。 他看到了前方不少的百姓，正在那里对着开平王府指指点点。 此刻开平王府之中，正有滚滚地浓烟冉冉升腾翻卷。 甚至还能够看到，那夹杂着火星的纸片被浓烟顶得在其中翻飞不已。 失火了，肯定失火了。 常升脸色大变，直接翻身下马，径直朝前狂奔而去。 冲上台阶之时，居然看到了两位看门的常府家丁居然还在原地。 “府中着火了你们还在这里做甚？！” 常升发出了一声怒喝，然后双手发力，重重地轰在那半掩的房门上。 一声巨响，那盈寸厚的房门上，直接就出现了一个拳头的凹印。 吓得这二位常府家丁打了个激灵。 “二公子莫慌，府中没有失火。” 已经跨步进门的常升脑袋一歪。 “那么多的浓烟，不是府中着火？” 另外一位家丁也赶紧开口佐证道。 “是的二公子，那是王妃正在给王爷报喜呢。” “报，你们确定这是我娘亲给我爹用狼烟报喜？！” 常升看着那堪比火灾般的滚滚浓烟。 整个人都麻了。 第63章 两个老儒，居然让常二骑在头上 此刻，已然有眼尖的家丁，第一时间就朝着府内狂奔而去。 常升这才刚刚往府中行不多远。 就看到了疾如奔马一般的老三常森朝着自己飞扑过来。 “二哥，你中状元啦！” 常升哈哈一笑，一把将这个三弟揽入了怀中。 就闻到了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再打量三弟那至少黑了一个色号的脸。 “老三你这是钻炉膛了？” 话音刚落，常升就听到了娘亲那干脆利落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二郎休要胡说，老身正和你三弟给你爹报喜呢。” 一抬脑袋，就看到了满脸喜气盎然的娘亲正大步行来。 只是，娘亲发梢还有衣襟上的燃尽的灰烬都还没有拍打干净。 同样脸色也有点黑，当然不是表情变黑，而是薫的。 “娘亲，你跟老三到底在烧什么，怎么这么夸张？” 常升话音未落，就被娘亲一把拽得差点踉跄。 “咱们家这么大的喜事，能不多给你爹烧点纸吗？” “赶紧的，娘和你三弟都已经烧了一车，还有一车是专门留给你的。” 这话让常升差点摔个狗啃屎，面色惊惧地看向这位壕气冲天的亲娘。 “哈？！一车？！” 蓝氏面色一沉，双眉顿时犀利地扬了起来。 “怎么的，让你多给你爹烧点纸，你嫌多？” “不不不，娘亲你说的对，孩儿能够考中状元，全靠爹在天之灵保佑。” “一车孩儿都觉得少了，烧两车都没问题。” 看到常升能够有这样的觉悟，蓝氏这才满意地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这才对嘛，你爹走得早，老身既当娘，又当爹，把你们这三个混小子好不容易拉扯大。” “如今有了出息，怎么能不好好的让你爹高兴高兴？” 听到了娘亲这样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的说法。 常二郎及时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娘亲行为的认可。 并且也觉得作为娘亲的好儿子，就该向娘亲学习。 让爹在九泉之下，有用不完的财帛，方才能够老怀大慰。 。。。 马仲良此刻心急如焚，原本还以为，能够在那宫外能够找到常二郎。 毕竟殿试放榜当日，天子是要召见前三甲。 结果没有想到，放榜之外，金榜下，出现了那么大规模的群殴事件。 三甲进士与二甲进士之间发生了激烈到辣眼睛的群体性冲突。 直接就连老朱都给惊动了，好在金榜就在皇宫外面。 大批的禁军赶来，总算是将这帮子在群殴的进士们不道德的行为控制住。 而且气的肝疼的天子还特地下诏，对这些殴斗的进士们又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勒令但凡参与群体性事件的斗殴者，全都禁足于太学三日。 这么一折腾完之后，这才想起按照流程，天子要召见进一甲的三位年轻才俊。 奉诏前往传诏常升的马仲良先是确认了常升不在殴斗者的行列。 便没有前往太学，径直朝着那开平王府而去。 这还距离开平王府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同样被那浓浓的烟柱给吓了一大跳。 当打听清楚，说是开平王府拉了几车纸钱之类的玩意正在祭祀。 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马仲良也忍不住眼皮直跳。 可他还是只能硬起头皮催促着座骑，赶往开平王府传诏常老二。 此刻，常升站在那供奉着亲爹牌位的屋子外空地前。 将一捆捆扎扎实实很有份量的纸钱，又或者是一筐筐折好的金锭、银锭，全都扔进跟前那已然烈焰熊熊的火堆中。 之所以用扔，因为火力太足，让常升不得不控制自己与火堆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 一旁，还有常府家丁，抄着那平日里专门负责扒草料的长长的铁杆子。 捅进火堆里边，让火力保持足够的旺盛。 看着那高高地蹿起好几尺的火焰，常升默默地为壕气冲天的娘亲急智点了个赞。 还好是在外面烧，不然，爹的牌位都有可能保不住。 看着这火力旺盛到让自己这才站了柱香功夫，就已经满头是汗的火堆。 常升真的很想让人搞只乳猪，又或者是来上一头羊。 一边烧纸一边烧着那些美味的食材，正所谓物尽其用。 只不过，自己只敢想想而已，万一娘亲不乐意，慈母的铁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滚滚的浓烟，仍旧在晴空之下，显得那样的刺眼。 不过此刻，常升已然麻木不仁，这个时代没有见义勇为的消防员。 想怎么烧，就怎么烧，这就是祭祀祖先的快乐。 不过这样的快乐，常升不想再来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边传来了呼唤之声。 常升一扭头，就看到距离自己不过数丈的马公公表情变得十分夸张地倒退数步。 “马公公，你来做甚？” “常，常二公子？”马仲良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 这话直接就让常升面色一沉。 “你啥意思，没见过常某还是怎么的？” “不不不，二公子莫怪，咱家只是没想到，二公子您的脸……” “一下子变得这么黑，让咱家都不敢相认了。” “……”常升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脸上有灰。 而且手指头一搓，似乎多了一根条状，日！ 。。。 洗漱了一番之后，皮肤恢复了固有色泽的常升。 这才与那马公公一同前往皇宫。 不过常升还是觉得脸有点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烤伤了还是搓脸太用力。 没办法，要去见陛下，总不能顶着一张黑脸去。 万一那看自己不顺眼的老朱，误会自己全程黑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此刻，另外两位一甲的进士，已经站在了殿阶之下。 四十三岁的探花洛明，与五十一岁的榜眼李琛，二人颇为唏嘘。 “倘若当年科举没有停办的话，你我二人怎么可能今岁方能入仕。” 李琛这话，深得榜眼洛明的认同。 毕竟大家现如今已是无可争议的一甲进士及第。 凡尔赛一下，自然有这样资格。 “是啊，倘若科举未停的话，你我二人，也不必与那常升同列一科，实在是……” 第64章 白头榜眼、探花的出招 “想你我皆是饱读诗书，博学之才之俊杰。” “如今却只能屈居于常二郎之下，实在是让人不爽啊。” 洛明幽幽一声叹息，满脸阴郁地道。 “不爽又能如何？他可是开平王的次子，勋贵之中的显贵。 而且其姐还是太子妃，他为状元，莫说你我……” “不行，李某读书三十余载，如今一朝得跃龙门。 却被这么一位武勋子弟骑在头上，实在憋屈。” 看到须发斑白的李琛一脸愤忿，两鬓飞霜的洛明亦是深以为然。 只不过，他还年轻，可不敢得罪天子还有满朝臣工。 “李兄势比人强啊，你我就算是心中憋屈。 难道还能够在天子御前对这样的排名说三道四不成？” 李琛抚着那花白的长须，目光闪烁不定。 半晌之后，压低了声音，在洛明耳边低声道。 “洛贤弟，你也是自幼饱读诗书之辈，想必诗词歌赋也该有涉猎吧？” 此言一出，洛明两眼陡然一亮，朝着李琛望了过去。 “李兄之意，是咱们一会面见天子之时……” 李琛颔首抚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那小子，粗通文墨，不过是靠着其父之恩荫，与天子之垂怜方得幸进。” “你我二人，虽无这等背景，可好歹是真材实学。” “一会入殿之后，你我二人得蒙皇恩知遇。” “心潮澎湃之下，献诗予陛下御前，何人敢说你我二人一句？” “倘若你我二人皆有佳作呈于御前，到时候，那常升……” “你说他是作诗呢？还是作死呢？” 这样的偕音梗，直接就将那洛明给逗乐了。 忍不住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须发比自己都要白上不少的李榜眼恭敬一礼。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如此做法，谁也不能说自己与李榜眼是故意去针对常老二。 毕竟你都能够当上状元的人，难道连一首小诗都搞不出来。 反倒责备真正有才华学识的才俊之士挥洒自己的才华不成？ 就在二人议定一会面见天子之时该当如何。 常升也在那马仲良的引领之下来到了殿前。 “探花洛阳，见过状元公。” 洛阳看到了常升快步行来，笑眯眯地上前一礼。 “榜眼李琛，见过状元公。” 面对着这两个年纪都远在自己之上的读书人。 常升态度亲和地与二人寒暄起来。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位对自己态度如此恭敬。 常升自然也不会嚣张跋扈。 随着那马仲良步入殿内，朱元璋抬手示意朝议暂停。 听闻是一甲的三位才俊已然齐聚殿外。 老朱这才吩咐宣人入殿觐见。 。。。 伴着那宦官尖细的嗓音响起。 常升又抹了把脸，这才理了理衣冠，第一步入了大殿。 那一双双犀利的眼神尽数落在常升的身上。 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开平王次子常升昂首阔步向前。 而当他身后边的老榜眼和老探花步入殿中，君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老朱的嘴角，下意识有点歪。 嗯，这一甲的三位才俊年纪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 常升还不到十八岁，可是这榜眼和探花，明显都已经步入了中老年的阶段。 特别是那位榜眼，须发皆已斑白。 探花虽然好点，可也同样已然两鬓飞霜。 好在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老朱也没有继续纠结年龄差距。 而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示意向自己施礼的年轻才俊与老才俊们免礼平身。 开始出言勉励在千军万马的科举独木桥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三位才俊。 表达了对他们学问与才能的高度认可。 此刻，被天子的勉励之词，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李琛直接拜倒阶前。 “臣叩谢陛下天恩，臣苦读诗书三十余载。 经历千难万险，终于能见天颜，实乃臣毕生之幸事也。” “今日陛下之教导，更是令臣感悟甚深，一首拙作愿献陛下御前。” 李琛这话，让老朱微愕，旋即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 之前的科举殿试，一甲才俊前来觐见之时，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好好好，既然李卿有佳作问世，那朕自然要听上一听。” “皇图开宇宙，龙吟振山川……” 李琛清了清嗓子之后，张嘴就来，一股子浓浓的马屁味瞬间开始在大殿之内蔓延。 在朝堂之中的一干文武重臣，此刻皆尽在仔细地品味。 毕竟哪怕是像老朱这样心狠手辣的皇帝，也还是很喜欢欣然受拍。 这样的马屁诗只要你作得好，质量够，老朱也还是会喜欢的。 这位李琛倒也不愧其闭门苦读三十余载之名。 这首马屁诗，虽然算不上什么精品力作，但是至少富丽堂皇。 老朱也颇为受用，这首吹捧大明以及自己这位大明天子的马屁诗，也算得上是用了心的。 “好好好，李卿有心了……” 话音刚落，那位探花洛明也不甘示弱地拜倒阶前。 “陛下，臣也有心有所悟，得诗一首，恳请陛下许臣……” 随着老朱的点头，洛明亦是摇头晃脑地吟诵了起来。 “龙旗飘扬映九州，皇图拓展震寰……” 常升看着这两个年纪完全是自己叔伯辈的榜眼探花舌绽莲花。 厚颜无耻地拍着御案后方的老朱马屁。 这让他分外的不满，难不成，老子的状元文章已经泄露出去了？ 这两个满脸菊花的老汉，这是想要跟自己这位状元公在陛下跟前争宠不成？ 虽然常升有些不齿这二人的行径，可是站在老朱身后边的姐夫哥朱标。 此刻满脸尽是焦躁之色，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看到姐夫哥如此关心自己，常升心头一暖。 这两个坏得很的糟老头子既然出招了，自己若是不作出有力的回击，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位状元公太过弱鸡？ 打量着那老朱面对这种水平，这种质量的马屁诗。 都听得眉舒目展，满脸欢喜，呵呵…… 常二瞬间就有了主意，主打就是一个骑脸输出，定要让老朱倒在自己暴风疾雨一般的攻势之下。 更要让满朝文武，天下读书人明白。 在挥洒才华这一领域，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没有人。 第65章 飞龙骑脸级别的马屁 此刻朱标的内心满是焦急。 虽然这位二舅子短短年余时间，文采斐然多次暴击而成为状元。 可问题是，作诗这种事情，真的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他朱标读了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自认文章堪比进士水平。 可若是论及作诗填词，也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因为自己的老师宋瑜也曾经教导过，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 作诗填词，与写文章不同，想要出精品，出名垂天下之作。 需要的是极高的天赋和才情。 更何况这种马屁诗，就更需要拍得应景并且还能恰到好处。 不会让受拍者感觉生硬到尴尬，而是能够获得享受与满足感。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 若是常升坐看榜眼、探花拍天子马屁却无所作为，岂不是徒留笑柄。 而朱标更害怕二舅子瞎来，整上一首生硬的马屁诗。 到时候亲爹尴尬到下不来台，那就更让人蛋疼。 可惜自己再急也没什么用，毕竟总不能自己临时创作一首。 当面递过去，岂不是要闹笑话？ 而此刻，常升这位二舅子看到榜眼、探花纷纷献上大作。 他却呆立于原地，两眼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 也不知道他是在构思，还是在走神。 等到那探花洛明也念罢自己的作品。 老朱亦是颔首一笑，带着一脸的嘉许之色也对洛阳勉励了一番。 目光这才移到了常二郎身上，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状元公。 老朱很是恶趣味地嘿嘿一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常老二，如今榜眼还有探花都向朕献上了大作。” “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毕竟你可是今科状元……” 常升瞥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姐夫哥，目光落在了那菊花老脸上写满恶趣味三个字的老朱身上。 内心不禁一乐，我本就想要骑脸输出以扬名天下。 这样的机会我又焉能错过，只不过你是皇帝，骑你脸有些不妥。 但是，这两个半瓶水晃得厉害的白头翁，自己定要让他们明白。 本状元公，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才叫做降维打击。 “那微臣也就献丑了。 春色满园繁华绽，花开芬芳似锦囊……” 说实话，常二郎这首描绘大明盛世景象繁华的诗句的水平。 其实也就与那李榜眼与洛探花的水平在伯仲之间。 但问题在于，跟那两位白头进士及第相比。 常升不到他们年纪的一半，就能够作出水平差不多的马屁诗。 直接就让满朝文武臣工，亦是两眼一亮。 就连老朱也不禁面现讶色，原本还以为这小子只会胡编乱造。 倒没想到，似乎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首马屁诗歌功颂德的本事，倒也与那白头的榜眼与探花不相上下。 “好好好，常老二，朕倒没有想到，你不但文章作得好。 居然还会作诗，难得啊，难得……” 看到陛下眉开眼笑，那些将常老二视若子侄的大明武勋，亦都在议论纷纷。 “哎哟，这小子居然也能作诗，这马屁拍的……” “可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强多了。” “你们看，那榜眼和探花的表情，就跟刚活吞了苍蝇似的。” 李琛与洛明当真是懵逼了，完全没有想到，常升不但文章作得好。 居然也会写诗拍马屁，不是说这小子只是粗通文墨吗？ 这还没完，常升迎着姐夫哥那副震惊的嘴脸，朝着老朱又是一礼。 “臣记得陛下今岁正好知天命之年。 如今距离陛下寿诞之期已然不远，臣就作一幅对联以贺陛下寿诞……” 刚刚欣赏了常老二诗作的老朱不禁一愕，旋及就乐了。 “难得你有此心，那朕可就得好好听听。” “倘若作得好，朕大大有赏。” “微臣领命。” 常升相当自信地一笑，昂首挺胸地瞥了眼那两个白头才俊。 看着他们那花白又或者是斑白的须发。 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自己光溜溜的下颔，这才开口大声道。 “陛下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为号召。 豪杰景从，攘克夷狄，收复诸夏，十五载而成帝业。 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 ……微臣特献对联一幅，以贺陛下圣寿。” “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五十年圣寿，自兹以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 这番言语，直接便让大殿之中，文武臣工全都静寂无声。 老朱可真有些愣住了，常二郎创作对联之前的这番话。 就犹如一柄痒痒挠，直接就挠在了自己的心尖之上。 就感觉这小子这番话，哪怕是等自己百年之后。 放到自己这位大明开国皇帝的评语里边，也是恰如其分得很。 至于这副对联，那就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马屁。 上联称赞老朱开疆拓土，乃是留名青史、空前绝后的帝王，这倒也恰如其分。 下联说老朱现在是五十岁，按照天子为万岁的说法，那便是还有九千九百五十年的寿数。 用在自己的五十寿诞上，当真是恰如其分得很。 老朱当真是惊着了，打量着这位与自己的好兄弟常玉春有八成相似的常二郎。 不禁有些恍惚，不管是常家，还是蓝氏。 这对夫妻都属于是那种真率的直性子之人。 可跟前这常二郎，总给老朱一种长歪了的感觉。 此刻，曹国公不禁由衷地击掌而叹。 “好，好一个四万里皇图，我大明推翻前元。 拓地远胜汉唐，南北东西纵横，何止四万里……” 宋国公冯胜也是老怀大慰，抚须颔首不已。 胡惟庸这位大明宰相，此刻看到了陛下的表情，亦是站了出来。 对常二郎这位状元郎的才华表达了嘉许与赞许。 看着那站在殿内洋洋得意的常二郎。 再看那两位须发都已有白霜的老才俊。 老朱也不得不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感慨。 “爹，这常二郎小小年纪，便成为我大明开国以来，首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而且凭的还是真本事……” “你想说什么？”老朱脑袋一歪，看向好大儿。 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 第66章 面对太子妃的试探一败涂地的朱宝贞 体态婀娜丰腴的朱宝贞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正落在书册之上。 其实此刻的她正心乱如麻，也不知道今科的状元到底会是谁。 毕竟，爹爹还有娘亲之前在屋内的交谈，至今她犹记于心中。 爹爹一心想要给自己找上一位博学多才的年轻才俊当夫婿。 常二郎他会成为今科状元吗？ 虽然朱宝贞很想要知晓结果，可又担心结果不能遂自己的心意。 干脆就闭门在屋内看书，只是看了半天，心思反而愈发地纷乱。 不禁有些泄气地将书册撂到了书案上，抬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致。 就在这时，太子妃常溪正兴冲冲地这边行来。 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朱宝贞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就看到容光焕发的大嫂常溪迈步入内。 常溪笑眯眯地上前拉住了朱宝贞。 一双精明的眸子落在朱宝贞那肤如凝脂，眸似杏核的明艳俏脸上。 “宝贞，你知道不知道今科的状元是谁？” 听得此言，看到常溪那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朱宝贞感觉自己的小心肝也不争气地快跳了好几下。 “不会是你家二弟吧？” “真不愧是宝贞，一猜就中。” 常溪得意地扬了扬眉，笑眯眯地小声问道。 “宝贞，之前我家二郎尚在准备殿试科举，所以有些话不好跟你说。” “现如今已然是尘埃落定，所以啊，嫂子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看到大嫂那模样，朱宝贞不禁心里边有些发慌。 抬手捡起了之前放下的书籍开始翻看起来。 一双波光涟涟的水眸不敢抬起与大嫂对视。 “嫂子你要跟我聊什么，我这书还没看完呢。” 可惜，常溪这位大嫂，根本就没有理会朱宝贞的借口，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觉得我家二郎那小子如何？” 这话让朱宝贞翻书的手一顿，内心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过表面犹在强自镇定。 “嫂子你此言何意？” “我就是问问你，觉得我家二郎这个人怎么样，跟你投不投缘？” “若是觉得还不错，那嫂子我就让我娘登门找你爹娘。” “趁着你们都还年轻，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朱宝贞直接就被这位行事风风火火的大嫂那干脆利落的豪言壮语给吓愣当场。 “啊？这，这，嫂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跟常二郎没有关系，还请大嫂你别误会。” 看到此刻跟前俏脸渐红，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不敢与自己对视，却犹自嘴硬的朱宝贞。 常溪险些乐出声来，这位薄脸皮的小姑子连撒个谎都不会。 “好好好，嫂子假装信你一回，不过话说回来。” “我可是打听到了，这一次的三位一甲，除了我那二弟是年轻才俊之外。” “榜眼李琛五十出头，那位探花倒是比他年轻一些，可也已经四十余岁。” 朱宝贞也让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 “啊，怎么都那么老？” “这就是宝贞你不懂了，我问了你大哥。 咱们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位状元吴伯宗金榜题名时已然三十六七了。 而第二位状元朱善，洪武八年金榜题名也已经是三十五岁……” 至今为止，不满二十能入一甲的贡士，就只有常升一人而已。 不是什么人都像常二郎般，小小年纪就能够独霸鳌头。 。。。 常溪笑眯眯地离开了朱宝贞的居所。 出门之时，还特地回眸瞥了眼这位可爱的小姑子。 羊脂玉般细腻滑嫩的俏脸上布满烟霞的朱宝贞。 俏生生地呆立于屋内，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里边羞嗔交加。 看到了这一幕，常溪心头不禁洋洋得意，这位小姑子果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几番套话下来，直接就在自己跟前现了原形。 虽然她口口声声跟二弟没有半点非正常情谊。 呵呵，瞧她那张脸都红成什么模样了，一个劲的嘴硬有用吗？ 反正自己已经确定了这位漂亮的小姑子对二弟有那种意思。 至于二弟那个傻小子，身为长姐的常溪，自然要负担起责任来。 回头就让夫君把那小子叫过来，自己这个当姐的也要好好地审审这小子。 之前就看出这小子似乎对朱宝贞有意思，倘若没有问题的话。 两家亲上加亲的可能性，随着二郎高中状元，又多了至少三成的可能。 常溪这才回到东宫，就看到了婆婆马皇后此刻满脸无奈与疼惜。 替那一身灰土的朱雄英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看到了这一幕，常溪脸色一黑，又快步了几步。 “朱！雄！英！”嗔声刚刚出口。 那被马皇后揪着的朱雄英吱溜一下钻进了马皇后的怀中。 “奶奶，我娘要揍我，你快保护我。” 马皇后甚至都顾不上他那一身的尘土，直接就揽进了怀里。 朝着那从道旁拍了一根树枝杀气腾腾而来的常溪劝道。 “……行了行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凶他做甚。” 常溪只能悻悻地扔下了手中的树枝。 磨着牙根瞪着那缩在马皇后怀中的扮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朱雄英。 “娘，你看他，刚给他换的新衣，这才多久，又滚得跟个泥猴似的。” “你娘说的对，雄英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马皇后顺着常溪的话附和道，可是却紧紧搂着这小家伙不放。 似乎生怕这位性子泼辣的儿媳真要上手收拾她的乖孙。 常溪没奈何地扶着马皇后入屋，这才讨好地劝道。 “好了娘亲，您快放他下来吧，孩儿正好有件要紧之事，想跟娘亲您好好聊聊。” “没事，老身难得过来一趟，这么坐着抱着雄英也不觉得累，是吧乖孙？” 可马皇后却一脸宠溺看着赖在自己怀中的朱雄英，一点也没松手的意思。 倒是那朱雄英主动地想要离开怀抱。 “奶奶，你放我下来吧，我给你揉揉胳膊。” “你要是累着了，我会心疼的。” 这话，直接就将马皇后给说得一双慈目都泛红了。 “哎哟，这么个小孩儿，都知道心疼奶奶了，不枉奶奶心疼你。” 看到祖慈孙孝的这一幕，常溪亦是既骄傲又牙疼。 第67章 马皇后:吕氏你能明白再好不过 马皇后忍不住又搂着朱雄英，亲了好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 看着他那又脏兮兮的小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有模有样的按压。 看到儿媳妇常溪欲言又止，便赶紧开口岔开话题。 省得打扰了自己乖孙给自己尽孝心。 “你要跟老身说什么事情？” “娘，我家二弟，被爹爹点为了状元。” “这事老身过来之前也听闻了，那小子当真出息。 武勋子弟能三元及第，可谓是有科举以来未有过的创举。” “想来你爹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才是。” 马皇后也是满脸的欣慰，常玉春留下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早早就走了。 好在大女儿常溪知书达礼，性格率真，太子宫中无人不服。 且与朱标情投意合，堪称良配。 倒是她那两个弟弟，常茂与常升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让人甚是头疼。 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年余之间，这对弟兄就突然都转了性子似的。 现如今常茂在军伍之中，亦开始一改过去的秉性，开始有所作为。 而常升更是三元及第，一举夺魁。 “娘亲，孩儿记得夫君提到，爹爹之前说要给五妹宝贞挑上一门亲事。” “说是要给她择一位博学多才，知书达礼的好夫君。” 常溪这话，顿时又将马皇后拉回了现实。 就看到常溪犹自顾自地说道。 “巧了，我家二郎，如今已然痛改前非。 苦读诗书，得以三元及第高中状元。” “可谓我大明开国以来未有之年轻才俊……” “媳妇，你的意思是你家二郎，对宝贞有意？” “娘亲英明，孩儿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娘亲您意下如何？” 马皇后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媳妇，不禁有些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一本正经帮奶奶马皇后按摩胳膊的朱雄英突然开口道。 “奶奶，我二舅和五姑他们能生孩子吗？” “？？？”马皇后与常溪两位长辈直接就被朱雄英这话给弄懵当场。 马皇后哭笑不得地捏了下这个语出惊人的嫡长孙高挺的鼻子。 “乖孙你瞎说什么呢，他们又没成亲，怎么能生孩子。” “我看姑姑很喜欢我二舅，她每次跟我二舅说话脸都会红好久。 我娘亲说是因为姑姑很喜欢我二舅。 要不奶奶你就让他们成亲吧。” “啊，这……”马皇后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来看向常溪。 为何自己这个当娘的半点也不知道。 “娘亲您平日里操持宫事，太过忙碌，不知晓也正常。” “宝贞来探望雄英，遇上过我二弟两三回，二人似乎都颇为投缘……” 马皇后听着儿媳妇常溪讲述起常二郎与爱女朱宝贞二人。 心里边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难不成，那位知书达礼，温婉贤淑的爱女喜欢常二郎这一款？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动静，常溪抬眸望去。 就看到了吕氏牵着那不到两岁的朱允炆出现在了屋外。 “臣妾听闻母后在此，特地带着允炆过来向母后请安。” 马皇后笑眯眯地抬起了手招了招。 “快快进来吧，小允炆过来，到奶奶这里，让奶奶好生瞧瞧。” 就看到那不到两岁的朱允炆，规规矩矩地步入了屋内之后。 朝着马皇后、常溪还有朱雄英一一请安。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马皇后都觉得有点心疼。 揽到了跟前，看着显得有些纤弱，肤色过白的朱允炆。 再看看那虎头虎脑，整个人显得生气勃勃的朱雄英。 瞥了眼那位矜持贤淑的吕氏，颔首一笑。 这才将朱允炆拉到了跟前轻叹了声。 “小小的娃儿就这么知礼，跟个小大人似的……” 垂眉俯首的吕氏听得此言，嘴角微扬，语气仍旧显得那样的恭敬。 “这孩子向来喜静，自幼听臣妾读书。 如今就愿意呆在屋中看书，臣妾不给他瞧，他还不开心，只能由他。 小小年纪，如今《百家姓》都已然能通背了。” 朱雄英听闻此言，脸上亦不由得新奇地朝着朱允炆问道。 “二弟，你居然连《百家姓》都会背啦？” 朱允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回头看了眼吕氏。 这才点了点头。 看到了这一幕的马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那语气似乎又淡了些许。 “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该笑该闹才是天性。 看书是好事，可也不能约束孩子太过。” “老身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够多活泼一些，就像雄英这般才好……” 说到最后一句，一手牵着朱允炆的马皇后伸出了另外一只大手。 轻昵地抚了抚朱雄英的小脑袋瓜。 “母后教训得是，是臣妾的错。 日后定会引导允炆，让他莫要过于拘谨……” 吕氏听闻此言，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有些惭愧地朝着马皇后答道。 “嗯，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 “回头多让允炆过来与他兄长走动，弟兄之间莫要生分了。” 吕氏乖巧地答应，又由着那朱允炆与马皇后互动一番。 这才因为朱允炆受了风寒需要回去吃药为由告辞而去。 直到这对母子离开，马皇后本欲跟常溪这位儿媳妇说些什么。 可是看到朱雄英在场，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 离开了太子妃的居所，吕氏脸上那贤淑温婉的表情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牵着朱允炆的手，指尖隐现白痕。 朱允炆有些害怕，却还是只能乖乖地跟着吕氏快步而行。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子，吕氏看了眼那小脸更加显白，目光惊惧地爱子。 心头一疼，蹲下了身子，将他揽入怀中。 “允炆莫怕，娘在呢，娘最喜欢听你读书背书了。” “在娘的眼里，你就是最棒的。” “你若想玩，就在院子里边活动活动，不过不许出去。” 看到朱允炆老老实实点头，吕氏这才满意地起身步入了室内。 朱允炆站在院子里边，满脸迷茫地左顾右盼，他很渴望玩耍。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玩什么，毕竟自打有记忆开始。 娘亲就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坐着，安安静静地读书。 最终，朱允炆寻了块石头坐下，新奇地看着跟前的野草与树木。 还有那在天际不时横飞而过的飞鸟，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显得那样的新奇。 第68章 来自新官蛋子常升的自救 一位站在朱允炆身后的宦官，看着这位茫然无措的小殿下。 眼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悯。 旋即又将头垂低，生恐被一旁路过的宫人瞧出端倪。 吕氏呆呆地坐在屋内，想着今日马皇后对那朱雄英的亲厚。 对允炆的怜悯，以及对自己的疏离。 吕氏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作为太子的长子朱雄英，未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怎么可以像个农家孩子似的嬉闹玩耍。 不读书，焉能知礼，焉能明事？ 不读书，如何收拢天下士子之心？ 你们老朱家以为马上打天下，也能马上治天下不成？ 原本自己还以为，这位向来性格温婉大气，极有眼界的皇后娘娘。 能够明白自己这种做法的苦心。 没想到，换来的反倒是她的不喜，这让吕氏忍不住咬紧了银牙。 不就因为朱雄英是你的嫡长孙吗？ 就那种行事粗鄙，好勇斗狠的孩子。怎么能够继承大统？ 。。。 “孩儿见过娘，您怎么过来了……” 朱标迈步进了屋子朝着马皇后一礼，一把将那朱雄英抱到了怀中。 “这不是过来瞧一瞧我的大孙子。” 马皇后满脸慈爱地打量着好大儿与长孙。 父子俩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就连笑起来的嘴角扬起的角度似乎都完全一样。 “对了老大，方才我听你媳妇说，宝贞那丫头跟你二舅子……” 迎着娘亲那充满疑虑的目光，瞥了眼正冲自己频频使眼色的爱妻。 朱标缓慢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孩儿也觉得他们似乎都有点意思，还想着好好跟娘你聊聊。” 在老爹把常升点为状元的时候，自己稍稍那么暗示了下。 结果亲爹直接甩给自己一个白眼，害自己讨了个没趣。 现在看到了娘亲在这里，正好把话给娘亲挑明。 看到长子朱标也是这般态度，马皇后陷入了沉吟。 之前也见过常升几面，那小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不着调。 他真的能够成为宝贞的良配吗？ 更何况，重八的心思，马皇后很清楚。 他就是希望自己这位聪明伶俐，又颇好读书的爱女，能够找一位博学多才的才俊。 就是希望爱女能够与夫君琴瑟和鸣。 “老大你也知道你爹是什么脾气，他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扯不动。” “这事，怕是得从长计议才成。” 。。。 常升坐在屋内，此刻他的表情分外的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难看。 能够成为三元及第、名垂青史的状元郎。 这一点，十分符合常二郎给自己作出的规划。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老朱那厮，给自己安排的职务。 让他十分地蛋疼，居然没有把自己派到那翰林院那种清贵的地方去吃香喝辣。 给自己所授的官职，乃是正六品的中书省员外郎。 至于那两位白头才俊，榜眼李琛、探花洛明授六部主事。 二甲的前十七名亦授主事。二甲十七名起至三甲分授知县、县丞。 中书省现如今的大佬是那个快要被老朱九族消消乐的胡惟庸。 自己这个新官蛋子，居然被扔到了那里去。 老朱这厮想要干嘛？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他闺女几眼，就暗动杀机不成？ 老子好不容易能够重活一世，为的是希望能够让大明千秋万世。 更要让老常家与国同休，而不是出师未捷先嗝屁。 老朱的面子，自己自然不敢不给，所以这个任命只能接下。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时间一点点地挪向那血腥大事件发生之处而无所作为。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当了大官，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一旁端着个碗正在胡吃海喝的老三常森。 瞪着他那双清纯的大眼问道。 常升抬起了手，甚是心疼地拍了拍这位亲弟弟脑袋。 “听话，老老实实多吃饭，长得又高又壮，以后多跟大哥学学怎么行军作战。” “咱们常氏一门，有二哥我一个人用脑子做事就够了。” “哦。”二哥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是二哥的关怀还是让常森干饭的动力更足，继续狼吞虎咽不已。 看到三弟那小小年纪就结实的小身板。 老常家的基因是那么的优秀。至少从体格发育方面，比大多数的武勋子弟而言，绝对是遥遥领先。 甩了甩脑袋，抛开杂念常升起身朝着府外走去。 既然自己没办法违逆老朱的意愿，那么自己就干脆走迂回路线。 找一找自己那位性格温和的姐夫哥，好好的深入交流一番。 兴许能够找到一条捷径，提前解决问题。 。。。 夫妻二人将马皇后送别之后，就这么缓步在花园中溜达起来。 至于朱雄英那小子，此刻在娘亲慈母铁拳的威胁之下，老老实实地去做课业去了。 至于朱允熥，此刻也正在奶娘的陪伴之下正在午休。 夫妻二人难得有这样幽静的独处时光独处。 如今的常溪的身材，已然恢复到了孕前的状态。 整个人越发显得高挑挺拔，一眸一动之间，英姿飒爽。 “方才吕氏带着允炆过来给娘请安。” “允炆那么小一个孩子，如今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我都觉得有些心疼。” “娘也劝了吕氏，让她对孩子优容一些，不过她那性子……” 常溪这话，让朱标浓眉微挑，轻叹了口气，牵住了常溪的手。 “此事，为夫回头会去跟她仔细说说。希望她能明白娘亲还有你的一片苦心才是。” 常溪嫣然一笑，只是紧了紧与朱标交握的大手。 自从分娩朱允熥她险些因为难产而出事之后。 虽然她已经反应了过来，吕氏当初的行事。 可为了不让夫君忧心后宅不宁，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证据。 她只是对那吕氏的态度疏离了一些，其余仍旧如过往一般。 而那吕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倒是显得更加的恭敬谦卑。 在东宫中也很少露面，成日就是专门地教导她所生的朱允炆读书识字。 朱标又何尝不明白爱妻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亦庆幸当初妻子听了常升让她少食多运动的劝告。 不然，指不定等待自己的就不是母子平安了。 “大姐，姐夫……”就在这时，夫妻二人听到了热情洋溢的呼唤声。 一扭头就看到常升这小子正昂首阔步地迎面走来。 第69章 妹子的事，咱们先往后面放一放 姐弟二人一番亲昵之后，常溪去张罗酒菜，要给自己状元弟弟好好庆祝一番。 而常升则与姐夫朱标并肩而行。 “你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夫帮忙吧？” 朱标打量着这位相当上进的二舅子，乐呵呵地问道。 “姐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确是有事想请姐夫帮忙。” “哈，这还需要我看吗？”朱标洋洋得意一笑。 “不但你姐都跟我聊了，就连我自己也早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对于姐夫哥这话，常升整个人都懵了。 “姐夫，你确定我们聊的是同一件事吗？” 朱标一愕，扭过了头来，甚是狐疑地打量起了常升。 “怎么，难道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我那五妹朱宝贞？” “不会吧，难道你对我那五妹没有想法不成？” 这话直接就让常升的脑海里边闪过了那位身材比例相当符合自己三观，明艳动人的杏眸少女。 心脏顿时不争气了一阵乱撞，撞得常升一把揪住了姐夫的胳膊。 “姐夫，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觉得我跟她挺合适？” 看到常升那副急切的模样，朱标不禁一乐，一本正经地道。 “你姐可是亲自帮你去打探了消息，我那五妹，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嘛，我和你姐觉得你跟她合适这可不够，得我爹觉得合适才成。” 听到大姐常溪居然已经主动出击，并且朱宝贞居然跟自己王八看绿豆对了眼。 这让常升心怀大畅，就连自己被授官中书省员外郎的不悦也淡去了不少。 “姐夫莫要说笑，你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可是谁都及不上。 只要你愿意帮小弟，那这事，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性” “何况我与姐夫你又那么投缘，咱们两家若是能够亲上加亲……” “你先别给我灌迷汤，我那妹子可是我爹的心头肉。” “你若是想要娶她，呵呵，必然要先过了我爹那一关才行。” 这话，顿时让常升面色一苦，抹了把脸，看来，这事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毕竟想要说服那位看自己不顺眼的老朱把爱女嫁给自己，实在是难。 毕竟你让我一个年轻小帅哥讨好一下中老年妇女，靠脸都能占上先天优势。 但是让我去讨好一位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想抄家伙，玩九族消消乐的皇帝。 这难度，甚至还超过了自己三元及第高中状元。 。。。 “姐夫，我听闻现如今，陛下现如今每日忙碌不休。” “每日为了处置政务，至少得花上近六七个时辰。” 刚在屋中坐下，常升就决定进入正题。 这话让朱标也不禁面露唏嘘之色，大明立国刚过十年之期。 然后诸边犹未安宁，许多刚刚重夺回来的地盘，都还需要梳理。 而老爹虽然是一位精力极度旺盛的强者。 但是每天花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处理政务，已然成为了常态。 听着朱标倾诉着亲爹这些年以来的不易，常升频频颔首。 趁着姐夫哥喘气喝水的功夫，像是无意般地提了一嘴。 “姐夫，我记得前元乃至前宋，甚至前唐之时，天子虽然也忙碌。” “可也不像陛下这般辛苦，起得比那什么还早，睡得比那什么还迟。” “可是国家的运转，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朱标看着跟前的二舅子，就觉得“那什么”这个词很有春秋笔法的趣味。 让人总觉得这个词所代指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词。 不过他很快就被最后常升所问出的深刻问题所吸引了专注力。 朱标不禁幽幽地一声轻叹，瞥了眼左右，这才低声道。 “升弟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这么直说吧。” “前唐时，李林甫、杨国忠……” “到了两宋之时，权臣更是数不胜数，足以得见，倘若天子不勤勉。呵呵，当真是后果难料啊……” 如今大明开国未久，自己的老爹朱元璋也很清楚唐、宋、元那些权臣误国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才会时时刻刻警惕，并且投入极大的精力到政务工作当中去。 就是为了防止大明刚刚建国未久，就出现那种令他忌惮之事出现。 朱标意图用无数的事实例证告诉二舅子自己老爹辛苦劳顿的目的性与重要性。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常升这厮却开口吐出了一句令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的话。 “我倒觉得宰相丞相执掌广泛，事无不统。 这样一个位置权柄过重的要职，很容易对皇权形成重叠之忧。 君壮之时尚好，君弱之时，权臣操弄权柄误国之事不知凡凡。” “相权与皇权有重叠之忧……升弟你真可谓是一语中的。” 朱标不禁两眼一亮，朝着常升举起了酒杯，遥敬这位说进了自己心坎的二舅子。 看到姐夫哥也认同自己之言，常升继续趁热打铁。 “想必陛下已经瞧出了这个大问题，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取缔了？” “……取缔？”朱标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常老二。 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说的是什么名堂。 朱标顿时直接就急了眼。 “你，升弟你知道不知道自古以来，便有宰相，这等职务焉能是说取缔便取缔的？” 常升给朱标满上了一杯酒笑眯眯地递上前去。 “姐夫，六部在隋唐之前，你可有听闻过？” “还有咱们的五军都督府，你在大明立国之前，可又知晓过有这一官衙的存在。” “这，这宰相之职，乃天下众望，想要将其取缔这可非同小可啊。” 朱标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三元及第的二舅子很有脑子。 至少他给自己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而且，没有了宰相，皇权虽然不容易被臣权所侵。 如此一来，那需要天子决策之事务，岂不就更多了？” “不不不，姐夫你说的没错，但是，取缔宰相。 只是为了将宰相侵占了皇权的那一部分权利归还于天子，姐夫你明白了吗？” 面对着常升的询问，听得灵感在脑中若隐若现，可就是没能完全照亮整个大脑的朱标老脸一烫。 第70章 朱标: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二舅子吗? 可是面对着常升这位二舅子的疑问，还有那已经进屋坐到了自己身边的爱妻常溪。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也不可能怂，所以朱标一脸恍然大悟之色。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像是抓住了点什么，可又觉得还差点什么。” 看到姐夫朱标清澈动人的眼神，常升知晓姐夫是十窍通了九窍，还差一窍没能贯通。 不过看到一旁亲姐常溪正与姐夫哥朱标双手交握，罢了，给姐夫一个面子。 常升干脆就指了指自己提起的酒壶。 用更直观的方式来演绎给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姐夫哥欣赏。 “你看姐夫，如果我们把丞相的权利进行一个不那么详细的划分。” “比如这个酒壶是议政权，而这酒杯是行政权。而小弟我的手则是决策权。” “宰相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决策权恰巧就是与皇权重叠，我没理解错吧。” 此刻常升满脸赞赏之色，朝着姐夫哥朱标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姐夫，一点就透，比我兄长还有弟弟厉害太多。” 常升这话，亦让大姐常溪不禁一乐。 “你小子这不废话吗，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夫君。” 看着这对洋洋得意的姐弟，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了与那常茂与常森去比高下的地步。 自幼聪明，还得到无数名师指点，受百官敬重的朱标心头一梗。 可是面对两位亲人，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 只能露齿一笑，表示自己受到这样的赞誉很开心。 主要还想要更多，这位二舅子的说话方式实在是有点折磨自己的耐心。 但他偏偏能一语中的，直接就抓住了宰相的根本权力，在于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 虽然在天子权威强大之时，宰相只相当于是天子的助手。 可是一旦君弱而臣壮之时，那么就得好好的考虑考虑，谁才能左右天下朝局。 想要取缔宰相，最重要的还是宰相手中的权力，该怎么来瓜分。 而且还需要考虑，除掉了宰相，中书省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如果不提前考虑清楚如何处置这后续。 那么天子接下来，要么就只能咬牙切齿负重前行。 要么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化装咸鱼摆烂。 不过老朱那执拗的性格肯定不会当咸鱼党，定会扛着整个大明继续负重前行。 等到他实在拖不动之后，这才搞出了一个大学士内阁。 自己只不过是提前给出这个概念。 。。。 一旁的常溪，当真是感觉自己今天彻彻底底地被二弟所震撼住。 昔日调皮捣蛋，不学无术而被自己揍得满地找牙的二弟。 如今居然在自己这位得无数明师指点，早就已经开始协助父皇处理政务的得意郎君跟前侃侃而谈。 重点是他还能言之有物，听得夫君满脸专注到不行。 甚至连手中的酒端了许久都忘了往口中递送。 忍不住又瞥了眼二弟常升，这小子过去也不像很聪明的样子。 跟常茂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如今不但三元及第，现在还能够跟他姐夫聊个“旗鼓相当”。 让常溪深深地觉得，莫非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要不就是早早故去的亲爹实在看不下自家这两个孽畜，于九泉之下抄起大棒，打醒了他们。 就在常溪脑洞大开，浮想联翩之际。 常升已然给出了取缔宰相之后，令天子负担压力过重的问题。 那就是组建内阁，所谓内阁就是找一批能力过人的实干型人才。 充为陛下的秘书，作为侍从顾问，帮助他处理繁多的政务。 也就是说，丞相的议政权，交到了这些内阁的手中。 内阁可以对那些国家大政各种事务表达他们的意见，给出他们的想法以及建议。 但是决策权，则是牢牢地把握在陛下手中。 如此一来，宰相倒台之后，留下来的大量的工作，则会由内阁人员来分担。 而决策权则全部收回天子手中，如此，皇权则不再受到侵犯。 朱标双眉紧拢，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是，宰相原本手中所掌握的不仅仅只有决策权，还有议政之权和行政之权。” “若是议政之权，交由内阁，那么行政之权，岂不就是让六部全部瓜分掉了吗？” “那如此一来，六部的重要性可是又上升了一个极大的台阶。” “没错，所以，想要解决六部六卿权柄过重的问题，还有一个办法。” 常升指了指案几上那些美味佳肴。 “过去，分到六部手中的，只有这一半不到的菜肴。” “而现如今，把宰相的那一部分也摆放到了里边之后，就明显太多了。” “最简单的办法，换上一张更大的桌子，让更多的人坐进来，分而食之。” “从隋开始，设有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各部。 一部所管之事，必然是有轻有重。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再拆分来开来。 正所谓专人专事，而不会像取缔宰相后，令六部权柄日重的问题。” 。。。 常升当然不是在吹牛逼，而是有理有据。 最典型的例子就像那礼部，管天管地，管科举，管官妓。啧啧啧…… 这是啥意思？难不成是在恶趣味地隐喻读书人跟勾栏馆阁关系密切？ 这种不正经的先放一边，还是拿史部来举例更为适合。 吏部绝对是六首之首，最牛逼的部门，没有之一。 因为它掌握着全国文官铨选、考课、爵勋之政。 相当于后世的组织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就连纪委的一部分活也让他们给抓在手中。 要知道在后世这几个部门全是权力很大的部门。 也就是说你想当官，想要考评，想要调整岗位，就连你想要升官。 都得看吏部的眼色，一个不爽，让你当一辈子的老县丞你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像吏部这样的强权部门，权力过大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对它那几个最重要的权力拆分。 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官员晋升。一个部门负责官员考核。再有一个部门专门管理爵勋。 比如说某位县内想要晋升，如果他跟吏部几位大佬中的一位搭上线。 那他想要平步青云，可谓十分简单。因为吏部就可以解决他升官发财的所有障碍。 但如果拆分开来，在相互监督相互督促之下。 这样的暗箱操作不敢说可以完全杜绝，但是将会变得更少。 也更利于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官员向上晋升。 越说越是嗨皮的长常升洋洋得意的进行了一番总结。 “权力越集中，腐败越严容易滋生。” “……”朱标打量着越说越思路越清晰的二舅子。 内心的震撼可谓是无以复加。 这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二舅子吗？ 为何给自己的感觉他就好像是已经在官场里面历练了无数年的老油子。 第71章 飞龙骑脸般的直面困难 常升感觉自己此刻爽到了极点，大明的常务副皇帝。 此刻正被自己的歪理，啊呸……是自己脑中那些优秀的先进理念所震撼到无以复加。 看到他那副恍然大悟中，又夹杂着喜不自胜与疑惑的面容。 常升明白，自己的这一番灌输与洗脑，已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相信以姐夫哥的智商，肯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消息完全消化并化为己用。 “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吾师。当真诚不欺我也。” 良久之后，朱标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跟常升碰了下一口抽干。 此刻的他，就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一般。 老朱之前，就曾经跟他聊过类似的话题。 只不过父子二人只是在考虑，宰相权柄过大，该不该取缔，如何取缔。 可是对于取缔之后，该当如何，还真没有进一步的深思过。 可是方才的讨论，让他意识到了取缔了宰相之后，六部的权力虽然没有侵夺皇权的机会。 但是他们手中的行政权则是得到了空前的扩充。 这同样会导致许多严重的后果，不管是贪污腐败，还是官吏钻营，都很容易滋生温床。 而现在，二舅子所提供的这些思路，的确让朱标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光是将吏部一分为三，以及将户部一分为二。 仅仅两招，不但分薄了吏部与户部的权柄，同时也能够令各部门专人专事，又还能够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再加上那御史台以及锦衣卫，等于是给朝廷的官员的廉洁奉公，加上了好几道保险。 越想便越觉得二舅子这招实在是最优选的朱标。 直接站起了身来，一把扯向常升就想往外走。 “姐夫你这是要上哪去？” “自然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父皇，让他可以少掉许多的后顾之忧。” 看到朱标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常升不由得发急。 大手轻扯，就将这位姐夫哥扯回到了案几跟前。 “姐夫，万万不可如此，您可别忘记了，咱们之前的约定。” 这下子，朱标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可是答应过常升。 他倘若有任何利国利民的良策，他若不愿意，那么自己这位姐夫哥就只能厚起脸皮把这份荣誉扛起来。 听到了二弟之言，再看到夫君那奇怪中透着扭捏的表情。 常溪这位直女头皮都麻了，甚是警惕地揪了把夫君。 “你们两个怎么鬼鬼祟祟的，大男人之间还有约定？” 看到大姐常溪那狐疑中透着杀气的眼神，常升脸色一黑。 “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跟姐夫清清白白的。” 朱标赶紧凑到了妻子耳边一阵低声嘀咕。 常溪这才恍然大悟，旋即不禁为自己危险的思想有点脸红。 “你们聊，我去瞧瞧雄英那小子，看看他是不是又在调皮了。” 看着常溪那略微有些仓皇的背影。 朱标与常升的脑子里边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疑问。 娘子（大姐）到底平时都在看什么样的闲话杂书？ 旋及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姐（你姐）开玩笑呢……” “哈哈哈，太好笑了。” 常升及时弥补，抹了把脸赶紧强行扭转话题。 这是姐夫的家事，自己不必过多关注。 “姐夫，其实今日我来寻你，为的是一件要紧之事，此事唯有姐夫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朱标刚刚才从二舅子口中得到了那样一个足以左右未来大明走向的良策。 听到了这话，自然是拍着胸口作出了保证。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姐夫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不过先说好，我五妹的事情，我可没办法作主。” 这话很没担当，明显就说明姐夫哥在陛下跟前有点怂。 不过常升并不在意，毕竟娶媳妇这样的事情。 必须飞龙骑脸式的直面困难。 既然朱宝贞对自己也有意思，而自己同样也希望能够迎娶这位知书达礼又漂亮的公主殿下。 欧阳伦那个小垃圾，就该消失在朱宝贞的未来之外。 一想到亭亭玉立，丰腴婀娜的朱宝贞俏生生站在跟前。 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羞嗔交织的可爱模样。 娶媳妇就该娶这样臀比肩宽，看不到脚尖，饿不着孩子和夫君的好女子。 “小弟我对安庆公主殿下满满的爱慕之心，自然是要自己努力争取。” “这事跟公主殿下没有关系，而是跟小弟我被陛下授职，让我觉得有些不妥。” 常升这话，直接就把朱标给整懵掉。 “不妥？为是为何，莫非，你觉得员外郎还不够？” “不是，小弟觉得，最适合像我这样官场新丁的位置，是县令、县丞，而非是中枢要员。” 朱标有些发愣地看着常升，面色变得慎重起来，抬手示意常升继续。 常升看到姐夫哥的态度，心中暗喜，继续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道。 “在小弟看来，员外郎，主事这些位置。 应该交予那些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的老官吏，方才能够避免耽误国家大事。” “而非是像小弟这样粉嫩的官场新丁，直接就被扔到那种要害位置上去。” “这样非但不能培养人才，反倒是有拔苗助长之嫌。” “历朝历代的一甲进士及第者，都甚受天子重视。” “往往都会被朝廷委以重任，甚至就连升官都比一般人快。” “可越是如此，就越应该明白‘欲承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这绝对不是因为常升知道用不了多久，中书省官吏几乎全被老朱扔进大理寺吃牢饭。 而是因为，他真的很想要替大明朝解决一个大问题。 就是未来的内阁眼高手低的大问题。 想一想唐、宋，虽然出了那么多的权相，奸相。 但是同样也有不少名垂青史的名相、贤相。 而且这些人里边，状元郎可是不少。 但为何到了明朝之后，那样出类拔萃，以天下为己任的名臣少得可怜？ 常升觉得后世的分析很对，那就是明代阁臣绝大部分都出身于翰林官。 内阁成员没有丰富的地方行政经验，甚至可以说毫无地方经验。 第72章 常升:你们脱不掉的长衫，我敢脱 因为科举之后这些科举精英就直接就选拔进了翰林院。 没有地方上履职的经验，他们根本不了解民间疾苦，不明白百姓需要什么。 成天呆在那清贵的翰林院中，不是玩勾心斗角，就是琢磨着怎么沽名卖直刷声望。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直入内阁，这样的人才在大明朝可谓是数不胜数。 哪怕是到了后世的现代，对于官员和将军的选拔，也都是必须要通过基层的实践和锻炼。 唯其如此，才能够更好地培养和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经验的管理者和领导者。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此乃至理名言。” “所以，我希望能够能够切实的履行这句格言。 从基层做起，好了解到那些百姓有什么样的诉求。 明白身为官员，如何做事才是对百姓最为有利的。” “唯有如此，当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在朝庭上居于高位之时。” “做事之前，也会仔细地考虑，做的事情于国于民是否有益……” 二舅子的这番话，落入了朱标的耳中，着实让他颇受震动。 原本以为这位二舅子是嫌官职太低，想要再往上。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如此的忧国忧民，所考虑的乃是大明的未来。 “我当真没有想到，升弟你居然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我大明，若是能够多有几位像你这样不计个人得失，一切将朝廷，将百姓放在前面的才俊。” “我大明当能昌盛百世，何愁内忧外困。” 激动得脸都发红的朱标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直接抄起了酒杯，与二舅子走一个。 一切尽在不言中，都在酒里。 常升看到跟前感动到无法自已的姐夫哥。 内心颇为美滋滋，他觉得自己的道德已经得到了升华。 为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前途命运，而是为了家国天下。 堂堂状元公，不愿意呆在国家中央部门里边混吃等死。 而是愿意深入民间与老百姓打成一片，这么高尚而又伟大的情操。 难道不值得小小地自我骄傲一把吗？ 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那些内阁成员，想必此刻正隔着历史时间线正朝着自己不停地开合着嘴皮子，骂得很脏。 但没关系，自己就是要当大明读书人的表率。 他们脱不下来的长衫，老子来脱，别说长衫，老子连兜裆布都敢一起脱了。 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额头都热冒汗的常升直接扒掉了自己的长衫。 不过里衣和兜裆布自然要保留，避免姐和姐夫误会。 “来，姐夫，咱们再走一个，都在酒里。” “哈哈来来来，升弟你再仔细跟我就叫说那取缔宰相之后的那些。” “许多的细节我还没弄明白。” “这当然没有问题，姐夫你有哪点没明白，只管提。” 。。。 文成殿内，朱元璋阴沉着脸，手轻抚着颔下三缕长须。 此刻，前来密奏的毛骧已然起身，顺从地退到了殿门外。 留下朱元璋一人立身于殿内负手缓行。 毛骧所来密奏之事，正是与那位当今宰相胡惟庸有莫大的关系。 就在今日，因罪失职，之后让其带罪立功，偏又无功而返的平凉侯费聚，推金银古玩之物，前往拜访胡惟庸。 已经失去了职务的费聚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自然也让老朱相当的不爽， 他胡惟庸，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宰相，他这么做，是想要干嘛？ 难不成，他还想要为那费聚作主，让他重新复职不成。 “上位，上位，这是凤阳那边传来的吴伯宗上书……” 此刻，马仲良手捧着一个匣子快步来到了殿内，恭敬地双手奉上。 朱元璋听到了这个名字，双眉不禁一扬。 吴伯宗，这可是大明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状元，才华学识皆是上上之选。 甚得老朱的喜爱，并且对其委以重任，与学士宋讷编修《大明日历》。 只是后来被胡惟庸弹劾他自恃才高，行事跋扈，甚至多次顶撞上官。 还弹劾他胡惟庸这位能臣干吏行事不法惹恼了老朱。 倘若是其他官吏，剁了也就剁了。可他吴伯宗是自己开国以来的头一位状元。 祥瑞一般的存在，杀是不能杀，最终就是将他给谪居于凤阳。 而随着近几年来，胡惟庸行事越发跋扈，令老朱终于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对胡惟庸过度信任。 亦开始怀疑吴伯宗是不是被冤枉的，便差使前往凤阳探望吴伯宗。 老朱接过了吴伯宗的上书，里边的内容，让老朱两眼一亮。 看来，他虽然谪居于凤阳，但是终究没有忘记自己是大明的臣子。 对于现如今大明的诸多事务仍旧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而且吴伯宗还对于此次大明的科举改革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可是后面的内容，让老朱地面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这封上书的后半部份，则皆是进言那胡惟庸专横放肆，多为不法，不宜独任，亦不可久任。 久之必为一国之大患，恳请陛下明查，言辞之恳切，亦让老夫动容不已。 若是一年多之前，老夫铁定不会这么想，可是这期间，已然发生的许多事情。就足以证明。 胡惟庸，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诚实恳干，兢兢业业。 老朱阴沉着脸，沉吟许久之后，快步来到了书案前，开始提笔。 两个眼圈隐隐发黑的朱标，此刻终于来到了文成殿外。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立身于殿门之外的毛骧。 而毛骧也赶紧上前恭敬行礼。“微臣参见太子。” “毛卿不必多礼，陛下今日几时醒的，一直都在忙吗？” “陛下今日寅卯之交醒的，因为今日没有朝会。 所以陛下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活动了会，就开始处置公务直到方才。” 朱标抬起了脑袋，打量了下已然临近午时的阳光。 不禁有些唏嘘，那眼眶发黑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坚定。 大步朝着文成殿内快步行去。 第73章 被二舅子高尚情操感觉到面红心跳的朱标 毛骧打量着那朱标的背影，方才他那副憔悴枯槁的面容，还有发黑的眼圈。 真不明白太子昨天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不成，那位武力超群，能揍得常氏弟兄抱头鼠窜的太子妃。 昨天夜里逼着太子殿下干了点啥，才让太子憔悴成这般模样。 毛骧只是在脑子里边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继续站在殿外等待着陛下的传召。 “老大来了？”正在提笔挥毫泼墨的老朱抬头看到了是好大儿朱标。 又将最后几个字写罢，交到了那马仲良的手中。 “立刻遣人，送往凤阳吴伯宗手上，让他立刻还京。” “对了，再赐吴伯宗赐新袍两领，宝钞五百……” 吩咐完，看到马仲良离开，老朱这才有时间注意到好大儿那张憔悴到不行的面容。 生生给吓了一跳的老朱上前一把揪住朱标仔细打量。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了，怎么憔悴成这般模样，难不成是生病了，来人，去传太医。” “爹，不必了，孩儿这只是没有休息好。” 朱标赶紧阻止，自己不过是睡眠不足而已。 昨天跟二舅子常升秉烛夜谈，一直聊到了天光大放。 虽然二人的肉体都已经十分的疲惫，可是精神却仍旧十分的旺盛。 在爱妻常溪的督促之下用了早餐之后，躺到了床上休息。 可是脑子却异常的活跃，怎么睡也睡不着。 他这才决定现在就过来跟爹好好地聊一聊这件他放不下的大事。 只是才到这里，就看到了爹居然遣使去召那吴伯宗回京，心中顿时一动。 吴伯宗被谪居凤阳的原因他自然很清楚。 爹召他回来想要做什么可谓是不言而喻。 “怎么会休息不好，是什么事情让你彻夜难眠，过来这边跟爹好好说说。” 老朱将朱标拉到了榻前，麻溜地盘膝坐到了上面。 “昨天夜里，孩儿跟，咳咳，孩儿苦读史书，看到了不少的权臣误国毁邦之事迹。” “心中反复思量之后，觉得您之前所提及的取缔宰相的做法，很有道理。” 听闻爱子之言，老朱不禁老怀大慰。 “原来我儿是在为此事烦恼啊，你我父子，当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老大你之前一直都反对，今日莫非是想通了？” 。。。 迎着亲爹的目光，被二舅子pua之后终于十窍全通的朱标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孩儿的确想明白了，而且孩儿也明白了取缔宰相的必要性。” “因为相权不但与皇权重叠，甚至还会威胁到皇权。” “你且说说，是怎么个侵占法？” 老朱顿时来了精神，示意朱标继续。 “宰相手中最重要的三个权利，第一是决策权，其次是议政权，再次是行政权……” 当朱标将宰相手中的权力作出了十分精准的总结与归纳。 老朱那原本放光的两眼，此刻当真有种电光闪烁的特效。 怎么也没想到，爱子不仅仅对于那相权与皇权相互重叠的原因分析得十分的独到。 而且还顺势向着后方推演，倘若取缔宰相之后。 原本属于宰相的那一部分权力，该当如何如何再分配。 “老大你先等下，来人，不……咱自己来。” 朱标就看到了亲爹兴奋地跳下了榻，快步去取来了笔墨纸砚。 在那里挥毫泼墨，将方才好大儿所讲述的那些要点难点一一记录下来。 这才示意朱标继续说下去。 看到了亲爹如此慎重，朱标越发振奋之余，内心的歉疚感就越深浓。 毕竟，这些功绩，本就该是二舅子的。 可是对方却怎么也不愿意背负上这些功名利禄。 甚至还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亲爹，把他的中书省员外郎这一显要职务给下掉。 让他与一干二甲三甲的进士一般去下基层，走到百姓中去扎扎实实干实务工作。 这么高尚的情操，这么高洁的品德。 要不是亲眼所见，但凡是听到这话朱标都不愿意相信。 可自己二舅子就是这么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才俊。 想到了二舅子对自己的好，无私地把一个个的功劳全都挂到自己身上。 这让朱标感动到脸红心跳之余，越发坚定了要与老爹一同推进朝廷机构改革的决心。 “……老大啊，你这些日子，可真是愈发的长进了许多。” “不管是之前的分南北榜之策，还是现在这关于取缔宰相之后，如何解决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你的所思所想，皆于国有大用，可是比爹强上太多。” “日后哪天爹闭了眼，这天下交到你手上，爹也能安心瞑目。” “爹，您身体如此健硕，定然能够长命百岁，万万不要说等话。” 朱标抹了把有点烫的脸，不是儿子比你强，而是孩儿的二舅子很牛逼。 可惜偏偏碍于誓言不能泄露一字半句。 朱标只能继续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头，日后再说。 。。。 父子二人从中午时分，一直反复讨论到了黄昏。 直到华灯初上，终于支撑不住的朱标身心疲惫。 不知道何时已然靠着案几之上睡了过去。 看到爱子为自己分忧，累成这副模样，老朱既感动又心疼。 小心地将一床薄被盖到了朱标的身上。 然后轻手轻脚地抄起了那些自己所记下的要点，回到了一旁的书桌前。 开始仔细地复盘着，越是复盘，老朱越发地觉得。 自己的好大儿所提供的良策。几乎没有任何毛病。 甚至可以直接拿来就用，唯一所需要面对的，那就是来自于群臣的阻力而已。 呵呵……可是对于喜欢迎难而上的老朱而言，这能算得上什么阻力？ 此刻的老朱，虽然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劳顿，可他头脑仍旧十分的清醒。 将今日与爱子所议的那些条条款款皆尽列出，等到稍加打磨之后。 自己就需要寻上一个由头，罢去那越来越不听话，阳奉阴违的胡惟庸。 顺势取缔宰相以及中书省，当然，那些因为取缔宰相以及中书省而没有了职务的官员他们也需要安排。 第74章 老朱:宰相杀多了也不好 正好顺水推舟地将原本的六部扩张为十二部，将他们也安插其中。 如此一来，必然会让反对的阻力减少许多。 毕竟过去中书省那么多的重臣大员，都不得不仰宰相鼻息。 而今，却能够成为一部之尊，他们能不愿意？ 随后，等到事态稍稍平息，再设立一内阁。 这些内阁成员，不需要他们有多高的职务，需要的是有足够的能力和机敏。 如此，才好协助自己处理参赞军国大政，当然他们只有议政之权。 如此一来，不但将决策权尽收于掌握之中。 而且还将那议政权也牢牢把控在自己与内阁手上。 而行政之权，虽然尽归诸部，可是经过了权责的细分。 十二个部，各部的权柄也都受到了削弱，更难集中成一股力量左右皇权。 就像将吏部拆为三个部之后，各司其职。 再有人想要尸位素餐，混日子等死，那很容易被监察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到了身体发麻的朱标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就看到了书桌那就里，灯火通明，自己那位精力旺盛到不要不要的亲爹。 犹自在眉飞色舞地挥毫泼墨奋笔疾书不停。 “老大醒啦，你且过来瞧瞧，看看爹拟的这些条程方略可有什么问题？” “爹你可真厉害，孩儿都已经累到脑子糊涂了。 您却还能够将方才的那些细节全部都拟定，还进行了不少的增补……” 听着爱子那啧啧有声的马屁，老朱自然是满心欢喜洋洋得意。 “老大你都为了爹这么辛苦，爹又岂能不把你的良策仔细打磨好？” 再说大明立国如今不过十载。 老朱已经诛了一位大肆排斥异己，任用亲信，令朝野动荡的丞相杨宪。 如今这胡惟庸的状态，明显有向那杨宪当初的情况发展。 所以，把中书省剪除掉，废除相位，很有必要性和紧迫性。 此刻，朱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关于内阁阁臣的组成上。 不禁又想到了自己二舅子关于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那番评价。 这些阁臣，虽然没有决策权，却有议政之权。 若不识时务，他们又怎么能给予天子解决问题的良策？ 而且二舅子恳求自己出手襄助之事，自己也正好顺势解决。 思量已定的朱标，抬起落在了纸上轻点了点道。 “爹，孩儿觉得这里关于内阁阁臣，没有设限，似乎不妥。” “哪里没有设限，咱为了避免日后内阁侵占诸部之权。 故尔决定，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得不相关白。 另外，咱还考虑着，是不是将阁臣的品阶固定下来，不得超过四品，或者是五品。” “以防将来内阁不满足于议政之权，而图谋行政之权……” 毕竟在老朱的眼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私人秘书处，而不是权力机构。 “爹您理解错了，孩儿说的不是这个，孩儿以为但凡为内阁阁臣者，必须出于州部。” “若无州部之资历，不可为阁臣，不可为诸部之首。” 朱标又将出自韩非子的那句“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详细地向亲爹老朱解释了一通。 老朱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提笔将这两句话给抄录了下来。 “这韩非子，当真圣贤也，这两句话，实在是戳中了咱的心窝子。” 自己兴兵驱除鞑虏，手底下的那些能臣名将，哪一个不是从基层一步步地干上来或者是杀出来的。 只可惜，自己过去没有多少文化，读的书实在不算多。 今日听了好大儿引经据典，老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瞧上一瞧这位韩非子的着作，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心得与收获。 吩咐人将自己抄下的这幅字拿去装裱一番，回头就挂在自己处理公务的文成殿内。 看到老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自己的建言。 朱标心中不禁暗喜，顺水推舟地道。 “爹既然也觉得孩儿所言甚是有理。 那咱们今岁科举，所录取的那些诸多才俊。” “一甲乃至二甲十七名内，皆留于中枢要害，会不会有些不太妥。” 好大儿这话，让老朱不禁一愣。 也是啊，一甲乃至二甲十七名这些才俊。 在他看来，除了常老二那个不靠谱的小子之外。 都是未来大明的重臣种子选手。 倘若他们都未经实务，这些才俊日后怎么进内阁，怎么向上晋升。 “老大你所言颇有道理，可是现如今。 本次科举的进士们的工作职务皆已安排。 再临时更换，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而咱现如今所需要面对的最要紧之事务，乃是取缔宰相以及中书省。” “此事就先往后放上一放吧，反正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啊，这……” “好了老大，你已经整整一夜都没休息，方才就打了会盹，赶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明日你我父子再好好的梳理一番，看看还有何遗漏。” 。。。 看来亲爹完全没有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 朱标不禁有些发急，毕竟为的可不是自己。 而是那位为大明王朝呕心沥血，忧国忧民的二舅子。 朱标顿时灵机一动，改变话术道。 “爹说的是，孩儿也觉得想要一时半会解决此事的确颇费手脚。 不如这样，可以择一二个才俊，改授其职，试上一试，也算是为日后如此行事打下基础。 例如今科状元常升，完全可以改授其为一县县令……” 这话让老朱忍不住瞥了眼自己亲儿子。 自己是有点看常老二那小子不爽，可好歹不会假公济私。 老大这么做，是想要替自己这个当爹的出气不成？ 心中虽暖，但是处理事务很公平公正的老朱呵呵一笑。 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亲自将好大儿送到了殿门口处。 “此事，爹会仔细斟酌，你就放心好了，赶紧回去休息。” “爹今日还剩了不少的政务，需要继续处置。” 看到老朱朝着自己挥了挥手之后，快步回到殿内，继续忙碌的模样。 朱标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爹既然已经说过了。 那应该能把这事放在心上吧…… 第75章 常溪:想当年我揍你那几个舅舅的时候…… 回府睡了个好觉，吃了顿好饭，享受了一顿娘亲的嘉许。 顺便欣赏了一顿慈母铁拳收拾不听话的老三常森。 看到老三抹着眼泪开始在那里背书，身为兄长的常升满脸爱怜地拍了拍三弟的肩膀。 “何苦呢？你看，早听娘的话，乖乖读书不就不会挨打吗？” “二哥，还是大哥好。” 委屈巴巴的老三，斜瞥了眼坐在远处余怒未消的娘亲，朝着亲二哥小声诉苦。 “大哥现在都不揍我，我要不读书，他顶多不让我吃肉。” 这话落入了常升耳中，让他不禁有些唏嘘。 大哥都会智取三弟了，这是好事情。 “好的三弟，你放心吧，我让娘亲也不打你好不好？” “二哥你有办法？”老三一脸喜出望外。 “你们两个鬼鬼崇崇的做甚，老三你还不快读书。” 娘亲那中气十足，怒气犹存的喝斥道。 常升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替娘亲揉了揉肩膀，尽一尽身为儿子的孝道。 “娘，老三这小子不好好读书识字，努力上进，的确该收拾。” “不过也不见得每次都要真动手。 毕竟老三这小子皮厚肉糙的，孩儿担心伤着您的手。” “？？？”正在背书的老三含着委屈而又悲愤的泪水，看向这位二哥。 常升没有搭理这个不明白自己话术和策略的三弟。 而是朝着那已然在安抚之下，怒容渐消，目光转柔的娘亲继续道。 “之前您不在府中的时候，这小子要是敢不读书，大哥就不许他吃肉。” “这招管用？”蓝氏一脸狐疑地看向二郎。 看到常升用力地点头，当即蓝氏拍了拍腿起身。 “好，既然如此，老三你今天甭想吃肉。” “好好给老娘读书，今日读不完那两篇，明天的肉都没得吃。” 常升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三弟那极度纠结而又哭丧的表情。 “三弟啊，你看，娘都决定改变策略不揍你，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二哥，我已经被揍过了，现在又吃不到肉，你觉得是好事吗？” 听着老三这充满悲伤的控诉。 常升不禁大吃一惊，老三这是长脑子了？居然突然变得如此聪明。 看来读书无用论就是胡说八道，做人就该读书上进。 看看现在老三都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 指不定日后也能够跟大哥一般，上了沙场，好歹能够动动脑子，有名将之资。 。。。 “姐夫，陛下当时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别的了？” “嗯，你也知道，如今对于我父皇而言。 最要紧的还是怎么解决取缔宰相，解决中书省的问题。” “你这事，怕是还得等上一段时日才成。” 面对着同样显得无可奈何的姐夫哥朱标。 常升也只能扼腕而叹，自己也不能不去到任，那也会显得很不合适。 此刻，屋外，很有精神的朱雄英此刻正耍着两个拳头，哼哼哈哈地打着一个沙袋。 常溪这位当娘的，此刻正双手环抱，一脸认真严肃地指导爱子拳法诀窍。 “不错不错，有点样子了，不过你出拳得再狠点。 当年娘揍你那几个舅舅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心情甚是郁闷的常升刚好走到了门口。 听到了这话，老脸一黑，嘴巴开合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一旁的朱标赶紧用力咳嗽一声提醒那边注意影响。 娘子性格率真直爽，这是好事情，可也没必要这么说大实话吧。 这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位身体高挑丰腴，不失婀娜的明艳少女，正朝着这边款款行来。 常溪快步迎上前去，一把挽住了看到常升之后，脚步一滞的小姑朱宝贞。 “宝贞你来得还真巧，我二弟也正好刚过来。” “老二，见到人怎么也不招呼招呼？” 看到大姐频频使来的眼色，常升赶紧上前一礼。 朱宝贞看到了高大英武的常升来到了近前，浓睫轻颤。 然后忍不住横了一眼那拽着自己胳膊的大嫂，幽怨地小声道。 “常二哥不必如此，我，大嫂你叫我过来，不是说有事吗？” “对对对，我叫你过来，就是想着你前几日替我管教这小子读书颇为辛苦。” “所以啊，特地叫你过来，好好犒劳犒劳你。” “二弟你还愣着干嘛，你之前不是说你做的烤肉。 比外面卖的还香，还不赶紧动手？” “我今日可是早早就把食材燃料都已经备齐了，就等你小子来做。” 常升看到亲姐那得意的眼神瞥了过来，明白这是常溪正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 “二弟你不知道，宝贞这丫头聪明懂事，温柔贤淑又喜好读书。” “可她还有一个爱好，就你姐我知道，特别喜欢各种美食。” “今日就瞧你的本事，若是做得不好吃坏了宝贞的好心情，那就是你自个的事了。” “姐你就放心好了，你们先去坐着。 我再把这些料拌一拌，回头就让你们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烧烤。” 这个时代孜然早就已经有了，虽然还没有辣椒，却可以用茱萸来替代。 辣味虽然没有辣椒那么过瘾，但用在麻辣味的烧烧里边，却不亚于辣椒的口感。 这可是常老二穿越过来之后，为了追求极致的烧烤滋味，反复琢磨出来的。 那些已经早就腌制好，串到了竹签上的羊肉、鸡肉以及五花肉。 先被常升撂到了那特别订制的长条形烤炉之上。 然后开始在滋滋作响、频频冒油的这些烤肉上开始涮上秘制的酱料。 很快，在烟火的热量下，那股浓郁的香味，开始溢散开来。 聪明的朱宝贞见到了这个场面，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大哥大嫂在为自己与那常升创造机会。 可是朱宝贞觉得大哥大嫂打量自己的目光，让自己觉得实在难为情。 偏偏那常升在那里忙碌，浑然就没有过来招呼的意思。 浑身都不自在的朱宝贞就欲起身告辞，这才刚刚站起了身来意欲开口。 这个时候，一股和风裹着那烧烤的扑鼻香气，拂了过来。 顿时让刚起身的朱宝贞眼前一亮。 “好香的味道……” 第76章 看来想要抓住公主的芳心，不如先抓胃 朱宝贞情不自禁地低呼声，让那朱标与常溪相视一笑。 而此刻，朱宝贞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瞥向了那烟气升腾的烧烤架。 看着那古怪的长条烤炉跟前，常升正敏捷地转动着那些肉串。 另外一只手抄着一柄扇子，飞快地扇动着。 维持着烤炉内碳火的高温，继续让那些肉串上的油脂与酱料交融，渗透进肉质中。 看着那些肉串上滋滋的油花。 还有那好看的色泽，以及那浓郁到令人垂涎欲滴的扑鼻香气。 朱宝贞忍不住悄悄地咽了下口水，眼馋地看着那些肉串。 常升若有所觉地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朱宝贞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不远处。 “殿下是喜欢羊肉还是鸡肉，又或者是兔肉，还有五花肉……” 听到了这话，朱宝贞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为淑女的仪态与矜持，朝着常升露出了一个浅笑。 “都行。” 这两个字，语气显得那样的坚决与肯定，绝对不是随便的意思，而是我都可以。 一旁的常溪，忍不住赶紧扭头。 然后紧紧地捏着夫君的胳膊，生怕自己失态。 朱标则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他是知道自己这位五妹有点馋嘴。 可是没想到在这些香气十足的烧烤跟前，会显得这么不矜持。 好在这个时候，常升终于抄起了一大把已然烧好的肉串，放到了早就备好的铜盘里边端了过来。 顿时就让所有人都忘掉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殿下你先尝下滋味，看看缺什么味道。” 常升取了一根羊肉串，递到了朱宝贞的跟前。 朱宝贞先是冲常升甜甜一笑，那动人明艳的笑容，甚至比过去都要显得真诚。 接过了尚在滋滋冒油的肉串，她撅起那湿润而又嫣红的樱唇吹了吹。 一口咬下，那股浓郁的油脂香味，还有外焦酥里肥嫩的口感。 直接就让朱宝贞下意识地眯起了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 。。。 朱宝贞吃得很斯文，也很淑女，每一次，都会先轻轻地吹上几口气。 让那肉串上的烧肉降降温，然后再小小地咬上一口。 只不过，就像是按了快进键一般的节奏，看得常升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常升自己才干掉了一串五花肉，那边的朱宝贞却已经吃了两串羊肉。 此刻，不论是朱标还是常溪也深深地被常二郎优秀的烧烤所折服。 这位一向注意仪表姿态的太子殿下，此刻一手抄着一串，左右开弓的吃法，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甚至烫了嘴，宁可吸哈着气继续咀嚼，也绝对不会浪费食物。 “升弟你不但读书厉害，这烤串的本事也当真了得。” 看到朱宝贞与大姐和姐夫以及朱雄英三个大人一个娃娃大快朵颐，常升很有成就感。 “烤串而已，只需要提前配好合适的酱料。 然后注意火候，味道就不会太差。” “回头你们喜欢，我就把那酱料配方留下，你们想什么时候吃就可以什么时候吃。” 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串肉给干进了肚子里的朱雄英。 意犹未尽地看向常升手中那还在烧炉上炙烤的肉串，一面好奇地问道。 “舅舅舅舅，你说你还会做炸鸡，今天能不能做呀？” 此刻，用秀气而又淑女的方式解决了手中肉串的朱宝贞听得此言。 不禁下意识地朝着常升看去。 “炸鸡，鸡还能炸着吃？” 迎着朱宝贞那双充满着期盼的灵动水眸，看着这位身材高挑而又不失丰腴的动人少女。 现在已经很清楚怎么才能够打开朱宝贞心扉的常升。 很乐意向她显摆自己的烹饪知识。 “当然可以，只不过需要提前处理腌制之后，再拿来进行炸制。” “制作好的炸鸡不但外酥里嫩，而且还可以洒上各种调料吃。” “什么调料？”这句话是朱雄英问的。 不过一旁，他亲爱的姑姑朱宝贞也赶紧点头，示意她也很想了解。 “比如说那甜中略带酸的梅子酱，又或者是我现在用的这种香辣味的烧烤料。” “那滋味，绝对是老少皆宜。” 梅子酱这种酱料，在两广地区，是吃烧鹅的必备蘸料。 而它那种酸中带甜的口感，可以略微弥补现如今没有蕃茄酱的遗憾。 “舅舅舅舅，那你什么时候做炸鸡？我都饿了。” 刚刚撸了串的朱雄英感觉自己方才被辣出来的眼泪，此刻都已经要从嘴角流出来。 “现在只有烤肉，没有炸鸡，等过两天。 你爹和你娘，还有你姑姑有时间的时候，我再过来做，保证让你们吃得过瘾。” 常升笑眯眯地抬起了头，目光深深地看了朱宝贞一眼，最后才落在了朱雄英的身上。 常升的目光，看得朱宝贞心中犹如有小鹿乱撞。 本想声明一下子不必等自己，可是跟前那频频飘来的浓郁香味。 他做出来的烧烤都这么好吃，那么他把炸鸡说得那么的美味，想来也不会太差。 自己这才刚刚吃了常二郎做的烧烤，就直接拒绝对方，那也太过分了点吧？ 内心正在纠结的朱宝贞感觉到了衣襟一紧。 就看到了大侄子朱雄英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姑姑姑姑，你过两天能过来吗？我想吃炸鸡。” “呃……姑姑得看看那天有没有时间，若是无事，姑姑就过来，陪你一起吃炸鸡好不好？” 常升看着那屈膝蹲了下来，耐心地跟朱雄英说话的朱宝贞。 看着体态婀娜的朱宝贞蹲下来之后，越发显得曲线夸张的梨臀。 还有她面对着朱雄英之时，白瓷般没有一丝瑕疵的动人俏脸上。 那清纯而又明媚的笑容，着实让人心神摇曳。 “夫君你瞧他们，看起来那么的般配。” 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五花肉的常溪。 带着满意的慈母笑，打量着那正在烤串的的常升。 还有那俏生生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肉串在那里吃的朱宝贞。 还有那站在一旁频频跳脚的朱雄英。 “娘子所言极是，要不要我把雄英叫回来。” “不不不，有个孩子在，气氛才好，就剩他们俩，反倒不容易聊开。” 看了一眼老谋深算的娘子常溪。 朱标默默地继续咬了一口肉串，自己还是安心的吃肉看戏。 谈情说爱这种事情，经常喜欢看小说话本的妻子，应该要比自己经验丰富。 第77章 绅士到家的常二郎 自己还是更擅长与父皇一起处理那些国家大政。 正这么自我安慰的朱标美滋滋地咀嚼着肥美焦香的五花肉。 便看到了正在一边烤串一边跟朱宝贞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常升。 这位二舅子似乎在怎么处理国家大政这一方面，似乎比自己更有眼光与远见。 顿时让打了个饱嗝的朱标，没有了食欲。 这小子也太好运道了吧？ 本身体格天赋就摆在那里，就是个能斩将夺旗的猛将胚子。 偏偏还能骑到了一干大明读书人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成为了大明开国科举以来唯一的一位三元及第登顶的状元。 不过好在，他是自己的二舅子， 相信在并不久远的未来，他会成为父皇还有自己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 说不定，他还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妹婿，跟自己继续亲上加亲。 “夫君，我吃太撑了，这串你吃吧，别浪费了。” 就在朱标浮想联翩的当口，一串吃了两口的羊肉串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看了一眼频频朝自己示意，奉行勤俭持家的爱妻常溪。 朱标默默地张开嘴，继续奋斗起来。 一顿大快朵颐的烧烤大宴，朱宝贞感觉自己的小肚肚都有了吃撑的感觉。 好在常升早有准备，消食的山楂饮料已然备下。 又喝了些酸酸甜甜的山楂水，朱宝贞起身告辞。 大姐和姐夫哥借口要去看老三，便让常升代为相送。 朱雄英这小兔崽子也想要送一送姑姑，被铁面无私的娘亲以课业没有做完为由一把揪走。 面对着大姐与姐夫哥创造的机会，常升自然也不会浪费。 “殿下，臣送送你吧。” 。。。 “看来你姐其实挺疼你的。” 行不多远，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的朱宝贞主动地挑起了话题。 “嗯，毕竟我爹走得早，我们弟兄三个那时候年纪尚幼。” “是我娘还有我大姐将我们弟兄三人拉扯大的。” “哪怕如今我已经是成年人，可在她的眼里，却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话让朱宝贞忍不住瞥了眼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常升。 想到昔日大嫂跟自己聊天之时，洋洋得意地描绘是怎么用武力将三个弟弟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一想到这么高大强壮的常升，被那相比起他而言显得娇小的大嫂撵得抱头鼠窜。 朱宝贞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抬手掩在嘴前，以防失态。 可惜，她的演饰，反倒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看到她那葱白般的玉指轻掩于那花瓣般娇嫩的樱唇前。 明眸水波流转，涟涟的波光，宛若两眼清泉般清澈。 玲珑的曲线，随着身姿的摇曳，甚至比特模走猫步还要诱人。 “你，你在看什么？”感受到了常升那炽热的目光。 让那朱宝贞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不加思索地低声问道。 这话让常升有点尴尬，总不能说我在欣赏你那性感丰腴的身材吧？ 这样的话，莫说是在明朝，哪怕是在现代，那也只有隔着屏幕的lsp才能说得出口。 常升只能面不改色抛出了个新的话题。 “殿下，我其实是想问你最喜欢吃什么样的美食。”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等下次你过来，我做给你吃。” 如果朱宝贞说她喜欢吃面，那么自己该怎么回答？ 按照正常的回答：我下面给你吃，会不会有点不矜持。 被他这话弄得一愣的朱宝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自己才刚刚吃了他做的美食，直接拒绝似乎太不礼貌。 可是，自己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让他为自己单独烹饪美食，又显得有点过份。 “我挺好奇炸过的鸡会好吃吗，而且雄英似乎很馋炸鸡，我也想尝一尝。” 听到了这个高情商的答案，常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那就这样，三天之后你过来，不但有炸鸡，还有香酥鸭。” “香酥鸭，那又是什么？” 一听到美食的称谓，什么纠结与矜持。 又再一次被朱宝贞抛到了脑后，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就是鸭子的一种烹饪方法，炸制出来的鸭子，不但十分酥脆鲜香，而且绝对是下饭佐酒的佳肴……” 常升连比带划地描绘了一番之后，明明方才已经吃得有点撑的朱宝贞。 已然是听得两眼放光，甚至感觉自己又馋了。 甚至就连那常升已经将自己送出了东宫，继续与自己并肩向着自己居所继续前行也未察觉。 直到在自己的居所外面，那些宫女宦官向自己行礼。 朱宝贞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常升已经将自己送回了居所。 “既然殿下已经回宫，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咱们三天之后见。” 常升朝着朱宝贞从容一礼，便转身欲行。 朱宝贞下意识开口唤住常升，可当常升回头看向自己。 芳心又忍不住疾跳起来，但她还是硬起了头皮示意道。。 “那个，常二郎且慢，辛苦你一路送我回来。 若不嫌弃，就进屋喝杯茶如何？” 面对朱宝贞的邀请，常升当然是从善如流。 反正自己脸皮那么厚，上次都不请自来过，这一次主人都作出了邀请，自己没有必要矫情。 。。。 进了屋子，朱宝贞实在不知道该跟常升聊什么。 常升入内之后，也不好意思东张西望，目光就落在了那位于自己不远处的书架上。 很快，常升就发出了一声轻咦，下意识地走到了书架跟前，抄起了一本书。 朱宝贞好奇的目光追随着常升的身影，最终看到了他从书架上取下的书，却是自己很喜欢翻看的《梦溪笔谈》。 “你居然有这本书？”常升满心欢喜地翻看起来。 “你也喜欢这本书？” 就在常升开口的同时，朱宝贞的疑问也恰好脱口而出。 这让常升的目光落在了朱宝贞的脸上。 “我看的可不仅仅只是四书五经，这些书，我也都很喜欢。” “像什么《梦溪笔谈》还有杜牧校注的《考工记》，还有《墨子》、《周髀算经》……” 第78章 常二郎:我有证据 就在朱宝贞很是得意地显摆自己渊博的学识当口。 终于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 常升方才打量自己的目光的明亮程度如果是璀璨的星光。 那么现在，至少已经达到了十五的月亮，甚至还要超出。 那种炽热以及耀眼的程度，甚至让朱宝贞感觉自己那光滑细嫩的肌肤都有一种被烧灼的错觉。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还是一位数理化也有涉猎的校花学霸。 “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朱宝贞感觉自己的俏脸越来越烫，不由得怯怯地稍稍后退嗔道。 “没想到殿下您居然连这些数理化的知识都有所涉猎。” “这简直就是一代奇女子，不但长得这么的好看，还这么知识渊博……” 常升那张嘴就来的赞誉之词，直接就让朱宝贞先是心头微微得意。 旋即就开始觉得俏脸越来越烫，头皮也越来越麻。 甚至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醺醺欲醉，仿佛沾了酒一般。 “你，你夸奖人能不能别那么夸张。” 看到朱宝贞那羞答答的模样，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都不知道该往哪瞄。 那双白藕般的玉臂环在高耸如云的雪峰下方，如举似托。 让人浮想联翩，一向正人君子的常二只盯了好几眼就挪开了目光，继续一脸正气凛然地道。 “我这些赞美之词皆是肺腑之言，有感而发，以殿下的身份，完全可以混吃等死……” “？？？”让常二句一句混吃等死给整破防的朱宝贞瞬间气鼓鼓地瞪起了那双动人的水眸。 迎着那双含羞带煞的水眸，常升却丝毫不惧。 话术需要的就是极限拉扯，才能够收获更大的情绪价值。 “但是殿下您却没有。而是在努力地学习知识来充实自己的人生，丰富自己的阅历……” 果然，后面这些接续上的语言，让朱宝贞这才恍然。 甚至开始觉得常升这小子，居然还生得一张巧嘴，说起话来还是能让人听得十分的舒心。 不地被人这么飞龙骑脸式的用吹捧话麻痹自己，这也算是朱宝贞这位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好在她终究是一位灵慧动人的聪明人，强忍住被常二郎新颖的吹捧方式带来的舒适感，转移了话题。 “你也看过《墨子》、《周髀算经》……” 她很想知道，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四书五经）高的时代，莫非还真有人跟自己一般，也喜欢这些知识？ 倘若他是在胡诌，那么自己一定立刻现在就送客。 朱宝贞眨着那楚楚动人的水眸打量着常升，粉拳在袖中紧握。 。。。 看到常二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了点头。 朱宝贞觉得自己需要验证一下，当即就挑了《墨子》中最有名气的那个故事。 “那你可有读过其中《墨子*鲁问篇》，在这篇文章中。 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你觉得这是真是假？” 看着朱宝贞明艳动人的俏脸上那认真的目光。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性感而又透着知性美的女教师。 这种强大的职业天赋吸引力让常升顿时眼前一亮。 唯一的遗憾是朱宝贞身上的装束明显不对，不是黑丝高跟鞋女性收腰小西装和短裙。 最好再扎个丸子头，将她那修长而又白皙的玉颈也露出来。 收腰小西装最好是一扣或者是双扣的，领口一定要开大…… “常二郎，你在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 朱宝贞那明显上了情绪的甜糯嗓音回荡在常升的耳边。 总算是让常升抛开了脑中的一切杂念，回归一心求上进的本真。 “根据我的专研和反复的试验推演，我觉得是真的，而且我有证据。” “嗯？你有证据？！” 朱宝贞那双动人水眸，瞬间夸张地瞪圆，那性感湿润的樱唇微启，露出了那晶莹白皙的贝齿。 “对，你想看吗？”常升胸有成竹地向着这位胸怀宽广的美女学霸露齿一笑。 “你，你真有能重复公输子削竹为飞鸟的本事？” “达不到他那样的程度，不过我可以用纸张来展示一下……” 说话间，常升的大手径直指向了那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桌。 “现在就可以？”此刻，朱宝贞那动人的水眸中的亮光，甚至不亚于方才的常升。 “当然。” “那你快展示，我想看！” 听到朱宝贞那甜糯的嗓音里那满满的期待。 常升来到了书桌前，抄起了一张宣纸，开始折叠起来，一面解释道。 “这宣纸有些厚了，不过用来演试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随着常升的动作，朱宝贞看到他将那宣纸开始折叠成古怪的形状，然后又还撕掉一部份。 不到盏茶的功夫，一个造型倒还真跟展翅的鸟儿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纸飞机就出现在了朱宝贞的视线中。 看着它那宽到夸张的翅膀，完全看不出鸟头何在的造型。 朱宝贞用一种充满着不信任的表情和语气问道。 “它真的会飞？” “嗯，算是吧，不过需要我来投射。” 常升看到朱宝贞那副满满不相信的表情，抄起了那折叠好的纸飞机。 先是很有仪式感地凑到嘴前哈了一口气。 然后这才朝着屋外投掷出去…… 朱宝贞就看到了令她毕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常升扔出去的那造型古怪之极的折纸，居然先是抬头朝着天空扬起。 然后平稳地开始向前方飞驰而出。不但穿过了整个房间。 而且还继续朝着屋外飞去，朱宝贞毫不犹豫地提起了裙角快步跟上。 此刻，屋外的那些宫女宦官，也都愣愣地看着此物继续在半空中飞驰。 它的速度并不快，却出乎意料的平稳。 就那么一路笔直地朝着正前方飞驰。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居然会飞……” 一位宫女忍不住惊呼出了声来。 她的惊呼，仿佛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常升满脸得意之色地看着这个纸飞机越飞越远。 就在这个时候，目光追随着纸飞机向远处移动的常升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缩回到了门后边。 第79章 常老二?哪小子在哪?! 朱宝贞两眼满是震惊的看着那纸飞机渐飞渐远之时。 正好刚刚迈步，露出了半个身子的大明开国天子老朱，整个人同样全身僵硬。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一张纸，居然犹如受了仙术加挂一般。 从远处飞来，然后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飞走。 又足足飞了数丈，这才缓缓地坠落在地面上。 一旁跟随着老朱的马仲良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而那毛骧，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那玩意，手已然按在了腰畔的刀柄上。 生恐那玩意会变成什么吓人的可怕物件。 老朱在纸飞机落地足足数息之后，正欲往那边走过去。 却被那毛骧拦住。“上位小心。” “一边去，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其实就是一张纸吗？” 老朱瞪了眼毛骧，大步继续朝前。 此刻，朱宝贞也看到了亲爹的身影，第一时间扭头去找常升。 却发现常二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明明自己似乎感觉到他退进了屋内，难道不成…… 朱宝贞垂眸，这才注意到书案下方，那隐隐可见的身影。 此刻的她，同样也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朝着屋内低呼了声道。 “你好好藏着，千万小心，我去支开父皇。” 然后便撩起裙角，快步朝着阶下疾步行去。 “爹爹……” 老朱刚来到了那纸飞机跟前，打量着轻飘飘的折纸。 内心也不禁有些犹豫，该不该伸手捡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爱女朱宝贞的呼唤。 老朱回头，朝着闺女一笑，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掉在前方不远处的折纸。 还没来得及询问，女儿就嫣然一笑，主动地道出了此物的来历。 “爹这是女儿用纸折出来的纸鸟，又名纸飞鸡。” “纸，纸飞鸡？你怎么起这么丑的名字。” 老朱看着这个怪模怪样，跟鸟和鸡没有多大联系的折纸，感觉是不是闺女的联想力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了这话，朱宝贞直接就急了。 自己怎么可能起名水平档次那么低，赶紧辩白道。 “爹！这又不是我起的名，是那常二郎。” “常，常老二？那小子在哪？！” 一听到自己这位掌上明珠从口中吐出这个名字。 老朱就像是看守菜园的老农一般，瞬间就将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毕竟，常老二当初参加科举就是没安好心，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自己闺女来的。 而且还害得自己这位堂堂的开国皇帝差点当众表演吃奏折。 这让老朱内心对那小子印象如何能好得起来。 看到亲爹陡然气势一变，目射精芒，咬牙切齿的模样。 朱宝贞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常二郎会在第一时间躲藏起来。 “他不在这里，这纸飞鸡是他在东宫教雄英折的时候，孩儿跟着学会的。” “闺女你去东宫做甚？” 老朱目光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爱女，支愣起了耳朵。 朱宝贞不禁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地嘟囔道。 “爹，我自然是去看看我大哥大嫂他们，难道不能去吗？” “当然不是，你们毕竟是亲兄妹，多走动走动，爹高兴还来不及。” “那常二郎那小子没对你怎么吧？” “呃，爹的意思是，那小子有些不着调，闺女莫要被他满口胡言给诓骗了。” 朱宝贞乖巧地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中的纸飞机，好奇地问道。 “好的爹，那他怎么不着调了？” “他……”老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难道能说是因为那个混账小子觊觎自家菜园子里最水灵的白菜吗？ 这样的事情，只能憋在心中，万万不能说出口才是。 “爹，爹？”朱宝贞眨着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好奇地揪了揪正在发呆的亲爹。 “哎呀，爹正事还没有忙完，先不说了，回头爹再告诉你。” 朱宝贞乖巧识趣地送别了脚步匆匆的亲爹。 这才小心地捏着纸飞机原路而返。 进了屋之后，朱宝贞瞥了眼那书桌下方，看到了常二郎那个傻小子犹自乖乖地蹲在那里不敢动。 不禁动人水眸一弯，生起了捉弄之心，放轻脚步，悄然地接近到了书桌处。 然后，故意粗起了嗓子用力地咳嗽一声。 原本缩在这书桌下方，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常二郎。 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只言片语，心里边越发地紧张。 之后，自己似乎听到了有脚步声来到了屋外。 重点是之后，这个脚步声在屋外停顿了许久，让常二郎的内心顿时警惕了起来。 直到一个咳嗽声突然近在咫尺的响了起来。 常升下意识就想要直起身子，嘭的一声闷响，书桌生生被常二郎撞得抬起又重重砸下。 这样的动静，吓得朱宝贞低呼声刚要出口，却被撞移位的书桌直接顶在了小腿上，瞬间就变成了痛呼。 常升吸着凉气揉着后脑勺探出了脑袋，就看到了朱宝贞此刻正抱着腿坐倒在地板上。 一双本就楚楚动人的水眸，此刻当真是溢满了水意。 “你干嘛，你撞疼我啦！” “你吓我干嘛？” 常二郎一脸懵逼地扫了一眼屋内，哪里还不明白方才那声咳嗽来自于谁。 “你，你，你……”朱宝贞顶着发红的眼眶，委屈地扁起了那诱人的樱唇。 看到朱宝贞那副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感觉自己脑袋起包了的常升还是决定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刚刚不应该把那书桌顶起来撞到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我帮你瞧瞧？” 看到常升如此，原本一肚子委屈的朱宝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的错，不该吓你。” “我扶你起来吧，坐到榻上去。” 略微犹豫之后的朱宝贞，有些怯生生地伸出了自己那白藕般的玉臂。 葱白般可爱到近乎透明的玉指也搭在了常升的掌心。 微凉的玉指，还有那种柔若无骨的握感，让常升不禁想到了“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样的名句。 除了亲人之外，就没有跟陌生男人有过这样接触的朱宝贞。 只想轻轻地搭在常二郎的胳膊上。 可是这才刚刚起身，脚上的痛楚让她不禁哎哟一声，整个人直接失去了重心…… 第80章 朱宝贞:你为什么要先拿嘴吹一下? 常升看着怀中的朱宝贞。 朱宝贞亦浑身僵硬，楚楚动人的水眸看着常升那张近在咫尺的硬朗脸庞。 这一刻，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你能不能放手。” “我放手你就会摔在地上。” “那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我怕你又倒了，我直接抱你过去吧。” “……哎哎哎？” 朱宝贞正犹豫的当口，就感觉到了脚已然离开了地面。 然后，整个人已经被轻轻地放在了数步之外的榻上。 常升犹在回味，抱着这丰腴而又柔若无骨的明艳少女的手感是那样的舒服。 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就仿佛像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正在牧场。 在给奶牛挤奶的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品质纯正，让人很想要尝上一口。 当然这个尝字，属于是正经的口舌动词。 看到朱宝贞一副懵掉的表情，意犹未尽的常升忍不住诚恳地道。 “你没说话，我觉得你应该是在默许了我的行为。” “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要不，咱们重新来一次？” “？？？”朱宝贞看着常升那认真得不要不要的表情。 就好像自己敢再继续默认，他还能再来上一回。 “不，不用了，我谢谢你啊。” 看来她应该是害羞了，不然为何眼神不敢看向自己。 常升不禁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很绅士地答道。 “殿下不必这么客气，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那个……那个折纸，你为何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纸飞机很难听吗？” “你见过鸡飞吗？”朱宝贞忍不住扁了扁嘴，小声地反驳道。 “鸡？……殿下你理解错了，此机非彼鸡。 我说的机，是机械的机。而不是孵蛋打鸣的那种家禽。” 常升抬手在半空虚划了几笔。 “机？纸飞机？”朱宝贞咀嚼着这话，满脸皆是疑惑。 “这难道也算得上是机械不成？” “当然，这纸张是我们人类制作出来的非自然产物。 而又通过了我的手，对它进行加工处理之后。 获得的可以在空气中滑翔的纸制品。” “所以，称它一声纸飞机，虽然有些抽象，但实际上更符合它的诞生……” 朱宝贞眨着楚楚动人的水眸，有些发愣地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谈的常升。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小的折纸制品，居然还有这么多道理。 而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而非是他在胡言乱语。 看到朱宝贞那渐渐恍然的可爱俏脸，还有那双眨也不眨的明媚水眸。 越看，越发地觉得这个姑娘可爱。 比自己那帮子只知道胡吃海喝的狐朋狗友强上百倍。 他们的脑子里边，成天就是混吃等死，要不就是往秦淮河小姐姐怀里寻找安慰。 不知道什么是上进，什么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朱宝贞当真没有想到，原来，纸飞机之所以能够飞得起来。 居然还有那么多神奇的道理存在。 只不过，常升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词，让她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可自己居然听不懂。 常升看到朱宝贞在自己解释空气动力学以及伯努利效应时迷茫的表情，决定换一个说法。 “就这么说吧，殿下你想必是写过树叶从树上掉落。” “嗯。”朱宝贞乖巧地点头。 “是不是有些叶子掉得快，有些叶子掉得慢？” “嗯嗯嗯。” “而且你会观察到，掉得快的叶子，从是蜷缩成团状，或者是不够舒展的。” “嗯嗯。” “其实我折的纸飞机，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原理，你看它这宽大的机翼能够切割空气。 使得机翼上方的气流速度较快，下方的气流速度较慢，从而产生向上的升力。” 常升又抄起了那方才被朱宝贞捡回来的纸飞机，凑到了嘴前哈了口气，然后向着远处一投。 再一次展示了这种纸飞机那丝滑而又漂亮的飞行轨迹。 朱宝贞看了看纸飞机，又看了看常升。 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方才吹那么一下，是什么意思？莫非这里边也有什么原理。” 看到朱宝贞那双充满着求知欲的水眸，还有那湿润诱人的樱唇开合不停。 常升觉得这种很玄学的东西，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 “这叫仪式感，就像大军出征之前需要祭拜天地一样。” “……”看到常升那略显尴尬犹自强行狡辩的模样，朱宝贞差点失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常升这才注意到居然天色已然近昏。 自己都已经在朱宝贞这里待了很久，赶紧起身向朱宝贞告辞。 “常二郎，那个……你不是说你之前看的《梦溪笔谈》只是残本吗。 你若喜欢，就先拿去看，回头你再还我便是。” “好，那就多谢殿下了，我尽快将它抄录下来，抄录之后再归还殿下。” 。。。 看着常升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在那夕阳的映照下，让他的身影似乎都被光影与金辉笼罩。 让朱宝贞情不自禁地眯起了动人的水眸，芳心怦然。 为何自己感觉与他相处，颇为愉快，没有半点爹爹形容的那种感觉。 而且他非但也喜欢看这些格物杂书，甚至对于这些格物之术的理解，远远地超过了自己。 一想到曾经不学无术的他，只闭门苦读不到一年，就能够三元及第高中状元。 而且大哥对他也是赞喻有加，说他不但扎实肯干，而且极有才略。 兴许是爹爹跟常二郎相处不多，才会有所误会吧。 要不？自己跟爹爹说说，看看能不能让爹爹对他的印象改观。 常升完全不知道，此刻这位聪慧的公主殿下居然开始替他谋划。 而他正美滋滋地抄着这本《梦溪笔谈》朝着东宫而去。 后世，这《梦溪笔谈》网上直接下个单，几天功夫就能够送到家。 可是在这个时代，呵呵……许多的书籍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而且这本书还是属于那位可爱又动人的安庆公主殿下。 拿了她的东西，自己就有了借口和理由再来见对方。 到时候可以故意抄错抄漏，然后再多找几次。 这么来来回回共同探讨之下，机会一多，相处的时间也就多。 第81章 官场新丁的初战(上) 至于老朱不愿意送自己去基层。 不让自己走到人民中去，为老百姓们服务， 那么，换一个思路，去中书省做事情也不是不行。 不过考虑到并不久远的将来，老朱就要施展九族消消乐的特技。 将那胡惟庸及其党羽全都一勺烩了去。 那么自己这位进入中书省。 粉嫩青葱的小卡拉米一定要有极为明确的政治站位。 而且需要旗帜鲜明地高举起反旗，嗯，反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胡惟庸的反旗。 一开始就表明立场与态度。 不但要让中书省一众官吏，更要让整个官场都明白。 老子常二郎誓与赌、毒、胡惟庸不共戴天。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回到了东宫，就被亲姐逮着一阵细问。 看到坐在一旁边的姐夫哥朱标搂着孩子，虽然目光没有望过来。 但是那高高支起的耳朵，暴露了他同样也很八卦的本质。 “你小子愣着干嘛，还不从实招来。 让你去送宝贞，结果你去了那么久，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看到老姐杀握腾腾，捞衣挽袖，两眼都已然金光闪烁的模样。 常升无力地靠在椅上，简单地描述了几句。 自己就是将她送了回去之后，稍稍那么展示了自己的一丢丢才华学识。 结果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朱宝贞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弟我也没办法，只能耐心地给她解释纸飞机的原理还有构造……” “纸飞鸡？”一旁化装带娃好奶爸的朱标忍不住朝着这边伸长了脖子。 看他那迷茫的眼神，常升就知道姐夫哥肯定误会成那打鸣的家禽。 干脆就抄来了纸张，也折了个纸飞机，然后比划一番之后。 那么一投，历史上第二架利用空气动力学和伯努利效应的滑翔纸质机械。 横空出现在了大明常务副皇帝以及太子妃常溪眼中。 “哇哇哇哇……”此刻，正好跑过来的朱雄英这位皇长孙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夸张到极点的叫唤声。 看到这被自己的手段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一家人，常升从容一笑。 区区纸飞机就把你们一家人给震惊成这样。 要是我把热气球给整出来，那场面，必然会是举国震惊。 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总不能就为了震惊全国人民，就去搞热气球吧。 自己又不是那种低级趣味的人士。 可惜，常升这逼还没装完，就被泥猴一般的大外甥一头扎进了怀中。 大有你今天不教我折出三五十个纸飞机，甭想离开东宫一步的架势。 泡妞的手段，变成了解决熊孩子闹腾的手段。 大约也能算是一举两得，等到常升揉着发酸的手腕离开之时。 大姐常溪正乐呵呵地陪着爱子朱雄英一起玩着纸飞机。 而姐夫哥朱标，一副好奶爸的架势。 搂着老二站在不远处为他们娘俩加油助威。 。。。 常升穿着自己那正六品官服，并未坐轿。 而是骑着座骑来到了那即将要被扔进历史尘埃中的中书省官衙外。 今日就是他前往中书省入职报到的首日。 作为一位官场新丁，对于自己的定位和站位很有逼数的常升。 朝着那官衙外的差役自报身份后，便由吏员领着常升径直入内。 中书省内最大的公堂内，此刻左丞相胡惟庸抚着长须，正在那里看着公文。 而右丞相汪广洋并未到场，据说是又生病了，正躺在家中休养。 下方，则是一干分属左、右司的中书省属官陆陆续续地已经来了不少。 而这些官吏，多是须发斑白之辈，只有寥寥几位，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模样。 不过等到那高大魁梧，一脸英气的常二郎出现在门口时。 饶是那安坐在主位之上的胡惟庸，也忍不住侧目相望。 “下官左司员外郎常升，见过胡丞相，见过诸位上官。” 常升大步入内之后，有礼有节地朝着厅中诸官僚先是一礼。 然后便立身于厅中，左右一撇，主动地站到了左司郎中下首。 他这样自来熟，让那坐在主位上，等着给常二郎这位中书省新丁训话的胡惟庸不禁眉头一皱。 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当粉嫩新丁了吧，本相可是堂堂一国执宰。 你却像面对普通上官一般对待本相。 作为已经在丞相位置上干了不少年，位高权重的胡惟庸。 一双透着阴郁的深邃目光，落在了从若自容的常升脸上。 偏偏这小子居然像个没事人似的，看到了胡惟庸投来的目光。 非但没有紧张又或者是出列恭问丞相何事。 他居然朝着胡惟庸露出一笑，然后继续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直接把胡惟庸以及一干中书省官吏都整不会了。 他这样的举动，让在中书省颐指气使习惯了的胡惟庸气的差点跳起来。 本相那是在用眼神示意你站出来有事向你交待。 结果你特娘的居然冲本相咧嘴一乐，你踏马乐个啥？！ 不敲打敲打你，岂不是显得本相这个百官之首太过无能。 “左司员外郎何在！” 胡惟庸那明显已经上了情绪的嗓音，瞬间在厅中回荡开来。 一干中书省属官纷纷心惊肉跳，眼观鼻、鼻观心地生怕惹恼了这位权相。 作为常升的上司，左司郎中更是差点给吓懵了。 “下官在，不知胡丞相有何吩咐？！” “常郎中，莫要以为，你三元及第考中了状元。 被陛下授官入职本相衙下，就可以不守规矩，肆意妄为。” 常升笑眯眯地朝着胡惟庸点了点头。 “丞相教训得很有道理，不过还请丞相明示。 下官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胡惟庸瞬间脑子一乱，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此刻，中书省的厅堂之内，寂静无声，就连哑屁都没有人敢放上一个。 常升眨巴着他那无辜到极点的双眼。 看到胡惟庸咧着个嘴，仿佛刚摸了电门似的，忍不住提醒了声道。 “胡丞相还有何吩咐，若有还请继续，没有的话我就站回去了？” 常升这种丝毫不按常理的应对，让胡惟庸眼皮一阵乱跳。 最终，他淡淡地哼了一声。“嗯，你能明白最好，退下吧。” 第82章 官场新丁的初战(中) 胡惟庸此刻表面丝毫不露声色，可是内心却已然满是怒意。 但是，倘若自己因此而大发雷霆，反倒显得自己这位堂堂一国执宰无能狂怒。 好好好，好你个常二郎，居然敢如此不把本相放在眼里。 也不想想，甭管是那徐达，还是李善长，他们见了本相，都要退让三分。 你倒真是个初生牛犊，要玩不死你，本相这执宰都不用干了。 退回到了自己位置站定的常升，不禁隐隐有些后悔。 是自己不够勇，还是自己的攻击性太弱，这个老小子居然没有直接冲自己翻脸。 不过没关系，老子来这中书省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正经搞工作，而是正经搞事情的。 被常老二怼了一顿的胡惟庸也没有心思继续拖堂。 一场早会就这么潦草的散场。 胡惟庸阴沉着脸安坐于厅内，看到常升跟个没事人似的大步离开。 心情越发的不爽，沉吟了一会之后，召来了一位心腹长随，仔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 这才念头通达地看着那位长随领命快步离开。 小兔崽子，本相玩不死你。 常升这才随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左司郎中回到了公房。 这位须发花白的吴郎中看着跟随自己过来的常升居然没走。 面对着这位大明顶尖勋贵子弟，吴郎中自然也是得罪不起，只能讨好地问道。 “不知常二公子还有何事？” “吴郎中，这里是官衙，您是我的上官，咱们还是以职务相称为妥。” “下官初来乍到，还不太明白作为这左司员外郎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原来如此，常员外你刚刚入职，这中书省乃是我大明执政重地。” “而我们左司则是负责与吏部、户部还有礼部交道……” 。。。 朱标策马正缓行，他并没有穿着什么过于奢华的袍服。 而只是穿上了一身六品官服，还在脸上粘了些假须。 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浓眉大眼，颇为儒雅的中年官员。 身边那些侍卫对于太子殿下易服私访，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只不过今日朱标所要私访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中书省。 之所以要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朱标有些担心自己这位二舅子在这里会不会受委屈。 毕竟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膛向二舅子保证帮他解决调动问题。 结果没曾想，自己大话说早了。 这让他堂堂的太子殿下很没面子，却也没办法，毕竟亲爹要干的事情更大。 正是因为没能履行承诺，内心越发歉疚的朱标。 就更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刻关心常升的工作与生活。 今日是这小子第一天入职干公务。 而且他的工作地点，就在那将在并不久远的将来会被撤销的中书省内。 而且他是在那位行事越发显得肆无忌惮的胡惟庸胡相手下做事。 所以，朱标决定今日自己的微服私访的目的地，就放在了这里。 在外官衙外翻身下马，朱标大步拾阶而上，亮了个假身份。 就顺顺利利地径直入内而去，打听到了左司的公房所在。 朱标径直朝着那边行去，很想看看这小子第一天当值到底能干些啥。 。。。 就在吴郎中正在兴致勃勃地给常升科普之际。 就有一位青袍长随快步而来，目光一扫，落在了常升的身上。 “常员外，你身为左司员外郎，为何不在自己公房，却在这里久留不归。” “知不知道，你入了中书省，就该呆在你的公房之内，处置那些归属于你的公务。” 看到对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常升都有点懵了。 吴郎中看此情形，他自然不敢得罪胡惟庸，可是常二郎他同样得罪不起。 只能赶紧上前，朝着这位很有气势的吏员赔笑道。 “这是老夫的过失，老夫正在给刚入职的常员外解释……” “我是在跟你说话吗？”长随眼皮一挑，没好气地喝道。 常升就看到这位吴郎中一脸尴尬的笑容，退向一旁。 常升吃惊地打量着这位迈着四方步进入了公房的吏员。 “哎哟，你谁啊，这么牛逼，你几品？敢这么冲上官说话。” “某乃胡相身边亲随，来这里跟尔等言语，代表的亦是胡相……” 这位久随于胡惟庸身边，可远远比丞相府看门狗更有风范的长随，看到常升居然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由得恼羞成怒，抬起了手指向常升喝道。 “常员外，方才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常升站起了身来，几个大步就来到了这位长随跟前，单手一揪衣襟。 吴郎中就看到常升一条胳膊直接就将长随生生提离了地面。 另外一只手还戳到了对方的鼻尖上。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在这官衙之内无故咆哮冒犯上官吴郎中。” 原本还有些庆幸自己可以安心看戏的吴郎中听到这话。 老心脏差点就直接停跳，赤急白脸的他赶紧上前。 “啊，哎哎哎……常二公子，千万别这么说。” “吴郎中你莫怕，这可是大明朝中书省官衙之内。” “这么个无职无品的小小长随，如此藐视冒犯上官，这要传出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大明的丞相，居然将中书省当成了自己的府邸。” “更把这中书省的朝廷命官，当成了他自家的奴仆颐指气使。” 常升的嗓门向来不小，此刻更是吐气开声，让他那宏亮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整个左司公房。 引得无数官吏纷纷从公房之中探出了脑袋，又或者是凑在窗前欣赏这难得的一幕冲突。 吴郎中此刻老脸煞白，急得手足无措，只能苦苦相劝常升赶紧放手。 “你，你，姓常的快撒手，你胆敢如此对我，相爷定不饶你。” 那被常升单臂挂在半空的长随，根本挣不脱常二郎那铁钳一般的大手。 只能一边蹬腿一边大声威胁。 常升直接就乐了，伸手握住了吴郎中的胳膊。 “吴郎中莫怕，我相信胡丞相一定会公平公正公开的处置这件事情。”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胡丞相，让胡丞相好好的替咱们评评理。” “啊，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常二公子，常二爷你就饶了老朽吧……” 第83章 官场新丁的初战(下) 吴郎中急得都冒出了眼泪，泥玛，你们两个大佬要掐自己掐去。 扯上我一个弱不禁风又没背景的老朽作甚？ “没事没事，难不成他堂堂一国执宰。 还能为了这么点小子睚眦必报，来难为你不成？” “……他会。” 感觉握着自己的不是手而是只铁钳的吴郎中含着一包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简洁有力的给出了答案。 “也罢，那下官因事要前往与胡丞相交道一番，暂时不能处置公务。” “所以提前向吴郎中您告个假，不能吴郎中您意下如何？” “告，告假？行，没问题。” “空口无凭你还是赶紧写一份允许我常升请假的条子。” “毕竟常某也是朝廷官吏，一切都要合法合规。 避免让人觉得我常某人在官衙胡作非为，您说是吧？” 常升的大嗓门，每一句话都清晰地钻进一干好事官吏的耳中。 一个两个的表情越来越显得古怪。 “我说，该不会是陛下瞧胡相那什么了，特地把这厮扔中书省来的吧？” “嘶……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本官可是听闻这常二郎性情暴躁，好勇斗狠。” “今日看来，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凡事非要讲理。 就是讲理的方式明显不对劲，很不对劲。” 此刻，易容微服的朱标，此刻正站在个不起眼的角落。 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那手里边提着一个人，居然还有闲功夫让上官给他写请假条。 随后抄起了请假条之后，继续提着那个一脸生不如死，犹如一条死鱼般的丞相长随，大步朝着那中书省正堂方向而去。 就在朱标犹豫自己该怎么办的当口，就看到了方才看热闹的那些官员们。 也都纷纷出屋，悄咪咪地远远跟在后方跟上。 朱标情不自禁地随起了大流，他也很想瞧一瞧，啊不……他主要是担心二舅子万一炸了毛，自己好站出来第一时间阻止冲突的发生。 嗯，就是这样的。说服了自己的朱标低调地混迹在人群之中朝着那边凑过去。 毕竟前来中书省这里办事的六部官吏还真不少。 所以朱标混在人群里边，并不起眼。 。。。 正在厅中，处理着公务，等待着常升与自己的长随爆发冲突。 而自己正好借题发挥的胡惟庸，正心情愉快地处理着公务。 不想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长随满脸惊惶地冲了进来。 “相爷，相爷不好了，那个常升他找上门来了。” “哈！来得正好，本相还以为这小子考了个状元能有点脑子。” 胡惟庸嘿嘿一乐，只是他那双幽深的目光里边，有的只是豺狼看到猎物落入包围圈中的兴奋。 那位长随看着相爷大步朝着厅外走来，回头一瞄。 此刻那单手提人的常升此刻也恰巧迈步走到了厅前。 胡惟庸站在厅门处，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常升。 他手中正举着像条已经被晒干的咸鱼般的吏员。 “常升，你大胆！”胡惟庸下意识吐气开声，并指如剑。 “下官大胆一向都挺大的，多谢胡相嘉许。” 提着个人的常升气定神闲，仿佛提的不是人，就是一条咸鱼。 直接就将胡惟庸梗在当场。 “胡相，胡相，他大胆妄为，小人前去巡查。 看到他当值时间，居然不在自己的公房。 而且还对小人破口大骂，甚至还拳脚相加，还请相爷为小人……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又开始离开了厚重而又坚实的土地。 衣襟上那铁钳般的力量，让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放，放开，放开，我要无法呼吸了。” 胡惟庸眉头一皱，语气越发地显得凝重。 “常升，你想做甚，还不快把人放开。” 此刻，胡惟庸也已经看到了不少的身影，鬼鬼崇崇地缩在各处。 这让他内心愤愤欲狂，可是这个混帐小子单手提人侃侃而谈的架势。 让胡惟庸根本不愿意上前去与这个愣头青计较。 常升顺手就将他扔在了地上，铁钳般的大手揪着这厮的胳膊。 “胡相还请明鉴，他一个小小的无品无级的长随。” “到了我们中书省左司之后，就大放厥词，对下官口出不逊。 让下官震惊到无以复加，难道说我大明的中书省。 居然可以任由这些闲杂人等肆意进出往来不成？” “他还敢对我这样一位堂堂的朝廷命官颐指气使。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莫非是丞相你给的？” “……”这话一出口，原本那些在四周窃窃的私语之声瞬间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胡惟庸的身上。 这位从洪武四年开始就一直在中书省里边作威作福，早就已经习惯了一言堂的胡惟庸冷冷一笑。 “他是本相的长随，代表的是本相的颜面。” “中书省诸官谁不知道，这又算得了什么，怎么，你不服？！” 这话让常升直接就乐了，脖子一梗。 “对，我就不服，怎么了？” “……”寂静的厅外，就连那胡惟庸都有些不自信地歪了歪脑袋。 “你，你……好你个常老二，本相定要向陛下弹劾你狂妄，藐视本相！” “你身为我大明一国执宰，凭借着陛下的宠信，却不思殚精竭力以报君恩。 反倒在这中书省中作威作福，以私人为心腹，视我朝廷官吏如奴仆，枉法徇私……” 论及吵架，练过辩论，干过演讲重生回来的常升自问不输于人。 再加上他中气足，嗓门大，完全地压制住了胡惟庸。 那一句句直掏对方心窝子的话。 生生扎得胡惟庸脸色由白转黑，由黑变紫。 “混帐小子，胆敢如此，来人，还不来人，将他给本相叉出去。” 常升听到这话，直接就乐了。 “哎哟，你看你，急了，急了。” 此刻，已经把一部大戏从头看到尾的大明常任副皇帝朱标。 此刻正默默地抬手捂脸，自己没有看到二舅子大打出手。 可是现在看来，这场面不比他大打出手好到哪儿去…… 第84章 不就是羞辱了一条狗而已 常升最终还是自己走回了自己的公房。 毕竟不管是他那单手把人当成咸鱼晾在半空的怪力。 还是他堂堂开平王府次子，又是太子殿下二舅子的身份。 中书省内，除了胡惟庸之外，还真没有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问题是胡惟庸面对体重相当于自己两个，还高出一个脑袋的常老二也不敢动。 他只有无能狂怒，最终咆哮着要入宫弹劾常升。 所以常升就这么扬长而去，他甚至还巴不得老胡弹劾得越狠越好。 老子怕个毛线，不就是羞辱了一条狗，屁大的事情。 陛下难道还能为了你这么个菊花满脸的老男人冲冠一怒不成？ 大不了罢了老子的中书省员外郎，怕个鸟。 回到了自己的公房之后，常升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毫泼墨。 身为一位攻击力十分强大的键盘手，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键来。 但是笔来也还是可以搞一搞，一篇篇能名垂青史的文章都能写出来来。 弹劾胡惟庸这个明显已经上了老朱九族消消乐黑名单的老货一样是手到擒来。 朱标不知道何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左司，站在远处，看到常升在公房之内。 非但没有半点的惶恐不安，又或者是愤怒的骂骂咧咧。 反倒是在那里奋笔疾书，朱标眨了眨眼，难不成，这厮要弹劾丞相？ 肿么办？作为一位好姐夫，朱标的脑子里边先是转了无数念头。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不去跟常升面对面交流，而是拔腿就走。 到得那官衙外，朱标不待侍卫细问下一个目的地，他就急匆匆地径直朝着宫内行去。 。。。 此刻，老朱刚刚处理完了一批公文，此刻正品抿着茶汤。 眯起了两眼，看似在养神，实则是在盘算。 自己该找什么样的理由，解决掉胡惟庸，顺势取缔中书省，好推行自己好大儿想出来的新朝廷构架。 正在寻思着，还没有半点头绪，就听到了殿门外那急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面有焦色的朱标正快步行来。 “爹，中书省出了点事。” 这话直接就让老朱腾身坐了起来。“何事？！” “胡相与常升起了冲突。” 这话直接就让老朱有些发懵，半天才反问过来。 “……你等会，你是说，胡惟庸与常老二起冲突了？” 看到好大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老朱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胡惟庸这家伙，一向是老谋深算，怎么会跟常老二那个愣头青发生冲突？ “到底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说。” 。。。 半个多时辰之后，胡惟庸步入了文成殿内。 目光一扫殿内，只有朱元璋正站在书案跟前挥毫泼墨。 马仲良正在一旁侍候笔墨。 胡惟庸深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奏折快步入内。 “胡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要事。” 老朱一脸愕然地撂下了手中的朱笔，抬手朝着胡惟庸虚扶一把。 “上位，臣，臣要弹劾那位今科状元，新到任的中书省左司员外郎常升。” 胡惟庸铁青着脸，双手举起了奏折大声言道。 老朱眼皮一跳，下意识瞥了眼里间的方向，这才继续一脸惊诧莫明地问道。 “常二郎？那小子他做了什么，居然惹得胡卿你气成这样。” 。。。 龟缩在里间，顺着那狭窄的门隙，朝着外面偷窥的朱标。 此刻忍不住嘴角一歪，内心为亲爹的演技喝彩。 似乎得到了老朱的鼓励，此刻的胡惟庸当真是委屈不已。 眼珠子都红了，开始痛心疾首地控诉起那嚣张跋扈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勋贵二代常升。 此子桀骜不驯，自视甚高，来到了中书省之后，居然一点也不将一干上官放在眼中。 甚至在中书省大放厥词，颐指气使，还殴打官吏。 他这位堂堂的一国执宰，好言相劝。 结果呢，这小子完全不把他这位丞相放在眼里边，甚至还三番五次开口威胁。 一副你丫再敢多嘴，老子弄死你云云。 总而言之，朱标听得脸色大变，好几次都有一种想要冲出去当面痛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此搬弄是非。 将脏水一盆盆地往二舅子常升身上泼过去，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好在，外面的亲爹不时用力地咳嗽声，就像是在提醒着好大儿朱标稍安勿躁。 老朱的表情今天格外的生动，随着胡惟庸的语气以及他的陈述。 时而愤怒，时而痛心疾首，时而开口安抚胡惟庸。 总而言之，好好地让胡惟庸大肆发泄了一番心头的不满。 “还请上位从重严惩常郎中，不如此，臣如何执掌中枢，如何行使执宰之权威。” 看到此刻近乎于声泪俱下的胡惟庸。 老朱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胡卿你且安心回去，朕这就遣人传那个混帐小子入宫。” “亲自严审，定会给胡卿你一个公道。” 看到老朱完全不像过去一般，听了自己的奏禀之后就直接作出裁断。 反倒要召常二郎问讯，这让胡惟庸心头一跳。 “上位，臣……” “好了好了，你且宽心便是，怎么的，难道胡卿你还信不过朕？” 朱老笑眯眯地大手再一次落在了胡惟庸的肩膀上。 而这一次，明显多了些许的力道。 看着老朱那副笑容，心头升起了一股淡淡悸意的胡惟庸毫不犹豫地躬身一礼。 “臣焉敢不信上位，臣谢过上位为臣主持公道，臣告退。” 老朱笑着微微颔首，负手于身后，看着那胡惟庸快步而去。 却一直站在殿门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久久不言。 许久之后，朱标这才悄然地出现在老朱的身边。 “爹，他走了？” “怎么，是不是想要问爹为何不当面揭穿他胡说八道。” 迎着老朱那笑眯眯的表情，朱标缓缓地摇了摇头。 “孩儿可没那么傻，爹这么做，自然是有爹的想法和理由。” “不愧是咱的好大儿，能明白爹的这番苦心便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高大，英武不凡的年轻六品官员。 正抄着一份奏折，昂首阔步地恰巧与那胡惟庸撞了个对面。 第85章 你踏马脸皮到底有多厚?! “下官常升，见过胡丞相。” 常升看到了胡惟庸的同时，对方也恰好看到了他。 而此刻，旁边还有往来行走的宦官。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常升一脸从容，甚是恭敬地向着胡惟庸一礼。 看到这个高大魁梧的粗鄙武夫拦在路中，胡惟庸顿住了脚步。 “哼！常老二，你休要猖狂！” 常升再次大吃一惊，吐气开声，用他那高亢而又洪亮的嗓门喝道。 “不知胡丞相何出此言，下官得见丞相，便提前行礼问候，对您如此毕恭毕敬。 丞相却无缘无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下官。” “怎么，莫不是丞相连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 将这宫禁，也当成了自家府邸，将朝廷命官，视若自家奴仆？” “……”方才还在往来行走的宫女宦官，全都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 全都满脸惊骇之色扭头望了过来。 看向那位大明权相，此刻老脸已然黑中透着青，手指着常二郎。 你你你半天偏偏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 “既然胡丞相无话可说，那下官就告辞了。” 常升半点不虚，大步扬长朝前而行，与那呆若木鸡的胡惟庸擦肩而过之后。 又回头朗声喝道。 “对了，明人不作暗事，下官此番入宫，正是要弹劾胡丞相你。” 然后一扭头，没再搭理那气到心头发冷，浑身哆嗦的胡惟庸。 看着常升渐行渐远的背影，胡惟庸下意识疾行数步，本欲去陛下跟前，跟那常升当面对质。 可是一想到方才老朱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可是此刻，前后左右宫人尚未离开。 老胡愤愤不已地大袖一拂，吐气开声。 “好你个满口胡言的混帐东西，本相回头定会参你一本。” 随即便怒气冲冲地继续朝着宫外行去。 留下了那些表情诡异的宫女与宦官面面相觑。 此刻，正好从不远处跟过的毛骧，牙疼般地频频吸气。 抬脚就朝着文成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样的事情，自己必须第一时间禀告上位。 这常老二当真厉害，字字诛心，偏偏还说得那样的理直气壮。 感觉这厮哪有半点没头脑的粗鄙武夫形象。 更像是一个老奸巨滑，行事周全的老官油子。 。。。 “上位，上位……” 就在老朱正在跟朱标小声嘀咕，爷俩正眉飞色舞的当口。 毛骧那显得有些慌张的声音，一下子就惊动了这对父子。 老朱站起了身来，回首喝道。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 “上位，常二郎入宫了，前来弹劾胡丞相，而且方才他已经与胡丞相碰了面，发生了冲突。” 这话让朱标顿时脸色一变，急迫地问道。 “啊，这……他莫非对胡丞相动手了？” “这倒没有，不过……” 毛骧迎着大明最有权势的父子，以最简练的话述解释了一通他所看到的冲突。 老朱一脸瞠目结舌，一旁的朱标则是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刻，殿外又有一位宦官开口。 “上位，中书省左司员外郎常升求见。” “……”老朱按下内心的波动，瞥了眼身边的好大儿。 “老大，你赶紧回避一下。咱自己见他就好。” “啊，这……” “你怕什么，难道咱还能吃了那小子不成？赶紧。” “……是，孩儿这就进去。” 朱标抹了把脸，罢罢罢，刚刚听了一回墙角，现在又来。 老朱定了定神，回到了书桌后方坐下，这才吐气开声。 “让那小子进来。” 常升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双手捧着自己的捏造，呸……炮制的一篇惊世名篇大步入内。 老朱眼皮一翻，瞥了这小子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小子今日刚好入职，跑咱这里来做甚？” “陛下，微臣今日是不得不来，臣言语木讷，不善言辞。 故尔特将今日前往中书省的一切遭遇，尽录于此折之上，还请陛下为微臣作主。” 看着常老二一副委屈巴巴，语气透着几许悲怆的模样。 一旁的毛骧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在抽搐。 老子又不是瞎子，你方才在宫中那么能言善辩。 生生把一国执宰怼的哑口无言。 现在你好意思说自己不善言辞，你踏马脸皮到底有多厚？！ 倘若此刻缩在里间中向往偷窥的朱标，听到毛骧的内心独白，定然会跟对方击掌。 看到这小兔崽子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再想到上次这厮过来时叽叽歪歪的画面。 老朱嘴角一抽。“毛骧，拿过来给咱瞧瞧。” 他不想跟常老二说话，并且很想扔条恶犬过去，看能不能咬穿这厮的脸皮。 但为了大局，老朱决定暂时放这小子一狗。 。。。 老朱接到了手中之后，呷了口茶汤，开始仔细地欣赏着了常二郎的弹劾奏折。 完全不像正经的弹劾奏折，反倒像是在讲故事。 一位懵懂粉嫩的官场新丁，怀揣着报效家国梦想踏足了大明朝的中书省。 结果没有想到刚刚进门就遭遇到了来自于执宰的冷嘲热讽。 但是他秉承着天下为公的思想，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甘愿俯首。 奈何这位暮气沉沉，老眼昏花的执宰。 怎么也不愿意放弃继续折辱他这位相貌堂堂，朝气蓬勃的年轻才俊。 竟然让自己那无官无品的长随，在中书省中作威作福，甚至还直接对他这位年轻才俊肆意谩骂。 就连许多看不下去的中书省官员出言相劝，都被这位长随羞辱谩骂。 最终，一直想着自己初来乍到，意图息事宁人的年轻才俊，本欲退避三舍。 请上官给自己开出假条，自己愿意离开中书省暂避风头。 奈何对方的长随就像是一条疯狗，终于激怒了这位年轻才俊。 但是他并未出手伤人，他只是扯着这人去找大明执宰想要理论。 结果对方不但以权势压人，而且他的恶犬还大言不惭，仿佛中书省就是他们家的自留地。 这里边的朝廷命官，都应该为奴为仆，供他驱使。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常二郎恨不得抄起兵刃为国除奸。但是…… 第86章 老朱的处理，太不符合常理 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如今已经有了官吏的身份，不再是个普通人。 所以他决定按照官场的规矩来。 那就是弹劾胡丞相得陛下的宠信，非但没有殚精竭力以报君恩。 反而骑在一干官吏头上作威作福，视官吏如奴仆…… 老朱抬了抬眼皮，看着那表情依旧生动的常升。 又看了眼他创作的短篇小说《中书省蒙难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良久，老朱才有点不太自信地问出了一句。 “你确定你写的都是真的？” “啊，这……” 老朱这话，瞬间引起了常老二的警觉。 不好，莫不是老朱早就已经在中书省里边安插了眼线。 常升心念电转之际，乖巧无比地答道。 “陛下，或许在遣词造句上臣有些疏漏，但绝对符合事实。” 反正老子这话给自己留下了一条丝滑的后路，咋的？ 老朱眼皮一阵狂跳，深吸了口气，总算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 看到老朱老神在在地端起了茶汤在那里品抿起来。 常老二整个人都麻了，这踏马什么意思？ 我这位粉嫩的官场新丁弹劾当朝宰相，你这位性情暴躁、心狠手辣的大明天子。 居然屁也不放一个，连问都不再多问一句就这么让我走了？ 咽下了茶汤，看到常老二还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 老朱不耐地脸色一板，开口喝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陛下，臣弹劾的可是当朝宰相，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没什么……” “此事，朕自然会仔细严查，在真相大白之前，自然是一切照旧。” “怎么，难道你一天的当值都还没做完，就想要拿这样的破事来激怒朕。 好罚你回府闭门思过，你正好呆在家中混吃等死不成？！” “？？？” 。。。 常升带着满脸的不解与遗憾，离开了文成殿。 可是心里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老朱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方才跟胡惟庸已然碰了面，那老小子肯定已经来告过自己黑状。 而自己现在又告了那厮一状。 那照这么说，莫非是老朱想要先冷静一下，然后派出他的鹰犬好好查一查真伪再下定论…… 这似乎好像也说得通，可常升又觉得这似乎不太像老朱那风风火火的脾气。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常升觉得自己有必要从侧面了解下情况到底是什么。 而能够给自己提供情报的，兴许只有自己那位和蔼可亲的好姐夫朱标。 就在常升离开之后，朱标就从里间来到了老朱身边。 “你过来瞧瞧，这小子都写了什么。” 老朱牙疼似地吸着气，哭笑不得地点了点那份奏折。 朱标看了半晌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没错，常升写的的确绝大部份都符合自己看到和听到的。 但是有些地方，这小子蔫坏地改了某些言辞。 让人看起来，他是越发地显得可怜与无助，而胡惟庸则更加的面目可憎。 不得不说，常升虽然没有开口陈述，可是这份奏折，绝对也足够诛心的。 “爹，常升这份奏折，倒也与事实并无多少出入。” 作为亲姐夫，朱标当然更喜欢浓眉大眼的二舅子，而不是那个玩弄权术的胡惟庸。 “想必你有许多的疑惑，为何咱不作为。” 看到朱标投来的疑惑目光，老朱嘿嘿一笑，表情显得那样的老谋深算。 “既然这小子能折腾，正好，就让他多折腾折腾。” “咱倒要看看，那位胡丞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爹你的意思是，让常二郎继续留在中书省里边，可胡相可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老朱嘴角一歪，说不清楚是埋汰还是夸奖地给出了评价。 “怎么，难道你觉得你那二舅子就是任人拿捏的不成？” “你今日的所见所闻，还看不出来那小子精得跟个猴似的。” 听到了老朱的评价，朱标下意识点了下脑袋，旋即又忍不住道。 “可孩儿担心常二郎太过年轻，又是初入官场。” “他若是再与久经宦海的胡相生起冲突，又怎么可能是胡相的对手。” “这有什么，他不是还有你替他撑腰吗，怕什么？” 老朱直接就乐出了声来，笑眯眯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道。 “他可是太子的小舅子，难道那胡惟庸他还敢动用其他手段来对付常升不成？” “他若敢用，咱就拿下他。” 听到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明白亲爹这是心意已定。 自然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很快便告辞离开。 等到朱标离开文成殿，老朱抚着长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必那胡惟庸此刻还等着自己帮他出手惩治那常老二。 正好瞧瞧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胡惟庸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没想到，胡惟庸这厮，枉费了自己对他那么信重。 不但与那些被自己厌弃的臣工往来，而且还将那中书省视着他的自留地一般。 偏偏就遇上了常老二这么一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 一通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让那胡惟庸乱了阵脚，还狠狠煞了一回他在中书省的威风。 常老二这小子，居然这么能折腾，倒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这倒是件好事情，继续由着他在那里闹腾就是了。 他胡惟庸纵有千般手段，只要自己不表态，他凭什么拿捏得住常二郎？ 也正好借着这事，让他胡惟庸好好用脑子想一想。 这大明，咱才是皇帝，而他只是丞相，哪怕是万人之上又如何？ 老朱美滋滋地负手在文成殿内盘算不停。 而朱标回到了东宫，就看到了此刻，常升正在那边跟朱雄英这对舅甥正在空地上玩纸飞机。 而娘子常溪正怀抱着朱允熥，笑眯眯地打量着那一大一小。 如此温馨的画面，让朱标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看到之前痛心疾首地弹劾当朝宰相，现在却能够跟外甥玩得不亦乐乎的二舅子。 朱标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心可真大，居然这个时候，还能够玩得如此快活。 第87章 第二回合开始 “姐夫，你今日上哪去了，怎么才会子才回宫。” 常升乐呵呵地大步上前一礼问道。 看着常升，朱标扯起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示意常二郎陪自己走动走动。 “我今日正好无事，出宫私访去了，怎么有事找我？” “没错姐夫，今日小弟我可是遇上了大事。” “啊，什么样的大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朱标抬眼皮打量着那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变化。 “今日小弟我被那左丞相胡惟庸针对了，好在小弟我反应快。 这才没能让那厮给拿捏住，而且我还向陛下上了弹劾奏折。” 说到了这，常升不禁幽幽一声轻叹。 可惜陛下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对于自己写得那么精彩纷呈。 绝对能够拿到短篇小说大奖的弹劾奏折完全没有反应。 自己在那中书省里边，浪费了那么多的演技和口水，结果啥也换不来，实在是让人蛋疼不已。 听着这位自我标榜木讷寡言的二舅子在身边叽叽歪歪他今日的遭遇。 朱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随着常二郎的讲述变得生动而又夸张。 听完了对方的牢骚之后，沉吟了一会这才出言安抚二舅子。 “既然陛下没有惩治你，也没有征治胡丞相。” “那就说明他应该是没有完全相信你们二人之言，准备自己去寻找真相。” “既然如此，那你就该干嘛继续干嘛就是了。” 常二郎不禁面色发苦。 “姐夫你的意思是小弟我还要继续去那中书省？” “怎么了，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继续去那中书省呆着有什么？” 朱标朝着常二郎苦口婆心地道。 “倘若那胡惟庸再来寻你的麻烦，你就怼回去，陛下那里，自有姐夫帮你。” 这话落入了常二郎眼中，顿时让他两眼一亮。 咦，这倒是件好事情，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自己与胡惟庸的冲突。 不仅仅可以刷声望，同时还可以让天下人都知晓自己与对方势不两立。 等到时候，老眼昏花的老朱明白胡惟庸这个鸟人是坏胚，开启九族消消乐特技，要搞胡惟庸及其党羽之时。 一直都与胡惟庸不对付的自己不但相当的安全，说不定还能够蹭上一份功劳，岂不美滋滋？ 朱标看到常二郎脸上的表情从纠结，到渐渐的放松，到逐渐地透着兴奋。 这让他反倒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为何二舅子会露出如此得瑟的表情？ 。。。 第二天一大清早，蹲守在中书省官衙外的差役。 就看到了那位昨天与胡丞相爆发了激烈冲突的常二公子。 居然跟个没事人一般，晃晃悠悠地径直朝着官衙而来。 两名差役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着常老二大步进入了官衙。 不禁面面相觑，这究竟怎么回事？ 胡丞相昨日杀气腾腾地去宫中弹劾了这小子，看他样子，分明毫发无伤。 常升步入了官衙，那些比他还早到的中书省官吏们也都纷纷把震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居然来了，他居然毫发无伤，从容自若的来了。 难道那位权倾朝野，将整个中书省当成自家宅院的胡丞相，居然拿这小子半点办法也没有？ 此刻，虽然胡惟庸尚未到场，可是一干中书省官员，早就已经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大堂内，恭敬地等待着胡惟庸的到来。 “老吴啊，昨个我可是看到胡丞相杀气腾腾的直接去了宫里。” “怕是那常二郎要吃苦头喽。” “不至于吧，常二郎可是开平王的次子，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二舅子，可不是什么毫无背景的普通官吏。” “笑话，倒在胡丞相手上的官吏，不少甚至都是颇得陛下青睐的……” “可是论及陛下对于臣子的宠信，怕唯有胡丞相是这个。” “吴郎中，你可有收到什么消息，那常二郎他来了……” “他来哪了？” 另外几位官吏好奇的声音刚响起，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齐齐扭头朝着大堂外望去。 就看到了昨天在这中书省中跟那胡丞相大闹了一场的常二郎。 此刻这小子仍旧穿着他那一身崭新的官服，神色如常地大步进入了大堂之内。 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左司吴郎中呆若木鸡地站在堂内。 下意识露齿一笑，上前恭敬一礼。 “下官见过吴大人，昨个多谢吴大人您的请假条，让下官得以休息半日。” 吴郎中一脸懵逼地看着常升，下意识地摆手道。 “不，不必客气，那个你怎么还在这？” “我是左司员外郎，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扫了眼那些震惊脸的中书省官吏，常二郎一副理所当然地表情道。 “昨个下官入宫弹劾了胡丞相，也不知道他今日如何了。” “……”一干官吏全都默默地看着站在大堂内装逼的常二郎。 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来表达各自很卧槽的心情。 可是坦然自若的常二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既没少块肉，也没有半点颓废萎靡。 这样的表现，让一干中书省官吏都有点不太自信，难不成，陛下对于胡丞相的恩宠，比不上这位武勋二代？ 就在此时，胡惟庸终于来到了大堂，第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常老二正站在大堂中左顾右盼。 胡惟庸不禁面色一沉，怎么回事，陛下居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惩治不成？ 此刻，已然有官员看到了胡丞相的出现，纷纷开始行礼。 常升也同样不失风度地朝着胡丞相恭敬施礼。 胡惟庸黑着脸，目光幽深地打量着常升。 而常升行完礼之后，直接回到了自己上司吴郎中的身边站定。 吴郎中即便只承受着胡惟庸目光的余光，仍旧有些心惊肉跳，却偏偏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好在胡惟庸黑着脸径直来到了上首之后开始宣布今日的工作重点。 他点到了名字的官员就会站出来，由他吩咐之后便退回到列班去。 很快，胡惟庸的目光，落到了常升身上。 第88章 常升:都不要有压力 “常员外郎何在。” 胡惟庸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响了起来。 常二郎走了出来，朝着胡惟庸恭敬一礼，从容地道。 “下官在，丞相有何吩咐？” “中书省需要梳理我大明立国以来，各地官员转迁调任的目录。” “将它们汇拢抄录成册，三天之内，交给本相。” 说到了这，胡惟庸便停下，双目灼灼地瞪着常二郎。 就看到了对方朝着自己答道。 “好的，下官尽量。” “……尽量？此等紧要大事，你居然跟本相说尽量？” “回胡相，下官乃是刚刚入职的新丁。 就连这中书省内左司的司职都还没弄明白，您就要对下官委以这样的重任。” “下官实在是担待不起，不过下官也知道，食君之?，分君之忧。” “所以下官没有拒绝，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丞相分派的工作。” 看着在跟前叽叽歪歪自己年轻不通事务的常升。 胡惟庸顿时无名火起，这个混账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收拾不了他是吧？ “本相分派工作乃是公务，你自己的难处关本相何事？还不退下！” 随即胡惟庸目光一扫大堂诸官，沉声喝道。 “本相所要考虑的就是，身为中书省官员，能不能在他的岗位上，及时将本相需要的结果交上来。” 常升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内心里边却没有丝毫波澜。 至于他后面这番话，倒是让常升觉得十分的耳熟，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 等到回到了左司，常升照例凑到了吴郎中的公房里边。 吴郎中看着这个又厚起脸皮跟进来的常升，顿时心头一梗。 “不知常公子有何事情？” “吴大人，今日胡丞相交予下官的工作到底是需要做些什么。” “下官完全没有头绪，特地向吴大人您请教一二。” “……常公子，这项工作，总而言之十分的复杂。” “天下官吏何其多也，每年吏部会将那些天下诸多官吏的升迁、调动文书送往中书省以供审查。” “至今已有十一载，所存的这些文书，足以堆满一间房。” 听得此言，常升不禁眼皮一跳，好奇地问道。 “居然那么多，那我能不能找左司的官吏帮忙？” “今日那位胡丞相，可是给我们中书省的诸官吏都安排了大量的工作。” “怕是您想要寻找帮忙之人，怕是……” 吴郎中不禁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他这不就是摆明了想要坑我吗？”常升甚是不满地嘟囔了句。 “……”吴郎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碰上的事吗？ 谁让你昨天往死里得罪胡丞相，虽然他不能动你，不代表他不会在公务上为难你。 常升眨了眨眼珠子 “那个吴郎中，我感觉我今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常公子，不是老朽不帮你，这一次，老朽可不敢再给你无故请假了。” “方才胡丞相已经明说了，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看到这位面对自己可怜巴巴的吴郎中。 常升轻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难为你，那我就先走了。” “你，你要去哪？”吴郎中听得此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放心吧，我就是先回自己的公房。 下官也是有自己的节操和底线，肯定不会无故旷工的。”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常升回到了自己的公房。 找来了几名小吏，让他们先把第一年的官吏升迁调动的公文拿来。 看着那足足两大箱子的公文，这还仅仅只是洪武一年的。 “你来负责读，你来负责填入表格，你负责将文书……” 几位小吏直接就懵了，看着那将所有的事情扔到他们身上的常升。 这家伙往那案几后方一坐。“你们还愣着干嘛，做啊。” “常员外，我等是负责看守库房的小吏，这，这……” “怎么，让你们做点事情，你们有意见？”常升面色一沉。 “不不不，小的没有意见，只是回头我们的上司要是找我们的麻烦……” “无妨，你去跟你们的顶头上司说一声，是本官将你们留在这里的。” “他要是不愿意，让他来找本官当面说清楚。” 面对着常升这种近乎无赖的拉人当苦力的行事，几位吏员欲哭无泪地留了下来。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想要将那整间屋子的公文全部归纳成册。 自己等人这几日会是何等的生不如死，甚至是连轴转都根本干不完。 看到他们的模样，常升出言安抚道。 “你们不要有压力，慢慢做就是了。” “可是常员外，光是这两箱，我等怕是一天都不够……” “做多少是多少，一定要认真，不能出差错才是最重要的。” 在常升的执意之下，他们只能硬起了头皮开始为常升白打工。 等到了临近午时，常升就让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让他们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过了午时，再过来继续。 。。。 那几个小吏又怎么敢得罪他这位开平王次子，太子的二舅子。 到得下午，又只能硬起了头皮继续过来做事。 可是等到了下值的时间，常升还真没有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卖命。 而是以身作则的起身开溜，并告诉他们明天上值时间继续来干就行。 看着常老二那扬长而去的身影，几位小吏都懵掉了。 “常升他这是想要做甚，胡丞相安排的事情，这么干根本做不完。” “他都不急，我们急有什么用，咱们这些小吏，不过是小虾米一般的人物。” “胡丞相就算是怪罪下来，也不可能怪罪到咱们的头上。” “我说，这位常二郎，莫非他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做完？” “若是做不完，他就不怕那胡丞相不悦？” “他若是怕，昨日就不会跟胡丞相当众怼得那么厉害。” “行了，咱们也赶紧回家吧，反正常二郎不催咱们，咱们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别留下把柄就是了……” 此刻，尚留在中书省官衙内的胡惟庸，正在处置着公文。 直到一位长随凑到了身边，他这才撂下了手中的笔。 “那小子在做甚？” 第89章 是知难而返?还是越挫越勇? “你说他已经离开官衙了？” 胡惟庸满脸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来。 “是的老爷，刚刚到了下值的时间，我就看到那小子离开了。” “他这分明就是想要摆烂，看来他也知道三天的时间，根本做不完。” “到时候，老爷正好以此为由头，将他罢免掉……” 这话让胡惟庸嘴角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 没错，他有权利直接任免四品以下的官员，只要有正当的理由。 而他常二郎完不成自己所交待的任务，自己罢免他，可谓是合情合理。 哪怕他是今科状元，又能如何？到时候，看他还能做什么妖。 身为一国执宰，想要整治你这个小角色，有的是手段可以尽量施展。 “三天之后，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折腾。” 看到自家老爷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长随本想提醒一句。 万一常老二那个厚脸皮就是不愿意离开，难道还能找人赶他离开不成？ 可这个提醒，他只能在内心默默的想而已，不敢打扰老爷现在美好的心情。 常升感觉自己的生活很平淡，毕竟这三天都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自己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来来回回溜达，上班，下班，如此简单。 胡惟庸也没有来寻自己的麻烦，让这日子变得无比枯燥。 不过好在三天时间转瞬而过，洪武一年的公文终于汇总成册，第二年的则才刚刚做了不到三个月的内容。 不过常升并不在意，而且就将现有的内容交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胡惟庸便迫不及待地审查起了常升这三天的工作成果。 看到了这一幕，吴郎中忍不住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常升。 甚是蛋疼，该不会这一老一小又要在这里怼起来吧？ 此刻，草草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清楚了最后一页日期的胡惟庸阴沉着表情，不悦地喝问道。 “怎么就这么点？本相是要你在三日之内完成，结果你就给了本官这么点东西。” “下官身边人手不足，所以只做了这么多。” 常升笑眯眯的解释道。 胡惟庸打量着这张令他十分不爽的笑脸，冷声喝道。 “既然做得如此之慢，那为何你下值就直接离开官衙……” “胡相您这话就有问题了，既然有明确的下值时间，我凭什么要加班？” 常升一脸错愕的表情，摊开了双手道。 “……”二人再起争执，亦让这大堂之内一片死寂。 一双双鬼鬼祟祟的眼珠子，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你这是在渎职！” 常升看着表情出奇愤怒的胡惟庸，嘴角一歪。 “堂堂一国执宰为了一己之私，不讲道理，故意难为忠心报国的官吏。” 看到常升还在叽歪，胡惟庸一拍案几厉声喝道。 “本相身为当朝执宰，有权利将你罢官去职。 现在你立刻给本相离开中书省，这里不需要你这等尸位素餐之辈。” “本官的授职，乃是天子亲自下旨授命，而胡丞相你却视圣命如无物。” “还真将这中书省当成你自家后院不成。 你不讲道理没有关系，我这就上书陛下弹劾你。” 常升怒哼一声，拂袖离开了大堂，朝着左司所在快步而去。 胡惟庸并未理会，而是开始挥毫泼墨，写下罢免常升左司员外郎的缘由，命人归档。 总而言之，从此刻开始，他常二郎就不再属于这中书省官吏体系。 。。。 “上位，那常升在中书省内又与胡丞相发生了言语冲突……” 朱元璋抬起了头来，瞥了眼毛骧。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毛骧便将胡惟庸给常二郎安排事务，要求限期完成。 常二郎并未完成，就被胡惟庸以此为由，罢免其职之事娓娓道来。 “是什么样的公务，他常老二偷懒了？” 老朱眉头一挑，将手中的朱笔撂下，开始抒起发涨的眉心。 “上位，胡丞相给了常二郎三天的时间。 让他将从洪武初年到现如今这十余年来，大明各地言官吏调动升迁的情况汇总成册……” “微臣着人打听之后，这才知晓，相关的公文，足足装满了一间屋子。” “而常二郎就找来了几位小吏帮忙，三天的时间，只做完了洪武一年……” 听了毛骧那不夹杂任何情绪，完全只是转述的话语。 老朱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待毛骧言罢。 老朱这才阴恻恻一笑。 “如此看来，胡惟庸这是在向咱表示不满。 觉得咱这是在偏帮常老二那小子……” 这话听得毛骧眼皮直跳，他却不敢多言语一句，只能俯首不言。 “那常老二是什么反应，他不可能就那么直接离开吧？” “上位圣明，方才送消息过来的探子说他离开之时。 常二郎正在公房里边写弹劾奏折，准备弹劾那胡惟庸公器私用。” “因为私人矛盾，就想要利用手中权柄……” 这话让老朱嘴角下意识地歪了下，好在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很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手指头轻轻地在书桌上敲打数下之后这才开口。 “他若是送弹劾奏折过来，不必接，告诉那小子。”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罢免其职。 即便有过失，那也需要朕亲自裁断。” 这话让毛骧一呆，旋即俯低身子问道。 “上位，这口谕要不要让胡丞相知晓？” “行，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看到毛骧领命离开，老朱的嘴角这才肆无忌惮地扬了起来。 “好好好，接下来，咱倒要看看胡卿家你准备如何去做？” “是知难而返？还是越挫越勇……” 听着陛下那意味深长的低喃，一旁的马仲良此刻就仿佛已经隔绝了五识的得德高僧一般。 只是那不停抽搐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而此刻，常二郎仍旧在他自己的公房之内，挥毫泼墨。 正在兴致勃勃地炮制新的鸿篇巨着，努力当好官场喷子。 虽然大明的喷子是从明中期开始，但这并不妨碍常二郎将这个时间节点提前到大明洪武年间。 ps:还有一章会晚点，白天太忙 第90章 胡德佑:常老二你敢招惹我爹 提前开喷也有好处，毕竟老子本就与胡惟庸这个即将被九族消消乐的反贼誓不两立。 而此刻，在常二郎的公房外面，几位被胡惟庸委派过来，要将常二郎的物品清空的差役。 此刻却都只敢龟缩在远处，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他们可不是胡丞相，得罪不起这位力大无穷的开平王次子。 可是胡丞相的命令他们又不敢忤逆，只能缩在这里愁眉苦脸。 只是，常二郎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今日这一篇鸿篇巨着这才刚刚写了大半。 陛下的特使毛骧就已经迈步进入了中书省。 不多时，便来到了左司常升的公房所在。 常升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位表情似笑非笑，目光很复杂的锦衣卫指挥使。 “下官见过毛指挥使，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事情？” “常二郎，本官此来，乃是前来传达陛下口谕。” 毛骧微顿之后，便将那老朱的口谕径直口述了一遍。 “另外陛下也已经交待本官，你的奏折他不会接。此事到此为止。” “啊，这……那我这份奏折，难道就这么算了？” 常升不禁满脸惋惜地打量起自己这份很有力度的弹劾奏折。 “陛下就是这个意思，好了，常二郎你还是继续做你的事吧。 本官还得去见一见胡丞相，将这份口谕也知会他知晓。” 看到毛骧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离开，连自己的招呼都不加理会。 常升甚是无可奈何地坐回书桌跟前。 想不到这一次老朱出手这么快，而且又是两不相帮。 难不成，他的想法其实就是想要让老子当mt吸引胡惟庸的仇恨值。 如此一来，才好让那胡惟庸恼羞成怒之下，自乱阵脚出昏招。 然后老奸巨滑的朱元璋就默默地蹲守于后方，看准时机之后才会出手。 已经不用再怀疑，百分之百就是这样。 常升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没想到重生穿越回来的自己，会变成老朱手中的工具人…… 必须得小心了，而且最好早点搞到外放的机会。 毕竟老朱在当天子，京官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点，还是在外面安全。 这年头，讲的就是安全，没别的。 甭管是媳妇熬成婆，还是小青年熬成帅气大叔。 只有等着姐夫哥上位，自己美好的日子才会来临。 。。。 胡惟庸阴沉着脸，倾听着毛骧所传的口谕，抚着长须久久不语。 一双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阴枭眼眸，直勾勾地落在了毛骧的脸庞上。 饶是毛骧作为老朱的心腹，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的人命和血腥。 此刻面对着这位一国执宰，压力也是相当的大。 “除此之外，陛下可还有什么要交待本相的？” 良久之后，胡惟庸这才沉声问道。 “没有了。” 胡惟庸最终只能端茶送客，目送着那毛骧离开了公房。 这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之上。 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揉着眉心。 心腹长随此刻只敢缩在一旁，连呼吸声都刻意地收敛生怕惹恼了这位心情相当不好的胡丞相。 此刻，胡惟庸的内心仍旧是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常老二那小子不过是借父荫，方有今日，而老夫乃是当朝执宰。 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现在，陛下你却居然去为了常老二这么个勋贵子弟。 甚至不惜让本相对这么个混账小子退让。 这落到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的眼里，自己这位执宰还能够有什么威信？ 如此对待一国殷实，当今天子真是已然变得昏庸不智。 直到回了府邸，胡惟庸仍旧全程不露笑脸。 就在用晚餐之时，一个年轻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了胡惟庸黑着脸坐在厅内，碗筷都不动上一下。 不禁心头有些犯虚，赶紧快走几步恭敬行礼。 “爹，您这是怎么了？” 胡惟庸瞥了眼自己的独子，不禁眉头大皱。 “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老夫不是让你在府中认真读书吗。” “爹，孩儿读了一个早上的书了，整个人都感觉困乏得紧，就出去走动走动去了。” 胡德佑赶紧讨好一笑，坐到了胡惟庸身边解释道。 胡惟庸闷哼一声，根本不信他胡扯，可终究心疼爱子，懒得多言。 “爹，孩儿看您心情不佳，莫不是陛下惹您不快了？” “与陛下也有些关系，不过招惹爹的不是陛下，而是那个常老二常升。” 这话让胡德佑一呆。“爹，那小子不是已经让你给收拾了吗？” “哼，老夫出手，自然能收拾得了那小子。” “可是陛下却非要出手维护那小子。” “陛下疯了吧？您可是堂堂一国执宰，为朝廷立下了无数功劳。” “那常家老二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会念几本书，当了太子的小舅子。” 听到自家儿子这番话，亦是让胡惟庸觉得没有白疼自己儿子。 “行了，那终究是我大明天子，在外面莫要胡言。” “爹，难道你真想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如何？难道我堂堂一国执宰，还要三番五次与一个后生小辈成天计较。” “那岂不是要落人口实，别人还会误以为老夫以大欺小……” 胡惟庸幽幽一声长叹，这事真特么的憋屈。 一旁的胡德佑看到胡惟庸那副蛋疼的模样，一拍案几。 “爹，没事，这事让孩儿来处理。” “你小子会处理什么。” “爹您出手，别人会觉得您是以老欺小，可孩儿出手，别人还有何话可说。” “简直就是胡闹，你给老夫老老实实在府里边读书，不许闹事。” “何况那常老二乃是开平王次子，不学无术好勇斗狠的恶名，你当是捡来的不成？” 警告了亲儿子一番之后，胡惟庸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而胡德佑却白眼一翻，满脸的不信邪。 “好勇斗狠，不过是个粗鄙武夫，就算是他双拳能敌四手，那八手，十六手呢？” “敢招惹我爹，常家老二，胡某定然要让你尝尝厉害。” 第91章 要让那常老二知道厉害 胡德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边，叫来了心腹胡有忠。 “有忠，你从明日开始，派人给我盯着那常家老二。” “常家老二，嘶……公子，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位新科状元，开平王之子常升吧。” 看到胡有忠那副大吃一惊的模样，胡德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胡有忠自然也听说了自家老爷与那常二郎之间的冲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公子，莫非这是想要替老爷出气？” “不错，他常老二不就是依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二舅子。 还真以为谁都能够招惹，三番五次得罪我爹。 我爹身为一国执宰，若是与一个小辈计较，反而显得不妥当。” “可是本公子焉能坐看我爹受辱。不让他吃吃苦头，岂不是显得我胡某人太过没用。” “公子所言极是。”胡有忠眼珠子一转。 “要不，小人回头就去寻些闲汉，又或者是亡命之徒，寻个时机下手……” “不，这样一来，那小子吃了亏，又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他怎么可能长记性。” “啊，那公子您的意思是……” “本公子会亲自出面，让那常老二知晓厉害。 让他以后能有多远就滚多远。” “这，这不妥当吧公子，您可是千金之躯，那常二郎可是个好勇斗狠的粗鄙武夫。” “若是公子您露了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等百死莫赎啊。”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胡德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位心腹亲随。 “到时候，我自然会多带人手。 总之，你尽快打探明白他的行踪，我也好早点动手，让爹消消气。” “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办。” 。。。 自打老朱派那毛骧过来传了口谕之后。 虽然常老二没有刻意宣扬传播。 但是，随着被胡惟庸当众被罢官去职的常二郎，仍旧每天继续打卡上班。 常老二甚是圣眷，就连胡丞相三番五次想要搞他。 常老二都被陛下护了下来，得以继续留在这中书省内。 这对于胡惟庸的威望是一个重大打击的同时，也让一干中书省，甚至是朝廷中的臣工。 都开始重新掂量常升这位新科状元的份量。 这一切，亦让常升感受到了来自于诸位同僚的善意与关怀。 甚至还有不少的官员朝着常升主动地打起了招呼。 特别是常二郎的顶头上司吴郎中，更是主动过来跟常老二闲话拉家常。 而不再像最初那几天似的，知晓他得罪了胡惟庸之后。 见到了他，恨不得贴墙根绕得远远的，仿佛他就是一个可怕的灾星一般。 不过对于此，常二郎并不在意，毕竟他把自己定义成为这中书省的过客而已。 老朱的意图已然是越来越明显，这分明就是想要让老子在这中书省里干点不地道的事情。 不过，具体到执行，自己一定要考虑清楚自己的定位。 要当也只能当搅，呸……当害群的马，也远比那墙头的草，替罪的羊结果好很多。 晃晃悠悠地朝着官衙而行，就在这个时候，常升若有所觉地扭头朝着身后边看去。 奈何这里往来百姓商贩如织，一时之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 “二公子您瞧什么？”常威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东张西望着不已。 “没什么，兴许是我多疑了。”常升摇了摇头，径直继续向前。 后方远处，夹杂在人群中的两名闲汉站在一处摊子前足足数息之后。 这才敢扭头朝着前方张望，确信那常升主仆继续前行，二人这才鬼鬼祟祟地继续跟上去。 只不过，就在这二人身后的不远处，两位更加低调的专业人士，一人扮着货郎，一人扮着力夫。 交替着，缀在后方，直到那常二郎进入了官衙，那两名闲汉转身离开。 二人却并未放弃，而是继续跟上那两名闲汉。 直到此二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了一处府邸的偏门。 确定此二人暂时不会离开之后。 货郎挑着担子先行离开，而力夫则蹲在了街角处。 看似假寐，实则继续监视着那座府邸的偏门。 半个时辰之后，毛骧看着那手下传递而来的信息，眼皮也不由得一阵狂跳。 当即抄起了这份新鲜到手的情报，快步离开了锦衣卫官衙，径直前去面见大明天子汇报。 。。。 “有意思，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老朱默默地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份情报，许久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毛骧，此事你做得不错，现在不必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日子，继续给朕盯死了，务必要人赃俱获。” “上位放心，微臣一定会亲自交待下去。” “另外，看着点，莫要让那常二郎出什么意外。” “且先如此，还有，给咱加紧搜集那胡惟庸的罪状。” “朕相信，当朝中的臣工，发现胡惟庸天恩渐薄，连个新科状元都治不了。 一定会有更多的臣工站出来，拿出更多关于胡惟庸的罪状。” 毛骧老老实实地俯首认真聆听着老朱的训示，许久之后，这才告辞离开。 而老朱则甚是美滋滋地呷了口茶汤，仔细盘算起来。 常老二这小子当真还有几把刷子。 倘若是老夫被他这么招惹，肯定也想收拾他一顿出出气。 而现在，他胡惟庸怕也忍不住了，只要他敢冲常老二那根搅屎的棍动手。 这就等于是让自己寻找到了绝佳的破绽，说不定，就可以一击得手。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正好顺势地推动着宰相执政制度的改革。 就在老朱在文成殿成美滋滋地浮想联翩之际。 胡德佑也已然收到了来自闲汉们禀报的消息。 知晓了常二郎平日里往来于开平王府与那中书省之间的路线。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好从容布置。 一想到一票武孔有力的家丁护卫将那常二郎打个半死。 自己再洋洋得意地安坐于马车之中，撩起车帘，狠狠地嘲讽一番。 让这厮的颜面丢尽，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再小瞧自己这位执宰之子？ 第92章 伏击与对撞 又是一天很正常的上下班，常升到了中书省之后，往那大堂上一站。 而胡惟庸这位胡丞相就像是瞎了一般。 对于这位高大英武，鹤立鸡群的常老二完全视而不见。 而常二郎自然也是乐得清闲，让那些吏员就之前的汇总工作继续下去。 而他自己则是待在公房里边每天写写画画。 谁也不知道胡丞相都招惹不起的常二郎到底在写啥画啥。 等到了下值的时间一到，常升照例拍屁股扬长而去。 绝对不会为了朝廷公务主动多加一息的班。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 出了官衙，接过了常威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主仆二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毕竟这是在京师，骑马，乘轿都可以，但绝对不允许纵马。 这就跟后世一般，你可以在城里边骑摩托，但绝对不允许炸街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在封建王朝，纵马轻则鞭打，重则掉脑袋都有可能。 常升是一位很有素质的有志青年，自然不会在密布人潮的街市上纵马。 信马由缰，东张西望的常升突然若有所觉地看向身旁。 不知何时，有几名壮实的汉子，已然故意贴近到了距离自己座骑身边。 常升甚至还看到了其中一人，抬手挥起了一柄铁尺。 朝着自己身下座骑马腿狠狠砸过去。 常升双手一勒马缰，暴喝一声，被常升的怪力扯得吃痛的坐骑。 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前蹄陡然离地，连续在半空蹬踏。 那位俯首拿铁尺朝着马腿击打过去的壮汉，自然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意外。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仿佛挨了一狼牙棒似的。 整个人直接就被常二郎座骑的铁蹄踹飞出数步，滚倒在地捂着肩膀惨叫不已。 而手中的铁尺已然掉在了街道上。 “动手！”伴着一声暴喝，另外几名反应过来的壮汉。 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短棍，以及差役善使的铁尺。 常二郎却已经在座骑前蹄翻飞的那一瞬间，跳下了座骑。 顺势就直接将挂在马背上的硬弓抽在手中，当成武器直接横扫出去。 而身后边的常威反应比常升稍慢，腿上直接挨了一棍。 咬牙暴喝，直接和身扑了上去，将那人扑倒在地上。 只短短一瞬间，原本平和而又喧闹的街市，仿佛如同被扔进了一根二踢脚的鸡窝似的，直接就炸了窝。 此刻，原本跟踪的两名锦衣卫小旗，此刻都不禁有些错愕。 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出现如此变故。 二人哪里还敢犹豫，其中一人立刻第一时间朝着远处跑去。 另外一人咬着牙根，拽紧腰上的腰牌朝着人群中挤去。 。。。 此刻，一车马车，正缓缓地朝着这边行来，马车之上安然坐着的正是那胡惟庸的独子胡德佑。 而在马车距离常二郎被伏击的现场足足有二十余丈的地方，马车就已然停下。 而那胡德佑此刻已然撩开了车帘，满心期待地想要看到那常二郎被人暴打痛殴的局面。 可问题是，很快，胡德佑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哪里是常二郎被人群殴暴打，分明就是这厮在暴打那些胡府的家丁护卫。 甚至胡德佑看到有一名武孔有力的护卫，一拳砸在了常二郎的后背上。 这厮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回头一掏，然后揪着那名护卫，直接扔了出去。 看到那名护卫被他扔得横飞丈许，砸在一处豆腐摊上。 吓得那位麻子脸的豆腐大婶双手捧心状发出凄厉的惨叫。 胡德佑那张细皮嫩肉的小脸瞬间就红了。 看到自己信心十足地挑选出来的十余位精兵强将，抄棒执棍的围殴伏击。 却被那常二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指南打北，揍的纷纷走避滚倒在地。 “该死，这帮废物！全是废物！” 气得他在车上跳脚破口大骂不已。 此刻，恶胆从边升的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自己乘坐的这辆份量十足的马车，以及前方两匹拉车的骏马。 当即伸手前指，朝着那名车马喝道。 “愣着做甚，还不给老子赶马撞过去，给我撞死那小子。” 这位驭手直接就被胡德佑这话给吓懵逼了。 “公子，使不得，那么多人还在那边，会死人的。” “你踏马的敢跟老子顶嘴，你赶不赶，不赶滚下去！” 胡德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驭手居然敢跟自己顶嘴。 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这位驭手也不知道是惧于胡德佑的淫威。 还是胡德佑足够用力，直接就被他踹得翻下了马车，滚倒在路边。 胡德佑骂骂咧咧地一手扯缰，一手狠狠地扬起马鞭，抽打在马臀之上。 下一刻，原本稳健停在街道上的马车，就仿佛被人踩了一脚地板油似的瞬间启动，朝着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 此刻，那名赶过来，想要凭借自己锦衣卫的身份喝止冲突的探子。 看到常二郎的护卫虽然摔倒在地，但是常二郎却跟个怪物似的。 手中的硬弓弓臂已然被他抽断，换成了一根铁尺，横劈竖砸。 将那些围上前来的壮汉打砸在地。 看到了这一幕，让他心惊肉跳之余，亦是暗松了口气。 只要常二郎不出事情，自己就没有必要出手，还是等着同伴叫来帮手再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蹄声与马匹嘶鸣声。 常升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位面目狰狞的年轻人，站在驭手的位置。 驾驭着马车，朝着这边肆无忌惮地冲来。 常二郎一回头，此刻左右全是倒地惨叫的倒霉鬼。 而常威此刻亦在自己身后数步外，正趴在那里拿拳头猛揍身下的壮汉。 此刻，那双马牵拉着马车越来越近。 常升不假思索地横移两步，抄起了一口不知道装着什么鬼玩意的锅。 直接奋力掷了过去，顺势抄起被人用来摆摊的厚重门板。 横摆在胸前，犹如举着一面沉重巨盾一般，朝着那马车迎面撞上去！ 第93章 自己弄死自己的胡公子 那疾蹄之声，惹得常威转头回望，就看到了二公子横举着那厚重的门板。 朝着那疾奔而来的双马拉车迎头撞了上去。 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伴着那木头炸裂以及那马匹的悲鸣之声。 就看到了二公子手中那块厚重的门板生生被马匹撞得裂开。 而那马车与双马，却生生被二公子那非人的力道阻拦了下来。 但是那站在马车驭手位置上的年轻人，却因为惯性，整个人直接就朝前飞了过来。 直接一个头椎斜撞在了地面上，一声很不清晰的断裂声后。 年轻人的脑袋与脖子扭成了一个古怪的弧度。 身体就犹如风中落叶一般在那里抽搐不停，那副凄惨的模样。 吓得无数围观的百姓们齐齐朝后退去。 而此刻，一大队的差役已然在锦衣卫探子的指引之下赶到了此地。 正好看到了那倒伏在道上，抽搐不停的年轻公子哥。 为首的宁捕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当他听到了身边的捕快突然低叫一声。“胡，胡，胡相的公子……” 宁捕头瞪了这厮一眼，就看到了捕快惨白到难看之极的脸色。 还有那些方才被常二郎痛殴倒地的胡府护卫，此刻扑到了那边，开始哀嚎惨叫起来。 “胡公子……胡惟庸的独子胡德佑？” 此刻，两位刚刚碰头的锦衣卫探子此刻头皮已然发麻。 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他们当然不是逃走，而是想要第一时间赶紧去禀报上峰。 胡惟庸的爱子就这么横死街头，这件事情，绝对小不了。 胡德佑纵马车意图撞死常二郎，却被力大无穷的常二郎生生拦住马车。 胡德佑这小子偏偏自己站不稳当，直接把自己给摔死当场。 这踏马的简直就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看着那已经不再抽搐的胡德佑，还有那些围着他嚎啕不已的胡府家丁与护卫。 常升也真是懵逼了，怎么也没想到，想要当街弄死自己的竟然是胡惟庸的独子。 结果这厮有贼胆没贼本事，倒把自个给弄挂了。 “常二公子，小人乃上元县捕头宁允，这胡公子发生这等意外。 怕是要有劳常二公子往鄙县衙门走一趟。” 常升眉头一挑，斜瞥了眼这位宁捕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小子想要弄死我。 结果他自己一头把自个撞死了，关常某屁事。” 宁捕头赶紧飞快摆手，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小人当然不是说胡公子的死跟您有关系。 只是这事太大，莫说小人，便是鄙县县令怕也做不了主。” 看到这位宁捕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一扭头，看那常威走路一瘸一拐，常升心中越发地着恼。 胡德佑这小兔崽子自杀也罢，凭什么还要伤老子的心腹忠仆。 “成，那就去一趟，我正好要告这小子当街纵人行凶，意图害我……” 。。。 “丞相，丞相你快醒醒……” “老爷，您怎么了这是，老爷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老爷……” 此刻，中书省，胡惟庸已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长随还有官吏手忙脚乱地凑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茶。 好一番折腾，这才让胡惟庸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他看着那名前来报讯的上元县差役，抬起了那哆嗦不停的胳膊指向对方。 “我儿，我儿到底如何？” 看到胡惟庸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容，捕快战战兢兢地嘟囔了半天。 “丞相，贵公子他，因为纵马车撞向常二公子，被常二公子拦阻，结果马车被常二公子阻住，贵公子没有防备，摔，摔死了……” “常升！小贼，你想要让胡某断子绝孙！胡某要你的命，我要你偿命！” 伴着嘶吼声，胡惟庸跌跌撞撞地朝外而行。 一干中书省官员面面相觑，全都心头直冒寒意。 “常二郎简直就是胡相的灾星……” “胡相之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去寻常二郎报复，这不就是自己寻死吗？” “你们难道方才没听说吗？胡德佑纵马车想要撞死常二郎。” “结果常二郎居然把马车拦停，他胡德佑自己措手不及把自个给摔死了。” 中书省内，一干官吏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此刻，宫中，文成殿内，正在与好大儿朱标惬意喝茶聊天的朱元璋。 此刻亦是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大跳。 朱标更是脸色大变，径直向那毛骧喝问。 “常二郎怎么样，被撞伤了哪里？！” “常二公子无事，不过因为他独力拦停了马车，让那胡相独子措手不及，摔死了。” 毛骧此刻满脸的臭汗，内心分外地忐忑。 上位可是交待自己盯紧一些，莫要让那常二公子出事。 结果，常老二倒真是没事，可胡相的独子却没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毛骧此刻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 朱标听闻此言，稍松了口气，可是那胡惟庸就那么一个独子。 现在独子死了，相当于是暂时绝后的胡惟庸必定不会什么也不做。 “爹，孩儿想去上元县县衙走一遭。” 已然默默算计了半晌的老朱笑着甚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咱去就是了。” “我倒要好生瞧瞧这场热闹，嗯，老大你只管放心，咱心里有数。” 看到亲爹兴冲冲地大步而去，朱标抬手摇了摇，最终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 算了算了，亲爹出马，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过去掺和。 。。。 常升正坐在县衙大堂之中，跟前还有一杯茶汤。 一旁常威此刻正坐在那里，接受着被请过来的医者的治疗。 至于那些胡府的家丁护卫，此刻也全都被拘押于此。 就连那辆作为意图撞死常二郎的凶器马车，此刻也被摆放在大堂外。 还有那两匹驭马，其中一匹已然断了条腿，当也会当成了呈堂证供摆在了这里。 当然，也少不了那位堂堂执宰独子胡德佑，此刻被摆放在一张门板上，还有人很体贴地给盖上了白布。 而上元县的张县令与王县丞、赵县尉等一干上元县大佬们，此刻正眼巴巴地期盼着上峰的指示。 第94章 胡惟庸:常老二纳命来! 反正他们已经把该做的全都做了，甚至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 还遣人去通知江宁府府衙，当然也少不了刑部以及大理寺等相关的机构和部门。 不管是死者，还是那常二郎，都不是他们小小的上元县能够处理得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常升就看到了李景隆与汤軏二人兴冲冲地大步踏足县衙。 看到了这两位好兄弟居然第一时间出现在这上元县衙门。 常升亦不禁心中一暖，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 这样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常升带着一脸的笑容这才刚站起了身来。 就看到了李景隆与那汤軏二人齐刷刷地走到了那身上盖着白布的胡德佑跟前。 浑然不在意那些胡府家丁护卫怒目而视，啧啧有声地在那指点。 汤軏那厮还大起了胆子将那白布一扬，然后哎呀一声。 吓得李景隆一跳，两个孽畜旋即又乐了起来。 李景隆似乎才注意到了常升黑着脸站在不远处。 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一礼。“哎呀哎呀，贤弟你可有伤着哪里？” “愚兄自打听闻你跟那胡家小子生了冲突，第一时间就跟老汤赶了过来，想要拔刀相助来着。” “却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到了这上元县衙来了。” 看着这两个笑眯眯的“好兄弟”，常升无奈地呵呵一声。 此刻，从县衙大门外涌进来了一帮子武孔有力的人。 杀气腾腾地簇拥着那位面白如纸的大明执宰胡惟庸大步而来。 “胡惟庸这老小子也来了，哟哟哟，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李景隆不禁一乐，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汤軏。 还得意地朝着常升眨了眨眼。 常升看到这两位好兄弟，又瞥了眼那一身戾气的胡惟庸。 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还有一个很安全的计划。 “景隆兄，来来来，小弟有件事还请景隆兄相助一二。” 。。。 “德佑我儿，你，你怎么这么傻，爹的事情，哪需要你来出这个头啊。”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爱子，胡惟庸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抱着那已经凉了的儿子，胡惟庸嚎啕几声之后，那双红得仿佛滴血的眼珠子，落在了常升的身上。 此刻，李景隆则是大步一跨，插足在胡惟恋情与常升之间。 手中的折扇这么一打，很是潇洒从容地朝着胡惟庸露齿一笑。 “李某见过胡相，不知胡相你可愿听李某说上几句？” 胡惟庸起身，冷着脸上前，突然抬手一个大巴掌直接就赏了李景隆一个响亮之极的耳光。 伴着李景隆的惨叫声，胡惟庸的怒吼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堂。 “杀了常升，为我儿报仇血恨！” 一干杀气腾腾的胡府护卫闻言一滞，可是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只能硬起头皮前冲，不过他们也不敢真的在这上元县衙内拔刀，只是抄起带鞘的刀朝前冲去。 而常升直接就抄起了方才自己坐着的椅子，舞得犹如飞轮一般。 一旁的汤軏想要上前扶起歪倒在地的李景隆，结果对面胡府护卫带鞘长刀直接就砸了过来。 措不及防之下挨了一下，痛得惨叫连连的汤軏恶胆从边生。 寻隙夺下对方的武器，反劈回去。 此刻留在这里的锦衣卫探子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直接就急了眼。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去拦着，要是有人死在你们这上元县衙，你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宁捕头等人一咬牙，只能硬起头皮往前，他们当然不敢向那三位顶级勋贵公子下手。 而是去拦阻那些胡府的护卫向那三位贵公子下手。 就在那些差役硬起头皮发起了冲锋的那一瞬间，从官衙外面，涌进来了大批的锦衣卫。 而那上元县官衙的大门，在这些锦衣卫进入之间，直接就从里边关上。 不知何时提了一柄长刀在手中，两眼几欲滴血，死死瞪着常升的胡惟庸若有所觉地回头瞥了一眼。 就看到了被众多锦衣卫拱卫在中央，穿着一件不起眼青灰色锦袍的大明天子朱元璋。 “上位？！”胡惟庸甚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此刻，毛骧站了出来，上前数步，腰畔长刀出鞘前指厉喝道。 “陛下在此，尔等还不停手？！” 伴着这一声回荡在县衙内，胡府的家丁护卫都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了胡惟庸身上。 反倒是那些差役都第一时间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拜倒在地。 此刻，李景隆顶着一张眼角发青的哭丧脸朝着老朱一礼。 “陛下，臣无辜啊，臣就是想要调和一下胡相与常二郎的误会。 没想到胡相居然直接对臣下手，还让他的家奴对我们几个动手……” “闭嘴！”老朱瞥了眼这个不成器的外孙（外甥的儿子也称外孙）。 目光落在了常升的身上，这小子已然扔掉了手中沉重的凳子，朝着老朱恭敬一礼。 “臣参见陛下，胡相之子胡德佑遣人当街意图伏杀于臣。” “臣奋力反击，却不想那胡德佑居然驾车疾驰而来，意图用奔马碾压微臣。” “当时周围有不少的无辜百姓，臣无奈之下，不得不竭尽全力阻挡马车……” 常升中气十足，三下五除二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解释得一清二楚。 甚至上元县请示上峰期间，自己也老老实实在此等候。 却没有想到胡相来到了这里之后，一言不合就露出了杀机，而自己的好兄弟李景隆本欲相劝。 却被胡相打倒在地，甚至就连汤軏也受了伤。 看着中气十足条理分明的常升，朱元璋一抬眼皮。 那边的上元县县令、县丞等人齐刷刷脑袋点头飞快。 老朱的目光，这才落在了犹自手中提刀的胡惟庸身上。 “胡卿，你们父子，当真有本事得很嘛。” 看到朱元璋此刻犹未念半点情份，居然直接指责自己。 内心最后的那点念想也陡然破灭。 胡惟庸惨然一笑，两眼丝毫不惧地回怼向朱元璋。 “上位，常二郎杀了我儿，断嗣之仇焉能不报，常二郎你给我拿命来。” 说话之间，胡惟庸手中的长刀，就被他奋力朝着数步外的常升掷去。 第95章 花容失色的姑嫂 朱元璋看到胡惟庸的举动，亦不由得惊怒交加地吼道。 “住手！” 常升怎么也没想到，老朱都已经亮了相。 胡惟庸这个老不休的家伙居然还敢偷袭。 而这个时候，老朱的吼声，让常升脑中灵光一闪。 看着那明显距离自己的脑袋歪了至少三寸的长刀。 常升强行一个侧身，让过了那锐利的刀尖。 却还是让那刀刃从自己的肩头划了过去。 然后一声惨叫，抱着肩膀倒在了地上。 老朱看到了这一幕，当真是直接暴怒到无以复加。 “拿下他！” 伴着老朱的暴喝声，毛骧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锋在前。 胡惟庸这位大明执宰，很快就被几名锦衣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上位，吾儿为常升所杀，你不秉公惩治，反倒……” “让他闭嘴！”老朱铁青着脸，抬手一挥。 下一瞬，胡惟庸的嘴直接被堵得严严实实。 老朱大步上前，看到了常升抱着那渗血的肩膀。 而常升已然爬起了身来，不顾那肩头渗出来的血，朝着老朱先是一礼。 “陛下，微臣无碍。” 看到常二郎那般模样，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了老兄弟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之后，向着自己露齿一笑的画面。 这让老朱心头微疼，看向常二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的暖意。 “你，你小子，都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让医者来给常二郎医治。” 老朱转过了头来，看向那被压制在地上的胡惟庸，沉声开口道。 “汝子视我大明律令如无物，当街刺杀开平王次子常升。” “甚至还当街纵马行凶，常升为救百姓，力拦奔马。” “汝子横死街市，那是他自找的。” “汝身为大明执宰，教子无方，以致有今日之祸事。” “而你非但不思过错，反倒在御前行凶，令开平王次常升身负重伤……” 老朱最后那句话，让在场的一干人等齐齐眼皮直跳。 却没有谁敢站出来指责老朱肯定是老花眼，没看出常老二很有精神。 “毛骧，将胡惟庸押入大理寺，没有朕的诏令，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 吩咐完毕，老朱目光一扫，落到了那李景隆与汤軏二人身上。 走到了二人跟前一番低语，就看到这两位顶尖勋贵子弟脑袋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一般。 很快，这两个本想过来看个热闹，结果白挨了一顿揍的李、汤二人便灰头土脸的仓皇而去。 。。。 常升与常威这对“身负重伤”的主仆，则由锦衣卫送回了开平王府。 蓝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老二这些日子一直都说自己在那中书省里边干工作很轻松惬意。 怎么这才没多久的就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是说，胡丞相的儿子被你弄死了？！” “娘，您听错了，不是我弄死了他，而是他想要害你儿子我。” “结果儿子我奋力自救，拦住了那辆马车。 反倒是他自个太过得意忘形。没能站稳，自个掉下了马车把自个给摔死了。” 听到了二郎的解释，蓝氏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过去你没学好之前，虽然也好勇斗狠，可好歹也是有分寸的，从来没弄死过人。” 这话听得常二郎浑身不自在，可他也只能腼腆一笑。 “……娘，孩儿就当您是在夸奖了。” 在娘亲的追问之下，常升只得将自己这些日子在中书省与那胡惟庸的矛盾一一娓娓道来。 娘亲蓝氏亦听得甚是头疼，心里边也颇为不满。 “岂有此理，他胡惟庸堂堂一国执宰。 却偏偏要寻你一个年轻人的麻烦，好在陛下英明，解了我儿的烦忧。” “既然陛下说你是重伤，那你小子就得有个重伤的样子。” “这些日子，怕是朝中又要掀起风浪了。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府里边，敢出府门一步，老娘打断你的腿。” 熟悉的训斥，熟悉的表情，还有那浓到化不开的关怀。 一切都让常升感觉分外的亲切。 作为已经痛改前非，不再胡天胡地厮混，一心只求上进的常升自然不会忤逆娘亲的想法。 正好这段时间三弟常森被娘亲收拾得不轻。 自己这位二哥也应该有所担当，肩负起教育三弟的责任。 大哥仍旧跟着那舅舅蓝玉还有沐英正在外面浪个不停，据说已经大胜了那些西番，现如今却还没完，还在继续收复失地。 而未来的大嫂冯氏，对大哥的归来也是望眼欲穿。 毕竟出征一年有余，大哥至今未归，自己的老爹冯胜也在外征战。 害得早就已经跟大哥有了婚约的大嫂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亲爹还有未来夫婿的归来。 而三弟这些日子，虽然读书很努力，但是由于缺乏实践。 或者说缺乏沙盘模拟的对手，导致他对于许多学习到的知识都是一知半解。 常升正好这段时间给这位小老弟上上课，让他能够结合实际，能够更加的深入理解兵法的奥义。 成为对大明朝有用的人才，而不是混吃等死的勋贵二代。 老常家不养闲人，这可是常二郎穿越重生回来之后定下的基调。 。。。 朱宝贞再一次来到了这东宫，只是今日却没能见到常二郎。 让她不禁有些失望，毕竟自打上次他过来弄过一回香喷喷的炸鸡之后。 那味道，让朱宝贞至今回味起来都犹觉得有余香在缭绕。 就在那里与大嫂常氏低声细语地聊天，看着那朱雄英此刻正在那边抄着木刀哼哼哈哈，很有精神的练习武技。 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姑嫂二人一齐回头，就看到了那朱标表情显得甚是沉重地快步走来。 “夫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常氏看到朱标的模样，第一时间起身迎上前相问道。 “父皇把胡惟庸押入了大理寺，起因正是升弟跟其子的冲突。” 听到了常升的名字，朱宝贞没来由心头一跳，凝神倾听。 常升与胡德佑的冲突导致胡德佑横死街头。 而胡惟庸收到消息，常二郎在那上元县官衙内。 率家丁护卫冲击上元县衙意图想要让常二郎偿命。 听得那常溪与朱宝贞都不禁花容失色。 第96章 来自于安庆公主殿下的关怀 这一刻，朱宝贞感觉脑子里边嗡嗡作响不已。 常二郎居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以人力拦阻奔马，不受伤才怪。 之后居然那胡惟庸又带人去报复。 “他怎么样？”常溪刚刚张口，就听到了一个更急迫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是朱宝贞，不过此时常溪也顾不上计较这个，直勾勾地看着夫君想要知晓答案。 “好在父皇到得及时，不过二弟还是受了伤。父皇已经让锦衣卫将他送回了府中，并向外声称升弟身负重伤。” “我问了父皇，父皇的意思升弟的伤并不重。 之所以要如此，是因为父皇准备借着这个由头，向胡惟庸动手……” “我就是怕你担心，特地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这话让常溪心头一暖，可是心情却还是那样的忐忑。 “夫君，妾身得回府一趟，不亲眼瞧瞧二弟，我心里边实在放心不下。” “你去一趟也好，看看他情况如此，我也好安心。” 常溪微一颔首，转过了头来看向俏脸煞白的朱宝贞，便听她开口道。 “大嫂，您一个人出门也方便，我正好没事我陪您一块过去吧。” 理由是如此的牵强，可是语气却显得分外的急切。 “啊，这，这不太……”朱标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啊好啊，妹妹你陪着我去再好不过了，嫂子我现在心慌得很，没个有陪伴实在紧张。” “夫君你还在这里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回去看看父皇那里是不是需要人帮忙。” “啊，我，我……” “要不你就留下来，正好看着雄英那小子，莫要再让胡闹。” 常溪风风火火地一扯那朱宝贞，将这位身娇体软的安庆公主拉着就走。 扔下了亲爱的夫君朱标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 “二哥，我这么进军会不会有问题？” 常森此刻又将自己的小旗在沙盘之上推进了一段距离，然后不太自信地朝着常升问道。 因为重新包扎完了伤口，此刻府中也没有外人。 上身不着寸缕，露出了肌肉轮廓分明的强健身体的常升。 瞥了眼常森移动的位置，点了点头笑道。 “没毛病，自信一点，只要你的计算没有错误，那么大军该移动到哪就到哪。” “那好，小弟我还有个想法，这一支骑兵，我可不是可以从这边的平原绕行。” “老三，你得想明白，你这一支骑兵能够带多少天的口粮辎重。” “这条路的确很适合骑兵机动，但是，这里可是有一座城塞。” “你的骑兵如果当成步兵来攻城，连器械都没有，怎么攻城？” “倘若你不管此城，那么等你的骑兵行进之后，后路被堵住。 一旦战事不利，又无外援，这支骑兵可就会有被覆灭的危险。” 听到了二哥的分析，常森小脸一红，赶紧又将那只代表着骑兵的小旗拿了起来。 开始琢磨这只精锐铁骑如何才能够配合主力攻伐，又不会令这只精锐铁骑遭遇意外损失。 就在这个时候，常溪已然与朱宝贞进入了开平王府。 管家常有福赶紧迎了过来。 “有福，二郎他怎么样，伤得重吗？” “太子妃还请放心，二公子只是肩膀划了一道小口子而已。” “此刻正在那边教三公子兵法呢。” 听到了这话，一路上都觉得内心忐忑不安的朱宝贞终于感觉自己悬起的心肝落回了肚中。 此刻，心事尽去的朱宝贞突然开始觉得局促与尴尬。 毕竟自己跟那常二郎只能算是比较聊得来，这么冒昧地前来探望，显得有点尴尬。 “嫂子，要不我就在车里等您？” “来都来了，你回车上做甚？走，陪我去瞧瞧那小子，是不是真的就只是轻伤。” 常溪继续拉着朱宝贞往里而行，朱宝贞本欲挣开。 可她哪里能扯得过这位自幼练武，经常把两个弟弟揍得抱头鼠窜的大嫂。 只能按捺住心头的羞意，垂低眼帘，半推半就地朝着那边行去。 此刻常升正在那里洋洋得意地看着常森指挥的大军，一步步地落入自己的埋伏圈中。 就在他站在屋内，得瑟地双手叉腰，看着呆萌的小老弟最终将代表他的大军的旗帜，插到了埋伏圈的位置。 常升瞬间放声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刚起，就听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嗓音起了起来。 “大姐？！”常升错愕地招呼了一声，就看到了老三常森已然朝着屋外跑去。 常升也赶紧快步来到了屋外，就看到了大姐常溪正与一位娇躯婀娜，眉目如画，一双杏眸涟涟含羞的明艳少女连袂而至。 那位杏眸含羞的动人少女抬眸瞥来，看到了那袒露着宽阔强健的胸膛的常升。 那一块块的肌肉，在阳光的映照之下，仿佛都要冒起了油光。 看得朱宝贞愣了半晌这才下意识地低呀一声，缩到了常溪身后边。 那张羊脂白玉般的俏脸，就像是让人抹上了一层蔻丹般娇艳。 常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常升喝道。 “哎呀，你小子，没看到宝贞在这里吗？还不赶紧把衣裳披上。” 看到二弟手忙脚乱地答应着缩回了屋内。 她赶紧向那小脸红得可爱的朱宝贞解释道。 “没事没事，这小子想来是在包扎伤口，忘了着衣了。” 她这么一解释，心肝本就犹如小鹿乱撞的朱宝贞越发地无言以对。 好在这个时候，常升已然披上了外裳快步行了出来。 “公主殿下还请恕微臣失礼。” 朱宝贞红着脸蛋摇了摇头，漂亮的浓睫轻抬了下又垂了下去。 “不妨事，你……你真的就只是伤了肩膀？” 又柔又糯的夹子音，听得力能举鼎的常升都觉得骨头一阵发软。 “多谢殿下关怀，臣就只是肩膀这里被蹭了一下，伤口不过寸许，养上几日就不碍事了。” 常升看到了亲姐顶着一张八卦的表情，在自己与朱宝贞身上来回打量，开口想要转移亲姐的注意力。 “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虽然常升脸皮也很厚，但他担心朱宝贞顶不住。 “陛下以你重伤为由，将那胡惟庸下了狱，我不亲自过来瞧瞧，心里边又怎么能安。” 第97章 母女齐心，齐利断金 “你看人家宝贞，听说你受了伤，就紧张……” 常溪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胳膊一紧。 “嗯，那个大姐我可是紧张到不行，就拉着宝贞妹子陪我过来瞧一瞧你。” “怎么样，除了这儿还伤着哪了？” 蓝氏听到了管家常有福的禀报，不仅仅自己长女常溪来了。 就连陛下的爱女朱宝贞也来到了府里。 不禁一愣，安庆公主居然陪着常溪过来，直接让她心生疑窦。 当即起朝着常升所在的小院赶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长女常溪与那位体态丰腴的安庆公主并肩而坐。 正在屋内与二郎常升正在聊着什么。 那位安庆公主朱宝贞则显得有些安静，一双明媚动人的水眸，不时会悄然地落在常升身上，旋即又悄然地移开。 因为坐姿，越发地令她饱满丰腴的曲线显得那样的夸张。 甚至令人担忧会破衣而出一般。 “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大闺女，难不成，这是看上我家老二了不成？” 目光里边满是欣赏的蓝氏忍不住扭头朝着常升看去。 亦察觉到了二郎这小子目光也老往那朱宝贞身上瞥。 这让蓝氏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玩味起来。 二郎这小子眼光不错嘛，自己之前还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这小子找个适合的良配。 倒没想到，这小子都已经开始跟陛下的爱女朱宝贞眉来眼去。 心中甚是满意欢喜的蓝氏这才迈步进入了屋内。 一番招呼寒暄之后，蓝氏拉起朱宝贞那柔若无骨的纤手。 目光落在朱宝贞那张宛若无瑕羊脂玉的细嫩俏脸上。 “没想到公主今日也有暇过来，不愧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数月不见，可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夫人说笑了。”朱宝贞闻言，娇羞地垂低了玉颈。 “二郎，你且好好招待殿下，老身和你姐有几句话要说说。” 常溪心领神会地朝着娘亲蓝氏微一颔首，回头朝着常升使了个眼色。 “宝贞你且在这里坐会，我去去就来。” 不容朱宝贞反对，母女二人便离开了屋子。 留下了满脸错愕的朱宝贞以及那满心欢喜的常升。 。。。 “殿下请坐吧，我娘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大姐商量。” 常升看到朱宝贞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抬手示意道。 此刻没有了旁人，朱宝贞似乎感觉自己也自如了不少。 回眸看了一眼常升，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了移。 方才常升露出的那身犹如钢浇铁铸般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就仿佛有什么力量游移在皮肤下的场面。 让她一回想起，就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已。 看到朱宝贞盯着自己有些发愣，而且那粉嫩嫩的娇俏脸蛋越来越红。 让常升不禁低了下脑袋，是不是自己方才穿衣有什么不妥。 看到常升的举动，朱宝意识到不妥，赶紧强行狡辩道。 “刚才我看你，好像除了肩膀这里，其他都没有外伤。” “可我听说你把当街狂奔的马车拦住，会不会留下内伤呀？” “你身上，有没有哪里被撞到了，或者是不舒服？” 听到朱宝贞充满关切的询问，常升自信一笑。 “这个还真没有，毕竟我见机得快。 第一时间就抄起了这样厚重的门板，直接面对着那马车怼了过去。” 。。。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你呆在那，人家姑娘根本放不开。” “现在你瞧，他们俩聊得多热闹多融洽。” 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拐角，蓝氏一脸慈爱地打量着在屋内的常升与朱宝贞。 常溪忍不住撇了撇嘴嗔道。 “娘亲，好歹也是我把小姑子给拖过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好。” “好好好，不愧是当姐的，知道为自家弟弟着想了。” “走，随老身去趟厨房，让他们今日多做些好吃的。” “都有客人上了门来，若是连顿饭也不招待。 岂不是显得咱们常家不懂礼数。” “对了，老身记得陛下这五闺女还没有择婿是吧？” “是啊，之前我夫君回来还跟我说，他跟父皇议论我这位小姑子的终身大事时。” “还说他爹觉得一干勋贵子弟太过不学无术，生怕耽误了他的宝贝闺女。” “所以要找就想要找一个博学多才的年轻才俊。” 这话让蓝氏顿时两眼一亮。 “这巧了不是，你弟弟不就是个博学多才的年轻才俊吗。” “而且都还中了状元，就他这样不叫年轻才俊，还能有谁？” “是啊娘，所以，女儿我之前觉得宝贞她似乎对咱们家二郎有好感。” 母女俩就在前往厨房的路上，一路聊得神采飞扬，思绪也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 已然从该怎么向陛下提亲，已然聊到常升和那朱宝贞该挑什么日子成亲，该生几个孩子。 。。。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蓝氏就叫了朱宝贞坐到了自己跟前来。 那满脸慈爱的笑容，看得朱宝贞都有点头皮发麻。 另外一侧，大嫂常溪的笑容，几乎与其母蓝氏如出一辙。 至于常二郎，则是坐在对面，生生让吃这顿家宴的朱宝贞有一种深入虎穴的危机感。 而蓝氏频频地给朱宝贞挟着各色菜肴，都快把朱宝贞的碗给堆出了小山。 “娘，殿下怕是吃不了那么多，您……” “小兔崽子，娘对殿下好，招你惹你了，你小子老老实实吃你的饭。” “再啰嗦，就去跟你三弟一块读书去。” 蓝氏瞪了一眼，很有煞气地嗔道。 常升顿时无言以对，默默埋头扒饭。 反倒是那朱宝贞顶着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 看看常二郎，看看那身边的蓝氏，总觉得这样的氛围十分的温馨。 蓝氏看似凶巴巴的，可实际上挟给常二郎的菜一点也不少。 “夫人，宝贞是晚辈，我爹与常叔父情同手足。 您唤我宝贞便是，总是殿下殿下太显生份了。” 听到了朱宝贞这话，蓝氏乐得连连颔首。 “当真是个体贴的可人儿，宝贞来，多吃点……” 看到朱宝贞的饭量，居然也不比自己闺女常溪小。 蓝氏越发地觉得这个陛下爱女实在是太合自己的心意。 第98章 真心帮自己的就是家人们 等到用过了饭，蓝氏就让常升去指导他三弟课业，直接将亲儿子赶了出去。 然后开始拉着那朱宝贞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开始闲话家常。 一旁，还一位跟自己心有灵犀，同样也对亲弟弟婚事很热闹的长女常溪。 朱宝贞虽然也是一位聪慧女子，可哪里抵得住这对配合默契到极点的母女。 常升此刻完全不知道大姐还有娘亲到底要跟朱宝贞聊啥。 对于自己被娘亲驱离现场，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无奈。 毕竟留在那里的三位都是女性，自己在那里能聊啥？ 难道还当着娘亲和大姐的面跟那朱宝贞眉来眼去，意情绵绵不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跟朱宝贞相处的确十分的融洽。 而且很有共同语言，重点是，常升越发地觉得，自己绝对不愿意朱宝贞再遭受一回历史上的凄惨命运。 与其让她去承受苦难，倒不如自己主动起来。 将这位不论是身材和颜值都知符合自己三观的女子追求到手。 嗯，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在意外在的人，自己更注重的是内在。 而朱宝贞的内在也同样与自己很契合，既然如此自己还有必要犹豫吗？ 自己现如今已然为了老朱取缔宰相，改革朝廷体制出了大力。 而且还为朝廷留了血，是有功于国的年轻才俊。 就自己都没有资格娶那朱宝贞的话，试问大明还能有谁？ 越思考，常升就越发地觉得自己赢面越大。 看来，自己也的确该主动出击了才是。 只不过现在被憋在府里边，没办法外出。 只能等那胡惟庸的风波稍稍一过，自己就去寻姐夫帮忙。 唔，寻姐夫帮忙，让帮自己打探打探，明确一下那朱宝贞对自己的感观。 总不能直接站到朱宝贞跟前抄起一只铜喇叭单刀直入，说我想娶你。 那也太不符合这个时代内敛的风格。 主要还是担心老朱真会抄大棒棒把自己从西门撵到东门。 。。。 就在常升一个劲地琢磨地当口，那边，娘亲蓝氏笑眯眯地拘着朱宝贞的手，来到了府门口处。 朱宝贞与女儿常溪都登上了马车，蓝氏这才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 便转身回府，径直兴冲冲地朝着二郎所在而去。 “二郎，二郎？” “娘，您怎么过来了，我姐还有殿下呢？” “都走了。” “啊，怎么也不叫叫我，我好去送送他们。” 蓝氏看到常升那副发急的表情，不禁乐了起来。 “你送什么送，莫要忘记了陛下的交待，你可是身负重伤。” “你若是到了府门那里露了脸，万一有别人用心的人在那瞧着。” “到时候瞎话一传，耽搁了陛下的大事，够你小子受的。” 听到了娘亲蓝氏的絮叨，常升赶紧举起双手投降。 不过他倒没有忘记方才自己已经想好的正经事。 “好了娘你不用说了，对了娘亲，孩儿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商量？” “什么事情？”蓝氏斜挑起眼角，打量着爱子。 看到他那副表情，蓝氏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不会是喜欢上朱宝贞了吧？” “娘你看出来了？”常升嘿嘿一笑，自然也不会否认。 看到二郎这副模样，蓝氏下意识地开口反问道。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喜不喜欢你？” “孩儿觉得她应该是喜欢的。”常升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答案道。 “虽然孩儿没有当面问过她。” “可是她能够在这个时候，陪着大姐过来探望孩儿。” “至少说明她对于孩儿有好感，至少不会排斥孩儿。” “你小子，能耐了呀，居然还能把这事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比你大哥那根木头强多了。” “……多谢娘亲夸奖。”常升努力让自己笑容真诚一点。 毕竟娘亲的夸奖之言虽然有些扎心，可好歹属于是褒义词。 “娘也觉得陛下这五闺女不错，说话好听，知书达礼。 若是能够成为咱们家的媳妇，倒真是件好事情。” “娘亲您也这么觉得？”常升两眼一亮，不禁喜笑颜开。 “那当然了，之前娘也琢磨着，给你挑位良配，可一直都不满意。” “之前在宫里，也见过宝贞，觉得这闺女温婉贤淑，又学识渊博。 本还觉得你小子肯定配不上，结果没想到……” 说到最后一句，蓝氏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慨地打量着高大英武的二郎。 “没想到什么？”常升忍不住追问道。 “没想到那闺女对你印象真不错，方才娘为什么让你走。 就是想要跟你大姐套她话呢。” 听到了娘亲蓝氏之言，常升这才恍然。 “如此那闺女对你颇有好感，你自个也中意，回头等那胡惟庸的事情稍稍平息。” “娘就去寻皇后娘娘，先打打底。” “至于你姐，她说先让你姐夫，替你探探陛下的口风。” “毕竟陛下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 “多谢娘亲，还有多谢大姐了。” 常升赶紧真心诚意地朝着娘亲深施了一礼。 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的歌词写得真好。 就是太过直白，在这个时代唱出来容易让人感觉过于羞耻。 自己还是在内心默默地吟唱表达就行。 。。。 胡惟庸被押入大理寺的那一刻，整个京师，整个大明官宦圈子就如同被引发了一场八级地震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很快，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然被那些密切关注此事的王公勋贵们知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出现会是如此的戏剧化。 起因竟然是因为那胡惟庸的独子胡德佑听闻自己亲爹在常升的跟前吃了闷亏，威望受损。 勃然大怒之下，决定要为父报仇雪恨，率领家丁护卫想要给常老二一个教训。 结果十个打两个都打不过，反倒被那位武勋子弟中第一能打的常升给揍得狗血淋头。 这让黔驴技穷的胡德佑一怒之下意图驾驭马车撞死常二郎。 结果常二郎活蹦乱跳的，倒是他脖子一断命归黄泉。 随后听闻独子横死街头，断了子嗣的胡惟庸终于失态…… 第99章 上位这是想闹哪样? 胡惟庸身为大明执宰，不顾律法，甚至当着天子的面动了兵刃。 以至那常二郎重伤垂死，还有李文忠的嫡子李景隆与汤和的二儿子汤軏皆身负重伤。 以致陛下震怒，直接将胡惟庸拿下关押在大理寺。 而常升、李景隆、汤軏，可以说是大明武勋外戚份量最重的代表。 胡惟庸如今被陛下拿下，不管是李文忠，还是汤和。 就在当日被召入了宫禁，第二天，老朱下诏严审此案。 很快，无数人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道的食人鱼一般开始疯狂起来。 弹劾那胡惟庸瞒上欺下，结党营私，为所欲为的奏折，犹如雪片一般地飞入宫禁之内。 例如对内外诸司上书言事，胡惟庸必先取阅，与己不利的就匿而不报。 或军政大事不上报皇帝，就自行决定执行。 他手中操纵着生杀黜陟之大权，忠臣义士敢于直言者，皆遭到胡惟庸的陷害。 其子胡德佑敢于当街伏杀开平王次子常升。 这不就是他胡惟庸已经膨胀连大明律令都视若无物的明证吗？ 老朱打量着那一份份的弹劾奏折。 一旁，还有他吩咐那毛骧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默默收集的关于胡惟庸不法的罪状。 一一比对下来，当真可谓是触目心惊，令人发指。 便是那朱标，也是看得眼皮直跳，连连摇头不已。 “想不到，他胡惟庸为执宰这些年，居然已做出了这么多的恶事。” “咱本想着，他胡惟庸极有能力，这才对他信任有加。” “结果没有想到，他会飞扬跋扈到这等地步。” “咱处置的罪臣，他亦敢结交收留，甚至还委以重任。” “若不是咱之前警醒过来之后，就开始让毛骧暗中收集关于他不法的各种证据。 怕是直到这会子，咱都还被他蒙在鼓里。 还以为他就是一位忠心耿耿，为君分忧的忠臣。” “而那汪广洋，咱授其为右丞相，待其甚厚，而他做了什么？” “对那胡惟庸所作不法事情知而不言，荒废政事，如此随波逐流，只为保全己身，实在是令咱心寒。” 此刻，立身于殿内的李善长、吴伯宗、徐达、李文忠等人赫然在列。 只是此刻一干重臣都缄默不言，支愣起耳朵，听着这位大明天子充满怒意的喝斥之声。 左、右二位丞相，一个大权独揽，一个装聋作哑。 甚至已经做出了许多的恶事，陛下居然一无所知，啧啧…… 嗯，陛下说他不知道，那大伙就只能当他不知道。 毕竟现如今陛下杀气腾腾磨刀霍霍，这让所有人等都充满了期待感。 因为胡惟庸做的许多恶事，他们都或多或少有所听闻。 现如今，陛下将罪只落于左右丞相身上，那已经是极好的了。 “左右丞相沆瀣一气，掌控朝堂，让咱也险些变成聋子、瞎子。” 老朱目光扫过一干重臣，最终目光先落在了李文忠的身上。 “文忠啊，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文忠站出了列班，大声言道。 “上位，依臣之见，此二人狼狈为奸，欺瞒圣听，该当严惩。” 一旁，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徐达已然抢步而出大声言道。 “臣也觉得，胡惟庸身为大明执宰，不思竭力以报君恩。 反倒操弄权柄，肆意陷害忠良，如今更是怂恿其子当街截杀功臣之后。 其罪之恶，简直就是罄竹难书，若不严惩，必生祸乱。” 李文忠只是亲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而已，还算是好的。 可他徐达素来看不惯那胡惟庸的恶行，曾经上书上位，希望上位严惩。 奈何当时上位对胡惟庸十分信任，让其逃过了一劫。 结果胡惟庸怀恨在心，施以厚利诱惑徐达的守门人福寿，图谋害徐达，但被福寿揭发。 徐达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这也算是跟那胡惟庸结下了死仇。 如今眼看到上位终于下决心要对付胡惟庸，他徐达哪怕说再从的话来怂恿上位。 那也不叫落井下石，而是为国除奸。 就在不久之前，刚刚才点头同意了自己侄子李佑与那胡惟庸侄女亲事的李善长。 此刻更是汗如雨下，胡惟庸所行的恶事，他都多有耳闻。 可是他同样忌惮那胡惟庸得上位恩宠，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甚至就连胡惟庸登门为他侄女与自己侄子结成儿女亲家一事。 他李善长也只能捏着鼻子点下了脑袋。 这才刚刚过去了没几日，胡惟庸就被陛下给扔进了大理寺监牢之中。 而且看那些被毛骧搜罗来的证状，还有那雪片一般的弹劾奏折。 李善长哪里还不明白，此刻上位是准备要向那胡惟庸下手了，而且这一抖手，指不定就是举家消消乐的节奏。 这让李善长恨不得现在就一个空后翻窜回家，赶紧让侄儿赶紧把这门倒霉的亲事退去，顺便到街上拉个黄脸婆直接成亲。 以此来表达自己李某人对上位的忠心耿耿，势与奸佞不两立的态度。 “拟诏，胡惟庸，汪广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枉法以惠罪，挠政以诬贤……” 随着朱元璋那中气十分，情绪颇为激动的表述。 最终，罢去胡、汪两位丞相一应职务，由三法司严审二人之罪。 而且那被他们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中书省诸多官吏。 他们就算不是同谋，也同样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将一干中书省诸官吏也皆罢官去职，同样押入三法司。 听着那朱元璋立身于御案之后慷慨陈词。 一众大明朝廷重臣全都瞠目结舌，仿佛让上位提着一壶滚烫的浆糊给浇在了脑子上。 什么意思？两位丞相都整没了，上位你居然没有想着补充丞相人选。 反倒连那中书省的一干官吏也一并给全部扒了官服。 那接下来的大明的朝政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直接找到上位你身上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似乎也感受到了上位这样处置的不妥之处。 于是，在无数大明重臣那充满期盼的目光中，他走到了上位身边一礼…… 第100章 顺水推舟的李善长与重臣们 耍了一番嘴皮子之后嗓子有些发干的老朱端起了茶汤才喝了口。 看到了好大儿朱标站到了跟前恭敬一礼。 表情很是疑惑地打量着爱子问道。 “老大有事？” 看到亲爹老朱那没有一丝破绽的神态，还有那恰如其分的疑惑语气。 朱标觉得自己再练上二十年，怕也比不上亲爹的演技。 不过好在他现如今是背对着一干臣工。 所以不需要表情演绎，只需要能够用话术打动人心就可以了。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因为胡、汪二人之罪，方才如此决断。” “儿臣也觉得，二人该当严惩，而中书省诸官吏。 或有同流合污者，也该一一甄别。但是……” 但是什么呢？但是如果没有了两位丞相以及中书省来帮助天子署理政务。 那么无数的政务，就会全落到父皇一人肩上。 如此一来，父皇您虽然精力旺盛，才智卓越，可举国之事务。 你一个人承担，作为儿子的我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 而老朱自然也有理由进行反驳，那就是，大明开国至今，宰相不过五位。 而之前的一任执宰杨宪也是喜欢操弄权柄，任人唯亲，尽行恶事。 朕干掉了他，就是希望给后来者一个警示。 结果呢，胡惟庸与那汪广洋同样也是看到了那血淋淋一幕的聪明人。 可他们还是走上了杨宪的老路，既然这些执宰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 宰相不置也罢，至于那隶属于宰相的中书省官邸，留之又有何益？ 总之，朕宁可自己累点，也不愿意再亲手挥泪斩宰相。 老朱这话，落到了一干重臣的耳中，大伙也是心有戚戚。 虽然执宰之位，的确很让人心动，可是一想到大明的执宰已经挂掉了一个。 还有两位，怕是已经伸长了脖子，就看老朱的屠刀什么时候落下。 所以，大家也很紧张，生怕老朱把自己提出来当丞相。 可又害怕老朱让别人来当丞相。 现在，越说越生气的老朱，似乎不想要丞相。 对于一干重臣而言，心情可谓是相当的复杂。 朱标这位太子殿下苦苦相劝，上位却执意不置。 最终，朱标灵机一动，认为父皇不愿意大明再重现丞相专权之事。 不设丞相也不是不行，但是还是需要一些优秀的臣工，来帮助父皇参预机务。 这些人，官职不见得需要多高，但一定需要他们有过任职地方上的经验。 如此一来，就能够给予父皇许多有用的建议。 随着朱标的侃侃而言，而上位此刻终于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老朱抬起了眼皮，目光一扫，落在了李善长的身上。 “李卿，依你之见，太子此策如何？” 一直在琢磨自己回去之后，该怎么与胡惟庸进行切割的李善长先是一愣。 旋即快步出列，朝着老朱恭敬一礼。 “上位，老臣以为，太子殿下至孝，此策可暂解我大明未有丞相协助天子署理政务之忧。”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了李善长的老脸之上。 许久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卿此言老成谋国，甚合朕意，诸卿，你们以为如何？” 都已经听到了老朱对李善长进言的点评，一干臣工还能说啥？ 想要提出反对意见？呵呵，胡惟庸与汪广洋此刻正在大理寺里边等候着新的同党的到来。 大伙哪怕是心里边对于不置丞相有着无数的想法。 可是此刻，都整齐划一地表达了对英明的上位，聪明的太子殿下的敬佩之情。 总而言之，上位您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不好也好。 。。。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常升一扭头，就朝着这位明艳动人，身材窈窕丰腴的朱宝贞恭敬一礼。 “殿下快快请进，我这边正好弄了点花茶，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多谢你了。嗯……咦，好香啊，这莫非是玉兰花做的茶？” 朱宝贞伸长修长的玉颈，凑到了那茶盏前轻嗅，再浅抿了一口，顿时两眼一亮。 带着一丝新奇，朝着常升看去问道。 “殿下英明，这正是玉兰花茶，此茶不但可以提神醒脑。 而且还能够缓解工作劳累后发生的头痛症状，鼻塞不通也有疗效。” “上次殿下您提起了陛下这段时间经常熬夜处理政务，出现了头痛之症。” “所以微臣就特地制了一些可以舒缓精神抑制头痛，还能通鼻窍的玉兰花茶……” 看到常升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一旁拿来了整整两罐子的玉兰花茶。 朱宝贞一时之间，心里边仿佛像是有什么事物，正在萌动，生长。 自己上次过来，只是略提了一嘴父皇这些日子过于劳累导致了头痛。 没想到常升不但记住了，而且还特地制作出了这样的花茶。 “有心了，谢谢你。” “这没什么，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常升看着这位安坐在椅上，身上的曲线越发显夸张的朱宝贞温言笑道。 “对了，你父皇还没有处理胡惟庸与汪广洋吗？” “还没有，不少的罪状尚未查清，不过相信快了。” “还有这些日子，我父皇还成立了一个叫内阁的机构。” “就设立在文成殿偏殿处，专门为我父皇参预机务，好歹替我父皇分担了一些……” 听到了这个消息，常升亦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好好好，大明的内阁制度，可谓是提前不少年头出现了。 如此一来，老朱倒是可以省老鼻子力气，而自己姐夫哥也不用那么劳累。 想想自己穿越重生之前的那一段日子，姐夫哥朱标，正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压力又大，结果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最终，让朱允炆那小子接了老朱的班，这才导致了未来的靖难之变。 倘若姐夫哥尚在，就以他在朝中的威望。 那位后世被尊为明成祖的朱老四，又怎么有机会成为大明的天子。 看到常升听到了自己言述的那些军国大事之后，陷入了沉思。 感觉有些局促，拿手指头轻扣着跟前茶罐的朱宝贞小小地提醒了一声道。 “你不是说你今日要做一种比炸鸡更好吃的美食吗？” 第101章 眉来眼去的一顿白切鸡宴 看着温文尔雅的朱宝贞，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中闪烁的期待光芒。 常升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当然没有问题，今天我要做的是白切鸡。” “还请殿下你在此稍待一段时间，我这就去烹饪。” 常升开始捞衣挽袖准备过去，不想却被朱宝贞叫住。 就看到她那诱人的湿润红唇轻启，水眸之中，满满尽是好奇。 “我能不能跟着一块去瞧瞧？” “这也不是不行。”常升倒没有想到朱宝贞居然也想跟前去。 很快，朱宝贞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厨师服的常二郎。 站在了厨房中央，露出粗壮的手臂。他表情专注，眼神中透露出对烹饪的热爱与执着。 他轻轻地提起一只肥美的白斩鸡，将其放入滚沸的锅中。 锅中的水冒着蒸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他用长长的筷子将鸡身翻动，确保每一个部位都能均匀受热。 一旁，常升则准备了一盆放了碎冰的凉白开。 而朱宝贞闻着那鸡汤散发的浓郁香味，好奇地打量着常升正在做的事情。 “常二郎，你煮鸡，为何要弄出这么一盆满是碎冰的水？” 迎着朱宝贞的目光，常升嘿嘿一乐，将那只鸡从锅中捞了出来之后。 及时地放入了冰水之中浸泡一面解释道。 “这就是白切鸡之所以能够q弹脆嫩的奥秘所在。” 因为只有经过了这样的操作，才能够使得鸡肉更加的紧实，鸡皮也更加的脆嫩。 不多时，朱宝贞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常升将鸡捞出，开始擦拭表面上的水份。 随后，常升手一把锋利的菜刀，开始将这只被冰水泡过的肥鸡迅速而均匀地剁成小块。 看着常升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还有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英武脸容显得那样的专注与认真。 看着他那粗壮的胳膊上的筋肉在皮肤上来回鼓动。 还有那一次，曾经看到那一身充满着力量感的肌肉。 朱宝贞那张粉嫩嫩的明艳俏脸，又渐生红霞，水眸醺醺欲醉。 当朱宝贞接过了筷子，挟起了一筷白切鸡蘸了蘸料放进了口中。 肥嫩的鸡肉甚至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鲜甜感。 还有那又脆又嫩的鸡皮，感受不到柴，咬起来满是汁水的鸡肉。 常升看到朱宝贞挟了筷白切鸡进了口中之后。 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渐渐地眯成了两条细缝。 犹如羊脂白玉的俏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情感。 “好吃吗？”常升的嗓音，回荡在朱宝贞的耳畔。 “嗯！”还没有完全咽下口中鸡肉的朱宝贞发出了可爱的鼻音。 甚至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用力地点头配合。 常升打量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有心想要再逗她说几句话。 可是看到她又挟了筷鸡肉放进口中，继续美滋滋的品味。 常升只能暂且放弃了那样的打算，也开始享用起这份美食。 不知何时，朱宝贞悄悄地抬起了好看的浓睫，微瞥了常升一眼。 然后又很快的移开，又挟起了一筷鸡皮脆嫩，肉质肥美的白切鸡。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吃东西的时候。 偶尔目光相触之时，那嘴角处飞扬起来的愉悦，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小兔崽子，做了好吃的也不知道孝敬他亲姐……” “亏得我千方百计把那丫头给诓来。” 不远处，常升的大姐常溪正磨着牙小声地嘀咕道。 “行了，你想吃，就让他再给你做便是，这会子你去了，岂不是岂了这样的好气氛？” 蓝氏笑眯眯地打量着二郎与那朱宝贞对着一盘白切鸡在那里眉来眼去。 越发地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是那样的般配。 可惜现在陛下那边，因为取缔了相位之后，连带着将那中书省也给罢掉。 刚刚才弄好了内阁，现如今，更是在筹划着将六部拆解为十二部。 就连自己的大女婿朱标这些日子也都忙得脚不沾地。 自己也犯不着这个时候去瞎凑热闹，惹陛下不悦。 还是等他们忙过这些日子再说，不过自己也该抽个时间。 先去寻马皇后，好好的筹划一番，毕竟这位朱宝贞可是皇后娘娘嫡女。 没有她的点头首肯，谁也娶不走这朱宝贞。 。。。 在开平王府中美美地享用了那令人口齿留香，意犹未尽的白斩鸡。 朱宝贞这才与大嫂常溪一同离开了开平王府。 只是此刻，脑海里边满满尽是那常二郎做菜之时认真的模样。 还有他吃东西时，抬起眼眸，打量自己露出的温暖笑容。 “笑什么呢你？”一旁，突然冒出了大嫂常溪的声音。 直接就将朱宝贞给吓了一哆嗦。 “哪有，我可没笑。” “还没笑，方才这一路走来，你已经偷笑了好几次，这一次更是笑出声来了。” “居然还好意思狡辩自己没笑，怎么，把嫂子当外人不成？” 看到常溪那般模样，朱宝贞那可爱的娇俏脸蛋越来越红。 满脸窘迫地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再吃上一回那白斩鸡？” 这个时候，常溪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宝贞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当然，那白斩鸡可真好吃，大嫂你难道不想吗？” “我想啊，很简单，想吃的话，我就叫我家二弟送进宫来给我吃。” “那你呢？”常溪说出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那促狭的笑意，映入了朱宝贞的眼帘。 又羞又嗔的朱宝贞可真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开始出手。 姑嫂二人在那马车中笑闹作一团，久久不能平息。 与大嫂道别之后，朱宝贞便捧那一罐玉兰花茶，朝着父皇朱元璋办公的文成殿而去。 而此刻，老朱正靠在榻沿，抬起了手，正揉着那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爹，你别把自己累着了，赶紧休息休息吧，孩儿来处理这些就好。” 一旁则是昨天因为回去太晚吹了凉风受了寒的朱标，用带着厚重鼻音的关切嗓音劝道。 “还是老大你去休息休息吧，你这体格可不比咱。” 第102章 老朱:有问题!有大问题!! “爹说什么呢，孩儿体格虽然不如爹您，可好歹年轻。” “再说了，我要是回去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帮得了您。” 朱标看了眼亲爹那满脸疲惫的憔悴模样，颇为心疼。 “你呀……”面对着好大儿的关怀，心中一暖的老朱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站起了身来。 “也罢，咱们父子加把劲，早点将这些政务都处置完，你也好早些回去休息休息，可别忘记喝药才是。” 就在父子二人又重新振奋精神开始处理政务之际。 马仲良快步赶了过来朝着这对父子一礼。 “陛下，太子，安庆公主特来求见。” 听闻是安庆公主，老朱笑着将刚提起来的朱笔撂下。 “是安庆？那就赶紧让她进来，咱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不多时，朱元璋父子就看到了朱宝贞捧着一个漂亮的白瓷罐子款款地步入了殿内。 “哎哟，女你这是给爹准备了啥好东西？赶紧拿过来让爹瞧瞧。” 老朱笑眯眯地抬手招呼道。 “爹，大哥，女儿之前听您说起，这些日子因为公务繁重，每天都要处理到深夜方能休息。” “而且还经常会累到头疼，女儿这里有一罐子玉兰花茶。” “不但可以缓解因为情绪紧张、工作劳累所导致的头痛，就连伤风鼻寒头痛，也颇有疗效。” “五妹你可真是大哥我的及时雨啊，大哥我正好因为受了风寒而鼻塞难受，赶紧泡点来，那大哥也感受感受。” 本就感觉鼻子不通气而甚是难受的朱标闻言就乐了。 不多时，善解人意又伶俐的朱宝贞亲自动手给亲爹还有亲哥都各泡了一碗玉兰花茶。 那浓郁而又十分提神的花香，伴着那水汽，顿时让老朱精神一振。 而朱标照着朱宝贞的吩咐，凑到了那碗玉兰花茶前努力用鼻子吸气。 还真别说，没有过去多久，朱标就发出了一声轻咦。 “居然还真的有效果，爹，你听我的声音，是不是鼻音没那么重了？” “好像还真是，那爹可得好好尝尝这茶的滋味……” 朱宝贞满脸笑意吟吟地看着爹在那里美滋滋地喝着茶汤。 而大哥朱标则继续趴在茶碗上，眯着两眼，努力地对着茶汤深呼吸。 看到常二郎送给自己的玉兰花茶能够当场见效。 这让朱宝贞感觉就像是自己又吃到了一顿白斩鸡一般分外地开怀。 。。。 朱标一边努力地深呼吸，感受着那原本十分难受的鼻塞似乎减轻了许多。 让他总算是又精神了起来，抄起了那之前从前品尝过的玉兰花茶的罐子仔细打量起来。 看到了里边既有绿茶，同时还有那玉兰花干。 打开了罐子之后，那股子玉兰花夹杂着茶香的味道浸人心脾。 朱标忍不住打量起了外包装，这毕竟是五妹送给爹的。 自己回头倒是可以着人去采购一些来。 很快，朱标就看到了那贴在茶叶罐子上的纸张上，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 “五妹你这是在哪里买……咦？这字怎么这么眼熟？” 正喝得神清气爽的老朱听到了好大儿的疑问，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他亦同样狐疑地瞪大了两眼。 “老大你还真别说，这字，咱也觉得眼熟得厉害。” “……”看到亲爹还在大哥都盯着那茶叶罐子上的字迹嘀咕。 朱宝贞这才想起，那字条是常二郎写的。 她刚刚反应过来，那边，就看到了亲爹老朱突然一拍桌子。 “常老二的字，肯定是那小子的字。” “他的字，那这，这……” 朱标的眼珠子也夸张地瞪圆。 随即，父子二人齐刷刷地把眼珠子都瞪向了俏生生站在一旁的朱宝贞身上。 朱宝贞此刻小心肝犹如小鹿乱撞，可是此刻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上满是无辜之色。 “是他的字呀，难怪……” “难怪什么？这茶是他送你的？” “爹，今日大嫂要回府去看望母亲，正好女儿也在东宫，就拉着女儿一块过去了。” “到了那里之后，女儿说起了爹爹你这些日子十分劳累，经常头疼。” “那常二郎听闻之后，就说他制作的这玉兰花茶对付这样的头痛颇有奇效。” “女儿想，反正大嫂的亲弟弟也不算是外人。” “何况女儿也不希望爹爹因为劳累过度，伤了身子，所以也就接下了。” “如今看来，还真是很有效果的，是吧大哥。” 看到亲爹老朱表情虽然有些狐疑，可还是渐渐地化为了温暖的慈祥。 至于大哥朱标，则是一脸恍然之色，只是他鬼鬼祟祟撇过来的狐疑眼神，让朱宝贞瞪了回去。 。。。 朱宝贞又在这里逗留了一会之后，这才告辞而去。 老朱笑眯眯地看着爱女朱宝贞消失了在了殿门之外后。 原本端着的茶碗，直接被他撂在了桌子上。 那副很嫌弃的表情，就像是那茶水的味道一点也不香。 “爹，您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你掌上明珠的一片孝心。” “哦，就是刚刚有点烫手，嗯，手指头有点被烫到。” 老朱心头一梗，只能赶紧狡辩道。 吹了吹那莫须有的被烫手指，老朱的目光落回到了仍旧趴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用鼻子吸气的朱标身上。 “这段时间，你媳妇是不是经常回去探望你二舅子？” 这话看似问得漫不经心，但是老朱的双耳已然支愣了起来。 “嗯，毕竟常氏跟常升的关系颇佳，再加上现如今常茂在外征战，老三又太小。 她有些担心我那上了年纪的丈母，所以就走动得勤快一些。” “是吗？那宝贞是不是经常陪着她一块去……” “啊，这……这个孩儿我就不清楚了。” “真的？” “爹！孩儿我这些日子可是都跟您呆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 “每天都累得要死，回了东宫几乎倒头就睡。” “我媳妇跟谁上哪，我怎么可能全知道。” 看到老大赤急白脸的模样，老朱摸了摸胡子，也只能好言安抚好大儿。 可是心里边却总觉得有问题，有大问题！ 第103章 话题跑偏十万八千里的父子 这个时候，老朱有些错愕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咦，还真别说，虽然还是有些胀痛，但是至少这个痛感要比之前有所舒缓。 看来，常老二那小子，倒真是有两把刷子。呸！是咱闺女当真好本事，知道心疼亲爹。 这么一想，再无心理负担的老朱端起了玉兰花茶又抿了一嘴。 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珠子飞快地眨动了许久之后，这才朝着好大儿朱标道。 “老大，之前咱记你提过，咱们科举制度的改革，似乎尚未完成。” “是啊爹，孩儿觉得咱们大明的科举制度应该进一步的变革。” “南北榜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孩儿觉得还不够。” “最好是我们能够按照省制来进行划分，如此一来，避免了南北榜分科举士之后，一甲甚至是二甲皆多为南方读书人的惯性。” 这些当然都是来源于他朱标跟自己那位很有脑子的二舅子常升讨论之后得到的结论。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常升穿越重生之前，所查阅到的资料显示。 大明朝哪怕是分了南北榜之后，可是等到了殿试之时，仍旧是南方的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大明朝开国至灭亡。共计诞生了九十名状元，而仅仅是江西、江苏、浙江以及福建四省之地，就达到了六十四人。 四省就超过了三分之二的状元，这也是为何在大明中期及以后。 江南官吏圈子，或者说东林党人何以为势力庞大到令人生畏的原因所在。 而常升当然不会明着说，但他会做数据，摆事实讲道理。 而且说实话，将读书人的名望抬到过高，其实并不利于皇帝对于朝堂的把控。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直接分散，或者说削弱那些进士们对于朝野的影响力？ 简单而言，那就是，在南北榜的基础上，继续细分下去。 按照省份来划分，并且会试也好，还是殿试也罢，皆按此策来行。 三年一次的科举，大明有多少个省，就会有多少位省状元。 如此一来，状元多了，也就不会那么的值钱。 自然而然，也就分薄了他们在本次科举士子的影响力。 老朱当真是越听眼睛越亮，是的，他对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大权独揽，还跟皇权有冲突的丞相看不惯。 自然也不乐意那些考上来的进士们，对于朝廷的执政造成更大的冲击。 更何况就像现如今的大明朝，可谓是浙东党与淮西党两党争锋。 这让老朱亦是大感头疼，而之前的科举，则是大量的浙、赣、直隶地区的读书人纷纷涌上朝堂。 所以，之后废除科举，除了科举录取的有不少庸碌之材外。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些科举所取之士，多为江南人士，同样也引起了老朱的警惕。 之前的南北分榜，让老朱眼前一亮，至少能够从法理上去确定增长北方的读书人的录取比例。 有利于北方的读书人们对于朝廷的认同。 但是，除了他常升这个甚是突兀的状元郎之外。 榜眼、探花以及大部份的名列前茅者，仍旧是那些江南人士。 这个问题，老朱正愁不知道该当如何解决。 而好大儿又甩出了这么一个可谓是相当阴损的招数。 “老大啊，你可真是能耐啊，这一招可真是够阴损的，哈哈哈，不过咱喜欢。” 听到亲爹那肆意张扬的狂笑声，朱标白脸不由得一黑。 你这是夸自己亲儿子的态度吗？ “不过，你这一招，虽然损害了江南读书人的利益。 换来的，却是我大明诸省读书人对于朝廷的齐心拥戴。” “爹若是觉得好用就行，孩儿主要是觉得如此一来，我大明诸省的读书人，也算有了机会为朝廷效力。” “不然，三五省读书人以治天下，不但容易结党营私，更容易动摇国本。” 老朱亦是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 好大儿的想法是对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再怎么慢工出细活都不过份。 朝廷的官吏想必又会叫苦连天，甚至还有可能，那些朝廷重臣们为了自己私心，又会各种阳奉阴违。 不过对于一辈子都勇于挑战，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绝不回头的天下第一执拗朱元璋而言。 越是有难度，越是有挑战性的工作，他就越感兴趣。 更何况，自己好大儿就站在自己这一边，父子齐心，天下何事能拦得住我们父子？ 老朱此刻已然将那些政务抛在了脑后，此刻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好大儿仔细地商议起了这种更先进的科举制度的各种细节。 例如，各省之前的乡试应该不需要动，但是会试和殿试，又该怎么来解决多榜问题？ 毕竟那么多的状元郎，该当怎么处理，授官的职级是否也需要调整。 父子二人聊到茶壶中的水都倒干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暂停了这个话题，让人去送吃食大快朵颐。 哪怕是嘴里边吃着东西，父子二人也没有停止讨论的意思。 不过，哪怕是马仲良这样的心腹宦官也都被赶到了文成殿外不许听到他们父子的言谈。 吃饱喝足，老朱抄来了那已然加满了热水的茶壶，又给自己沏了一杯玉兰花茶。 看着那茶杯上飘着的玉兰花，嗅着那提神醒脑，舒缓了自己头疼的茶汤香味。 老朱这下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自己最开始跟好大儿聊科举制度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不就是想要把常二郎那个觊觎自己掌上明珠的混账小子给扔得远远的。 结果倒好，好大儿的灵感，让自己都把正经事快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嘛，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也正好顺水推舟。 把常升这位算起来应该是大明王朝最后一位国家级状元，扔到地方上去作贡献。 省得这小子成日冲自己爱女朱宝贞眉来眼去，闹得自己心神不宁。 “老大，经了咱们爷们这么一讨论之后，咱总算是明白了你之前的那一片苦心。” “倘若日后每岁科举皆有十余位状元，不经州县，便入中枢，绝非好事。” “所以你之前建议咱让那常二郎出仕地方，咱准了。” “啊？！” 第104章 爱妻跟前抱着孩子忧郁的朱标 朱标那声十分诧异的惊呼吓得老朱一跳。 没好气地瞪了好大儿一眼嗔道。 “你小子，那么大惊小怪做甚，难道爹说的有问题不成？” “爹，你真的同意了？” 朱标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自己答应了帮助二舅子解决的问题。 居然会在今日一下子得到了解决，这叫啥来着，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自然，现如今距离下一次科举也就一年多的光景。 咱们不先给后来人打个样，到时候怕又会生出一堆麻烦。” “而且吧，中书省都已经被咱取缔了，他常老二哪怕是养好了伤回来，又能去哪？” “所以爹不但要将他常升给弄到地方上去，还有那榜眼与探花也都弄到地方上去。” “省得天下人还以为咱是不是对勋贵子弟有什么特殊照顾。” 老朱迎着亲儿子那满是狐疑的目光，很是大义凛然地一挥手。 “就要一视同仁，令天下人都无话可说。” “父皇英明，儿臣亦觉得如此甚妙。” 朱标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亲爹恭敬一礼，可是心里边却仍旧有些不确定。 爹的用词似乎有点毛病，让他们去任职地方明明是好事情。 为何为要用“弄”这个不怎么顺耳的字眼？ 不过对于这位时不时会飙几句俚语的亲爹，似乎这也算不上什么瑕疵。 。。。 收到了姐夫有紧急要事找自己，已然借口养伤，在府里边待得铁腚都要生锈的常升。 终于趁着黄昏悄然地离开了开平王府，前往东宫。 就看到了姐夫哥朱标此刻正抱着老二，一脸心疼兼无奈地。 看着老婆抄着鸡毛掸子正在揍长子朱雄英的屁股。 “娘子，差不多得了，雄英肯定能记住教训。” “别吵，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告诉娘，你还敢不敢乱往屋里边乱扔东西了？” 一身泥的朱雄英委屈巴巴地红着两眼，捂着屁股哽咽道。 “娘，我不敢了，下次我不扔癞蛤蟆了。” “不仅仅是癞蛤蟆，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许带进屋子。” “你要还敢，娘见一次揍你一次，明白了没有？！” 看到娘亲常溪柳眉倒竖，手中的藤鞭当空一挥，发出尖锐的啸声。 朱雄英的脑袋点的快赶到磕头虫了。 直到大姐教训完了朱雄英这位皮实的熊孩子。 站在门外兴致勃勃地欣赏了半天大姐教育皇太孙英姿的常升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哎哟，雄英啊，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让二舅瞧瞧……” 看到了平日里最喜欢带着自己玩弄的二舅常升到场。 含着一包眼泪的朱雄英扑到了常升的怀中悲声不绝。 “二舅，我娘揍我，我爹都不帮我。” 虽然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音量，可是还是让那朱标夫妇听得真切。 常升呵呵一乐，一副很认真又很无奈地表情道。 “既然是你娘动的手，那舅舅也帮不了你，因为舅舅也经常被你娘揍，舅舅也打不过她。” 这话让常溪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作恼，瞪了一眼这个亲弟。 转身扔下了鞭子，将老二抱在了怀中。 而常升的回答，瞬间就激起了朱雄英的好奇心。 毕竟在朱雄英的心目中，这位连飞奔的快马也能够拦住的舅舅，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你那么高，吃得那么多，为什么打不过我娘？” “因为你娘是我大姐啊，小的打不过大的，这不很正常吗？” 常升一脸认真的回答，顿时让朱雄英满脸恍然之色。 看了一眼此刻被娘亲抱在怀中的小老弟朱允熥。 常溪磨着牙根瞪了一眼这位二弟。 “行了，你小子，别成天尽给雄英灌输这些歪理邪说。” “夫君你们俩快去忙吧，雄英过来，跟娘去那边屋里去。” “姐夫，我姐揍孩子你怎么也不拦拦？” 看到大姐很有大姐头气势地扬长而去，朱雄英只能灰头土脸的跟着离开。 常升忍不住小声地朝着姐夫哥朱标问道。 朱标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体健如牛，高大英武的常升。 又瞥了眼爱妻常溪，无奈地一声长叹。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常升觉得姐夫似乎已经说了很多。 总之很朦胧的感觉，就有点像是朦胧派诗人创作诗歌时的忧郁与风情。 。。。 “陛下同意让我前往地方任职？那可太好了，此事可真是太辛苦姐夫你了。” “难为姐夫您直到现在都还一直没有忘记这事。” 看到喜动颜色的常升，朱标摸了摸脸，兴许是已经习惯了羞耻。 现在被常升误会，朱标也不会觉得面红耳赤，顶多也就是老脸微微一热，仅此而已。 只是内心的羞耻感仍旧很强烈，这让朱标觉得自己倘若不做些啥。 似乎对不起这位呕心沥血为自己出谋划策而且还把功劳都送给自己的二舅子。 。。。 “还有就是，我父皇托我问你，你自己对于赴地方任职，可有什么想法？” 朱标这话一出口，直接就让常升的警惕性升到了最高级别。 “想法？莫非陛下的意思是。地方让我随便挑？” “也不能说是随便，反正除了直隶以及那些原本就富庶的地方外。你都可以挑选。 毕竟，不管是我父皇，还是朝廷都能够希望看到你能够在数年之内，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 常升两眼一眨，仿佛看到了老朱那张菊花老脸。 “那意思就是除了苏浙还有淮西这些地方之外，我都可以挑上一挑？”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朱标点了点头，觉得二舅子的理解能力相当的赞。 “数年之内，能够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 常升眯起了两眼，开始盘算起来，这些日子，自己在府里边就已经反复地盘算过。 老朱一刀，不但把两位丞相剁下了马，连同那中书省都给剁没了。 整个中书省的官吏，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全都被扔进了监狱。 不就是因为自己大张旗鼓地与胡惟庸势不两立的作派。 才得以圆满的化险为夷。但同时，整个中书省都有事，就自己这根独苗没事…… 第105章 对于我而言太缺乏挑战性 放到这个封建迷信的朝代，特别是有些有宿命论思想的官吏眼里边。 会不会在自己脑门上贴上扫把星这样的神话级词条？ 哪怕达不到那样的阶层，害群的马这样的紫色词条怕是跑不掉。 这么一想，常升越发地觉得，留在中枢肯定太过扎眼。 因为现如今，六部改为十二部的工作正在艰难推进当中。 自己去了可没啥好处，还不如出仕地方，当个县官更逍遥自在。 毕竟，自己的才华，在上层机构部门反倒容易被限制。 可是到了地方上，那就等由是有着自己挥毫泼墨，肆意发挥。 啧啧啧，别说亮眼的成绩。 想要让老子做出亮瞎你们钛合金狗眼的成绩，都不会有半点的问题。 心里边越想越美的常升就听得跟前的朱标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升弟啊，如今大明北方经历了长时间的战乱，如今这才稍稍平静。” “想要短短数载之内做出亮眼的成绩，是极其困难的。” “至于南方诸州县，多为苗蛮之地，如今元蒙的势力尚未完全清扫。” 担心这位极度自信的二舅子瞎鸡儿乱挑地方的朱标。 此刻已然拿出来了一份十分精良的地图铺在了书桌之上，手指头在那上面比比划划。 一面耐心地给二舅子分析着这上面的各种利弊。 面对着姐夫哥的耐心和全盘考虑，常升自然是颇为感动。 而且姐夫哥看来，也是提前做了一番功课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过姐夫哥的想法与观念，却还是遵循着过去的老旧思维。 并不符合常升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现在也不能不给姐夫哥面子。 只能耐着性子仔细地听他分析，这一顿分析下来。 在姐夫哥朱标的心目中，除了江南之外，那就是中原地区最有发展前景。 而且主要还是开封、洛阳一带，以及其周边地区。 一来人口众多，这二来嘛，水运交通都十分的便利，天下诸货物也多经过这些地方流转。 只要能够认认真真的做好职责内的工作，当地的发展自然也就不会太差。 。。。 说得嗓子眼都快要冒火星的朱标终于意犹未尽地住口。 端起了一杯玉兰花茶继续猛吸气，跟亲爹要了点这种有通鼻之效的茶水。 不管是用来喝还是用来闻，都让朱标觉得甚是舒服。 而此刻，常升就站在跟前，认真地打量着那张地图，仿佛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朱标就感觉到了二舅子目光落处的异样。 他似乎对于中原地区那些人口稠密之州县没有什么兴趣。 反倒是频频将目光落在了沿海地区，这让朱标不禁眉头一皱。 “升弟，莫非你对我推荐的那些州县不满意？” “姐夫说的哪里话，您推荐的那些地方，都必定是能够做出亮眼成绩的好地方。” “可是，这对于小弟我而言，太缺乏挑战性了点。” “嗯，嗯？挑战性？！”朱标差点没把茶水给吸进鼻腔里。 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跟前那一脸从容的二舅子。 之前就一直觉得这小子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朱标大感头疼。 “我说升弟啊，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的前程。” “难道你不应该挑选一些更适合于你向上晋升的地方。” “姐夫，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觉得，您给我指点的那些地方。” “对于我而言，实在是没有办法让我完全一展所长，我更喜欢一些有挑战性的工作。 比如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我都可以。” “……你小子疯了？！”朱标打量着常老二手指头戳的那几个地方。 满脸难以置信地抬起了脑袋打量着这小子，又看了眼他手指头戳过的地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说出了真心话。 瞅瞅这小子都指的是啥地方？一个是远离广州，靠近越南的地方。 还有一处，居然是现如今仍旧战乱频频的辽东半岛，还有一处则是胶东半岛。 这些地方，就没有一处太平好不好？ 胶东半岛相比起那一南一北之地，虽然略好一些，可是这里同样频频会遭受那倭寇的袭扰。 “升弟啊，你挑的这些地方，可都……可都是稍有不慎，容易犯下大错的地方啊。” “如今我大明沿海之地，倭寇频繁，可你偏偏挑的都是这样的地方。” “就算是有卫所的将士帮忙守御沿海。 可千日防贼，终有疏漏，稍有不慎，一旦百姓遭殃。 你就算是数年的辛苦劳顿做出了亮眼的成绩，也会因为一次变故而……” “姐夫您说的极是，可是，小弟我却不这么看。” 常升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地笑容。 “依小弟之见，沿海城市，更容易发展。因为他们独特的地理位置。 所带来的交通的便利优势，能够为货物的进出口提供极为便利的条件，降低运输成本。” “而且小弟我挑选的这几处都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 朱标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谈，自信心已经快要爆炸的常老二。 他在跟前侃侃而谈，一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歪理邪说中的模样。 让朱标觉得哪怕是自己此刻手里边拿着的是把铁锤，怕也敲不醒这小子。 。。。 “我弟呢，他走了？” 常溪迈步进屋，就看到了夫君朱标此刻正坐在书桌前，两眼呆滞地看着书桌上的地图。 “嗯，他走了。” “夫君，你为何这副表情，难不成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朱标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容。 “这倒没有，只是升弟他的想法，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我精心为他挑选择的那些地方，他居然觉得太没有挑战性。” “挑战性？”常溪的眉头直接就挑了起来，下意识地开始挽袖子。 “那小子想挑战谁？” “不不不，娘子你别上火，我的意思是，他觉得我为他考虑得太过周全了，没有任何难度……” 第106章 二舅子在这是在以退为进? 那样一来，未来他即便在那样很有发展前景的州县做出了成绩。 十有八九也会被人认为那都是因为他借助着身份，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听着夫君朱标的解释，常溪黛眉也紧锁在了一起。 朱标情绪甚是复杂地一声长叹之后点评道。 “升弟倒是挺有骨气的，可是他那么做，风险性实在太大了些。” “他就非得挑在沿海的地方？”常溪颇有些恼火地闷哼了一声。 “他想要干嘛，出风头也没他这么胡来的。” 这句话，落入了朱标的耳中，顿时让朱标两眼一亮，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莫非，升弟这是在以进为退？” “以进为退？”常溪有些错愕地看向满脸恍然之色的夫君。 “夫君，你赶紧给妾身解释解释，他怎么个以进为退法？” “他肯定是想要向父皇展示他勇于任事，敢于担当的精神和气节。” “娘子你也知道，我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能够沉下心来愿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吏。” 听着夫君的解释，常溪这才恍然，可又有些不太自信地嘀咕起来。 “这不能吧，那小子能有这脑子？” 朱标抬眼看向爱妻常溪，很认真地道。 “娘子，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二弟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常升了。” “过去的他，好勇斗狠，不学无术。” “如今的他，博学多才，足智多谋。” “可以说，他上进之心，令为夫也深受感动。” 看到夫君如此看好二弟，常溪心头亦是一暖，头轻轻地搁在了夫君那的肩头上。 “夫君，幸好你慧眼识珠，对他那样的信任，不然，我二弟也不会有今日。”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夫妻二人，在灯火下，映照在窗上的身影再难分彼此。 。。。 老朱看着那张地图，身边的好大儿朱标手指头戳在了地图沿海的三个位置。 “那小子这是疯了？” 老朱浓眉一拢，那张言说正事之时不怒自威的面容满是错愕。 朱标表情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孩儿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可常升的解释，让孩儿明白，自己小觑了他。” “你，小觑了他？”老朱瞥了眼好大儿。 “正是，孩儿知晓常升的脾气，虽然言行看似冒失。 但他勇于任事，颇有担当，想来，也是希望能够为朝廷，为父皇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实事。” 老朱翻了翻眼皮，目光落在了那张地图之上，仔细地斟酌了一番。 “倘若他真有这样的想法，咱自然是很欣慰。” “但问题是，这些地方他若是去了，岂不是形同贬谪？” “是吗？”朱标仍旧是顶着一张老实巴交的嘴脸，朝着亲爹看去。 心里边不禁生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越发地觉得常升这小子果然不简单，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的用意。 。。。 “他，他要到外地去赴任？！” 此刻，东宫中，明眸皓齿的朱宝贞吃惊地站起了身来。 娇俏的脸蛋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看到朱宝贞那副模样，常溪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回身边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父皇有言，说如今中书省已罢。” “他这位中书省左司员外郎也就等于是没了官职，再加上，科举改制之事，未来一甲、二甲，皆需任职州县。” “我那弟弟是状元，又怎么能不以身作则？” 常溪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观察着那朱宝贞倍显黯然的表情。 心里边虽然有些心疼这位明艳动人的小姑子，更多的则是快乐。 陛下的掌上明珠，若不是对自家二弟情根深种，又焉能如此失态。 果然朱宝贞在这里没坐多久，便告辞而去。 看着身影显得落寞的朱宝贞，常溪当即使召来了一名宦官一阵低语。 不多时，小宦官就飞奔离开了东宫，径直往那开平王府方向狂奔而去。 常升此刻正在府中跟自己的两位好兄弟吹牛打屁。 正是那同样也被以“养伤”之名，勒令禁足于府中的李景隆与汤軏。 也就是今日才以伤愈为名，被释放出来。 二人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一般，凑到了一块之后，杀气腾腾地蹿到了常府来想要讨个公道。 哪怕是打不过常老二，也得蹭上他一顿酒食方才能心平气和。 毕竟哥俩当时也就是闲得蛋疼，唔……是关怀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特地赶到了县衙去助拳，结果没有料想，胡惟庸那个贱人居然敢对自己等人动手。 不但白挨了一顿揍，而且之后直接被扔回府里边禁足了月余。 这踏马找谁说理去？找老朱？呵呵，那之前的“重伤”就会变成真正的重伤，垂死的那种。 。。。 此刻，李景隆看着跟前的常老二，表情一阵扭曲。 嘴角总是禁不住地上扬，看到常升斜瞥来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惆怅而又难过道。 “什么？陛下准备让你到外地赴任。哎呀我可怜的好兄弟啊。 你瞧瞧你，明明一身万夫不挡之勇，沙场建功立业多好？” “非要去考什么状元，如今状元当上了，却又要被扔到那些贫苦之地去吃苦受累。” “唉……一想我的好贤弟就要去吃苦受累，我这心里边，就跟扎了刀子似的。” 看到李景隆那比ak还要难压的嘴角，常升直接就炸了毛。 当年的自己就是因为这厮放了朱老四入京，害得自己战死沙场。 这会子还敢笑得这么浪，可谓新仇旧恨齐涌心头。 直接带着一脸的狞笑，活动着双手上前。 “真的？可你的表情好像是在笑，看来景隆兄是不知道何为扎刀子的心痛，我来帮你一把，好好感受感受……” “……贤弟咱们有话好说，愚兄我真的是为你难过……哎哎哎？！” “汤老二你丫的赶紧放手。” 汤軏此刻笑得贱兮兮地把住了李景隆。 “兄台莫急，小弟我也很好奇扎刀子的心疼表情，常老二赶紧……” 常升突然脸色一变，收起了脸上的狞笑，瞬间变得正气凛然。 第107章 你，你还不松开 “你们两个家伙，陛下让你们在府中禁足，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痛改前非。 我对你们的掏心剖腹的苦劝，你们非但没有听进去。 还这么嬉皮笑脸，不思上进，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 汤、李二人直接就麻了，常老二这是疯了？ 然后就看到了常老二那副痛心疾首的嘴脸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殿下，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直接越过了仍旧抱在一起拉拉扯扯的汤軏与李景隆。 此刻，常升的笑容就好像是带着天然的亲和力，像是个文质彬彬的正经人。 只是，拉扯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分开的李景隆与汤軏二人的脑海里。 忍不住给常老二一个崭新的称谓：见色忘友的贱人。 此刻在屋外顿住脚步的朱宝贞，眨巴着楚楚动人的水眸，不太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瞥了眼屋内。 “我，我就是陪着你姐姐过来，正好没事，不小心逛到了这里。” “他们，他们两个到底在干嘛？” 常升一扭头，就看到了两个糙老爷们居然还黏在一起，不禁打了个激灵，一身正气地喝道。 “他们……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嘛？” 李景隆看清了来人是朱宝贞，赶紧挣脱了汤老二的大手，有些臊眉搭眼地上前一礼道。 “见过姑姑。我们什么也没干。” 看清楚了是李景隆与汤軏，朱宝贞矜持地微微颔首一笑。 “原来是侄儿和汤二郎在这里呀。” “原来他是你侄儿啊。”常升就好像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似的。 两眼亮晶晶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那眼神看得李景隆头皮都麻了，总觉得这位贤弟一副想要狠狠占自己便宜的样子。 。。。 “重伤”刚愈的李景隆与汤軏很快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只是二人这才刚刚离开了开平王府，一旁的汤軏一句话就差点让李景隆栽倒马下。 “景隆兄，我怎么觉得，常老二好像很想当你姑父的样子。” 李景隆黑着脸，手指头指着那一脸贱笑的汤軏，半天才骂道。 “汤老二，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兄台你急什么，咱们弟兄情同手足，常老二真要娶了你小姑，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对吧？” “滚！”李景隆黑着脸拔转马头就走。 不想搭理这个贱兮兮的汤軏，要是手里边有条狗，绝对扔过去让汤老二尝尝厉害。 不过李景隆的内心此刻也是打起了鼓来，陛下的掌上明珠，五姑朱宝贞居然会出现在开平王府。 一副和常老二很熟悉的模样，难不成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日后，自己见到了常升贤弟，就得叫上一声姑父。 李景隆就觉得浑身好像跟过了电似的，麻了。 。。。 与常升独处一室，东拉西扯一番之后，朱宝贞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听大嫂说，你要到地方上赴任？” “嗯，毕竟陛下有命，身为臣子的我，焉能不从。” 常升点了点头，就看到了朱宝贞脸上的笑容倍显落寞。 “那你会去多久？” “县令任期为五年，我倘若能够做出成绩的话。 怕也需要三四年的光景，才能够有晋升的机会。” “那，那你就这么离开南京，你娘怎么办？你弟弟还小，你大哥和你，都还没有成亲……” 说到了成亲二字，朱宝贞吹弹得破的俏脸上，多了几丝粉彩。 就连那又软又糯的嗓音，似乎不小心被夹子夹住了一般。 听得常老二感觉自己头皮一麻，浑身都有发软的趋势。 乖乖，夹子音，果然厉害，没想到朱宝贞居然夹得这么好听。 要是日后走在了一起，天天让她夹，啧啧啧…… 此刻看到朱宝贞那双搁在腿上的纤纤素手，都已经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常升轻咳了声，朝着那欲言又止的朱宝贞柔声道。 “还请稍待，我去拿件东西，那是我专门为你订制的……” 说罢，常升就转身朝着里间行去，留下了那朱宝贞呆在原地。 朱宝贞整个人都懵了，那婀娜丰腴的娇躯俏生生地站在原处，看着那常升大步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家伙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中潜藏的意思不成？ 就在朱宝贞内心患得患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当口。 就听到了吱呀一声，常升就捧着一个不大的盒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来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将那个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你先打开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听得此言，满心好奇的朱宝贞打开了木盒子。 就看到了里边的红色缎面上，插着一枚像是由金银以及各色宝石打造镶嵌而成的花朵花瓣构成的指环。 哪怕是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朱宝贞，见到此物的瞬间。 楚楚动人的水眸不禁一亮，白葱般的玉指将那设计十分精巧的指环摘下详端，甚是爱不释手地道。 “好漂亮……这是送我的？” “当然，只要你喜欢。”常升看到朱宝贞那喜不自胜的样子，松了口气。 “这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我来给你戴上吧。”常升伸出了大手，摊开在朱宝贞的跟前。 看到了常升的大手，看着指尖的花瓣指环。 朱宝贞犹豫了足足三息，红着那粉扑扑的俏脸，垂低了那浓睫微微颔首。 顺势一松手，由着那枚指环，落在了常升的掌心上。 常升接住指环，小心翼翼地握上了朱宝贞那柔若无骨的柔荑。 感受到掌中纤手微凉如玉，质如凝脂。 看着她那张娇羞的明艳俏脸，心神荡漾不已的常升将那指环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这枚指环，跟你真的很搭。” 常升美滋滋地欣赏着那葱白般的玉指与那漂亮的花瓣指环。 而朱宝贞的俏脸则是已经由粉红色渐渐地变成了醺醺欲醉的酒红。 动人的妩媚双眸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一开始还躲躲闪闪，到得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地直视常升。 “嗯，呃……你，你还不松开……” 第108章 风风火火闯皇宫 “你说什么？”常升一脸的懵懂，好像他此刻耳朵聋了。 “你，你，你再不松开我喊人了。” “哦哦，松手啊，失礼失礼，主要是殿下你的玉指太漂亮了。” “甚至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握着真人的手，就像是在欣赏羊脂白玉的雕塑一般……” 看到常升那副很正经的表情，红着俏脸将手藏回了袖中的朱宝贞扁了扁那诱人的红唇。 不过他这番真诚的赞美，还是让朱宝贞心头一甜。 “那个，你怎么会想着送我这样的礼物？” “殿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实我，哎哎哎？……” 常升这边连铺垫都才刚刚开始，方才还红着俏脸一脸扭捏的朱宝贞听到了这番话。 整个人就好像进过了电似地朝着屋外逃去。 直到她跑到了屋外，这才回眸看向常升，双眸之中水光涟涟，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只是婚姻大事，这自然是要父母作主。” “我已经出来很久，得回去了，你……你送的此物，我很喜欢。” 说到了这里，俏脸越来越红的朱宝贞终于泄去了勇气，仓皇地掩面而逃。 看着她那窈窕婀娜的身影渐行渐远，常升此刻的嘴角，简直比ak还要难压。 常升这厮犹不死心地又溜达去了娘亲那里。 看到了大姐与朱宝贞正好起身告辞。 看到了常二郎前来，朱宝贞努力控制自己强自镇定。 一旁的常溪与蓝氏两位女巾帼招子何等犀利，自然也看出了这对小男女眉来眼去的心中有鬼。 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点破。 “一会你送那丫头回去的时候，记得好好打听打听。” “娘亲放心，你这边记得跟二弟问清楚了。 若是时间成熟就赶紧的，毕竟我这小姑子，可是陛下的心头肉，指不定……” 蓝氏与常溪母女二人不但模样肖似，就连性格与行事风格也如姐妹一般。 。。。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常升甚是惆怅，旋即就感觉到了衣襟一紧。 “你小子还伸个脖子东张西望干嘛，赶紧随我回去。” “哎哎哎，娘您撒手，孩儿已经是大人了，您这么揪着我多尴尬。” “哟，这还没娶上媳妇就开始嫌弃娘了是吧？” 蓝氏瞪了常升一眼，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大步前行。 常升赶紧很狗腿地撵上了娘亲的脚步，满脸赔笑。 “不知娘亲有何训示，还请示下。” “朱宝贞那闺女，娘甚是喜欢，若是能够成为咱们家媳妇，倒真是件好事。” “娘亲英明，孩儿正是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今天你们俩私订终身了？” 蓝氏脚步一顿，歪脑袋瞅向常升。 “娘亲，我跟宝贞妹子清清白白，日月可鉴……哎哎哎？怎么又揪我耳朵，娘你赶紧撒手。” “宝贞妹子都叫上了，还清清白白？再不说实话，老娘打断你的腿。” 蓝氏雌威大发，常老二立马认怂，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自己与朱宝贞那点事都给抖了出来。 “……娘，接下来，就需要娘亲您出马了，帮孩儿探一探皇后娘娘的口风。” “这当然没有问题，若是皇后娘娘点了头，娘再去托人跟陛下说说。” 蓝氏说到了这，不禁发愁地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好去跟陛下聊。 所以需要挑个适合的，可惜自己的儿女亲家冯胜领军在外。 自己的亲弟弟蓝玉如今也还在外征战。 扳起手指头细数下来，在陛下跟前有份量的，徐达，汤和，李文忠等寥寥数人而已。 不过嘛，徐达、汤和、李文忠，每家都有适龄的儿子，同样正红着眼珠子瞪着陛下的爱女。 自己倘若寻他们去说亲，这不等于是肉包子打狗吗？唔……这个比喻好像不对，但的确不妥当。 常升乖巧地给娘亲捶着背，听着娘亲在跟前盘算。 亦是心头一凛，脑子里边瞬间就出现了情同手足的李景隆与汤軏那两个贱人，至于老徐家的娃娃，呵呵…… “娘，不需要别人，孩儿亲自去找陛下，毕竟孩儿如今也已经成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就你？”蓝氏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常升。 看到常升信心十足地用力点头，蓝氏非但没有放心，反倒惴惴不安起来。 “你小子嘴跟没把似的，娘担心你在陛下跟前胡说八道。” “娘亲，孩儿是那样的人吗？” “你就是。” “……娘，孩儿早就已经痛改前非了好不好？” “如今我已然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连陛下都不得不佩服我，点我为状元。” 蓝氏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亲儿子，很想说指不定陛下那是没办法。 不得不捏着鼻子点你为状元的好不好。 不过看到他这么信心十足，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也罢，你回头去见陛下，记得一定要好生说话，莫要惹恼了陛下才是。” “好的娘亲，你只管放心吧，孩儿去去就回。” 常升大步朝着厅外走去，蓝氏活动了下方才常升揉捏了许久的肩膀，的确舒服了不少。 “你这是要去哪？” “孩儿当然是进宫去见陛下啊，娘你就等着孩儿的好消息吧。” 蓝氏满脸错愕地看着门口，这个行动派的亲儿子已然渐行渐远。 “？？？你给老娘回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蓝氏冲出门时，常老二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这小子，岂有此理，也不知道他风风火火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有福，赶紧的，给我备车，我要入宫去见皇后娘娘。” “啊，现在？”常有福看了眼天色愕然道。 “废话，赶紧的。” 看到主母风风火火地大步而去，常有福只能赶紧叫人准备车马。 而常升已然叫上了常威，主仆二人翻身上马，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再一次，又恰巧经历了重生回来之后，所见到的那一处街景。 只不过这一次，常升却已经不再唏嘘感慨。 因为他的命运，早已经在他成为状元郎的那一刻，滑向了另外一条历史支线。 第109章 有陛下在，内阁肯定就只能参预机务 常升步入了宫禁之后，却被拦在了文成殿外面。 此刻老朱正在与臣工们商讨着那十二部的具体职能。 面对着这位精力过人，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的同时。 还不忘记奋力推进着朝廷机构改革的大明开国天子。 常升的内心是很佩服的，虽然老朱杀人如麻，但你不得不承认他很有能力。 重点是能够将元蒙给赶出中原，恢复汉唐盛大的疆域，这可比那一辈子挨揍的大怂强上百倍不止。 而且你不得不承认，老朱的手段也着实很歹毒，但是很有效果。 就像现如今，但凡是敢于反对将六部拆分为十二部的官员。 都会被以各种理由，请去大理寺走上一遭，毕竟现如今胡惟庸尚未处斩。 说不定还有什么同党还没有查出来，而那些阻挠陛下推行分拆六部的官员里边，指不定就会有胡党。 对于老朱这样的操作，常升除了翘起大拇指喊六之外，再无二话。 不过也唯有像老朱这样性格执拗，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和毅力进行各种改革。 就在常升蹲在文成殿外胡思乱想之际，此刻殿内的一众臣工。 此刻已然明白了，上位的决心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之前六部尚书对于那中书省被罢，取缔宰相，持欢迎态度。 究其原因，那就是因为六部等于是可以直面天子，除了皇帝之外。 没有谁再敢骑在自己脑门上，未来的日子必将变得十分的嗨皮。 可结果，陛下居然直接整出了一个将六部直接分成了十二部的骚操作。 顿时让六部尚书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整齐划一地表示反对。 只不过经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极限拉扯，随着一位尚书三位侍郎查实为胡党之外。 还有一位尚书五位侍郎以及大批官员因为疑似胡党也被扔进了大理寺后。 目前还能够留在朝堂上的这些官员，要么是支持老朱锐意进取的改革派。 要么就是顺水推舟的中间派，至于反对派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家都已经服了软。 虽然心不服，但嘴已经服了。 。。。 看到这些臣子们朝着自己行礼附议，口诵天子圣明。 老朱那张红黑色不怒自威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既然诸位卿家也都已然认可了朕之方略，那么接下来的这些日子。 就需要劳动诸位卿家竭力助朕，早日将十二部的框架搭起来……” “谨遵圣命。”李善长这位太师当先朝着老朱恭敬行礼。 这才转身与一干同僚朝着殿外行去。 到得殿下，便若有所觉地朝着一旁瞥了眼。 就看到了令两位丞相落马，朝堂动荡至今余波未绝的祸害常老二。 正站在一旁东张西望，而此刻，那徐达、汤和与李文忠正朝着常二郎走了过去。 李善长甚是无奈地微微摇头，继续朝着宫外行去。 常升这小子，如今论起来，应该是文官才对。 可偏偏他爹又是武功威震天下的开平王常遇春。 日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走文官路线，还是武勋路线。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 不过也幸好因为这小子与胡惟庸发生冲突的时间点那么的及时。 自己才得以让侄儿第一时间将婚事退掉。 不然，自己跟那胡惟庸的关系，怕是更加地掰扯不清了。 “常二郎，怎么那么客气，一点也不像你的作派。” 此刻徐达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来到了常升跟前。 目光里边充满了欣赏，如果不是这小子，自己都没机会报复那三番五次意图陷害自己的胡惟庸。 而现在，胡惟庸掉脑袋只是时间问题。 他徐达也等于是去掉了一块心病，而这一切，正是常二郎这小子。 只不过这小子态度有点问题，跟那李文忠与汤和招呼的时候显得颇为亲热。 面对自己的时候，则显得有些过于客气。 这让徐达忍不住赏了这身板跟常遇春贤弟有得一比的常老二肩膀好几巴掌。 既代表欣赏，同样代表着长辈对晚辈的威慑。 “小侄就是忙着惦记一会见陛下的事，还请伯伯勿怪。” 常升只能怂，毕竟现在自己还是那样的职低位卑，还不是蹬鼻子上脸的时候。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三十年后，谁拍谁都说不准。 “贤侄你来寻上位，想要做甚，要不要老夫帮衬帮衬？” 汤和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好人，笑眯眯地看着常二郎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不必了，小侄就是寻陛下有些小事情，不劳诸位叔伯。” 就在这个时候，马仲良已然走了过来。 这三位大明宿将，这才看着常老二快步跟那马仲良离开。 “这小子，当真是长大了，老常怕是也不会想到。 自己的儿子，没有上沙场建功立业，反倒去考了个状元。” 看着常升的背影，徐达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句。 “莫说老常，便是我等也是做梦都想不明白，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居然能考状元。” “而且这才刚刚入职，一扭头就把那胡惟庸给拉下了马。” “这等本事，当真了得。” “对了天德兄（徐达的字），上位罢了中书省，如今又改六部为十二部。” “如此一来，大明的尚书们的权柄，可是被分薄了不少。” “朝中再难出现一手遮天的权臣，我倒觉得是件好事情。” “那个内阁，倒是让某想到了昔日汉武帝时，设立的中书省。” “谁也保不齐，这个内阁在未来，会不会又是……” “慎言，有陛下在，内阁肯定就只能参预机务而已。” 这几位朱元璋的老部下，都没再多言，缓步朝着宫门方向渐行渐远。 此刻，蓝氏已来见到了那此刻正一边缝制衣物，一边跟爱女朱宝贞聊天的马皇后。 “妹子怎么有时间过来，快快过来坐下吧。” 马皇后看到了蓝氏，不禁露出了笑容起身。 而身边的朱宝贞，也赶紧起身款款朝着蓝氏一礼，心里边却如有小鹿乱撞一般。 第110章 声音小点，再小点…… 老朱此刻的心情相当的好，身边的好大儿朱标也同样眉开眼笑。 毕竟解决了六部改为十二部，解决了那些尚书权柄过大的问题。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至少老朱不必担心自己的儿孙们，再遇上大权独揽的权臣。 “咱一定要立下祖训，所有内阁官吏，官职品级不得超过五品，必须从州县选拔，只能参预机务……” 此刻，听着亲爹那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朱标亦是深以为然。 不过就在此时，常升已然步入了殿内。 心情大好的老朱，自然也就不会吝啬给常老二露出和善。 毕竟，要不是这小子，自己一时半会还寻不着由头将那胡惟庸一举拿下。 “常老二，你来寻老夫有何事？”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此番前来，乃是事关微臣的终身大事。” 看到常升入殿之后，相当老实地恭敬一礼。 老朱微微一扬嘴角，旋即嘴角又僵住。 “你等会，终身大事？” “不错，臣先父亡故多年，而臣的舅舅又在外领军征战。” “兄长也在随军，所以，臣的终身大事，只能由臣自己来负责。” 一旁失神而被茶盏烫到了手指头的朱标，咧着个嘴在那甩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因为老朱已经站起了身来，负着手两眼死死盯着常升。 此刻老朱的心里边已然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你自己负责，就自己负责，你来寻朕做甚？” “微臣对安庆公主殿下爱慕有加，而公主殿下乃是陛下爱女，所以臣只能来向陛下提亲。” “……你还真敢说，居然敢觊觎咱的闺女？！” 老朱背负在身后边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两眼里边也开始有火光闪烁。 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是一心求上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常二郎。 听到了老朱这话，常升也明显有点上头，振振有词地道。 “陛下何出此言，公主殿下天生丽质，容色绝姝，聪慧过人，温婉贤淑…… 此等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莫说是臣。便是天下无数男儿也会为之倾倒，为之爱慕……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爱慕公主殿下，欲请陛下赐婚，又怎么能叫觊觎？” “……”老朱也没有料想会遇上这么个憨人。 居然还敢在这里跟自己辩论，重要是，这小子说的这番话，还真是蛮好听的。 夸自家爱女，夸的那么恰如其分，令老朱老怀大慰。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是咱闺女，凭什么要嫁给你这个心性跳脱的小免崽子。 “给朕闭嘴！” 老朱杀气腾腾地鼓起了眼珠子，就听到了身边好大儿的招呼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朱标顶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凑了上来。 “爹，其实孩儿觉得，常二郎若是能够与五妹结为秦晋之好，当不失为良配。” 老朱脸色一黑，磨着牙根怒瞪了老大一眼，这小子为了二舅子，胳膊肘开始瞎拐。 “老大，你最好把话给咱说清楚。你小子是不是瞒着咱做了什么？” 就在朱标成功地吸引了老朱仇恨的同时。 一声温婉而又沉稳的嗓音，则在殿门口处响了起来。 “重八，你在吆喝什么呢？大老远的，都听到了你的大嗓门。” 常升眼角的余光看到黑着脸的老朱。 开始了深呼吸，原本狰狞的老脸，也在努力变得平和。 果然，缺了马皇后这个开关就是不行。 所以啊，一定要在不久的将来，保住马皇后的性命。 省得老朱发了毛没有人挟制得住。 哪怕是姐夫哥虽然能够削减老朱的怒气值，但是效果跟马皇后相比，绝对不是一个量级。 “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常老二，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下去。” 老朱笑眯眯地迎着马皇后走去，还顺势瞪了常升一眼，很严厉的眼神。 意思是你小子别再逼逼，不然有你好看。 马皇后大有深意地瞥了眼站在后方的朱标，目光又落到了常升身上笑道。 “妾身就是听到了似乎有事惹得你上了火，特来瞧瞧，该不会是你吧，常二郎？” 那明显带着鼓励的语气，顿时让常升精神大振。 “娘娘，微臣对安庆公主殿下心生爱慕，特来向陛下请婚……” “哎呀，你小子，贼心不死是吧？咱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小子赶紧滚蛋！” “……你既是天子，又是长辈，怎么能这么跟个小孩子说话。” “哈！这小子觊觎咱的爱女，要不是咱顾忌身份，早动上手了。” 老朱恶狠狠地瞪着常老二这个贼心不死的小兔崽子。 “老大，你先送常二郎出去，老身有话跟你爹说。” “是，孩儿遵命。”朱标赶紧快步来到常升跟前，扯着常老二径直往殿外行去。 到得文成殿外，常升满脸悻色地道。 “姐夫，你爹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瞅我不顺眼？” 朱标无奈地抹了把脸，瞅了一眼殿内，一面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你就错了，是谁想娶我五妹，他就瞅谁不顺眼。” “之前，李善长想替他侄儿向我父皇求娶五妹，来着，结果嘛……” 朱标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那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想来那位李太师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那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是已经向你妹妹保证了。” 这下子，常升也有些懵逼，总不能跟他闺女私奔吧？ 私奔是不可能，敢有这样的想法。 怕是自己还没能在宫墙外等到朱宝贞。 就会先被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给捆到老朱跟前。 “莫急，我娘亲对你印象不错，指不定就是来帮你说话的。” 就在朱标跟常升在殿外嘀嘀咕咕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殿内传来了一声老朱的怒吼。“那丫头怎么敢这样！” 这一声怒吼，甚至把朱标与常升都吓了一个哆嗦。 二人都心生恐惧，想要扭头就走，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了殿内传来了马皇后那比平时说话声音略高一些的声调。 “声音小点！” “……” 第111章 向闺女宣传晚婚主义的老朱 “那丫头怎么可能这样！”这一次，老朱的嗓声虽然还是很愤怒。 但是明显降调降了一个八度不止。 “再小点。” “……妹子，你怎么能这样？我，嘶……” “……”朱标与常升一脸诡色地面面相觑。 都不约而同地轻迈脚步，离这文成殿十余步之后这才停下。 这样诡异的画面，让常升不禁想到了一个很恶搞的短视频。 不过那个短视频是女人与狗，唔…… 想不到这位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到极点的大明开国天子。在自己婆娘跟前的地位实在是…… 要不是姐夫朱标就在身边，常升都差点乐出声来。 “贤弟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 看到姐夫若有所觉投来的疑惑眼神，常升用力抹了把脸小声道。 “小弟我是在庆幸，幸好娘娘来得及时，不然小弟我可就有苦头吃了。” “不过小弟倒真没想到，陛下面对娘娘时，咳咳咳……” 看到姐夫哥朱标那变得危险的眼神，常升及时刹嘴。 也是，那好歹是他亲爹，亲爹怕老婆这样的事情，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 可偏偏这是皇家辛秘，传出去剁脑袋的那种，自己还是谨言慎行为上。 。。。 马皇后温婉地坐在那里，看着跟前那歪着脑袋，一副我很生气，不想说话的夫君老朱。 颇有些无奈，但是话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方才那蓝氏过来寻了老身，说起她家二郎，甚是爱慕咱们家宝贞。” 老朱瞥了眼马皇后，不由得闷哼了一声道。 “爱慕咱们家宝贞的小娃娃多了去了，不差他常老二一个。” “重八你这话是没错，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你闺女她的想法？” 马皇后那温婉而又有着安抚人心力量的嗓音传入了老朱的耳中之后。 老朱直接就跳了起来，两眼一瞪。 “妹子你啥意思，难不成那丫头还能喜欢常老二？” “坐下。”马皇后看着跟前气势汹汹的夫君，甚至连眼皮都不多眨上一下。 两个字，就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这位脾气暴躁的大明开国天子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不信，咱的闺女，那么温柔贤淑，脾气性格都像妹子你。 怎么也得给她挑个学识渊博，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才俊。” 看到跟前的夫君哪怕是坐了下来，可犹在嘴硬喋喋不休。 对于这一幕早就已经见惯了的马皇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老朱的大手。 “那依你的意思，妾身嫁给你就是亏了你，还是亏了妾身？” “……”老朱一脸错愕地转过了头来看向马皇后。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头而已。 妹子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可是偏偏对自己青睐，情有独钟。 虽然觉得妹子说的颇为道理，可心里边还是不舒服的老朱忍不住嘟囔道。 “怎么能拿咱们来打比方，那小子难道还能当皇帝？” “胡说什么？！”马皇后没好气地瞪了眼老朱。 明明都已经是当爷的人了，可跟自己独处时，仍旧跟过去似的，什么话都照说不误。 “我得亲自问一问咱闺女，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她要是真能看上那个小兔崽子，那咱也捏鼻子认了。” “若是看不上，嗯，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回头给他常老二挑个良配，帮他指婚，咱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也罢，那就让人去唤宝贞过来，咱们亲耳听一听闺女是什么想法。” “你可是说好了，闺女真看上她，你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了。” “哈，咱可是大明的开国天子，难道还能食言不成？” “这话可是你说的，妾身已经听到了。” 马皇后笑眯眯地看着朱元璋，自己夫君是什么性格，她还能不清楚？ 面对着马皇后那温润的目光，老朱张了张嘴，最终用力地点了点头发狠道。 “那是自然，来人，速速去诏安庆公主来见咱。” 。。。 朱宝贞移步来到了文成殿外之时，就看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大哥朱标，还有常二郎二人鬼鬼祟祟地缩在那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可惜那位召自己前来的马仲良就在身边跟着。 朱宝贞也不好拐过去打听，只能先去给父皇请客。 这才刚刚步入文成殿内，就看到了娘亲带着温和的笑容朝着自己招手。 而亲爹老朱坐在那里，也冲自己笑着颔首。 只是亲爹的笑容明显透着古怪，脸上的肌肉就跟石头硬化了一般，说不出的古怪。 跟爹娘问安之后，朱宝贞乖巧地坐到了老父亲身边。 “爹，您找女儿有什么事？” 打量着这位明显已经长开了，显得那样的楚楚动人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爱女。 老朱越看就越觉得心疼，这才刚刚长大，正值如花般年纪的闺女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要不，自己干脆就宣布，凡女子婚嫁，必须得满二十。 就在老朱看着爱女朱宝贞，表情复杂而又纠结。 一旁早早就看到了夫君心情郁结的马皇后决定来当上一回嘴替。 “宝贞，如今你年岁渐长，也该到了成家的岁数了。” “我跟你爹，正在商量该给你挑个什么样的女婿。”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老朱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心口，用力地点了点头艰难地道。 “爹知道闺女你聪明，又喜读书，琴棋书画都懂。” “所以，爹希望能够找一个能够和你般配的如意郎君。” “不知道闺女你可有中意的才俊，若有，告诉爹，爹来帮你作主。” “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再等几年，仔细挑挑有合适的良配再告诉爹爹不迟。” “反正爹又不缺钱，养个闺女养上一辈子都没问题。” “……”马皇后脸色隐隐发黑地看着这位向爱女宣传晚婚主义的夫君。 “爹……这，这样的事，哪有这么问人的。” 朱宝贞俏脸一红，把头靠到了娘亲身上。 “妹子你看……”老朱甚是洋洋得意地看向马皇后。 第112章 那小子有什么好? 对于老朱的小心思门清的马皇后回以一个白眼。 闺女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喜欢谁。 握着朱宝贞的手，马皇后柔声问道。 “你若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娘就问问你。 你对那常二郎感观如何？若是觉得好，那你就点点头，不好就摇摇头。” 之前蓝氏来找娘亲的时候，朱宝贞就在现场，到了此刻，朱宝贞焉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迎着娘亲那满是鼓励的目光，俏脸酡眼，眼波如水的朱宝贞深吸了一口气，用那比蚊蚋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 “他，他还好吧……” “那小子有什么好？” 一直支愣着耳朵的老朱看到了闺女那副模样，不禁心头来气，闷声闷气地道。 这话反倒激起了朱宝贞的斗志，下意识地反驳道。 “能够高中状元的年轻才俊难道不好吗？” “我大明立国至今，开科三次，又不止他一个状元。” “另外两位状元多大年纪，有比他年轻的吗？” 朱宝贞扁了扁嘴，仍旧细声细气地开了口。 朱元璋的眼前瞬间闪过两张须眉浓密，儿孙满堂的老脸。 瞬间有种恼羞成怒的尴尬。 “……哎呀，你这丫头。” 朱宝贞赶紧又往娘亲那边挪了挪小声地告状道。 “娘亲你看，爹爹凶我。” 看到爱女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还有妹子瞪过来的目光。 老朱赶紧挤出了讨好的笑容道。 “爹什么时候凶你了，只是在跟你讲道理好不好？” “你可别被常老二那小子给蒙骗了，爹可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 “打小就调皮捣蛋，仗着身强体健，成日好勇斗狠。” “爹知道，那小子这一年多来，颇有长进，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朱宝贞没有说话，只是垂下浓睫，垂首紧搂着娘亲的胳膊不吱声。 “……” 。。。 在文成殿外翘首以盼的常升看到了朱宝贞离开了文成殿。 等到朱宝贞下了台阶之后，他这才大步上前。 “宝贞，怎么样，你爹可有说什么？” 看到常升那副紧张的模样，因为爹没有给个准信，而有些黯然的朱宝贞不禁嫣然。 那软软糯糯的嗓音，透着一股子羞意。 “我也不清楚，我爹没说准，也没说不准。” “啊？你爹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跟前不是老朱的亲儿女，他当真很想吐上几句槽，不死心的他继续追问道。 “那皇后娘娘呢？” “我娘亲觉得，觉得你还好。” 朱宝贞红着俏脸，但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要先回去了，我，我有时间会去看我大嫂和大哥……” 这话说罢，朱宝贞不再停留。 不过她这话，让常老二心中乐开了花，这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可以继续在姐夫哥那里碰头。 “看来我这五妹，还真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朱标看着那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的妹子，不禁有些吃味地嘟囔道。 “姐夫，难道你就不希望咱们能够亲上加亲吗？” 朱标没好气地瞥了乐得找不着北的二舅子一眼。 目光落在了文成殿，娘亲还没出现，怕是亲爹十有八九还有什么顾虑。 就在这个时候，马仲良出了文成殿来到了二人跟前。 “太子，陛下让您入殿，常二郎，陛下让你先回府。若是有事，自会诏你入宫。” “……” 看着那快步入殿的朱标，常升也只能悻悻而返。 回头再去东宫等消息便是，有了姐夫哥和马皇后助攻。 常升觉得自己能够与朱宝贞结成秦晋之好的可能性已然提高到了至少九成。 。。。 文成殿内，马皇后拉着好大儿朱标的手，解释起了他爹老朱没有同意的原因。 就是常升这十来年的行事风格，让老朱不放心把自己的爱女终身托付给这小子。 哪怕是他现在痛改前非，考了状元，可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看到妹子站在自己这一边说话，这让老朱心里边暖烘烘的甚是舒坦。 这样的解释，让朱标也是一时语塞。 虽然他很想告诉爹娘，自己许多的进策，其实都是来自于常老二。 可想到了自己可是在那小子跟前立过誓的。 “爹，娘，还请听孩儿一言，虽然升弟过去着实纨绔了些，可他终究本质不坏。” “何况他这一年多来的长进，孩儿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这一次，爹准备将他外放，孩儿给他挑了不少富庶平安之地。” “可是他却更愿意去沿海贫瘠之地去，这就足以说明，他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为百姓做事……” 马皇后听着身边好大儿的话，目光移到了老朱身上。 老朱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嘿嘿一笑。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会不会是那小子欲擒故纵。” “想要在咱的跟前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以获取咱的好感。” 马皇后朝着朱标仔细询问，朱标自然不会隐瞒，将那常二郎勇于任事的行为夸奖了一通。 看到马皇后听得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老朱顿时心生不悦。 斟酌一番之后，心中已有定计。 “妹子，咱还想让宝贞再多陪陪咱俩，不必这么早成亲。 他常老二正好需要离开京师往地方任事，以便为日后科举取士的才俊作表率。” “既然他意欲要到沿海州县展示他自己的治政本事。 那就给他机会，只要他真能够干出让人无话可说的成绩。 到了那个时候，倘若闺女还是一心想要嫁那小子。 咱自然也就不会再反对。” “倘若他连治理一方都搞不好，又怎么好意思自称才俊？” 马皇后想了想，亦点了点头，轻拍了拍朱标的手背，语气温婉而又富有说服力。 “老大，老身也觉得你爹说的有道理，何况那常家大郎都还没成亲。” “他常二郎就抢了先，这也不合规矩。” “正好借着他前往地方赴任，瞧瞧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爹，那依您的意思，是准备同意常二郎外放沿海州县？” “他非要选择沿海州县，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第113章 朱宝贞:你怎么还称我为殿下? “陛下有言，你之前挑的那些地方，都过于危险。 如今海上犹有张士诚余孽，常与倭寇勾结犯我大明沿海之地。 若是将你往那些地方外放，型同贬谪。 指不定朝野还误以为陛下因为某些事情而对你生出了不满。” “所以，许你择沿海州县，但是只能在直隶沿海挑选。” 听到了姐夫哥之言，常升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并不担心。 自己早就已经经历过了生死大劫，如今早就已经走上了崭新的人生。 是绝对不会回到过去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 既然陛下与皇后娘娘都一致觉得，等上几年，看自己的成绩来做决定。 常升当然不会拒绝，朝堂这样的地方，想要做出成绩，实在困难。 可是在地方上就不一样了，凭自己的脑子还有那么多年来积累的知识。 要是做不出亮瞎眼睛的成绩，那才真叫做扯蛋。 不过，直隶地区会不会太近了，而且都多为富庶之地。 重要的是，自己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和想法，需要倭寇来配合。 直隶地区，倭寇只要脑子没有锈掉，坏掉，一般是不会靠近直隶沿海。 如果倭寇不来，自己那个大胆的计划，根本就没有机会实施。 常升眼珠一转，朝着朱标正色道。 “姐夫，直隶乃我大明首富之地，在这里做成绩很简单。 但是，小弟我却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尚未发展起来又靠近沿海的县份。 浙江福建离直隶不远，而且那两个地方我觉得其实很适合我发挥。” “不行，只能在直隶沿海。要不，你就得到之前我给你挑的那几个县去。” “没商量？”常升眨了眨眼，看向姐夫哥朱标。 就看到了对方那张温和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 “没商量。” “……行吧，那我挑这里。” “松江上海？” 。。。 朱宝贞一袭粉衣，轻裹着她那婀娜丰腴的身姿。 玉颈纤长，凤眸潋滟，那浓睫不时撩动着，抹抹风情撩拨得那常升险些看直了眼。 朱宝贞有些羞怯地横了眼这个目光大胆肆意的常二郎。 “我大哥说，你已经决定要外放了。” “嗯，不过殿下放心，那里不远，就松江府上海县。 从那里到京师，慢则三天，快则两日便抵。” 朱宝贞微微颔首，之前已经听大哥朱标说过。 上海县也属于是直隶辖区所在，往来京师十分便捷。 “我听大哥说，那张士诚余党，与那些倭寇沆瀣一气。” “时常进犯我大明海疆，洗劫百姓，甚至还有过袭击州县之举。” “直隶沿海虽说守备甚严，可是那上海终究也是沿海之地，你可一定得小心才是。” 常升嘿嘿一乐，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我就怕他们不来。啊不，我的意思是，他们肯定不敢来。” 居然不小心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实在是无奈。 自己之所以挑选择上海，不仅仅因为在后世上海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上海的地理位置十分地优越。相比起那更加富裕的华亭以及青浦，上海算是松江府最靠近沿海的。 这一片地域虽然很容易在夏秋季节遭遇台风，所以也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不过，这样的地方，正是适合自己大展拳脚。 虽然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台风，但是自己可以解决老百姓们的住所不受台风的侵害。 除此之外，还能够大力地发展渔业以及海上贸易。 嗯，常升最看中的正是渔业和海上贸易。 朱宝贞手指手轻轻地拨弄着腰带着的流苏，瞥了眼常升之后小声地道。 “那，那你在上海，肯定会遇上不少新鲜的事情吧？” 只一句话，常升瞬间秒懂，顺势屁股一歪，又朝着朱宝贞的方向挪了挪，二人已然都快要肩碰着肩的时候，他这才停下。 看到此刻，垂首的朱宝贞俏脸红着，粉嫩的耳垂似乎也被染上了红晕。 就连那纤白细腻的玉颈仿佛也铺上了红晕。 常升刻意压低嗓音道。“那是肯定的，回头我在那里若是遇上了什么趣事，又或者是有什么好玩的。” “定然会第一时间写书过来，只是，你居于宫中，怕是直接写信给你，有些不妥。” “不过我会把信寄到东宫这里，托我姐转交你。” 这话让朱宝贞心头一甜，一双秋波涟涟的动人水眸。 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常二郎脸上。 “我，我若是在宫里读书，遇上了什么疑难，也会给你去请，向你请教。” “求之不得，我们可以共同探讨，一起深入沟通。” 闻着朱宝贞身上如兰如麝的诱人体香，常升表情很正经地答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朱宝贞又瞥了常二郎一眼。 “怪吗？莫非我遣词造句有问题，还请殿下指教一二？” “你怎么还称我为殿下？”朱宝贞不满地微微撇嘴。 那又软又糯的嗓音，还有环在腰间那双粉白的素手，完全被那鼓胀的胸襟挡个干净。 常升心头一荡，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明艳俏脸荡人心神。 诱人的事湿润朱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 “爹爹，娘亲，你们干嘛？”不远处，传来了朱雄英的声音。 此刻，正在偷听墙角的太子夫妇脸色一黑，齐刷刷地扭头，朝着朱雄英这小兔崽子瞪了过去。 “我，我去读书去了，爹娘你们继续……” 朱雄英可不傻，看到爹娘那副恼羞成怒的表情，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小兔崽子……”常溪磨了磨牙根，旋即就换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步入了屋内。 “哎，宝贞你起来干嘛，坐，赶紧坐下。” “嫂子刚好跟你哥过来，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 朱宝贞俏脸酡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知道该嗔还是该羞到闭眼。 就被常溪这位性格直爽的大嫂又扯着坐了回去，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常升一脸黑线地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亲姐。 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回得还得托她搭把手帮忙。 自己日后与朱宝贞的书信往来什么的，都得靠大姐。 第114章 直隶松江府上海县 “那小子已经离开京师了？” 老朱此刻正在屋内缓缓走动，一面活动着双臂，还耍了几下拳脚舒展身子。 跟前的毛骧乖巧而又老实地点了点头。 “上位圣明，常二郎已于今日清晨乘船离开了京师。太子殿下还特地去送别……” “老大就是这性子，只要别人对他好，他亦推心置腹。” 老朱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抚着眉头又再次开口。 “锦衣卫的人手，已经派过去了没有？” “上位放心吧，臣这边早在月前就已经派出了人手前往松江府。” “不管是华亭、青浦，还是松江府，臣都已经陆续安插了人手。” “至于上海县官衙那边也同样布置下了人手。” “记住了，你的人，不要干扰常二郎，只需要他们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咱倒真想瞧瞧，这个成日敢在咱老大跟前自吹自擂自己有多能耐的常老二。” “到底是真有本事的国之栋梁，还是银样蜡枪头的货色。” 毛骧乖巧地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作为大明的锦衣卫头子，上位的头号鹰犬。 毛骧一直都努力地表现自己很有价值，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保。 毕竟自己做的都是脏活，手上沾着的大明官吏的血不说成河，成条小溪绝对没有问题。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来安稳没有性命之忧。 还不就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地表现，让上位明白，自己才是那把最好用的刀。 这一次，胡惟庸案，两位宰相下狱，还有大批的官吏也都被扔进了监狱。 毛骧那些日子，过得可谓是心惊肉跳，诏令是上位下的。 可是行事的却是锦衣卫，而自己这个锦衣卫头子，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替罪羊。 好在此番那胡惟庸下狱之后牵扯出了许多的大案。 但好在，没有做出那种令陛下震怒到施展九族消消乐的绝技。 最终，胡惟庸处斩，其家属除直系之外，多数流放。至于汪广洋，则只是罢官去职，贬为庶民。 中书省被他牵连的官吏并不多，反倒是曾经被老朱惩治罢职的武臣。 但敢暗中与胡惟庸往来，谋取利益，皆尽被剥夺爵位，一律处斩。 兴许正是因为胡惟庸案所牵连的官员并不多。 再加上之后的六部改革为十二部，那些官员们忙着争权夺利。 对于毛骧这位大明第一刽子手的弹劾，甚至还比不上之前的杨宪案时期。 这等于是又逃过了一劫的毛骧，甚至都有些感激常老二这位挑起了这场风波的主角。 虽然他毛骧肯定不敢违逆老朱的圣命，但是，想要偷偷给予常二郎一些便利，也不是不行。 这小子身份摆在这里，倘若在上海那里做成了成绩。 日后再迎娶了陛下的爱女，他又还是太子的二舅子，皇长孙的亲舅舅。 别的不说，只要他不作死，这辈子，甚至是子孙后代，都当可衣食无忧了。 。。。 常升立身于黄浦江与那吴淞江的交汇处，目光远眺四下。 陆家嘴的位置，就只有一座小小的村庄。 就连这两江交汇之地，也仅仅只有一座木制码头，还有数十艘小船停靠在此。 周围散落着不少的茅屋，这里主要是聚集着那些打鱼的渔民。 而得再沿那黄浦江向南行数里，这才是上海县的县城。 如今的上海县，本身并不繁荣，而且因为上海县太过靠近海岸。 每年风暴时节来临之际，都会令黄浦江东岸相当部份地区遭遇水涝。 所以相比起那华亭与青浦这两个产粮大县而言，上海县则因为水涝频繁，其粮食产量。 别说与华亭相比，便是与第二名的青浦相比，也都不到对方的一半。 不过这些对于常升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消息，自己来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老百姓们吃上饱饭。 而是要想着怎么提高当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水平，提升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大做强长江入海口经济圈。 当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个足，自然就要先从自己脚下开始。 常升用力地跺了跺下方的泥土，回头瞥了一眼那座又老又破，至今尚未修缮好的上海县县城。 把目光落在了上海县北这片空旷到令人心疼的土地上。 “常威，让他们把地图拿过来，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负手驻足良久的常升吆喝出声。 很快一张折叠桌子就摆放在此，笔墨纸砚已然铺开。 常升打量着这张来自于姐夫哥友情赞助朝廷地图临摹，自己又通过亲自勘测，最终搞出来的，更加接近于实际的地图图纸。 开始提笔，在上面落笔。 后方，张县尉抚着自己那把浓须，甚是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眼皮。 之后就硬起头皮，朝前行去，来到了一旁，想要搞清楚这位常县令要干嘛。 自打这位大明顶尖勋贵二代兼状元郎兼太子殿下二舅子常升来到了这上海县到现如今。 已然过去了月余，这厮把县里的工作，全部都扔给了王县丞。 之后就把自己还有一干书吏提溜在身边。 就开始在这荒草丛生，湿地遍布的上海县东南西北溜达。 许多地方甚至连养鸭人都没去过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可以说，他这位在上海县当了四年县尉的话老官吏，这四年逛的地，都没有这一个月逛的多。 当真是服了这位年纪轻轻精力旺盛的常老二。 好在这常老二从来不以势压人，说话聊天也都颇为和气。 让一干上海县的官吏们都放松了不少，也很愿意结交这位大明最顶尖的年轻才俊。 问了他为什么成日要在这上海县溜达，他给的回答就是在搞调研。 现在，一旁的张县尉，就看到了这位新近到任的常县令。 此刻正在那张地图之下的各处，正在写字。 “砖厂？水泥厂？炼焦厂？还有钢铁厂，纺织厂……” 张县尉抬起了脑袋，看着这片近乎荒芜的野地，又看了眼那地图上落笔的地方，整个人都有些迷茫。 “县尊大人，您这是准备要在这片荒地上建设工坊吗？” 第115章 本府不求有功，但求无功 “不是那种小作坊小工坊，而是要建设规模在百人以上的工厂。” 常升抬头，朝着张县尉咧了咧嘴，继续埋头在那里继续写写划划。 这可是大上海，数百年之后屈指可数的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 可以说，地球村但凡是知道中国的就没有不知道上海的，毕竟这里是中国对外开放最成功的城市。 同时他那令人发指的经济总量，在全球也算得上是拔尖的。 既然现如今的上海，还名声不彰，那就由自己来开启，成为大明经济发展的窗口城市。 “百人以上的大工坊……常县令，下官看您这里，似乎准备兴建的这种工厂可不少啊。” “这算什么，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不过是为了上海县的发展而准备建设的基础工业罢了。” “等到一两年之后，上海这边发展起来之后，这些工厂的规模不但需要大规模的扩建。” “而且还会有更多的工厂林立在这黄浦江两岸……” 常升很有信心，自己准备做的就是把第一个五年发展规划先定稿。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城市经济建设同样也要一步步的来。 只有城市经济建设开始蓬勃发展了，才能够吸引来更多的人口。 哪怕是老朱现如今想要将老百姓们禁锢在土地上。 呵呵，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招揽更多的人口到这里来。 更何况，自己要还能过身体力行，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老朱父子对于工商业的感观。 让他们明白，只有工农商学兵齐头并进，大明才能够真正地站在世界之巅，屹立不倒。 身边的这些大明官吏不理解，这没关系，自己就先给他们打个样。 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经济先进给社会带来的好处。 “县尊大人，不论是哪一县，只有修缮道路桥梁，又或者是有什么利民工程之时，才可以向上峰索要钱粮。” “可是您这兴建工厂想要向上峰索要钱粮，这下官实在不知道妥不妥当。” 听到了这位张县尉之言，常升倒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国有企业一说，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决定打报告要钱。 “无妨，反正我先咨询一下府尊，看看能不能由松江府衙调拨钱粮。” 如果松江府官衙能够调拨钱粮，这就应该算是国有企业。 倘若不行的话，那么就直接弄成私营企业也不是不行。 报告一定要打，毕竟老朱那鄙夷商贾的尿性，自己得先打好预防针。 凡事都先请示作汇报，省得被那看不惯自己的未来老岳父抓住把柄。 。。。 松江府赵知府看着手中的来自于上海县的公文，整个人都麻了。 这都是什么鬼，甭管是青浦县还是华亭县，递交上来的公文，都只是照例禀报他这位知府。 修缮了多少官道，修缮了多少城墙房舍，今年又收了多少税赋等等。 也就是属于很正常的工作汇报。 可是这上海县这边，那位常老二所管辖的上海县，递交上来的不但有原本的那些工作汇报之外。 还多了一个关于兴建各种工厂的方案汇报，包括选址，基建立项，可行性研究报告，建设项目基本情况，七七八八的汇总下来。 看得赵知府牙疼不已，早就听闻了这位大明武勋子弟出身的常状元的大名以及各种事迹。 可没想到，这厮这才刚刚到了上海县还没多久，就开始搞事情。 你上海县要建工厂，送本府屁事，你写个报告做甚？ 这玩意根本就不符合公文标准好不好？ “老许，你来帮本官瞧瞧，这些该当如何处置。” 最终，头昏脑涨的赵知府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请来的许幕僚身上。 这位许幕僚同样也是一脸懵逼，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位常县令到底想要整什么？ 想要巧立名目向松江府衙索取钱粮然后中饱私囊？ 不太可能，真要那么，他完全可以继续萧规曹随地在各种老工程上多报点。 赵知府看在他的显赫身份上，肯定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大人，小人实在是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干嘛。” “难不成，他真的是想要拿朝廷的钱粮来建设这些工厂？” “自我大明立国以来，这可是从未有过之先例。” “本府焉能不知，所以本府想要问你，这该怎么处理。” 赵知府有些蛋疼地瞥了眼这位幕僚，老子要的不是你瞎琢磨，而是该怎么解决这件破事。 “依小人之见，此事府尊大人不如直接上禀……” “毕竟这位常县令，虽然是府尊大人所管辖的上海县县令，可是他的背景惊人。” “他的这些想法，谁又敢保证，是他自己胡思乱想，还是上面……” 说到了这里，许幕僚抬手朝着天上指了指。 瞬间这位赵知府秒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言之有理，这些来自上海县的公文就直接上递往直隶。由着上面那些大人们头疼去。” “反正本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大人英明。” “行了行了，本府只是想着怎么平平安安的坐稳这个位置罢了。” “唉，这常县令这才刚来，就这么闹腾，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赵知府甚是蛋疼地打量着那些公文，自己也是才刚刚到任没多久。 原本还以为能够来到这富庶的松江府，自己也算是得到了肥差。 可是这位新近到任的常老二这样的骚操作，让他无语到了极点。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松江府这边的公文还没有递到直隶，常升的书信就已经送到了姐夫哥朱标的手上。 他的书信，也直接把姐夫哥朱标给看懵逼了。 “夫君，那小子到底都写了什么内容，让你这么吃惊？” 一旁正在照看孩子的常溪看到了朱标那般模样，不禁奇道。 “升弟问我，朝廷有没有意思，创办一些国有企业。” “国有企业那是什么东西？”常溪亦是一脸的迷茫。 国有，意思应该是国家拥有的意思，可企业这个词汇，当真不解。 第116章 朱元璋:那就先拭目以待 “用升弟的解释就是，由朝廷出资兴办，并且对其资本拥有所有权和控制权的一种经营性组织机构。” “莫非指的是官府经营的那种工坊？” “似乎有点那意思，可是看他的解释，似乎差别还是很大。我得再仔细琢磨琢磨。” “何况那小小的上海县，他居然想要弄出那么多个官营工厂，这是想要干嘛？” 朱标晃着脑袋，只能硬起头皮继续看下去。 他虽然早就开始学习政务，可是对于经济方面，他是真的没有接触过。 好在常升为了能够让姐夫哥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与理念，书信里边没有之乎者也。 而是完全采用白话文的方式来解释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的区别。 以及国有企业对于地方经济有着极大的帮扶和助推作用。 总算是让朱标明白了二舅子的用意，那就是想要把上海县的工作搞好。 首先需要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好了，上海的老百姓们才能够富裕起来。 。。。 “汤老二，你说常二郎这小子到底想要干嘛？” “居然让咱们哥俩帮他招揽幕僚，而且还得分种类。” “小弟我哪知道，不过常老二如今做事，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汤軏看着那封常二郎的亲笔书信，看着信上的内容，请自己设法帮他找几位幕僚，但是这些幕僚居然不需要读书人出身。 就像这个，需要寻找一位精通布匹制作工艺的工匠，又或者是一位在造船技术上有着丰富经验的工匠。 总之，常升的要求千奇百怪，不管是汤軏还是李景隆都被对方给整得有些懵逼。 不过好在，常升还是很懂他这两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每帮他成功招揽一位合适的人选，常老二就会付给他们足够的酬劳。 哪怕他们二人皆是大明顶尖勋贵子弟，但是，府中的财帛终究还有长辈盯着。 自己手里边的零花钱自然不能天天夜游秦淮河。 常升既然能够如此大方，不管是李景隆还是汤軏虽然不明白常老二的用意。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帮常升一把就帮一把，真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毕竟大家那么多年的情同手足，看在感情深厚的份上，才约定拉常老二一把。 这么一想，李景隆与汤老二都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在升华。 “虽然我们不看重那些阿堵之外，常老二为何不写明白，咱们给他挑中一个幕僚，他能给多少钱。” “有道理，我也觉得谈情太伤感情，可是亲兄弟明算账。” “毕竟咱们兄弟帮他忙，总得吃点喝点，跑跑腿什么的，费用肯定得有。” 李景隆与汤老二商量之后，觉得还是写封书信问清楚费用几何。 。。。 “那小子想要在上海县兴建那么多的工坊？ 他这是想要干嘛？上海县每年收上来的税赋，留存的钱粮。 维持每年的官道修缮以及正常的开支之外，根本就剩不了什么。” “所以他伸手向松江府衙要钱，他把朝廷当成什么了，当成他自己的钱袋子不成？” 老朱看着那来自于松江府的消息，脸色发黑，甚是难看。 “爹，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常二郎到了上海县之后，也就在那官衙呆了三天时间。 之后就一直在走访县内的各个村镇，甚至就连那些沿海滩涂他都亲自去走了一一遭。” “足足忙碌了月余之后，这才得出的这样一个结论，这就证明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的想着怎么让朝廷给他钱粮，好让他去兴建这些不知所谓的国有企业？” 老朱很生气，可是面对好大儿，终究还能保持冷静。 可再冷静，老朱也绝对不可能从自己的兜里边掏一个铜子给常老二那小兔崽子。 且不说这小子这么做不符合规矩，朝廷要是给了钱。 大明那么多个县，每个地方的官员都伸手向朝廷要钱建这个建那个。 如今大明开国至今国库里边的家底也才不过三百余万两白银。 朝廷有那么多的钱钱来糟蹋吗？指不定那些贪官污吏正好借此上下其手。 到时候，自己哪怕是摇身变成三头六臂，一手一把四十米的大刀，砍脑袋都要砍得六条胳膊全部腱鞘炎。 朱标听到了亲爹的严辞拒绝，也不得不承认亲爹的考虑很有大局观。 毕竟，不是谁都会像常二郎这么上进，一心为朝廷。 “爹，常二郎的意思是，倘若朝廷不能调拨钱粮。 那可不可以准许他自筹钱粮来建设那些工厂。” “他自筹钱粮？”老朱翻了翻眼皮，手指头敲打在书桌上沉吟起来。 看到亲爹已经在犹豫不决，朱标决定上前添上一把火。 “爹，反正您将他安排在那上海县，不也是想要瞧一瞧他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 “他主动要求自筹钱粮去兴建那些工厂，就说明常二郎是真心想要让当地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既然如此，倒不如，且先让他试上一试？” “我大明立国以来，尚未有过这等先例。不过他既然不耗费朝廷的钱粮，自筹兴建，以利国民。” “咱也不是故意刁难那小子，那就让他且先做吧。” 老朱顿了顿之后，又一次开口道。 “咱也想瞧一瞧，他在上海县溜达了这么月余之后。 冒出来的这些古怪念头，到底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来。” 。。。 身为大明顶尖勋贵，老常家的家兵可不少，当然这么些年下来。 年轻力壮的大多都随同大公子常升去建功立业去了。 不少已经上了年纪有家有业的，多是留在府中，又或者是在城外的庄子里边安养天年。 谁也没有想到，二公子这边去当县令，居然又让他们也都跟着去。 而且给他们安排的任务，居然是让他们去当厂长，当厂办主任，当财务经理，当工厂保卫科科长。 虽然他们不太理解二公子的骚操作，但是作为常家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老老实实地做好二公子安排的工作就好。 第117章 陛下会惩治那为百姓分忧的常二郎? 一艘渔船，缓缓地靠在了黄浦江那又小又破的旧码头上。 只是此刻，船老大正瞪大了两眼，看着那数百步外的河岸边上。 那里，此刻正有数不清的劳力，正在那边用竹木，正将一片河岸围住。 一根根粗壮的木桩子被砸进河床，此刻后方的河岸边上。 无数的车辆，正将一车车的石块，运送过来，然后朝着围住的那片河岸倾倒不停。 看着这热闹喧天的画面，船老大登岸之后，朝着码头上相熟的老伙计招呼道。 “许老六，那边是在干嘛？” “那是咱们上海县新任的常县令，决定要兴建一座码头。” “兴建码头，用石头？”船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些木板一朽，石头不就直接沉江底了吗？” “看来你这段时间出海不清楚，用的可不仅仅只是石块，还要用烧制出来的一种叫水泥的玩意。” “就是水泥厂烧出来的那种灰粉状的玩意，一旦遇水凝固之后。堪比砖石。” 船老大听了许老六的介绍，对方还指着工地旁边竖起的一块大木牌告诉船老大。 那里就有兴建好的新码头的模样，据说新建好的码头，不但坚固耐用，百年不腐不朽。 而且足可以依靠三五十条两三千料的大船。像自己这样的小渔船，那就更别提了。 “就咱们上海县这么个地方，要那么大的码头做啥？” “难不成，这位郑县令想让全上海县的渔船都停到他这里来不成？” 船老大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怕不会是这些官老爷为了收钱，特地弄出这么个玩意。 好将那些木质的老旧码头全给拆了，所有人只能集中停船，官老爷才好让那些差役来收钱。 “应该不会，县衙那边可是张贴了告示，这座新码头，只停靠各种商船。” “就咱们上海县，哪会来那么多的商船？” “这些官老爷的心思，谁知道，不过现如今，那位郑县令到底想要干嘛？” “来了之后就大兴土木，闹得整个上海县都不安生。” 船老大努力地瞪大眼睛，朝着远处望去。 远处的上海县城仍旧是那样的矮小，破落，可是在上海县城外在。 似乎到处都是工地，忙碌的工人们正在兴建着一座座的工坊。而且每一座都规模不小…… 。。。 “府尊大人，这些日子，那上海县那边，可是从我们华亭县这边招揽了不少的百姓过去。” “足足有千余口，甚至有些百姓还是举家迁徙往那上海县。” “还请府尊大人为鄙县作主才是。” 赵知府看着跟前那位情真意切，表情幽怨的华亭县李县令。 面色微微一沉，语气略显有些不耐地道。 “常县令不过是招募工人，那些百姓前往，想来是因为如今上海县用工甚众，那些工人思念家人，再加上两县之间往来不便。 所以，举家而往，也没什么问题，等到上海县那边的诸多工程结束，那些百姓为了生计自然也就回来。” “莫说是华亭，便是青浦也有不少的百姓往上海县诸多工坊。” “再说了，百姓前往上海，也不过是希望能够卖力糊口。” “难道就因为这个，本府就要差人阻挠？” “这要是传到朝堂，你觉得陛下会惩治那为百姓分忧的常二郎？” “行了，你若是自己有办法，就自己解决，莫要来烦本府。” 李县令甚是无奈地来到了府衙外，就看到了自己的幕僚顾正朝着自己快步迎来。 “县尊，赵府君是什么反应？” “赵府君根本就不理会此事，甚至还觉得本县无能。” 李县令黑着脸，甚是幽怨。 幕僚顾正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那这，赵府君若是不管，其实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不算坏事？” “李县尊您想想，他赵府君既然已经知道了本县还有青浦等县人口口往上海县流失的原因。” “他却对县尊您的禀报不以为然，这说不定就是因为上给了赵府尊授意。” “由此看来，县尊您也大可不必再为此事烦忧。” 这话让李县令也反应了过来，顶头上司都不急，自己还急个屁。 朝廷那边就算是要找麻烦，那也肯定是先寻赵知府才是。 “言之有理，唉……也不知道常二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大家都只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安安静静地当一位每日吟诗作对，闲暇坐坐公堂，等到任期一满拍屁股闪人。 结果常老二这才刚上任不久，就把大伙折腾得心惊肉跳。 但好在大家都很清楚这位常二郎的身份以及他的背景。 哪怕是对他心怀怨念，最多也就只敢小声地吐吐槽，鄙夷一二罢了。 。。。 这位常县令这段时间在上海县的黄浦江畔兴建码头之外。 居然还开始重新修缮官道，他向松江府衙提请由府衙出钱出粮，修缮官道。 但是被赵知府以府库钱粮不足为由婉拒。 之后常二郎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那就是，请松江府衙准许由商贾出资兴建官道。 商贾出资兴建官道，等到官道修复完成，将会设卡收费，一辆车一文钱。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往来，则是免费。 收费期间，若是官道出现损毁，则会继续由收费的商贾负责修复。 赵知府面对着常二郎的请示汇报，再一次展现了他宁可无功，不求有过的本事。 第一时间就将常二郎的请示汇报递送朝廷。 老朱倒是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常二郎提出来的意见颇有新意。 朝廷不需要花费一个铜板一粒粮食，就能够获得一条崭新的官道。 并且这条官道的收费十分低廉，才一文钱，这样的生意，老朱都觉得很值得。 于是乎，随着朝廷的批复到手。 一条从上海县黄浦江码头到青浦县城的官道开始动工。 随着这些基础设施的动工，由于上海县本地的人口不足。 导致了上海县附近州县的百姓们开始向上海县集中。 男人们去做建码头工厂，修路等一系列的重力体工作。 而女性们，则充满好奇心地走进了纺织厂，鸭绒厂，罐头厂…… 第118章 马皇后的病越来越重了…… “妹子，怎么样了？” 老朱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脸上写满了担忧。 此刻，马皇后正靠坐在榻上，面现潮红，不时地咳嗽上一两声。 听到了老朱的询问，马皇后看了眼被老朱握在掌心的纤手，心中甚是温暖地微微摇头。 “放心吧，妾身喝了药，感觉已经好了不少。” “可就是太累，整个人感觉都没什么力气。” “好好好，那你且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一声便好。咱就守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妹子你可一定得听那些太医的交待，安安心心地静养才是。” 老朱好言安抚了马皇后一番，直到看到马皇后缓缓闭上两眼沉沉睡去。 哪怕是在睡梦中，马皇后的眉头仍旧紧锁着。 不时的咳嗽，虽然没有让马皇后醒过来。 可是她那脸上的痛苦，怎么也没有办法抹平。 老朱迈步来到了屋外，就看到了好大儿朱标，此刻正在那里跟那几位惴惴不安的太医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直到看到老朱走来，朱标这才撇下那些太医，赶到了老朱跟前。 “爹，娘亲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平日受了风寒，也就两三日便可痊愈。 而这一回，却反反复复，至今未愈。” 老朱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狰狞，语气也同样透着暴戾。 “这些混账，一个二个枉为太医，连这样的小病都拖这么久……” 朱标的脸色也显得越发地难看，可是看到亲爹打量那几位瑟瑟发抖的太医，目光中的阴枭与闪烁的杀意，不禁心头一悸。 “爹，您也需要保重，实在不行，孩儿从宫外找些良医过来，给娘亲看看。” 看到老朱颔首，朱标又安抚了亲爹几句之后这才匆匆离开。 。。。 回到了东宫这边，就看到了此刻爱妻常溪与五妹朱宝贞正坐在屋内愁容满面。 “夫君，婆婆怎么样了？” 看到了朱标快步行来，常溪赶紧迎上前去问道。 “娘服了太医们新开的药之后已经是睡下了，只是情况未见什么好转。” 朱标表情显得分外的沉重，朝着五妹朱宝贞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爹的心情很差，这几日也都没休息好。 我准备差人招集直隶各地的名医，前来给娘好好瞧瞧，兴许……” 看着此刻满脸忧色的大哥，朱宝贞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一旁的常溪亦是忧心忡忡。 “婆婆身体一向挺好的，怎么这一回小小的风寒，居然这么久都没痊愈。” 看到大哥朱标，还有大嫂常溪忧心忡忡的模样。 眼看着母亲的病越来越重，而偏偏自己却无能为力。 朱宝贞的内心十分地难受，难道说，自己只能就这么看着而无所作为？ 就在朱标跟常溪交待几句之后准备离开的当口。 朱宝贞突然开口道。“大哥。” “五妹有什么事？” 朱标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朱宝贞欲言又止半天之后最终道。 “我想写信给常二郎，想请他帮忙找一找良医。” 看到朱宝贞那有些黯然的表情，朱标哪里不明白这位妹子的心思。 走上前来和颜悦色地道。 “那就有劳五妹你了，常二郎远在上海，兴许那边也能够寻访到能治疗娘亲病症的名医。” “大哥您也觉得可行？” 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光彩，朱标用力地点了点头笑道。 “当然，对了，妹子你记得仔细地写明白娘亲的病症。 这便于常二郎寻访名医，请那些名医提前斟酌该开出什么样的良方。” 得到了大哥的首肯，朱宝贞用力地点了点头，当即便转身而去。 “好的大哥，你快去忙吧，我这就去给他写信。” 常溪看着朱宝贞的背影，回头朝着朱标勉强一笑。 “夫君你快去忙吧，这里有妾身在呢。” 朱标没有多言，握了握妻子的手后，便转身快步而去。 。。。 “水泥官道的铺设还算顺利，我们尽量将这条原本有些曲折的官道拉直。” “不少的溪、水、我们都直接架设桥梁通过。” “预计最多再有两个月左右，到青浦的官道就可以顺利完工。” “还有就是，鸭绒厂和那纺织厂的招工十分顺利。” “毕竟那些女子，过去想要赚钱都难有门路。” “而如今这鸭绒厂、罐头厂与纺织厂的女工能够拿到的工钱，都不亚于那些寻常店铺小工的工资。” 常升此刻就坐在县衙里边，此刻在这里汇报工作的，并非本县属官。 而是那些如今已然建设起来的工厂的厂长、经理们。 常升认真地倾听着他们的汇报，还有好几位经理，都是从外地赶回来的。 就像鸭绒这种东西，但凡是有湖泊之地，都会有大量的产出。 但是过于，都缺乏统一加工，又或者是精细化加工，产品标准和产品质量都得不到保证。 都属于是那种小作坊似的生产模式。 而现如今，鸭绒厂手底下足足有三十余位采购员，都有着很明确的目的地。 如今鸭绒厂根本就不缺原料，再有就有，这些采购员还与那些各地的养鸭大户们都签订了采购协议。 等到了明年，鸭绒的原料不但不会缺少，甚至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总之几乎每一座工厂，除却那些尚未建设完成的之外。 所有已经开工的工厂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场景。 听着那些下面的厂长、经理们汇报着一个个的好消息。 常升亦是心中松了口气，现如今，上海县至少开始出现了初上海繁荣的景象。 前期的大笔投入，如今，也终于开始有了初步的收益，相信会越来越好。 就在常升听得神采飞扬之际，一骑快马，停在了县衙外。 那位信使翻身跃下了马背之后径直冲进了上海县县衙内。 一封来自于安庆公主殿下的亲笔书信很快就落到了常升的手中。 常升并没有打断那些人的工作汇报，但他还是忍不住拆开了这封书信。 他这些日子，与朱宝贞鸿雁传书频频，虽然没能见面，可是二人的感情。 仍旧随着这书信的往来，越发的显得亲密。 只一眼，常升的脸色顿时大变。 第119章 常州府长宁寺 常升突然之间脸色大变站起了身来的行为。 直接就把一干正在禀报工作和进度的厂长、经理们给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什么地方惹到了二公子不悦。 而此刻，常升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异样。 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场足以令马皇后身殒的病，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好在，自己这边能够及时收到消息，那就不算太晚。 而自己现如今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找到治病的药物，飞驰京师。 目光闪烁半天之后，常升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了厅中诸人身上。 “今日就先到此，你们先继续去忙你们的事情，快去吧。” “来人，速速去请王县丞还有张县尉过来，本官有紧要事务。” 不大会的功夫，王县丞与那张县尉便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二位，我有要紧之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短则数日，长则半月。” “这段时间，就要有劳二位帮本官看到这上海县。” “一切都照旧便可，倘若松江府衙那边来了什么需要本官处置的公文，就先暂且留置，等本官回来再说。” “大人您这是，这是要去哪？”张县尉当先问出了声来。 “我要往常州走上一遭。” 常升此刻已然穿上了合身的劲装，便于快马驰骋。 “常州？！”不论是张县尉还是王县丞都惊呼出声来。 “县尊万万不可如此，按我大明律，所有地方官员，无上官公文，不得擅离辖地。” “这我知道，但是我此番前往常州，乃是有紧要之事，十万火急。” “我自会向赵知府以及朝廷那边知会，你们只管替我看住上海县这一亩三分地，莫要出乱子就好。” 。。。 看到常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苦心提醒，径直大步离开。 不多时，常升就在几位家丁护卫的簇拥之下，一同策马狂奔而去。 留下了王县丞与张县尉二人面面相觑。 “这位常二公子，当真是……”王县丞一脸蛋疼地连连摇头不已。 张县尉也同样很蛋疼，他也想平平安安地渡过自己的任期。 结果没想到常二公子突然来上这么一下。 “县丞，这事，咱们要不要通禀一下赵知府那边。” “毕竟县尊他不但离开了辖县，甚至都离开了松江府。” “倘若上面追究下来，万一县尊大人并未向上报备，你我二人，岂不是就变成了知情不报？” 王县丞也是脸色一变，自己与张县尉职低位卑。 真要什么也不做，等回头万一朝廷那边真要察觉什么，追究起来。 他常升乃是太子的二舅子，又是开平王的儿子。 说不定到时候，落在他身上的是轻责，可是自己与张县尉，指不定就会变成替罪羊。 “亏得贤弟你提醒，事不宜迟，老夫现在就草拟，不知贤弟你可愿联署？” 张县尉赶紧朝着王县丞一礼道。“下官自然是与您同进共退。” “回头下官会亲自快马送往松江府禀报府尊大人。” 王县丞听得此言，瞥了眼这位颇为精壮的张县尉，再打量了眼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看来，也只能有劳贤弟你了。” 。。。 “这小子又疯了？”赵知府看着那从上海县那边送来的公文。 直接气的差点想一个鲤里打挺蹦起来，然后朝着上海县的方向狠狠唾上一口唾沫星子。 常老二之前在那上海县大兴土木，折腾到这会子都还没结束。 而且上海县那些可是明里暗里，从华亭和青浦，甚至是周边的州县都招揽了不少的百姓。 来自那些地方官吏的抱怨，可是让他赵某人头疼不已。 原本还以为这些日子能够稍稍清静一点，结果常升这份公文。 让赵知府感觉就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又扎了过来，扎在了他的蛋上一般刺激到差点碎掉。 这小子公文人根本就没有明说原因，只是告诉赵知府。 他有十分紧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要前往常州。 因为时间太紧，等不及从赵知府这里获得批示，所以只能说上一声抱歉。 等他忙完了这件紧急要事，会亲自上门来向赵知府表达歉意，说清真相。 很快，赵知府的心腹许幕僚就被召了过来，看到了那封赵知府递过来的公文之后。 许幕僚也是生生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简直就是疯了，这么胡来，没有半点的规矩。” “一旦朝廷那边知晓他擅离辖地，兴许拿他没办法，可是本府，必然会受他牵连。” 赵知府黑着老脸，嘴巴不停地开合。 其实他很想骂上几句脏话，可这时候，骂得再脏，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 “府尊大人，小人倒觉得，常县令离开辖地，的确有些蹊跷。” “府尊大人想要不受牵连，怕是那位常县令也已经替您考虑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知府一脸懵逼地看向笑眯眯甚是轻松的许幕僚。 “府尊大人您是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常县令这封公文，府尊大人若是觉得常县令此行会被牵连，就直接将这份公文往上递送……” 许幕僚这话，总算是让赵知府反应了过来。 对啊，这是对方的公文，自己只需要将这份公文径直递往朝廷。 那么就代表，这是他常某人自行其事，与自己无关。 毕竟自己只是知府，又不是军中将校，可以直接将部下锁拿以军法治罪。 不过就在赵知府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之时。 常升已然快马飞驰离开了松江府，直奔常州府而去，常升从松江府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到得这常州府天宁寺时。 已然是半夜时分，打量着那紧闭的寺院大门，常升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自然也惊动了那寺院里的僧众。 此刻被敲门声惊醒过来的灵敏与灵慧二人在寺内喝问出声。 就听得寺外传来了敲门人在自报身份。 “某乃开平王次子，大明松江府上海县县令常升，有紧急要事，求见你们主持。” 第120章 老泪纵横的朱重八 “开平王次子，那不就是那位弃武从武，还高中了状元的常二郎吗？” 灵慧一惊之后，赶紧招呼着灵敏与他一同打开了寺门。 就看到了立身站在寺门外，高大英武的常二郎。 “二位大师，敢问你们主持可在，常某有人命关天的紧急要事。 见你们主持，另外就是，不知寺里制好的陈芥菜卤有几坛？” 听着那常二郎急切的语气，再有对方居然对长宁寺密制的良药称谓都能道破。 二人不敢怠慢，灵敏引着常升往寺内行去。 而灵慧径直赶往主持法晋的居所。 这位须眉俱白的老主持听闻常升半夜造访，亦是吃了一惊。 “本寺与那常施主向无交集，他缘何如此？” “主持，常施主还提到了咱们长宁寺密制的陈芥菜卤，他来此的目的似乎就是与此有关。” 法晋一愣之后，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非是某一位了不得的大贵人需要陈芥菜卤救治。 不然，他常二公子也不可能半夜来我长宁寺求取此物。 快，快带老衲去见常二公子。” 。。。 天宁寺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是佛教音乐梵呗的发源地之一。 同时与镇江金山寺、杨州高旻寺、宁波天童寺并称为中国禅宗四大丛林。 因其历史长久，历经多年的建设，不但占地极广，而且寺内僧众亦是十分众多。 常升入了长宁寺不过柱香功夫，就足足有十数位寺中有职务的僧侣赶了过来。 而那位须眉花白的法晋主持也总算是来到了常升跟前。 “老衲见过常施主，敢问常施主深夜造访，所为的可是鄙寺密制的陈芥菜卤。” “大师一语中的，常某来此，的确就是为了此物。” “不知寺内，如今可还存有陈芥菜卤？” “常施主尽管放心，鄙寺内陈芥菜卤尚丰……” 常升仔细地询问着这位精通医理的长宁寺主持，直到确定了这陈芥菜卤，的确是治疗肺炎以及肺部脓肿的良药之后。 看到那边，常威等人已经将那两坛陈芥菜卤都已经仔细地固定在马背上后。 常升这才向法晋告辞，并且还向法晋讨要了详细的服用方法。 甚至精确到，陈芥菜卤到底要加温到多少度，是需要加热到翻滚，还是只需要加温到伸手入内微烫。 毕竟陈芥菜卤这种纯天然的青霉素的服用方式，还是要请教专业的人士。 不像后世，直接来个几十万，几百万单位的青霉素掺点蒸馏水那么一搅合，直接往腚上一戳就完事。 。。。 南京城，皇宫深处，此刻，屋外齐刷刷地拜倒了一群官员。 除了那些官员之外，还有几位太医，只是此刻这些太医皆已经被禁军拿住。 就连头上的官帽也都已经被摘去，露出了一颗颗花白色的头颅。 “妹子，你快喝点药吧，这是咱让那些医者重新开的药方煎出来的药。” “一定会有效果，嗯，必须有效果。” 此刻，神色显得有些憔悴的老朱，已然变得容貌枯槁，眼圈发黑。 可谓有那双眼眸里边，仿佛有一股子幽幽的炽焰，摇曳不定。 一旁的朱标，两眼微微泛红，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娘亲马皇后身上。 这才短短不过数日光景，马皇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原本合身的衣物，如今却感觉像是大了许多一般。 马皇后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此刻却呈现出病态异样的红色。 那双能够安抚人心的温润眼眸里，此刻藏满了疲惫与不舍。 “重八，我自己的病，我还能不清楚吗？” “若是这些药能够见效，早就该见效了才是。如今，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这就说明。这个病药石无功。” “妹子你莫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我都已经让他们都改了药方了，你好歹吃一回，肯定能见效的。” 老朱此刻已然虎目含泪，犹自在强笑着苦劝道。 “重八啊，医生能治病，可他们没办法救命，如今妾身吃药不能见效。” “以重八你的性子，恐怕又会因为妾身的缘故，而降罪那些医生们吧。” 看到爱妻投来的目光，老朱心痛如绞，努力地控制住险些落下的泪水发狠道。 “医生本就该治病救人，他们若是连我大明的皇后都救不下，他们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何益处？！” 一旁的朱标抹着泪水，努力控制着自己，可是此刻的场面。 实在是让他觉得充满了绝望。 难道自己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娘亲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无能为力吗？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口守着的马仲良快步入殿拜倒在地。 “陛下，太师、魏国公、信国公等重臣恳请陛下恩准一干臣工。 为娘娘请求祈祷祭祀，恳请上苍怜我大明万民，以保娘娘……” 老朱看了眼手中那碗药汁，当即喝道。 “准，让他们速速去准备。” 同样也听到了这番话的马皇后勉力睁开了两眼，艰难地抬起了胳膊。 抓住了老朱的手，感受着夫君那宽厚大手传来的凉意，艰难地道。 “重八，这生死，既是注定的，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就算是祈祷祭祀又能有何用……” “妹子，你，你，你就让我再想想办法，听一听我的劝好吗？” “你我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你还那么年轻，咱们的儿子都还未继大统，咱们的孙儿也还小。” “你怎么就舍得我，舍得下儿孙离开？” 此刻，老朱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已然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 “开门！给我开门！” 此刻，宫门上的禁军直接就被这一声声的吼叫声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人，胆敢擅闯宫禁，还不速速退去，你想死吗？！” 宫城上传来的厉喝声，非但没能吓到下方的来人。 反倒让下方的人越发地兴奋起来。 “既然有人还不速速开门，某乃开平王次子常升，日夜兼程常州而来。特地来为皇后娘娘献上特效良药。” “尔等倘若敢再耽搁，坏了娘娘的性命，陛下和太子殿下焉能饶了尔等。” “！！！” 第121章 不能救下娘娘，臣以死谢天下 就在老朱老泪纵横，一旁的朱标亦在不停抹泪。 殿内殿外，此刻亦是完全被悲伤所笼罩。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而且声音由远及近。 一声声的呼喝声，此刻惹得那些殿外的大明重臣们纷纷侧目相望。 “常，常老二？！” 徐达此刻一脸懵逼的看着从远处向着这边飞奔而来的人们。 其中最醒目的，莫过于牛高马大，肩膀上挑着担子。 一头挑着一口坛子，朝着这边飞奔的常老二。 他的周围，则是一群颇为狼狈的禁军，还有几位负责值守宫门的宦官。 李善长也是一脸的风中凌乱，脑子也乱作一团。 “这小子疯了吗？深夜挑着个担子冲闯宫禁。” “常二郎，你发什么疯，还不快快停下！” 不远处的汤和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过去意欲拦住肆意狂奔的常二郎。 而此刻，殿内的老朱和朱标都已然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喧嚣。 就连那马皇后也有些愕然地睁开了双眼。 “常，常二郎？重八，是妾身听错了吗？” “妹子你好生休息，咱出去瞧瞧，老大你……” 老朱这才俯身安慰着马皇后，这一抬脑袋。 就看到好大儿仿佛化身一阵旋风，吱溜一下子就窜出了大殿。 。。。 朱标冲到了大殿门口的台阶之上。 就看到了常二郎挑着担子，已然冲到了近前。 只是此刻，已然被徐达等人给拦住。 就看到了肩上挑着个担子，怎么也不愿意放下来的二舅子常升满脸急色地大喝道。 “各位叔伯赶紧让开，我给娘娘带来了特效药。” “你？” “就你？！” “常老二你休要胡言乱语！” 一帮跟常老二的亲爹同生共死的叔伯顿时有些发急。 纷纷开口喝斥，想要让他闭嘴。 毕竟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至厚，如今皇后娘娘因病而奄奄一息，即将不治之际。 你个小兔崽子却在这里发疯，自称能给皇后娘娘治病。 “混小子，还不闭嘴，你以为你是谁。 这里无数天下名医，还有太医，都对娘娘的病情束手无策。” “你不想要命了？！” 就在那几位叔伯气急败坏地想把常老二撵远点。 恨不得把常二郎拖到角落处揍上一顿把这小子给揍清醒。 要么直接揍晕过去扔回开平王府。 也省得他在这里作死的蹦跶要好得多。 可就在汤和已经气急败坏地就想给这个牛高马大的大侄子来上一拳的当口。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太子朱标那充满着意外的声音。 “升弟，你收到了五妹的信了？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娘？！” 朱标这一句话，直接就让一干失措的重臣们全都面露诡色。 齐刷刷地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了常老二身上，倘若不是因为时间、地点都不对。 甚至所有人都恨不得发出拉长音调的“哦”字。 “太子殿下，微臣收到了公主殿下传书，皇后娘娘伤风之后久治未愈，恐有性命之忧。” “便第一时间日夜兼程往回赶，还给皇后娘娘带来了专治高热肺风痰喘之症的特效药。” 此刻，朱标嘴皮子都开始哆嗦，面色涨到通红，一把就死死地揪着了常升。 “你确定是特效药，能治好我娘的特效药？！” 那黯哑的嗓音里边，既有期盼，又带着惶恐。 似乎害怕自己这一丝丝的希望，犹如那梦幻的泡沫一般，随时都会破掉，然后渺然无踪。 就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厉喝之声，从殿门口处响了起来。 “常升！特效药在哪里？还不呈上来？！” 听到了陛下那明显带着颤音的喝声。 汤和、李文忠与徐达等人都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 “常老二，你如果没那本事，速速请罪，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此刻，李文忠低声在常老二边交待道。 偏偏常老二嘿嘿一乐，甚是自信地道。“您放心，我有把握。” “殿下你撒手，药在坛子里边，大家都离远点。” “药在坛子里？！” 那些此刻正被禁军控制住的大明的名医、太医们，此刻纷纷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望过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药为何要拿坛子装。 可是现在，兴许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他们自然也是巴不得常老二真有办法。 哪怕是他没有办法，也赶紧去试上一试。 多一个人分担陛下的怒火，他们说不定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朱元璋此刻已然抢步冲下了台阶，看到常老二犹如老农一般挑着担子到得跟前。 正要行礼，老朱可没功夫，单刀直入地喝问道。 “这两个坛子里边是治皇后的特效药？” “陛下放心，这两坛陈芥菜卤，定然可以让皇后娘娘康复如初。” 这个药名一出，一干重臣，连带那些名医良医此刻全都懵逼。 “陈，陈芥菜卤是什么鬼东西？” “我怎么觉得像是一种卤味。” “嘶，卤味都是肉食吧，这芥菜难道也能够制作卤味。”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常老二说这是药，不是香料。” “可这名字让人觉得更像是一种菜肴之名。” “陈芥菜卤，难不成是一种专门用来治病的咸菜？” 此刻那议论声越来越大，老朱站在原地，亦是愣了许久。 眼皮一翻，那双因为憔悴而越发显得阴枭的鹰目中仿佛点燃了鬼火一般。 “常老二，朕现在，很想杀人。” “你若是识趣，赶紧滚。” “陛下，臣所取来的这陈芥菜卤，正是治疗皇后娘娘的良药。” 常升面对着那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抄起把屠刀，直接往自己脖子上劈砍过来的老朱。 丝毫不惧地站在原地，指着那两口坛子道。 “升弟，你可别开玩笑，那可是我娘亲的性命啊。” 朱标也已经快步赶了过来，一把揪住常老二气急败坏地道。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常升推金山倒玉柱子地拜倒在阶下。 “臣愿意以家父之名在此立誓，倘若臣所献良药。 不能令皇后娘娘转危为安，那臣定自裁以谢天下。” 这番掷地有声的誓言，再一次让殿前一片死寂。 第122章 这孩子是有孝心，但可能吗? 朱元璋目光深邃地盯着跟前的常升，胸膛起伏不已。 常升挑着这个担子出现在跟前的那一瞬间，老朱真的很想一个大巴掌把这小子给扇滚出皇宫。 可是，常升在跟前的这番立誓，则让他不禁犹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朱标看着跟前的常升，看着他那一如既往的自信与从容。 那股子强大到令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自信，让他不禁回想到了之前。 每一次，自己都心存疑虑之时，这位二舅子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随后，他就会用一次次的事情，啪啪啪地抽得自己这位太子爷老脸火辣辣的。 这一刻，想到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娘亲，朱标不再犹豫，径直朝着老朱道。 “爹，让他试上一试吧，我信他。” “你……” 朱元璋有些意外地看向爱子，目光再一次落回到了常二郎身上。 最终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毛骧抬了抬手吩咐道。 “让陈太医他们过来。” “陛下，臣在……”终于被放开束缚的陈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近前。 “你可有听闻过此药之名？” 看到陛下投来的阴森目光，本想怂恿几句的陈太医心头一悸，俯低了身形道。 “臣……臣从未听闻过。” “不过臣以为，我大明地大物博，各派医家各有其长，兴许常县令是得了某位医家的良方。” “是啊陛下，臣也觉得，既然常县令如此笃定，或可一试。” 几位医家，虽然都不敢确定认识坛子里边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但是此刻，已然是到了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了。 就如同溺水者，哪怕是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根稻草，他们也会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 老朱两眼死死地盯着跟前那昂首而立，满脸自信从容。 完全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犹豫与害怕的常老二。 耳朵里边，传来了那些医者们喋喋不休的叽歪。 此刻，老朱的内心同样也在翻江蹈海不已。 他的内心，仍旧不觉得常老二真的能够救下皇后。 可是，跟前的好大儿朱标的哀求，还有那些医者们的佐证。 以及常二郎那副无畏的表情，让老朱终于开口沉声道。 “常升，你若是能救下皇后娘娘，朕定有厚报，倘若你敢误了皇后的性命。” “那你就算不自裁，朕也要让你到九泉之下，去侍奉皇后。” “爹！” “闭嘴！常老二，你敢不敢？！” “微臣谨遵圣命。”常升则毫不犹豫地凛然答道。 “娘娘若有不测，就算陛下不取臣的性命，臣也无颜苟存于世。” 常老二等于是自绝后路的行为，再一次让殿外一片死寂。 “好！”这个时候，老朱的嗓门陡然拔高。 大手重重地拍打了常老二的肩膀上数下。 “这些药该如何给皇后服用，你速速制好，朕在殿中等你。” 说罢这话，老朱的目光落在了毛骧的身上。 “毛骧，你协助常二郎，他有什么要求，你帮他解决，越快越好。” “臣明白。”毛骧朝着老朱恭敬一礼，这才目送着这位大明天子快步入殿。 “升弟，这要怎么给我娘亲服用？” 朱标此刻都顾不上理会离开的亲爹，一把拽住常二郎指着那两口坛子问道。 “坛子现在不能打开，先找一间干净屋子。 准备一些碳火，还有准备一口装着水的铜锅……” 毛骧第一时间就指向了殿旁的一间屋子。 “常二郎你随某过来，那边就有一间空屋子。” 几名宦官狂奔而去，他们需要去拿常二郎所要求的事物。 而这边朱标忍不住向常二郎打听起了这种良药的由来。 “这种陈芥菜卤，乃是常州府长宁寺的僧侣们密制的一味良药。” “对于炎症，嗯，就像皇后娘娘这样感染所导致的肺炎以及高热属于是对症下药。” “你的辖地是在上海，你为何知晓长宁寺会有这样一味良药？” 此刻，不知道的何时凑过来的李文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路过的时候，无意中听闻的，所以我还特地打听了一番，知晓了这陈芥菜卤的疗效。” “加之安庆公主殿下来信，告诉了我皇后娘娘的症状……” 随着常升的解释，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们，此刻已然信了八成。 只是，到底能不能救下这位已然快要不行的皇后娘娘。 却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 老朱迈着大步，走上了台阶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才快步朝着殿内深处快步行去，人未到，声已至。 “妹子，你的病，有救了。” 此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马皇后勉力睁开了双眼，朝着满脸堆笑的老朱望了过去。 “妹子，你可听到咱说的是什么？” “常二郎，收到了咱闺女宝贞的信，听说你生了重病。” “那个混账小子，居然就扔下了公务，日夜兼程的赶来给你送药来了。” “而且他还说他的药，是治疗你病症的特效药。” “只要你喝了，一定可以好起来。” 说到了这，朱元璋还努力地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他笑罢俯首，却只看到了妹子马皇后那张枯槁的脸庞上。 满满尽是温柔与不舍的笑容。 “妹子，你怎么不说话？没事，你先好好休息，一会那小子就会给你送药。” “喝了药，你就能好起来，咱也能够放心……” 看着那自个在那里自说自话，努力表演快活的夫君。 不知何时马皇后的眼角，已然闪烁起了晶莹。 “妹子你，你怎么了这是。” “重八啊，常二郎是个好孩子，他能够有这样一番孝心。” “妾身很高兴，倘若日后咱们闺女宝贞能够嫁给她，肯定有福气。” “那你快好起来，到时候，到时候咱就答应常二郎。把咱们宝贝闺女嫁给那小子。” “倘若他敢对宝贞有半点不好，咱就揍他。” “重八……他有孝心是好事。可你真觉得，不明医理的他，难道能救得了妾身的性命吗？” 马皇后的声音显得那样的虚弱，可是落入了努力强撑笑容的朱元璋耳中，不亚于一声惊雷…… 第123章 娘娘您要不喝药，臣就抹脖子 老朱愣愣地看着奄奄一息，却仍旧神智清明的爱妻。 顿时心痛如绞，可是偏偏她这番话，令自己反驳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有脚步声响起。 随即好大儿朱标的嗓音传了过来。 “爹，娘，药端来了。” 老朱赶紧俯首拭了拭眼角，一扭头。 就看到了常升此刻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碗药汁。 “还请陛下速给娘娘喂药。” 马皇后抬起了头来，朝着常升看了过去。 打量着他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那眉宇之间没有消散的疲惫。 不禁再次露出了一个浅浅而又满意的笑容来。 “常二郎，把药放下吧，你的好意，老身心领了……” “娘娘，您别不信，虽然微臣不通药理，但微臣知晓天底下，针对娘娘您病情的特效良药在何处。” “你方才与陛下在殿外的对答，老身焉能不知？” 说到了这，马皇后的目光，落到了此刻显得有些阴沉沮丧的朱元璋身上。 “快下去吧，老身还想休息休息，重八你陪着妾身就好。” 老朱哪里还不明白老妻是什么意思，虎目含泪的他嘴皮子都有些哆嗦，可偏偏又无能为力。 此刻，常老二不禁开始发急，啥意思？老子辛辛苦苦把药给弄来了。 结果你们这老俩口居然就在这里给我玩得了苦情戏。 “娘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您喝了我的药不能痊愈，而令臣有性命之忧。” “可是娘娘您可知道，微臣可以用性命担保，这药一定可以救下您的性命。” “重八，把他赶走，你若是想让妾身再多活一会，就赶紧让这小子离开。” 马皇后根本不看常二郎，只是虚弱地握着老朱的大手轻声唤道。 “听到了没有？滚，再不滚，咱宰了你！”老朱默默地看着爱妻，半晌这才回头朝着常老二看了过去。 。。。 这下子，常二郎直接就毛了，哪怕是常二郎一直在努力提醒自己。 招惹不起老朱这个喜欢玩九族消消乐的大明开国天子。 可是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来救他婆娘。 结果这老俩口，一个拿命来威胁我，另外一个也拿命来威胁我。 脾气也上来的常升此刻瞬间就忘记了面对老朱的谨慎与守礼。 将手中的托盘递到了一脸黯然，已然落泪的朱标手中。 “姐夫，有劳您先端着这碗药。” “升弟你，你？！”朱标满脸错愕地接过了托盘。 就看到了常升突然一转身，大步来到了一旁，悬挂着老朱这位马上皇帝悬挂自己兵刃处。 呛啷一声，直接就把老朱那柄随身多年的宝刀直接给拔出来。 然后架到了自己脖子上那么一横。 “？？？”此刻，老朱父子，还有马皇后，这一家三口，全都麻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我自横刀于颈项的常二郎。 “你小子疯了？！”老朱的怒火，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甚至鼻孔都有喷出火星的趋势，马皇后也傻了眼，甚至都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朱标更是瞠目结舌，脑子乱作一团。 常升脖子一挺，瞬间，那柄被保养得极佳，刃口寒光闪烁的宝刀。 直接就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虽然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是常升却丝毫没有放下宝刀的打算，大声言道。 “娘娘，您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喝下药。 要么微臣就只能以死谢罪。” 此刻，不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标，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马皇后身上。 又再一次看向常升，怎么也没有想到，常升居然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你，你敢！”马皇后不禁有些气急。 自己这辈子，还真没有被谁敢这么威胁过。 “常老二，还不滚出去，老身可真生气了。” “娘娘您若是不喝汤药，那臣这些日子付出的心血。 就等于是完全白费，那臣又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看着这位死脑筋，叽叽歪歪的常二郎，甚至看到了那刀口处滴落下来的血迹。 马皇后终于急了，吃力地扯了扯夫君的大手。 “重八，快，让这傻小子把刀放下。” 老朱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爱妻，再看了眼那此刻脖子都已经被划出了一道血口的常升。 昔日里总觉得这位觊觎自己爱女而特别讨厌的常二郎。 此刻，却开始变得顺眼起来，嗓音里充满了无奈，亦有唏嘘。 “常二郎，快把刀放下吧，咱不怪你。” “？？？”看到老朱那副颓然认命的模样，常二郎就越发地恼火。 “陛下，您这是想要陷臣于不义吗？！” “臣已然用亡父之名，立下了死誓，此誓怎么可能因陛下一念就……” 此刻，常升这话，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老朱直接暴怒地跳了起来。 “给咱闭上你的臭嘴，还不快滚，再不滚咱宰了你！” 常升原本稍稍松开的宝刀，再一次横架到了脖子上喝道。 “臣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陛下你敢再上前一步，那臣就先走一步。” “……你！” “娘娘，臣没有什么可以要挟到您的手段，唯有这一条性命而已。” “您的病情再不救治，可就真危险了，所以臣也不愿意再多言。” “我数十下，倘若十下之后，娘娘还不喝药。” “那臣，就会在此自尽，就先入黄泉，到九泉之下，为娘娘您扛旗开道。” 此刻，站在殿门口处的毛骧以及马仲良二人都差点疯掉了。 眼睁睁地看着常老二在殿内各种骚操作。 老朱愣愣地看着又在脖子上拉出了一道口子的常升。 有些沉重，又有几分欣慰地摇了摇头，转过了头来朝着马皇后看去。 “……妹子，你就喝吧，咱，咱执拗不过这个傻小子。” “朕在你跟前立誓，不管你饮了此药之后会如何，朕，定然绝不会怪罪他常升。” 马皇后看着跟前这位执手三十载的夫君，她很清楚，这一刻，他说的是真心话。 “娘亲，喝药吧……”只见一直如同小透明般存在的朱标，这才可怜巴巴地把药给递上前来。 “……” 第124章 生的希望!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马皇后悻悻地瞪了犹自拿刀横在脖子上的常二郎一眼。 这才将那碗汤药徐徐咽下，此刻的她，哪怕仅仅只是喝药吞咽这么简单的动作都累得不轻。 等到汤药尽数入喉之后，马皇后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常二郎身上。 看到这个傻小子刀居然还横架在脖子上。 忍不住轻扯了扯夫君的大手，一直关切地看着爱妻的老朱这才反应过来。 “还在那边傻愣着做甚，还不把刀放下。” 常升这才缓缓地放下宝刀，就在这一瞬间。 早就已经鬼鬼祟祟凑到了常升背后的毛骧抢步而出，一把就意图把那柄宝刀夺下。 “？？？”毛骧明明双手都已经搭在了那柄宝刀上。 可是此刻，那柄宝刀就如同在常老二手中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然后，毛骧就看到了常升朝着自己问道。 “你想要？” 这话直接让毛骧老脸一黑，这踏马的，没你这么打人脸的。 “你小子……撒手。” 常升最终没有难为毛骧松开了手，由着他将那柄宝马拿走。 乖巧地待在原地，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做。 毕竟方才自己的操作实在有点野，也不知道回过味来的老朱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嗯，这才是重点。 喝了汤汁之后的马皇后，根本就没理会站在原地的常老二。 而是觉得自己生命已经即将走到了尽头的她，此刻正紧紧地握着夫君的大手。 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仿佛生怕下一刻，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心痛如绞的老朱，只能频频颔首不已。 不知何时，马皇后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看着再一次陷入了沉眠的妻子，老朱的肩膀都控制不住地耸了好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好大儿发出了一声轻咦。 “爹，你摸摸，娘的身体，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的烫了。” “这……”老朱下意识地轻握住了马皇后的手，只是这么一接触。 他同样也察觉到了此许的异样，毕竟之前妹子的手发烫。 可是现如今握在了掌心之后，明显感觉温度比起之前下降了不少。 原本已然心灰意冷的老朱，此刻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肾上腺素般。 差点直接从床边跳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了马皇后的手。 转身望去，就看到了常老二此刻还站在原地朝着这边伸长脖子张望。 下意识地脸色一板之后，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爹，要不要让太医来给娘把把脉，看看情况如何？” 朱标的提醒，让老朱吐了口胸中浊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 守候在外面的重臣们仍旧待在那里，至于那些名医、太医。 虽然已经被解去了束缚，却也还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每一个呼吸，都漫长无比，令人心无比的煎熬。 可偏偏殿内，除了一开始还传出来陛下的喝斥，以及那常二郎的嗓音之外。 到得后面，殿内再无声音传出。 好在那站在台阶之上，朝着殿内悄悄张望的毛骧与马仲良纹丝不动。 让大家知晓了此刻殿内暂无异样。 可即便如此，那些常遇春的老兄弟们，此刻一个二个都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常老二这小辈，方才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下了重誓。 陛下这才恩准他入殿送药，问题在于，这些名医、太医们都救不下皇后娘娘。 他常老二挑来了两坛陈芥菜卤，就在那里称这是特效药。 可那些医家一个二个满脸迷茫的表情，足以证明他们也完全不明白陈芥菜卤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些医者们此刻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地难看，正在小声地议论不停。 “老朽对于芥菜倒是略知一二，此物性温，味辛，归肺经，胃经。” “可是，从未听闻有人以芥菜入药治病的先例。” “那岂不是说，他常二郎就是在……” “这可如此是好，倘若娘娘真有个万一，我等的性命……” “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事到如今，只能怪老朽学艺不精。” “……呜呜呜，当年，我要是听爹传授医术之时，再多认真一点，兴许就有办法了。” 就在这些医者们越聊，越发心若死灰之际。 就看到了那马仲良匆匆地冲下了台阶，朝着那些医者方向赶去。 原本尚在悲春伤秋的一干医者瞬间闭嘴，全都怀着惊恐，看向这位大明天子身边的心腹宦官。 “陈太医，顾太医，上位让二位太医速速入殿，为娘娘把脉。” 此刻，徐达已然快步走了过来，朝着马仲良问道。 “马公公，娘娘如今情况如何？” “托上位洪福，娘娘饮下了常二郎送来的汤药之后，如今高烧暂时退下了。” 此言一出，顿时令那些重臣们齐齐哗然。 这才过去多久？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常老二那小子，当真是弄来了特效药不成？ 马仲良可不敢继续在此耽搁，朝着徐达一礼之后便领着那两名太医快步离开。 。。。 “陛下，娘娘的脉象，已然由之前的浮紧逐渐缓和。这就说明风寒邪风正在消散。” “娘娘的面色已然渐复常色，其身上虽然有汗，但是体温已然平复，不复之前的高热。” “陛下洪福，娘娘更是得苍天庇佑，总算是转危为安……” 看到跟前这两位太医马屁如潮，若是往常，老朱绝对会直接喝骂出声让这些家伙滚蛋。 可是现在，老朱却恨不得他们再多说点好消息，多来几句好听话。 一旁，常升已然跟姐夫哥朱标呆在了一起，正在小声地嘟囔不停。 常升面对着姐夫哥朱标的询问，已然将他所知道的陈芥菜卤的故事给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 反正现如今已然有效，这让他常某人也是松了口大气。 朱标看着跟前的常二郎，内心里边感动满满，这位二舅子，实在是自己的大福星。 之前娘子怀孕之时，正是他前来提醒，这才让妻子逃过了一劫，最终母子得以平安。 而这一次，若不是五妹安庆公主提醒，并且亲自给常升去信。 怕是再晚上一些时间，娘亲还能不能存活于世，尚要两说。 第125章 一边喝药一边看戏的马皇后 常升当晚留宿于宫中，严格按照那长宁寺老住持的交待。 三个时辰喂一次药，第二次吃药的时候马皇后亦是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 就好像是自己卸去了什么重担一般，整个人虽然仍旧十分的虚弱。 可是，原本那不时的痛苦咳嗽，仿佛奇迹一般的消失了。 那些太医们，同样也被留在了宫中，随时注意马皇后的情况。 老朱还有朱标这对父子，则是和衣而卧，就在这殿内轮流醒着。 直到所有的医者，都来给马皇后把脉问诊，都表达了娘娘的病情已然开始好转有痊愈的迹象。 直到这个时候，已然被娘子的病痛折磨得也有几天没有休息好的老朱父子，终于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而常升却没有把处置这陈芥菜卤的重任交给别人。 兴许是封建迷信还是别的原因，老朱与朱标也都一致同意常二郎的决定。 让这小子继续窝在这皇宫之中，直到娘娘病愈方可离去。 此刻，朱宝贞正在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给母亲马皇后喂粥。 马皇后吃了大半碗之后，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行了，老身已经吃不下了，快放下吧。” “就一口，就再吃一口我就放下好不好？” 面对着爱女这样的撒娇式逼迫，马皇后又多吃了两口。 朱宝贞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粥碗与汤勺。 “娘亲，您今日的气色当真是好太多了，就是太瘦弱了，一定要多吃一些才是。” “好，娘听你的，不过现在是真吃不下了。” 看到朱宝贞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上，那双可爱灵动的水眸。 死里逃生之后，似乎显得越发豁达的马皇后笑着点了点头道。 “就算是想要让娘胖起来，也不能一下子吧？” 母女二人低声谈笑了半晌之后，常升终于端着一碗已经热好的陈芥菜卤步入了屋内。 朱宝贞的水眸顿时弯成了两汪月牙泉，婀娜的娇躯盈盈而立。 “常二哥你来啦，快些过来，我来替你端……” “多谢殿下，那就有劳殿下您侍候娘娘服药。” 马皇后看了眼眉梢眼角尽是动人笑意的爱女。 又看到了常升那副有些局促的模样，不禁愉快地扬起了唇角。 。。。 看到娘亲此刻正在埋头喝药，宝贞咬了咬那湿润诱人的樱唇。 伸出了莲足，轻轻地踩了踩常升那四十二码大脚的脚背，小声地嗔道。 “你干嘛又叫我殿下？” “你娘在呢，我不叫你殿下，难道叫你妹子？” 常升哭笑不得地小声解释道。 结果，朱宝贞那双灵动的水眸似乎充满了哀怨一般。 那细若蚊蚋的软糯嗓音再一次传入了常升的耳内。 “哼，当然，莫非你变心了？对我疏离了？” “……当然没有。” “我不信。” 面对着朱宝贞撅起樱唇，甚至还鼓起了腮帮子，犹如粉白河豚般的可爱模样。 常升亦是心中一荡，赶紧开口表白。 “妹子，我对你赤胆忠心，可谓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一碗滋味说不出古怪的陈芥菜卤下了肚，马皇后喝了些蜂蜜水漱了漱口。 就听到了常二郎的嘀咕声传来，一抬眼。 就看到了常二郎这小子伸长脖子正在那里冲爱女不知道正嘀咕啥。 可爱女却一副巧笑嫣然，两颊绯红的可爱模样。 看到了这一幕，马皇后不禁有些唏嘘，闺女当真是长大了。 此刻，马皇后也不吱声，就这么带着笑，看着这对小男女在跟前眉来眼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朱宝贞这才浅浅抬睫。 就瞧见了娘亲正倚在床上，眉舒眼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边。 不禁大羞，赶紧用力地咳嗽了声，快步朝着马皇后那边走了过去。 “娘亲你已经喝完药啦，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好给您端走。” “不妨事，娘见你一直在忙，就不忍心打扰你。” “娘！您，您说什么呢。” 朱宝贞那粉嫩嫩的俏脸，瞬间就红得跟那秋末的苹果似的。 恨不得把头都埋进娘亲的被子下面去，省得让人瞧见。 常升看到丰腴婀娜的朱宝贞在那边羞到不行。 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毕竟当着别人亲娘的面调戏，啊呸……是跟小姑娘眉来眼去，这的确有点不正能量。 就在常二郎正琢磨自己要不要趁势跟马皇后再套套近乎。 争取把自己意图迎娶朱宝贞的事再说上一说。 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趁人之危。 就在他正纠结之际，就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老朱的嗓音。 “妹子，哎哟，闺女你怎么也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常升无比麻溜地转身恭敬一礼。 眼看着爱妻身体一天天渐渐好转的老朱此刻显得分外的亲和。 “行了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虚礼。” “说起来，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你了。 另外有件事情，皇后的病还需要再服几日的药方可痊愈？” “依臣之见，再有一日，就需要停服陈芥菜卤。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需要对娘娘的身体进行调养。 还有就是这段时间注意保暖，尽量不要受寒。” 老朱点了点头，一歪脑袋，就看到了爱女朱宝贞那双水汪汪的明眸恰巧就落在常老二的身上。 心中又是一梗，可此刻，面对着救下爱妻的恩人。 老朱也不好一下子就黑脸，好在这时朱宝贞已然丝滑地移开了目光。 “妹子，怎么样，今日感觉如何？” 老朱坐到了床前，打量着虽然还是显得虚弱，可是整个人却已然开始焕发出生机的马皇后。 他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就连脸上的褶子，此刻仿佛也都舒展了开来。 “妾身觉得身子已经舒坦多了，就是病的时间太久，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这倒无妨，多吃一些，多养养，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看到这对老俩口开始撒狗粮，常升甚是不适地扭了扭脖子起身告辞。 而朱宝贞明蛑一转，也站起了身来。 “爹，娘你们慢聊，孩儿去送送常二郎。” “……” 第12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朱刚要张口，就听到了娘子抢在自己之前已经开口。 “那你就去送一送常二郎。” 老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眉开眼笑的爱女脆生生地答应了声。 娇躯一个旋转，迈着轻盈的脚步朝着常二郎追去。 “常二哥，等等我……” 等到闺女出了殿门，老朱那满满怨念的吐槽终于从口中喷出。 “送什么送，那小子是腿有毛病还是眼神不好使。” “你没看到闺女那么开心吗？” “哈，她开心，那咱还闹心呢。” 老朱满脸幽怨地转过了头来，看向老妻。 就看到了马皇后那满脸促狭的笑容开口道。 “怎么，莫非你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准备食言而肥？” “咱怎么就食言而肥了？” 老朱一脸懵懂的模样，就好像他分外的无辜。 “重八你莫忘记了，之前你可是说，等妾身的病好了。” “好陪着你一起，看着咱们的乖闺女能够嫁个好人家……” 马皇后似笑非笑地说着，这话落到了朱元璋耳中，让他面色一苦。 好在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这是自然，咱说话肯定算数，只不过妹子你如今身体尚未大好。” “何况闺女如今年纪也还小，再等等，等你康复之后再说。” 看到夫君一如过往般的继续敷衍自己，马皇后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位厚脸皮的开国天子。 不跟他继续在这里磨嘴皮子，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再说。 “常二哥，是不是我娘亲病一好，你就要回松江府？” 此刻，常二郎正与朱宝贞并肩坐在一处池边。 朱宝贞看着那清彻见底的池水中，一条条色彩各异的锦鲤正在水草间穿梭。 而一旁的常二哥的目光，正仔细地打量着这位靓丽的动人少女。 乌黑浓密的长发束起了一个漂亮的发髻，蓬松而光润，髻后施双绺发尾，垂散下来的青丝恰巧附在那白里透红的腮边。 还有几缕则自然垂落在胸前那丰厚到足以达成e碗富翁的资本上。 因为屈身而坐，让那原本合体的长裙，变得紧致，导致了身体的曲线被完美的勾勒了出来，挺翘而又圆润的丰臀那样醒目。 然后，就看到了朱宝贞那双黑白分明的动人水眸突然出现在视线内，含羞带怯的水眸中多了一丝杀气与羞恼。 “常二哥！我问你话呢。” “嗯，我其实想再多留一些日子，好多陪陪你。” “唉，可惜爹命难违啊。” “爹命，你，你胡说什么呢……” 朱宝贞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看着常二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啐了口。 偏偏自打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 昔日在跟前正经得很的常二哥的嘴皮子越发地油滑。 “陛下就是你爹，我可是你的未来夫君，日后你嫁给了我。” “到时候可就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你爹也就是我爹，我说爹命难违这没毛病吧？” 偏偏这些话，说得朱宝贞心里边甜滋滋地，都不好意思去反驳。 不过作为亲爹的小棉袄，朱宝贞还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立场。 “你不许说我爹坏话，我爹其实心肠很好的，就是有些过于死板而已。” “啊，对对对……陛下的心肠的确很好，这一点，谁反对，那就是跟我们俩作对。” “你，你逗小孩子呢。” 朱宝贞又气又笑地连捶了常二郎好几下这才悻悻罢手。 “妹子你就放心好了，等我回了上海，会经常给你写信。” “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许多的礼物。” “不过这一次来得实在匆忙，根本没有机会带过来。” “回头我会着人捎到我姐那里……” “嗯！”听着常二郎的絮叨，内心幸福感满到快要从心口溢出来的朱宝贞。 痴痴地看着对方，脸上的甜笑亦越来越盛。 当真是恨不得早一点嫁给对方。 。。。 “老大，可是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在马皇后床前待了许久，直到马皇后安然入睡。 老朱这才匆匆回到了立政殿，就看到了好大儿朱标此刻眉头深锁。 “爹，娘现在情况如何？” “放心吧，她精神头好着呢，刚刚与咱聊了许久，这才刚躺下。” 朱标稍松了口气，就将扰了他心情的奏折递了过去。 “爹，您看这两份刚刚递来的奏折，就知道孩儿为什么会心烦了。” “近一个月以来，山陕之地，粮价飞涨，足足比去年高出了近一倍的价格。” “什么？!”老朱脸色亦是一变，接过了奏折仔细打量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也差了下来。 沐英他们征讨西番，连战连胜，可是之后，元蒙残余由北向南，开始支援西番。 老朱便命冯胜领大军入晋增援，如今也有了大半年的光景。 双方交战多次，互有胜负，但是明军的优势则已经越来越大。 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粮价一旦飞涨，那就必须要从其他地方调拨粮食去平抑粮价。 可问题是，如今山陕之地正在大战，大军亦需要大量的军粮。 如果大军继续坚持在山陕一带作战，那么朝廷需要付出远远比之前更多的资金去采购粮草。 如此一来，让原本就不富裕的朝廷开支顿时会压力大增。 可倘若收兵班师，那么，尚未被干掉，犹在顽抗的西番，指不定就会死灰复燃。 而那北方的元蒙残余，正好与那西番联成一片。 日后再去讨伐，必然会是压力倍增。 “头疼啊……”此刻，饶是做事喜欢迎难而上的老朱此刻也忍不住揉了揉发紧的眉头，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 原本朱宝贞已经将常二郎送到了宫门。 可是常二郎觉得朱宝贞一个人走路不完全。 于是又决定将朱宝贞送回居所。 就这么来回的溜达，总算是将朱宝贞送回到了居所之时。 天色已然渐暗，常升自然也不好再留，只能挥手而别。 与朱宝贞相处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 常二郎恋恋不舍地朝前而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姐夫哥朱标。 此刻正紧拢着眉头，缓缓地朝前而行。 第127章 讲究一个男主外女主内 “姐夫，姐夫！”常升快步上前，大声招呼道。 直到这个时候，心中有事的朱标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常二郎大步行来，朱标笑着招了招手。 “升弟你来得正好，你姐还有雄英已然有日子没看到你。” “这会子正好一块过去，就在我那里吃顿饭。” “好嘞，小弟我可是求之不得，不过姐夫，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方才老远就见你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 “这事啊，跟西北边陲征讨西番有莫大的关系。” 朱标这一句话，顿时就让常升紧张了起来。 “怎么，难道西征战事不顺？我可是记得之前都是捷报连连。” “我哥曾经来信，说用不了太久，就应该可以班师了。” “升弟你是不知道，如今西番抵挡不住我大明王师，已然向元蒙残部求援……” 说话间二人已然来到了东宫这边。 面对着这位越来越出息的好弟弟，常溪自然是大感欣慰。 朱雄英更是对这位文武双全，能文能武还能医的舅父崇拜不已。 一个劲地打听那名字古怪的陈芥菜卤是什么样的神药。 他也要学习制作，以后可以拿来救治娘亲还有爹爹。 结果挨了娘亲两记，赶紧连滚带爬地窜出门去野去了。 “这个混小子，嘴里边就没句好听话。” 常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由着常升与朱标二人继续吃喝。 她则是大步朝着屋外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巴掌不过瘾，准备再多来上几下。 朱标眼巴巴地看着爱妻扬长而去，本想招呼两句。 最终还是摸了摸鼻子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男主外，女主内。 娘子收拾孩子，自己插嘴似乎也不太合适。 好在娘子一向都很有分寸，相信雄英这位好大儿一定会在娘子的教育之下茁壮成长。 看看身边的二舅子，不就是其中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吗？ 。。。 二人继续喝酒吃肉，很快，话题又绕回到了之前那个山陕之地粮价飞涨。 现如今令朝廷进退两难的大难题上。 “倘若真的退兵，那么万一西番兵再次卷土重来，那也是极大的麻烦。” “何况他们现如今已然与元蒙残部联手，这一次若是不直接解决掉他们。” “日后再想要除掉，怕是会更加的艰难啊……” 娘亲病重的危机终于解决，让原本忧心忡忡了一段时间的朱标觉得才刚松了一口气。 结果没想到又遇上了这种令人头皮发麻，左右为难的军国大事。 “方才还召来了几位重臣商议了半天，结果都没有得到一个稳妥解决此事的方略。” 常升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倒是，毕竟山陕之地物产不怎么丰饶，想要长时间的维持大量的军队作战，自然是十分困难。” “那陛下准备如此做，难道真的要先撤军以待来日再战？” 朱标甚是蛋疼，端起了跟前的酒盏一口闷了下去砸了砸嘴。 “我爹肯定不愿意撤军，只是，倘若现如今想要筹措粮草，所耗比起之前，至少要多花上数十万两。” “不少的臣工觉得如此一来，倘若朝廷再有大事发生的话……” 这话也把常升给搞沉默了，他自然也觉得老朱不撤军。 一口气直接推平西番，顺便再插那元蒙残部一刀子。 可是朝廷所要兼顾的还有整个天下，万一出现了什么大灾大役。 朝廷就必须要调拨大量的钱粮救灾，所以这当真是件让人蛋疼的两难之事。 此刻，桌案上的菜已然吃得差不多，自有宦官又送上来了新的菜肴。 常升伸出了筷子，夹起了一筷子塞进了口中。 兴许是方才酒有些多了，此刻感觉这菜的滋味似乎有些淡，缺盐味。 “盐……盐？！” 一旁，同样也伸筷子挟了一筷刚放进了口中的朱标，听到了二舅子的嘟囔声。 不禁有些懵逼地转过了头来，朝着常升望去。 “贤弟你在嘟囔什么呢？” “盐！”常升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朱标一脸懵逼地把筷子伸进了口中又抿了抿。 “不咸啊，你是觉得太淡了？” “是有点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盐。” “姐夫，我觉得，山陕之地大军缺粮的危机或许能有办法可以解决。” “你说的解决之法，难不成与盐有关系？” 看到常二郎居然真的用力点着脑袋。 朱标看着跟前的常二郎，再看一眼那盘菜，脑子此刻仍旧是乱的。 他实在不明白，盐跟正在山陕一带作战的朝廷大军缺粮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小子以为，把饭菜整盐一点，让将士们少吃一点，就能够达到节省粮草的目的？ 。。。 “姐夫难道您忘了，山陕周边之地历朝历代，皆是盐产丰地。” 常升看到了姐夫哥朱标颔首，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自信与从容。 “姐夫想必也很清楚，我大明不少地域都缺盐。 朝廷每年都需要将大量的食盐，贩运往那些缺盐之地。” “此事愚兄焉能不知，我朝盐务官制承袭元制。 在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山东、福建等地都有转运盐使司……” “只不过现如今山陕边地尚未靖宁，所以尚未在北方设立转运盐使司。” “不过，若是能够让那边的盐田也能够利用起来。 朝廷也不必每年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从东边运往内陆。” 毕竟从山陕之地往东，往南运送食盐，不但距离更近，也更便捷。 而且西北之地的盐田，由于其独特的自然条件和地质构造。 盐业资源丰富，开发历史悠久，有的盐池甚至在在西汉就已经开发利用，历经千余年而兴盛不衰。 并且那里所盛产的大部份都是优质食盐。 “而山陕之地，历时一千多年的耕耘，如今土地贫瘠，物产不丰。” “大军粮草补给困难，导致粮价飞涨，这很正常。” “可是，我大明这西北边陲，虽然粮食产量不丰。但又是盐、羊、牛马极为重要的产地。 朱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常二郎，此刻，朱标已然是两眼放光。 第128章 该如何暴露常老二的能力才华 跟前这位刚刚救了自己娘亲马皇后性命的二舅子。 仿佛已然化身为足智多谋的无双国士。 虽然他没有长须，身材也过于魁梧高大。 可是他却妙语如珠，不但将那西北边陲的优势仔细地罗列了出来。 又将商贾逐利这一真理，以及通过盐引，诱使商贾自己主动运粮往大明边陲重镇。 既保障了大明边陲重镇将士们粮草无忧。 同时还能够激活大明西北边陲的经济贸易，促进边疆繁荣起到极大的作用。 “除了以上那些物产之外，西北之地，十分适合种植棉花。” “而我大明江南之地，特别是松江府，织造业十分的发达。” “而西北那些不适合种植粮食的地方，棉花作物却可以生长。” 倘若西北之地能够大量的种植棉花，必然也可以作为吸引商贾南北往来。 看到跟前的朱标表情越来越迷茫，常升知道自己已经扯得太远。 赶紧及时刹嘴，把话题又扯回到了运送江南粮草往西北边陲的军国大事上。 总而言之，朝廷所付出的，只有刚刚占据未久的西北盐田的产出。 可是所能够收获的，则是能够支援大明数十万大军作战的粮草。 还有未来维护大明西北边陲的军事所需，以及边陲的长治久安。 朱标满脸呆滞地看着这位二舅子，内心无比震撼。 感觉这小子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能走会跳的活宝藏。 每当你发现前面无路可走之时，但凡只要你来找到这小子。 你就会发现，他的身上，总是能够挖掘出崭新的，完全可以用来开拓前进道路的工具。 就好像这一刻，亲爹老朱还有满朝文武重臣，议论了许久，都束手无策的问题。 就因为自己跟这小子喝了顿酒吃了顿饭，他就已然冒出了一个如此亮眼的良策。 朱标本就是一位很有脑子的太子殿下。 稍稍一思量，就已然肯定了常二郎的这一招良策，必定是可以完美的解决眼下的大难题。 “贤弟，走，随我一同去见我爹。” “哎哎哎……姐夫，您千万别这样，我去干嘛？” 常升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甚是无奈。 “就陛下那脾气，我去给了意见，您觉得他能听？” “咱们还是老规矩，小弟我给您出谋划策，您再去告诉陛下。” “远远比小弟我去说服陛下要强太多。” 听到了这番话，朱标一屁股坐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皮。 “升弟啊，你总这样，我会很难做的。” “你的功劳，结果都会撂我身上，我可是太子，大明未来的国君。” “对啊，所以小弟我向您献策，不就如同向陛下献策。” 。。。 迈步离开了屋子，温柔的和风一拂，朱标忍不住吐了口酒气。 颇为懊恼而又无奈，自己仍旧没能说服二舅子站出来。 不过朱标却没有放弃，毕竟现如今，二舅子的能力摆在这里。 不早一点让老父亲明白常二郎到底多有本事。 朱标觉得这不仅仅是朝廷的损失，更是父皇的损失。 大明立国以至，不过十余载，可谓百废俱兴，正值需要无双国士来构建大明王朝千秋万载的基业。 从之前到现如今，与常二郎相处这么些时间下来。 朱标已然能够百分百的确定，常二郎已经不能仅仅用年轻才俊形容。 若是放在历史上，指不定也是一位有陈、良之姿的无双国士。 让这小子继续苟着，朱标实在觉得自己对不起良心，是的，良心真的会痛。 “夫君，你喝了那么多酒，站在这里吹风了可是容易受寒，快些回屋吧。” 朱标转过了头来，握住了爱妻常溪的手，满脸认真地道。 “我想把实情告诉父皇，不能再委屈你弟弟了。” “他那么有能力，足智多谋，之前他帮了我那么多的忙，为朝廷出谋划策，解决了不知道多少大事。” “而今，大明君臣都苦思无计，他却只是寥寥数语，便解了这进退两难的困局。” “若是再不将他举荐至父皇御前，让父皇重用于他。” “那就太对不起你二弟了。” 看着跟前情真意切的夫君，常溪心中既充满了骄傲，同时又满是心疼。 心疼夫君的纠结，骄傲于亲弟弟的本事。 “可是我二弟可是逼着你立誓了，倘若经你之口，让父皇知晓。” “妾身觉得，实在不妥当。” “是啊，为夫也不愿意做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 常溪眨着两眼，良久之后，突然转眸。 “夫君，妾身倒觉得，不需要经你之口，让父皇知晓。” “而是让父皇‘无意’中听到，如此一来。 夫君你也没有违背誓言，又能够让父皇知晓我二弟的能力，岂不就两全齐美了？” “啊，这……”朱标看着跟前的爱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翘大拇指为爱妻点赞。 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这事，夫君你就别管了，交给妾身来办。” “这，这合适吗？” “你来办，岂不就是食言而肥？而妾身来办，夫君您又没有违背誓言。 升弟也怪不到你头上，他难道还敢来怪我？” 看到娘子满脸的得瑟，想到二舅子被妻子压榨这么多年。 朱标抹了把脸，抬眼看天，嗯，反正是你姐捅的，跟姐夫我没有半点的干系。 自己既然没有破誓，却又能够为父皇，为朝廷荐一位无双国士。 那就完事了，何况能够让二舅子从幕后走到台前。 自己也不用继续臊眉搭眼地成天蹭二舅子的功劳。 此刻，常溪斗志满满，已然开始仔细地琢磨着怎么才能够让二弟暴露他的满腹才华与能力。 作为亲姐，常溪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的弟弟们本事越大。 那么未来，朱雄英这位嫡皇长孙的地位就会越稳固。 该怎么暴露亲弟弟的才华，这就需要配合，谁才是最好的搭档？ 常溪的内心很快就闪过了那位明艳动人的朱宝贞。 “夫君，明日下午，你再把我二弟叫过来，仔细的就那盐引换粮之法，好好的琢磨琢磨。” “其他事情，你就别管，交给妾身就可以了。” “好！” 第129章 决定亲自去寻找答案的老朱 收到了姐夫哥召自己过来继续商议细节的消息。 常升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异议，等到了下午时分，晃晃悠悠地就朝着东宫而去。 而此刻，朱宝贞这位明艳动人的丰腴少女，已然迈步进入了马皇后养病的殿内。 此刻，老朱正在马皇后身边，侍候着躺在床上静养的马皇后。 听到了脚步声，老朱一扭头就看到了爱女提着一个食盒翩翩而来，不禁嘴角微扬。 “闺女这是给你娘亲送好吃的来了？” “这是大嫂托女儿给娘送过来的羹汤，说是给娘亲补补。” 老朱不禁面露慈色，这位好大儿的媳妇，他着实相当的满意。 “这是个好孩子，拿过来吧。” 马皇后笑吟吟地抬起了双手，接过了羹汤小口地喝着。 而老朱问起了朱宝贞她大哥朱标可在。 “大哥在的，我离开的时候，大哥正在跟常二哥商议此番朝廷遇上的难题。” “什么难题？”马皇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朱嘴角一歪，差点就乐了。 “闺女，怎么，他们可有讨论出什么章程？” 自己昨天想了一夜，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倒没想到，好大儿会一本正经的跟常老二那小子去商讨这个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偷偷在门外瞧了两眼。 看到大哥十分兴奋，不停地在那里夸常二哥是无双国士。” “……”不管是老朱，还是马皇后，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国士，还无双……这得是多么高级的褒扬之词？ 可偏偏，不管是老朱，还是马皇后都很清楚自家好大儿是什么秉性之人。 他向来行事说话，都是有的放矢，绝对不会胡乱吹大气。 哪怕是常二郎是他妻弟，他也不可能这么瞎鸡儿乱吹捧人。 毕竟他是大明的太子殿下，一言一行，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他自己，更代表着朝廷的颜面。 “重八，朝廷那边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难题？” 这个时候，马皇后的目光再一次落回到了老朱的身上。 询问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浓浓的疑虑。 “沐英他们西征西番，连战连捷，而后，西番惧我大明天威，便开始与那元蒙余孽联手……” 老朱倒也不隐瞒，便将那之前收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当马皇后听闻山陕诸地粮价暴涨，朝廷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局，亦不由得眉头紧皱。 “难不成，那常二郎向老大献上了能解决这个难题的良策？” 听到了爱妻的猜测，老朱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哈！就那小子，他真要有那脑子，咱就把这个碗嚼碎吃了。” 说罢，老朱还得意地笑了几声，只是瞬间又觉得有点不对。 看到了爱妻马皇后投来的古怪神情，一旁的朱宝贞正努力控制住的表情。 老朱顿时老脸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发热。 好像，大概，似乎有过类似的画面出现过。 “妹子你且在这里好生休息，咱还有不少的公务要忙碌，就先过去了。” “闺女，你既然没事，那就在这里，守着你娘亲。” 交待两句之后，老朱便脚步匆匆地朝殿外而去，留下了表情甚是古怪的母女。 。。。 出了殿门，老朱黑着脸站在门口。 一双如刀利目缓缓扫过殿外等候的宦官与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那犹如要吃人的眼神，看得毛骧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让老朱看不到。 直到数息之后，这才听到了老朱沉声开口。 “尔等，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毛骧第一时间抬起了脑袋，表情迷茫而又懵懂。 “上位，臣等皆在殿外静候未曾听到什么异样。” 马仲良等几位宦官也都是同样的表情和眼神加以附和。 老朱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没有听到最好。” 摆脱了这种让人很不爽的羞恼情绪，老朱这才步入了台阶，朝着文成殿的方向走了数步。 又缓缓地顿住脚步，然后转身快步而去。 毛骧满脸错愕，为何上位方才明明告诉皇后娘娘他要回文成殿，现在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难不成？气急败坏的上位，这是准备要到东宫去，想要确定一下，常二郎是否真有那个本事不成？ 方才依靠优秀的演技躲过一劫的毛骧，只能硬起头皮快步赶到老步的脚步，朝着那东宫的方向而去。 。。。 老朱进了东宫，不大会的功夫，常溪就已然快步赶来恭迎公爹。 “快起来吧，你夫君呢，他在做甚？” “爹，他此刻正在跟我二弟议事，还特地吩咐媳臣，驱离了闲杂人等。” 老朱眉头一拢，双手又背负到了身后边。 “既然如此，媳妇你去忙你的，咱就过去瞧瞧。” 常溪俏生生地站在原地，看着老朱朝着自己所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而那毛骧与马仲良等人则是识趣地远远缀在后方，绝对不敢惊扰，败了老朱的心情。 看到老朱的到来，这一刻，常溪已然是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 看来那位小姑子朱宝贞还是相当的给力，好好好，不枉自己给她灌了那么多的迷汤。 。。。 老朱缓步前行，不多时就进入了一处院落。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座立于池塘边上的水榭，里边坐着两个人。 只一眼，老朱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好大儿朱标。 另外一个自不用说，除了常老二还能是何人。 此时老朱先回过了头来，抬手朝着那毛骧与马仲良等人示意。 让他们识趣地乖乖待在了院门口处，这才蹑手蹑脚地继续深入。 不大会的功夫，水榭内二人的对答，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入了老朱的耳中。 “……这开中之法，着实是我大明能够稳固西北边防，令西北长治久安的良法。” “只是贤弟你为何觉得，此法只能保我大明西北百年之安泰？不可长久。” “姐夫，盐业，一向都是一个暴利的行业，这就是为何自古以来，几乎历朝历代，都会十分重视的原因。” “而一旦朝廷施行了盐引之法后，那些商贾得利，你觉得朝廷会不眼红吗？” “朝廷的勋贵，文武百官，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商贾从中谋以暴利。 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而无动于衷？” 第130章 爹，你怎么不进去? 仅仅只是这几句话，就让老朱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眉头大皱。 常二郎的这番话，让老朱很是不悦，有股子夹枪带棒的意思。 可是仔细一品，老朱也不得不承认，颇有道理。 他是不太明白开中法是什么意思，但不代表他不清楚盐引为何物。 而那食盐之暴利，他焉能不明白？ 自己的老对手张士诚就是个私盐贩子出身，靠着私盐，积累了不小的原始资本。 很快，水榭内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老朱的沉思。 “那依升弟之见，该当如何禁绝日后朝廷。 又或者是勋贵官吏，向你说的这开中法伸手，利用这些盐引从中渔利？” “……姐夫，” 常升看着跟前满脸殷切之色看着自己的姐夫哥朱标。 甚是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咱们能够解眼前之急患，能够延续百年稳固，已然是极致。何必想那么远呢？” 朱标先是一愕，旋即赫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开中法倘若能够让我大年边陲百年无忧，已然属于是极限了。” “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姐夫所言极是，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努力做到最后。” “百年之后，哪怕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与毛病，但我们也应该相信后人。” “当然，重点是，陛下还有姐夫你们两代人，倘若能够为我大明打好足够坚实的基础。” “那么我大明千秋万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朱标点了点头，可犹未死心，手指头在案几之上敲打个不停。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不成？” “升弟，愚兄我知道你一向足智多谋。 之前你也是为愚兄谋划了不少的大事。难道这事，现如今真的无解？” 看到朱标那殷切的目光，被打动了的常升忍不住咧了咧嘴。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小弟如今只是刚有这么个想法。” “原本还等着开始实施之后，再与姐夫报喜……” “你还真有？”朱标瞬间眼珠子一鼓，没想到自己这番吹捧，居然还真的很有效果。 已然迈开双腿就想往里进的老朱脚步一顿。 同样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常升这小子，不会是在胡扯的吧？ 。。。 开中法，随着利益为朝廷、官员、勋贵所眼红，纷纷开始上下其手。 等到了明中期就已经糜烂不堪。 孝宗弘治时期，叶淇为户部尚书﹐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纳于运司。 解至太仓，再分给各边，每引盐输银三四钱不等，致太仓银多至百余万，国家的财政收入骤增。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折色法，就是过去你得把粮食、各种物质送到边疆才能换盐引（经营食盐的凭证）。 那么现在就是你直接可以用银子换盐引，以前的只能在边疆经营的商人可以到内地经营了。 边地盐商大都举家内迁，商屯迅速破坏。边军粮食储备也因此大减。 从开中法向折色法的转变，明朝盐政改革亦可以说是大明边镇衰落的根源。 其实想要做到这一点，不让开中法全盘糜烂，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不上这点利益。 用更大的利益来诱惑他们，常升内心已然有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那就是大明西北之地最适合种植的各种经济作物，当那些作物都能够赚取到大笔大笔，远远超过盐引的财富。 那么，还有谁会乐意把眼珠子盯在盐引那三瓜两枣上？ 例如世界上最主要的经济作物之一：棉花。 宋末元初，终于开始渐渐普及起来的棉织物的出现，这种物美价廉，经济耐用的棉织物，已然是越来越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并且，棉花的纺织工序，远远要比那麻、蚕，更加的简单。 不论是衣帽、鞋子，被褥，绳索，乃至船帆，可以说，就没有用不上它的地方。 而大明最适合种植棉花的地域，正是大明的西北地区。 那里土地干旱，日照充足，十分适宜于棉花的生长，即便是盐咸地，棉花也同样可以生根发芽。 只要棉花的需求足够旺盛，西边边陲之地大量种植棉花。 那么这种经济作物所带来的经济效益，远远不可估量。 棉花之利，绝对会远远地超过盐业之利。 只要有这种更具有诱惑力的利益存在，再加上前期制定出严格的律法维持开中法的稳定。 那么想要伸手从开中法的利益，很有可能会危及这些伸手者的官职，甚至是性命…… 。。。 朱元璋愣愣地站在距离水榭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若有所思地眉头紧皱，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略显得有些陈旧的衣襟上。 这一刻，他的目光和表情显得甚是复杂。 常升此刻仍旧在水榭内活力满满地给朱标讲述着他的那些想法，以及如何推进。 这让老朱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 这个大病刚愈，就入宫见自己声称要考状元的常老二。 如今居然已经能力和谋略，都已经强大到令自己都有些汗颜的地步。 自己真要进去了，这个混账小子会如何面对自己？ 摸了摸自己那越来越烫的老脸。 老朱不明所以地闷哼了一声，大袖刚刚扬起，然后轻轻地放下。 院门口处守着的马仲良与那毛骧，二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了上位那异样的举动。 一开始走得风风火火，后面则是轻手轻脚，站在水榭外偷听，啊不……是在欣赏美景，若有所思。 这会子，老脸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抬袖欲拂，结果又改成了轻轻地放下之后，蹑手蹑脚地朝着院门的方向行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就把马仲良和毛骧二人给整到懵逼当场。 “上位这是干嘛，难不成，是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二人脑子里边皆是一团乱麻，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眼睁睁地看着老朱蹑手蹑脚地朝着这边行来。 就在这个时候，提着一个食盒，恰巧走到了院门口处的常氏。 就这么眼瞅着公爹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行来。 “……” 第131章 完全不明白真相的亲爹 老朱若有所觉地一抬眼，就看到了长媳妇常氏。 手里边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院门处，好奇地朝着这边望来。 “啊，这……” 老朱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常氏。 这下子，鬼鬼祟祟的身形瞬间就尴尬住了， “爹，您这是怎么了？” 不过好在，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的老朱。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做了几个类似于五禽戏的动作。 “你来得正好，咱正要去见标儿还有你弟弟。” “看到他们聊得正欢，就在外面活动活动，暂且不必去打扰他们。” “……父皇怎么能如此，您可是长辈，直接过去便是。” 常溪心中满是狐疑，面对公爹这样的解释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面对着儿媳妇常溪的邀请，老朱一脸若无其事的随常溪一同向着水榭走去。 只是，老朱正准备张口故意大声说话来打断屋内好大儿与常升的对答。 却不想，就看到了大儿媳妇常溪竖起了手指，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爹，您听到了没？孩儿好像听到他们在聊怎么解决西北边陲之地，粮价飞涨的难题。” 老朱顿时心头一梗，只能勉强一笑。“啊，对对对，咱也听到了。” “那个儿媳妇，东西我拿进去吧，正好跟标儿好好聊聊这事。” “你就先去照看好雄英我那乖孙，一会咱要好好考教教那小子，这段时间有没有用心。” 不待常溪反对，伸手就将那个食盒给提了过去。 “东西给咱就是了，你不用管。” 常溪愣愣地打量着这位快步而去的公爹，硬是没弄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而外面的动静，自然也惊扰了水榭内的朱标与常升。 二人就看到了老朱笑眯眯地提着一个食盒步入水榭。 朱标赶紧起身相迎，表面则故意透着一丝慌乱。 实则心中暗喜，看来娘子的计划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爹您怎么过来了，您来了多久了？” “咱就是想大孙子了，正在寻那小子，正好听你媳妇说你和常升在这里。” “来来来，都坐都坐下。” “咱听儿媳妇说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山陕边陲之地粮价飞涨的良策。” “来，跟咱好好说说……常升你愣着干嘛，还不坐下，一块听听。” 常升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频频朝着姐夫哥朱标使眼色。 生恐这位心性质朴的姐夫哥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才是元凶。 朱标怎么也没有想到，亲爹会直接进场，而且一副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下子，原本还以为计划已经成功实施的他直接就麻了。 身边的二舅子常升那频频使来的眼色，分明就是在暗示。 你要顶住，千万不要对不起你立下的誓言，不要伤害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老大，你呆头呆脑的发什么愣？赶紧说啊。” “咱为了这事，可是已经愁白了好几根头发。” 老朱满脸疑惑的抬手示意好大儿赶紧坐到身边来。 似乎并没有发现那常老二那努力想要隐蔽使眼色的拙劣表演。 此刻哪怕是再拙劣，老朱也只能装瞎。 面对着亲爹的追问，朱标只得坐下之后，老老实实地开始进献自己与二舅子商讨出来的良策：开中法。 朝廷发出诏令，征集一批商贾，向西北边陲运送粮食。 只要那些商贾能够按时按量将粮食运抵西北边陲。 那么朝廷会在接收了粮食之后，据此提供相应的盐引。 允许他们在当地采购食盐转售各地。 老朱眯起了两眼，不时颔首，询问朱标各种问题。 而朱标不时就会看向常二郎，希望他在自己亲爹跟前表现一下他的才华和能力。 偏偏这位二舅子此刻就像是哑了火一般，整个人安静得犹如入定老僧一般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奈何他朱标碍于自己立下的誓言，不好直接指定常二郎才是良策的原创。 “……爹，您觉得这个开中法如何？” “好，实在是良策，咱现在就去回去，召百官过来商议商议。” 老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站起了身来。 “啊，爹你这就要走了？”朱标一脸懵逼，难道这样就这么完了？ 老朱大手落在了好大儿的肩膀上温言道。 “你娘生病这些日子，本就耽搁了不少的政务。” “如今你这有了良策，咱自然要尽快解决，军国大事，万万耽搁不得。” 说到了这，老朱目光一瞥旁边的常二郎。 “常二郎，你能够协助太子，为国筹谋。” “咱甚是欣慰，咱向来都是有功必赏，好好做事，不要辜负咱对你的爱护。” “对了，皇后如今身体渐复，你是有大功的。” “就先暂留于京师，多帮帮你姐夫。” “微臣遵旨，微臣恭送陛下。” 常老二恭敬地朝着老朱一礼，心里边终于松了口气。 乖乖，看样子，老朱并没有发现这开中法出自自己之口。 那就好，毕竟自己现如今还是个粉嫩小年轻。 还是继续在外面浪更安稳，毕竟老朱动不动就要拉清单玩消消乐。 朝堂太危险，还是偏僻的地方上更安全。 只要自己谨守为官之道，不要搞出空印，让这老家伙抓着什么把柄。 就可以在如今的小地方上海挥毫泼墨，一展自己的治理地方兼发展地方的能力。 朱标愣愣地看着亲爹走动，回过了头来，看向跟前的常升。 “贤弟啊，方才那是多好的机会，这开中法明明出自你手。” “只要你向我爹说明白，我……” “姐夫，咱们可是执亲之人，小弟我太年轻。 还属于嘴上没毛的年龄，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一向不被重视。” “可你不一样，你瞧瞧方才，陛下一听闻是姐夫你所献良策。” “现在就急着去召文武百官来商议。” “倘若是小弟这么献策，你觉得陛下可能如此吗？” “就光需要小弟我去说服那些文武百官，我就没有那样的资格和威信。” 看着在跟前嘴皮子滑溜得不行，把自己说得无言以对的二舅子。 朱标只能默默地摸着鼻子，憋屈而无奈地认下了这份功劳。 第132章 此等良策，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姐夫，您也别太难受了，我知道您是在为我着想。” “小弟我终究还是个孩子，咳咳，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人。” “等以后，小弟我成家立业，心性变得沉稳，不再那么的浮躁。” “到了那个时候，小弟定然会主动的争取，努力为朝廷，为陛下效命。” 看到这位二舅子一脸从容，全无失望之色。 朱标只能勉强一笑，拍了拍这位一心为国，不求回报的二舅子的肩膀。 罢罢罢，此事暂且不提，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设法努力促成常二郎与五妹的婚事才是。 也算是对常二郎呕心沥血为国为民的回报。 回到了文成殿的老朱，当然不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晃点自己的好大儿。 很快，一干文武重臣已然入宫，三五成群，结伴向着那文成殿而去。 此刻，内阁成员，武英殿大学士吴伯宗正快步而行。 这位昔日大明首位状元，曾经被胡惟庸迫害被贬谪。 最终因为老朱甚爱其才，而且已然开始对胡惟庸的作为不满。 将他从中都凤阳召回了京师，之后随着废除宰相，罢中书省。 内阁的组成，官不过五宫，又极有才干学识的吴伯宗正好落入了老朱的法眼。 甚至老朱为了完成自己对于所有入阁官吏，必须有州部经验的红线。 还给吴伯宗安排了江宁县县令一职，如今，吴伯宗虽已入职内阁，却仍旧没有卸载江宁县县令一职。 “伯宗留步，老朽向你打听一下，陛下此时召集我等。 莫不是西北边陲粮价飞涨之事，陛下已然寻到了良策？” 开口之人，正是当朝太师李善长，如今大明虽然已经没有了丞相。 他这位太师地位尊荣之极，可是现如今，他倒有些像是一位荣誉内阁成员一般。 毕竟他现如今除了太师之职外，未有实任的职务。 但是陛下现如今，倒是有不少的军国大政，都要召他咨询。 方才出门之时，他可是特地向传讯之人询问了一番。 只是对方语焉不详，所以他见到了内阁的吴伯宗，第一时间唤住了对方。 “李太师，下官也是刚刚听闻未久，上位的确已经有了解决如今我大明西北边陲缺粮之忧患。” “这么快？”一旁的户部尚书茹太素听得此言亦不由得大奇。 要知道，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陛下已经召来诸位重臣仔细商议。 可是久久未有良策可以解决，陛下差点飙垃圾话。 最终黑着脸让群臣回家去认真思考解决的良策。 而他茹太素回府之后也是反复深思良久，结果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而现在突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容他不吃惊。 那边的徐达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而那吴伯宗此刻却笑眯眯地双手向上一揖。 “托陛下洪福，此等良策方略，乃是出自太子殿下。” “诸位大人快请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两句话，又再一次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太子殿下这几年以来，行事极有法度，而且朝廷诸多改良举措，多有太子献言之功。 如今这西北边陲有缺粮之忧，以致粮价飞涨，令大明北征大军困顿。 倒不想，这位太子殿下又出手了，而陛下如此急切的召请众位臣工过来商议。 那就说明，太子殿下所献之良，必可解决此事。 一想到如今陛下已然开始须发染上银霜，而太子殿下正值壮年。 能够有这么一位英明睿智，又宽仁善待臣下的太子殿下。 想来，未来大伙的日子，必定要比现如今好过不少。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留在他们的脑子里边，万万不敢真把这样的想法给流露出来。 不然，呵呵，惹得当今陛下不开心，回头一翻小本本，怕是一家老小，就只能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 老朱安然地坐在御案后方，呷着茶汤，看着那份内阁已然草似出来的东西。 这正是自己的好大儿提出来的良策：开中法。 这绝对是一种十分具有创新模式，又能够解决大明边陲之地粮草缺乏的忧患。 同时还可能极大的促进大明边镇地区与中原大地的商贸往来。 老朱自己反复看了数遍，每一次看完。 脑子里边都会闪过常老二那张在自己跟前鬼鬼祟祟的表情。 这让他忍不住抹了把脸，幽幽一声长叹。 那小子的脑子，难不成真是得了大病之后，长了新脑子不成？ 不然为何又是考中状元，又是频现利国利民的良策？ 重要在于，咱都没能想到的办法，却让这个小兔崽子想出来了。 实在是让人觉得老脸发烫。 老朱狠狠地抹了把脸，不不不，这可是咱好大儿整出来的。 关那小子啥事？就算是那小子整出来的，那也还不是自己好大儿魅力过来。 不然，常二郎那小子又怎么可能原意为朝廷这么呕心泣血的出谋划策？ 这么一想之后，老朱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一干文武重臣们也来到了文成殿入，鱼贯而入。 老朱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些臣工们，现如今朝廷重臣，又多出了不少的新面孔。 嗯，看来之前，胡惟庸及其党羽的倒下，着实让朝堂之上原本的老面孔少了不少。 不过对于这个，老朱都是不在意，毕竟自打开国以来。 他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屠刀，只要敢有人触碰到自己的底线。 不剁掉，那岂不是显得他这位大明开国之主过于软弱无能？ 。。。 “列位卿家，朕有事要宣布，为了解决我大明边陲之地因缺粮之忧患，导致了西北边陲粮价居高不下。” “朕决定，在我大明西北边陲之地，实施开中法，以解决这个难题。 至于何谓开中法，吴卿，你来向列位臣工解释解释。” 老朱的目光一扫，落在了吴伯宗的身上，吴伯宗恭敬地朝着老朱一礼。 这才向着一干臣工解释起了太子殿下所献上的良策：开中法。 只寥寥数句之后，一干大明重臣便明白了此良策之妙。 第133章 当真忠心耿耿，呵呵…… 首先“报中”，即开中商人按户部榜文所示项目，把物资运到边防戍所，然后取得盐引。 其次“守支”，即商人领取盐引后，按规定去指定盐场守候支盐。 最后“市易”，即商人支取盐后，再按引文规定，到指定地区销售。 从报中到守支，再到市易，完美地构成了“开中法”的全过程。 一干大明文武重臣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瞬间对于那位太子殿下的好脑子又多了几分的敬佩之意。 要知道，西北边陲如今也才被大明收回不久。边陲之地尚有战乱频频。 北元残余时不时还会南下刷一下存在感。 可以说，西北边陲的那些盐田，如今也才不过刚刚进了大明的口袋，都还没来得及产生效益。 现在倒好，直接就将那些盐田变成了诱惑那些贪利的商贾之士的钩子。 江南原本就是大明的主要粮食产地。这里的粮食价格低廉。 而盐业之利，这可是令所有人都眼馋的利益。 而现如今，上位就这么痛痛快快地给了那些商贾。 顿时就有大臣不乐意了，觉得自己打了一辈子的仗。 如今过的日子，也就是比过去好点。 凭什么这么大的利益由着那些商贾去赚取？ 很快，就有大臣站了出来表示反对。 当然，大家也不傻，肯定不会直接说自己馋这盐业之利。 而是一副忧国忧民，为君分忧的架势，向老朱进言。 认为这么搞的话，让那些商贾得益，何不如何由朝廷来操持此事。 左手也是朝廷，右手还是朝廷，总之讲究一个肥水不落外人田。 如果一来，不但能够让朝廷的税赋得到了增长。 而且还能够继续抑制商贾之士，让他们甭想从朝廷身上捞到一个铜板的便宜。 看到这些人站了出来之后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臣工。 老朱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 倘若是当年老朱才刚刚立国之时，兴许他真会觉得这些大臣。 真的是忧国忧民，愿意为君分忧。 可是经过了这十来年跟这帮子臣工打交道。 他已然很清楚这帮子人到底是什么，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赚着最脏最黑心的利益。 。。。 只不过老朱却没有第一时间制止。 而是悠哉地继续在御案后方喝茶倾听，静静地看着这些臣工们声嘶力竭的表演。 而一旁，李善长这位老太师眼光何等老辣，早早就看穿了老朱这位上位者的心思。 可是偏偏他却实在不好当着上位的面提醒这些徒子徒孙。 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垂眉闭目，仿佛在入定一般。 武臣之中，亦是有几位功勋之臣也站了出来，开口附和不已。 直到这个时候，老朱眼皮一翻，目光如刀，嘴角却犹自微微扬起。 只是那笑容，越发地显得瘆人。 方才还有几位跃跃欲试的臣子，看到了老朱的表情之后。 都不由得心中一悸，纷纷垂眉俯首。 而那些已然站出来开口痛陈让朝廷来赚这一笔利益的那些臣子们。 此刻也终于感觉到了势头不妙，可是面对着这位杀气极重的大明开国之君。 所有人此刻都不敢再多言，全都收声俯首。 整个文成殿内，此刻变得一片死寂，可偏偏，老朱却意犹未尽地继续呷着茶汤。 哪怕是他的动作那样的慢条斯理，却没有谁敢开口打扰。 若是明中期又或者是明后期，呵呵，那些臣子们看到天子敢这么无视自己。 哪怕不敢跳起来给大明天子一个大逼兜，肯定也会并指如剑，弹劾昏君无道云云。 可现在，谁敢？！ 足足十数息之后，老朱这才将茶盏放到了御案上站起了身来。 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双不时有厉芒闪过的鹰目，越发地令人胆寒。 “列位卿家，当真忠心耿耿，呵呵呵……” 最终还是有大胆的臣子，战战兢兢地附和了句。 “臣等进言，为的是朝廷，此心还请陛下明鉴。” “你们的心思，朕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不明白，朕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在这里说个痛快。” 老朱玩味地打量着那些拜倒在阶下的臣子们，此刻，这些臣工中，不少还是新面孔。 一想到自己精心选拔来的这些臣子，居然也还是这样一副德行。 老朱就牙根发痒，真有一种直接画名之后，让锦衣卫把他们全部都拖出去直接消消乐的冲动。 但好在，之前才刚刚屠了那胡惟庸一党，以致朝廷官员短缺。 现在又下来，频次似乎太密集了点，还是暂且忍耐一二。 日后，他们再有行差踏错，那么再处置也不迟。 想到了这，老朱目光一转，落在了百官之首的老太师李善长身上。 “老太师，你觉得如何？” 听到了老朱点了自己的名字，李善长半点也不犹豫。 直接就站了出来朝着老朱一礼之后斩钉截铁地道。 “上位，老臣以为，太子殿下所献之方略，不失为治国之良策。” “故尔，老臣请上位圣裁。” 这一番话，让那些个完全被利益给迷花了眼的官员们，纷纷愕然地朝着李善长看了过去。 而此刻，徐达亦大步而出，朝着老朱一礼。 “臣，附老太师之议，恳请上位圣裁。” 很快，几乎之前没有站出来的臣工们，这个时候都已然表达了他们恭请老朱圣裁的态度。 “这个老狐狸。” 老朱意味深长了朝着李善长微微颔首，心里边吐了句槽。 “既然如此，茹卿家此事，由尔户部来负责。” “臣领旨。”茹太素当即大声答道。 而老朱抚着长须，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拜倒在殿内的臣工，目光落到了徐达的身上再次开口。 几位大明武勋重臣被留在了文成殿内之后。 其余臣工，终于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匆匆地离开了那仿佛随时都会出现雷霆风暴的文成殿。 “老太师，如今我大明无相，您可就是百官之首，您的话，陛下肯定会重视。” “可是您为何偏要顺着陛下的意愿，您这么放任那些商贾……” 第134章 尔等是嫌上位刀不够利吗? 李善长的目光顿时一冷，目光落在了这位胆敢质疑自己的大臣身上。 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角，半天才幽幽地道。 “老朽老迈昏庸，着实有些糊涂了。 看起事来，兴许不如尔等这般精道。 倘若尔等觉得陛下有放任商贾噬朝廷之利的嫌疑。 尔等可以再次入殿苦谏上位，说不定，上位真有那么十之一二的可能性。 将太子殿下的良策弃之不用，而用尔等之谏言。” 说到了这里，李善长不再停留，径直大步而去。 留下了那些个犹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再入文成殿的官员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旁的茹太素看到这帮蠢货，还在此停留，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尔等是嫌上位的刀不够锋利，还是尔等的脖子比普通人的更结实？” “言尽于此，还望诸位好自为之，告辞。” 看到茹太素也毫不犹豫地大步而去。 这下子，总算是提醒了不少刚刚从地方上调入中枢的新面孔的记忆。 他们之所以能够进入中枢，不就是因为中枢的位置空了。 至于为了什么空，呵呵，京师那些刽子手的屠刀。 怕是这两年因为剁大臣的脖子，已经增加了不少的缺口。 “老太师老成谋国之言，不愧是我等之楷模。” “本官初临中枢，如今方知，行事若不谨慎，当有性命之忧。” 。。。 开中法的实施，当真可谓是体现了大明开国天子朱元璋行事雷厉风行的态度。 几乎就在开中法议定的同时，就已然命户部等相关官衙发出了公告，召告那些商贾。 让他们按照户部所展示出来的项目，将朝廷所需要的各种物资，运送往西北边陲，以换取盐引。 而开中法这个消息，早在那日的文成殿议事之后就已经被捅了出去。 就从那天起，已经有不少的商贾开始召集人手，筹措车船。 那帮磨拳擦掌，早就迫不及待的商贾们等到公告一出，朝着户部官衙涌去，为了抢到更好的位置。 甚至不惜对商贾同仁拳脚相向，就为了能够更早获取足够的份额。 短短不过数日的光景，就已经有数支规模庞大的车船队伍离开了直隶。 急不可奈地朝着那西北边陲狂奔而去，而且商贾自然没有办法用官府的暴力执法，驱赶那些民夫船夫车夫。 但是，这些精明的商贾，却懂得利用加薪，加餐等一系列的笼络手段，让他们的车船队伍走得更快。 “这就是商人，只要能够有足够的利益。 他们就会以远超官府的效率去行事，甚至会远远比朝廷做得更好。” 常升甚至还真把后世关于资本家对于利益追逐的经典名言拿出来装逼。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洪武年间，老朱本就对于商贾十分痛恨。所以才会对商贾作出了林林总总的限制。 自己那句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资本家敢践踏人世间的一切那样的经典名言拿出来显摆。 只不定回头老朱一听到，越想越生气，甚至直接把开中法废除了咋办？ “那照升弟你这么说，那我大明朝廷许多事情，其实都可以利用商贾来做？” 此刻朱标就坐在常升跟前，二人的跟前摆着串。 丰腴动人，眉目如画的朱宝贞此刻也坐在这里，她保持着淡淡的浅笑。 那双波光涟涟的动人明眸落在了此刻正在侃侃而谈的常二郎身上。 不时伸出她那葱白的玉指，抄起一串羊肉串在那里小口而又斯文地品尝着。 看到就连大哥，在常二郎的跟前，都在用虚心的态度向常二郎请教。 而常二郎仿佛永远都有新颖的观点和想法，令大哥深有感触，获益不浅。 越是如此，越发地让朱宝贞觉得，自己对常二郎的理解和认识还远远不够深刻。 就如同一座深深的宝藏，需要等待自己去亲自发掘。 朱标若是能够听到五妹的心声，定会深以为然。 今日算得难得的闲暇时光，所以特地邀请二舅子还有五妹过来一起在这东宫进行一次烧烤宴。 一旁，此刻已然吃得满嘴是油的朱雄英，又凑了过来。 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落在了常升跟前的盘子上。 里边，一根烤得金黄的羊排，此刻犹自滋滋冒油不已。 看到这厮这么个馋样，谈兴正浓的常升指了指自己的盘子。 “想吃就赶紧来拿，快点，不然舅父可就不给你了。” “谢谢二舅。”朱雄英大喜，直接挤了出来抓在了手上，一边哈着气，一边大快朵颐。 看到自己这个儿子没点斯文模样，朱标茂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忍不住又道。 “雄英，过两日，咱们全家就要随爷爷出城，到时候你可不许胡闹，惹得你爷爷不高兴。” “你爷爷不揍你，爹也要揍你，明白吗？” 正在啃羊排的朱雄英，面对斯文的亲爹的威胁居然做起了鬼脸。 “你揍不到我，揍不到我，啊，疼疼疼，娘亲孩儿错了……” 常溪又气又好笑地缩回了揪着这个孽畜耳朵的手。 “给你爹认错，敢再这样，仔细你的皮。” 朱雄英扁了扁嘴，扔下了啃干净的骨头，来到了亲爹跟前。 “爹爹，孩儿错了，还请爹爹责罚……” 朱标有些哭笑不得，又颇为心疼地赶紧将委屈巴巴的朱雄英揽在了怀中。 亲昵的替朱雄英擦拭着脸上和手上的油脂。 “好了好了，爹就是跟你玩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一旁的大姐常溪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轻声嗔道。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宠着这小子，瞧瞧都让你给宠成什么样了？” “好了好了，娘子，我回头一定收拾他，看他现在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为夫于心何忍。” “真是的，妾身去取东西，雄英你赶调皮，回头我再收拾你。” 朱雄英只能老老实实缩在亲爹的身后边，畏母如畏虎。 这样的画面，让常升觉得分外的错位，当然指的是姐夫和大姐的性格。 实在是互补得不要不要的。 就在这个时候，常升突然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老男人出现在了东宫。 第135章 姐夫，让小弟一块去吧! 朱标看到了常升的表情变化，下意识到扭头望去。 “升弟你们在此等候一番，是吕氏的父亲来了，我去去便来。” 看着朱标快步而去，常升此刻的脑子里边却犹如过了电一般。 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那朱雄英望了过去。 而此刻，这位大外甥，在没有了亲娘的威胁之后，又开始继续抄起了肉串大快朵颐起来。 “常二哥，你怎么了，表情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 一旁注意力一直都在常升身上的朱宝贞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关切地问道。 常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朱宝贞那张俏脸上，对上那双清澈而又浅透着妩媚的水眸笑着摇了摇头。 “不妨事，就是想到了一些公务，回头我得赶紧派人回上海一趟。” “毕竟如今朝廷公告一发，那些各地商贾都已经动了起来。” 朱宝贞一副恍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可是她心里边却不太相信。 因为，常二哥的目光，是落在了朱雄英身上之后，这才发生的变化。 而且还是听闻了来者是大哥侧妃吕氏的父亲之后。 只不过，朱宝贞的内心虽然有所猜测，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 笑眯眯地假装信了常二哥的话，就拿起了一串羊肉。 享用着那些有滋有味，外焦里嫩的美食。 看到常二哥似乎已然恢复了常态之后，朱宝贞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声地朝着常二郎问道。 “常二哥你后天有没有时间？” “妹子有事？” 纯情男孩纸常升瞬间回神，两眼放光地看向这位丰腴动人的软妹纸。 那两眼放光的模样，把朱宝贞看得俏脸微羞。 浓睫微垂轻轻颔首道。 “我听我爹说，我娘如今身体大好。” “所以有意出宫踏青，去那紫金山一带游览，准备一家子都去。” “一家子……”常升的面色一僵，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恍惚起来。 重生穿越之前那该死的悲惨记忆再一次翻涌了上来。 “嗯，还有我大哥和大嫂都要去。” “你若是也去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罢这话，朱宝贞那粉嫩嫩的俏脸就越发地嫣红。 而看到对方如此主动，常升也顿时两眼一亮。 忍不住抬眼看向上苍，果然，上苍让自己穿越重生。 想必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把握住这些改变昔日命运的机会。 “姑姑姑姑，我也要去，好不好？” 这个时候，一旁的朱雄英听到能够出宫去玩。 瞬间就来了精神，直接就一把扯住了朱宝贞的衣角开始撒娇卖萌。 逗得朱宝贞眉开眼笑，轻轻地刮了刮这小子那肉嘟嘟的小脸蛋。 “放心吧，你爹娘不带你去姑姑就带着你，好不好？” “嗯嗯，姑姑你真好，难怪长得这么漂亮。” “哟，小嘴可真甜，来，姑姑喂你……” 。。。 “老臣参见太子。”吕本肃容朝着朱标恭敬一礼。 “吕卿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朱标笑眯眯地快步上前搀起了对方。 “这几日那允炆跟孤说起，想外公了，所以孤特地遣书相召。” “吕卿你可是有日子没有到孤这里来走动了。” 吕本甚是恭敬地朝着朱标一礼，这才满脸惭愧地道。 “太子明鉴，自上位罢相以来，朝中多事。 臣本鲁钝，得蒙上位恩荣，成为太常卿，自然要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半分……” 听着这番话，朱标亦甚是欣慰，又与那吕本聊了一会之后。 看到吕本亦有所觉地朝着那边望去，便直言邀吕本同往宴饮。 听闻常升与安庆公主殿下皆在，吕本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叨扰。 看到吕本坚持，朱标自然也就不难为他，便由着那名引路宦官领吕本去见吕氏和朱允炆。 自己则晃晃悠悠地溜达回到了常二郎跟前。 “大哥，那吕大人怎么也不过来坐坐？” 朱宝贞笑眯眯地朝着大哥招呼道。 “他是过来看允炆还有吕氏的允炆那孩子，这些日子在愚兄跟前念叨了好几回。” “唉，那孩子一向内向，不善表达，能够鼓起勇气向愚兄提出这样的要求。” “愚兄焉有不允之理，你说是吧升弟？” “对对对，姐夫你说得对。”常升举起了酒盏朝着姐夫朱标邀饮顺势道。 常二郎这话让朱标忍不住瞥了眼，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朱标这才刚刚倾酒入喉，就看到常升这厮凑到了近前来。 “姐夫，我听宝贞说你们过几日举家出门踏青是吧？” “不知道方不方便搭上小弟我一个？” “啊，这……”朱标一抬眼皮，朝着五妹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五妹宝贞此刻在一旁跟朱雄英在那里嬉闹。 可是那眼角的余光一直朝着这边瞥来，不消说，这个消息肯定是她泄露出来的。 朱标不禁有些脑壳疼，毕竟天子举家踏青，此事自然是需要保密。 倒没有想到，五妹居然胆子这么大，为了让常升能够相伴左右，居然捅了出来。 而常升自然也看到了朱标脸上的为难之色，眼珠一转，瞬间就有了主意。 “姐夫，宝贞方才跟小弟一说小弟就拍着胸口答应了。 哪怕是让小弟扮成您身边的护卫也行，小弟我虽然是文状元。” “可我这一身弓马本事，您也是知道的……” 身边的常升一直在叽叽歪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旁的妹子虽然一言不发，可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亦让自己无法拒绝。 “罢了，既然升弟你想要护卫愚兄的安全，愚兄焉有拒绝之理。” “那后日你一早就过来，负责护佑……嗯，你大姐安全如何？” “没有问题，多谢姐夫体谅，有小弟在，定然不会有事。” “谁胆敢伤害他们，小弟我会第一时间把他们剁成肉泥。” 听着这话看着常升那副杀气腾腾的表情，朱标忍不住抹了把脸。 主要是常升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亦让朱标大受感动，即便知晓他是为了五妹才混进队伍。 但是至少态度很端正，让人很欣慰。 一旁，朱宝贞看到了常升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的惧意。 一双水眸，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第136章 兴许这是唯一的机会…… 特别是看到了常二郎回过了头来，朝着自己露齿一笑，笑容显得那样灿烂。 朱宝贞羞怯地垂下了眼帘，芳心犹如小鹿乱撞。 在常二哥的心里边，肯定很在意自己。 在她看来，常二哥毕竟与自己尚未有婚约，自然不好信誓旦旦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个他们，想必包括自己在内。 内心越想越是欢喜的朱宝贞甚至开心地轻笑出了声来。 倒把那正在大快朵颐的朱雄英弄得一脸莫名其妙。 不知道这位漂亮动人的姑姑到底在笑什么名堂。 而常升得到了姐夫哥的承诺，心情大快，喝酒吃肉，不亦快哉。 心里边则是在仔细地盘算起来，等到了当日，自己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关注朱雄英的一举一动。 常升穿越重生之前的那个历史时空中。 朱雄英正是因为出城踏青，结果不小心摔下了马车，重伤而亡。 虽然不知道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所导致的。 但这一回，常升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 须发花白的吕本肃容坐在屋内，外孙朱允炆此刻正站在他的跟前。 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但还是硬起头皮，继续背诵着《三字经》。 直到听了朱允炆背诵了全文之后，这位大明太常卿才缓缓地露出了个慈祥的笑容。 伸出大手轻轻地抚了抚朱允炆的额头。 “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外孙，小小年纪，就能够有这般才情。” 朱允炆听到了这声夸奖之后，看了眼母亲吕氏，得到了示意后，乖巧地朝着吕本恭敬一礼答道。 “都是娘亲教导有方，才能够让孙儿有今日。” “嗯，明礼而知孝悌，这才有我书香门第的风范。” 吕本满意地抚须颔首之后，朝着吕氏看了一眼，吕氏轻轻地推了推朱允炆。 “你且先去读书，娘和你外祖父有话要说。” “是，孩儿告退。”朱允炆乖巧地行礼之后，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看着那朱允炆走到了里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拿起了书本认真地阅读。 吕本与吕氏都收回了目光，父女二人，却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良久之后，吕本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温婉贤淑，明艳动人的独女。 可是他的眼中，满满尽是遗憾，甚至还有几分的沉重。 “机会只有一次，却叫你浪费掉了。” 吕氏心头一悸，扑通一下子拜倒在地。 “父亲……女儿无能，原本以为此事当不为人所知，可谁曾想……” 看着吕氏，吕本抬起了头看向天花板，幽幽地低喃道。 “常氏不死，你这位侧妃，就只能是侧妃。 你的孩子，就无法成为嫡子，大明的大位，与我吕氏血脉无缘。” “老夫一生，只得你这一个女儿，为了你，倾注了毕生心血。” “就是希望你能够，唉……开平王三子，皆为庸碌之辈。” “可谁也没有料想到，不学无术的常二郎，居然能够一举金榜题名。” “而且此番，此子还救下了皇后娘娘的性命，如此一来，让太子妃，还有朱雄英的地位越发稳固。” “父亲，难道炆儿，真的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吗？” 吕氏猛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足智多谋，又深受天子信重的父亲。 虽然父亲先仕于元朝，但是后来却及时止损，转投身为同乡的陛下。 作为凤阳府难得的书香门第出身的父亲，一直很受陛下敬重。 这也是为何自己一位降臣之女，得以成为太子侧妃的原因。 而且父亲在自己嫁予了太子之后，就已然开始筹谋划策，意图想要让自己成为堂堂的太子妃。 唯有如此，等到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大宝，那么凤阳吕氏，方才能够与国同休。 而且父亲留给自己的计策，原本该是天衣无缝。 可谁曾想，眼看着计策将成之际，那位太子妃突然开始减食减重。 虽然最后生产之时险些命殒，可终究又熬了过来。 这让吕氏当真是切齿懊恼不已，不然太子妃若是因为难产而亡。 自己这位温柔贤淑的太子侧妃，必定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妃。 那么自己的儿子朱允炆也就成为了嫡子。 作为太子妃，想要让区区一个幼童消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只要那朱雄英一死，那么，朱允炆自然也就成为了太子殿下的嫡长…… 只可惜，一切都在常溪从死亡线上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化为了泡影。 父亲更是气得数月都不愿意进宫探望自己，哪怕是自己回府。 父亲的态度也甚是冷淡，这让吕氏深受打击。 而今日，父亲再一次入宫，这让吕氏意识到。 父亲入宫，绝对不仅仅只是探望外孙那么简单。 。。。 “陛下前日召老夫，准备不日巡幸紫金山。命老夫准备巡幸事宜……” 说到了这，吕本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这位独生女。 “自胡惟庸案发起来，朝中官吏，或死或谪者，足占朝堂之十二三之数。” 吕氏一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不知为何父亲会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放在一块告诉自己。 而吕本并没有在意吕氏的目光，犹自轻声言道。 “如今，胡惟庸案中，尚有余党潜伏于朝中，甚至是宫闱之内。” “尔等惧于陛下天威，惶惶不安，却又满腹仇怨。”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挠陛下继续追究……” “倘若天家出了大事，若是能令陛下伤心欲绝，当可断了陛下继续彻查之念。” 吕本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只有近在身前的吕氏凝神方能听闻。 当吕本又轻轻地说了些什么之后，吕氏面色惊惧地看向吕本。 但是很快，吕氏的表情便从惊惧渐渐地转为了难以言愉的兴奋与期盼。 “……记住了，到了那天，若是有什么变故。 万万要保护好允炆，莫要让他受什么惊吓才是。” 说到了这，吕本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远处乖乖的读书的朱允炆。 “这，兴许是唯一的机会，我老了，再难有帮得上你的时候。” “父亲……” 第137章 登上紫金山 吕氏目送着那已然脚步有些蹒跚的父亲吕本渐行渐远。 回眸看向跟前的爱子朱允炆，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狠决。 这兴许是最后的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一想到倘若这一次，真能成功的话。 太子妃母子一旦命殒紫金山，那么自己就将会成为太子殿下的正妻。 而自己的爱子朱允炆，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嫡长。 未来的大明，必定会有凤阳吕氏一席之地。 想到了这里，吕氏那精致的长睫飞快的眨动着，娇躯都兴奋而微微地颤栗。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孩儿感觉你在发抖。” 朱允炆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来，看向面色有些泛红的母亲吕氏。 吕氏缓缓地屈膝蹲下，看着跟前的爱子。 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只是这份笑容里，隐隐透着一丝癫狂。 “好孩子，娘没有生病，就只是开心，能够带允炆你去紫金山。” “欣赏一下你的……咱们大明大好河山，娘就觉得十分开心。” 看到一向难得露出笑容的娘亲那张笑脸，朱允炆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陪着娘亲开心地笑出了声来。 。。。 转瞬之间，便到了天子巡幸紫金山的日子，陛下皇后，还有太子太子妃一同离京往紫金山游玩这样的出巡规模可谓前所未有。 好在老朱将所有未成年的皇子皇女都留在了京师，不然，光是车驾就不知道要准备多少。 而且老夫为了低调，除了太常寺外，也就只调了锦衣卫随行左右。 此番没有领军出征的李文忠与汤和二人皆奉驾左右。 身为太子的朱标，身边自然也有东宫的护卫相随左右。 常升，此刻亦是一身东宫护卫的装扮，鬼鬼祟祟地混杂在东宫护卫堆中。 就像是一锅好汤里边掉入了一颗螺蛳般分外醒目。 “喂，各位大哥，你们别老盯着我看，这样容易让我暴露。” 常升忍不住提醒这些东宫侍卫道。 虽然大家都齐刷刷的应诺扭开了脑袋，可还是时不时地把目光落在常老二身上。 这小子干嘛？这可是陛下一家子出门游览，偏偏常二郎出现在此。 虽说你是太子的二舅子，可也不合规矩。 不顾身边东宫护卫投来的怪异眼神，努力扮演低调的常老二。 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落后在太子车驾后方的太子妃车驾上。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然离开了京师，驰向紫金山。 出城行不多远，常升就看到了朱标从车驾里边探出了头来，朝着自己招手示意。 常升只能硬起头皮凑了过去。“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来来来，愚兄坐在这里也甚是无聊，咱们正好聊聊。” “升弟你过去可有来过这紫金山？” “这倒真没有。”常升摇了摇脑袋。 哪怕是当年战死在南京城内穿越到后世之后，自己也没有兴致去老朱的坟头蹦迪的想法。 他只知道后世这紫金山改名为了钟山，老朱两口子都安葬在这里。 毕竟老朱虽然把自己大哥常茂贬谪云南，那也是大哥当年过于作死，怪不了别人。 毕竟当年大哥常茂，自以为天下第一，怼天怼地，连自己的老岳父冯胜都怼。 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人说不出话。 看到常升东张西望，闲得蛋疼的姐夫哥开始洋洋得意地给常二郎讲述起了这风景优美的紫金山的来历。 如今这紫金山上，林木葱葱，却并非天然，而是人为植树得来的。 这些活动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金陵地记》云：“蒋山本少林木，东晋令刺史还都，种松百株，郡守五十株。” 由此可见，早在千多年前，紫金山的地带性森林就曾遭到破坏，从而开启了钟山人工造林的历史。 到了南朝，对钟山植树造林的力度有所增加，《舆地志》云：钟山本少林木，宋时使诸州刺史罢职还者，栽松三千株…… 太子朱标谈性颇浓，引经据典，说得不亦乐呼。 常升则不时附和几句，姐夫哥牛逼，姐夫哥六六六。 实则仍旧密切地关注着那后方的大姐与朱雄英的车驾。 上一世，大姐已然因为难产而亡，所以那时候，朱雄英独自一人乘车出了意外。 这一回，大姐与朱雄英呆在一辆车上，这让常升就越发地担忧。 此刻，朱雄英正靠在娘亲常溪的怀中，打着瞌睡。 常溪宠溺地紧揽着爱子，目光远眺这紫金山悠美的景致。 驭手在前方小心翼翼地驾驭着车辆。 而在车内，还有一名宦官，此刻正安静地侍候在旁。 只是，这位面白无须的宦官，不时就会悄悄翻起眼皮，打量这对母子。 而外面的驭手表情显得十分的肃穆，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 不知不知，大队伍终于离开了官道，开始缓缓登山。 虽然天子巡幸，早早就已经将通往紫金山巅的路已然进行了修缮。 但是道路并不算宽敞，所以大量的护卫都不得不翻身下马，牵马沿道旁走走停停。 保证皇家的贵人们的车驾能够顺利安然地直抵山巅。 就在常溪的车驾后方，就是太子侧妃吕氏的车驾。 此刻的她，安坐在车驾之内，不时就会撩起车帘张望着这紫金山动人的景致。 只是她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前方太子妃的车驾。 看到车驾已然开始沿着向上的道路而行，吕氏的心情也越发地显得紧张起来。 总担心这个时候就发生变故，这个时候，这样的高度，太子妃母子怕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吕氏又担心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倘若真没有什么变故，太子妃母子平安无事的话，就说明父亲的谋划已然失败。 一辆辆的马车，顺着那条大道，有序地朝着山上行去。 最终，停在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台之上。 此刻，老朱已然下了马车，亲自将爱妻马皇后从马车中扶了下来。 开始对这里的景致指指点点。 “妹子，这里你觉得如何？” “林木俊秀，感觉仿佛就连空气都好闻了几分。” 第138章 某不惧死，只惧枉死 马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带着宠溺的笑容。 看着跟前的夫君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般，在这里喋喋不休指指点点。 “倚山看水之地，此地的风水，必定绝佳。” “妹子以为如何？” “嗯，妾身也觉得呆在这里很是舒心。 既可远眺京师，近又可观大江，山间林木掩映……” 马皇后亦是一番夸奖，看到夫君眉开眼笑，这才温言道。 “夫君这是决定了？” 朱元璋微微一顿身，看着跟前大病已愈，身体不复之前单薄的爱妻。 “嗯，咱实在不放心这些儿孙们，所以，咱们俩口子，就不回凤阳了。” “百年之后，咱们就守在这里，看着京师，看着咱们的儿孙如何治理大明。 如何将我大明王朝治理得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咱们此生，早就已经定了白首之约，既然夫君已有定论，夫君去哪，妾身自然就去哪。” 看到跟前的爱妻，回想起二人三十余载以来经历过的无数风风雨雨，生离死别。 老朱的眼眶不由得一红，可是生性要强的他赶紧第一时间扭开了脑袋。 “这该死的风，怎么把沙子吹进咱的眼睛里了。” 听到了这话，马皇后险些笑出声来，最终还是照顾夫君的面子，装着无事发生。 老朱跟马皇后又交待了两句之后，便快步朝着一旁走去。 不多时，太常卿吕本就来到了老朱的跟前，俯首听命。 看到行事向来风风火火，能今日解决问题，绝不会拖延到明天的夫君在那里交待吕本。 马皇后的目光开始在周围寻找起来，很快就看到了今日陪同登上紫金山的爱女朱宝贞。 此刻正与她的兄长朱标在那里低声聊着什么，而且还居然有一位东宫的侍卫，也在那里比比划划。 之后，就看到了朱雄英那个小家伙带着一脸快活的笑容到处瞎跑。 自己的长媳常溪此刻明显有些生气，扯了扯朱标的袖子，朝着那边指了过去。 这个时候，马皇后总算是看清楚了与爱女和长子站在一起的那位东宫侍卫到底是谁。 马皇后下意识地扭头，看到夫君老朱正在忙正事，没有注意那边，这才稍松了口气。 “这小子……真是让人头疼啊。” 刚刚往那边走了数步，马皇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打扰。 万一自己过去了，夫君要寻自己，常二郎那小家伙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身份。 虽然这小子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夫君如今也对常二郎和五闺女亲事的问题态度软化。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收拾常二郎这位拐跑他小棉袄的罪魁祸首。 。。。 “大哥，娘好像正在朝这边看，她会不会发现什么？” 丰腴动人的朱宝贞，此刻有些紧张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常二哥还真的来了。 可是现在亲爹就在不远处拉着大臣正在商议事情。 万一不小心让爹瞧见，怕是常二郎又要吃苦头。 “无妨，升弟你陪着宝贞，愚兄过去陪娘亲走走。” 朱标不愧是好姐夫，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承担下所有。 看到朱标大步走了过去，挽着马皇后的手在那边笑眯眯地对着这绝佳的景致指指点点。 常升也暗松了口气，一转眼，看到了身边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朱宝贞。 瞬间又胆气一壮，被发现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老朱还能把你未来女婿剁了不成？ “常二哥，咱们到那边走走如何？” 此刻内心分外雀跃的朱宝贞眉舒目展，分外的靓丽。 常升自然是从善如流的跟着朱宝贞往一旁缓步而行。 这一片平台上占地颇为宽广，一面靠山，一面则面对着远处蜿蜒流动的河流。 而为了平整出这么一大片的地方，亦导致了平台地形显得颇为高耸，除了靠山与下山的两处外，其他地方都显得分外的陡峭。 此刻，常升虽然陪着朱宝贞在平台上游览，却一直都分神落在那朱雄英身上。 看到那小子终于被他娘亲常溪逮着自己，兴许是觉得当着爷爷奶奶的面着实不好收拾孩子。 大姐常溪直接就揪着朱雄英朝着车驾行去，还不时地伸手指头轻戳着某个垂头丧气的熊孩子的脑门。 看得常升径直乐出了声来，在常升的指点下，朱宝贞也看到了这一幕。 然后下意识地回眸看向身边笑得甚是幸灾乐祸的常升，不禁嫣然。 “妹子，你笑什么呢？” 朱宝贞这绽颜一笑，笑得花枝乱颤抖，被颤得有些晕呼的常升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问道。 “朱雄英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他爹，如今看来，倒是应了一句老话。” “什么老话，让你笑得这么开怀？” “外甥像舅。” 听着朱宝贞那软软糯糯的嗓音，骨头都酥了不少的常升看着那虎头虎脑的朱雄英被大姐揪着。 不禁又回忆起了当年，自己还有大哥常茂，被娘亲还有大姐联手压制的苦难岁月。 。。。 那名随驾宦官与驭手一直都在车驾旁边等待着。 他们是不被允许离开车驾太远，只能呆在附近。 “方才为什么你不动手？” 此刻，那名宦官尖锐的嗓音显得分外的阴枭。 那位显得颇为强壮的驭手冷冷瞥了眼宦官，沉声言道。 “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就在靠近平台的那一段路，戒备最为森严。” “若是那个时候，有什么异样，咱们俩就会第一时间被射杀当场。” “某虽早存死志，可我也不想白死，要死，也得拖着他们一块死。” “一会若是回程，我定然会想办法……” “等等，别说话，太子妃和皇长孙过来了。” 二人的目光与表情，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提溜着朱雄英朝着这边行来的常溪这对母子。 二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宦官快步上前恭迎。 而驭手则卑微地恭身站在原地，等待着。 “乖乖听娘的话，昨个你兴奋得一夜都没睡。” “方才都跑得都快站不稳当了，你先补补觉，一会娘再叫醒你。” “娘，我就再玩一会行不行？” “不行！” “……” 第139章 我姐和雄英在上面，救人! “常二哥，你看那些花儿，可真是漂亮……” 远处，朱宝贞轻扯了扯常升的衣角，指了指那不远处的灌木丛上怒放的娇艳野花。 “你喜欢吗？”常升闻言，看到朱宝贞那双水眸里边的期盼，小声问道。 朱宝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抬起了那双含情脉脉的水眸。“喜欢。” 面对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你等着，我去给你摘。” 为美人摘花，这么荣幸的事情，常升自己是很乐意去做。 大步来到了这丛灌木跟前，挑了挑之后，摘下了几朵最为娇艳的花儿，形成一束。 常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朱宝贞跟前，将花束奉上。 “怎么摘那么多，其实我只有一朵便好。” 看着常升手中的一捧花束，朱宝贞心中甚甜，口中却很虚伪地道。 “一朵怎么够，像妹子你这样动人的女子，就该有无数的鲜花簇拥……” 常升的情话段位不高，甚至有点土。 可是落在了朱宝贞的耳里，却远比骚人墨客的诗句更加的动人。 毕竟在朱宝贞看来，常二郎是那样的博学多才，饱读诗书。 此刻却偏偏愿意用这么质朴的语言来赞美自己，这亦是一种专宠。 朱宝贞满心甜蜜地接过了花束，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悄悄抬起。 俏脸上的红晕越发显得醒目与诱人。 就在朱宝贞准备轻启朱唇说些什么的当口，就听到了常二哥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朱宝贞疑惑地看到了常升此刻已然扭头看向别处，表情显出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严肃。 这让朱宝贞也下意识地顺着常升的视线朝着那边望去。 就恰巧看到了大嫂常溪，将大侄子朱雄英抱上了车驾，步入了车中。 随即负责这辆车驾的宦官也登上了马车。 “常二哥，怎么了？” “妹子你在此稍待，我过去看看，到底我姐怎么了。” 常升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一切都还未发生。 有些歉意地向朱宝贞点了点头，便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常升看到了那名登车的宦官回过了头来，朝着那名站在车旁的驭手似乎对视了下。 下一刻，就看到了那位驭手已悄然坐到了驾驭车辆的位置上，抄起了缰绳。 偏偏这个时候，常升在平台的这一头，距离此刻停放马车的区域在百余步外。 而那位驭手十分老练，已然开始缓缓地驱动着车驾在转向。 这一刻，常升脑中已然是警铃大作，那名宦官与御手都有问题，有大问题。 常升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自己方才交给东宫侍卫帮忙牵着的座骑。 就在座骑的马股上，有着自己携带来的弓箭。 。。。 “怎么回事？” 常溪在马车上，刚刚哄着那朱雄英躺在马车中的软垫上。 就感觉到了身下马车在晃动，不悦地转过了头来低声喝问。 那名宦官恭敬而又惶恐地一礼道。 “太子妃，这里太过吵闹，奴婢作主，让车往一旁挪挪，好让皇孙能够安心休息。” 这样的回答，常溪倒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样的颠簸，最终让她再次开口。 “不必了，让他停下，这样晃来晃去，我儿如何能睡得着。” “是是是，王老七，你聋了还是怎么的，听到太子妃的吩咐了没有？” 宦官恭敬地向着常溪一礼，扭头朝着车驾驭手的位置喝了一声。 结果，车驾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居然开始加速。 “快停下！” 常溪顿时也察觉到了不对，第一时间就将那被颠得坐起身来的朱雄英揽在了怀中厉喝出声。 此刻，伏身于马车中的宦官。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个显得甚是古怪的笑容。 “太子妃您稍等，那小子想必是没收住缰，一会便好。” “你们想要做什么？！还不停下！” “娘，他们要干嘛？” 朱雄英此刻小脸有些发红，紧紧地抱着常溪。 。。。 就在朱标正在与娘亲马皇后低声谈笑，指指点点头周围的景致之时。 突然就看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突然有一车马车驰了出来。 不禁有些愕然，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远处，有个高大矫健的身影正在飞奔不已。 “常二郎，他，他这是干嘛？” 马皇后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之前这小子鬼鬼祟祟还知道隐藏自己，这会子却如此胆大妄为，这么肆意狂奔想要做甚？ “升弟你这是要干嘛？”朱标也不禁有些发急，朝着那边吆喝道。 “姐夫，我姐和雄英在上面，救人！” 常升此刻终于冲到了自己座骑跟前，直接翻身跃上了马背。 一声怒吼发出的瞬间，常升已然抽出了马颈上的弓箭。 而常升这一举动，让那正在与吕本细商着。 将这紫金山定为自己陵寝之地的朱元璋，满脸错愕地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常二郎两腿驭马飞驰，上半身在马背之上却如履平地一般纹丝不动。 手中的硬弓已如满月一般，撒手的那一瞬间。 常升听到了一般弦响，那支离弦之箭，就犹如一道黑色疾电。 划过了长空，瞬间就扎穿了驭夫的后心。 驭夫满脸骇然之色，看着那透胸而出的箭矢。 努力想要转身看看是谁，却缓慢地栽了下去。 直接就被奔马的后蹄蹦到了脑门，瞬间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已然厉喝出声，双目如刀，看向左右。 他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同样也是一脸懵逼。 根本不明白常二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文忠与汤和也同样不明所以，常二郎那小子怎么会在此。 而且居然还敢在此驰马射杀驭手，而那辆狂奔的马车，似乎…… 似乎并未是冲向下山的道路方而，反而是朝着那陡峭的山崖方向。 “陛下臣去看看！”汤和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奔向自己的座骑。 虽然不知道常二郎缘何有这等古怪的举动，但汤和相信那辆奔向山崖的马车，肯定有古怪。 第140章 皇孙无恙，太子妃受伤，常二郎他…… “是娘子和雄英的车驾，这是，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朱标终究认出了那辆正朝着山崖方向狂奔的车驾属于谁的。 马皇后听得此言，瞬间脸上失去了血色，一把揪住了身边的朱标颤声问道。 “雄英和常氏，他们，他们不会就在车上吧……” 听到了娘亲的声音，朱标的脸色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这一刻，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看着打马朝着那边飞驰而去的常升。 “升弟，快快救你大姐和你外甥！” “拦住马车，给朕拦住马车！” 这一刻，老朱亦是霍然色变，撩起前襟，朝着那边飞奔。 毛骧听得老朱之言，飞快冲到了一旁翻身上马，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李文忠与汤和二人也都纷纷打马朝着那个方向围拢。 可是此刻，马车已然距离那山崖越来越近，他们的努力，明显鞭长莫及。 还有一些在周边巡逻的士卒也朝着这边飞奔，可是他们又哪里快得过飞驰的马车。 此刻，唯有常二郎最接近那辆马车。 虽然失去了驭手，可是那两匹马仍旧疯狂的向前奔驰。 常升已然飞驰到了与马车并行的位置，就看到了马车车窗已然被撞碎，就从这个缺口摔下了一名宦官。 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翻滚不休，甚至脸上亦是血肉模糊。 “大姐！大姐，我是常升！”常升朝着马车内发出了怒吼。 下一刻，就看到了发髻有些散乱，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的大姐常溪在车厢破碎处出现。 “二郎，帮我接住雄英。”伴着大姐常溪的厉喝声。 常升看到了那双眼瞪得大大，此刻小脸煞白，却紧紧咬着嘴皮一言不发的朱雄英。 。。。 “大姐快，我保证接住。” 常升已然臀部离鞍，全靠两腿掌控着座骑飞驰。 常溪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山崖，看向怀中的爱子，难得温柔地道。 “雄英，听娘的话，别害怕，你舅舅会接住了。” “娘，嗯！” 伴着常溪的一声厉喝，那蜷缩成团的朱雄英被她抛出了马车。 在无数人发出的惊呼声中，常升身下的座骑又陡然加速。 他两眼死死盯着那半空飞过来的朱雄英，轻舒猿臂。 感觉自己仿佛像是挨了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胸口上。 常升闷哼了一声，看到怀中那陡然瞪开了两眼的朱雄英。 心头微松，就听到朱雄英迫不及待的大喊。 “舅舅，快救我娘！我娘的脚被卡住了，快救我娘！” 那撕心裂肺的稚嫩叫喊声，让常升心头大惧。 看着那马车上，犹在奋力挣扎的大姐，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山崖。 “你能不能乖乖坐好，就扶着鞍头，舅舅去救你娘。” “好，舅舅你快救我娘！” 朱雄英此刻显得无比懂事，第一时间就抱住了鞍头。 常升咬着牙努力让座骑又略微靠近马车之后，一拍马颈。 然后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跃起，狠狠地撞向那个缺口处。 此刻，因为方才与那名宦官搏斗而导致腿被卡住的常溪。 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弟常升就犹如一枚炮弹一般，撞上了马车。 “快滚下去，来不及了！” 此刻，常溪看着跟前的亲弟弟，不禁红了眼圈，厉声喝道。 常升一个踉跄，顾不上那扎入肩头的木头碎片，看到了那卡住大姐常溪的粗壮木栏。 上前，双手同时发力，那原本十分牢固的木栏。 在常升那非人的怪力跟前，简直就像是朽木一般，发出难听的吱嘎声之后，最终断开。 乘载着朱雄英死死抓住鞍头的神骏座骑自然明白主人的意图。 就在常升飞身离开之后，开始缓缓减速。 这个时候，已然驰至的汤和赶紧伸出大手将朱雄英揽入了怀中。 可是此刻，那马车已然距离山崖不足两丈。 “跳啊！常老二！”伴着汤和的怒吼声响起。 就看到了从那马车车厢破口处，一个被毯子包裹得十分严实的身影砸落到了地面上。 下一刻，飞驰的双马已然四蹄开始踏空，发出了不解与惊惧的嘶鸣。 常升这才奋力地朝着山崖的位置跳过去。 奋力飞奔的朱宝贞看到了马车飞下山崖方向，瞬间两眼一黑。 一个踉跄，若不是身边的侍女伸手及时，差点栽倒在地上。 朱标愣愣地看向那边，此刻，听到了正前方传来汤和的怒吼声。 “皇孙无恙，太子妃昏迷，速速来人！” “升弟呢？常升呢？！”朱标再一次向着那飞奔而去。 方才常升纵马救人的那一幕幕，又再次在脑海中反复回闪。 “常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查看了太子妃常溪情况的汤和，看向前方那片只有车辙的山崖，不禁嗓音黯哑了下去。 “殿下，他，他与马车一同……” 。。。 吕本的目光呆滞地看向那边，他看到了朱雄英被常升纵马接住。 更看到了常升从马背上跃入马车，当他看到了从马车中摔出来的身影是太子妃常溪而非常升。 自己好不容易利用各种手段这才精心谋划了今日这一出。 结果，被这个藏匿于人群之中的常二郎冲了出来，救下了皇长孙，更救下了那太子妃。 这一刻，他的心直接就凉到彻底。 在得知朱雄英安然无恙，常溪则只是摔折了一条胳膊，好在性命无忧。 朱元璋这才刚松了口气，可是听闻那常二郎随同马车一同飞下了山崖的那一瞬间。 朱元璋就仿佛心中被重重一击，脚下一个踉跄。 此刻，浑身是汗的毛骧有些胆怯地凑到了近前禀报道。 “陛下，驭手已经死了，不过那名宦官还有气息。” “务必要让那名宦官活下来，朕想知道，是谁敢动朕的儿媳和孙儿。” 老朱语气份来的平静，可唯有熟知他脾气的人才明白。 这句话的背后，必定会是尸山血海。 朱元璋站到了山崖前，此刻，他看到了下方十数丈处。 已然变成了一堆碎片的马车，还有一大滩混杂在马车碎片中的血肉模糊。 “常老二，你小子，你小子……”老朱看着山崖下的那片惨状，嘴皮子开始哆嗦起来。 第141章 你们母子为何不死? 此刻，一队士卒赶到了那一片狼藉与血腥的坠落点。 “常二郎不会摔成肉泥了吧，怎么连条胳膊或者是腿都没有？” 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卒强忍着浓郁到令人作呕和血腥味拿着长矛在那滩血腥中翻找着。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突然有人捅了捅他。“总旗，你看那里……” “看哪？”正在忙着寻找疑似常老二部件的老卒不耐地反问道。 “上面，那好像有人。” “上面？”老卒陡然抬起了脑袋，朝着上方望去，随即就给了下属一肘。 “你他娘的，陛下他们全在上面，不是人还能是啥？” “不不不，是那里，那几棵斜伸的树，上面好像挂着人……” 老卒努力瞪大两眼，终于在部下的指点下。 看到了那挂在了崖壁斜伸出来的树木枝干上，似乎真有个人。 “老天爷保佑，救人，快快救人！让上面扔绳子，快！” 原本此刻，站在山崖上的朱元璋、朱标父子，二人表情显得无比沉重。 甚至那朱标都已经开始黯然垂泪，因为担心受伤的常溪听闻自己亲弟弟的噩耗有个什么意外。 老朱已然派李文忠亲自护送着常溪与朱雄英先行离开。 。。。 此刻，朱宝贞把头埋在娘亲马皇后的怀中不发一言。 只是那时不时抽搐的肩膀，还有那浸润了马皇后前襟的泪水。 让马皇后明白，这对于爱女而言是多么苦痛而又沉重的打击。 老朱愣愣地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士卒正在那一堆血肉模糊搜寻着什么。 看到了身边的爱子此刻已然垂泪，还有爱女此刻也悲伤无比。 他的内心，亦有一股浓浓的悔意。 偏偏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朱标。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下方正在搜寻的士卒开始朝着这边张望不已。 这让老朱心头一紧，难不成，他们已经找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下方的士卒中有人朝着崖下飞奔，还在高喊着什么。 “他们在叫什么？！” 毛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当即兴奋地大声叫道。 “上位，他们让我们放绳子，救人，好像是说，常二郎挂在崖壁上，没有摔下去。” “什么？！他，他还活着？！” 满脸泪水的朱标两眼一瞪，下意识朝着行跨了一步，直接就被眼明手快的亲爹老朱给拽了回去。 “做什么，不要命了？！老实待着，来人，快快放下绳索，将常老二救下来，要快！” 远处，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都已然肿起来，越发令人心疼的朱宝贞。 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前方，不敢相信地朝着身边的马皇后问道。 “娘亲，爹爹他们说常二哥还活着？” “说他没有掉到崖下，应该还活着，好了，你别哭了。 倘若一会常二郎若是被救了上来，瞧见你这副模样，该有多难过。” 听到了娘亲这话，朱宝贞赶紧抬手轻拭脸上的泪水，似乎生怕常二郎出现时，看到自己的窘态。 。。。 山崖上的平台，已然苏醒的常升，摸着那感觉至少得断了两根肋骨的胸腹开始东张西望。 “升弟，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朱标蹲了下来，紧握住了常二郎的手追问道。 “我没事，我姐呢，还有雄英呢？” 感觉自己不仅仅断了肋骨，似乎脑袋也有点轻微脑震荡的常升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晓的答案。 “升弟你放心吧，雄英安然无恙，你姐受了点伤，但性命无碍。” 朱标有些哽咽地拍了拍常升的胳膊，分外动情地道。 今日倘若不是常升舍命相救，自己的爱妻与爱子怕是已然命殒。 一想到那样的可怕后果，朱标就觉得不寒而栗。 朱标之言，落入了常老二的耳中。 站在一旁的老朱，马皇后与朱宝贞，还有不少的围观人群。 就看到了浑身是伤，脸上都有好几道血痕的常升露出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都还活着，好好好！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嘶……疼疼疼……” “……这小子是不是摔出什么毛病了？” 老朱脸色有些发黑地朝着身边的汤和低声问道。 汤和脸色同样有点发黑地看着前一刻还放声大笑。 下一刻捂着腰腹间的皮外伤连连吸气，表情痛苦扭曲的常老二。 “上位，这个，怕是得请医者给他诊治，才能知道。” “那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这小，嗯，这骁勇果敢的常二郎抬下山去。 速速让太医前往开平王府，为他诊治。” 听到了亲爹的吩咐，看到常二郎此刻正被几位东宫侍卫抬着缓步下山。 朱宝贞明眸一转，朝着娘亲马皇后小声道。 “娘亲，我……女儿也想下山，去看看大嫂怎么样了。” 马皇后哪里不明白闺女是什么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背，招来了名宦官吩咐道。 “你去告诉陛下，就说本宫就先回宫去看望孙儿和媳妇去了。” 说到了这，马皇后目光一转，瞥了眼此刻那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 还有那已经悠悠醒转过来，却被捆得纹丝不动。 就连口中也被塞了布条，此刻只能绝望地瞪大两眼的宦官。 罢了，这些事情，还是由夫君来处置为好。 其他事也就罢了，这些人，居然敢对自己的乖孙和儿媳妇下手。当真该死！ 吕本此刻面色从容，站在人群之中，朱元璋身后，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 而之前奉了朱标之命，陪同太子妃常溪离开的吕氏。 此刻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看着那躺在车驾上，眉头紧锁的常溪。 目光里，既有不甘，亦有惊惧与不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常溪一位女子，居然能够在那样的紧要关头自救。 看着眼前因为伤痛而一直昏昏欲睡的常溪。 看到她身上有好几处伤口，犹在渗血，可她终究没有性命之忧。 她不死，自己又怎么能有机会上位，自己倘若不能成为太子妃。 未来，自己那位小小年纪就已然知书达礼的爱子允炆，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第142章 常溪:我怎么能不有所防备? 你为什么不能去死，常二郎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非要将你救回来，坏我的大事。 吕氏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又或者是楚楚动人的水眸。 此刻里边，满满全是狰狞与杀意。 吕氏悄然地握紧了那柄藏在腰间的秀气短刃。 那是父亲当年在元蒙的元帅府任都事之时。 得蒙人上司赏识，赐下的一柄宝刃。 而这东西过于精巧秀气，刃不过三寸。 父亲见自己颇为喜爱，便送给了自己。 而自己一直都贴身携带着几乎从不离身。 吕氏害怕惊醒昏昏欲睡的常溪，拔出短匕的动作十分轻柔。 等到她完全将短匕拔出了匕鞘，抬手扬起的那一瞬间。 吕氏就看到了前一刻还在昏昏欲睡的吕氏，此刻已然完全地睁开双眼。 那张昔日显得份外大气雍容的脸庞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手腕一股强烈的痛楚，让吕氏黛眉紧皱，匕首落下的瞬间。 已然被常溪握住了匕柄，而就在吕氏发出痛呼的一瞬。 车帘就已被掀起，一位表情阴沉的东宫侍卫，手握着刀柄，蓄势待发。 “六福，放下帘子。” 常溪把玩着那柄落入掌握的短匕，淡淡地吩咐道。 常六福深深地看了眼脸色一片煞白的吕氏，这才缓缓地放下了车帘。 心中陡然一片寒凉的吕氏看着跟前的常溪，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 “原来你是在装睡？” “我们母子险些双双殒命于此，这个时候，我能不有所防备？” 常溪看着跟前这位弱不禁风，平日里在东宫风评甚佳的侧妃吕氏。 “之前我还不觉得，现在仔细想来，你平日最舍不得与允炆分开。” “而今日你却执意要将允炆留在宫中，想必就是预料到了会有大事发生，生怕自己照顾不了他。” “当初，怀上允熥的时候，你每日那样的殷切，天天送那些开胃滋补的羹汤。” “我一开始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我二弟提醒。” “直到我后来生产允熥，险险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可是夫君是个好人，他必定也会觉得你是好心而已。” 吕氏愣愣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溪，是的，自己当初的设计几乎可以说是阳谋。 既没有用毒也没有用伤人的药，只是想办法，让常溪还有怀中的胎儿过胖。 只是没有想到，常溪居然会在怀孕末期开始节食减轻体重。 导致了自己的谋划变成了一场泡影。 “今次出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常溪沉静地打量着吕氏，缓缓言道。 “父皇这一次巡幸，为的是将来的陵寝之地，所以，你父亲身为太常寺卿，自然要提前布置。” “再加上往日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允炆的你，却难得的独自上紫金山。” “可惜我一直都只能怀疑，没有证据，直到方才，你掏出了这匕首。” “就足以证明，是你们父女合谋，意欲害我与雄英的性命。” 吕氏渐渐地恢复了冷静，此刻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道。 “单凭你一面之词，谁会相信，你别忘记了，家父与陛下皆是凤阳人氏。” 常溪深深地看了吕氏一眼，半晌这才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 “你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惜，你兴许还不知道。” “那位摔下了马车的宦官没死，还活着。 而且，父皇已经把他交到了毛指挥使的手上。” 吕氏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死灰色，浮于俏脸之上。 那名宦官居然没有被摔死，甚至还落入到了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手中。 大明天子身边最为凶残狠辣的鹰犬毛骧，他的手段，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是因为如此，吕氏真的很恐惧。 那名宦官落在了毛骧手中，怕是连自杀都没有机会。 落入他手中的活人，只要他想要听到什么结果，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更何况，那名宦官还有已经死掉的驭手，都是父亲的手笔。 毛骧若是从那名宦官的口中挖掘出了真相，不仅仅父亲，还有自己。 甚至就连自己的爱子，那位小小年纪便已然展现他的聪慧的朱允炆。 怕是也将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他居然没死？” “我需要骗你吗？”常溪手中握着那柄短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头你就能打探到这个消息，我又何必骗你？” 落寞的吕氏那双满是黯然与绝望的眼眸，落在了常溪的脸上。 “你这个时候把这一切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允炆终究也是夫君的孩子，我不希望夫君太过伤心。” 常溪眼帘微垂，打量着手中的短匕，淡淡地道。 吕氏娇躯一颤，那双好看的水眸陡然瞪大，看向常溪。 旋即，吕氏神经质地冷笑起来。 “你骗我。” “若不是允炆那孩子是无辜的，若不是我不欲让夫君太过伤心。” “我只需要把这只匕首交出去。” “再加上毛骧那里审出来的证词……” “下去吧，我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常溪这话出口的瞬间，车帘被掀了起来，东宫侍卫六福两眼落在了吕氏身上。 吕氏目光扫过六福，六福原本一直都是在夫君朱标身边左右随侍。 而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方才，就守在车帘外。 看来，怕是夫君也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吕氏的嘴皮子一阵微颤，许久，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朝着常溪恭敬无比地行了一礼。 “还请太子妃赐教，罪妾该当如何做，您才愿意保下允炆的性命？” 常溪看着伏拜在车内的吕氏，双眸微眯。 这才将那柄短匕递给了六福，眼神示意之后，六福恭敬垂首，缓缓地放下了车帘。 将这个私密的空间，留给太子妃与吕氏二人共处。 车驾仍旧在缓缓向前进发，车内的声音显得分外的低沉。 六福仍旧蹲守在帘外，只要里边有什么异样，他就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第143章 爹，此事与吕氏父女有关…… 朱元璋阴沉着脸看着跟前向自己请罪的几位臣子。 朱标立身于一旁，表情同样好不到哪里，他很生气也很愤怒。 这幕后的主使者的目标，居然是自己的妻儿。 倘若自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他们出事，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毛骧已经亲自押着那名宦官前往锦衣卫官衙，他要亲自出手审问那名宦官幕后原凶是谁。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东宫侍卫悄然地出现在了殿门外。 朱标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到是六福，不禁心头一跳，看了一眼父亲之后，快步朝着殿门方向行去。 朱标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用目光追随他的身影。 “这是太子妃命臣交给殿下的……” 六福朝着朱标一礼，打开了一个木匣子，里边摆放着一柄无鞘的精美短匕。 还有一封书信，朱标的眼皮陡然一阵狂跳。 抬起了头，看向跟前这位心腹侍卫。“告诉孤，怎么回事……” 朱元璋在好大儿突然脚步匆匆前往殿门处时，心中就生起了疑惑。 生恐是不是儿媳妇又或者是乖孙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就看到朱标铁青着脸，拿着一个木匣子，缓慢而又沉重地走进了殿内。 “老大，什么事情？”老朱心头一提，快步迎上前去。 “爹，我们到里边去，孩儿有事要跟您说。”朱标的嗓音显得分外的嘶哑。 看到好大儿那副表情，老朱毫不犹豫地一抬手。 “尔等到殿外等候。” 李文忠、汤和、吕本等人虽然满怀疑窦，却也不敢违逆。 。。。 “爹，您看看吧，此事，与吕氏有涉……” 朱标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力地将那个木匣子递向亲爹。 老朱双刀犹如两柄利刃高高扬起，劈手夺过木匣子认真打量起来。 里边有封书信，一封是吕氏自己的供状。 吕氏的供状，不但陈述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为的就是想要弄死太子妃。 唯有如此，她才有机会成为太子妃，这样一来，她的儿子，才能够有机会继承大统。 而上次失败之后，这一次，她们父女合谋，借那两名死士之手，意图诛除太子妃母子。 目的，还是为了成为太子妃，让她的儿子得以继承大统。 “孩儿问了六福，就在下山途中，那吕氏贼心不死，还欲对常氏下手。” “幸好常氏机敏，不然……” 老朱气到浑身都在颤抖。“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居然三番五次，意图害咱的儿媳妇还有乖孙。” “咱当真是瞎了眼，过去还觉得她温婉贤良，知书达礼。” “来人！” “爹！”看到亲爹即将爆发，朱标赶紧扯住。 “爹，您先别生气，常氏希望爹爹您能够顾全天下颜面，允炆是无辜的。” 老朱看了眼朱标，目光透着审视。 “这是常氏让六福交给孩儿的书信……” 朱标面对着亲爹，从怀中取出了常氏的亲笔书信。 书信的内容不多，不过寥寥十数句。 常溪半句没有提吕氏父女二人，只是告诉朱标，为了天家的颜面。 希望他能够劝说父皇，将此事按下，不必再牵涉更多的人。 再有就是，允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常溪愿意亲自教导允炆成才，望夫君劝一劝父皇，不要伤了祖孙的情份。 朱元璋看着儿媳妇常溪那有些歪斜的字迹，想必她在亲笔书写之时，身上的痛楚犹在折磨着她。 良久之后，老朱这才幽幽一声长叹，伸出了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 “老大，你有个好妻子，一个贤内助。” “咱能够有这样的好儿媳妇，亦是福气。” 老朱沉吟良久，这才向着朱标问道。 “此事，老大你想要怎么处置？” 看到父亲投来的目光，朱标那张份外复杂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难言的痛楚。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可是今日的老父亲却出奇的有耐性。 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好大儿，作出自己的决断。 “爹，如常氏所言，允炆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孩儿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这自然没有问题，我那好儿媳妇都不追究，咱也不会难为自己的孙儿。” 老朱亦给出了明确的态度，但是目光仍旧落在朱标的身上。 等着这位向来性子过于柔弱温和的好大儿，做出对那吕本与吕氏的裁断。 老朱自然看得出来好大儿甚是痛苦与纠结。 可是他更明白，基本的杀伐决断都做不到，那好大儿就太让自己失望了。 殿外，三位重臣全都有些惴惴不安，而脸色最为难看的，则是吕本。 虽然不知道方才太子朱标收到了什么样的消息。 可是就在自己告退往殿外之时，太子朱标打量自己的眼神。 让吕本恍惚之间，就好像看到了年轻版的老朱，目光幽冷而又瘆人。 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太子已经察觉了端倪？ 不会是自己最为看中的爱女她出了问题吧？ 。。。 不多时，马仲良从文成殿内走了出来，开始宣读圣谕。 李文忠、汤和护驾不力，各自罚俸一年。 吕本身为此次巡幸紫金山的主要负责人，下狱问罪。 面对着老朱这样的处置，在场的三位大臣，非但没有沮丧。 反倒是都不约而同地如释重负。 因为相比起过往，类似的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就会人头滚滚。 陛下这一次如此处置，可以说是冷静到不行。 这让原本还以为自己爱女那里泄露了真相，犹自忐忑不安的吕本亦是暗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至于那名被毛骧拿出的宦官，那厮根本就不知晓自己才是幕后主使。 至于中间人，早就已经不在京师，甚至不在人间。 毛骧纵使有千般手段，他又能如何？ 朱标与老朱父子二人，站在殿内，看着那几名臣工离开。 朱标这才回过了头来，看向老朱。 “爹，孩儿想去探望下常二郎。” “走吧，一块去瞧瞧那小子，若不是他舍命相救。” “今日，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第144章 相拥的滋味 “臣妾见过娘娘，见过殿下您二位怎么也过来了。” 马皇后将蓝氏搀了起来，温婉一笑，瞥了眼身边的爱女朱宝贞，没奈何地问道。 “妹子快快起来吧，你家二郎呢？” “今日若不是你家二郎舍命相救，怕是我那儿媳妇还有乖孙……” “娘娘不必如此，您的儿媳妇，亦是他的大姐。 自己亲姐有难，他敢不救，老娘，咳咳，臣妾定然饶不了这小子。” 听到蓝氏这话，一旁的朱贞贞把脑袋深深地藏在了娘亲身后边。 身子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气这位未来丈母娘太不把亲儿子当回事，还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需要控制。 马皇后眼皮也是一阵狂跳，打了个哈哈。 “殿下怎么今日又有暇过来，可是有几日没瞧见你了。” 蓝氏抬手牵住了朱宝贞那双柔若无骨的柔荑，目光里边满是温柔。 “放心吧，二郎那小子皮厚肉糙的，大夫已经给他瞧过，也就是骨裂，养上一两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不影响成亲。” “啊，这……”只一句话，生生就让朱宝贞控制不住情绪，扭头又扎回了娘亲马皇后的怀中。 马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位蓝氏一性心直口快，却没什么坏心。 以爱女朱宝贞的温婉贤淑，定然不会受气就是。 “好了妹子，我们先去瞧瞧今日的大功臣去，回头咱们再仔细聊聊小辈的事情。” 说到这话，马皇后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边那又羞又窘不愿抬头的爱女。 蓝氏顿时两眼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热切。 二郎当真运道绝佳啊，悄悄地去了趟紫金山，不但救下了自己的亲姐和外甥。 看马皇后这意思，分明就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其他人的话，天子根本就不会被动摇，可倘若是马皇后，那就说明，二郎的喜事，已然近在眼前才对。 马皇后一行人来到了常升的小院门外，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常老二那中气十足的嗓音。 不时还有常家老三常森以及一干常家家丁家将的喝彩叫好之声。 蓝氏顿时老脸一黑，这个臭小子，你哪怕只是骨裂，可好歹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吧？ “二郎，皇后娘娘还有安庆公主殿下来瞧你了。” 随着蓝氏的吐气开声，瞬间屋内一片死寂，旋及常老三、一干常府家丁乖巧地鱼贯而出，立身于屋外两旁，恭敬施礼。 至于常老二，鬼鬼祟祟地伸半个脑袋看了眼，确定了下。 这才抹了把脸，迈着略显踉跄的步履，站到了门口。 “微臣见过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 “你还疼吗？”朱宝贞看着此刻坐在床前，不愿意躺下的常二郎。 回眸一转，娘亲马皇后与蓝氏已然离开，看来是特地留下空间给他们二人相处。 常升看着与自己并肩坐在床沿的朱宝贞。 看着她那犹如墨蝶般忽闪忽闪的长睫，还有身上散出的淡雅幽香。 常升的内心此刻一片柔软，摸了摸自己的腰肘部道。 “只要不用力，不疼的，就是睡觉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人。” 还好自己只是骨裂，没有肋骨骨折，要是骨折了，骨头碴子扎进肺部。 怕是这会子自己已然完成了既定的历史穿越任务，已然瞑目。 话又说回来，马皇后安然的度过了死劫。 大姐与大外甥又逃过了必死之劫难，只要能够找出幕后的真凶。 未来的历史，必将会改变。至于谁才是今日这场变故的幕后真凶。 呵呵……谁能够在大姐与朱雄英死后，收获的利益最大，那真凶就会是谁。 常升一想到了这，忍不住又磨起了牙根。 要不是自己受了伤，出不了门，不然常升真的很想直接去找姐夫哥好好地唠唠。 虽然自己没有证据，可常升觉得，这事要与吕氏无关，自己愿意倒立洗头。 就在常升正思绪发散的当口，就感觉到了胳膊肘有些痒。 一垂首，就看到了朱宝贞那葱白的玉指，正在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戳着自己的胳膊。 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中，有水光酝酿。 “你今天，可把我给吓坏了……” “你知道不知道，马车冲出山崖的那一刻，我的脑子嗡嗡的……” “我当时都哭了你知道不知道，坏蛋，坏蛋，坏蛋……” 说着说着，朱宝贞那双动人的明眸中，有泪水滑落。 常升看到真情流露的朱宝贞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 心头仿佛挨了重重一击，下意识地就伸出了双手，将对方那娇弱丰腴的娇躯紧揽入怀中。 。。。 轻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好闻淡香，常升轻轻地拍着她的香肩，小声地安抚着这位动人的尤物。 并向她作出保证，自己尽量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 但是，保护家人，这是身为堂堂男子汉的天职。 朱宝贞的俏脸，贴在常升那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还有他说话时，随之而起的胸腔共鸣，甚至震得她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麻酥酥，晕呼呼的。 他的胸膛坚如铁石一般，就连手摸下去，都真像是铁石般坚硬。 但很快，朱宝贞又飞快地松开手指，俏脸红的都已经烫到足以将染湿常升胸襟的泪水蒸干。 “……”正在低声安慰朱宝贞的常升，这位动人的尤物那悄悄的举动。 又岂能逃得过常老二的敏感肌的敏感。 心头一荡的常升，伸出了手，捉住了朱宝贞正往回缩的柔荑。 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结实的胸膛上，好好地让对方感受着自己的强壮与健硕。 此刻，正大步朝着常二郎的院子大步行来的老朱父子。 朱标以小跑的速度，冲在第一，方才他们进入开平王府的第一时间。 娘亲就说了朱宝贞正在探望常二郎。 朱标生恐二舅子与五妹会做出什么惹恼亲爹的举动。 所以主动在前方飞奔，听闻爱女与常升独处一院而脸色发黑的老朱终究是长辈。 自然不可能在开平王府来上一场父子短跑竞技比赛。 只能拉着脸以竞走的步姿，疾速挺进。 第145章 泥腿子掌天下非士大夫之福 “升弟，愚兄还有父皇过来看你了，哎呀，五妹你也在啊，爹，五妹也在这里。” 朱标人未到，声已至，等到朱标抢步进屋之时。 常升正躺在床上，表情迷茫，妹子朱宝贞俏生生地站在床边。 等到老朱晚数步来到屋内，看到了爱女朝着自己羞哒哒的行礼。 常升则是坐在榻上，一副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 心中骤然一软，亏得这小子，不然，自己当真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常二郎你就安生躺着，不必多礼了。” “今日，多亏了你啊，不然，咱可真就要……” 话刚半截，看到爱女朱宝贞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老朱只能无奈地朝着爱女一笑劝道。 “那个，闺女，你先去陪陪你娘亲，爹要跟这小子好好聊聊。” 朱宝贞微微扁嘴，颇有些不太乐意，但她也明白，想必爹爹还有大哥有正事要与常二哥谈。 “那，那女儿就先过去了，常二哥，你且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瞧你。” 常升爽快地答应了一声，目送着朱宝贞摇曳着那婀娜丰腴的娇躯消失在了门外。 目光一移，就看到了老朱那张发僵的笑脸上，目光透着一股子阴枭。 瞬间警铃大作，眉头突然一皱，伸手扶在了胸肋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朱标关切地上前问道。 “不妨事，只不过呼吸说话用力过猛，就会感觉疼痛难耐。” “来给你诊断的太医如何说的？” 老朱微微俯身，审视着这位体壮如牛的常二郎，语气也有些紧张。 “多谢陛下关怀，太医说我只是有两根肋骨有骨裂。 休养一两个月，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朱标忍不住拍了下常升的肩膀， “能够在半空之中，当机立断，飞身自救升弟你可当真了得。” “当时不过是侥幸罢了，还好有马车可以借力往崖壁的方向跳。” 常升腼腆一笑，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自己也是有点心虚。 可谓是运气与实力大爆发，方才能够让自己在撞上崖壁之后，正好被崖上斜伸的树枝挂住。 听到常升的回答，老朱回想起当时在紫金山下，山崖下方，车马皆成粉碎的凄惨模样。 亦不禁有些唏嘘地点了点头笑道。 “你当真是，好运道。” “不过有几件事，咱想要好好的问一问你。” “你要好好的回答咱，不然……” 看到老脸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老朱，常升心里边也不禁打起了鼓。 “陛下只管问，微臣定然据实而答，不敢有所隐瞒。” “你为何会出现在山上。” 老朱先是用带着威胁性的目光斜瞥了眼亲儿子，示意他不许插嘴，这才沉声问道。 “……微臣想要陪伴安庆公主殿下，特地央求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禁不住臣的哀求，特许微臣扮着东宫侍卫登山。” 听到了二舅子这番话，朱标忍不住站出来插嘴道。 “……明明是宝贞邀你上山的。” 然后，两个人全都把目光落在了朱标这位太子殿下的脸上。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好不好？你这么说出来岂不是让你爹更不待见我？ 老朱心里边梗得厉害，不知道真相似乎还能好点，知道了真相，让人蛋疼。 “那你是怎么知晓有人要谋害太子妃与皇孙的？” “陛下，那是我亲姐和大外甥，他们都是臣的亲人，臣自然会时时刻刻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 “更何况，当时我看到我姐与大外甥登车之后，那名驭手与宦官神色慌张，而且突然车驾就动弹了起来……” 常升一脸的义正辞严，毕竟自己也只是有怀疑。 当发现有异样，自然会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听着常二郎的辩解，老朱抚着浓须缓缓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 “陛下可有查出是谁指使的？” 老朱听得此问，想了想，沉声言道。 “事涉天家辛秘，本不该让你知道，不过你也算不得外人。” “此事，乃是吕氏父女所策划，为的就是意图害了你姐与朕的乖孙……” 常升满脸的震惊，虽然他并不意外，甚至已经猜测与吕氏有关系。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老朱的手段也太厉害了点。 事故发生到现在都还没过去一天，老朱就已经查明了真相，这锦衣卫效率也太高了点吧？ 看到常升那副夸张的震惊表情，跟常二郎打了许久交道的朱标，赶紧解释了句。 “你姐下山之时，吕氏还欲加害于她，被你姐识破了。” 听到了这个真相，常升当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那个吕氏居然歹毒到这等地步。 “此事，出我父子之口，入你之耳，不得泄露出去，明白吗？” 老朱又朝着常升交待了两句，这便起身而去。 至于朱标则留了下来，拍着二舅子的胳膊又说了一堆充满谢意的话。 “你只管安心养伤便是，升弟你放心吧，愚兄向你保证。” “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姐，还有雄英。” 说到了这，朱标这才告辞而去。 看着这位表情坚定，语气坚决的姐夫哥，常升亦是松了口气。 。。。 吕本安坐在大理寺的监狱里边，这里，他并不熟悉。 但是这里，却是大明无数达官显贵经常前来光顾的所在。 毕竟朱元璋这位泥腿子出身的大明天子，完全不把这些朝廷重臣的体面放在眼里。 立国至今不过十余载，可是死在他的屠刀之下的大明重臣。 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之数，就连两位丞相，都倒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这可谓是历朝历代以来，未有之事。 “粗鄙之人，却掌天下，非士人之福只。” 吕本喃喃地低声嘟囔了句，只是声音太过轻微，唯有他自己方才能够听清。 出身书香门第，自然是希望朝廷能够一如当年的大宋一般，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可结果，士大夫在这位泥腿子天子眼里，犹如猪羊牲畜一般。 这等耻辱，令他吕本心中甚是不满，可又偏偏无能为力。 直到爱女成为太子侧妃并且诞下了一位乖巧而又聪慧的皇孙朱允炆。 第146章 虽然赐婚了，又好像没赐…… 从那一刻起，吕本突然发现，兴许，真有机会重复被元蒙灭的大宋荣光。 而爱女吕氏，说不定亦能够如那章献明肃皇后刘娥一般，名垂青史。 只可惜，这一切，屡屡功败垂成，当真是天不予我。 吕本幽幽一声长叹，抚着自己那花白的长须，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吱嘎声传入了吕本耳中。 吕本下意识扭头向发声处，不一会的功夫，脚步声渐行渐近。 吕本疑惑的表情，渐渐地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之色。 老朱走在最前方，一旁则是心腹宦官马仲良，马仲良的手中，捧着一壶酒，还有那毛骧，随行于后。 当毛骧注意到吕本投来的目光，嘴角意味深长的一声，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狰狞。 “罪臣吕本，参见上位。” 朱元璋站在牢门外，并未让人打开牢门，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伏拜于地的吕本。 足足数息之后，朱元璋这才幽幽地开口道。 “吕本，你是凤阳出身的读书人，朕待你不薄吧？” “上位待臣岂直不薄，当可谓之恩重如山。” “臣没有想到，此番紫金山巡幸，居然会发生这等变故。” “幸好太子妃与皇长孙得上天庇佑，吉人天象，不然，臣万死不恕！” 吕本情真意切地朝着老朱重重地连磕了几个头道。 朱元璋目光幽深地打量着泪涕横流，痛心疾首的吕本，半晌之后，这才语气淡漠地点评道。 “卿演得不错，朕，都快要相信了。” 朱元璋这话，让声泪俱下的吕本浑身一颤，赶紧伏地。 “……上位何出此言，臣句句肺腑，苍天可鉴。” “你本为元蒙元帅府都事，颇有才干，又是朕的同乡。” “朕自问待你不薄，不但将你独女纳为太子侧妃，还对你十分重用。” “丙午年（1366年）为中书省掾史。吴元年（1367年）授湖广行省照磨。 洪武三年（1370年）升中书省右司郎中，洪武五年（1372年），只七年时间，便成为吏部尚书……” “朕如此优容重用你，可你们父女，却三番五次，想要太子妃的性命，想要咱乖孙的命。” “上位……”吕本心头一寒，下意识就欲开口辩解。 “住口！”朱元璋暴怒的吼声，令四壁都传来了回声。 毛骧与马仲良等人也都齐刷刷一颤，心中生悸。 “朕有脑子，是不是你做的，朕已查明。” 朱元璋并指指了指牢内的吕本，最终没有多言，背转过身去。 “顾念那允炆是咱的乖孙，咱那儿媳妇常氏，不欲伤了允炆的心。” “你自裁吧，这壶酒，算是朕，怜你是朕同乡的份上，赐给你的。” 说罢，老朱不再停留，径直大步而去，马仲良将那个放着酒壶的托盘放在了牢门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之后又是一声刺耳的吱嘎声响了起来。 之后，整间牢房内，除了吕本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吕本瞪大了两眼，看着跟前摆放的那壶酒。 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还难以相信，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 因为天子巡幸紫金山，车驾受惊，负责此番巡幸工作的太常寺卿吕本下狱期间，羞愧难当，自缢而亡。 而在东宫，侧妃吕本，因为思念亡父，亦是生了重病，很快就忧病而亡。 至于那名被押入了锦衣卫的宦官，直接就在锦衣卫处，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另外就是，陛下因安庆公主已然到了适婚的年龄，同意了开平王妃常氏的请婚。 将爱女安庆公主朱宝贞下嫁开平王次子常升。 婚期则是定在了第二年秋。 “……明年，而且还是明年的秋天？” 常升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跟前俏脸羞红欲醉，媚眼如丝的朱宝贞。 气的整个人都抖了，老朱是什么意思？嫁闺女了，可又像没嫁。 把自己的闺女当成期货，老朱你还是人吗？ 看到常升那奇怪的表情，朱宝贞终于抵受不住常二郎的目光，缩到了大嫂常溪的身后。 常溪看到自家二弟的表情，又气又好笑地抬手轻捶了下这个傻小子嗔道。 “二弟你那是什么表情，陛下的掌上明珠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你就不能笑笑？” “大姐，这时间就不能商量商量？从现在到明年秋天，这都还得一年多。” “哟，等不及啦，宝贞，你呢，你是不觉得我二弟说得对？ 哎呀，宝贞你这丫头，挠我干嘛。” 看到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仍旧不忘捉弄人的大姐常溪。 常升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此刻，看着那丰腴动人的朱宝贞，斜瞥过来的动人眼波，勾得常升心头一荡。 看来，自己的孩子，怕是要晚一年多方才能够来到这个世上。 。。。 朱标笑眯眯地把常老二拉到了一边，今天把升弟叫来，自然不光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跟他仔细聊聊。 那就是现如今，已然有十余位商贾，已然将朝廷大军急需的粮草已然运抵了西北。 “虽然这些商贾的队伍，这才刚刚踏足关中平原。” “可是山陕之地的粮食价格，可谓是应声而跌，短短不过数日，就已然跌了近三成。” “如今虽然尚比往年的粮价偏高，可是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粮食运抵山陕。” “那里的粮价，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而今粮草运抵山陕之地，亦令大军士气振奋。 如今西番虽然联手元蒙残部，却难挡我大明精锐之师，正在连战连败……” “说起来，这可都是贤弟你的功劳啊。” 常升亦是听得神采飞扬，与荣有焉，可是看到那边正在与大姐说话。 不时就会将那楚楚动人的明眸朝着这边瞥来的朱宝贞。 常升忍不住感慨万千。 “唉……就算是功劳，却也不能让期货提前交割啊。” “期货？提前交割？”朱标让常升突如其来的骚话给骚愣当场。 第147章 敢想又敢说的二舅子 常升迎着朱标那双充满疑虑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 “这是一个专业性的词汇，主要是一种跨越时间的交易方式。 买卖双方通过签订期货合约，同意按指定的时间、价格与其他交易条件，交收指定数量的现货。” “姐夫你也知道，小弟是上海县县令，为了保障我们上海县的纺织厂的原料供应。” “所以小弟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前往西北边陲之地，与当地签定了不少的棉花期货。” 虽然常升表情很正经，说的也是正经的政务。 但是朱标总觉得这小子方才说期货不能提前交割，似乎跟现在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可惜自己没有什么证据。 虽然棉花的实际应用，从南宋末到现如今，已然过去了百余年的光景。 但实际推广还并不够普及，而常升就是希望松江府相对贫瘠的上海县。 能够成为我大明的轻工业龙头。 对于常升对于上海县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听着他准备要搞的各种轻工业。 说实话，朱标总觉得心里边有点没底。 毕竟上海县仅仅只是一个县而已，可听二舅子的意思，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要覆盖松江府。 而是想要覆盖整个大明王朝，甚至还要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看着跟前侃侃而谈，两眼放光的常二郎。 朱标都有点担心二舅子是不是跳崖的时候不仅仅肋骨骨裂，会不会脑子也挨了一下。 不然怎么会越说越离谱，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过，性格温和的朱标，仔细一想，兴许很多离谱的事情。 倘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那就真只是离谱而已。 可是，跟前这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的二舅子。 他既然敢这么说，兴许，真有的机会可以看到他所描绘的那一幕。 “我大明立国至今，国朝税赋一直都颇为艰难。” “毕竟不但要治理民生，抚慰天下，更需要支持朝廷大军，平定草原，以除心腹之患。” “而贤弟你一向足智多谋，又极有能力。” “既然升弟你如此有信心，能够将那上海县的百业做大做强。 愚兄自然是巴不得，只不知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是愚兄能够帮得上忙的，定不吝啬。” 有了朱标这话，原本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目的而发散思绪的常升顿时眼前一亮。 这可是意外之喜，既然姐夫哥这么上道，自己又焉能不好好的提点要求。 “姐夫，这可是您说的，我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 “如今我们上海县从松江府诸州县招揽了不少的工人，可是还是远远不够。” 一听常老二居然跟自己要人，朱标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自己又不是奴隶贩子，满天下的百姓都各有定居之地。 自己上哪里去给你弄那么多的工人。 “啊，这……要不你提点别的要求？” “那要不就请姐夫您给小弟投资投资，如今上海县和工厂的前期投资需要大量的资金。 小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资金缺口还是很大。” “要钱？……”朱标方才还信心满满的表情渐渐地僵硬。 想了想，有些愕然，又有些纠结地问道。 “除了人和钱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 声音明显比起方才而言，透着一股子心虚。 “……”常升脸上的期待渐渐地开始消散。 钱也没有，人也不给，那你能做什么？ 堂堂大明太子爷，你还能干点啥？ 看到常老二那近乎直白的眼神，这令朱标大感耻辱。 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磨了磨牙，耐起性子给常二郎讲解起自己的苦衷。 “贤弟你想必也该知道，上海县周边，除了松江府诸县之外，其实有人的地方也还是不少。” “可那些都是卫所，他们平日需要耕作，更需要整训，还需要守御我大明海疆，自然是没办法抽调。” 朱标这话自然不是敷衍之词，而是事实，在上海县周边，上有吴淞江所、宝山所、刘河堡中所以及镇海卫。 东边有南汇咀中后所、青村中前所，南边还有金山卫、乍浦所等军事卫所。 这些卫所，多则数千户甚至过万户军民还是有的，少的怎么也有一两千户军民。 听到了朱标的解释，常升两眼一亮。 “这不就是劳动力吗？” “姐夫您放心，我不需要那些卫所的士卒来当工人，可是，他们的家属可以啊。” “家属？老弱妇孺？” “没错，姐夫你是不知，我大明松江府不少的纺织工坊，所用的多是女工。” “就是因为纺织业不是重体力的劳动，女性完全可以承担起这样的工作。” “女性去工作，能够让家庭又多一份收入来源。 这也利于提高这些卫所将士们家庭的生活质量……” 哪怕是有一些家庭，如果因为女性去打工，而导致家庭无人照料孩子。 这也不是问题，纺织工厂在与这些女性签订合同之后，会开办幼儿园，甚至是蒙学。 免费为这些纺织工人提供照看儿女的场所，并且还能够让他们的儿女有学习知识文化的地方。 朱标沉默了下来，仔细地思考起常升所讲述的这些。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有点超出了朱标对于工坊的理解范畴。 这小子居然要让那些军户的儿女也去读书？ 且不说请老师的费用，那些读书人，真的愿意去教一群军户子女？ “要不这样，倘若上海县的工坊，真的能够为那些前来做事的工人提供这些服务。 到时我定会替你想办法，解决你的用工荒问题。” 得到了这位一诺千金的太子哥的承诺，常升也是松了口气。 。。。 离开了东宫，闲得蛋疼的常升迈开大步在街上溜达，这段时间因为骨裂，骑不得马，但是走路倒没有什么影响。 就在常升晃晃悠悠朝着家的方向而行的当口，就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香味。 这让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从东宫告辞离开的常升咽了口唾沫。 朝着身边的常威一歪脑袋。 “走，今天咱们吃烤鸭去。” 第148章 能吃又能飞的通讯工具 南京吃烤鸭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 起源于南北朝时期一直流传下来的炙鸭，炙者，烤也。 主仆二人步入了这间食肆，常升这才前行数步，突然目光一凝。 就看到了店小二端着的美食，除了烤鸭以及其他菜肴之外。 居然还有一种小巧玲珑的禽类。 “小二，给我们先上一只烤鸭，还有方才你端的那种是鹌鹑还是烤童子鸡？也来上两只尝尝。” “这位官人，那是烤乳鸽，咱们店里新推的一个菜式，您要两只是吧？” 常升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旋即有些愣神地扭过了头来。 “等会，你说那是乳鸽？” “对啊，这是我们店刚上的新品，外酥里嫩，咸鲜可口……” 听闻是鸽子，常二郎两眼放光，当即追问道。 “那你们店里肯定养有不少的鸽子吧？” “鄙店倒是不养鸽子，不过鄙店的鸽子，皆是上好的乳鸽，保证不是病鸽或者是死鸽。” 店小二还以为常二郎怀疑他们食肆的食材品质当即解释道。 常升也懒得废话，直接从怀里边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 “除了菜钱之外，剩下的都给你，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你们的乳鸽是从哪里进的货。” 店小二看着那锭足有二三两重的银子，两眼放光，第一时间就捏到了手中。 俯首低头在常二郎耳边一阵嘀咕，这才在常升满意的颔首之下，美滋滋地快步而去。 “公子，你打听养鸽子的地方干嘛？” “我这段时间要在府中养伤，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养些鸽子。” 此刻，已然尝到了乳鸽滋味的常威，顿时两眼放光。 “公子准备自己动手烤乳鸽？” 二公子常升的烧烤技能，这可是得到了一家老小以及太子一家验证的。 烤出来的各种美味，怕是街边那些贩卖的摊贩，都没有二公子做的入味。 “不，就养，不过，想要偶尔吃点也不是不行。” 常升品尝着这外酥里嫩的乳鸽，顿时觉得，驯养信鸽的同时。 那些淘汰下来的鸽子，拿来烹饪一番，享受享受，也不是不行。 。。。 转眼之间，常升在京师也差了差不多一两个月的伤。也养了一个多月的鸟。 每天清晨和黄昏，都会有大批的鸽子，在开平王府的上空翩翩飞舞，形成了一道奇景。 娘亲蓝氏只当是二郎养伤太过无聊，所以养鸟解乏，也懒得理会。 总比斗鸡斗狗要正经太多太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海县那边的事务越来越多。 那位倒霉的县丞频频来书，可谓字字血泪。 一副大佬你再不回来，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快要神经质的下官。 就只有投河自尽一条路可以走了。 如今已然活蹦乱跳的常二郎，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在京师逗留。 常升也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与朱宝贞挥泪散别，踏上归途。 只是身边多了一位温婉贤淑的侍女。 这是朱宝贞担心常二郎远在上海，身边都是粗鄙之人，照料不到自己的未来夫君。 所以，特地遣了自己的心腹女官侍奉在常二郎左右。 常升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自然清楚得很，天家下嫁公主殿下。 都会先派遣一位先锋官，唔……这么说太糙。 反正就是，会先派一位女子先去侍奉驸马爷。 看看未来驸马爷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什么不良嗜好。 虽然他常二郎力能举鼎，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只不过，临到自己要离开京师，这位叫做蔓儿的侍女才临时加入队伍。 “常二哥，你可记得要经常给我来信。” 朱宝贞的两眼微微泛红，一副强忍住不哭出来的楚楚动人模样。 常升恨不得把她揽入怀中，只可惜，旁边老朱的鹰犬头目毛骧这厮居然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分明就是奉了老朱的命令，防止自己与朱宝贞有什么越矩的行为。 “妹子你放心吧，上海到这边也不远，一封书信，长则三五日，快则一两日便抵。” “一两日才能抵，若是可以朝发夕至，那该有多好。” 朱宝贞水眸一转，涟涟波风，尽是难舍的情意。 听到了朱宝贞这话，常升眨了眨眼皮，突然嘴角邪魅一歪。 “妹子，你的这个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 朱宝贞看到常升笑得不太正经的模样，微羞地垂下了眼帘。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骗我，可是还是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 旁边已经准备奉命随同常升前往上海县的蔓儿，亦忍不住打量着这位满嘴胡话的驸马爷。 自打知晓公主殿下要下嫁给常升这位大明朝最后一位国家级状元。 蔓儿的内心也颇为开心，毕竟也经常随公主殿下前往东宫以及开平王府。 对于这位性格爽朗，文武双全的常二公子也很有好感。 特别是他在紫金山上勇救太子妃与皇长孙的英姿，至少蔓儿回想起来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 哪怕现在常二郎在跟前满口胡言，蔓儿的内心倒和自家公主殿下是一般想法。 一旁的毛骧则是嘴角一歪，嗤笑了声。 常老二当真是让美色迷花了眼，满嘴胡吹大气。 还朝发夕至，你当是朝廷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不成？ 别以为你到了上海县就能够胡作非为，你小子要敢乱来，陛下不收拾你才怪。 常老二听到了毛骧这位一向表情不外露的锦衣卫指挥使似乎放了个哑屁。 忍不住嫌弃地瞥了眼那边，那嫌弃的眼神，看得好不容易忍住笑的毛骧差点想找这小子计较计较。 虽然朱宝贞不相信，但是常升并不在意，毕竟许多事情都是这样。 说得天花乱坠有个鸟用，一切都还是要做出来才可以。 一思及此，常升忍不住歪了歪脑袋，看向随行的一辆马车上的几个鸽笼子。 现在那些鸽子一个二个还傻头傻脑的呆在笼子里边咕咕咕个不停。 它们兴许还不知道，等过上几天，就会有展翅翱翔于天际，从上海县飞回南京的机会。 第149章 人在京师，名在上海 回到了上海县的常升，都有点快认不出这片曾经规划好的工业园区。 之前那些荒芜的地面，如今已然被规划得整整齐齐。 一橦橦的厂房，已然拔地而起。这里的房屋，不再是过去的木质结构。 而采取的正是砖石水泥兴建起来的厂房。 纺织厂，造纸厂，印刷厂，罐头制品厂都集中在这片区域。 至于水泥厂，砖瓦厂，炼焦厂，钢铁厂这些污染较重的企业，则是在另外一处划出来的工业园区。 现如今，两座工业园区之间，已然铺设上了那坚固耐用的水泥路面。 往来皆是络绎不绝的车马与脚步匆匆的行人以及工人。 王县丞、张县尉则恭敬而又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到常升询问相关的问题之时，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作答。 在更后边一点，则是那些各个工厂的厂长、经理，大家也很紧张，生怕这段时间做出来的成绩让常二公子不满意。 常升当时突然离开上海县，不仅仅上海县官吏，就连松江府都为之一震。 毕竟常升的举动，已然违反了大明律，地方官擅自离开辖地，掉脑袋属于是常规操作。 可结果，常升离开之后不过数日，就在松江府的赵知府都不知道该不该向朝廷弹劾常二郎擅离职守之际。 就收到了从京师传来的消息，说是常升这小子无故离开辖地之后。 便星夜兼程，赶往京师献药，救下了性命垂危，奄奄一息的皇后娘娘。 这个消息，让松江府以及上海县官吏都吃惊地眼珠子落了一地。 常二郎啥时候变成神医了？ 不过好在，既然常二郎立下了大功劳，想来朝廷定然不会追究他离开辖地这样的失职渎职之罪。 但问题是，松江府各地因为上海县大兴土木，建设工厂，从松江府各地方招揽了大量的人口。 这让各地方官吏都很不爽，而且还不光松江府，就连北面的苏州府，还有南边的嘉兴府、杭州府都受波及。 嘉兴、杭州、苏州三府知府都纷纷向松江府发出了公函。 意思就是你松江府到底能不能管得了上海县的过分行为？ 如果你管不了，那么就别怪大家不顾念同为官场一份子，大伙集体向朝廷弹劾。 结果没有料想的是，松江府那边的赵知府收到了那些公函之后，甚是头大。 正准备亲自修书一封给常二郎，让这小子收敛一点不要太过分的当口。 京师那边又一次传来了一个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天子巡幸紫金山，太子妃车驾座骑受惊，又是常二郎奋不顾身。 营救下了太子妃与皇长孙朱雄英，之后自己更是差点身死。 好在这小子运气贼好，居然没有摔到崖下变成肉泥，而是挂在树上，仅仅只是受了点伤。 这样的功劳，再一次令松江府官吏齐齐默然。 赵知府默默地将自己那封亲笔书信给撕掉扔进了废纸篓。 然后又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封对于上海县常县令充满关怀与亲切的慰问信。 之后，又给那些前来兴师问罪的诸府知府也都一一回函。 告诉诸位知府，本府也没办法，要不然，你们自己直接的写奏折弹劾。 列位知府，收到了来自于松江府赵知府的摆烂公函，同样，他们也收到了从京师传来的最新消息。 甚至还听到陛下已然决定赐婚常老二，将爱女安庆公主下嫁此子。 这位之前还气势汹汹的知府们，都默默地把正在打草稿的弹劾奏折给烧了。 甚至于还约束本府下面的诸多官吏，对于上海县到本地招揽工人之事。 只要对方没有违法犯罪行为，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连续救下了大明开国天子老朱的爱妻，儿媳，长孙，又得其首肯，即将迎娶老朱爱女的常升。 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怕是已经不足以用臣子来形容。 哪怕老朱再残忍好杀，只要常老二不造反，想来老朱也不会把屠刀抹到常二郎的脖子上。 至于上海县的一干官吏，原本常二郎刚刚离开之时，有点想要摆烂的意思。 可随着常老二救下了皇后娘娘之后，不管是王县丞还是张县尉，又或者是上海县的一干吏员差役。 顿时就被挨了一针肾上腺素的免子般，直接就蹦了起来。 每个人都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毕竟能够跟着这样的上官，那么他们只要能够做出成绩，日后的前程，必然会是一片光明。 看着这些已然渐有规模的工业区，常老二也是松了口气。 对这些表情忐忑的属官们一番嘉许，看到他们一个两个眉开眼笑，想要洋洋得意，偏偏还要在自己跟前保持谦虚恭敬的模样。 常升亦是一乐，举目远眺，远处在江岸边，一座崭新的造船厂也已经初见规模。 只是，到现如今所招揽来的那些船匠，多是这一带制作渔船和小海船的船匠。 真正的大匠师，一个都没有，看样子，自己的确得花点心思。 早日找到愿意来到上海造船厂担任总工程师的大匠。 不然，自己心心念念的远洋海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现世。 。。。 巡视了一番那些工业园区，心满意足的常升回到了位于县衙。 大明的县衙一般都分为三堂，一堂就是大堂的中间是暖阁。暖阁是知县发号施令、审理案件的法堂。 也是迎送圣旨、接待上宪(上司)和举行庆典活动的法定场所。 二堂就是是议事办公和会客的地方。甚至还有较为雅致的庭院。 二堂之后，有一门供县令及随从通行。 因为从这里进去的地方便是县令与家眷的内宅寝室(三堂)，属于私密场所了。 相比较大堂和二堂，三堂倒是简单得多，就是一排没有什么特色的房间。 其中东侧的卧室是县令住的，西侧是家人住的，中间的便是客厅或是喝茶休息的场所。 过去也就是常升以及常威主仆在这里居住。 而现如今这县衙后堂多了一位异性住户…… 第150章 朝发夕至的情书 安庆公主殿下的心腹女官蔓儿。 常升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宅院，照例把自己往那床榻上一扔。 正要打个盹，就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蔓儿端着一盆水步入了屋内。 常升只得坐了起来，正要说话，就看到这位身材亦是显得丰腴妙曼的女官盈盈一笑。 “驸马您刚回来，奴婢先侍候您洗漱一下，厨房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嗯，有劳了。” 常升对于自己的居所，突然冒出这么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重点她还是朱宝贞身边的心腹女官。 如果说朱宝贞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鹅蛋脸。 那么跟前的蔓儿则就长着一张带着股混血味道的脸蛋。 她那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线条柔和，眉毛修长而自然弯曲，一双水眸却显得有些狐媚。 鼻梁挺拔且鼻尖微翘，朱唇显得饱满且线条流畅。 平日里不笑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 每当她掩唇轻笑，眉舒眼弯之时，就让常升觉得更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一个国泰民安，一个祸国殃民，正所谓各有千秋。 “对了驸马，您准备什么时候给殿下去信，奴婢随驸马过来的时候。” “殿下可是特地交待过的，等殿下回了上海县，莫要忘了给殿下报个平安。” “多谢你提醒，我这会就给她修书一封，常威，去给我弄两只鸽子过来。” 蔓儿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看着跟前的常二郎。 只是眼神里边，满满的全是迷茫。 “鸽子？驸马，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餐食，您是想要吃乳鸽的话，这会子怕是有些来不及。” 看到蔓儿那副模样，常升嘿嘿一乐，洋洋得意地道。 “我让常威把鸽子弄过来，是为了飞鸽传书，而不是把它们吃掉。” “飞鸽传书？奴婢只听闻过有鸿雁传书的典故，就那小小的鸽子，居然也能？” 看到这位妩媚动人的女官此刻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常升嘿嘿一笑，甚是理所当然地道。 “这是自然，我可是跟你家殿下承诺过，让她感受感受什么叫朝发夕至。” 妩媚的蔓儿水眸一瞥屋外，那诱人的樱唇微扁小声地嘀咕道。 “可，可现在已经到了正午了。” “……”常升脸色一僵，没功夫搭理这个较真的丫头片子。 径直来到了书桌前开始铺纸，蔓儿扭着她那诱人的小蛮腰来到了书桌前，勤快而又麻利地研墨。 就看到了常升打开了书桌上的长木盒子，从里边取出了一根洁白而足有尺许长的白羽。 迎着蔓儿那错愕的表情与目光，常升蘸了蘸墨汁，就在那张不到半尺见方的纸上开始书写起来。 一旁的蔓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像常二郎这样高大魁梧，文武双全的状元郎。 居然能够用如此漂亮的白色羽毛来写出那么小巧的字迹。 而且那些字迹，小巧端庄中见优雅圆润。 这实在是让久在朱宝贞身边，知书达理的蔓儿震惊到无以复加。 “驸马您居然用鸟羽写字，而且还能写得如此漂亮，奴婢当真第一回见。” “这种羽毛笔算是舶来品，那些西方的蛮子就喜欢用这东西来写字。” “原来是胡人的书写工具，难怪那么奇怪。” “想到不驸马您不但文武双全，就连胡人的东西也会。” 不得不说，这位女官很懂得怎么夸奖人，至少常升甚是受用。 毕竟是第一次传书南京，常升自然要谨慎一些，毕竟信鸽的天敌还是很多的，所以相同的内容写了两封，装进了两个小铜管内用蜡封好之后。 挂到了那两只信鸽的腿上，很快，两只咕咕咕嘟囔个不停的信鸽，终于振翅向着天际飞去。 眨着水汪汪的眼眸，蔓儿不禁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驸马，这个时候，放飞，它们今天还能飞到京师吗？” “放心吧，最多两个时辰，天还未黑，它们就可以抵达京师。” “若是送信及时的话，宝贞今日就能够看到我的亲笔手书了。” 听着驸马爷这位信心十足的话，蔓儿悄悄扁了扁诱人的樱唇，然后很淑女地朝着常升一礼。 “驸马已经送出了信，奴婢这就去让他们把餐食端过来。”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而信鸽的飞行速度在七十公里到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之间。 从上海县到南京的直线距离也就不过三百公里。 所以，常升的预估近乎于最慢的时速，其实在不过一个半时辰左右。 开平王府中负责管理鸽舍的下人，正在这里清理鸽舍之时。 就恰巧看到了一只信鸽振翅而至，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今天放飞的信鸽晚归。 直到看到了这只信鸽腿上系着的铜管，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抓住这只信鸽，然后将它脚上系着的铜管取下之后，飞奔去向管家禀报。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另外一只信鸽，也落在了鸽舍前，咕咕地叫唤个不停，脚上悬挂的铜管分外醒目。 。。。 老朱打量着那从西北边陲传回来的军报，看到了沐英大军连战连捷。 而冯胜顽强在抵挡住了元蒙残余势力的反扑，坚守住了防线。 现如今，徐达已然统大军来到了漠南之地，已然与元蒙残余进行了几次小规模接触，皆获胜绩。 打量着这些令自己期盼已久的胜绩，老朱眉开眼笑之余，忍不住有些唏嘘地拍了拍书案道。 “咱日思夜盼，就为了这西北边陲的消息，如今总算是能够睡个好觉喽……” 一旁的朱标亦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点头道。 “爹爹说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西北边陲的粮价终于跌了回去，与往年相当。” “大军又连战连捷，西番已然呈日落西山之势。” “也不知道徐魏公此番兴兵北伐元蒙，能不能尽诛元蒙残部，以还我大明北边靖宁。” 老朱浓眉一皱，颇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第151章 我最亲爱的公主殿下…… “这可说不好，咱大明立国以来，数次北伐，皆有斩获。” “可这元蒙残余，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将那元蒙残余，尽逐于远方，不敢再有犯我大明之念。” 父子二人甚是唏嘘，毕竟老朱立国之始，便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为立国之纲领。 如今，大明已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立国至今已有十数载。 但是那些元蒙残余，却犹死而不僵，仍旧在大明的北部边陲常有犯边之念。 而老朱的性格，自然是渴望着能够在有生之年，平定漠北，令大明再无北边之患。 “可惜啊……你看这里，倘若是徐达能够早一些知晓元蒙残部的主力在哪。” “完全可以趁虚而入，直插元蒙腹地，当可一战而定。” 随着老朱的大手的比划，朱标也看到了，之前冯胜统领的大军，遭遇地正是元蒙残部的主力。 冯胜凭借着边陲城塞，以少阻众，牢牢地牵制了对方足足有月余之久，可惜，徐达那边知道得太晚。 如此元蒙主力，见久攻不下，又侦知徐达已然现身漠南之地，撤了回去。 朱标也是满脸的惋惜之色，若是徐达能够早十天，哪怕是早上五天知晓这个情况。 这位大明第一名将必定可以抓住战机，重创元蒙残部。 父子二人在文成殿扼腕唏嘘一番之后，老朱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朝着朱标问道。 “老大，你可知道，那常二郎在上海大兴土木，兴建了许许多多的工坊。” “前前后后，从松江府以及周边各府县招揽的人工，可谓是数量惊人。” “爹，这个事情，常二郎之前就已经跟孩儿聊过。” “他觉得如今我大明，税赋增长缓慢，而我大明立国以来百业待兴。” “又需要大量税赋应对北伐，荡平元蒙残余……” 老朱听着朱标那些话，忍不住有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老大啊，不是我说你，这些话，你也信？” 面对着老爹那带着不悦的反问，朱标则是斩钉截铁地道。 “爹，孩儿相信。” 这话把老朱梗得又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满口皆是为国为民，大仁大义，哼，要不是……咱能由着他这么胡来吗？” “既然他是真想要做事，咱也就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够为老百姓做好事。” “倘若他以这些为借口，令百姓流离，坏了百姓生计，咱定不饶他。” “爹爹说的是，可是孩儿觉得常二郎在上海那边，的确是想要认认真真的做一番事业。” “不然，当初他完全可以择一些情况更优越的辖地，不必去那上海……” 听到了朱标这话，老朱也不得不微微颔首。 “正是因为他有这份心，所以咱才会这么有耐性。 不然，你以为他能在上海县那里，这么肆意逍遥？” 老朱斜瞥了眼好大儿，站在殿门口处的毛骧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脊梁，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朱标嘿嘿一笑，他也很清楚，亲爹现如今对二舅子的态度可谓是又爱又蛋疼。 毕竟，自打常二郎这个不是医生的神医，救下了娘亲的性命。 之后，又因为爱慕五妹，却阴差阳错之下，以命搏命的方式，救下了太子妃与皇长孙之后。 亲爹老朱虽然嘴皮子上仍旧没给常二郎半点好。 可是心里边早就已经转了方向，就像常二郎在上海县做的那些事情。 倘若是放在任何一位地方官吏的身上，这会子怎么可能还这么活蹦乱跳。 怕是早就已经被无数官吏上书弹劾，而且锦衣卫指不定已经将人擒到阶下。 毕竟常升在上海县那里做的许多打破常规的事情，说重一点，那就是已经违反了大明的律令。 只不过，在自己的苦劝与保证，再加上亲爹对于常二郎的优荣之下，才能够继续由着二舅子继续在上海县得瑟。 时间渐渐地推进到了正午时分，聊了一上午国家大事的父子俩久坐已乏。 干脆到殿外走动走动，顺便到马皇后那里去一家三口吃顿午餐。 出了文成殿，父子二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咕咕咕的叫唤声。 老朱一抬眼皮，这才注意到，那围墙上，有一只鸽子，抓住了一只肥硕的虫子正在那里大快朵颐。 还不时洋洋得意地咕咕咕叫唤，扑腾几下双翅，似乎已经被美味感动到。 而就在它双翅扇动之时，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腿上，绑上一个黄浧浧亮闪闪的事情。 “咦，那不是鸽子，它腿上绑着什么东西？” 听到了老朱的疑问，走在后方的毛骧屁颠颠上前。 “上位，臣去取来一观？” 老朱只是有点好奇，不过下面的鹰犬既然愿意主动效劳，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看到老朱颔首之后，毛骧立刻上前而去。 但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逼近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从腰间摸出了一柄短匕，然后扬手一抬打出。 原本正在享用着美食的鸽子，瞬间振翅，意图脱离险境。 可惜，已经被短匕透胸的它，只能扑腾着翅膀，最终无力地栽倒在地面上。 。。。 在上位与太子跟前秀了一把自己的飞刀绝技，让毛骧不禁有些小得意。 捧起了这只已然死不瞑目的鸽子，毛骧将那信鸽脚上系着的那个铜管给摘了下来。 将那鸽子抬手扔给了身边的部下，这才一路小跑到老朱跟前双手奉上。 “上位请看，这根铜管似乎有蜡封，应该是可以打开的。” 听得此言，老朱父子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两颗脑袋几乎碰在了一起，老朱将那蜡封抹掉，然后试了试，轻轻地旋转着。 很快，一张被圈得紧紧的薄纸卷，落到了老朱的掌心处。 “爹，这上面好像有字……”此刻，朱标的目光满满尽是讶然，难道是有什么相关于皇宫的阴谋？ “我最亲，亲爱的公主殿下，嘶……” 第152章 毛骧，去开平王府将常二郎擒来见朕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麻了。 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被这么麻过的老朱更是一个哆嗦手没拿稳。 就让这张刚被摊开一小点的纸卷掉落在地。 老朱的脸色，渐渐地变成了猪肝色。 搓着全是鸡皮疙瘩的双臂，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满是煞气的切齿低吼。 “这，这……这简直奇耻大辱！” 亲爱的公主殿下，这么肉麻的称谓，居然出现在一只鸽子身上，降落在宫禁之中。 “毛骧，给朕搜查京师所有养此禽鸟的民宅，商户，朕要……” “爹！”已经又将那张纸条重新捡了起来，草草扫了几眼之后，表情变得无比古怪的朱标突然叫道。 “发现什么了，让咱瞧瞧，看看是那个想被诛九族的无耻之徒，敢……敢……” 方才老朱的暴怒低喝，让毛骧已然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胆颤心惊。 被朱标阻止之后，老朱那变得结结巴巴的口吻。 直接让一干人等全都懵逼，不约而同地悄抬眼皮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此刻，老朱的表情显得无比古怪。 就好像是看到了路边的狗屎，不对，是他一脚踩在路边的狗屎上。 既尴尬，又羞愤，只扫了几眼，就赶紧挪开，生怕自己那双能够看透人心，洞察世事的利目瞎掉。 “这个厚脸皮的混账玩意！实在，实在……” 老朱的嘴皮子都有点哆嗦，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情书。 居然是常老二那个混账小子写得爱女朱宝贞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只鸟身上？ 反倒是那看得头皮发麻，却两眼放光的朱标认认真真地看到了书信的末尾。 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署名下方的日期上时。 朱标就像是看到了一只癞蛤蟆张开大嘴吐出了一只白天鹅般夸张。 咧着个大嘴，半天才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爹，今天是初几？” 正在恼羞成怒，寻思常老二写给闺女的情书为何会出现在一只鸟身上的老朱听到了好大儿这莫明一问。 不禁有些懵逼地瞥了眼好大儿。你这个时候提这样的问题正经吗？ “回禀太子，今日初七。”一旁的马仲良赶紧恭身一礼给出了答案。 朱标的脸色陡然一变，眼珠子一阵乱转。 看到了好大儿那副异样，老朱不禁疑心大起。 “老大，你问这个干嘛？” 面对着亲爹的疑问，朱标也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爹，这封信的日期，正是今日。” “今天？！”老朱顿时脸色一黑，眼皮一抬，朝着毛骧看去。 毛骧让老朱那毒辣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恭身答道。 “上位，前天常二郎还在上海县巡视造船厂。” 老朱闷哼一声，上前数步，劈手将那只信鸽抓在了掌中。 阴沉着脸打量着这只死不瞑目的死鸟吩咐道。 “你，给朕去开平王府，将那个擅离职守的常老二给朕押过来。” “臣领旨，这便去开平王府。” 毛骧不敢有半点犹豫，行礼领命转身就跑一气呵成。 见此情景，朱标亦是心头警铃大作，赶紧快步跟上亲爹的脚步，小声地劝道。 “会不会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常二郎虽说有些不着调，可也不至于胡来……” “他是不是胡来，咱一会亲自问他。”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老朱发狠磨着牙，继续朝着马皇后所在的宫殿而去。 朱标亦是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当真无话可说。 只能拿着那封二舅子令人头皮发麻的情书，快步跟上亲爹的脚步。 “爹，咱们现在还要去娘亲那里吗？” “要不，孩儿先去问一问五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朱听到好大儿在耳朵边喋喋不休的叽歪，无可奈何地顿住了脚步一扭脑袋。 “行吧，那你就去你五妹那边瞧瞧，顺便问一问她，知道不知道常老二已经回了京师。” “我先去你娘那里，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撂下两句话之后，劈手将那封情书也夺过，老朱便杀气腾腾地扬长而去。 朱标看着亲爹的背影，无可奈何地一顿足，转身朝着五妹所在的宫殿快步而去。 爹已经派了毛骧前往开平王府，自己现如今才遣人过去，已然晚了。 还是先去寻到五妹再说，看看那丫头知道不知道情况。 。。。 老朱大步进入了殿内，就看到了马皇后正坐在织机跟前，拨弄着飞梭。 伴随着那很有节奏感的声响，密织结实的布匹正在渐渐地成型。 老朱看着坐在织机前一脸认真操作的马皇后，脸上的怒意渐渐地消散而去。 剩下的尽是满眼的温柔与怀念，就站在原地。 仿佛现在的马皇后，与年轻时的身影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重八？你来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就在那里愣愣的站着做甚？” 马皇后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到了夫君的模样，站起了身来柔声道。 “咱这不是担心扰了你，万一伤了手怎么办？” 老朱这才乐呵呵地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了那已经织出来的布匹上。 “不愧是妹子，这等好手艺，天下最精巧的织娘也得甘拜下风才是。” 马皇后老脸都有些烫，轻唾了一口笑了起来。 “好啦，没你这么夸人的，妾身若有那本事就好了。” “哎……重八你手里边哪来的死鸽子，提着它做甚？还不赶紧扔了。” “妹子你这是不知道，常老二那小子当真是飘了。” “这个混账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回了京师，从宫外跟闺女，借着这鸟儿传书。” “写的那些情话，简直，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实在是……” 这话亦让马皇后瞪大了眼眸。 “这，这怎么可能，他在上海县那边，还不一样可以跟宝贞书信往来。” 马皇后这话让老朱一滞，旋即强自辩道。 “呵呵，谁知道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会有多出格。” “而且若是他人在上海，今日写的情书，缘何今日就能够送入宫内？” 看到老朱如此信誓旦旦，马皇后也有些拿不准了。 “今日？常二郎那小子真有这么大的胆量？” 第153章 上海县至京师，半日可抵? 老朱呵呵一笑，坐到了胡凳上，将那只死鸟撂在跟前的地板上。 “那小时什么时候胆子小过了？” “当初进宫，就敢大言不惭让咱重开科举，他必能中状元。” “这好像不算大言不惭吧？” 马皇后突如其来的这句评价，生生将老朱梗在当场，半天发作不得。 看到老朱脸色的变化，还有那尴尬的表情。 马皇后温婉一笑，坐到了老朱身边。 “重八，你向来脾气急，事情到底如何，先等寻到常二郎再说。” “妾身觉得常二郎虽然有时候行事有些跳脱，可终究还是顾全大局的。” “倘若他真的潜回了京师，只为了与闺女传书，这令妾身实在难以相信。” 马仲良就乖巧地呆立在远处，远远地看着老朱从怒气冲天。 到了马皇后跟前之后，就像是遇上了灭火克星一般。 再大的滔天怒火，总是会在马皇后的三言两语之下化为寥寥余烟。 也不知道常家老二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偷偷回京师跟安庆公主暗中传书。 这样的行径，的确令人太过难以理解。 至少一辈子没鸟没爱情的马仲良无法理解。 “重八，你手中这是……” 看到老朱怒火渐消，马皇后这才注意到老朱手中的纸卷。 “这小是常老二那个混账写的，简直，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实在是……” 老朱脸色一黑，甚是嫌弃地将这纸卷扔到了桌上，还特地搓了搓手。 马皇后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夫君。 “你居然偷看。” “这，你，妹子你这是在说什么？” 看到马皇后那温润的目光，老朱有点气急败坏地狡辩道。 “咱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是常二郎那小子写给安庆的。 打开之后这才扫了那么两眼，常二郎那小子厚颜无耻…… 总之看得咱浑身发麻，不忍直视。” 老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全篇没有越界的言辞。 但是那种就像是把人扔进了蜂蜜罐子里边甜到腻死人的情话，这信中比比皆是。 “有你说的那么过份吗？那妾身倒要好好瞧瞧这位状元公的文采。” 马皇后闻言之后，好奇心越发地旺盛，将纸卷抄到了手中。 只第一眼，饶是马皇后已然活了大半辈子，可仍旧被那句足以麻翻人的称谓给吓了一跳。 “这，这小子……” “呵呵，妹子，咱没胡说吧？你继续看，后面更让人发麻。” 虽然就像是被过了电似的麻了回，但马皇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又继续看了下去。 “这哪像个状元公写的东西，居然还能这么写？乖乖，这孩子脸皮也忒厚……” 此刻，老朱也凑到了马皇后身边，加入了声情并茂地对常二郎写给自己闺女的肉麻情书的批判行业。 。。。 那边，朱标已然匆匆地赶到了五妹安庆公主所在。 进了院子，朱标行不多远，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鸟鸣之声传来。 咕咕咕咕咕咕……此起彼伏的鸽子叫唤声，让朱标不禁有些懵逼。 脑子里边一下子有了画面感，那位行事向来跳脱的二舅子。 带着一脸兴奋的狞笑，就蹲在开平王府里边挥毫泼墨。 每写完了封情书，就抓来了一只鸽子，将信装入铜管，然后放飞，然后再继续重复着这一节奏。 想到了这，朱标的额角都浸出了细汗。这小子也太张扬了吧。 这个时候，鸽子的叫唤声中，传来了软软糯糯的女子的说笑声。 朱标双眉一扬，撩起前襟就快步朝着那个偏院快步而去。 在这个偏院里边，立着一个巨大的双层鸽笼，上下两层，足足塞有数十只鸽子，在里边咕咕咕地叫唤不停。 此刻，朱宝贞正亲自动手，从宦官的手中接过了食桶，用小铲子将鸟食铲出来，倾入那食槽之中。 “殿下，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一旁的宫女满脸无奈地劝道。 “不用，我可以的。” 朱宝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宫女，认认真真地给这些鸽子。 为自己与爱郎传递绵绵情意的通讯工具们喂食。 看到这些鸽子吃得分外的畅快，朱宝贞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洋溢。 看到它们都已然吃饱喝足之后，朱宝贞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两根短铜管，递向身边的宦官吩咐道。 “挑两只飞上海县的信鸽出来，你把这绑上去放飞。” “飞上海县的信鸽？！”一声充满着难以置信的嗓音响了起来。 “大哥，你，你怎么过来了？” 朱宝贞一回头，就看到了大哥那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甚是作贼心虚地问道。 “我可是你大哥，难道就不能过来看看，五妹，你的意思是你这里的鸽子可以飞到上海县去？” “当然，常二哥告诉我，别说飞上海县。 哪怕是日后他在直隶之外的地方任职，与小妹飞鸽传书，照样可以做到朝发夕至。” 看到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的亲妹子朱宝贞。 朱标打量着那些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蠢的鸽子。 他没用过，但是吃过，炖的，烤的，甚至是炸的。 可真的没想到这种美味的食材，到了常老二手里边。 居然变成了跟自己亲妹子挥毫泼墨写肉麻情书的传递者。 。。。 甩了甩脑袋，让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消失。 朱标亦挥退了朱宝贞身边众人，一脸凝重地问道。 “有件事情，妹妹你要照实答我，常二郎是不是在京师是不是在开平王府？” “他回京师了？”朱宝贞一脸懵懂的看着亲哥。 “我昨日接到常二哥的飞鸽传书，他昨个还在上海县呢，怎么大哥你会有此问？” 看着跟前的妹子表情，朱标抹了把脸，表情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倒更显凝重。 “你的意思是，常二郎从上海给你飞鸽传书，半日便可以让消息直递京师？” 朱宝贞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一双白嫩的小手绞在了一起。 “对呀，怎么了，难道小妹我跟常二哥书信往来，违了什么规矩不成？” “上海县至京师，足有六百里的距离，半日可抵？” 朱标的瞳孔，明显有扩张的迹象。 第154章 宝贞啊，你要相信你爹 毛骧一脸苦逼地朝着蓝氏拱手赔礼道歉不已。 而开平王妃蓝氏黑着脸打量着对方。 “现在毛指挥使能够确定我家二郎不在府中了？” “如果觉得还有什么搜查得不够彻底，毛指挥使可以再去搜搜。” “不敢不敢，还请娘娘饶了下官，下官也是奉了上位诏命。 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已然确定常二郎不在府中。 下官告辞，告辞，回头再来给娘娘赔礼道歉……” 一边说一边后退，出了开平王府之后，毛骧就赶紧翻身上马，径直打马而去。 飞驰出一段距离之后，毛骧这才瞥了眼身边的麾下。 “鸽子逮了没？” “大人放心，末将逮了两只。” “莫要放跑了，一会虽然没办法将常二郎带去见上位，好歹带上两只开平王府的鸽子。” 毛骧也甚是苦逼，为了上位的口谕，自己带领着几位手下，将整个开平王府几乎逛了个遍。 腿都逛麻了，愣是没看到常二郎那小子，不过倒是在府中，看到了有养鸽子。 好歹让属下逮了两只鸟回去交差，至少印证了，常二郎的确是飞鸽传书的原凶。 看着毛骧这厮仓皇的身影渐行渐远。 原本黑着脸的开平王妃蓝氏，此刻也忍不住紧锁黛眉。 “有福，这段时间，你没见过二公子吧？” “夫人啊，小人倘若见到了二公子回京师。 定然不敢隐瞒半点，会第一时间向夫人禀报。” 瞥了眼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蓝氏的疑惑是越来越重。 陛下居然让毛骧过来找二郎，偏偏毛骧不敢泄露是因何而来。 心悬着的蓝氏双眉一扬。 “罢了，快，备车，我去趟东宫，问问闺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二郎有关系。” 话说回来，老二这段时间都一直呆在上海那边，前几日还捎过信来说一切都好，他在那边兢兢业业的干工作。 与一干同僚相处也十分的融洽，就连那周边各府县的官吏也都对他常老二的本事赞喻有加。 对于二郎胡吹大气的本事，蓝氏可谓感受颇深。 但她也不觉得儿子有胆子敢回了京师不乖乖回家向自己请安。 可毛骧却又前来府中逮那小子，这迷雾般的疑团，实在是让蓝氏想到头皮发麻。 毛骧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行动可谓是相当的干脆利落。 哪怕是逛了一圈开平王府，还顺势逮了两只鸟，仍旧没花太多的时间就赶回到了皇宫。 。。。 “肉麻啊，咱当真没有想到，常老二那厮看起来浓眉大眼，居然写得这么，这么……” 看到老朱一副无以言表的表情，马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说这小子写得肉麻了些，可是小儿女的情话，难道还得纵论古今？” “妾身倒觉得，这倒足以证明，咱们闺女在常二郎那小子心头份量很重。” 马皇后这话，让老朱也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毕竟感情不到位，谁能写得出这么肉麻的情话。 就在这个时候夫妻二人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一回头，就看到了老大朱标，还有那俏脸酡红，不知是羞还是恼的朱宝贞兄妹二人连袂而来。 进了屋，朱宝贞的目光便第一时间落到了此刻亲爹正拿在手上的纸卷。 只一瞬间，朱宝贞脸上那醉人的嫣红，甚至已经传染到了耳朵上。 “爹！你，你……” 看到宝贝闺女俏脸涨红，羞恼交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老朱顿时肝颤，赶紧将纸卷扔回到了桌上，毫不犹豫地狡辩道。 “爹没有看，爹只是拿着，不信你问你娘。” “娘，你真的吗？” 朱宝贞扁着那诱人的樱唇，抬起了可怜兮兮的水眸朝着马皇后小声追问道。 “……”马皇后眼皮一跳，款款上前揽住了爱女，斟酌了一番之后这才温言道。 “你要相信你爹。” 这话让朱标差点呵呵出声，不愧是娘，完全避开了正面。 这样的语言艺术，让朱标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嗯……”朱宝贞虽然不怎么信爹，但是对于娘亲的话还是没有反驳。 眼眸低垂，靠在娘亲怀中的那一瞬，就看到了亲爹脚边那只死不瞑目的信鸽。 瞬间，楚楚动人的水眸当即瞪得溜圆，葱白的手指头指了过去。 “爹，它怎么死了？” “不是我干的，是……毛骧，你来得正好，告诉安庆公主殿下，是谁宰的这只鸽子。” 刚刚迈步进殿，正寻思该怎么向上位禀报的毛骧怎么也没想到。 劈头盖脸而来的这个问题，还有那位俏脸含煞的安庆公主殿下。 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急个毛线，进来送死啊？ 可面对着老朱那不怒自威的威吓眼神，毛骧只能硬起头皮回答了问题。 “禀殿下，当时微臣在护驾而行，看到了前方有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在聒噪，下意识就动了手。” “下手之时没有注意轻重，实在是……” 面对着这位姿态放得极低，十分谦卑的毛指挥使。 向来温婉大气的朱宝贞反倒不好冲他撒气，只能淡淡地道。 “你，算了，下次还请毛指挥使不要伤害这些信鸽，它们是本宫之物。” 这个时候，老朱已然开口询问毛骧那常老二的行踪。 “上位，常二郎并不在开平王府，不过微臣却在开平王府内，也发现了鸽舍与鸽子。” 老朱双眉一拢，甚是不悦地嘀咕起来。 “……那小子不会察觉端倪，提前藏起来了吧？” “爹，孩儿有一要事禀报，正是与这信鸽有莫大的干系。” 。。。 “你说……嗯，毛骧你们且先退下。” 老朱刚开口，就看到了朱标频频使来眼色，不禁心生疑窦。 朱标看到毛骧等人离开大殿，上前一步沉声道。 “五妹说，常二郎用来送信的鸽子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信鸽。 从上海县飞过来的，上午发出午时可抵，午时发出，黄昏可至。” 老朱看着跟前的好大儿朱标，看到对方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脖子有些发僵的他，又慢慢地朝着一旁依偎在马皇后怀中的朱宝贞看去。 “乖闺女，你大哥没哄咱吧？” 第155章 闺女你且让爹见识见识 直到将那常二哥鸽信收到了掌心，朱宝贞那双不太开心的水眸这才变得愉悦起来。 听到了亲爹这样的疑问，朱宝贞下意识地扁了扁嘴。 觉得亲爹这是在质疑常二哥训养出来的那些信鸽的飞行能力。 “爹你说什么呢？大哥哄你干吗。” “本来就是这样，女儿就是借着这些信鸽才能够每天跟……” “每天？！”老朱的眼珠子下意识就鼓了起来。 一旁的马皇后用力地咳嗽了声，瞥了眼夫君。 “乖闺女，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常二郎与你书信往来，皆是用这信鸽。” “当然，我和常二哥还测试过这信鸽飞行的速度。以此来挑选出飞得更快更好的信使。” 说到了这，朱宝贞打量着那只已然壮烈的信鸽颇有些伤心地道。 “像小灰三与，从上海县到京师，只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便抵。” “……”这下子，一干人都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 呆呆地看着温婉贤淑着偏偏又夹杂着一丝小得意的朱宝贞。 总觉得这孩子的牛皮，越吹越像常老二那小子了，太不靠谱。 “你们不相信？哼，要不我现在就给常二哥写信，让他收到信之后就立刻回我，然后你们计算常二哥回信的时间。” “如此一来，不就可以计算出从京师到上海，再从上海到京师，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不错，爹，孩儿觉得五妹的说法十分可能。” “孩儿以为，应该试上一试，或许日后我大明军报传递延迟的……” 朱标凑到了老朱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瞬间老朱就坐不住了，毕竟他之前就在唏嘘感慨，情报交流传递的时效性实在太过拖沓。 以至于丧失了原本可以将那元蒙残余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容溜走而无能为力。 为此还跟好大儿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可是现如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了跟前。 不试上一试，那就实在太对不起闺女的一片美意。 。。。 老朱来到了爱女身边，脸上的褶子里都堆满了讨好与宠溺。 “闺女啊，不是咱不相信你，只是这实在是太过离奇了些。” “既然闺女你想要让咱见识见识，那好，倘若真的能够有这样的本事。” “你想要什么，爹就给你什么。” 朱宝贞原本还正在为自己跟常二郎天天通过信鸽眉来眼去的消息，会惹得亲爹又不开心。 结果现在，亲爹那副模样，倒是让她反应了过来。 飞鸽传书的效率更能吸引亲爹的注意力。 就在朱宝贞开始奋笔疾书，那娟秀的字迹落于纸上之时。 老朱已然第一时间叫了那毛骧来到跟前沉声吩咐道。 “此刻出发，立刻遣人八百里……罢了，六百里加急，赶往上海县。” 说到了这里，老朱的嗓音低沉了不少，传入了毛骧的耳中。 “务必要查明，那信鸽是不是真的从京师飞到上海县。朕会在那些信鸽身上留下标记……” 毛骧心领神会朝着老朱一礼这才转身朝着殿外飞奔而去。 不多时，朱宝贞便着人取来了一只信鸽，将那纸卷塞进了铜管系于鸽子腿上。 随着那信使振翅向东高飞而去之际，此刻，锦衣卫的快马，也已然开始飞驰向东。 老朱看着那几乎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视线尽头的信鸽。 转过了身来，朝着朱标小声地嘀咕起来。 二人的表情充满着期盼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他们很希望这信鸽传书，真的能够跟朱宝贞所言一般。 可又有些担心，到底是真还是假。 时间一点一点地朝前挪，老朱与朱标这对父子哪怕是面对着诸多的公务，却无法沉下心来处理。 干脆就坐下喝茶闲谈，以此来消磨着时间。 一个半时辰多点的时间，此刻正在上海县县衙内宅忙碌着公务的常老二。 就看到了那蔓儿扭着她那纤软的腰肢快步而来，手中正拿着一只信鸽的铜管。 常老二抬手接过，熟练无比地将那腊封刮掉之后，抽出了里边的信纸。 满心期盼着那种浓情蜜意的情话跃然于纸面。 结果，只扫了一眼，常老二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瞬间僵硬。 一旁的蔓儿抬起精致的浓睫，好奇地问道。 “驸马，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殿下在京师遇上了什么事？” 面对这位模样漂亮，可就是八卦得不行的女官。 常升煞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 “陛下已然知道我与你家殿下成日在用这飞鸽传书了。” “现在要我立刻回书一封，说是陛下想要知道这飞鸽到底能飞多快。” 常升一面解释，一面无可奈何地提起了笔，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滴漏的铜壶。 开始在纸张上将现在是几时几刻记录在信纸之上。 老朱的想法，常老二焉能不明白，想必是这位老司机肯定是意识到了飞鸽传书到底有多牛逼。 它的便捷性以及那种远超现如今八百里加急的通讯速度。 对于大明王朝对于地方上的紧急情况，或者是在军事上的反应能力，都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 比如千里之外，突发洪灾，这个时候，八百里加急，呵呵，没被洪水给吞了那都是老天爷瞅你顺眼。 可信鸽则完全不一样，它不受常规的地形地貌的影响。 哪怕是洪水、地震，又或者是其他的自然灾害的发生，信鸽都可以以远远超过八百里加速的速度。 将灾害地区的受灾情况，第一时间传递向中央。 令京师可以在灾情出现的初期就能够及时地做出反应。 一旦能够救灾及时，灾后的各种工作早日到位。 必然能够最大程度减少灾害对于百姓的生产生活的影响。 一旁的蔓儿看到这位驸马爷在那奋笔疾书之后，将那纸卷好塞回了铜管，这才向自己吩咐道。 “让闪电七号送信。” “好的驸马，没有其他吩咐，那奴婢这便去办。” 蔓儿乖巧地点头转身而去，闪电系列信鸽，那是驸马训养的信鸽中速度最快的。 第156章 朕希望那小子真的是在上海县 只不过，蔓儿实在想不明白，这位明明才华横溢，能够成为大明状元公的驸马爷。 为什么会给那种速度远超奔马的优秀信鸽，起那么一个实在是很没有格调的名字？ 而且还是从闪电一号到闪电十号这样的排名。 哪怕是要逐日，追电，驭风，既有格调，又能够名副其实，多好。 可偏偏驸马爷总说信鸽以后会越养越多，没必要浪费时间取名。 虽然蔓儿对于驸马爷的说法保留意见，但还是不得不承认。 驸马爷当初说朝发夕至，根本就不是说大话，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极度保守。 毕竟现如今，驸马爷与公主殿下之间的书信往来。 光是一个白天就可以来回两趟，一个来回就是一千二百里，啧啧啧…… 光是想一想，蔓儿就越发地佩服这位高大英武帅气的常驸马。 蔓儿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身为公主殿下的心腹女官。 未来自然也是要陪着公主殿下嫁给驸马。 蔓儿自己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很清楚那些读书人是什么样的品性。 反倒是这位出身将门的常二郎，身上不但没有那些骚人墨客的行为。 而且还说话风趣，对待自己这位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也并没有将自己视作奴婢使唤。 要知道，嫁出去的公主殿下可是已经有好几位。 蔓儿快步来到了鸽舍这里，将铜管交给专门负责饲养的养鸽人。 这位养鸽人麻利地从最顶上的那一排鸽舍里边掏出了一只信鸽，确定了就是飞得最快的闪电系列。 这才将铜管绑上，放飞让它振翅而去。 。。。 午时四刻之时，朱宝贞这才放飞了信使飞向上海县。 而现如今，才刚刚申时四刻，也就是说，刚刚过去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锦衣卫派出的信使，早就已经在驿站换了几次马了。 可是到现如今，身下的座骑，亦已然跑得浑身汗出如浆。 这位信使很清楚，一会看到了驿站之后就必须要换马。 不然，赶不到下一个驿站，这匹即将要到达极限的座骑就会倒毙。 而他同样已然因为长时间的疾驰也已然有些疲惫。 但是，他可是奉命要飞驰六百里地赶往上海县的，万万不敢耽搁了大事。 。。。 不知不觉之间，坐在书案跟前，继续处置着政务的老朱揉了揉感觉腹中空空的肚子抬头向殿外望去。 这才注意到日头已然西斜，扭头朝着那在一旁帮忙的好大儿朱标问道。 “现在距离宝贞发出鸽信，过去多长时间了？” 朱标仔细打量了眼殿内的铜壶滴漏，又仔细回忆了一番。 “爹，五妹她发出信鸽的时间，孩儿记得很清楚，那是午时四刻。” “到现如今，还不到四个时辰。” 老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提笔继续处置着政务。 可是很快，心神不宁的他实在是耐不住性子，起身伸了个懒腰。 “老大，今日也有些乏了，那咱们就到你五妹那里去用晚餐，顺便在那里等消息。” “看看是不是真如你妹子所言一般，那飞鸽传书下午就能够来回一趟。” 对于亲爹的提议，朱标也很心动，他同样也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消息。 父子俩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出了文成殿，这才出了文成殿行不多远。 就见那被老朱安排在安庆公主居所那里等候消息的宦官查木尔此刻正朝着这边飞奔。 看到了老朱父子，第一时间上前恭敬行礼道。 “上位，奴婢奉命在安庆公主殿下的鸽舍等候。 就在方才，已经收到了常二郎那边的回信。” “方才，多久之前？”朱标迫不及待地问道。 “应该就是在戌时二刻。” 老朱眉头陡然一皱，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走，看看去。” 而朱标的脑海里边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紧随着这对父子的毛骧也同样是满脸的狐疑。 方才信鸽的确是从皇宫东面飞出去的，他方才很确信。 可是，自己委派的人，怕是要到明日午时才能够抵达那上海县。 所以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确定常二郎是否真的就在上海县。 “好好好，不到四个时辰，就能够从上海县到京师飞了个来回。” “只要这个消息属实，咱一定会好好的嘉奖那小子。嘿嘿嘿……” 老朱这话一出口，一旁的朱标心中就顿时打起了鼓来。 亲爹这话分明就是只能反着听，兴许在爹的内心里边，已然认定了常老二不在上海。 不过现在不是担忧的时候，更应该去瞧一瞧常二郎的回信还有那只信鸽。 。。。 “午时四刻发出的信鸽，常二郎在回信里边声称他是在申时四刻左右收到的。” “就算是申时四刻开始放飞回书的信鸽，那也就是才一个半时辰多两刻钟。” 老朱此刻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开始在那里扳起了手指头似乎想要计划。 而一旁的朱宝贞已然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爹，常二哥放回来的鸽子一共飞了十四刻钟，六百里地。” “不过常二哥之前跟孩儿说过，从南京到上海县的直线距离。 其实不到六百里，而信鸽的时速，从每个时辰一百六十里到两百里不等。” “所以时间在两个时辰左右浮动很正常，若是遇上了下雨天气，怕是就会要慢上不少。” 老朱眯起了两眼，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案几之上，半晌这才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咱记得，从京师北渡长江之后可直入凤阳府，再经徐州……直抵大同，计有两千八九百多里的官道。” “哪怕是八百里加急，尚需要跨过黄、淮与长江等一干水域。 至少得差不多近五日光景，大同的战报才能递入京师。” “而倘若四个时辰，便可飞驰一千二百里。那岂不是说，十二个时辰，三千里外的战报，也能够收到……” 一旁的朱标听到亲爹这话，此刻，亦是表情无比复杂。 “若真如此，我大明边陲有警，一日便可急递京师，这当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朕希望那小子真的是在上海县……” 第157章 看菜下碟的常老二 “驸马，奴婢给您擦擦。” “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就可以。” “驸马，奴婢可是奉了公主殿下之命，特来侍候驸马。” “可是驸马您却总这样推三阻四，莫不是嫌弃奴婢蒲柳之姿。” “倘若如此，那奴婢只能披发敷面，以……” 看着跟前这位平日里就喜欢拿软软糯糯的夹子音来撩拨自己的蔓儿，现在又开始自怨自怜。 常二郎一脸黑线地扫了眼跟前衣襟上不小心粘着的油渍。 “闭嘴，快擦，不擦收拾你。” “奴婢惶恐，奴婢这就给驸马收拾干净……” 看到蔓儿舒展她那妙蔓的纤腰，就像是一条水蛇般擦着自己的腿，和手。 几乎要挤进自己怀中，这才拿着一方丝帕替自己擦了擦已经几乎要浸干了的油渍。 这才又冲自己嫣然一笑，理所当然地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常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离开京师的时候，朱宝贞跟自己分别之时就已经小脸红红的向自己暗示过了，蔓儿就是自己的妾室，代表她先过来看好自己。 避免自己这位血气方刚的好夫君瞎鸡儿乱来。 虽然常二郎觉得自己很有道德底线，但是并不反对有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身边侍候。 就像自己衣襟上的油渍，常威敢拿手帕过来帮忙。 常升觉得自己的反应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外加一脚尖。 唉……女人啊，不愧是红粉骷髅。 常老二，昂起脖子又抽了一口酒，斜瞥了蔓儿。 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就是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妖精。 颜值身材都很能打，而且既精明又很懂得利用女性的优势。 看来，能够被朱宝贞视为心腹并委以重任的她，很有成为跨国公司总裁大秘的潜质。 “驸马为何这么看奴婢？” 蔓儿恰到好处地微微垂首，双手交织于前，原本就有点夸张的地方。 变得更加的夸张，甚至常升都想拿手或者是尺寸去测一测深度。 那张妩媚的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边，满满尽是诱惑。 “是奴婢哪里做错了，驸马想要责罚奴婢吗？” “……”常升感觉自己再不出手，似乎太对不起自己阳刚男儿的血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常升的大手刚刚伸出的那一瞬间。 竹帘被掀了起来，常威冲进了屋内。 “公子，六百里加急！” “公子我什么也没看到，公子你继续。” “你他娘的，给我站住。六百里加急必是朝廷要务，走！” “下次你敢再擅闯，老子把你扔房顶上去。” “是是是，多谢公子不扔之恩。” 蔓儿幽怨地一声长叹，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被打扰，下次一定要记得把门给反锁栓上。 。。。 面色惨白，一身灰土扑扑的模样的信使此刻正在小口小口中地抿着一碗稀粥。 当他看到了常二郎快步来到了自己跟前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末将见过驸马，末将奉了毛指挥使之命，前来给驸马送信。” 说话间，他拿出了那粘着鸡毛的急件递到了常二郎的手上。 打开之后，里边的东西掉了出来，常二郎只一眼就脸色微变。 那居然是一条仅仅只有寸许多长的明黄绸条，上面，则是老朱的字迹。 内容很短，就是一句话，让常二郎看到此手谕，就立刻将此手谕用信鸽传递回京师，并且要标明传递的时间。 一想到昨天自己放归的鸽信，再看这封书信，常老二焉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看来，老朱不愧是有脑子的人，必然已经意识到了信鸽传递消息。 将会让大明王朝的重要通讯的效率，获得极大的提升。 不仅仅利于军国大事，还能够利于大明对地方的各种紧急事件的把握与掌控。 常升走到一旁开始提笔，顺势朝着那名奄奄一息喝粥润嗓的信使问道。 “为何毛指挥使非要派你过来传递消息，直接通过信鸽传递不就可以了。” “……这，这就非是末将所能知晓的。” 这位信使垂下了脑袋，内心此刻相当的复杂，他自然是毛指挥使的心腹手下。 奉命来上海查明常老二是否在此的这个任务，却实在不能喧之于口。 毕竟就连陛下也只是怀疑，既然常二郎就在上海。 那么这个怀疑也就不复存在，没必要再提，坏了陛下与常二郎的翁婿之谊。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常升便已然将信鸽从掌心放飞。 看到这只鸟儿振翅高飞而去，不禁有些唏嘘，希望老朱这位大明开国天子，能够意识到但凡是新的事物。 有利国利民之功的，就要敢于去用，不然，等到他老朱两腿一蹬。 朱标上位之际，自己再去怂恿的话，那明显就有点晚了。 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越早干就越好。 这信鸽，仅仅只是开端而已。自己手里边有无数的好东西。 需要的就是有个口子，就像现如今自己在上海县这边的各种骚操作，啊呸……各种促进社会经济繁荣的大动作。 同样也是在试探着老朱这位老司机，倘若他在第一时间就出手阻止。 那常二郎就觉得自己就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姐夫哥上位之后再开搞。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老朱似乎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出手阻止。 这样一来，自己也该尽快做出一些成绩才是。 。。。 此刻，文成殿偏殿内，以吴伯宗为首的内阁成员，此刻正在就一些政务，草拟着他们的处理意见。 现如今草创的内阁，老朱并不乐意由内阁完全综合意见之后再交给自己。 而是让他们就这些朝廷政务，拿出各自的条陈，呈到自己案前。 不少的宦官，就是这么往来于内阁与文成殿之间，将那些条陈与奏折一并送到老朱的案头。 当他仔细看完份朝廷政务之后，一面思索着处理方略，一面再翻看那些内阁成员各种的想法和建议。 时间不长，老朱就提起了笔，写下了朱批，然后递给了身边的朱标。 这才惬意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第158章 有这个必要性，相当有必要 看到朱标亦在那里认真地看着那些内阁成员给出的处理意见，以及亲爹最终的朱批。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亲爹那带着一丝得意的嗓音。 “老大啊，多亏了你给老夫所献的这内阁之策。” “若是之前，就算是咱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也没办法将这些事务处置完。” “而现如今有了内阁为咱参预机务之后，咱可是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而且这些起于地方的内阁成员，他们的眼光与能力，着实远远不是那些翰林能相比的。” “爹说的是，那些官吏有基层的工作经验，就能够明白百姓需要什么。 地方上如何实施朝廷的政令会遇上什么样的困难，该当如何解决，这些经验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老朱抚着长须，幽幽一声长叹。过去的他，倒真是想差了。 原本还以为那些科举达人才华学识皆是一流，应该可以胜任要害部门的工作。 后来才明白，那些人就算是真有能力，可是不经过州部的磨砺，必然会出现许多的问题。 看来日后科举所录取的进士，最好都仍旧如唐宋时一般，尽量下放往地方上去，从基层干起。 等到他们干出成绩，再择其优者，拔入中枢，方为正道。 就在父子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处理着那些奏折之际。 正在自己屋内读书的朱宝贞听到了脚步声响起。 抬眸就见负责养鸽的宦官已然站到了殿门口处。 “殿下，奴婢刚刚收到了信鸽，特地给您送了过来。” 。。。 朱宝贞接过了那根铜管，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塞着的明黄绸条。 当即便起身，朝着那文成殿方向而去，当她来到了这里的时候。 就看到了亲爹老朱此刻正与大哥在那处理着政务。 “爹，信鸽来了，里边还有您的手谕。” “这么快？”老朱错愕了下，快步上前接过了那根明黄色绸条，还有一张纸卷。 确定那根绸条正是自己的手笔，而纸卷之上的时间，与现在的时间一对下来之后。 老朱脸色陡然一红，大手用力地拍在了大腿上。 在文成殿下来回踱步，不时低头看一眼手中的绸条和纸卷。 那副激动到难以自已的模样，让朱宝贞既骄傲又担忧，生怕亲爹激动过头。 “大哥，爹他干嘛这么激动？” 内心同样也很激动的朱标嘿嘿一声，朝着朱宝贞低声说道。 “妹子，你的驸马，又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了。” “这信鸽传递消息，不但速度极快，而且花费不高。如此物美价廉的通讯手段，爹怎么可能不激动。” 老朱这个时候也来到了这对兄妹跟前，朝着朱宝贞笑眯眯地道。 “闺女，你想要什么，咱之前可是答应了你的。” “爹，我可是您女儿，平日里您就那么疼爱孩儿，不必了。 不过这既然是于国有大用之物，那常二哥他……” 看着跟前明眸皓齿的闺女，一副胳膊肘开始往外拐的架势。 老朱就不由得有些心疼，可是闺女这话也对，这虽然是常老二那个小子搞出来专门方便他跟自己爱女眉来眼去的玩意。 可终究是于国于民有大用，赏赐他，自然也是应该的。 “此物既然是他弄出来的，想必该当如何推广与使用，他肯定会更有发言权。” “既然如此，老大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让那小子过来一趟。” “啊，呃……孩儿觉得有这个必要性，相当有必要。” 看到了亲妹子频频使过来的眼色，朱标也只能顺水推舟。 何况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位爱闹腾的二舅子，还真有点想念他在身边叽叽歪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时光。 “好，那既然如此，咱就让他尽快回京师一趟，为我大明的这信鸽通讯之事出谋划策，唔……闺女你还有什么事？” 老朱看到了朱宝贞那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一直盯着自己，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很快，在闺女默不作声，拿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反应。 老朱只能干巴巴一笑。 “闺女你且放心便是，等那小子回了京师，爹肯定要赏赐于他，不会失言。” “孩儿代常二哥，谢过父皇。” “唉，行了，快起来吧，爹明白你的心思。” 老朱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扶起了爱女，虽然心里边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可终究，女儿长大了。 。。。 “公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生产那种透明无色的玻璃了。” “可是为何还要生产这样既不透明，颜色也很不鲜艳的玻璃制品？” 此刻，站在常二郎身边的，则是玻璃厂的厂长。 他正满脸幽怨地看着身边的常二郎。 “我知道你们还是很努力的，但问题是，你得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叫物以稀为贵，现在那种无色透明玻璃，这属于是我们最顶级的战略级保密产品。” “为了不使技术外泄，所以只能小批量的生产。” “但是这种玻璃则完全不一样……” 常升的手中，此刻正把玩着一个跟后世的罐头瓶十分相似的深色瓶子。 虽然已经去除了杂质，但是由于没有精细化的处理，所以瓶子的颜色实在是不怎么漂亮。 但是这又有什么？毕竟这样的玻璃瓶，本来就是常二郎准备用来制作罐头的。 既然是罐头，就没必要对玻璃原材料进行过度的精挑细选。 经过反复的计算与考虑，一瓶海鱼罐头的定价，是不能超过两斤肉类的价格。 这样一来，作为盛具的玻璃品的制作价格就需要保证足够低廉才可能有利润。 因为罐头厂那边也同样需要有利益可赚。 虽然这位玻璃厂长有点不太理解，老子凭什么不能多赚点。 不过谁让自己也是常府出来的人，只能二公子说啥就是啥，好歹有得赚就行了。 只是二公子一直都死死地压着那种更高档的玻璃制品的生产规模。 让他相当不爽利，要知道，一块那种透明无色的高档玻璃。 成本也就不过只比跟前这种垃圾玻璃高出两三个铜板的成本。 第159章 百业大兴的上海县 可是三尺见方的高档玻璃，会被切割出无数的圆形之后，进行精加工打磨。 之后再运回京师，换来的那可就是真金白银，赚麻了的那种。 宝钞那玩意，也着实收了不少，不过常升并不在意，毕竟现如今，那就是大明的纸币，他不是他想收，是不得不收。 不过好在他花钱也如流水一般，可以说左手进，右手出。 刚刚获得的收益，立刻就投入到了其他项目建设中去。所以，宝钞贬值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花得足够快。 宝钞就没有办法在你的手中贬值，这是常老二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不需要存款，反正他有的是进项，强大的现金流水，就足以让他应付现如今的生产与发展。 出了玻璃制品厂，常老二屁股一歪就直接进了隔壁的罐头食品厂。 此刻在罐头食品厂靠吴淞江的江岸处，那些高高耸立的水车，正在日夜不休地拼命转动着。 几乎所有沿江的工厂，都在江岸边，耸立起巨大的水车阵。 少则二三十，多的甚至五六十架，至于那上海织造厂的水车，除了正在运行的六十余架，还有三十架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当中。 没办法，现如今，上海钢铁厂的水力锻压机如今才刚刚试制成功投入使用。 蒸汽机那玩意，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有机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常升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进了罐头食品厂，常老二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生产流水线。 若要论什么样的流水线最容易设计，那就是工序最少的流水线。 相比起什么制衣流水线，武器制造流水线而言，食品流水线算得上是更为简单也更容易设计合理的。 饶是如此，常老二也足足熬了两个通宵，才与那些罐头食品厂的大佬们搞定这条生产流水线。 人工切鱼清理鱼脏，扔台子上，进水冲洗，然后到了下一个地方，就会按照足够的份量，装进一口口已经下好了足够的配料的锅中炖煮足够的时间。 之后，就趁热罐装进一个个在开水中清洗干净的罐头瓶中，然后再用钢铁厂那边生产的薄铁皮盖盖上拧紧。 之后就是浆糊贴标签，等到凉透之后，就会装进一口口的造纸厂那边生产的厚纸箱中。 纸箱内，中间以纸箱纸间隔，上下都覆盖以稻草，然后将纸箱密封入库，以最大程度保证运输过程减少损失。 此刻，常二郎跟前，就有十余件样品，一个是豆豉系列，一个是红烧系列。 还有就是东坡肉罐头，这玩意是常二郎的最爱。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广告代言，但是并不妨碍常二郎开创这一行业。 所有的罐头贴纸，都是上海印刷厂印刷出来的，而且上面都有商标：二郎标。 当然不是二郎神的那个二郎，则是常二郎的简笔画头像，颇为维妙维肖。 常升打量着这些崭新的二郎标，颇为美滋滋。 毕竟他穿越重生之前，可是见识过无数的商标，各种骚操作都有。 但是，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老干妈，毕竟拿头像当商标。 这样的做法在华夏很流行，常二郎这也不过是顺应时代大潮罢了。 “来来来，都来尝尝这些罐头的味道如何。” 今日就是罐头厂正式开工的第三天，而他们来到了这里之后。 罐头厂的厂长相当会做人的已经将准备好了用来请常二郎一干人等试吃的样品。 都已然隔水加热好，并且已经打开了盖子。 那诱人的扑鼻香气，令一干人等都忍不住耸动着鼻尖，唾涎开始旺盛的分泌。 在常二郎大气的招呼之下，大家都毫不客气地抄起了筷子和碟子，一样样地开始品尝起来。 而常二郎先是挟了一大块的东坡肉，然后美滋滋地一吸溜，入口即化，鲜香浓郁，实在是让人吃了还想吃。 三五下，半斤东坡肉就进了常二郎的嘴，之后就是各种鱼罐头。 一干随行官吏，一个二个也都是吃得眉飞色舞，连声大赞不已。 甚至都有人直接询问罐头厂厂长，一罐价值几何，回头就整点带回家去给府中人尝个鲜。 常升看着这些大快朵颐的随行官吏们，亦是洋洋得意地道。 “这些罐头，可都是某寻了不知道多少位大厨师，反复的试验之后，最终制作出来的口味。” “不但色香味俱佳，而且鱼肉可谓入口即化便是鱼骨鱼刺也已经炖到酥烂一样能吃……” 。。。 之所以要以海鱼罐头为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大海，为了让大明的海贸。 先让海上渔夫得利，让更多的大明人士品尝到了各种海鱼的鲜美，促进大明饕餮们将目光看向大海。 大明现如今，除了沿海地区的渔民之外，就没有人能够品尝到海鱼的鲜美。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交通运输问题，只能制作成咸货、干货。 但是那样一来，虽然风味独特，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 可是一旦经自己之后，制作成了老少皆宜，营养丰富，并且保质期至少能长达一年的罐头。 哪怕是西北边陲，甚至是西南边地，都能够品尝到来自大明海域的美味。 不过现在，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些罐头食品的推广，最重要的一个推手，不在民间，而在朝廷，在勋贵，在官吏…… 一想到远在京师的好兄弟李景隆，汤軏。也不知道这两位混吃等死的好兄弟现如今吃得可好，睡得可香。 自己都出来搞了那么多事情，整出了这么些美食，自然也该与弟兄们好好分享，正好让他们替自己打打广告。 “常威，让他们准备准备，每个品种都给我准备十箱，回头就运回京师，我那帮子好兄弟们，每家每户都必须送到……” 常二郎扭头正要吩咐常威，话未出口，此刻就有一骑驰来。 那是来自于京师的陛下手谕，仍旧用的是常老二与朱宝贞的恋爱交流工具：信鸽。 第160章 上海罐头食品厂二郎牌红烧沙丁鱼罐头 常老二打开了那份仍旧是写在明黄色绸条上的大明天子手谕。 让他尽快回京师，商议信鸽这一新型通讯工具的推广与发展之事。 不禁两眼一亮，旋即大乐起来。 一旁的王县丞与张县尉面面相觑，王县丞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碗筷。 “县尊，不知陛下传谕有何事？” “好事，我要赶往京师，接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又要劳烦二位同力合作，保上海县的各项工作能够继续顺利推行下去。” “啊，您又要走了？”王县丞与张县尉齐齐黑脸。 恨不得直接扑倒在地，扯住常老二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让对方不要离开。 毕竟之前常老二离开之后的那段日子，他们可是过得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虽然这位县尊大人平日里也不怎么管事。 可问题是，以县尊大人在陛下跟前的恩宠地位，驸马身份以及开平王二子、大明状元郎这些身份叠加之下。 哪怕是县尊大人一年四季躺在县衙里边不言不语，他们干起事情也觉得心里有底。 之前常老二不在的时候，他们做事的时候就总觉得压力山大，生怕行差踏错之下，就会惹来大祸。 毕竟县尊大人搞出来的上海县五年发展规划，很多都明显有违反了朝廷对于地方官吏的限制。 看到这二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常升只能无奈地安抚道。 “我这一次去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半个月。你们二人好好做事。” “有什么问题，可以动用我内宅的信鸽传书京师。” “常威，你让他们每一种罐头制品准备三十箱，现在就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即刻启程，前往京师。” 常升抹了抹嘴角的油渍，目光远眺西方，那是京师的方向。 现如今，若不是快马疾行的话，从这里赶到京师，又需要携带货物，怎么也得五六日之功。 一思及此，常升越发地想念起了蒸汽机车。 这个时代，兴许只有此物，可解决自己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旅途上的烦忧。 哪怕是现如今，从上海县前往松江府的官道，已经有差不多三分之一已经改成了水泥官道。 可常二郎还是觉得，莫得感情的机械化交通工具，才最适合喜欢更高更快更强的人类。 在这样的水泥官道上前进，常二郎感受到了马车旅行的愉悦。 可等到下了水泥官道之后，常二郎就拒绝了继续乘坐马车，而是继续驾驭座骑前行。 没办法，下了水泥官道之后，那些泥土夯成的官道，终究没有那么平整。 哪怕是现如今常二郎已经坐下了带着减震钢板的马车，还是觉得相当不舒服。 回头一定要再整出不仅仅用减震钢板，而且还要加上减震弹簧的马车来好好享受享受。 嗯，弹簧这玩意，一定要让钢铁厂那边专门专业的部门来进行研发。 毕竟等未来蒸汽机出现之后，没有弹簧，谁特娘的能坚持得住坐那玩意远行，不颠出脑溢血外加尾椎骨折才怪。 。。。 “陛下，常二郎已然入宫，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东西。 说那些都是上海的罐头厂生产的特色，特地带来进献给陛下的。” 这话让正在与老大还有内阁大臣们商议政务的老朱。 有些错愕地抬起了脑袋，下意识地瞥了眼那毛骧。 他倒是记得之前毛骧就跟他聊过这个问题。 说是常老二那小子一到了上海之后就开始各种建设，当地的富商士绅没有那么多财帛。 按大明律，官员不允许行商，常老二这厮就拿了钱给自己的下人。 让他们去跟那些当地的富商士绅合股设立了一座座的工厂。 而他这样的行为，与不少大明官吏的做法如出一辙。 这样的做法，按大明律，老朱自然仍旧能够处置这小子。 但是，老朱没有忘记常二郎当初请求前往地方，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意愿。 所以，一直都秉承着只要这小子不瞎搞劳民伤民，自己就先稳一手。 倒不想，今日入朝，他居然还带来了上海罐头食品厂的特产。 “好了，今日议事暂且到这里，诸位卿家且先退下吧。” 老朱站起了身来，宣布了今日的内阁议事到此结束。 他倒真是很好奇，毛骧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上海罐头食品厂的特产。 到底是何滋味，虽然他一生节俭，平素三餐也难有荤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很想看看常二郎那厮声称的特产是何物。 。。。 当常二郎入内之后，整整十二个品种，每种各三箱，总计三十六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文成殿外。 “这些箱子，不是木头制作的？” 老朱此刻已然下了台阶，满脸新奇地打量着这些古怪的箱子，总觉得材质前所未见。 “陛下，这些是纸箱子，用的乃是稻草制作而成的。” 常升朝着老朱一礼，有点小得意地拿手指头敲了敲纸箱的表面。 。。。 “稻草做的？为何感觉不像纸，倒有些像是竹木……” 老朱拿手指头压了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因为做得比较厚实，以稻草为原材料制作成的瓦楞纸来提高纸箱的硬度和强度。” 一旁，朱标认真地读着那上面的大字。 “上海罐头食品厂二郎牌红烧沙丁鱼罐头……” “这里一共有十二个品种，臣不知道陛下还有娘娘和公主殿下会喜欢哪一种。” “所以微臣每个品种都带来了一件……” “至于姐夫你的，我已经让人提前送去了东宫。” “沙丁鱼，这是什么鱼，咱为何未曾听闻过，这黄鱼和带鱼，咱倒是知道。” “陛下，沙丁鱼也是一种近海类银色小海鱼，其味鲜美，营养丰富。” 看着这些用稻草制作出来的箱子，老朱忍不住瞥了眼常二郎这个马屁精。 好吧，他送马皇后与闺女宝贞，倒也正常。 “这些纸箱子，怕是防不了雨水吧？” “陛下明鉴，的确没办法防水，但是纸箱却能够起到减震和防碰撞的作用，毕竟这里边的罐头，全是玻璃的。” “玻璃？” 第161章 臣应该没有违反大明律吧? 老朱自然知道什么是玻璃，要知道那千里镜现如今已然成为了大明军伍的侦敌利器。 而且每一只价格可都不便宜，之所以不便宜，就是因为原材料贵。 嗯，就是玻璃这玩意，而现在，常老二却告诉自己这些纸箱子里边是玻璃制作的罐头。 看到老朱那斜瞥过来的眼珠子差点喷火，常老二及时地打开了纸箱子。 露出了里边那些颜色实在是土到掉渣的玻璃瓶。 而且还是那种并不显透明的棕绿又或者是棕黄色。 “陛下，这些虽然也是玻璃，可是其材质，实无法与那些真正的玻璃相媲美。” “可是臣又觉得扔掉实在可惜，所以之后与一干工匠反复试验之后。” “便想到了一个办法，用来制作一些物美价廉之物。 正好我们上海食品厂需要一些可以密封保存并且还能够耐高温的容器。” 老朱听着常二郎在身边的解释，而他抄起了一个罐头瓶子仔细打量起来。 的确，不论是其色泽还是透明度，与那些千里镜上那种无色透明的玻璃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个物种一般。 老朱掂量了下手中的这罐红烧沙丁鱼罐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你能够懂得节俭，物尽其用，不致劳民伤财，倒也是件好事。” 这小子能够深入的考虑到这一步，着实让他颇为嘉许。 毕竟他朱元璋哪怕是成了大明开国天子，可是节俭的习惯可一直没有落下。 可是那些随他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如今又能有几个，还能记得过往？ 偏偏能够从常升的身上感受到这种优秀的品质，自然也就让老朱觉得这小子顺眼了不少。 “好好好，既然这些东西是出自你治下上海县的特产，那咱倒真要好好尝尝。” “正好快要到饭点了，你也别走，就留在宫中。” “微臣领命。”这话让常升不由得心中一喜。 很久了，老朱对自己几乎就没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 而今天，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甚至让常老二都差点暴起了鸡皮疙瘩。 。。。 托着个罐头瓶子，拾阶而上，来到了文成殿门口之时。 老朱的脚步一顿，然后眼珠子渐渐地瞪得溜圆，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似地，又往瓶子上凑近了些许。 “爹，这上面有何特异？”看到了亲爹那副古怪的表情，朱标不禁心生好奇。 “你来瞧瞧，瞧瞧这是谁？” 老朱脸色有点黑地瞥了眼那还在登台阶的常老二，指了指那罐头瓶子上的贴纸。 朱标凑近了些之后这才发现那上面似乎有张图，再仔细多瞅几眼之后。 朱标的眼珠子瞬间瞪得跟他亲爹老朱一般大。 上面，分明画着一个人头，重点是这个人头的脸，与此刻正在拾阶而上的常老二没有什么分别。 “……二郎牌红烧沙丁鱼，咱当时还没注意，呵呵，这小子到底脸皮得有多厚实。” 老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一哼中，带着七分的嫌弃，三分的妒意。 怎么也没有想到常老二这小子会如此的厚颜无耻，居然把自己的脸印在了这些罐头上。 日后这罐头一旦大卖，那岂不是天下人都能认得这小子那副贱兮兮的嘴脸？ 常升已然登阶，然后就看到了老朱父子齐刷刷瞥来的目光。 心里边顿时打了个突，难不成自己上台阶先迈的是左腿还是右腿会成为老朱又要找自己茬的理由？ “常老二，你怎么好意思把这玩意印在这上面？” 此刻，老朱忍不住将那罐头瓶子朝着常二郎跟前一怼。 看到老朱大手所指的地方，常升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多大点事。 “商标啊，主要还是微臣为了防止自己的技术被别人仿冒，所以就制作出了这么个十分特殊的商标。” “既然臣是这种罐头的发明人，把臣的画像印在上面，这应该没有违反咱们大明律吧？” “这倒没有违反我大明律，只是你不觉得有点……” 一旁的朱标嘟囔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厚脸皮这个伤人的称谓给直说出来。 “行了，这小子脸皮厚，他不会觉得臊得慌。” 老朱没好气地直接说了出来。 “……是是是，陛下圣明。”常升很想怼回去，考虑到老婆还没娶上，最终只能服软。 这话却让老朱没法接，只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径直入殿。 “愣着干嘛还不进来。” 。。。 老朱安坐在案前，这个时候，案几上摆着几个空盘子，以及碗筷。 此刻，马仲良已然将那热好的几瓶罐头端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股子浓郁而又诱人的扑鼻香气。 饶是老朱，也忍不住用力地深吸了口气。 很快，那浓厚的汤汁，以及那汤汁中的沙丁鱼都已然盛入了盘中。 已经被这股子诱人的香味逗得有点饥肠辘辘的老朱当即就挟起了一筷沙丁鱼放入了口中。 肥厚的鱼肉落于舌面之上，那十分鲜美的味道已然开始肆虐于口腔之中，细腻的口感，入口即化。 而且还能够让口腔感受到那浓郁的油脂与肉质搅合在一起的巧妙平衡。 虽然唇齿之间，能够感受到那沙丁鱼的骨骼，可是只需要轻轻一抿。 就连那鱼骨，也随之而渐渐消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好吃，升弟你这本事是从哪学来的，不但十分的鲜美，而且入口即化，实在是太下饭了。” 此刻，朱标已然一口鱼肉一口饭的干了起来，甚是眉飞色舞。 “这是我跟那些大厨们反复试制之后，这才修订出来的罐头食品烹饪之法。” “若是不烹饪得足够美味，那么又怎么可能有人花钱来品尝。” 常升此刻将一块豆豉带鱼咽下，说罢这番话后又扒了口饭。 筷子伸向刚刚落入了盘中的东坡肉，就听到了叭哒叭哒的声响。 若有所觉地一歪脑袋，就看到了老朱此刻正眯着两眼，居然在那里一脸美滋滋地咂巴嘴。 常升嘴角差点都歪了，赶紧埋头继续干饭，老朱脾气暴，自己没必要招惹，还是老老实实赶紧填饱肚子要紧。 第162章 在老朱跟前跟太子眉来眼去的常二郎 老朱摸着自己那明显涨起来的肚子，看着跟前那些空盘。 略微有那么一丝丝不好意思，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吃得有点多了。 “常二郎，你这罐头，价值几何？” “陛下，一瓶罐头价格约合两斤豕（猪）肉的样子（注1）。” 老朱一愕，旋即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跟前那个已经空掉了的罐头瓶道。 “这么便宜？咱可是记得在京师略微有点档次的酒楼内，一盘荤菜，怕也得值这个价。” “陛下所言极是，这罐头食品，本来就是为了我能够让我大明的广大平民百姓能够品尝到海鱼之美味。” “而非是仅仅供应少数权贵的那种奢侈品。自然是会尽量的控制成本，从而让老百姓们能够吃得起。” 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二郎，这样的话，听得老朱亦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平日里打量常二郎左看右看皆不顺眼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的温度。 “你小子，看样子，是真的懂得要为老百姓考虑，也愿意为老百姓做事。” 常升没想到老朱居然也会夸奖自己，腼腆一笑下意识地将那句后世的顺口溜给拿了出来。 “陛下谬赞了，正所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卖山薯（古时山药亦称薯）。” “好一个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山薯。” 老朱忍不住轻拍大腿，越发地觉得常老二这小子顺眼。 “升弟你如此年轻，愿意为朝廷分忧，为百姓作主，又还能够做出成绩，实令愚兄刮目相看。” 朱标满脸欣喜地看着这位二舅子，虽然自己的地位稳固若泰山一般。 可像二舅子这样的年轻才俊，却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满朝臣工之后，又能够有多少人能够像常二郎这般，放着混吃等死的逍遥日子不过。 愿意去走进田间地头，去为老百姓做事，为朝廷分忧。 “可惜，我大明立国以来，真正愿意沉下心来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吏，实在是少之又少。” 听到了好大儿提及这些事情，老朱亦是一肚子的火。 “这些官吏，十个之中，能有十之二三，能够沉下心来去为百姓作主申冤，能够考虑如何让百姓生活安泰富足，那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聊起了这样个话题，已然吃饱喝足的老朱可就来了劲。 如今的大明官吏，仍旧不足用，可不论是科举人才还是举荐人才。 入了官场之后，要么就想着如何去鱼肉百姓，怎么却贪污腐败，中饱私囊。 要么就是到了地方上之后，成日饮酒作乐，又或者是闭门读书，根本不愿意作为。 在这些人的眼里边，生恐自己做多做错，干脆就碌碌无为。 这些话亦听得常升甚是蛋疼，看到老朱那副越说越生气的表情，颇为唏嘘。 老朱是老百姓出身，用那些读书人的贬义词来形容，就是个泥腿子皇帝。 可正是因为他的出身，让他先天性就亲近老百姓，愿意去为老百姓考虑与着想。 立国以来，无数次想要打破常规，希望在大明朝，能够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 让那些官吏们，少折腾老百姓。 可是，立国十数年以来，老朱可谓是呕心沥血，做了不少的工作，却一直都收效甚微。 特别是那些官吏的治下，艰难困苦的百姓，让老朱既心痛又愤怒。 看到老朱说到激动处，甚至眼眶都微微发红，咬牙切齿。 常老二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官中能苦一苦百姓，那为何不苦一苦官员……” “升弟你小点声。” 常老二的声音并不高，可即便这样，一旁的朱标还是赶紧扯了下二舅子。 看到常升投来的疑惑目光，朱标先是斜瞥了眼正在喝水润嗓子的亲爹，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你当我爹没苦过官员？” “知道不知道光是今年，就有多少官吏掉了脑袋？” “……”姐夫哥这话，直接就让常老二哑口无言，老朱的杀性，绝对是历朝历代开国君王里边最重的。 但他并不是脑子一热就蛮不讲理地砍脑壳，而是迫于无奈。 甚至可以说是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才能够威慑住这些天下官吏了，只有祭出屠刀。 “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倒在了父皇的刀下，可那些人，却还是前扑后续……” 朱标也颇有些难以理解，常老二眨了眨眼，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其实这里边，倒也不能全怪那些官员。” “这是为何？”朱标有些错愕地朝着常二郎望了过去。 “姐夫您也经常微服私访，想必也去过那些酒楼食肆用餐。” “你知道不知道那些掌柜，是怎么能够让酒楼食肆中的伙计店小二变得勤快能干？” “还不就是因为，那些店小二与伙计，若是做得好了有奖励，若是偷懒或者是游手好闲，就会被掌柜的给开掉。” “天子驭臣，其实也就是同样的道理。” 一旁的老朱，听到了常老二这番话，亦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话很糙，但的确有道理，但是老朱却忍不住了。 “我说常二郎，你这话虽然也有几分道理，难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用吗？” “朝廷的官吏，若是能做得好，自然也就有了晋升之阶，若是做不好，一样会被罢官去职……” 看到老朱一脸不爽地朝着自己解释，常老二直接纳头就拜倒。 “陛下英明睿智，臣这点萤火之光，在陛下的日月之辉跟前，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 看到常老二怂得如此之快，老朱反倒有种像是让人把话给堵在嗓子眼的不爽利。 等到老朱有点郁闷地又端起了茶水喝茶解腻，朱标忍不住小声朝着常老二问道。 “升弟，我怎么觉得你方才那番话似乎还没说完？” 看到这位无数次成为自己良策代言人的姐夫哥，物常二郎连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回头再说。 而喝茶的朱元璋，亦看到了常二郎与自已好大儿在那里眉来眼去，不禁心中一动 注1：“”明朝为了避讳皇家姓氏，一般猪不称猪，而称其在古时的称谓豕(shi),2、彘(zhi),3、豨(xi),4、豚(tun)都可以。 第163章 大明就是新瓶装旧酒，还是那个味 就在这个时候，老朱突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哎呀，老大啊，你和常二郎先边吃边聊，等咱回来了，再好好的聊一聊那信鸽之事。” “爹您这是要去哪？”朱标有些愕然地站起了身来，又忍不住斜了常老二一眼。 你小子知道不知道你倘若能够在我亲爹跟前施展你的才华学识，回头肯定能得重用。 可惜此刻的常老二就仿佛是个真眼瞎一般，朱标使来的眼神他直接视若无睹。 “咱之前有些事情要跟你娘亲商量，结果一吃上这罐头，就把正事给忘了。” 一听事情跟娘亲马皇后有关系，朱标也只能看着亲爹快步而去。 直到亲爹的背影消失在了文成殿外，朱标这才有些无可奈何地朝着常升道。 “升弟啊，你这是何苦呢，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表现自己，你偏偏不乐意。” “姐夫您的好意小弟我心领了，不过小弟现如今还想着远离庙堂多为老百姓做上一些实事。” “而不是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盯着，连抬腚放个屁都会有人攻讦小弟君前失仪……” 朱标听到了这话，面色一僵半天，这才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放了？” “……”常升直接就被姐夫哥这话给梗得情不自禁抬起脖子后仰。“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马仲良与那毛骧，方才自然也是听到了老朱与常二郎和太子的对答。 看到老朱步入了殿门，二人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毕竟他们就是老朱身边寸步不离的鹰犬。 没有奉命去办差事，不离上位左右，就是他们的天职。 结果这才刚刚下了文成殿的台阶前行十数步，老朱的脚上一歪，快步绕到了文成殿的后方拾阶而上之后。 还冲那马、毛二人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迈着有些鬼鬼祟祟的步履，把耳朵贴到了木墙上。 这一操作，直接就把马仲良与毛指挥使二人看傻了眼。 好在只是一瞬间二人就已然反应了过来，马仲良与毛骧二人分列于天子两侧，严防死守闲杂人等靠近。 甚至不容那些人靠近，远远的就已然比划手势赶开。 防止有人看到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此刻居然在此不雅的偷听墙角。 。。。 而这个时候老朱正好听到好大儿与常老二讨论放屁与否这个问题，脸色瞬间一黑。 差点就想要撞破木墙冲进去让这两个不靠谱的年轻人赶紧进入正题，而不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屁在这里东拉西扯。 好大儿朱标仿佛听到了亲爹的心声一般，问出了亲爹老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其实陛下的想法是对的，只是做法过于直接，反倒没能起到太好的效果。” “更何况，我大明许许多多的地方官员，他们前一个身份是读书人。” “那些书本里的知识，真正能够活学活用者能有几人？” “换一个更加通俗的说法就是，绝大多数的官员，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治理地方。” “他们不明白一位老百姓每日的用度几何，一个家庭需要几个劳动力才能够养活。并且需要赚到多少钱，才能够让一个家庭的日子渐渐好起来……” 这些话，若大明中后期的帝王，又或者是历朝天子中的绝大部份听到这话。 都只会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不明白，黎民百姓的根本需求。 可偏偏，老朱是泥腿子出身的皇帝，地地道道的从最基层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他知道。 朱标是他的好大儿，出生之时，距离大明立国，尚有十余载。 所以他虽然一生下来，生存环境要比父亲当年的经历优渥得多，但是他有一位好母亲马皇后。 他同样对于民生疾苦十分的了解，甚至父子二人经常会微服私访民间，一直都没有跟百姓完全脱离接触。 老朱在殿外，听到了这话，不禁深以然地颔首，这常老二，当真是个明事理的。 朱标也是深以然地点了点头。 “升弟啊，你倒真是把问题给看透了，可是，就算是知晓了百姓的需求。那官吏该当如何让老百姓的生活好起来。” “依愚兄之见，不外乎，衣食住行。” 朱标这话，让常二郎忍不住朝着姐夫哥翘起了大拇指为他点赞。 “姐夫英明神武，正是这个道理，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遮风挡雨，出门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这样的环境之下，谁会造朝廷的反？” 得到了这位相当聪明又能干的未来妹婿，如今的二舅子的嘉许。 朱标亦是有点得意。但是很快他又幽幽地一声长叹。 “衣食住行，虽然仅仅是四个字，可是历朝历代，不知道有多少能人智士，一直都在努力，却都做不好。” 听到朱标这话，常升有点不太乐意地小声吐了句槽。 “这件事情，不正是因为由国家，由朝廷来拟定的吗？” “朝廷？” “没错，正是朝廷，朝廷应该告诉那些地方官吏，他们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够满足老百姓衣食住行的需求。” “如果朝廷都想不明白，只能让那些官吏去弄什么无为而治，什么萧规曹随。” “那么我大明立来以来的一切行政，岂不就典型的新瓶装旧酒，还是那个味。” “……”朱标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常老二，感觉这厮嘴皮子着实有点过于刁毒了点。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好像他还真的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此刻，站在殿外的老朱，已然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可是那双锐利到足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眸，却是精光大放。 常老二这小子虽然说话难听得让人想要大棒棒抽他，可是，他说的那些，却让老朱感觉仿佛有人正在给自己推开一扇窗，让自己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景。 没错，历史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常老二这句糙话。 之前历朝历代，朝廷的构架运行有问题，却又没有变革的勇气和自信。 甚至有些朝代的能人智士也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终究未能改变。 第164章 所谓考成法，其实不复杂 所以，不变革，那岂不是还要走那些已经被埋没在历史尘埃中的朝代的老路吗？ 现如今大明罢相之后，又取缔了中书省，设立了内阁以来，政令通畅。 而且六部增设为十二部之后，现如今权责明了，人浮于事的情况可是比之前少了许多。 作为一位真心希望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的天子，朱元璋已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改变。 当他意识到这些东西利于国，又利于政令通畅，他就敢去实行。 殿内，再一次传来了交谈之后，老朱停下了思绪凝神聆听。 “姐夫，老百姓的需求，主要是衣食住行，但是官员的需求，姐夫你了解吗？” “？？？”这句话一出，让老朱和朱标全都愣在了原地。 “官员的需求，难道不是升官吗？” “如果说，官员升官，只是去承担更大的责任，承受更大的后果和代价。” “那姐夫您觉得，换位思考，您是升，还是不升？” 殿内，朱标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前的常老二作声不得。 殿外，老朱黑着脸抬腿就想要闯将进去，可是刚刚迈了两步，却又顿了下来。 “难道那些官吏的心里边就只有升官，就不能想想治下的老百姓吗？” 老朱此刻很想把这句话大声地告诉常二郎。 但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很想听一听自己的好大儿与常二郎二人会如何说？ 看着跟前的常升，朱标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这才显得有些艰涩地道。 “我不知道。” “如果我开了家酒楼，我是掌柜的，我下面有店伙计，在他们的努力之下，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 “可问题是，他们才到了我酒楼干的时间长不过两年，短的不过一年。” “我作为掌柜，我的下面会有管事，有厨头，但是这些位置上的人也做得很好。” “现在没有那么多更高的位置，我也还没有开分酒楼的打算。那么我如果不能给店伙计升职，我最应该干嘛？” “涨薪水。”朱标此刻已然恍然，毫不犹豫地断然道。 常升脸上扬起了自信的笑容继续。 “那就像我现如今是上海县的县令，我看到我治下的百姓丰衣足食。” “看到了治下县域内百业兴时旺，税赋年年增长，十分喜人……” “我是会很有成就感，可是朝廷，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将我提拔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而随着上海县越来越繁荣，物价自然也会越来越高。那么我这么一位县令的俸禄，凭什么不能涨一点？” “啊，这……”朱标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的确，常老二这话很实在。 官员一般都是五年一转迁，五年之内，做得好还是坏，官员的俸禄不变。 这么看起来，似乎也有点不太讲道理。 朱元璋却颇为不爽，总想好好的跟常老二这小子好好辩论一二，朝廷命官，岂是店小二所能相比的。 “贤弟你的意思，这些问题，把愚兄搅得有些糊涂了。” “难不成，你问的这些，都与解决那些官吏不作为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酒楼老板都会把职务、工资、奖金作为对员工的激励，为何朝廷就不行？ 那些读书人，他们入仕做官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姐夫哥朱标。 觉得所有人都会像陛下还有他这般，一心只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吗？ 可这话，常升敢想，但不敢说，毕竟有点超纲，反正这事只是给这对父子提个醒。 “是小弟我说话有些跑偏了，其实想要解决那些官员不作为的问题并不复杂，那就是官员考核制度。” “就这？”朱标嘴角下意识一歪，殿外的老朱也差点冒出同样的疑问。 “升弟啊，看来你是入官场不久，所以不知道我大明如今已有了京察制度，所以呵呵……” 朱标一副贤弟你总算是这回没办法骑愚兄脸上的优越感。 “我父皇立国之后，就已然考虑到了那些官员的各个方面的问题，所以特地设立了专门考核官吏的京察制度。” “而且还规定时三年一考，以’四格‘、’八法’为衡量官吏是否合格以及他们官职的升降标准……” 。。。 朱标详细地向跟前这位见识短浅的二舅子洋洋得意地显摆起了自己亲爹还有无数能人智士们搞出来的这种京察制度。 而且什么是“四格”，什么是“八法”都有其充足的理由。 常升认真地听着，亦不得不承认老朱整出这京察制度，的确是下了心思的。 殿外的老朱，听着亲儿子宣传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也是颇为洋洋得意。 毕竟这也是自己呕心沥血搞出来的心血之作，好大儿多夸上几句咋了？ 实操下来之后，的确也颇有效果，可问题是，有相当一部份的官员，干脆无为而治。 只要老子不多做，那就一定不犯错。秉承着这样的理念，不作为或者是少作为的官员们就是准备熬资历。 总有一天年轻的能够把年老的上司熬死，自己就有上位的机会。 “姐夫，这京察制度，想必也是陛下与诸位朝廷重臣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好东西。” “可是，为何还是会有那么多的官吏不作为，而朝廷束手无策呢？” “啊，这……”洋洋得意显摆了半天的朱标，感觉就像是被利箭穿心一般。 同样站在外面，已然脸上露出了洋溢笑容的老朱也陡然笑容一僵。 常老二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怎么就那么的刺耳。 不过好在，常老二也没有让朱标窘迫太久，而是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小弟以为，倒不如，增设一个考成法，或者是将考成法与京察牢固的结合在一起。就能够最大程度的解决官员不作为或者少作为的痼疾。” “所谓考成法，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让每一个州、部、县的主管官吏，都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定立一个期限。” “分别登记在四个帐簿之上，一部由诸部和都察院留底，另外一本送御前，一本送内阁，再有一本送诸科给事中……” 第165章 咱的脾气不太好 常升说的并不快，甚至还很慢，但是此刻，跟前的朱标却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看着跟前的二舅子。 他居然真的能够给出办法？ 这厮到底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莫说自己这位太子，哪怕是满朝的能人智士。 包括自己那位英明神武的亲爹，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良法来解决问题。 偏偏，常老二就想到了这种办法。重要的是朱标只是略一思量，就觉得完全可行。 “正所谓立限考成，一目了然，诸部和都察院、内阁、诸科给事中。不但能够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同样，也能极大的促进这些官吏行政效率的提升。” 此刻，站在殿外的老朱，缓步往来不停，就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好几次意欲撩起前襟就通过后门往里闯，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此刻，他紧紧地抿住薄唇，努力地将常老二的侃侃而谈铭记于心。 不得不承认，常二郎这小子的这所谓的考成法的毒辣和成效，都必定会远在京察法之上。 因为京察法更多的是关注于官员的品质道德层面，对于他们施政一方，并没有明显的考量。 但是现在，常老二的话，仿佛给老朱的世界打开了一扇新的窗。 原来朝廷还能这么玩，并且，这样的做法一旦推广开来，当真犹如这小子方才那句话般。 与其苦一苦老百姓，倒不如苦一苦那些官吏。 这话，深得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老朱之心。 直到殿内，再无声息，老朱在殿外又驻足良久，径直快步离开。 “上位，您这是要上哪去？”毛骧直接就有点懵逼了，上位偷听了墙角，怎么就跑了？ “去信国公府，许久都没去了，今日正好有暇去走动走动，对了，去告诉太子和常二郎。” “就说咱有要事出宫了，等回头再召常二郎商议信鸽之事。” “……是，微臣这便去传谕。” 毛骧恭敬地朝着老朱一礼，这才快步朝着文成殿而去。 。。。 “我爹突然出宫了……看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朱标看着毛骧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落，不能第一时间将考成法这么美妙的良策与亲爹分享，实在是遗憾。 反倒是原本想要起来抽身告辞，由着朱标跟他爹打擂台，自己继续猥琐发育的常二郎则是松了口气。 反正信鸽之事不急这一时半会，正好，自己也好跟那些好兄弟们多多走动走动。 让他们替上海罐头食品厂多做宣传推广，以便于让上海罐头食品厂能够抢占罐头食品这个赛道。 “升弟啊，愚兄有一事不解，还请贤弟为我解惑。” 朱标回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脑洞大得惊人，总是能够有各种奇想妙的二舅子。 “姐替您跟小弟我客气什么，有问题只管问，只要我能答上来，定不吝啬。” “这考成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面对着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姐夫哥，常升嘿嘿一乐，这还不简单？ “姐夫您想必也知道，小弟我现如今在那上海县有不少与人合资的产业。” “小弟作为朝廷官吏，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理和经营那些工厂。” “但是，作为投资者，我肯定是想要赚钱，而不是亏损？” “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给每一个工厂的负责人都定下一个预期的目标……” 随着常二郎的娓娓道来，工厂的负责人，达到预期目标的话。 就可以获得一定的绩效奖励，另外，还会在记在档案上。 当三年都能够达到预期目标，那么工厂负责人的p1级合同，就能够提升为p2级合同。 当然，常二郎声称，这些骚操作都只独属于他旗下的合资工厂，并未进行强行推广。 不过有一点常二郎倒是针对所有工厂都进行了规定，那就是上海县所有的工厂逢五逢十都要休息。 对于常老二那些管理工厂的各种操作，让朱标倍感新奇。 同时朱标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考成法，的确是个好东西，不管是用在治国的朝廷大政上。 还是用在经营上，都能够起到极好的作用。 至于怎么激励那些考成的成绩优异的官吏，或许也该学一学那些头脑精明的商人。 给予那些官吏，一定的物质奖励。 。。。 “上位今日居然有暇到臣寒舍来，实在是令臣惶恐。” 汤和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脸上满是不解。 虽然上位偶尔也会到老战友的府上登门蹭饭聊天。 但一般都是有什么好事情需要跟这些老友们分享之时，才会前来。 可是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好消息，既没有收到来自于北方的捷报，也还不到今年的税赋收获的日子。 “哈哈，来来来，陪咱好好走动走动。” “你的府邸，咱可是有些日子没过来闲逛了。” 老朱却没有直言，而是晃晃悠悠地在这里溜达起来。 汤和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陪着朱元璋在自家的庭院闲逛。 “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这些老兄弟刚刚宣布建立大明之时，咱就曾经想过。” “要让天下的老百姓，能够吃得上饱饭，穿得暖和，有遮风挡雨之物，出门也不必担心遇上强人。” 汤和听得这话，颇有些感慨，当年的老兄弟，如今犹在世间的，已然不多了。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期待着随上位打下江山，封妻萌子。与上位相比起来，当真是境界低了不止一筹。 “上位所言极是，如今的大明，得上位苦心经营，上位的这些愿望，已是近在眼前。” “不，这才到哪，如今的大明，立国不过十余载，虽有兴盛之相。” “可是，那些入仕朝廷的官吏，一个二个私心甚重，又有多少人能真正为百姓着想？” “咱脾气不太好，可是，那些人，也当真该杀……” 汤和抹了把脸，默默地倾听着这位大明开国天子的牢骚。 毕竟，老朱的脾气到底有多不好，作为一起生死与共这么多年的老汤，难道还不清楚？ 第166章 朕父子想出来的良策 只是汤和实在有点闹不明白上位今天流窜到自己这里来，难道就为了吐个槽？ 又或者是自己家那些孽畜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上位前来找茬？ 不对啊，真要那样，上位只会直接差人过来，将自己叫到宫中臭骂一顿让自己管好自家孽畜。 就在汤和一边听着陛下的牢骚一边胡思乱想的当口。 突然听到老朱再次开口道。 “……之前，咱召集朝中的能人智士，呕心泣血，总算是想出了一个京察制度。” “以此来让那些官吏们警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是，如此一来，不少的官吏，却又想到了办法来钻空子。” “那就是懈怠政务，又或者是根本不作为，百姓们的生活不见好，实在是让咱大为头痛。” “可好歹，也比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吏，似乎要强那么一丢丢……” 这话落到了汤和的耳中，汤和亦不得不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官员不作为好歹比那些乱作为，又或者是直接想要刮地三尺中饱私囊的官吏要好。 但是，大明想要繁荣富强，需要的可是举国之力…… “还好，如今……如今咱又得到了一份良策，可解决这个令咱与朝廷一愁莫展的大难题。” 迎着那汤和震惊的目光，老朱嘿嘿一乐，寻了庭院中的一张石凳坐下之后，便将那考成法的大概意思那么一说。 汤和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是，并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何况这考成法。 简直就像是专门针对那些乱作为和不作为的官吏去的。 有了这样的法律条款的约束，那些官吏岂敢不尽心力去做事？ “妙，实在是太妙了，以内阁监督诸科，以诸科监督诸部，以诸部监督百官。” “如此一来，那些官吏自己承诺需要达成的目标和完成的事务，可都是笔笔在册。” “如此一来，是否能吏，是否作为，一清二楚，上位您也能够松口气。” “不知是哪位贤达所献之，莫非是李太师？” 汤和的脑子转来转去，如今能够想到这么老辣的良策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这位当年为上位谋国的李太师献策的可能性最大。 老朱听到了汤和的附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是听到了他所猜测的献策之人。 不禁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缓缓地摇了摇头。 “非也。” “嘶，若不是李太师，难道是上位您又发掘了一位了不得的国士？” 老朱的脸色一黑，嘴巴开合了好几下，最终，厚着脸皮给出了答案。 “是咱与太子这些日子商量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汤和当即满脸喜色地拜倒在地。 “原来是太子和上位，臣贺喜上位，贺喜朝廷……”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这又不是朝堂，咱就是来跟老兄弟分享喜悦之情的。” 此时，老朱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的尴尬，已然恢复如常。 这脸皮的厚度，着实远在朱标这位敦厚太子之上。 君臣二人其乐融融，最终老朱还在汤和的盛情邀请之下，决定留下来蹭上一顿饭再回去。 等到了饭点之时，汤和十分热情地让人端上来了已然热好的罐头食品。 “陛下，这是臣的犬子汤軏的好友常二郎送来的佳肴，乃是新鲜的海鱼烹饪之后密封于此罐之中。” “不但其味十分鲜美，而且还极耐储藏。” “臣还想着，回头给如今远在西北边陲作战的老兄弟们寄点过去，让他们在那漠南之地，也能够品尝到海中的美味佳肴。” “极耐储藏？”老朱倒真没想到，今天中午忙着去品尝了，还真没有注意到这点。 “不错，这上面写着，保质期可长达一年，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其味不变。” “这么长久的保质期，都快赶上臣当年领军作战之时，所吃的那些肉干了。” “只可惜，这玻璃易碎，不然，臣真想请朝廷，将此物充中军中补给之物。” 汤和一边美滋滋地享用着一边说道。 老朱听得此言，亦是不禁心中一动，虽然现如今用的是易碎的玻璃罐。 但是，那位精于格物之术，搞出不少好东西的常二郎，说不定真能有办法。 毕竟这罐头食品，价值虽然相比起一般军粮而言，是贵了点。但也不是不行…… 。。。 李善长撩起前襟，迈步进入到了文成殿之后。 就看到了老朱父子此刻正在殿内，赶紧上前见礼。 老朱笑眯眯地抬手示意道。 “善长，来来来，快快坐下，今日咱召你入宫，乃是有件大事，想要跟你好好商量一二。” “这是咱与太子为了杜绝我大明官吏不作为或者是乱作为，而想到的一策。” “如今已然大致成形，你是我大明的萧何，此策，还需要你来帮把一把，看看到底如何。” 李善长谦虚了两句之后，从朱标的手中接过了那份考成法的草案。 只略微扫了一眼，饶是他久历宦海，可是看到了这份甚是歹毒的策略之后，亦是有点瞠目结舌，眼皮直跳。 没错，这的确是良策，可是这玩意对于天下百官而言。 这绝对是比京察之法，更加可怕的枷锁和蘸了凉水的鞭子。 老朱这位心狠手辣的大明天子，简直就像是一位凶狠的牧人。 正对着百官的脊梁和大腚正在那里甩着皮鞭，谁干活干得慢点，就是一鞭子抽打过来。 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的场面，让李善长甚至有点庆幸。 庆幸自己幸好已经脱离了苦海，已经处于半退休的年纪，不需要再去负责什么实务。 不然，只是想想这考成法，就会觉得脊梁和后腚都会火辣辣的。 看到李善长那张菊花老脸变色，一副心惊肉跳的表情。 老朱忍不住洋洋得意地冲亲儿子朱标挑了挑眉，那副样子，看得朱标忍不住有些内疚而又惭愧地抹了把脸。 不过，他倒是很同意二舅子的意见，以及亲爹的做法。 想出这考成法的人才，绝对会被天下官吏视若仇寇。 第167章 这个人只能是你 当然，如果这个人是亲爹还有自己，那些人只能无可奈何。 毕竟这个天下就是自己的亲爹率领着一票兄弟，抄着两柄西瓜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 生生砍出来的大明王朝，那些人再有意见，还能干嘛，难道造反？ 可倘若真是常老二跳出来得意地耍着小旗子告诉大家是我干的。 朱标觉得，全大明的官吏，都会以弄死常老二为荣。绝对不会让他活到下一章。 李善长的眼皮跳了好半天，一句如此卑鄙无耻的歹毒手段差点就从口中吐出。 可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 李善长小心翼翼地将这份草案放下之后，朝着老朱一礼道。 “上位英明睿智，非臣等所能及也，此策若是能够推行开来，当可今天下官吏震怖……” “震怖？”老朱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看到老朱投来的目光，李善长很清楚，这位大明天子是想要听真话。 “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咱就想知道，此策可还有何错漏？” “上位之策，已然足够周全……臣再多的溢美之词亦不足以形容陛下此策的优秀。” “只是，此策一旦推行开来，天下官吏怕是要吃大苦头喽。” “他们若是想要再鱼肉百姓，若是想要再不作为或是胡作非为。那么等到考成之时，其行必定无法瞒过朝廷……” 听到了李善长之言，老朱脸上笑容更甚，抚须颔首不已。 这当真是应了常老二那话，与其苦一苦百姓，倒不如苦一苦那些官吏。 李善长作为能够跟随老朱多年，深受信任，最终成为太师的老司机，又焉能不明白上位的心思。 自然开始舌绽莲花，猛拍老朱的马屁，而且还用他为官多年的经验。 将这考成法到底有多扎心，有多毒辣给仔细地分析出来。 老朱越听是越发地欢喜，不过李善长也提出了建议。 此策虽然利国利民，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向天下全面推广，容易引起天下动荡。 “那依老爱卿之见，该当如何推行？” 老朱亲自给李善长那已然空掉的茶盏添了热水之后，颇为恳切地问道。 李善长这位老太师，不论是治政能力，还是洞察人心都很有一套。 所以，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就代表他已然是胸有良策。 “臣以为，可以先在京师试行此法，如此一来此法若是有何问题，朝廷也能够及时察觉拾遗补漏……” 一旁的朱标，此刻完全保持沉默，默默地看着亲爹老朱与李善长这位老太师两个老司机在跟前嘀嘀咕咕。 之前自己与父亲老朱没能考虑到的一些问题，李善长也能够揪出这些细微的瑕疵并加以补足。 而朱标这个时候，亦忍不住插了句嘴，将常二郎拿掌柜对店伙计的激励手段摆到了台面上。 为朝廷嘉奖扎实肯干的官吏提供一些实质性的绩效奖励。 这一点上，倒是获得了李善长的大加赞许，虽然亲爹觉得给官吏涨工资不太乐意。 但是最终觉得这仅仅只是绩效奖励，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拿到这笔奖励，这才勉强点下了脑袋。 朱标也总算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虽然考成法会狠狠地鱼肉那些官吏，绩效奖励也不是人人能拿得到。 可好歹让那些官吏在努力完成考成法的时候，又多了一些动力。 。。。 “李太师之智，远胜愚兄多矣……”朱标一声感慨之后，抄起了跟前美酒一口抽干。 跟前的常升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姐夫所言极是，跟随陛下打天下立国的这些开国功臣，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特别是能够被陛下多次委以重任，如今为我大明首位太师的李善长就更是了。” 昨个在宫里边跟姐夫一番叽叽歪歪考成法之后，第二天就被姐夫叫进了东宫喝酒吃肉。 听着姐夫哥的大发感慨，常升倒真是不觉得奇怪。 哪一朝哪一代立国之初，不是能人辈出？ 什么凌烟阁二十世功臣，什么云台二十八将，还有如今大明的这些能臣名将。 放到历史长河之中去，一个二个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至于姐夫哥有这样的感慨，嗯，可能是觉得自己比不过那些老司机。 “姐夫，小弟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咱们不如那些长辈。” “他们所擅长的，我们兴许不擅长，可是我们擅长的，兴许他们就学不来。” “何况姐夫您是我大明的太子，您要学的是驾驭大明该走向何方，而不能把目光完全局限在某件事情上。” “话虽如此说，可是我这位太子，这些年来，却并未做出多少成绩。” “谁说的？”常升顿时眼皮一翻。 “考成法这难道不是你献给陛下的？还有那之前的内阁制度，还有将六部扩为十二部削弱部首之权……” 朱标有些默然地看着跟前振振有词的常二郎。 一旁，正好走过来为自己添酒的爱妻常溪亦在频频颔首。 仿佛这对姐弟都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分明都是二舅子鼓捣出来的，然后自己拿邀功。 “那个，升弟啊，你所说的这些……” “当然都是姐夫哥您御下有方，才能够有忠义之士，愿意为朝廷效命，出谋划策，为大明谋百世之基业。” 朱标刚张嘴，然后常溪就趁势把一坨东坡肉塞进了他的口中。 “嗯嗯，二郎你说得极是，夫君你也不必过于谦虚。”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你看我二弟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觉得有问题？” 品味着那入口即化的东坡肉，朱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安庆公主殿下来了，常升直接就站起了身来告辞。 “大姐，姐夫，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聊，我去接宝贞去。” 看着常升那兴冲冲的背影，朱标只能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 “夫君，我知道你的心里边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些功劳，既然升弟还有父皇都觉得是你的。” “那么，就肯定是你的。” 第168章 成长的太子妃 “满天下的百姓还有朝廷臣工，又有谁敢来质疑？” 看着这位全心全心意为自己着想的爱妻，朱标不禁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只是，语气仍旧透着几分不确定与羞耻。 “可是娘子，为夫这么做，总觉得对不起升弟。” 常溪看着跟前显得有种淡淡忧虑的夫君，伸手将夫君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 “夫君，你应该向父皇学习才是。” “嗯，嗯？娘子你此言何意？”朱标看着跟前的爱妻，满脸尽是不解。 自己一直以来都拿亲爹当成自己学习的标杆才对，为何娘子会这么说？ “莫非夫君以为，父皇到了现如今，都还糊里糊涂。还不知道一些事情，并非是夫君一人之功。” “依妾身之见，父皇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而已。” “父皇也希望，夫君您这位太子，越有威望，越有能力，就越能够震慑下那些文武百官。” “而我二弟献上的这些策略，若是经他之手献予朝廷。” “怕是这些功劳在他手上，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妾身的父亲乃是开平王，深得父皇重用，也算得上是位极人臣。” “虽然走得早，可是父皇对我常氏恩宠依旧……” 朱标有些发愣地看着跟前的爱妻，听着她为自己轻声细语地分析着利害。 作为常二郎的亲姐姐，自己的爱妻，以及自己孩子的母亲。 朱标自然更加的信任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 常溪的说法，自然要远远比常二郎那个不太靠谱的亲弟的分析更加的缜密。 本身常二郎是一位想要做实事的人，如今他在上海县那边搞得轰轰烈烈的，就已经够惹人瞩目。 再加上之前他救下了马皇后，又让太子妃与皇长孙都得以活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劳之下，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足够令无数臣工嫉妒到两眼发红。 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几乎人人都知道。 何况现如今，常二郎已经足够秀了，再把那些功勋都安到他的身上。 只会引起别人对他的妒恨之情，即便他有陛下还有太子维护，可是人心到底有多脏。 这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既然常二郎自己都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愿意猥琐发育。 那你这个当姐夫的凭什么不能厚起脸皮把这些功劳担下来。 而且你作为太子，这些功绩虽然不能够让你升官发财。 但是，却能够让天下的百姓与官吏对你越发地敬畏，这样，等到父皇百年之后。 那些臣工，自然也不敢面对像夫君你这样英明睿智的精明君王阳奉阴违搞七搞八。 听了妻子这样一番言语，朱标当真是有些错愕。 就像是重新认识了爱妻一般，那表情和眼神，看得常溪俏脸微红。 “夫君为何这样看着妾身，难道是觉得妾身说的这些有问题？” “娘子，为夫当真是没有想到，你把这些问题分析得如此之透彻。” “相比起来，为夫反倒显得过于短视，不识个中的利害。” “夫君可别说这样的话，您的目光高远，看的是大明，以及天下。” “而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所需要看的，只是人心而已。” 说到了这，常溪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妾身既然有了切身的经历，自然也就得小心一些，凡事多想一想。” 常溪这句透着一股无奈与落寞的话，落入了朱标的耳中。 让朱标心疼地揽住了爱妻，妻子所经历的这些生死存亡，不就是人心作祟吗？ “夫君别担心了，如今东宫宁静，妾身又得夫君信任，咱们雄英也日渐懂事……” 夫妻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爹，娘，你们在干嘛？娘你干嘛坐爹腿上，爹你不累吗？” 一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伸长脖子看向里边，一句一句的疑问。 让原本陷入浓情蜜意，正在眉目传情的太子夫妻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大郎快过来，让娘好好瞧瞧，你这又是上哪裹了一身的泥。” “娘，你说话能不能别咬牙，我听着害怕，爹，你快帮帮我……” “咦，娘子，为夫方才好像拉了点东西在书房，为夫先过去瞧瞧。” “雄英你乖乖听你娘亲的话，爹去去就来……” 下一刻，朱雄英哭丧着脸，耳朵红彤彤地在那里端起了碗老老实实吃饭。 一面听着杀气腾腾的娘亲教训，这一幕母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让缩在大门口的朱标老怀大慰，负起了双手，哼着小调朝着书房而去。 。。。 “对不起……没想到我们悄悄传事的事情，居然被我爹抓个正着。” 此刻，朱宝贞用肩头，轻轻地碰了碰常二郎，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里边满是楚楚可怜。 “没事没事，反正这事迟早都会暴露的，何况信鸽就是飞禽，谁也把不准它会那么贪吃，正好让你爹瞅个正着。” “何况若是能够在我大明全面推广这信鸽传书的话，也能够加强中枢与我大明边陲之地的联系。” “利于朝廷掌控全局，避免发生紧急事务之时，通讯缓慢而导致严重后果……” 看到常二郎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朱宝贞嫣然甜笑。 最喜欢看常二哥一副自信心快要爆棚的模样。 “对了常二哥，你之前的来信跟我说，还有远超过信鸽，传递消息的方式。那是什么呀？” 常二郎与朱宝贞二人的书信往来，可谓是天文地理，过去未来无所不聊。 重点是二人对于数理化都颇有兴致，特别是朱宝贞，很喜欢珍藏那些常二郎发明出来的各种新奇玩意。 就连那木质吊车，在朱宝贞的居所，都有一架仿制的样品，虽然不过一人多高，滑轮组什么的一应俱全。 就更别提那什么千里镜，就连那些吃完了的罐头瓶子，朱宝贞都挑了两个洗干净之后拿来插上花束当成了花瓶来用。 只不过这些，朱宝贞是不会告诉常二郎，毕竟这属于是她自己的小爱好，以及代表着她对常二哥过人的脑子以及卓越才华的爱慕。 第169章 升弟啊，君子爱财，就该取之有道 信鸽通讯，在常升看来，不论是成本，还是效率都远远在那快马之上。 仅仅一点，就足以令快马通讯完败，就是其那翱翔于天际，几乎不会受地理限制。 当然，可能有杠精要跳出来，万一要飞青藏高原，万一天上到处都是鹰隼怎么办？ 拜托，分时段多批次的放飞信鸽，就足以解决穿过猛禽区的问题。 至于青藏高原那边，呵呵，等打上去了再说。 反正现在那上面现如今还是一帮子游兵散勇似的各族争雄。 另外信鸽完全可以依托现如今大明的驿站体系，所以，人力成本不会浪费。 所增加的就是信鸽的训养成本。 这些东西，都不难解决，而且信鸽六个月以上便算成年。 一只公种鸽能配两到四只雌鸽，每只雌鸽三十到四十日左右就会繁殖一窝，一年可以繁殖八到九次。 按每次两枚鸽蛋计，一年下来，一只雌鸽可以孵出十六到十八只幼鸽。 至于训练的话，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之后成长起来的信鸽有三到五年的使用周期。 大都督府左都督汤和与兵部侍郎，以及专司天下驿站系统的车驾清吏司主官郎中和副官员外郎等一干官员。 皆尽在屋内正襟危坐，看着跟前的常老二侃侃而谈，一旁则是太子朱标默默地喝着茶水，努力当好背景板。 汤和满脸慈爱地看着常升在那里解答着各种问题，作为早早就跟随着老朱同生共死的汤和。 他与那常玉春同为武人，情谊亦是十分深厚。 虽然常玉春早亡，但是他一直将常家弟兄视若子侄一般。 如今看到常家老二越发地出息，可谓是老怀大慰，可是一旦想到了跟常二郎情同手足的二儿子汤軏。 汤和就总有一种脚尖和大巴掌发痒的冲动，恨不得掉头就走，回了府中把那孽畜抽上一顿发散发散。 明明年纪都差不多，可为什么那个孽畜成日跟着李景隆那小子厮混。 成日吃喝玩乐，流连构栏馆阁，简直就是大明勋贵子弟中的败类典型。 。。。 汤和在那边磨着牙根，常老二则在那里回答着兵部车驾清吏司的诸官吏的各种询问。 好在常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有问必答，那些人不明白的问题，他都能够给对方解释得一清二楚。 又忙了差不多个多时辰，常升这才如释重负地起身向那些官吏告辞。 与姐夫哥离开了这兵部，至于汤和这位军方的大佬则是要继续敦促兵部那边尽快地履行职责。 虽然汤和很热情地邀请自己去跟他家老二玩，常升自然是一口答应。 只不过，自己哪里还有那个闲功夫，毕竟陛下只给了自己几天的假期来协助兵部筹办信鸽通讯事务。 现如今，也已然到了尾声。 如今兵部那边已经开始大肆搜罗京师的鸽子，甚至还派人远赴蜀地。 因为蜀地那边养鸽子的很多，想要短时间之内让朝廷的信鸽通讯形成规模，自然要多搞一些优良的鸽种来。 “贤弟，你可知道，昨个我父皇已然在朝会之上宣布了考成法。” “最多一个月，就要开始在京师推行，只要在京师能够见到成效，那么推行天下，就不会太远。” “姐夫你就放心吧，以陛下的意志和铁腕，这事肯定能成。” 说到了这，常二郎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姐夫哥朱标，倘若是姐夫哥登基为帝之后。 那个时候再想要推行这考成法，呵呵，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姐夫哥虽然也很英明神武，但问题在于，姐夫意志强度自然不如他爹老朱。 很有可能会被臣工所左右，所以，很多事情，开国天子能做，后面的君王基本上都甭想。 像张居正这样的卓越政治家，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够出一个。 与其指望他来搞什么中兴，倒不如直接交给老朱，反正他手段更加的狠辣无情。 而且如果一旦能够形成祖制，后世那些鬼哭狼嚎的朝臣想要将这些祖制推翻，那也得问大明的天子愿意不愿意。 毕竟现如今姐夫哥尚在，大外甥朱雄英也还活蹦乱跳。 至于那吕氏，已然命归黄泉，朱允炆那厮已经完全失去了登上大明天子之位的资格。 所以，朱老四想要上位的可能性，嘿嘿嘿……几乎已经为零。 这么一来，蟋宗和堡宗这两位奇葩天子想要再来霍霍大明，常老二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 “可惜你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了。” 朱标颇有些不舍地看着身边的常二郎，那眼神充满着留念与不舍。 生生把纯正的钢铁之男常升看得都快冒起了鸡皮疙瘩。 “姐夫，从那上海到京师也不过六百里左右，您若是有事情，只管去寻你五妹。她那里的飞鸽传书，不过三四个时辰，小弟便能收到消息，定然误不会大事。” 这话让朱标亦是深以为然，很快，东拉西扯之下，不知不觉又聊到了一件事情。 虽然常二郎整出来的开中法，让朝廷省了不少的钱粮。 但是这些年来，老朱一直坚持要征讨元蒙残余，意图将他们赶出大明北部边陲不至于再对大明构成威胁。 所以，朝廷的钱粮一直都非常的紧张，每年的节余都很少。 这也是为何老朱在给予那些官吏们绩效工资之时，显得颇为犹豫的原因之一。 聊到了这个，常老二可真不困了。 “姐夫，既然节流不成，那为何不仔细想想如何开源？” 听到了这话，朱标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二舅子，觉得他这话有问题。 “开源，升弟啊，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天下财富就那么多。如今朝廷支出甚多，再开源，岂不是要往老百姓口中夺食吗？” “姐夫您想哪里去了，怎么可能需要从老百姓口中夺食才能够让朝廷收入增长。” “而且，在小弟看来，天下的财富，永远都在增长，怎么可能会维持一个固定的数值？” “就像现如今，我大明的税赋收入，与立国之初，能一样吗？” 第170章 做生意找兄弟 朱标缓缓地摇了摇头。 “自然是不一样，可是如今我大明所统治的疆域，也与立国之初扩张了不知道多少。” “那姐夫你可知道，唐朝最盛时的开元年间的税赋是多少？而宋朝仁宗年间的税赋是多少？” 朱标不禁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常二郎。 “贤弟，难不成你连唐史还有宋史也在看？” “呵呵，岂止唐宋，唐宋元明清……咳咳，但凡是小弟我自己感兴趣的，都会去瞄上几眼。” “唐朝开元年间的事税赋折钱约为一千万贯之巨，可是宋朝仁宗年间的商税收入已达一千九百七十余万贯。 酒税达一千七百余 万贯，盐税也有七百多万万贯。这三项收入共计达到了四千四百万贯。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农业两税的收入……” “如今我大明立国至今。如今每年的税赋收入，折钱也就差不多三千万两。” 朱标不禁有些唏嘘，但很快就振奋了起来，大明立国这才多少年。 现如今已然将近三千万之数，已然足见自己父子以及大明的官吏足够努力。 不过，朱标倒是很想听一听这位智计百出，很有脑子的二舅子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姐夫你想，我就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 “如今天我大明其他地域的税赋固定维持在这个数值之上，那么，现如今我在上海县建设的那些工厂所生产的那些产品，所赚取到的利润，以及上缴朝廷的税赋。” “这是不是属于是新增长出来的，而且那些工厂的工人，因为得到了工资之后，拿去消费……” 常升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好歹知晓一些基础的东西，财富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姐夫哥朱标。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有历史的局限性，有很多东西，他即便能听得懂，也不会理解。 所以长常升决定，还是少说多做为上，自然也是为了让人看到，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地区，是如何通过基础设施和经济建设获得腾飞的。 。。。 “常老二，咱们弟兄可是好久不见，结果你小子，就差人送来了一个罐头，你自己却连面都不露一个。” “你的眼睛里面还把咱们弟兄当成手足吗？” 此刻李锦龙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琼浆玉露，满脸愤愤不平。 一旁的汤老二也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不已，只不过这小子的嘴巴就没停过，一直都在大快朵颐。 “二位兄台，非是小弟不愿意来与二位兄长把酒言欢，实在是有点忙。” “咱们那位陛下是什么脾气，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吩咐小弟办的事，小弟，我难道还能偷懒？” 在常老二的一番言语安抚之下，又有美食与美酒相佐，两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总算是转怨为喜。 很快聊着聊着话题就歪到了常老二送给他们的那些罐头食品上。 作为大明最顶尖的勋贵，不管是李景隆还是汤老二，都对于这些花样繁多，色香味俱全的罐头食品赞口不绝。 甚至李景隆还觉得常老二送的实在太少，怎么也得一个品种三五十件才能满足他李某人的需求。 顺便还能拿点去送给身边的穷亲戚，以展示自己的大方。 打量跟前开始打酒嗝，满嘴跑火车的李景隆。 常升无奈的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露齿一笑。 “兄台看样子对于这种罐头食品十分满意，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何不跟小弟合作一番？” “二位兄台成日这样无所事事，闲得蛋疼，很容易被长辈收拾，倒不如跟小弟合作，干些正经事情。” 此言一出李景隆顿时恼羞成怒，赤急白脸的狡辩道。 “常老二没你这么说话的，谁被收拾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不错不错，没有证据不许乱说，坏了我们哥几个的名头。” 为了自己的清白，汤老二也总算是开了口。 面对这两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孽畜，常老二呵呵一乐，不以为然的道。 “行行行，你们都没被收拾，那赚钱的事，你们和愿不愿意合作？” 李景隆不由的昂起了脖子，轻蔑一笑。 “赚钱？贤弟呀，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想一想我和汤老二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们缺那三瓜两枣吗？” 这话倒也不错，李景隆与汤老二。作为顶级新贵的晚辈，每个月的零花钱自然不少。 几人不敢说挥金如土，但是每个月少则几十贯，多则一二百贯还是有的。 更别提还有不少愿意请客讨好这二位的人。 常升悠悠一叹，一副甚是伤感的模样，一口抽干了杯中的美酒。 “唉，二位兄长，看来是准备一辈子啃老了。不像小弟，小小年纪就得自食其力，每个月不赚个一两万贯，就觉得心里面不踏实。” 下一刻，刚才还在唧唧歪歪的众人，一片死寂，一双双充满贪婪和暴戾的眼珠子，瞬间开始变红。 那眼神就像是准备打劫银行的暴徒。只是看到常老二那健硕魁梧的身躯，考虑到他横行纨绔圈无敌的过往。 大家很容易就冷静了下来，李景隆的脸上露出的真切的笑容。 然后屁股一挪，凑到了常老二身边。 “贤弟你我质自幼情同手足，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对对对，景隆老哥说的对。” “不错不错，是兄弟就应该同心共退。” “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常二哥既有好处，可千万别忘了咱们弟兄们。” 看着这一副副丑陋的贪婪嘴脸，常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要不然我今日就不会在这里邀请弟兄们过来，共商发财大计。” “而是自己悄悄跑回上海县，在那里闷头发财就行了。” “贤弟呀，愚兄可是记得，你可是往那上海县投了不少的财帛。” “这是咱们这个圈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赚到钱了？” “我就知道我的这帮弟兄都是很有脑子的精明人士。” “所以今日我特地把几个已经开始赚钱的生意账册都拿了过来。” “毕竟空口白牙，谁也不能相信是吧？” 第171章 可爱的天使投资人们 常老二这样的骚操作，直接把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但是常老二方才那番话，令一干狐朋狗友大肆受用。 毕竟谁都愿意标榜自己聪明，而现在他们这伙纨绔子弟里面最聪明的那个文状元常老二，在夸奖他们。 自然让一干人等洋洋得意，和常老二拿出了账册，也让他们顿时来的精神，很想看看常老二的生意。是否真的已经赚到了钱。 再有就是那些罐头食品，在他们看来，的确物美价廉。 真的能够赚到大钱的话，合作也不是不行。 毕竟大家都是顶尖勋贵，时间也是很宝贵的，要是所赚到的钱就是三瓜两枣，那就实在没必要动弹。 毕竟他们可都是号称在秦淮河的勾栏管阁里，可以一动不动就能享受的那拨人。 只要能够跟他们达成合作，凭借着这帮人父辈人脉关系，常老二觉得自己要是不能把生意做成大明托拉斯，那实在对不起这么好的营商环境。 “这这这上海牌水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居然卖了那么多钱？” 李景隆翻了几页之后，瞬间眼珠子瞪得溜圆。 “兄台有所不知，这是上海水泥厂生产的一种建筑材料，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灰土，但用水搅拌凝固之后，它的硬度堪比青石又或者是花岗岩。” “不光是上海县的百姓，就连松江府以及周边各州县的那些商贾以及百姓，都会大量的采购水泥。” “不管是用来修桥铺路，还是拿来平整地面，又或者是用来建造房舍，都能够用到此物。” 常老二这话一出口，李景隆呵呵连声，主打一个敷衍。 可不管怎么样，账本上写着的那个夸张的数目，至少证明这玩意好像挺挣钱的。 “我的个乖乖，贤弟，你才去了上海，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这才多久，居然开始赚钱了。” “说吧，贤弟需要我们出钱出力，只管开口，不过得说好，咱们哥几个，你到底能给多少股份？” 陈老二翘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下道：“最多只能发给那位兄弟这个数的股份。” “就是按上个月的收益而言，这个数的股份分红收益，也差不多将近一千贯的样子。”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想要月入万贯，那就不再是梦……” 常老二开始弹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开始给。这一票优质天使投资人讲情怀，讲故事。 当然也少不了画大饼，这个玩意常老二相当专业，一票狐朋狗友被他晃点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为了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掏自己的兜兜。 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常老二就从这帮可爱的天使投资人手中拿到了差不多一万贯的投资。 甚至还有几间，京师最热闹繁华街市上的商铺。 这玩意你就算花再多钱也很难弄到手。 。。。 一位中年商贾，正在向着自己的商铺走去，就在距离自己的商铺还有一段距离之时。 就看到了街道被人潮给阻断了差不多一半，好在有差役在这里维持秩序。 而且听到了那锣鼓喧天的嘈杂之声，不消说，肯定是一间商铺新近开业。 作为一位卖蜀锦的生意人，自然很担心身边又会多上一个竞争者。 不禁加快了脚步挤上前去，虽然在他挤入人群的过程当中，受到了一些围观百姓的污言秽语的招呼。 但他还是满脸堆笑，执着地往里挤，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挂红绸刚刚掉落下来的牌匾。 “上海特产批零皆营京师一号店……” “上海，那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哈，老弟你是外地人吧，那上海虽然名声不显，但京师几乎无人不知。因为开平王家的二郎，以武勋子弟身份考中状元的常二郎。” “如今就在那里当县令，要说起那常家二郎的事情，可谓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一边去，现在又没人听你啰嗦。我就想问问，这上海县能有什么特产，居然还把商铺开到了咱们京师最热闹的商街来。” “你们那是不知道，这上海县的特产可真有不少，我亲戚就在上海县那边，前两天刚过来，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 “特别是那上海罐头食品厂出的二郎牌罐头，啧啧啧……那滋味，不比那些大酒楼的大厨做得差。” “而且吃完了之后，那个罐头瓶子还能拿来装东西，质量比陶罐还好……” “真的假的？上海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够做出比得上咱们京师大酒楼的滋味？” “信不信，你一会就去买一瓶来尝尝，就知道我吴某人有没有说半句假话。” “告诉尔等，那些罐头里边的海鱼，居然一点也不腥，就连那鱼刺都能吃了。” “还有那罐头东坡肉，只要你下嘴一吸溜，一整块都能够化在你的嘴里边，那汤汁，往米饭上一浇，啧啧，可谓是神仙也不换。” 这话直接就把那位刚刚挤到前边的赵姓商贾给听馋了，咽了口唾沫星子看了眼商铺里边。 此刻，这上海特产店的伙计，终于让开，由着这些顾客们朝着店内涌去。 很快，他便看到了有一位冲在最前方的顾客，指着那上面罐头提出了质疑。 就见那名店伙计邪魅一笑，从一旁的蒸锅里边，抄出了一个罐头。 “来来来，这是刚刚热好的样品……”说话间，店伙计打开了罐头盖子。 一股子诱人的香气，就开始溢散在店铺之中。 那名顾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我说伙计，光闻怎么够，你让老夫尝尝味……” “……成，老三，拿个小碟子，再给弄双筷子来。” “伙计，来来来，我也尝尝……” “你们够了！想要品尝的一个一个来，不许再往里挤！” 此刻，常升站在商铺内，看到那些快把商铺挤炸了的顾客，还有那些给顾客们品尝样品，忙得满头臭汗的店伙计。 此刻，已经有人在品尝到了美味之后，干脆利落地直接就买了一箱。 不愧是京师人氏，豪横！ 第172章 京师热销的各种上海特产 除了那些美味而又价格实惠的二郎牌罐头之外。 还有那些十分耐用而又结实的棉布，这玩意，对于普通人而言，亦是两眼一亮。 虽然棉布已然开始在大明推广，但是质量与厚度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少之又少。 除了布匹之外，还有几种成品棉布衣物，出现在了这间特产店中。 例如t恤衫，这玩意相当的便宜，只要从脑袋上往下一套就穿好了。 而不需要像过去的短衣一般，还得拿绳子或者是扣子才能让衣物包裹住身体。 再有就是那种棉质的短裤，还有布质的腰带，大明的有钱人腰上栓的可都是玉带，或者是镶金嵌玉的带子。 可是这种厚到令人发指的布质腰带却很结实，而且一旁还有配套的裤子卖。 重要的是有一位脸色有些发红的店伙计，此刻上身t恤，下身一条扎着腰带的裤子，正在店里边来回的走动，转身，蹲下站起来。 以展示这种短装的灵活性，再有就是裤子上有了一条条的小带子，能够让人去茅房不必担心腰带掉坑里只能双手提着裤子回家。 总而言之，这上海县特产店里边，有着许许多多奇奇怪怪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等看到有店伙计演示之后，这才会恍然大悟的日用百货在出售。 看着跟前这甚是热闹的一幕，常升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上海如今虽然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 上海这个品牌，就能够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甚至会远播海外。 。。。 宽阔的吴淞江出海口上，一艘艘满载而归的渔船，正在逆流而上，缓缓地停靠在码头处。 不光那些渔船，还有一艘艘的商船就像是鱼群一般，纷纷地靠向那巨大而又宽敞的水泥码头。 一位来自于泉州港的海商，这才刚刚撩起前襟，正欲登上码头。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阵的喧哗之声。 “你们看，他们又来了……” “谁来了？” “就是上海县的水警船。” “水警船？” “就是专门负责水上安全的船只，只要一眼你就能够认得出来。” “咦，好奇怪的船……” 那一声声的喧哗频频传来，这位泉州的海商，终于在码头上站稳了脚跟之后这才扭头望去。 就看到了一条前所未见，显得甚是古怪的船只，正朝着码头这边行来。 是的，船只的造型明显更加的修长，但最令人吃惊的地方就是它的船帆。 与大明的那些硬帆迥然不同，也不能说完全不同，但是有些像是硬帆，可有些，又像是那些波斯或者是大食海商的软帆。 而且这种船只的速度很快，但是又十分的灵活，连续超过了好几艘船只之后缓缓地停靠在了码头上。 它在水中那潇洒的机动动作，直接就把一干有经验的老船长和海商们看呆当场。 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了这艘不大的上海水警船，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靠近。 奈何这艘水警船只，单独停靠在一处封闭的码头区有差役在那里设卡阻拦。 令所有想要过去仔细欣赏下这种性能令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新船的人们只能扼腕叹息不已。 不过自然也有不少人频频地询问这种船只是哪里制造的。 “告诉各位，这种船只，乃是我上海车船制造厂所生产，听说，这几艘水警船都是小舟而已。” “真正的大船，两三千料那种，已经在那边船厂里制造，相信用不了太久，就能够看到。” “敢问这位官爷，那上海车船制造厂在何处，不知是否有车、船外售？” 那位来自泉州的商贩笑眯眯地上前一礼，朝着那名开口的差役问道。 差役看了一眼这位笑眯眯表情甚是讨好的商贩，虽然口音有点怪，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现如今来到上海县这边天南地北的商贩多了去了，比他口音更生硬更古怪的多了去。 当下抬起了手朝着后方指了过去说道。 “往那边沿河岸得有十来里地，你就能够看到引路牌，顺着引路牌指的方向再走上几里就能到。” “多谢官爷指点，多谢多谢。” 泉州商贾笑眯眯地又是一礼，又深深地看了那停靠的新式帆船，这才快步而去。 此刻，常二郎正心满意足地从海警船上来到了码头上，身边的一干人等亦是啧啧称奇不已。 没有想到，这来自于常二郎那种脑洞大开的设计，居然真的能跑。 重点在于，这种船，居然真的跑得既快又稳，而且操作的水手也不会太多。 可以说是集了中西方帆船的优点于一体。 虽然在建造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都在抱怨，这玩意真的能跑得快吗？ 可当真的建造出来，经过了多次的试航行之后，现实足以把所有之前质疑常老二的人老脸抽得火辣辣的。 。。。 常二郎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时间，自己好好地享受了一番乘风破浪的感觉。 同时也享受了这些身边官员工匠们的大肆吹捧，实是舒爽。 之前的那些阴阳怪气之言，还有那些异样古怪的眼神，现如今都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双充满着羡慕嫉妒恨的招子。 又或者是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表情。 这些人并不清楚，常升所设计的这种船只，可不是他自己瞎胡闹整出来的。 而是后世的大佬们，结合了中式帆船与西式帆船的优势，又尽量解决中式帆过重以及西式帆需要大量人手才能操作的劣势。 中式风帆，操作人手少，运营成本自然也能够降低。 再有就是操作灵活，适应多变的风向和复杂的海区。 而西式风帆虽然操作人手多，但是满风的速度更快，结合之后，效率自然相当的显着。 “县尊大人，目前在建的两千料的新式帆船也接近尾声了。” “再有就是三千料的正在加紧制作当中，最多明年，就能够入水进行海试。” “好好好，辛苦诸位了，对了，回头让这些船只，多往那些沿海的港口城市去跑跑。” 第173章 对于上海车船厂的远景规划 “最好多吸引一些人过来瞧瞧，只要客人来得多，那咱们上海车船制造厂扭亏为盈就已然近在眼前。” 常升笑眯眯地拍着船厂厂长的肩膀，大加勉励了一番。 再回过头来，认真地欣赏了眼这艘漂亮的新式帆船，船首斜桅采用大三角帆。 主桅用中式撑条帆布的帆，增大撑条间距适当减少撑条数量，这样可以减重。 搭配上那修长的船身，简直漂亮到爆，跟后世的帆船的造型已然类似。 不过等到两千料甚至是三千米的大帆船出来之后，常升相信，远洋航行，那就将不再是梦想。 这一世，老子倒要看看，谁能比我先到新大陆，辣椒，土豆，玉米，地瓜，西红柿，一个都不能少。 不过在那之前，倭岛上的小卡拉米们，啧啧啧…… 常升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是的，那个地盘，就应该是大明的，那里的黄金，白银，都是大明的。 常二郎脸上那古怪中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看得身边的一干上海县官吏心中生悸。 总觉得这位能力极强的县尊大人似乎想要干坏事，而且还是很坏很坏的事情，可是大伙又不敢问。 常升在这车船制造厂中溜达了一圈之后，来到了制作马车的地方。 车船车船，自然不仅仅只造船，车自然也要制造，这里制作的马车，都是物美价廉的货色，重点是这些马车，都加装了减震的钢板和弹簧。 在水泥路上驾驭，可谓稳得一逼，甚至比坐轿子更稳更舒服。 巡视完了这上海车船制造厂，常二郎这才继续领着那些上海县的官吏们晃晃悠悠朝着远处而去。 这，就是常升的日常，一旦有了空闲，就会领着一干官吏，前往这些厂矿巡视。 有问题就及时处理问题，保证这些上海的各种厂矿能够顺利的生产，毕竟上海想要迅猛的发展，就是需要这些企业创造价值。 想想在后世，许多的官员，虽然有不少是装腔作势深入田间地头。 但还是有不少的官员是为了了解老百姓们以及工矿企业的生产生活。只有亲自跟对方打交道，你才知道对方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 还能够四处溜达，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多好。 。。。 到得临近中午时分，常升这才回到了官衙，直入内宅。 那位漂亮养眼的女官蔓儿已然准备好了餐食，等待着常升前来享用。 吃着精心烹饪的美食，常升开始习惯性地看起了那官方的邸报。 很快就看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就是沐英率领着大明的精锐之师，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终于平定了西番，令那些西番人都臣服在了大明的王者之师铁蹄之下。 将西北边陲那一大片辽阔的土地归于大明帝国治下。 现如今，整个河西走廊已经完全的处于大明帝国的掌控之内。 现如今已然在班师途中，大哥常茂，也立下了不少功劳，颇得那些前辈们的喜爱和赞赏。 等到回到京师之后，大哥与那大明名将冯胜独女的婚事，终于不用再拖了。 等到大哥成婚之后，作为老二的常升与安庆公主殿下的婚事，自然也就能够提上日程。 同样，性格这种物美价廉的。通讯方式，正飞速的在整个大明帝国疆域之内进行推广。 只不过相比于他们而言，上海县这边关于信鸽的推广和运用，可谓是骚出了新高度。 信鸽现如今已经登上了海警船，以及一部份常老二有股份的海船上。 一旦发现出现任何意外，第一时间放飞信鸽。当信鸽飞回到了码头，告知他们水警站，他们船只大概的方向位置。 好歹还有可能被救援的希望，毕竟上海县的水警船速度一流。 而且每艘水警船上，都有二十余名精锐的水警，搞一搞救援工作还是没有问题。 如果是受到海上的倭寇袭击，那么水警这边会第一时间跟上海县周边诸卫联系。 请大明的沿海卫所出兵援救同胞。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只有常老二执掌的上海县才能够做得到。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跟一般的县令，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不管那些卫所的大佬。 是看在他爹的面，还是看在他未来岳父的面，又或者是他老舅的面。 怎么也得动起来，而且现如今，随着上海县的繁荣，经济飞速发展。 大量的卫所老弱妇孺也都纷纷前往上海县打工，为那些卫所士卒家庭赚取大笔的财富。 哪怕即便只为了这个，那些卫所将士们也愿意出手帮忙解决问题。 。。。 “驸马，您别动，饭粒都到嘴角了，奴婢给您擦擦。” “唔，唔？！”常升随口应了一声之后，很快就感觉这顿饭又吃不下去了。 蔓儿就像是一条暖呼呼的蛇精，悄然之间就钻进了常升那宽厚的事胸怀中。 甚至她连手都不用，就将常升嘴角的饭粒就给衔走。 然后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常升，露出了妩媚动人的笑容。 自打常升上次从京师回来，那天晚上在浴桶里不小心打瞌睡睡着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用蔓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驸马您几乎都不正眼看奴婢。 莫非是嫌弃奴婢，入不了驸马的法眼。 这样的话，常升觉得没必要回答，用行动来作为答案就好。 毕竟蔓儿所肩负的任务是啥，常升也很清楚，只是一开始自己有点抹不开面子。 不过现如今在浴桶里边连里子都没穿，就没必要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从那天开始，食髓知味的蔓儿时不时就会来撩上几下。 虽然她很菜，每次都是手下败将，但是又菜又爱玩很符合她的性格。 “等我吃两口。” “奴婢明白，驸马您只管用餐，奴婢保证不说话打扰您。” “……”常升以最快的速度扒完了饭，然后将这条蛇精往怀中一揽，径直进了里屋。 必须好好地收拾收拾，现在是吃饭的时候都这么胡来，岂有此理。 第174章 给四书五经标注标点符号?呵呵…… “驸马，奴婢有事想跟您聊聊……” “回头再说。” “不，驸马，奴婢觉得很有必要现在就说。” “呵呵……行，你说你的。” “……驸马，奴婢错了，您饶过奴婢好不好？” 最终常二郎还是放开了这位千娇百婿的女官，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凡事一定要有个度。 万一把对方吓坏了，回头不敢来撩拨咋办？ 毕竟常老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被动的人性格，嗯，对方越主动越有意思。 晃晃悠悠地出了屋，刚刚吃了一半的饭菜，让活动了一番的常二郎胃口大开，径直开怀大嚼起来。 直到常二郎开始摸起肚子感觉到了满足之时。 满脸春意盎然，眼波如水的蔓儿这才移步从里间走了出来。 “怎么样，要不要也吃点，方才你都没吃多少。” 常升甚是关切，主动给蔓儿也添上了一碗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像刚才那样的体力运动，蔓儿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扭的那叫妖娆。 听到了没吃多少这句，蔓儿俏脸不禁一羞，媚媚地瞥了眼一本正经的常二郎，端起了饭碗吃了起来。 “驸马，您回来之前，印刷厂那边来了人，送来了这个……” 常升一歪脑袋，这才注意到了摆在一旁的箱子，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的满满一箱子书籍。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启蒙读书都在其中。 除了这三本薄书之外，下面的作品明显厚实了不少，就像《太平广记》、《东京梦华录》，还有魏晋以来的那些神怪异志小说。 这里边足足有二三十册书籍，最重要的是这些书籍上的字都不大，每一个，大小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二号字大小。 就在常二郎津津有味地在那里一本本地欣赏的同时。 已然填饱了肚子的蔓儿扶着那有些发酸的纤腰，凑了过来，娇滴滴的夹子音越发勾人。 “驸马您在瞧什么呢，咦，好像除了那三本开蒙之作。其他的，怎么全都是演义话本？” 一双妩媚动人的水眸在那里书皮上描来扫去，甚是魅惑。 “蔓儿这你就不懂了，你先把这三本开蒙之作打开瞧瞧。” 蔓儿乖巧地哦了一声之后打开了三字经，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排列齐整的字句后面的符号。 “咦，莫非这是驸马您发明的，用来帮助那些蒙童读文断句的符号？” “可是为何如此奇怪，有些像是小蝌蚪，有些又像是一个小圆圈……” “这些符号，自然是为了让那些蒙童明白，逗号表示句子有停顿，但是还没结束。” “而这句号代表的是，这一整句话已然到此结束……” 蔓儿眨巴着她那水汪汪的动人眼眸，开始试着读了下，不禁嫣然。 “驸马当真厉害，居然想出这样的符号来解决蒙童不会读文断句……” 面对这句半点营养也没有的敷衍吹捧之辞，常二郎呵呵一乐。 随手一掏，嗯，当然不是往裆里一掏，而是往一旁的箱子里一掏，掏出了《错斩崔宁》。 这是一本南宋时期的话本小说，常升递给了小嘴性感诱人，有时候说话挺气人的蔓儿。 “你且先来瞧瞧这个，就会明白那些标点符号的妙处。” 蔓儿嘴角微扬，嫣然一笑，依着常升就翻开了这本到手的话本。 “既然驸马觉得有妙处，那奴婢倒要好好领教领教……” 开篇的诗句上的那几个逗号句号，倒是没什么，可是等到蔓儿看到了内容。 出现了对话之时，看到了新冒出来的那些标点符号。 不禁开始好奇地询问起了常升，常升自然是将那些标点符号的用途一一告知。 很快，蔓儿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些标点符号的妙处。 哪些话是哪个人物说的，甚至于，随着符号的变化，甚至还能够让你感受到了人物的情绪在变化。 蔓儿那双好看的黛眉挑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边的常二郎。 旋及忍不住真心赞叹道。 “驸马您真不愧是公主殿下心中的良人，小小的标点符号，让您这么一弄出来。” “越发地觉得这话本更好的好看了，只是为何您只弄这些演义、话术？” “奴婢可是知道驸马您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在这世间可是这个……” “若是能够为天下读书人的经典经籍用上这些标点符号，这是何等的功德。” 看到了蔓儿那翘起来的大拇指，常升嘿嘿一乐。 “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被世上的那些既得利益者盯上。” “这是何意，难不成，莫非他们会觉得嫉妒驸马您的功德？” 看到蔓儿把她那尖翘的下颔抵在自己的肩膀上，长长的浓睫忽闪忽闪。 “呵呵，嫉妒？错了，他们会想着怎么才能够把我给剁了，而且还是那种连肉体带灵魂一起毁灭的那种。” 常升这番话，直接把蔓儿给吓了一跳，半晌这才勉强一笑。 “驸马您吓奴婢干嘛？” 常升看到蔓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直接就乐了，将她揽入了怀中温言道。 “我要吓唬你，还用得着用话术吗？” 这话顿时让蔓儿那张吹弹得破的俏脸就红了起来，羞哒哒地拿粉拳连捶了常升肩膀几下。 只是用力实在太轻，倒像是小宠物在撒娇一般。 旋及蔓儿就有些紧张了起来。“驸马此言何意，难道那些读书人不愿意有人来做此事？” “非也，说明白比较难，不过大概说一下，你就能明白了。” 常升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那些书籍道。 “蔓儿你可知道，活字印刷术，从北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可是为何至今我大明立国至今。” “用那活字来印刷的书坊，还是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那些诗书传家的人，想要让天下人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是因为书籍本就黄金铸……” 哪怕是明朝时期的书籍，卖的价格虽然比起宋元有所下降，但还是贵。 因为读书人的阶级，并不希望，太多的人涌进来。 第175章 样书里边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毕竟阶级固化，是所有的阶级都很乐意干的事情。 毕竟独木桥就那么宽，越来越多的人往上挤，你让那些原本的既得利益者怎么看待新来人士？ 欢迎你？呵呵，没一大脚丫把你踹下去就已经是他谨守君子之仁了。 再有一个，那些四书五经，之所以会出现不同的流派以及解读。 还不就是因为那些典籍没有标点符号，既然你没有，老子觉得这么读，能够符合我的切身利益。 那我就这么读，然后告诉我的弟子们，我的断句方式得到解释就是真理。 所以，这里边就会牵涉到很多儒家文化的明争暗斗，相互之间，恨不得连对方的肉体连带灵魂一起毁灭掉。 倘若常老二跳出来，刷刷刷地将所有的四书五经都用标点符号堪定之后发予世人。 那么，常二郎非但无功，反而有过，因为这只是常二郎你这个粗鄙武夫出身的状元郎的一家之言。 你凭什么敢把自己的思维模式强加到天下读书人身上？ 一旁的蔓儿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她可不是那种孤陋寡闻的无知女性。 作为陛下心头肉安庆公主的心腹女官的她，自然也是极有眼光和见底的。 自然明白常二郎所言非虚，已然反应过来的蔓儿。 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凝望着身边这位洋洋得意即便赚钱也要苟发育的驸马爷。 “所以驸马您不愿意去碰那些读书人的心头好，只将那些演义话术加注上标点符号。” “这想来，应该是您图谋的第一步而已吧？” “呵呵，我可没有什么图谋，我就只是想要让上海县印刷厂能够安安心心的赚钱而已。” 这话说的蔓儿翻了个妩媚的白眼，这话常二郎说得无比的虚伪，自己真要信了，那就是个棒槌。 看到蔓儿那副表情，常二郎嘿嘿一乐，揽着她的纤腰，笑得那样的意味深长。 “就算是真有图谋，那也不是得等到更加久远的将来，一步一个坑，踏踏实实的往前走才行。” 蔓儿看着驸马常二郎的笑容。特别是听到了一步一个坑的那个“坑”字时。 就知道，这位脑洞很清奇的驸马爷，怕是又想要坑人了。 不过落在了蔓儿的眼中，越发地有安全感，毕竟他坑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人。 身为驸马的女人，这样的安全感，比什么都更能令人觉得幸福。 蔓儿翘臀而起，凑到了那口箱子跟前。 “驸马，奴婢把里边的书都给您拿出来？” 蔓儿伸手进了箱子，从里边拿出了一本很有名的名着《西厢记》。 翻开略略一扫之后，蔓儿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顿时嫣红一片。 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眼仿佛快要滴出水来，不禁瞥了眼身边的驸马爷。 那眼神直接就把常老二给看懵了，就好像自己是干了多少不正经事情的老流氓似的。 “蔓儿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这《西厢记》有问题，拿来给我瞧瞧。” 蔓儿吃吃地轻笑起来，软回到了常二郎的怀中，将那本书凑到了常二郎的眼皮子底下。 “奴婢当真没有想到，那商务印书馆居然会印刷出这样的话本来。” “我看看，唔……嘶，哎呀？居然这么不正经……” 常二郎瞬间两眼圆睁，怎么也没有想到，商务印书馆居然会连这样的书籍都敢拿来印。 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把商务印书馆这么高大上的品牌逼格往下拉吗？ 看到驸马爷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蔓儿一双媚眼弯若弦月，吃吃吃地笑了起来。 当真就像是一条蛇精想要坏了法海的道行。 “奴婢可不相信，驸马方才不会是故意的拿的那本吧？” “罢罢罢，既然你都这么说，正好念给我听，反正正好要午休……” 常升嘴角一歪，从箱子里边抄起了这本擦边内容有点多的《西厢记》。 然后就将那蔓儿揽入了怀中，再一次朝着那里间走去，不大会的功夫，里边就传来了断断续续，十动诱人的读书声。 声音忽高忽低，而且那软软糯糯的嗓音中，似乎鼻音有点过重。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常二郎觉得好听就行。 。。。 到得下午时分，上海印刷厂以及商务出版社的各位管理者们纷纷在常二郎的召唤之下赶到了县衙。 样书是今天上午送过去的，因为常二郎不在，现在收到了召唤。 想必是对方已然看到了那些印刷质量相当给力，封面设计也很有副格的样书。 常二郎召唤大伙过来，想必很快，印刷厂和出版社就能够进入到了盈利赛道。 毕竟现如今许许多多的工厂都已经进入到了盈利模式。 而上海印刷厂和商务出版社却一直都在遵照常二郎的要求埋头苦干。 好在，铅活字印刷术前期工作都已经完成，并且，活字印刷术结合水力机械，能够最大程度提高产能的试验性工作也已经搞定。 这些样书，正是就是他们呕心泣血这么些日子的心血凝聚。 就在大伙喜笑颜开地进入了县衙的后宅，就看到了常县尊的心腹亲随常威就等候在此。 “诸位请随我来吧，公子就在那边的亭中等候诸位。” 常威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一干原本满心欢喜的管理者们心里边打了个突。 都不太明白常威这是干嘛。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常二郎此刻就站在亭前，负手而立。 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正在打量大伙。 “好了，不必多礼，都进来吧，知道我为什么挑这里跟你们聊事情吗？” “这个，还请县尊示下。” “主要是这里没闲杂人等，不会让人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啊，这……”一干管理者不禁有些懵逼，面面相觑。 都不明白常二郎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难道做的事情里边，有见不得人的吗？ 常二郎径直转身入内，等到他们也步入了亭内之后。 这才坐到了案几跟前开口道。 “你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印刷厂顺利投产，足以得见诸位都是花了大力气的。 但是我有个疑问，样书里边，为什么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第176章 必须安全发育 随着常二郎的大手所指，那几本书籍的名字。 顿时让那些上海印刷厂以及商务出版社的大佬们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 很快，大伙的目光又几乎是同时落在了上海印刷厂的副厂长以及那位商务出版社的社长身上。 并且还很有默契地都往一旁挪了挪脚步，仿佛证明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 就是那两个lsp搞出来的，大家都比较纯洁不沾那些东西。 这下子，那位商务出版社的社长顿时就急了，赶紧上前一礼。 “县尊大人您听小人解释，小人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嗯，那你且说一说。” 常升也很好奇，这厮能够说出什么歪理，来证明他干这样的事是为了商务出版社。 难道是准备直接走下三路的出版流？ 真要是那样，常升觉得自己可以介绍这厮到自己的竞争对手那里去做事。 回头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就可以领着一票差役，正义凛然地杀过去。 将竞争对手一网打尽，既打击了竞争对手，又还刷了一波政绩，可谓是完美。 就在常老二为自己能够物尽其用的才智默默点赞之时，商务出版社的社长吐露了心声。 例如那本《西厢记》，是经过了一些当世的学识渊博的奇人异士们的添油加醋搞出来的。 也就是说，擦边的内容略微多了那么一点点，更能吸引广大文学爱好者们欣赏。 而他不是生产者，只是一位勤劳的搬运者。 之所以他想要这么干，为的自然是商务出版社能够早日拓展市场。 毕竟大明王朝虽然富有四海，但是那些书商书贩们都是有固定的书籍来源。 想要让他们卖商务出版社的书籍，你就等于是在抢别人的饭碗。 所以，新人是很难进入到这个市场的，而想要拓展业务，就需要骚操作来解决问题。 这位商务出版社的大佬跟关系较好的印刷厂副厂长一商量，两个老，嗯，两位不正经文学爱好者一拍即合。 正经的文学书籍都是有正规的进货渠道，但是不正经文学，一般而言大家都会遮遮掩掩偷偷的搞。 既然是偷偷摸摸，书籍本身的质量自然也就堪忧，不管是纸张质量，还是印刷出来的字句，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也阻拦不住那些不正经文学爱好者喜欢用批判性的角度去欣赏，去购买。 虽然质量烂，并不妨碍大家骂骂咧咧的买，美滋滋的看。 所以，他们怀着开拓市场先驱者的悲壮与勇气，决定印刷一批精美绝伦，质量取胜的不正经文学作品。 就准备拿来打头，等到撬开市场份额之后，后面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常二郎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位为了拓展市场，的确是花了功夫去研究的。 虽然方向是对的，可就是车轱辘容易撵到商务出版社的脸皮上。 未来别人一看商务出版社的名头，呵呵，指不定会先翻了翻里边的内容够不够不正经，太正经就不看。 “常威，你先领他们到客厅去喝茶，我一会过去，你们两个人且留下。” 等到那些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常升示意二人坐到跟前来。 甚至还主动地给这两位忐忑不安的营销才俊满上了茶水，语重心长地道。 “你们的出发点虽然用心良苦，但是，有点过了。” 语气并不严苛，而且还夹杂着几分的惋惜。 “尔等兴许不清楚，这商务出版社还有印刷厂的股东，除了我之外，还另有其人。” 说到了这，常升满脸怜悯地打量着跟前这二位。 “还有就是太子殿下，倘若有人知晓，太子殿下的产业，居然印刷那玩意，呵呵……” 扑通，二人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好害怕，真特娘的太害怕了，太子殿下是一位很仁义的上位者，在大明很有贤名。 但是太子殿下的亲爹，大明开国天子动不动就诛人九族，一动刀子就是整个族谱。 甚至听闻，家里的鸡蛋都要摇散黄，地里的蚯蚓都要劈成十八段。 自己等人要是污了太子殿下的名声，那岂不是要比地里的蚯蚓还要悲惨？ 二人回过了神来之后，恨不得抱起常二郎的大腿用力地撮上几嘴以表达感激之情。 印刷厂的副厂长抹着眼泪花感激涕零地道。 “是是是，小人的确是一时糊涂，让利益迷花了眼，还好县尊大人您出手相助，不然小人举族都得……” “小人明白了，一定会老老实实，哪怕不赚钱也不会作奸犯科。” “……做生意不赚钱，难道为的是做慈善？” 常二郎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这厮，脑子明显还没转过弯来。 真要抽你们俩，老子还用得着把那些人赶走不成？ “啊，这……”常二郎一句话就让心情激荡的二人愣在当场。 好在商务出版社的社长反应比较快，赶紧拿胳膊顶了下战友，然后朝着常二郎虔诚一礼。 “还请县尊大人指点我等，如何才能够让印刷厂和商务出版社尽快盈利，占领市场。” 不愧是被自己委以社长重任的老司机，看来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暗示。 常二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朝着对方颔首，孺子可教也。 “来来来，你们二人凑近一些，这番话，出我之口入尔等之耳。” “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二人心领神会，脑袋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又往前凑了凑。 数日之后，在松江府成立了一家海上花书籍运营社，这间运营社只有商铺，却完全没有什么书籍。 甚至这间海上花书籍运营社与上海县的出版社和印刷厂完全没有半点的股权联系。 这间运营社的主要业务就是进行书籍营销，大批的书籍销售员都揣着这间运营社的名贴，开始暗戳戳地流窜于各处的书商书贩所在。 很快，印刷质地精良，由岭南出版社、东南出版社、华北出版社的演义话本开始悄然上市，这既不是洁本，也不是黄本，应该叫擦边本小说。 第177章 常老二的新操作 因为常二郎还是很有良心，哪怕是那些书籍不怎么正经，但是至少三观不能歪，而且主打的就是一个擦边而已。 大明立国至今天，治学氛围一直很轻松。 虽然大明律法中也明确记载不可出版诋毁皇室的图书，以及不可更改官方刻版。 但只要奉公守法基本是可以自由创作和放心售卖的。 所以，即便那些道德君子，又或者是官府查到那些书籍。 也没办法认定运营社又或者是莫须有的诸多出版社违反大明律法。 通过这运营社拓展出渠道之后，等到大家已然习惯接受物美价廉的书籍…… 到了那个时候，上海县印刷厂和出版社的春天就将会到来。 自己是一位有道德底线的官员，虽然底线有点灵活，但并不妨碍常升的自我标榜。 松江府，乃至京师地面上，都已然出现了海上花书籍运营社的销售员。 与许多的书商、书贩朝廷着洽谈，一开始那些书商与书贩都不怎么乐意搭理。 可是等到对方拿出来的书籍，这一类的书籍又恰好是骚人墨客们喜欢的类型。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销售这海上花书籍运营社的书籍还有回扣。 主要还是书商书贩们都觉得这些书籍，纸张质量十分给力，上面的字迹十分的清晰。 而且还有许多新奇的标点符号，更利于那些书籍的阅读，自然而然，市面上也就多了一个优秀的竞争者。 不过常二郎很清楚，书籍赚钱是赚钱，但是，他所看上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三瓜两枣。 印刷术在进化到了活字印刷术之后，最应该干的事情是搞出报纸，搞出杂志。 只不过现如今，常二郎手底下还没有几个写手，杂志短时间内是别想了。 但是，报纸这玩意还是可以搞一搞，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合作对象。 。。。 忙碌了一天的朱标，迈开大步，回到了东宫，这才刚刚穿过了一条长廊。 就看到了远处，娘子常溪一手提溜着朱雄英，一手拿着一根树枝，杀气腾腾地朝着这边行来。 后方则是好些宫女与宦官，满脸惶恐地紧紧相随。 看到了这无比熟悉的一幕，朱标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上前去。 “娘子，雄英又怎么招惹你了？” “这小子为了抓虫，爬到了树上，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 “若不是他们及时接住，你觉得他还能这么的活蹦乱跳？” 说到了这，常溪忍不住那根树枝又抽在了朱雄英的屁股上。 这小子哎呀哎呀叫得甚是凄惨，可就是嗓音中气太过十足。 常溪顿时柳眉倒竖，手中的树枝又扬了起来。 “再叫，信不信老娘真抽你。” 朱标脸上的笑容微僵，赶紧快步上前，将那朱雄英一把抱了起来。 “娘子莫要跟这小子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是了娘，您别生气了，孩儿知道错了。” 朱雄英很懂得见风使舵，扮出了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常溪无可奈何地扔掉了手中的树枝，一双水眸没好气地瞥了眼朱标。 “你就惯着他吧。” 朱标嘿嘿嘿地抱着好大儿，快步跟上了娘子的脚步。 “娘子说的哪里话，回头为夫一定好好教训他。” “这话回头再说，我那二弟，给你寄来了一个包裹，说那里边是报纸的样品。 说那是他想要利用上海县那边现有的资源，为朝廷做上一些事情。” 这话让朱标顿时一愣，不禁有些好奇地嘟囔了起来。 “报纸？那是……难不成，他想要让朝廷把邸报交给上海县那边的印刷厂去做？” 朱标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报纸，可邸报这东西他还是知道的，所以顺势这么猜测了一番。 “那倒没有，二郎的意思是，想要办上一份《大明日报》，以朝廷的名义来办。” “许多的事情，光走邸报，终究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朝廷的决策。” “可倘若有一些利国利民之策，若是能够经刊发天下的《大明日报》之口，令天下百姓闻知。” “那些有心作恶，或者是别有用心的官吏，也就再难敷衍天下万民。” 常溪一边走一边说，可突然之间，身边的脚步声就没有了，一扭头。 就看到了朱标一脸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抱着好大儿朱雄英。 两眼瞪得溜圆，眼中的神彩，就好像是刚刚挨了一针鸡血般。 “夫君，你这……” “娘子，升弟拿来的报纸样品在那里，我自己过去拿。” 朱标直接一把将怀中的好大儿交到了爱妻常溪的手中，很兴奋地道。 “妾身就放在你书房案头，哎哎哎……夫君你这么急做甚，先吃饭。” “娘子你和雄英先吃，我怕是得入宫走上一趟。” 看着夫君撩起前襟飞奔的模样，常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歪脑袋，看到怀中的朱雄英也装模作样地摇起了脑袋。 “臭小子，学谁呢？” 此刻，朱雄英甚是乖巧地揽着娘亲的脖子甜甜地笑道。 “娘亲，爹爹要忙于国政，不过没关系，孩儿陪您一块用餐，还有二弟三弟也一起。” 这话直接就将常溪逗乐了，狠狠地撮了口朱雄英那肉呼呼的脸蛋。 旋即又想到了方才这小东西调皮捣蛋的行径。 “别以为灌了娘亲迷汤，娘就会不计较。下次敢再上树，看我怎么收拾你。” “孩儿知道错了，娘亲你别生气好不好……” “别拿你的口水来裹娘，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成，下次不许了知不知道。” “娘亲最好了。” “小马屁精……” 那些紧紧相随在之后的宦官与宫娥暗暗憋笑，太子妃与皇长孙娘俩这样的场面，他们自然是见多了。 知道这会子太子妃怒意已消，至于皇长孙，承认错误速度一流，该皮还是皮。 。。。 朱标坐在书房中，跟前摆着一份印刷好的《大明日报》样品。 上面有一份朝廷的开中法政令内容，同时还有详细地白话解释。 由浅入深地告诉所有读者，朝廷为什么要颁布开中法，为的是要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第178章 《大明日报》样品现世 而且对于朝廷，对于百姓有着什么样的好处，官府会怎么去实施开中法。 一条条的梳理得分外的分明，例如，你想要加入，那么加入的条件是什么，都写得很清楚。 如此一来那些官吏想要借着这开中法，来徇私谋利的机会就会小上许多。 朱标越看，两眼愈亮，仅仅只是一张报纸，上面关于开中法的详细解释，甚至比起那官方邸报上半文半白的解释要远远清晰得多。 而且这份报纸上，既解释清楚了开中法，同时还狠狠地吹捧了一通大明天子与太子殿下的慈悲心肠。 是他，为了能够让大明西北边陲的百姓不受那粮价高涨之苦。 同时又为了能够让大明的百战之师，早日解决掉那些冒犯大明疆域，坏我百姓家园的西番与北元残余。 为了想这个办法，大明天子当真是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冥思苦想，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 看到了父亲这么忧国忧民，作为至孝的太子殿下又怎么能安心睡眠。 所以，自打从父皇那里知道了他关心的事情后。 看到了父皇鬓边多出来的银霜，心痛无几乎无法呼吸的太子殿下。 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甚至有时候睡到了半夜，会从梦中惊醒来把新的灵感写下。 甚至坐在书桌前，还是在为这个办法而深思，结果，甚至将汤勺伸进了砚台，舀起墨汁当汤饮犹自未觉。 直到那位乖巧懂事到令人发指的皇长孙朱雄英提醒了太子殿下。 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把墨汁已经喝了大半。 就是在大明太子殿下如此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下。 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惠民利国之策。 朱标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脸蛋，好烫，好热，好羞耻。 此刻，似乎又听到了熊孩子朱雄英那活力满满的吆喝声。 虽然朱标觉得很羞耻，但是，内心里这又充满了雀跃与欢喜。 毕竟一想到倘若不知真相的天下百姓，都读到了这个声情并茂的故事。 想必那位被那些官吏们暗戳戳败坏名声的父皇的民间的威望，必然可以再登一个台阶。 更是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够知道真相，父皇是为了天下百姓，杀了不少贪官污吏。 更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在努力鱼肉那些官吏。 。。。 “常老二那小子给你送什么？” 听到了报纸这两个字，正在忙于政务的老朱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了遍。 “爹，报纸，一种比邸报更好的东西，孩儿觉得若是我大明能够将此物刊发天下。” “那么，天下百姓，当可明白父皇您的一片片苦心……” 说话之间，朱标甚是激动地直接就将那份《大明日报》样品，摆放到了老朱的书案上。 手里边还提着朱笔的老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嗔道。 “你，你这孩子，爹这奏折都还没批完。” 不过嘴里边发了牢骚，老朱还是将朱笔撂下，抄起了那份《大明日报》。 “这小子，在上海那边可劲折腾，咱倒要瞧瞧他又折腾出什么新东西，嗯？……” 老朱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大明日报》这四个醒目的大字，忍不住下意识开启吐槽模式。 “以我大明王朝之国号来命名此物？那小子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爹，此物就是要以我大明的国号来命名，不如此，怎么能够显示其权威性？” “哈，还权威性，你觉得咱权威，还是这几张纸更权威？” “爹，您先别着急，仔细看，认真看下去，你就明白，为何孩儿会这么说了。” 看到好大儿朱标有点赤急白脸，老朱呵呵一乐，抄起报纸坐到了一旁，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来。 且先瞧瞧常老二那个小子到底写了什么，值得好大儿如此兴奋。 朱标一直紧紧地盯着亲爹，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看到他一开始显得甚是漫不经心，只是很快，脸上就出现了讶然之色。 那副越来越显得震惊的表情，还有不时扬起的眉头，都足以得见他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甚至他的嘴都在那无声的开合，脑袋也仿佛如同有了节奏一般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朱标内心悬起的石头也是直接就落了地。 一屁股坐到了亲爹的身边，安安心心地端起了茶水美滋滋地品抿起来。 一面继续观察亲爹表情的变化，不得不说，很精彩。 良久之后，眉飞色舞良久之后的老朱这才忍不住拍了把大腿。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位妹夫，这脑子当真了得，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爹，您也觉得这《大明日报》该办？” “办，必须要办，咱要让天下的黎民百姓知道，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希望咱们大明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不再受那些贪官污吏的剥削以致于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老朱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有些涨红，负走在殿内疾走。 这么一番通读下来，老朱越发地觉得，常二郎这小子越来越对自己的胃口。 对方在报纸上所用的那些白话文，通俗易懂，老朱相信，哪怕是大字不识之人，只要听到别人在读这份《大明日报》。 也能够听懂这上面讲的是什么事情，对于老百姓有着什么样的好处。 在过去，老朱每每遇上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吏，他们的胡作非为，都会让他异常的暴怒。 可是往往却只能采取杀鸡儆猴的策略，甚至还整出了各种的操作。 就是希望能够刹住胡作非为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官员歪风邪气。 可是一直以来都收效甚微，那些贪官污吏可谓是野火烧不尽一般。 让他除了举起屠刀，拿起族谱之外，找不到更好的应对办法。 可是如此一来，老百姓们只知道大明天子十分凶狠残暴，动不动就杀得天下皆惊。 动不动就把一个户口本，或者是整本族谱都给解决，连那鸡蛋都要摇散黄。 第179章 爹要去上海县私访 而随着那些面对治下百姓的官吏们的叽叽歪歪以及不怀好意思的恶意编排之下。 他这位大明天子在老百姓的眼中的形象并不好。 作为一位喜欢当街溜子经常微服私访的大明天子，老子不是没听到过那许许多多关于他残暴，血腥，杀人如麻的各种流言。 可是即便知晓了那么多，他却也是无从辩驳。 毕竟，那些流言蜚语，早就已经深入人心。 何况他这位大明天子，总不能跑到每一位大明的老百姓家里边，告诉他们。 这件事，是那位贪官做的不对，那件事，是他们在胡作非为。 咱才会将他们除之而后快，除掉他们是为了能够让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欺负。 可问题是，他终究是一国之君，堂堂的大明开国天子。 着实做不出这样王婆卖瓜式的自我营销，可是一肚子的窝火。 却时不时就会窜起来，让他心中生恼，偏又无可奈何。 而之前的邸报，里边也多是关于朝廷各种政令的宣布以及下达。 那玩意所针对的是满天下的朝廷官吏，在那份邸报里边，老朱就算是把自己吹出花来又能如何？ 自己顶多也就只能通过邸报去恶狠狠地威胁那些官吏，不要伤害大明的老百姓，不然咱会把你们如何如何。 可这样一来，邸报中的内容一流传开来，反倒真加地坐实了自己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到底有多么残暴的传闻。 可是今天，好大儿呈到自己跟前的这份《大明日报》，让老朱仿佛看到了一条可以让自己直接与老百姓对话的渠道。 而不像那邸报一般，需要通过那些原本就喜欢欺上瞒下的官吏这一层渠道来传达。 《大明日报》不是朝廷传递给地方官吏专门的政令公文，而是直接面对天下所有人。 这样一来，那些官吏，就没有办法拦阻住这东西。 而大明的无数黎民百姓，就可以通过此物，了解了自己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忧国忧民的想法和理念。 同时也让他们明白，咱之所以要诛杀那些贪官污吏，正是为了你们这些劳苦大众着想。 有了这份东西，老百姓们也会知晓，当地的那些官吏，到底行事是否有问题。 他们是否真的按照朝廷的公文和指示来办事。 朝廷明明没有下令多收税赋，你们地方上的官吏敢这么做。 那就是你们想要搜刮民财，祸国殃民。 而且如此一来，老百姓们明白了自己这位大明天子的想法和理念，自然也就不会再被那些颠倒黑白的贪官污吏所蒙蔽。 天下大治，说不定就可以在自己瞑目之前到来。 一旁的朱标，看到亲爹那副激动到难以自抑的模样。 内心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虽然亲爹经常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 咱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名声再坏，那又如何。 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经常令朱标心头发酸。 可是却也无法为父皇做更多。 但是，自己这位二舅子却将这份《大明日报》的样稿往自己跟前一扔之后。 很是潇洒从容地告诉自己，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其实再简单不过。 “爹，您也觉得这《大明日报》是个好东西，那孩儿现在就去五妹那里，给常升去封鸽信，问一问他关于这……” 老朱刚刚点下了脑袋，却又突然抬起了手阻止了朱标的建议。 “嗯，有道理，不，不必！” “不必？”朱标有些懵逼地看着此刻双眉紧锁的亲爹，不太明白亲爹有什么样的想法。 “老大啊，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咱其实一直都很关注你这位妹夫。” “……妹夫？”朱标的两眼瞬间开始发生了变化。 亲爹一向称二舅子为常老二，心情不好就叫那小子。 现在居然冒出了这么个称谓，这简直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新奇。 “嗯……”老朱没有注意到朱标脸上的异样。 而是点了点头之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所以，咱一直都让毛骧让人盯着那上海县那边。” “而你那妹夫，自打到了上海县之后，就一直在各种折腾。 闹得整个松江府乃至周边各府都有点鸡犬不宁。” “幸好咱一直把他当成晚辈，就是想要瞧瞧，他倒底是在胡闹，还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结果倒没想到，他在那边，的确是折腾出了不少的新鲜东西。” “除了那美味的罐头之外，据说还弄了不少新鲜玩意。” “只是咱一直政务忙碌，没有心思去仔细瞧瞧。” “这一次，他弄出的这《大明日报》，正好许多细节上的问题，需要好好跟他当面聊聊。” 直到听到了这，朱标这才反应过来，瞬间两眼瞪得比方才还要夸张。 “爹您该不会是想着要去那上海县吧？” “不错，就是去上海县那边，瞧瞧那小子，到底把那里已经治理得如何了。” “毕竟，耳朵听到的，终究不是眼见为实。” 。。。 朱标上前一步，甚是兴奋地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道。 “爹您若要去的话，那孩儿愿意随行左右。 其实孩儿也早就想去看看常升在书信里边描绘的那些事物，到底是真是假。” 老朱看到好大儿这般模样，忍不住没好气地歪了歪嘴。 “咱们父子都去六百多里地外的上海县，朝中的事务怎么办？” “难道丢给咱的乖孙雄英？你莫忘记了，那孩子才多大？” “那孩儿替您去吧，反正孩儿跟升弟关系那么近。” “呵呵，你是天子还是咱是天子？”老朱直接就呵呵一乐。 “你留在京师留守，咱出去，也才能够放心。” “毕竟老大你啊，性子是极好的，就是太过温和了，去了那里，倘若真见到了什么，说不定你还会替他遮掩。” “你放心吧，咱是去私访，去问他正经事，又不是去鸡头里挑骨头。” “真要那样，你觉得你能乐意，还是你娘能乐意？” 老朱这番话，直接就将朱标说得哑口无言。 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只能默默地扛起了亲爹交过来的重担。 第180章 汤和你不会拍马屁就别拍 刚刚端起了碗筷的汤和，面对着亲儿子孝敬的罐头东坡肉，正准备大快朵颐。 “也不知道咱们府中的厨子怎么回事，怎么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吃了好几回了，总觉得还是这罐头东坡肉更有滋味。” “爹，咱们府中的厨子就算是做不出这个味道也没关系，反正你只要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上不就行了。” “如今孩儿我也是股东之一，缺谁吃都缺不到咱们家头上。” 汤老二汤軏嘿嘿一乐，洋洋得意地道。 爷俩筷子刚刚落到了饭菜上，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让爷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脑袋，仔细一瞅。 就看到了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簇拥着一身土布青袍的老朱大步而来。 父子俩赶紧扔了筷子上前见礼。 “行了鼎臣，快快起来，还有汤二郎你也起来吧。” 看到老朱一副笑眯眯精神抖擞的模样，惴测上位又是过来蹭饭的汤和自然不会点破，邀请老朱上座。 “上位怎么突然过来了，正好臣还未用饭，不如上位一起？”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咱腹中甚饥，哎哟，你们父子倒真好口福，居然吃的是这罐头东坡肉……” “上位说的哪里话，天底下的什么样山珍美味，只要上位您愿意，有什么吃不到的。” 汤和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咱身为大明天子，倘若想要山珍美味，自然是可以顿顿皆食。” 老朱坐到了那些饭菜跟前，打量着那案头上的美味佳肴语气却显得有些低沉。 “一顿饭，吃白菜豆腐也能饱，吃山珍美味也能饱肚子。” “咱能打下江山，能够坐稳江山，当了这大明天子，靠的就是这天下百姓的鼎力相助。” “所以啊，咱愿意多吃点百姓之食，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可咱不能忘了本，不能忘了天下的老百姓。” 看到汤和父子又欲施礼，老朱摆了摆手。 “鼎臣你是咱的老兄弟，这些话，你能听得进去，可是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官吏，都只把咱的话当成牢骚。” 这话，汤和除了苦笑之外，实在是说不了更多。 毕竟那帮老兄弟中，还能有几个记得，当初一起打江山是为天下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的初衷？ 。。。 老朱吃东西一向很快，而汤和父子也不慢，不大会，三人已然饱食一顿。 “好了，鼎臣啊，咱们都吃饱了，也该上路了。” “啊？”一旁的汤軏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就把那手中的筷子扔到地上。 倒是经常跟着老朱出门私访的汤和更懂得老朱的意思。 没好气地瞥了眼这个胆怂的孽子，朝着老朱好奇地相问道。 “不知上位意欲何往，臣也好做些准备才是。” “你带上几件换洗的衣物便可，赶紧走，再不出发，怕是今日都出不了应天府。” 汤和瞬间两眼圆睁，想了想，示意自家孽障赶紧闪人，这才凑到了老朱跟前小声相问道。 “上位您这是准备上哪里去私访……” “上海县，我那未来女婿的治下。” 老朱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朝着汤和低声吩咐道。 “啊，这，这不合适吧？那上海县足足离咱京师六百多里地。” “万一朝中有事，那可如何是好？” 看到汤和那副满脸焦急的模样，老朱不禁大乐。 “你急什么，有咱的好大儿在京师留守，难道还能出得了乱子不成？” “更何况，就算是咱们到了那上海之后，倘若京师有何急事。” “不用三个时辰，咱在上海县就能够知晓因由。” 汤和这才省起，大明现如今正在快速推进的信鸽通讯体系，正是常老二那小子整出来的花活。 “哎呀，是臣糊涂了。” 很快，真就是随手拿了几件换洗衣物的汤和，与老朱一起，两个老汉挤进了一辆马车之中。 随后，就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驰出了京师，直奔那上海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边汤和忍不住问起了老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去上海县。 现如今，可是距离那元旦（春节）已然不远。 老朱呵呵一乐，随手就从马车里边的箱子中拿出了那份《大明日报》的样稿递到了汤和的手中。 “来来来，鼎臣你且先瞧瞧此物再说。” “这是哪里来的小报，居然敢以我大明国号为其名？” “嘶，上位，难不成，此物出自上海县那边……” 老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不然咱们去上海县那边做甚？当街溜子瞎溜达？ “你先别管那些，咱让你瞧内容，你仔细瞧，认真瞧完了再说。” 。。。 面对着老朱的催促，汤和也只能按捺住满肚子的疑惑，认真地阅读起了这份报纸。 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头版头条上那关于开中法的详解上。 很快，汤和也读明白了这篇报道的深意，同时，面对着那上面厚颜无耻到几乎没有底线的吹捧之辞。 暗暗瞥了一眼身边那位洋洋得意，顾盼飞扬的老朱。 不得不承认，还是常老二这小子会拍马屁，这么不要脸的吹捧， 居然也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写在纸张之上。 哪怕是自己跟随着上位尸山血海都不知道蹚了多少个来回，命都不要。 可你要让咱这么不要脸，臣实在做不到。 抹了把那有些发烫的老脸，正在胡思乱想的汤和就听到了上位的询问。 “上位，这份东西，实在是妙极，特别是上面的美誉之辞，臣也觉得是恰如其分……” 老朱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表情和语言都十分生硬的汤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喝道。 “鼎臣，你不会夸人就别这么硬夸，听得咱浑身都冒鸡皮疙瘩知道不知道。” “咱是想要问一问你，倘若这份《大明日报》若是能够让天下百姓看到朝廷政令的真实内容。” “防止那些百姓再被那些心中有私的贪官污吏瞒上欺下……” 听到了老朱的这样一番解释，汤和这才恍然大悟…… 第181章 如此大兴土木，却未向朝廷要过钱粮 不得不承认，听到了老朱这么一解释之后，汤和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亦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倘若真的要刊行天下的话，那么那帮子贪官污吏。 想要再像过去那般欺上瞒下，可谓难度不小。 重要的是，倘若这《大明日报》就是有朝廷作为官方背书，专门让天下百姓知晓。 如此一来，也会令那些贪官污吏们忌惮，想要伸手的人自然也会少上许多。 “这莫非是常二郎那小子想出来的办法？” 汤和有些不太相信地朝着老朱问道。 老朱毫不犹豫地摇起了脑袋，面不改色地呵呵一笑。 笑容显得那样的自信与从容，大拇指朝着自己比划了两下。 “当然是咱和老子商量出来的法子。” “而常二郎那小子不是在上海县那边折腾了不少的产业，还有就是活字印刷。” “所以咱就把这项重任交给了那小子处置。” “倒没想到，现如今他总算是折腾出样子了。 所以啊，咱怎么也得去上一趟，顺便看看，他在那里呆了那么久。” “到底还做出了哪些成绩……” 此刻，就策马行于马车旁边的毛骧听到了上位在马车里边自卖自夸之言。 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之极，但是他死死忍住，又警惕地张望左右，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只是，上位这么在信国公跟前胡扯，会不会有点不着调。 万一到了那上海之后，常老二那边说漏了又该怎么办？ 那样一来，岂不是打了上位的老脸。 就在毛骧忧心忡忡的当口，老朱寻了个由头，让马车停了下来。 趁着下车活动身子的当口，老朱将那毛骧唤到了跟前。 “你方才可有听到咱与信国公的交谈。” “臣忙着为上位关注行程，实不知上位与信国公交流了些什么。” 作为老朱的心腹鹰犬，毛骧自然是无比的谨慎。 “唔……”这样的回答，让老朱很是满意，瞥了一眼那正在不远处活动四肢的汤和。 老朱这才压低嗓音，向那毛骧叮嘱道。 “你立刻派人前往上海县，告诉我那贤婿，这《大明日报》之事，他是奉旨办差……” 随着老朱的吩咐，毛骧心领神会之后，赶紧搞了一张小纸条，然后用蜡封住，交到了心腹部下手中。 等到队伍再一次上路之后，数骑一马当先地脱离了大部队，径直朝着那上海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想来常二郎见到了此物之后，应该会明白上位的一番苦心。 毕竟这《大明日报》一旦真的要搞起来，呵呵，得罪的可是天下官吏。 现如今，那由“上位父子”自己鼓捣出来的考成法，现如今在京师已然是折腾得那些官员们怨声载道。 甚至还有不少的官员站了出来表示强烈反对这种鱼肉官吏的行为。 奈何，他们遇上的是杀伐果决，行事一向不会害怕后果的老朱。 所以，那些敢于反对的官吏，轻则训斥，重则丢官罢职。 至于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吏，同样也被处理了不少。 毛骧很清楚，幸好这考成法是出自“上位父子”之手。 作为锦衣卫的头子，毛骧对于那些官吏们非议考成法的各种大逆不道之言，可是听到耳朵都已经起了老茧。 倘若真是常二郎蹦出来拍胸口，哪怕他是大明开平王的亲儿子，怕也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不知不觉之间，老朱与那汤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松江府西。 而在距离松江府尚有差不多十里之地时，车队就没有办法继续顺着官道前行。 前方的松江府差役，将官道拦住，告诉打头的锦衣卫，让他们走另外一条路。 “因为他们在前方修路，所以不能通行。” 听到了禀报，老朱不禁双眉一扬。 “这都快要元旦，松江府这里居然还在忙着修缮官道，看样子，着实在为百姓着想啊……” “鼎臣，跟咱一块下去瞧瞧如何？” “上位有命，臣焉有不从之礼。” 面对着老朱的邀请，汤和自然不会拒绝，当先抢步入了马车，在车下恭迎老朱。 二人正在缓步朝前而行，此刻，已经赶过去交涉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正站在那热火喧天的工地跟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一条宽阔，高出两旁地面差不多有半尺左右的青灰色道路，向着极远处延伸而去，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不远处，毛骧看到了那些工人们，正将一车车的类似泥浆般的玩意倾倒在那些碎石铺就的官道上。 而在距离自己不过一两百步的地方，这里的地面已经经过了反复的平整。 毛骧甚至还看到了有民夫驾驭着牛，拉动着那巨大的石碾子，反复地在那里平整着地面还有那些碎石。 。。。 “这是在修路？”此刻，毛骧的耳朵边，传来了一声仿佛代表着他心声的疑问。 毛骧心头一跳，赶紧转过了身来朝着老朱恭敬一礼。 “老爷，小人已经打听过了，他们的确是在修路，只是他们修的这官道，用的是水泥和石块……” “水泥？”一旁的汤和忍不住挑起了眉头，一脸懵逼。 反倒是老朱，有些恍然地微微颔首，他记得，好像之前锦衣卫传来的消息里边就曾经说过。 常二郎那小子在上海县整了座水泥工坊，那里烧制出来的一种粉灰，遇水之后，能够坚如铁石。 当时正为了考成法忙得焦头烂额的老朱只当是瞎鬼扯，听过之后就直接抛在了脑后。 现在听到了这个称谓，这才从记忆中翻找出来。 “汤管家，不必惊讶，这事，咱早就已经知晓了。” 老朱这话，让汤和忍不住瞥了眼对方，又忍不住看向前方。 看着那条延伸到极远处，仿佛没有尽头的水泥官道。 他忍不住小声地嘟囔道。 “老爷，这松江府这边如此大兴土木，怕是要花上不少的财帛吧？” 这话直接把老朱给问愣在当场，饶是他有着过人的记忆力。 可是寻思半天，愣是想不起来，松江府这边今年向朝廷要过修缮官道的钱粮。 第182章 不是本府道德水平高 老朱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跟前这条崭新。 而且一看就知道工程十分浩大的水泥官道。 旋即，耳朵边就传来了有人在低声议论，现在这条官道不能走。 不过沿便道绕过去之后，一路皆是这样的坦途。 这话落入了老朱的耳里，心中可谓是惊涛骇浪正在翻涌不绝。 “毛骧，让他们跟随在后，鼎臣，咱们一起动一动腿脚如何？” 汤和当即便跟上了老朱的脚步，与他一同朝着那条便道快步而去，紧赶慢赶，足足行了数里地之后。 这才绕行到那已然修缮完毕，铺装成了水泥路面的官道上。 站到了这条坚固而又宽阔平整的官道上，老朱甚至有点恍惚。 还以为自己是站在大明京师皇宫外那条青砖铺就的大道之上。 可现在从这里到那松江府，仍旧有七八里地的距离。 全部都是这样的路面，而且还能够看到，道路的中央种植着一行树木。 虽然都还是小小的树苗，却巧妙地将道路分隔成了左右。 而且这条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那坚固得犹如青石般的路面上就有一条手指头粗细的缝隙。 大约百步左右就会有一个箭头指明方向，而且在道路旁边，还会立有一块路牌，指明前行的方向。 所有人和车辆，都是靠右行，这样一来，老朱他们所在的官道右侧的人与车，都是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而且单侧的官道，除了区分出了行人行走的位置外，剩下的位置，足够三辆车并列前行。 “这便是水泥修出来的官道……”老朱用力地跺着脚。 脚底都麻了，可是连留个浅印子都不可能，就真如同跺在青石板上一般。 老朱忍不住咧了咧嘴，一旁的汤和此刻也是啧啧称奇地蹲了下来，丝毫不顾及自己堂堂国公之尊。 就在那里，用力地按压着地面，仔细地详端了半天。 甚至有想要拔出刀来试一试是地面硬还是自己刀硬的念头。 不过考虑到这里全是行色匆匆的百姓，汤和最终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老爷您看，哪怕是每隔数丈，就有一条缝隙，却仍旧能够如此平整，自然也就不必担心若是来了雨水之后令官道泥泞。” “而且两旁居然还有排水的沟渠，可以说设计这条官道之人，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得极为周详。” 听到了汤和的评价，方才痛到有点发麻的脚已经恢复了知觉的老朱微微颔首。 忍不住小声地跟身边的汤和小声地议论道。 “鼎臣，你可还记得这位松江知府是谁？” 听到了老朱这话汤和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看样子上位必然是很欣赏这位松江府知府。 不愿意给朝廷增添麻烦，却还能够自食其力。 愿意为百姓和朝廷分忧解难，如此兴修水泥官道的松江府知府，必然是一位忧国忧民的不世大才。 这样的人材，竟然今天落入了上位的法眼之中。 想来日后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汤和脑子一转之后，朝着老朱一礼答道。 “老爷，小人似乎略有一些印象，这松江府的知府姓赵，至于是何名……” 听得此言，老朱眼珠子一歪，落在了毛骧的身上，毛骧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至于那马仲良这位面白无须的宦官，此刻也是一副亲随的装扮。 只不过，他那张无须的白脸上，则也掩饰地粘上了假须，至少让娘气不那么的突出醒目。 至于还有几位年轻的小宦官，则不需要。 不大会的功夫，毛骧就快步赶了回来。告诉了老朱这位松江府知府的许多信息。 这位松江府知府乃是洪武三年的进士，干了六七年的县令之后又当到了同知，之后政策颇佳，又入了工部。 之后这才成为了这松江府的知府，至今已有数载。 至于松江府知府的名讳，暂时就不清楚了，需要再进一步的打探。 毕竟这些小老百姓，不知道赵知府的名字，倒也正常。 “无妨，咱们直接去一趟府衙，自然一切就能够一清二楚。” 此刻，已然看到了大队伍簇拥着马车已经到来的老朱。 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朝着身边的汤和交换了一个眼神吩咐道。 很快，毛骧引领着一票便装的锦衣卫，簇拥着朱、汤二人所乘的马车，朝着那松江府治所华亭县城径直驰去。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那位于城内的松江府府衙。 就在马车缓缓停在了松江府府衙外，老朱阻止了毛骧想要提前招呼的想法。 径直拾阶而上，毕竟自己是要去见国家栋梁，现在正好看看这位忧国忧民的赵知府到底在干嘛。 。。。 琴声终于渐渐地停下，意犹未尽的赵有忠原本还想再多听上两曲消磨下时间。 此刻，赵知府的幕僚提着前襟快步入厅之后，来到了赵知府耳边一番低语。 常二郎那边刚传来的公文自己还得处理。 赵知府只能让那善于操琴的第三房小妾先下去。 这才懒洋洋地拿起了来自上海县的公文，顺口朝着自己的心腹幕僚问道。 “那小子又有什么事情要来烦老夫？” “之前我都不是已经允许了他们上海县那边的工程队，全权负责咱们松江府的官道修缮了吗？” “府尊，主要是咱们松江府这边有您老人家镇着，那华亭县自然是会乖乖的听话。” “可是那常二郎的意思却是，意图联通我松江府与周边诸府的官道。” “……那小子疯了？他上海县到底能有多赚钱？修了我松江府还不够，居然还想要往外修。” “他怎么不干脆把路修到京师去？” 赵知府的语气显得那样的愤怒，表情则充满了妒意。 一旁的幕僚自然也很清楚自家府尊的心思。 若不是顾及常老二那可怕的背景和靠山，想必府尊大人怎么也该伸手去捞上一笔。 哪会像现如今这般，连路都修到了松江府周边。 府尊大人也只能心如死灰地躺平在府中，听听小妾吹箫操琴。 不是他道德水平高，只是常二郎背景太硬而已。 第183章 这水上烟花表演，难不成跟那秦淮…… 就在这个时候，兴致很高的老朱与那汤和等人刚好迈步跨进了这内宅。 身边跟着那战战兢兢的松江府官吏，走路的脚步都显得有些踉跄。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明天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了这松江府府衙之中。 而且身边不仅仅跟着汤和这位大明顶尖的勋贵信国公。 更重要的是，那位恶名远扬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同样也来了。 哪怕是微服私访的大明天子此刻笑眯眯的全无杀气。 可谁又能保得准他会不会直接翻脸然后翻大家的族谱来玩上一次消消乐。 里边，正在那里疯狂吐槽常二郎这厮简直昏了头的赵知府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亦不由得眉头大皱，这可是府衙内宅，属于是自己的私人地盘。 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妄为，直接往里闯，难道守在门口的差役和亲随瞎了还是傻了？ 就在赵知府不悦地抬起了眼皮朝着屋外望去之时。 就看到了一位不怒自威，身形甚伟的中年老男人大步入内。 而他的身后边，还跟着不少的人。 而此人当先入内之后，脸上带着着一丝笑意朝着自己开口道。 “这位想必就是松江府知府赵有忠吧，怎么，记不住朕了？” 朕字一出口的那一瞬间，赵有忠就仿佛七寸挨了重重一击的菜花蛇般。 直接软绵绵地从那椅子上滑落到了地板上，直接顺势拜倒在地。 “臣，臣……臣参见陛下。” “行了，快起来吧，朕今日微服私访，倒没想到在这松江府，遇上了像赵卿这样的干才。” 老朱这话，直接就把这位平日里道德水平忽高忽低的赵知府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啊，臣，臣惶恐，臣……” 自己干了啥了？居然让陛下盯上了自己，。 难不成，自己借着纳妾的机会，收了不少的财帛之事，让陛下知晓了？ 可自己其实也收得不算多啊，毕竟相比起那些巧立名目贪污的官吏而言。 自己已经很有道德底线了。 老朱此刻已然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主位上，一旁的汤和看到赵知府整个人都犹如一只秋风中的鹌鹑般瑟瑟发抖。 忍不住上前低声劝道。 “赵知府不必如此，陛下得见你松江府不要朝廷一文钱。 却能够为百姓着想，兴修出这怕是可用百年的水泥官道，很是高兴……” 听到了那汤和的解释，内心方才还是一片迷茫与不安的赵知府顿时脑中一阵清明。 旋及同股子贪婪的想法与念头疯狂地涌入了脑中。 迎着大明天子与汤和这二位那包含着笑意与欣赏的表情，赵知府的嘴巴都已经开到了一半。 可是此刻，若有所觉的视线余光，瞥到了那站在陛下身后边那位挎刀的面色阴枭的男子。 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却不带任何情绪。 不用问，这位肯定是陛下身边最凶狠残忍的心腹鹰犬，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大明官吏们的血。 而且据说他治下的那些锦衣卫，只要他想，那么他手底下的锦衣卫就能够将那位官吏的一切信息全部都给扒出来。 甚至就连那位官吏一晚上起几次夜，跟黄脸婆还是跟小妾同床共枕，穿的是什么颜色的亵裤都一清二楚。 自己倘若真的冒领此功，常老二那厮能答应吗？ 就算他答应，这位毛指挥使一查下来，怕是到时候，自己就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看着族谱上的名字一个个被划掉。 “赵卿，你愣什么，朕问你话呢。” 就在赵有忠呆头呆脑，满腹心事之际，听到了老朱的询问。 赵有忠第一时间拜倒在地。 “陛下容臣细禀，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微臣之功，乃是那上海县县令常升所为。” “微臣只不过是帮助常县令作一些辅助的工作，帮其说服松江府诸多官吏与百姓配合……” 看到这位松江府知府赵有忠拜倒在地。 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在讲述着他在松江府兴修水泥官道时所起到的作用。 老朱与汤和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古怪，悄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 又默然地移开了彼此的目光，居然搞错了对象。 原来他们一路上吹来捧去的国之干才，居然就是那之前在老朱口中喜欢瞎折腾的常二郎。 而跟前这位赵知府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就老朱这样的老司机焉能听不分明。 不过好在，老朱何等样人，能够当上开国天子的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甚至脸皮都不会红上一下，甚至也不露半点尴尬。 开始详细地询问起了赵知府，常二郎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兴修的松江府官道。 而兴修这些官道的钱又是出自于谁之手。 赵知府面对着老朱那个一比一个尖锐的问题，很多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所知道的内情，至于不知道，那就请陛下自己去问常二郎。 虽然这位赵知府不是发起松江府官道翻新重建的责任人。 但是他至少是起到了相当正面的作用，还帮忙约束和管理那些地方官吏不得阻挠。 为此，老朱还是对赵知府好好地勉励了一番。 看到老朱如此好说话，赵有忠眼珠子一转，赶紧将方才那份公文双手奉上。 “陛下，这是方才臣刚刚收到的来自于常县令的公文。” “他想请臣替他与周边诸府沟通，看看能不能让周边诸府也同意由他上海县的工程队去兴修水泥官道。” “再有，他还知会臣，说是三天之后，上海县为了庆祝元旦。 准备要举行一场盛大的水上烟花表演。还欲邀请臣与诸位同僚前往观礼……” “盛大的烟花表演……” 老朱砸了砸嘴巴，有心想要吐上两句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京师的烟花表演不够精彩，还邀请自己的顶头上司。 跑到你那在松江府堪称穷乡僻壤的上海县去欣赏？ “上位，这水上烟花表演，难不成，跟那秦淮……” “……” 第184章 回信国公，不是六千，是六万 老朱一脸懵逼地抬眼皮瞥了那汤和一眼之后。 瞬间老脸直接就黑了下来，是的，京师的烟花表演也有不少。 但是水上烟花表演，那几乎属于是秦淮河那一片的勾栏馆阁的标志性演出项目。 而那里是什么地方，老朱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这位很洁身自好的大明天子去那里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而是那里就是教司坊的地盘所在，那种烟花表演为的是啥？ 不就是为了吸引那些精力旺盛又有资财之人前往挥金如土。 但问题是你一个小小的上海县，不是说搞的都是各种正经产业。 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就相当不正经的玩意。 前一刻，还在为常二郎大公无私，有无双国士之才而深感欣慰的老朱。 此刻却磨着牙根，恨不得抽出毛骧的刀，现在就到那上海县去看个究竟。 倘若上海县那边，真要是弄出了类似秦淮河那样的勾栏馆阁休闲娱乐一条街的话。 越想越觉得牙疼的老朱一抬眼皮，目光落在了赵知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好啊好啊，朕这一路微服私访，都已经到了松江府，既然那上海县有这等新鲜可瞧。” “朕又焉能不凑一凑热闹，是吧鼎臣。” “上位所言极是，臣也觉得，从这松江府到上海也不过一日路途。” “而听闻这水泥官道已然直通上海县，正好试一试这崭新的水泥官道。 去那上海县瞧一瞧那位常县尊这几年在那上海县都做出了哪些功绩。” 听了汤和这话，老朱哈哈一乐，朝着那赵有忠颔首道。 “那不知赵卿准备何时出发，朕此次微服私访，不便露头，正好跟着赵卿你一同前往上海县，好好赏一赏那水上烟花表演……” 赵知府乖巧无比地俯首聆听陛下之言，虽然这番话没有什么毛病。 可就是在陛下说起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赵知府总觉得天子似乎在磨着牙根说话。 不过他可不敢多想，径直朝着老朱一礼，主打一个乖巧知礼。 “既然陛下有意前往，那自然臣听陛下的。” 。。。 顺着那水泥官道，朝着那上海县的方向前行，只是出了那华亭县城之后没走多远。 老朱就察觉了端倪，就发现，这条笔直而又宽阔的官道上。 似乎前往那上海县方向的人潮与车马，要远远比从上海县前往华亭县城方向的多出数倍有余。 向着那赵知府一打听，这才知晓，因为上海县那边现如今各大工厂的规模越来越大。 导致各地的商贩都越来越喜欢前往上海县那边去进货。 再加上有不少的百姓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亲戚在那上海县那边打工。 想来也是听闻了那边有盛大的烟花表演，特地赶去凑凑热闹。 这让老朱给整不会了，抚着长须，看着外面的人潮，忍不住朝着那赵有忠问道。 “现如今那上海县，到底有多少人口？” “啊，这……陛下，若是论上海县的户籍，不过八千余户，不到五万人，是我松江府人口最少的县份。” “那若是不论户籍，能有多少？” 老朱眉头一皱，内心越发地好奇起来。 “若，若是不论户籍的话，就去岁末之时，上海县所招揽来的工人，足足有这个数……” 赵有忠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个巴掌，然后弯起了三根手指。 “六千？”一旁的汤和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回信国公，不是六千，而是六万。” “……”瞬间，马车之中一片死寂，或者说，老朱与汤和二人目瞪口呆受到惊吓的模样。 把那赵有忠给吓得连呼吸都刻意地压抑住。 毕竟大明立国以来，对于人口流动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制。 但是之前，上海县各种骚操作，各地的知府县令，其实一开始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大明立国之后，新增加了不少的人口，而随着人口的增长。 显而易见的一个问题就是良田却只有那么多，那么多出来的这些人口该怎么糊口？ 而上海县在那里高举招聘大旗之后，松江府以及周边诸多府县的那些正为了该怎么糊口而伤脑筋的百姓们顿时眼前一亮。 毕竟大家都有手有脚有力气，可就是没田地，现如今，上海县在那里大肆招揽工人，这不就等于是给了他们一条生存之路。 所以那些人的离开，却不会对当地的府县造成所谓的人力资源不足。 反倒是感觉消失了大批的不安定份子，内卷分子之后，当地的治安非但没有变糟糕，反倒有了好转的迹象。 毕竟那些去当街溜子以及地痞流氓的人，也不是天生就想要当坏人。 其中有不少是没有其他活路而已。 而随着他们去到了那上海县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凭着自己的手脚还有力气。 就能够养活自己，甚至还有了成家立业的能力。 于是乎，不少人开始呼朋唤友，甚至还有不少人在上海县立足之后，连带家人也一同迁徙了过去。 哪怕是没有户籍，可是在上海县那边，却不会因为他们的户籍问题就会对他们区别对待。 所以，随着人的聚集效应越来越强，开始影响到了周边的府县的人口净增长之后。 那些知府县尊都纷纷上书弹劾又或者是抱怨常二郎这厮瞎鸡儿胡来。 但问题是，弹劾到了中枢之后，却一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于是乎，大家也就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反正只是少点人口，倒也不至于影响到各地的税赋收入。 甚至有些有脑子的府县，主动提出来帮上海县联系越远的府县，让他们去那些地方招工。 作为常二郎的顶头上司兼看着那上海县一步步的发展壮大。 对于上海县的各种骚操作，虽然他没有实操，可至少看到如何实操。 所以，赵有忠讲述起来自然显得那样的条理分明，一丝不苟。 听得那老朱与其汤和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 这才几年，常二郎居然已经将整个松江府最贫困的上海县，整出了这么多人。 第185章 一路看不尽的新奇 光是去岁末就增长了六万，甚至比上海县自己的人口都还要多出万余。 而今年一年下来，又增加了多少呢？ 哪怕是照比去岁，砍掉一半，那在上海县的非户籍人口怎么也得有九万了吧？ 老朱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之后，挥手示意那赵有忠先行离开。 赵有忠如释重负地来到了马车外面，用力地抹了把脸，其实还有很多事情他都尚未禀报。 要知道，常二郎那小子还将不少的军户的亲眷也弄到了那上海县打工。 只不过，那些人口并不在他向松江府上报的公文之上。 而仅仅是那上海县周边的卫、所在上海县那里打工的亲眷，怎么的也有过万。 此刻，汤和用力地抹了把脸，犹是难以相信地嘟囔道。 “那小子不会疯了吧？人口突然暴增这么多。 就单凭他一个小小的上海县，能够养得活那么多张嘴？” 老朱大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喃喃地低声道。 “整个松江府一共七个县，如今最为富庶的华亭也才不到十五万百姓。” “那可是经过了多年的积累之后，方才有这么多的人口。” “这常二郎就算是兴建了一些工厂，养活了不少人，可是陡然多出十万百姓……” 老朱也迷茫了，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边，一座工坊，能有多少人？ 就像大明的匠户，工部那里也才养了多少？ 想不明白，老朱干脆就将这个问题先挪在了脑后，反正现如今距离那上海县已然不算远。 等到了那上海县之后，就好好地瞧一瞧看一看，那小子到底怎么折腾的。 离这上海县越近，老朱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淡定。 那水泥官道之平稳，甚至让老朱都心生嫉妒。 为什么京师的路除了那几条主干道之外，都没有这里的平稳。 想一想京师的绝大部份的道路，除了一部份是铺设了砖石之外。 剩下的都是泥土夯实筑成的，每隔一段时间，特别是到了雨季之后。 就会变得分外的泥泞，再经过那些车马这么来回地碾压，就得再一次进行修缮。 跟这联通上海县与华亭县这足足有八九十里的水泥官道相比，简直就是个渣渣。 而等到车队缓缓地驶到了那上海县境内之后，就有差役伸手拦住了车队。 而在马车旁的松江府知府看到毛骧脸色一黑，就要纵马前往，赶紧开口道。 “毛大人莫动，且让下官过去交道交道……” 毛骧顿时有些懵逼地看向赵有忠。 “这是怎么回事？还需要赵知府你来出面。” “也不是什么大事……”赵知府朝着身边的亲随歪了歪脑袋之后。 毛骧就见赵知府的亲随快步赶了过去与那些差役交涉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毛骧这才注意到了立在那官道旁边的一块大牌子：上海县车船管理所检查收费站。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刻，因为马车突然停下，老朱也忍不住好奇地撩起了车帘，朝外张望。 就听到了那马车旁的赵有忠正在向毛骧解释道。 “大人兴许是不知晓，这条官道，是收费的。” “收费？！”老朱此刻忍不住脸色一黑。 大明的官道，他常老二居然敢收费？ 听到了马车这边传来了陛下那不悦的声音。 赵有忠心头一悸，赶紧转身朝着老朱一礼道。 “好教陛下知晓，这条水泥官道乃是由上海县公路公司承建的，不需要朝廷花上一文钱。” “只是他们与上海县签了约，就是允许他们对于这些水泥官道收取一定的费用。 一是用来收回成本，这二来则是需要由他们来维护整条官道……” “而且，这条官道不会像那些贫苦的老百姓们收费，只会向咱们这样的车辆进行收费。” “每一次只收取一文到十文的费用而已。” “像这些护卫骑士，每一位每次也就是收取五文，像陛下您这样的马车，一次十文。 若是牛车，驴车这样的，每次大约也就一到两文左右。” 听得这话，老朱眼皮一阵狂跳。 “你的意思是这条官道，完全就是私人筹款来兴修的？” 从赵有忠这里得到了答案之后，老朱咂着嘴，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明白，能够骑马在这样的官道上行进的，必然都是有钱人。 自然也不会在乎几文钱，至于像自己这样的马车，十文钱，当真也算不得什么。 而对于老百姓，一两文钱的开支，却能够在这样的水泥官道上行进，也能说得过去。 还有大量地只能靠双腿丈量这条水泥官道的那些贫头百姓，他们则可自由行走，这倒是善政。 只是，朝廷都没有这么干过，他常老二却在上海县这边搞出了这么多的骚操作。 随着赵有忠的亲随缴纳了车船费之后，队伍再一次继续前行。 汤和默默地观察着身边的上位，眼看着被迫缴纳了一回车船费用的老朱。 非但没有生气上火的意思，反倒是陷入了深思，似乎正在考虑着某个难解的疑问。 汤和也懒得打扰，自顾自地欣赏起了车外的风景。 水泥官道不仅仅在官道中间种下了树木，而且还在官道两旁也种下了行道树。 想来等过上一二十年，等这些行道树都长大之后。 那么行走在这条水泥官道上的百姓们，将不会再受那烈日的暴晒。 足以得见那上海县公路公司，倒是考虑得十分的周全。 等天色近昏之时，老朱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这上海县城外。 远远地望去，就看到了上海县城城墙外，到处皆是鳞次栉比的房屋。 而且不仅仅排列得十分的齐整，就连房屋的模样，几乎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边脱出来的。 反倒是笔直通往城门的水泥官道两旁百步内则是十分平整的地面，完全没有建筑物。 在距离这条水泥官道百步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直接延伸向那城门而去。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建筑多是两到三层的客栈，这些商铺的门头此刻都灯火通明。 无数的车马，就停在这些客栈跟前。 第186章 毛某又不是没见过那种烟花表演 明日才是水上烟花表演的日子，老朱虽然是奔着那《大明日报》来的上海。 可是现如今，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他更想好好地在这上海县走一走，看一看，到底还有什么能够震惊他的玩意。 等到他下了马车，站到了客栈跟前，这才意识到了这些客栈到底有何不同。 除了那屋顶与大明常见的房屋并无不同之外，这些客栈的墙壁，居然全是用上了砖石修缮而成。 要知道，在大明一般除非是高档的宅院，才会用上砖石。 普通的人家或者是一般的民宅商铺，用的自然是以木质结构为主。 当然也不是没有使用砖石，但是这些东西多是用在下层建筑。 可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至少是三层的建筑物，让人感觉似乎全是砖石。 哪怕是进到了客栈内部之后，里边虽然有一些地方是木质结构，可更多还是砖石结构。 甚至等老朱正要拾阶上二楼之时，愣在了当场。 他看到了自己眼前的那楼梯的颜色，居然与那外面的水泥官道的色泽并没有区别。 只是在楼梯朝上的那一面上，铺上了一块薄木板，稍不注意，还以为这也是木质的楼梯。 好在老朱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内心震惊，但是脸上倒是不露分毫。 与那汤和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继续拾阶而上，到得二楼之后，脚下却变成了青灰色的水泥色泽。 直到推开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这才发现了房间地面上铺着的是木板。 老朱在房间里边跳了几下，想象中那种房间内传出来的吱嘎声半点也无。 “看来啊，那水泥，不但可以用以筑路，甚至还可以用来砌墙，就连楼板都可以替代。” “上位所言极是，依臣观之，怕是这水泥之功效，不止于此。” “上位您想，现如今我大明筑城，多以泥土夯实而成，可是泥土终究比不得砖石。” “然而若是想要一块上好的墙砖，上位想必也是知道其造价几何。” 老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大明现如今京师的城墙这才修缮完成没多久。 那些墙城的造价，他的内心不知道滴了多少回血。 可是为了朝廷的颜面，为了彰显天朝大国的威仪，他也只能咬着牙根省口挪肚的。 就为了让那大明京师的城墙看起来显得那样的巍峨牢固。 。。。 可是现如今，这一路奔着上海县前来，那条长度近百里，宽数丈的水泥官道。 顿时就让老朱淡定不能，大明京师的城墙的周围都还没有这条水泥官道长。 重要是，大明京师的城墙，可是大明朝廷省口挪肚，断断续续地修了近二十年之功，这才堪堪算是完工。 而常老二这小子，来到了这上海县才多久，怎么就跟变戏法似的。 不声不响之间就弄出了这样一条水泥官道。 而且现在自己还住在了这样的水泥修筑而成的客栈之中。 虽然墙壁主要用的是砖，可墙体的承重的梁柱，还有那一楼与二楼的隔板用的则是水泥。 这就让老朱薅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这小子难不成会什么妖法？ 轻轻松松就搞出了数也数不清的水泥…… 。。。 门外的毛骧看到那告辞的汤和离开了屋子。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回自己的屋去打个盹，这才刚刚移步。 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老朱的招呼，没奈何地一声轻叹，快步入内之后恭敬地道。 “上位有何吩咐？” 老朱将手中的毛巾扔给了马仲良之后，打量着那毛骧缓缓问道。 “毛骧啊，你说……咱让你盯着上海县这边，你这是怎么盯的？” “臣知罪……”毛骧心头一跳，毫不犹豫地纳头就拜。 老朱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皮喝道。 “起来，告诉咱，你们这锦衣卫，难道连松江府这里在兴修水泥官道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上位，微臣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下面太过轻忽，只是告知了微臣，松江府一带在兴修官道。” “并未言明所用之材料为何，之前，臣曾……” 说到了这，毛骧似乎有些心虚地抬眼皮瞥了眼老朱，很快又俯首。 老朱不悦地刚要张嘴，顿时反应了过来。 是的，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都一直很忙，可谓是焦头烂额。 毕竟内阁现如今虽然已经初见雏形，可是之后那考成法又令整个京师朝野动荡。 自己哪怕是精力过人，也同样被折腾得不轻。 至于好大儿朱标，前段时间都病了一场，好好养了十余日这才缓过来。 那次毛骧就来寻自己禀报这上海县的事务，可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似的消息。 自然惹得老朱甚是不爽，直接告诉毛骧，只要那小子没有干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那就不用理会他。 。。。 思来想去，倒真没有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 老朱默默地抹了把脸，斜瞥了眼毛骧。 就看到了毛骧已然战战兢兢地又拜倒在地。 “只是臣没有料想到，这新修的官道，会如此骇人听闻，这亦是臣失察之过，臣死罪……” 一旁的马仲良听到了毛骧这番自辩之言，忍不住都想要翘起拇指给这位毛指挥使点个赞。 当真不愧是陛下的头号鹰犬，很懂得陛下脾味的老司机。 很懂事地将罪过尽揽于自己身上，既避免了上位尴尬，同样也省得上位恼羞成怒。 那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朱抚着长须，虽然老脸仍旧板着，可是那眼神明显要显得温和了不少。 “咱们明日，就先别去见常二郎，另外你去知会那赵有忠一声。” “明日他自去与常二郎相会，至于咱，就自己去瞧一瞧那上海县的水上烟花表演。” “希望那小子折腾的这水上烟花表演，仅仅只是烟花表演。不然，咱……” 看到老朱摆手，毛骧心领神会地领旨退出了屋子。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水上烟花表演，呵呵，毛某又不是没有在那秦淮河上见过这样的表演。 第187章 明天晚上，仅仅只是预演而已 也不知道那常二郎是怎么想的，真以为这上海县天高皇帝远不成？ 作为一位经常为了地下工作不得不到那秦淮河上溜达。 经受过无数次的腐蚀以及考验的大明帝国主义战士。 毛骧觉得常老二那厮现如今也应该已经收到了老朱即将到来的消息。 只希望那小子能够有点脑子，别一根筋想要继续操办他那不正经的烟花表演。 不然，激怒了上位这位杀伐果决的大明开国天子。 那小子就算是不会掉脑袋，但是他还想娶陛下的爱女安庆公主殿下。 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痴心妄想。 老朱往那床上一躺，多想无益，还是等着明天白天起来之后。 自己继续深入这上海县的田间地头去微服私访。 毕竟自己现如今心中已然堆积了太多太多的疑问。 不过这些疑问，不需要常老二站在自己跟前解释。 老朱很相信自己那双锐利的招子，一定可以洞察真相。 就在老朱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之际。 常二郎此刻正在那宽阔的黄浦江边码头上巡逻。 此刻，足足有七艘长约三丈五尺，宽度不足一丈的船只，正停靠在码头上。 而这座码头，自然是一直不对老百姓开放。 此刻河岸上，摆放着一根根圆滚滚的钢筒，斜立在河岸上。 这些钢筒不但有支架，而且还有一个底座。 以保证这些钢筒斜立起来的角度可以从四十五度一直到八十度。 每一根钢筒的口径都是精准的三寸整，这里数十个钢筒的口径的差别，都不会超过两毫米。 这些，自然就是常二郎为了无数前来上海县的务工人员准备的新年盛典中最重要的节目，烟花表演的道具。 除了这些发射烟花的发射筒之外，不远处的，则是一个个巨大的雨棚。 雨棚的下方，则是一张张的雨毡盖着的一口口的木箱子。 常二郎走到了跟前之后，认真地审视着那一口口的木箱子。 想了想不太放心地朝着一旁的负责人勾了勾手让他拿来了一把扳手。 将其中一个木箱子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的纸箱，将纸箱打开之后。 常二郎就看到了在纸箱子里边码得整整齐齐一个个呈圆锥体状的好东西。 常二郎抄在了手中，这样的烟花弹的份量可不轻，一枚的重量大约在三斤左右。 这种属于是普通的烟花弹，像旁边不远处还有一种大型烟花弹。 那玩意足有五斤多，当然，发射之后，在天空中爆炸开来的烟花效果绝对是更加地绚烂夺目。 常二郎之前曾经在烟花试放点好好地欣赏过一把，那天夜里，可是把在场的那近百差役全部都震傻了。 当可谓可是千树万树梨花，如梦如幻的场面，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差点疯狂。 毕竟过去的烟花，大伙都只是在地上，顶多也就是在屋顶欣赏到而已。 可是谁能够想象得到，常二郎居然整出了能够飞向天空的极高处。 怕是没有四十丈，也得有二三十丈的高度。 而最大的那种五斤级别的烟花，至少在三十丈以上。 然后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甚至不比大明军中的火炮声音小到哪里去。 甚至大伙一致认为是犹有过之。 当然，所有人都对常二郎狂拍马屁，认为常二郎绝对是大明花式烟花表演的发明者与开创者。 不过这倒也不算是毫无底线的马屁，至少这些上海县的人们，这辈子真就没见到过这样的花活。 以至于他们一开始搬运这些烟花弹样品的时候还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而现如今，一个二个负责看守烟花的差役，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真要有个萤火虫路过，他都恨不得扑上前去吡上一泡，不熄不算完。 为的就是保证这些烟花弹的安全。 甚至有不少的差役在私底下议论，这样的事烟花弹的威力，怕是大明的火炮都没烟花弹那么暴烈。 当然，这些话大伙也就顶多私底下叽歪两句。 面对常老二这位在上海县威望日益渐增的县尊大人。 大伙更多是用敬畏方才能够形容他们对常二郎的态度。 因为常老二在这上海县整出来的许许多多新奇的玩意，最开始也是经受了无数的质疑。 不少人甚至还敢叽歪埋汰，可是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在看到了结果之后。 觉得自己的脸上全是一道道红得发烫的指印，羞愧难当简直就是最恰如其分的形容。 就像那王县丞与张县尉这两位，一开始还向常二郎痛陈利害。 认为常二郎你风评甚佳，那就别瞎鸡儿乱来，整什么烟花表演。 上海县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毕竟秦淮河上那些头牌不是上海县想请就能请得来的。 哪怕是秦淮河直通长江，他们要是到了上海来了。 京师的那些达官权贵看到了那多么婀娜多姿，眉目如花的小姐姐全都失了踪不炸锅才怪。 常老二看着这两个心里边黄得流油的老司机当着一干官僚的面在跟前叽叽歪歪。 等到他们叽歪完之后，这才有理有据地对这两个不正经的官僚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和教育。 要不是看在这两个家伙平日里还算老实听话的份上。 常老二都很想亲自动一动刀，毕竟太黄的家伙，切了之后，兴许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县尊大人，七条船，每条船上一共是五门烟花炮。” “那这里还多出不少……要不要再多弄几条船过来？” 此刻张县尉站了出来，很贴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常升看了一眼码头上那七条船，最终还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咱们搜集到的渡船就这么几条，其他的船，若是想要拿来放烟花的话。”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必须除掉船上的一切杂物。” “咱们总不能拿那些帆船过来，把人家的帆都给砍了吧？” “何况这烟花表演，明天晚上只算是预演而已，还得留着足够的烟花弹，等到了元旦再施放。” 第188章 期待上海烟花爆竹厂的大卖 说到了这里，常二郎忍不住把目光瞥向了更远处的那几间水泥砖石修筑而成的大型仓库。 在那些仓库里边，还有更多，更华丽且优美的烟花。 不论是单发，还是连发，以及那种类似于喀秋莎火箭炮式的发射装置都可谓是应有尽有。 只可惜，在这个时候，烟花人才实在是太少了点。 以至于现如今的烟花的颜色也不是很丰富。 达不到后世那种几乎除了灰黑色系之外，几乎光谱上所有的颜色都应有尽有。 还有那种奥运会上的大脚掌，还有各种各样的烟花图形。 想想都让常老二羡慕嫉妒恨，只可惜自己穿越重生比较匆忙。 关于这一方面的化学物理知识不够全面，能炸出个圆形，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至少也有十七八种的花样，已然远远地胜过了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烟花工坊的产品。 而这些玩意，自然是来自于上海烟花鞭炮厂的特产。 既然是要做特产，当然是要方方面面都要有全盘的考量。 争取做到衣食住行全盘都能够解决问题。 而且，老朱特地派来的锦衣卫，常二郎也已经见到了。 并且从此人传来的消息中，明白了老朱的来意之后。 常二郎不惊反喜，毕竟老朱虽然性格暴躁执拗。 但是，那颗忧国忧民，立志锐意进取的心，却是大明王朝之后历代帝王所缺乏。 哪怕是朱老四，有着扯起大旗造反的勇气，却也不见得有他亲爹这种改革朝廷体制的勇气。 对于老朱而言，大明王朝，就是他一刀一个小朋友，生生砍出来的江山。 自然希望这个大明王朝能够永世不朽，只要有办法，能够让大明的国祚延长。 那么甭管是动刀子，还是动什么其他的手段，老朱都是很敢于尝试，绝对不会退缩。 即便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老朱的变革之心，也一直到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 而且朱允炆这个即将登基的孙儿又太过懦弱，老朱这才无奈之下悻悻罢手。 可是现如今呢？老朱犹在壮年，长子朱标已然成长为了成熟的大明常务副皇帝。 长孙朱雄英，有乃祖之资，性格不像他爹，更肖其祖老朱。 他虽然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他爷爷朱元璋一般亲自走上战场，手提屠刀。 但是，他的性格，却也决定了他一旦没有长歪，必然是一位较为强势的帝王。 只要大明的天子能够维持强三代，能够完美地避开蟋宗还有堡宗陷阱。 大明的未来，必然会走上另外一条与现如今完全不相同的道路。 何况，自己的姐夫哥朱标，虽然在跟前显得那样的厚道质朴。 呵呵，那是因为他将自己视若手足，更当成肱股好不好。 也不想想，那一票亲弟弟，哪个不是让他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这一点，常老二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等到老朱来到了上海县，常二郎相信，等到自己将那些足以亮相人眼的成绩，一项项地摆到老朱跟前。 就不信他还能叽歪，想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 让上海县的税赋收入，现如今已然已经快要接近整个松江府的一半。 相信再给自己两三年的时间，那么，上海县的税赋收入，绝对可以以超英赶美的速度。 来到这个时代的世界之巅，给大明王朝的那些执政官吏们好好地打个样。 让他们明白了，只要沉下心去搞好经济工作，大力发展工商业，提高农业综合性和全面发展。 才能够从整体上提高地方的财政收入，以及提高人民群众的整体生活水平。 看看现在，光是那些新式帆船订单，就已然将上海车船制造厂的前期投资成本收回了三分之二。 更别提现如今那现金流水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纺织厂，以及那罐头食品厂…… 常老二默默地扳了扳手指头，现如今，还没有获得超预期收益的。 大约也就是这上海烟花爆竹厂，所以，无利不起早的常二郎。 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搞这么一场水上烟花表演。 为的就是那无数前来上海县搞贸易的士绅土豪们看到那些绚烂夺目的烟花表演。 未来想要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也能够欣赏到这样的烟花表演。 嘿嘿嘿，本烟花厂有多种多样的私人套餐。 既有用在红白喜事方面的烟火套餐，另外还有开业套餐。 毕竟那些大烟花，是不可能卖给普通百姓，不然炸到人堆里边。 或者是把施放者直接弄到九泉之下，光是赔付都能够让烟花爆竹厂赔掉底裤。 至于那种老百姓能够施放的，自然都是药量很小的烟花爆竹。 那种虽然不会像这些大烟花般一本万利，但胜在薄利多销。 。。。 虽然常老二没有在民间大肆宣传，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广邀宾朋。 借着这个机会，把邻近的关系还不错的诸位官吏都请过来共同欣赏烟花表演。 毕竟等到元旦之时，这些官吏们哪怕不怕老婆，不会呆在家里边吃年夜饭。 但想必也不会在过年的时间溜达到上海县来看烟花表演。 这一次，邀请他们，自然就是希望能够借他们之口，宣传和推广上海的特产烟花爆竹。 相信这一场预演和元旦烟花表演之后，被震撼过的人们口耳相传之下。 上海烟花爆竹厂的营业额，一定会在过年这段时间爆发式的增长。 思来想去，常老二终于回到了内宅。 兴致颇高的他在那蔓儿的侍候之下，痛痛快快地洗漱了一番。 刚往那床上一躺，就听到了蔓儿那略带着幽怨的嗓音响了起来。 “驸马，奴婢明日也想去看烟花表演。” 感觉到了她那微凉的手指头轻刮着自己的胳膊，常升无奈地安慰道。 “蔓儿，不是我不想带你去瞧，而是陛下要过来上海县微服私访。” “说不定这会子都已经到了上海周边了。” “明日烟花表演的时候，他即便不来，我也得去接待诸位来宾。 没办法照看着你。” 第189章 香喷喷的大明天子上海之旅 蔓儿扁了扁嘴，最终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看到这漂亮的小姑娘家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常二郎眼珠子一转。 有了，明天干脆就让常威领着他媳妇，带着蔓儿一块去欣赏烟花表演。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必担心这丫头会出事。 自己也能够安安心心地跟那帮子老官油子打交道。 不过话说回来，按道理，老朱今日也该到了上海才对。 可是直到现在人都上了床了，运动也都做完了。 老朱居然也还没来找自己，也不知道这位老司机到底暗戳戳地想要干嘛。 还是算了，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朱想要暗戳戳的在这流窜。 那就由着他呗，反正自己在上海县所做的一切都那样的正大光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嗯，心里边这边想着，常二郎也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 。。。 毛骧终于进了属于他的屋子，准备开始洗漱，就看到了跟前的洗漱台上摆着的事物，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他看到了一块奶白色，宛茂凝固的白色猪油似的块状物摆在跟前一个精巧的木质托盘中。 脑子里边顿时飞快地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顶级羊脂玉？谁放在这里的，莫非是想要贿赂老子这位大明天子心腹不成？ 脑子正在飞速的转动，毛骧的手却鬼使神差地伸了过去，摸了摸，咦？ 手感滑腻如脂，呃……这特么难道真是块猪油？ 毛骧一脸懵逼地抄在了手中拈了拈，就在这个时候，正好听到了敲门声。 却是店小二过来送热水。 毛骧上前一把拉开了门，差点就把那块猪油直接给怼到那店小二脸上。 “小子，你们这客栈闹哪门子邪，居然在某家这里撂块油脂，想要做甚？” “油脂……这位官人，您可真误会了，这可不是油脂，这是香皂。” “专门用来清洁的，就跟胰子一般。” 毛骧甚是懵逼地看了眼手中这块奶白色的香皂。 “你告诉我这玩意是胰子？” “当然，这是咱们上海皂品厂的特产。 刚刚才出的奶香皂，您闻闻是不是有股子奶香味？” “上海皂品厂的特产奶香皂……” “这么白，咦，真有一股子奶香味，你们这客栈，居然能为客人提供这么贵重之物……” “官人瞧您说的，这玩意虽说比一般的香胰子要略贵一些，可也贵不到哪去。” “您是不知道，这东西现如今是刚刚制作出来，所以专门提供给上海县的各个客栈酒楼试用。” “像客官您这样的官人若是觉得喜欢，那么您回头就可以直接到城里边去买……” 毛骧跟这位前来送热水的店伙计足足聊了柱香的功夫，这才放任店伙计离开。 看着那迷人的奶香味，毛骧终于大起胆子，拿这玩意好好地洗了一把脸。 看着铜镜中，自己那仿佛被洗白了一个色号的脸庞，还有那种奶香味徘徊在鼻端。 意犹未尽的毛骧觉得还不够，将身上的衣物一剥，顺便将上半身也用这香皂洗了一通。 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那股子诱人的奶香味中，这才安然地睡了过去。 等到天亮之后，奶香味虽然已经散去，但是，来了精神的毛骧意犹未尽地又来上了跟昨天夜里的那一套程序。 整个人香喷喷地刚刚出了门，想了想，又掉头回去。 将那块已经洗小了一圈的香皂用纸包好，这才朝着老朱那里赶去。 天一大早刚刚擦亮，一夜无梦的老朱精神抖擞地就爬了起来。 开始洗漱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闻到了身边的马仲良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奶香味。 不禁有些好奇地接过了毛巾抹了把脸问道。 “这上海县有牛羊奶售卖？” “啊，这……禀上位，您是闻到了一股奶香是吧。” 马仲良有些尴尬地一笑朝着老朱进言道。 “不错，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蹊跷？” 老朱挑了挑眉，向马仲良追问道。 “上位，这股奶香，是因为奴婢用了种叫奶香皂的胰子。” 老朱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老宦官，总觉得他这话有语病。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房门的动静，一扭头，就看到了那毛骧迈步入内。 “上位，您瞧瞧，微臣给您带来了什么……” 人刚刚进来，一股子很诱人的，比方才更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直接就把老朱头皮都给整麻了。 打量着浑身散发着浓郁奶香的毛骧手中扶着的白色胰子。 老朱不禁眉头大皱。 “莫非你手中此物，便是那奶香的白胰子？” “上位英明，不过这不叫胰子，这叫奶香皂，是上海县皂制品厂的特产。” “臣用了之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特地过来禀报上位……” “……仲良，为何咱的屋子里边没有这玩意？” 老朱将毛骧手中的香皂捏到手上端详几眼之后，忍不住马仲良问道。 “上位，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也是为了上安的安全。” “所以提前领着那些奴才先将屋内的一切看起来不安全的东西都先清理掉了。” “……”老朱黑着脸，打量着这两个香喷喷的货色。 也忍不住起了好奇心，这样的香味，真不是搞了什么香粉或者是香囊。 而仅仅只是洗漱就能够带上？ “那你还愣着做甚，速速去寻店家，给咱拿一块没有用过的这香，嗯，奶香皂来。” “咱倒要瞧瞧这上海的新奇之物，到底还会有多少。” 作为高档客栈高档房间的贵客需要新香皂，客栈自然不会吝啬。 很快，一块还带着包装油纸的奶香皂就被送了过来。 之后，随着老朱也开始享用这奶香皂，亦是发现了这玩意的妙处。 不但清洁油脂的效果丝毫不亚于那些普通胰子与香胰子。 甚至在洁面之后，还感觉自己的老脸仿佛还多了丝弹性…… 半个时辰之后，香喷喷的老朱，领着香喷喷的心腹随从，终于离开了这间客栈。 开始了香喷喷的大明天子上海之旅。 第190章 这上海越来越有意思了 汤和脸色颇有些古怪地跟随着老朱迈步离开了客栈。 嗯，他倒也也感受了一番那奶香皂所带来的舒适。 不过，他至少没有像身边的老朱似的，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奶缸子里边去浸了一般。 重点在于，身边的一票大佬爷们，还有连带宦官都一身的奶味。 这让汤和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合群， 毕竟大家都那么香，就你一个人缺奶味，着实有点古怪。 一向行事都讲究从众心理，不愿意特立独行的汤和。 甚至有种想要冲回客栈里边再给自己洗个奶香澡的冲动。 不过好在，这奶香皂终究不是香囊，在晃晃悠悠的行进中，味道渐渐淡去。 出了客栈，老朱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与汤和一起在外面等候还未出来的毛骧。 站在客栈外面，打量着那一排整齐划一的商铺兼客栈。 看着那些涮着白石灰的外墙，与统一刷着褐漆的门窗，统一的做法。 让这些商铺客栈显得甚是整洁而又齐整，也就只有那些客栈商铺的牌匾各具物色。 吸了吸犹在鼻端徘徊的那奶香味，老朱的目光越发地深邃。 不大会的功夫，毛骧也快步出了客栈，来到了老朱跟前恭敬一礼。 “老爷，小人打探到了，这上海皂制品厂所生产的产品，至今不过半个月而已。” “不光这奶香皂，还有好几种香味的香皂。” “只不过这些香皂，根本就运不出上海县，就已经全部都被抢购一空。” “至于那些抢购香皂的商贾，既有直隶的，也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 毛骧的一番解释之后，老朱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这松江府本就是商贾云集，而这上海县现如今有了那么多的外来人口，外来的客商自然也不会少。” “这等用以清洁，而且还能够带着诱人香味的香皂，想必放到哪里去，都肯定会是热销的商品。” “老爷所言极是，小人若是位商贾，也是恨不得掏干净自己的兜，能多买下一些，转手肯定有得赚。” 一旁的汤和亦是深以为然地附和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毛骧双手还朝着老朱奉上了一张地图。 “老爷，这是上海县的商业地形图，这上面涵盖了上海县绝大多数的商业街市所在。 还有各个地方的客栈，甚至还有上海县各个街区的公共厕所。 另外就是，在上海县这边负责治安设立的警所……” “警所，居然是让差役在这些地方留驻值守，一旦出现什么纠纷案件。” “这些警所就会第一时间出动负责处理，他们处理不了的，就会径直上禀到县尉衙门……” 老朱愣愣地看着跟前手上那张颇为结实，色泽微黄，跟那纸箱颜色类似的纸张印刷的商业地图。 怎么也没有想到，常二郎不但在商业上做了许许多多的创新。 就连在衙门的职能的应用上，也做出了大胆的变革。 而且那些差役，竟然都有固定的场所，以及他们负责巡逻的区域。 的确能够起到很好的震慑那些偷鸡摸狗的行为。 而且在地图上面，还清晰地进行了标注，所有马车都不得进城。 理由是上海县城城墙内的街道狭窄，所以私家马车进出县城内。 那么就必须要交纳高额的事车马费，一次约五十文。 所以你也可以将马车停放在城外的公办停车场，这里的停车场是由差役来负责看守，每天也才五文。 当然城内也有停车场，但是城内的停车场却收费高达三十文每天。 马车放在城外，并不代表你进城只能靠两条腿，因为公共的马车进出各城门，甚至还有站台可供上下。 而且这些公共马车除了进出县城的几条线路之外，就连城外都还有线路。 例如前往工业开发区，又或者是前往商业码头区，以及渔业码头区…… 老朱认真地看着这张上面有着大量文字说明的上海县商业地图。 这上面所描绘的一切，让他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充满了新奇感。 来到上海之前，老朱真没有想到，自己突发灵感般地想要来到这边走上一遭。 居然会看到了那么多的与众不同，就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般令人震惊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老朱这才缓缓地将这张商业地图给仔细地折了起来，揣进了怀中之后，朝着身边的汤和颔首一笑。 “有意思……说实话，现在咱可是越来越期待今日，这上海县到底有多与众不同了。” 。。。 身为大明天子，自然不会缺那三瓜两枣的财帛，但是，老朱很想要尝试一下这上海县的公共交通。 很快，老朱与汤和等人便来到了车站之后，这一打听，才知道，除了正常的班车式公共马车之外。 另外还提供包车服务，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包车，而是决定像一位普通的商贾一般，要坐那种班车前往工业园区。 他现如今，对于那生产出罐头食品，还有香皂，以及水泥等许许多多上海特产的上海工业区充满了无比的好奇心。 很快，老朱等一干来自于南京的贵人们，就看到了一辆迎面迎来的六轮马车。 老朱足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辆马车不是两个轮子也不是四个轮子，而是六个轮子。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的瞬间，就有人伸长脖子吆喝起来。 “本车终点站是上海工业园区，不要坐错了，前门上车，后门下车，一站一文钱，五文封顶……” 毛骧快步上前，直接拿出了一串钱拍进了那位大声吆喝的售票员手中。 很快，老朱与汤和二人，还有毛骧等几人都钻进了马车中。 这才发现，马车内部的空间要比过往的马车空间更大，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过道。 而乘客则是坐在两旁，每边也就坐五到六人样子。 很快，马车开始缓缓地加速，坐在马车里边，虽然有些拥挤。 可是却感受不到什么颠簸，车内还有好几位普通百姓，各自安坐在车内，昏昏欲睡。 第191章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震撼 看着那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老朱这才注意到。 这马车的车窗是百叶窗，一层层地向外延伸。 使人可以看清楚车外的风景，却又不用担心雨会淋进车中。 就在这个时候，老朱听到了坐在对面的两位乘客的低语。 “老许，老夫可是记得，上次你过来才不到半个月，怎么又过来了？” “你能过来，凭什么某不能过来，再说了，我做的是百货生意。” “甭管是什么样的日用杂货，我都有需求，上次来这里拿的那批货，现如今都已经快见底了。” “没办法，这才不得不又跑上一趟，倒是老哥哥你，明明之前布匹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就想着转行做起了皮革生意？” “嘿嘿，贤弟啊……”年纪更长的那位，得意地翘起了腿，一抖前襟。 老朱与汤和都看到了他脚上穿的鞋子，居然是皮质的，重点是，他脚上的皮鞋造型似乎有些古怪。 此刻就听到那人开了口道。“老夫可没有改行，只是觉得，生意嘛，多多益善。” “而且这上海皮革厂产的都是各种皮革制品，不但有我脚上穿的这种鞋子，而且还有这个……” 说话间，这位老汉犹如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拿出了一副皮手套。 这是一双褐色的皮质手套，而且还分出了五指，老朱亲眼看到此人，将这双手套戴好之后，十指灵活无碍地活动起来。 看得老朱亦是两眼放光，一旁的汤和看到了老朱的表情哪里不明白老朱的心思。 顿时咳嗽一声，跟那坐在对面的两位商贾攀谈起来。 面对着自称是来自直隶的商贾，那两位口音应该是来自北边的商贾亦是兴致大增。 跟那汤和聊了起来，而老朱更多时间都是在倾听，只是时不时插上两句，问一些他想要知晓的消息。 “……许掌柜的意思是，光是那片工业园区的工人，就足足有七八万之数？” 听到了老朱那不敢置信的疑问，老许瞥了眼这位不怒自威的朱老爷。 “看来朱老爷是第一回过来，不清楚很正常，要知道现如今，光是那罐头食品厂一间工厂，工人就八千多号人。” “上一回过来来拿货的时候，看到那个工厂又在招工，据说工人缺口至少是这个数……” 看到许掌柜的翘起来的四根手指头，老朱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四十。 “一间工厂，需要有那么多的工人，乖乖，那这一间工厂得有多大？” 汤和也忍不住夸张地低呼起来，哪怕是大明工部旗下有不少的工坊。 可是但凡是有过万工匠的工坊也没有几个。 可是现在，自己吃过的那种罐头食品的生产工厂，居然工人也在往过万的数量上去，这实在是将汤和震憾得不轻。 看到老朱与汤和虽然气度不凡，但是二人似乎对这上海县工业园知之甚少。 这二位可是起了显摆之心，洋洋得意地给老朱等人科普了起来。 等到马车终于缓缓地停靠在了那上海工业园区之后。 下得马车来的老朱与汤和，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 远外无数股烟柱正缓缓地升起，而且在靠近吴松江畔的那些工业园区。 密密麻麻几乎数不过来的高大水车，直接就晃花了他们的眼。 而在这一条十分宽阔的水泥道路的这边，则是无数高约两三层，造型格式都显得十分统一的建筑物。 就像是一块块的砖石垒砌起来的，外面同样刷上了石灰，似乎很简单。 但是，这样的房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牢固。 这里，就是那些工厂的宿舍区，看着这里纵横交错，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宿舍区。 “那么多的工人，光是养活他们，怕就得花上不少的财帛吧……” 老朱内心无比震撼地打量着这一切，喃喃地低声道。 “上位所言极是，看来，臣着实太小看这常二郎了。”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将一个小小的上海经营成了这样的规模。” “光是这么一大片地工厂，真不知道每天会生产出多少商品……” 老朱看着那些冒着滚滚浓烟的工厂，他也着实很难想象。 就像方才已经离开的许掌柜所言，他这一次过来，准备要订一千件罐头。 而那罐头食品厂的产量，一千件，仅仅只是它日产量的三分之一。 难怪这罐头食品厂在大肆招揽工人。 看样子，这罐头食品，不仅仅在直隶地区大受欢迎，就连现如今北方也喜欢上了这些美食。 只是令老朱遗憾的是，所有的工厂，都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哪怕是像他们这些前来采购的顾客，也只能到那工业园的交易中心参观以及谈合作。 在这里好好地感受了一番被震撼之后，老朱一行人，也顺着路牌的指点，前往那工业园的交易中心而去。 。。。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上海皂制品厂的展区，不但有奶香皂，还有各种花香皂，以及各种护肤品。 只不过，这里只有一位显得落寞的工作人员坐在这些展品旁边。 因为所有的展品旁边，都立着一块小牌子：缺货…… 全部都缺货。 除了这些香皂制品外，不远处的皮革制品，还有棉布制品，还有鞋帽制品…… 老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从乡村来到了大城市的萌新，这里边的许许多多商品。 他这位大明天子莫说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是在那些热情的讲解员的解释之下，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产品的用途。 他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扁圆型水壶。 据介绍者说，这是上海钢铁制品厂生产的一种生活用品：旅行水壶。 这种水壶因为是钢铁制品，所以防摔，经久耐用，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生锈。 但是长时期处在恶劣环境的，这种水壶的确是最优选择。 另外还有就是那各式各样的弹簧，瞬间就吸引了老朱等人的注意力。 一打听这才知道，那些上海生产的马车，都会安装这些弹簧减震。 老朱这才恍然为何方才他们乘坐的六轮马车缘何如此平稳。 第192章 就算是火炮也没这么夸张好吗? 老朱与汤和二人，打着来自直隶商贾的旗号，就这么一个展台一个展台的慢慢溜达着。 仔细而又认真地审视着在这工业园区内生产的一切商品。 甚至还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例如分左右脚的皮鞋，还有那种皮手套。 自然也少不了结实耐用，物美价廉的帆布腰带，还有许许多多零碎的小玩意。 等到二人感觉到饥肠辘辘之时，这交易中心也才逛了一半多点。 二人离开了这里，先到附近的饭肆去美美地用了一顿饭 就在二人在这里享用着美食之时，便听到了不远处的人正在交谈。 而那些人所聊的话题，正是今夜的水上烟花表演。 一位两鬓飞霜的老者满脸遗憾地道。 “我今日去了江边，没想到官府已然早早的就拉起了警戒线。” “说是今天晚上的烟火表演，必须站在江畔二十丈外观赏。” “那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到啥？” “哈哈，老人家那是你不清楚，那些烟花又不是真的只在江岸方能瞧得真切。” “哪怕是你江岸百丈，一样能够看得到。” “我说这位老弟，没你这么信口胡言的好不好，哪有离那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得清楚的？” 一旁有位锦袍华服的胖商贾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某家可是在京师的秦淮河上，也见识过了好几次的烟花表演。” “离那么远，莫说烟花，就连那些姑娘的模样都切不真切。” 此言一出，一票lsp顿时发出了一阵不怎么正经的笑声，轰然附和不已。 “有道理，说不定，把咱们老百姓拦在远处，那些官老爷才好凑在跟前，好好的欣赏那些美色。” “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然，为何要把咱们这些百姓撵那么远，典型的不愿意与民同乐……” 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议论声，让方才还在大快朵颐的老朱瞬间觉得跟前的美食不香了。 有心想要站出来替常二郎辩解两句，可是又觉得不对。 咱凭什么帮那个小兔崽子，更何况，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自己不了解，也就没有发言权。 就在老朱心中暗暗嘀咕的当口，就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道。 “列位休要胡言乱语，这用来进行水上烟花表演的黄浦江。 可是咱们上海县最为繁忙的水路运输要地，又不是烟花之地。” “县尊大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大伙的安全着想。” 老朱一抬脑袋，这才注意到出现在饭肆中的发话者是一位官差。 “这位差爷，您说这话，老朽可不爱听，让咱们离得老远，就是为了咱们的安全。” “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能伤人的烟花。” 这话又顿时引来了一阵附和之声，一个二个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货色。 当然也不是没有，就比如老朱还有汤和，二人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边。 老朱目光一斜，毛骧就心领神会地走了过来呵呵一乐。 “这位差爷，我家老爷是打直隶过来的，听闻了这烟花表演，颇有兴致。 也甚是好奇，在水中放烟花，怎么就能伤到岸上的百姓了？” 这位差役目光顺着毛骧大手所引，看到了那安然而坐的老朱与汤和。 二人那不凡的气度，还有他们周围那些簇拥的精壮人士。 这位老江湖的差爷亦是心里边打了个突，满脸堆笑地朝着这边一礼。 “好教二位老先生知晓，咱们上海县的这烟花可不是一般的烟花。” “其声如雷鸣，而且可飞上天空数十丈的高空，炸开来，足可以覆盖十数丈方圆的天空。 若是落在地上，在人群中炸开，方圆数丈那都非死即伤……” 看到这位差爷在跟前连比带划，整个饭肆中的一干人等全都瞠目结舌。 “……这位差爷，你确定你描述的这玩意它是烟花？！” 方才那位胖商贾忍不住好奇地喝问道。 “列位想必不知道，这也是我们上海县的特产，刚刚制作出来的样品。” “我们县尊大人，早就知道列位不会相信有这么漂亮，这么好看的烟花。” “所以这才特地要弄出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让诸位有意要经营烟花生意的商贾都来瞧瞧。” “诸位若是今夜看到的与某的描述不一样，欢迎诸位来这里寻我的麻烦。” 这位差役还特意指了指这间饭肆的对面，那里就有一座警所，而他就在那里当值。 这话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那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商贾忍不住摇头嘟囔道。 “你们这上海县当真是，到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上海县这边生产不出来的。” 汤和听到了这，忍不住呵呵一乐，只是笑声很轻微。 只有身边的老朱才能听到，老朱亦不由得莞尔，抚着长须摇了摇头。 “这厮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舌绽莲花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若是不当差役，倒可以去当个卖货的掌柜。” “上位所言极是，若不是臣与上位这么多年征战沙场，指不定还真以为这位差役说的是烟花，而非火炮。” 听到了汤和的吐槽，老朱嘿嘿一乐，摇了摇头言道。 “便是火炮，也没这么夸张好不好？” “能往天上打上二三十丈，那么斜飞出去的弹丸，打一个里根本不成问题。” “结果这厮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能直接飞天数十丈。” “而且炸开来之后，方圆数丈都会非死即伤。” “若是我大明军伍之中，能够有这样的利器。 元蒙残余，哪还有机会，冲到我大明军阵跟前，早就被炸没影了。” 马仲良乖巧地站在后方，默默地听着这两位大佬忆当年。 那边的毛骧也已然退了回来，听到了这二位之言，毛骧也不得不承认上位说的在理。 “不过那小子虽然描绘得颇为夸张，想来，这上海生产的烟花与其他地方，必然有不同。” “咱们倒真可好好的瞧上一瞧，说不定，能对我大明的火器有助益也是说不定的。” 第193章 冬日惊雷响彻这片天地 “上位圣明，臣也觉得，常二郎搞得这么大，还邀请了周边的诸官吏前来。” “足以说明他对于这烟花表演很有信心，说不定真有可取之处。” 老朱抚着长须点了点头，他亦期待着黑夜早一点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朝着黄昏挪去，而此时，常二郎就已经早早地来到了码头区。 他还特地在距离河岸约十五丈的地方，在一处高地上搞出了一个观礼台。 其他府县的官吏，自然是不能违规地离开自己的辖地。 但是，松江府的一干官吏则就没有这种限制，所以，几乎各县的县尊，甚至就连赵府尊也都齐聚于此。 只是今日这位赵知府明显情绪不太对劲，常二郎亲自上前招呼，就感觉到了他似乎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似的。 老是在那里东张西望疑神疑鬼，常升略一思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怕是十有八九，这位赵府尊也已经知晓了老朱要暗戳戳地要到这上海县来。 不然就这位不可能会这么神经质。 在常二郎的招呼之下，松江府一府七县的官吏们都已然入座。 这座高台之上，早就已经升起了好几座铁炉子。 此刻火烧得正旺，那高高的铁皮烟囱，将那些烟气抽上天空飘散向远处。 哪怕是这座高台只有三面封闭，而面对江面的方向，只有三尺左右的墙。 可整个观礼台内，仍旧令人暖意裹身，不觉得寒凉。 究其原因，还是得益于这些产自上海钢铁制品厂的铁炉子火力强大，热效率很牛叉。 这令一干步入了观景台的诸多官吏们眼前一亮，啧啧称奇不已。 的确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取暖利器。 要知道之前听闻欣赏水上烟花表演居然是要在江岸边，大伙的心里边都还在嘀咕会不会太寒冷了。 结果呢，居然又在这里，撞见了这上海县的新特产。 “常县尊，这想必又是你们上海县的新特产吧？” 一位站在铁炉子跟前，烘着手，浑身舒坦的县令，忍不住朝着常二郎询问道。 “顾县尊一语中的，没错，这是我们上海县的新产品，这种铁炉子物美价廉。” “重要的是，用它来烧煤炭，所有的烟气，都会顺着这根烟囱直接送出屋外，如此一来，不必再受烟气之苦。” “而且想必诸位也能够感受得到，此物所散发出来的温度，远远地高过那些烧炭的器具。” 常二郎这位大明上海县的县令，此刻就像是一位专业的铁炉子营业员一般。 在这里侃侃而谈，向大家介绍起了这些铁炉子的各种优点。 不但可以烧块煤，甚至那些碎煤，也可以制作成了蜂窝煤来燃烧。 而且通过下方的火孔，仅仅一个蜂窝煤，就能够让铁炉子一整夜都不会熄灭，第二天一早添煤之后又可以继续享受温暖。 此刻，赵知府大马金刀地坐在铁炉子跟前，一脸的惬意。 常二郎的那些话，自然也都传入了他的耳中，赵知府除了摇头之外。 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夸奖这位脑子聪明到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常二郎。 自打他来到了这上海县之后，就不知道整出了多少的新东西。 就像那现如今几乎已经贯通了整个松江府的水泥官道，还有那经常端上自己餐桌的罐头食品。 现在跟前这个让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铁炉子，赵知府都已经开始寻思。 回头就跟常二郎打听打听，先订上三五个。 自己经常办公的书房必须要有一个，之后还有三房小妾的屋子里边。 多了这种暖烘烘的东西，在里边有时候光着膀子也不会觉得太冷。 终于，美味佳肴也被端了上来，此刻，在常二郎的招待之下。 一干官吏吃得满嘴油水，甚是嗨皮，至于那王县丞与张县尉也被常二郎拉过来陪客。 只要那些官吏们询问起铁炉子又或者是其他的新鲜物品。 例如他们现在坐的那种椅子，这种椅子并不像那些太师椅。 而是有扶手，有靠背，而且很符人体工程学，坐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椅子。 王县丞与那张县尉二人同样弹动着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 仔细地给这位各地前来的官吏们解释起这些事物的优点。 甚至还告诉诸位官吏，这些东西，回头每一位都会有三套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常二郎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官吏们眉开眼笑，连连颔首不已。 嘴角亦是扬起了一个愉快的弧度。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这帮子县令、府尊们都享受了这样的待遇。 想来松江府一府七县的那些有钱人，必然会纷纷效仿。 这就等于是给上海县的特产带货，有了这些官主方背景的代言人代言。 常二郎岂会愁货卖不出去，等有了第一桶金，再投入生产当中，等到回头量大之后。 价格自然也就下去，更多的老百姓也就能够享受到这些新东西带来的便利和好处。 终于，就在大家吃吃喝喝，酒饱饭足的当口，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而码头上，已然开始悬挂起了黄色的灯笼，代表着距离烟花表演，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此刻，大量的差役已然站在了河岸边的警戒线上，正在维持着秩序。 保证那些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们不至于挨得太近，站在安全的距离欣赏便好。 而此刻，老朱与汤和二人，正待在他们的马车中，四周全都是锦衣卫的精锐。 这些神完气足的锦衣卫精锐牵着座骑，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普通老百姓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场面。 知晓肯定是某位大佬在这里凑热闹，都会自觉地避开。 此刻，老朱也同样看到了远处那在江岸边缓缓升起的一串黄色灯笼。 还有不远处的差役们正在大声地警告百姓们，不要再继续向前拥挤。 此刻，一艘艘的烟花船，已然都驶至了预定的位置。 为首的那一艘烟花船上，升起了一盏红色的灯笼，在江中，显得分外的醒目。 常二郎自然也将一切都尽收于眼中，当即来到了观景台旁边。 “诸位，烟花表演，即将开始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宛若冬日惊雷声响彻天地间…… 第194章 我大明百姓见之则喜，大明之敌必然闻之则惧 此刻，围拢在江岸的差不多有数千百姓，让江岸边满是喧嚣笑闹之声。 可是随着那漆黑的夜晚爆出的一团炽焰，以及随之而来的雷声响声。 就仿佛是按下了暂停键般，所有的嘈杂声瞬间止歇。 老朱自然也看到了江上的一团火焰，以及那声闷雷之声响起。 怕是足足经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江面上没有任何的异样。 就在老朱心生疑惑，想要吐上一句槽来表达内心的不满之际。 天空的高处，突然爆发了一团耀眼的光亮，然后，就是一声远超方才的雷鸣之声震得所有人脸色一变。 而那团光亮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就像是漆黑的天穹，出现了一张夸张的大网，缓缓地下落。 “这，这……”此刻，汤和两眼直勾勾地看向天空。 他已然语不成句，前一刻还在这里跟陛下一起埋汰那常老二的烟花肯定就是吹牛逼的广告效果。 可是现在，映入了眼帘的那巨大光网所能笼罩的范围。 还有那远远超出他所想象的高度，瞬间让他哑口无言。 当那烟花弹凭空炸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缓缓落下的那一刻。 常二郎已然能够听到了前后左右传来的那些夸张的喧哗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些诸县官吏以及赵府尊就像是一群集体看牙医的河马。 鼓着眼珠子咧着大嘴看着天空，口中发出了无意识的哇哇声。 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那江岸边的喧嚣声再一次爆发之际，江面上又开始闪烁起了光点。 之后，就是一阵宛若滚滚雷鸣的巨响，开始在黄浦江上回荡不休。 然后，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变了，变得五彩斑斓，变得五颜六色。 伴随着那足以令心脏停跳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一团团造型不一，色彩不一的光焰。 仿佛在那漆黑的夜空正在挥毫泼墨，写就一篇灿烂的文章。 。。。 此刻，老朱已经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已经站到了车夫位置，两眼圆睁。 从这里到那燃放烟花的位置，至少有里许之地。 可是现在，那一声声震得人心发悸的雷鸣之声，仿佛如同在耳边响起。 还有那在夜空的高处，崩分出来的漂亮的烟花，同样震撼人心。 老朱此刻，仿佛看到了那辽阔的草原之上，那些犹如洪水一般的元蒙骑兵，正奔涌而来。 又仿佛看到了大明的英勇将士们，借着那阳光的余辉，摆放下一尊尊的火炮。 随着引信点燃，雷鸣声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而远方，那爆炸开来的一团团绚烂得犹如烟花般的光焰，直接就吞没了那些凶残的元蒙骑兵。 就在这个时候，老朱听到了身边的汤和那明显的颤音。 “上位，这，这……这小子……” “你不消说，咱明白你的意思。”老朱按捺住自己那激动不已的情绪。 大手按在了汤和的肩膀上，似乎在安抚着身边同生共死的袍泽。 让他先冷静一点，且先仔细看看…… 就在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瞬间，老朱的视线中，看到了一道道的亮芒，从那江面上，开始向着天际飞驰。 而且是连续不绝，密密麻麻，足足上百道的亮芒，飞到了高空之后。 这才纷纷爆开，那一声声的巨大轰鸣之声，再一次令无数前来欣赏烟花表演的百姓们失色。 “上位，臣以为应该现在就去阻止常二郎，这些东西，不该……” “好了好了，你没看到那些百姓都如此的兴高采烈吗？” 老朱爽朗一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天际的流光溢彩。 “我大明安乐祥和，方才会面对着这样的惊雷之怒，百姓们兴高采烈。” “这等佳物，我大明百姓见之则喜，那么元蒙残余，必然是闻之则惧……” 汤和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那意气风发地站在跟前，眼中异彩连连的大明开国天子。 看着那些从最开始的惊惧不安，到之后每当看到天际闪过绚烂烟火时，发出的一阵阵不亚于雷鸣的欢呼叫好之声。 汤和的嘴角，也渐渐地扬了起来，是啊，这东西乃是我大明人搞出来的。 为的是取悦我大明的无数黎民百姓，亦可以令那些胆敢犯我大明疆域的外敌胆寒若栗。 这才是真正的大国气度，泱泱华夏，岂会怕了自己发明出来的好东西。 而是应该想明白怎么去更好的利用这些事物才对。 烟花是那样的绚烂而又震撼人心，但是，美好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当眼前的那些烟花美景不再出现，那些差役们开始吆喝起来，让那些百姓们回家，不少百姓还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放烟花的船还在江上，大伙也不可能大冷的天跳水里边去催促那帮人再放一次让大伙过过眼瘾。 意犹未尽的老朱也只能缩回了车中，想了想又掀起了车帘将那毛骧召到跟前一阵耳语。 毛骧心领神会地朝着老朱一礼，这便带着两名手下快步离开，径直朝着那观景台的方向挤去。 。。。 常二郎这边还要接受那些官吏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此刻，那些官吏们仍旧意犹未尽。 他们也着实想不明白，常二郎治下的上海烟花爆竹厂，居然能够制作出这么漂亮，这么震撼人心的烟火来。 不过这一打听，这帮子官吏也是有些牙疼，毕竟用常二郎的话来说。 就光是今天晚上的烟花试射，上百两银子就这么射没了。 毕竟这玩意用的可是火药，这东西虽然不贵，可常老二为了增加声光电效果，可是添加了不少的好东西。 甚至连白沙糖都给整了出来，毕竟若是普通火药，那药量至少要翻上好几倍，都不见得有这样的效果震撼。 当然常二郎也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烟花价值有些承受不起，没关系。 烟花爆竹厂还有更物美价廉的，适合于普通人燃放的烟花爆竹。 顺便，常二郎告诉这除了上海县的六县一府官吏们。为了宣传推广上海县的烟花爆竹。 第195章 话题歪出十万八千里 所以，他之后会派出几位专业的烟花燃放队伍，跟随这些官员回到他们所在的辖地。 为他们当地元旦之夜增光添彩，一来嘛，是为了宣传，二来嘛，也能够起到很好的广告效应。 官府没有这项预算，并不代表富庶到快要炸裂的松江府的那些富豪士绅掏不起这笔钱。 上海县之前都属于是整个松江府最贫穷的县份，没有之一。 哪怕是现如今，上海县已然在常二郎的折腾之下，开始以超英赶美的速度在发展。 但是同样，松江府那些富豪士绅也从中渔利不少。对于那帮土豪而言，若是能有显摆自己富有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弃。 这就像是后世那些做生意的商人，到了过年之时，无数的商铺门外，必然都是一地的鞭炮纸。 恨不得自己的鞭炮声是第一个响起，也巴不得自己的鞭炮声是最后一个停止。 仿佛不如此，天上的财神就不会对自己加以青睐，别人就不知道他有多土豪多大气。 说不定用不了太长的时间，这些松江府的土豪们会发现，这样的斗富方式，更醒目亮眼。 斗吧，反正创造出来的税赋，那也都是国家的收入。 就在常二郎正在跟这些官吏们套交情的当口，突然就有差役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俯身一礼。 常二郎面色一肃，朝着这些官吏拱手一礼。 “列位，常某有些要紧之事，需要去处理，实在抱歉。 这里就有劳王县丞与张县尉你们接待，莫要怠慢了咱们的贵客。” 常二郎招呼之后也不等回应便脚步匆匆地径直而去。 而那位华亭县令不禁眉头一皱。 “这是怎么的，这才刚刚用完咱们……” “休要胡言。”赵知府不愉地瞥了一眼这位松江府治所所在的华亭县令。 “尔等难道瞧不出来？这必然是朝廷那边来了人，有紧要之事，欲寻常县令。” “诸位与常县令皆是同僚，他常二郎向来与人为善，诸位也多从其手中获益不少。” “不管是拿到手上的好处，还是那些利于我松江府一府七县的各种工程。” “总之，本府希望我松江府一府七县，能够精诚团结，合作共赢……” 此刻，赵知府对着这些松江府的诸官吏是一通苦口婆心。 毕竟都暗戳戳地溜达到这上海县来了，这不就证明了陛下很欣赏安庆公主殿下的未来夫婿，认可了他做出的成绩。 自己又不傻，自然是要努力站在维持常二郎利益的这一边。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行，毕竟，自己年纪也还不算太老，指不定也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 常二郎快步赶到了马车前之后，就看到了此刻正站在车旁的汤和。 这位长辈朝着常二郎温和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陛下很开心，对这烟花极有兴致，但你小子还是机灵点。” “多谢叔叔提点，小侄明白。” 常二郎感激地朝着汤和一礼之后这才撩起前襟登车。 钻进了车中，就看到了老朱正靠在车厢中，手中拿着一本书。 双目灼灼地看朝着自己看来。 “陛下大驾光临上海，微臣未能远迎，实乃罪过……” 看到常二郎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朝着自己纳头就拜。 老朱牙疼般地吸了口气，就算是想敲打这小子，也无从敲打起。 总不能直接暴揍这小子一顿，然后给喂他颗甜枣吧？ 若是其他人，这样的法子，老朱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可跟前这位常二郎，那脑洞不是一般的清奇，完全不可以用常理论之。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贤婿，自己妻子、儿媳妇和好长孙的救命恩人。 又为朝廷进献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以及治国良策。 真要敲打出什么问题，对于朝廷，对于渴望大明王朝千秋万载的老朱，都绝对是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所以，老朱内心反复地盘算了好半天话术之后，勉强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起来吧，咱是微服私访，你若是都知晓怎么去恭迎咱，那又怎么能算得上微服私访。” 随着老朱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马仲良给常升端上了一杯茶水。 老朱这才悠然地开口说道。 “昨个就已经来到了你这上海县了，咱着实没有想到，你才来到这松江府的上海县这么短的时间。” “居然就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实在是有些出乎咱的预料之外。” 听到了老朱这话，常二郎明显有不同意见，什么要有些出乎意料？ 明明肯定是已经亮瞎了你的钛合金那什么什么眼才对。 现在居然在我跟前开始装大尾巴狼，算了算了，看在你是宝贞妹子亲爹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常二郎的表情显得既老实又诚恳，半点也看不出来这货在疯狂的埋汰大明天子。 。。。 “……姑且不论其他事情，就说说今日这水上烟花表演，你小子真的就只是为了赚钱？” 老朱这话传入了常二郎的耳中，常升丝毫没有犹豫就点下了脑袋。 “当然，做生意不为赚钱，难道还是为了赔本卖吆喝不成？” 这话刚一出口，常二郎就看到了老朱脸色微变，暗叫一声不妙。 旋即就话风一转，满脸正气凛然地道。 “而且我上海县的工商行政管理条例里边有着明确的规定。” “所有工矿企业，所缴纳的税赋收入之中，还增收了一成。 专门用于扶助地方上的孤寡老弱，又或者是用以修桥铺路……” “所以，这些商贾，只要他们没有违背我大明律法去赚钱。” “同样作为受益方的上海县官衙，自然是会对他们大力的扶持，唯有经济繁荣了，百姓才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 “如果商人赚不了钱呢？”老朱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常二郎差点嘴角就歪了，不假思索地道。 “倘若商贾在生意上赚不到钱，那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放弃做生意。” “转而拿财富转化为土地、房舍等不动产，甚至会借此盈利。” 这话让老朱脸色微沉。 “常二郎，你的意思是，觉得咱大明抑商的国策有问题？” 第196章 心里边很有逼数的常二郎 常二郎面对着老朱那双犹如刀子般的眼神，恭敬垂首。 “陛下说的哪里话，微臣岂会这么想，只是方才一时嘴快，说岔了。” “微臣方才是想要跟陛下聊什么来着，哦，对了，烟花，烟花。” “……” 老朱脸色一黑，很想一把揪着这小兔崽子的衣襟让他继续之前是否该抑商的话题。 但是，但是一想到那些可以飞上天际那么高，其爆炸效果简直令人瞠目结舌的烟花。 老朱觉得那个问题以后再聊也不迟，毕竟有很多事情，不必急在一时。 自己来到了这上海县，有的是时间，慢慢跟这小兔崽子打擂台。 虽然方才常二郎那番话让老朱心头一梗，颇有些不爽。 可是，他今天在这上海县城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 看着这上海县的百姓们那一张张富足的笑脸，还有那些容光焕发的工人。 以及那十分良好的治安，还有那一条条宽阔到令他这位大明天子都有点眼红的官道以及公共交通。 这一切，似乎就是从常二郎这小子在这上海县大力折腾工商业开始的。 这也是能够让向来脾气暴躁的老朱，此刻能够稳得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原因所在。 既然说到了这些烟花，老朱自然要好好地听听这小子到底搞出了多少好东西。 “既然是在说烟花，你就告诉老夫，你那烟花弹多重，你是用什么来施放这么大威力的烟花？” “烟花弹，小的有三斤，大的烟花弹是五斤重。 至于发射筒也分为两种，小发射筒，也就是这么粗，这么长的钢管…… 小的发射筒重量大约是在三十斤，而大的发射筒，大约也就五六十斤的样子吧。” “……五六十斤？”老朱两眼一瞪，手指向马车外面。 “那么巨大的威力，还能射得那么高，你就告诉老夫，那玩意就五六十斤？” “对啊。”常升双手一摊，满脸笃定的表情道。 “微臣怎么敢在这个问题之上欺君，若是陛下不信，臣现在就去拿烟花发射管过来。” “不必了，你带路，鼎臣，你也上来，咱们跟这小子去瞧一瞧他折腾出来的烟花装置。” 。。。 汤和答应一声，也挤进了车中，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只言片语也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 作为一位征战沙场大半辈子，无数次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的信国公汤和。 此刻也十分地期待，能够见到常老二口中的烟花发射装置。 常二郎当先策马，与那毛骧并肩而行，而毛骧打量着身边这位高大英武的常二郎。 看看他那身胚，看看他那碗口大的拳头，再看他那强健的胳膊。 偏偏一身文官袍，怎么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毛老叔，您老瞅着小侄做甚，莫非小侄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被毛骧盯了好半天，常老二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脑袋来看向这位老司机。 毛骧呵呵一笑，抚着颔下短须，颇为感慨。 “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就做了这么多的大事情，实在是令老夫佩服。” “这几日，老夫陪着陛下，可是一路从松江府吃惊到了上海县……” 毛骧一向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但是这一路走来，毛骧看得十分的清楚。 常二郎在陛下的眼里边，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位晚辈兼亲戚那么简单。 而且他所做的一切，这几日，都已然成为了上位与汤和的话题中心。 不管是那水泥，还是他常二郎与那商贾合作兴修水泥官道。 又或者是这上海县招揽来那么多的工人，而且还生产出了如此之多的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最令陛下震惊的地方在于，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他常二郎让上海县的人口增长了一倍有余，可他居然真的能够养活那么多的百姓。 并且还能够让那些老百姓活得十分滋润，那些平头老百姓一张张开怀的笑脸。 这才是陛下最为在意的，作为陛下心腹鹰犬首领的毛骧。 甚至还无意中听到了陛下在那里小声地嘟囔，难不成，抑商还能有错？ 这话当时可是把他毛某人给吓得不轻，毕竟大明立国之初。 陛下就已然对于士农工商四民已然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因为担心那些奸商祸害百姓。 所以还弄出了许许多多令那些商贾之徒深感绝望的限制。 陛下就是希望四民都能够老老实实地安守本份，让大明能够稳稳当当。 可是现如今，居然因为他常二郎这么短的时间在这上海县甚至是整个松江府所做的一切。 已然开始对自己的做法，发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简直就像是思想钢印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这样的裂痕一旦形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 虽然毛骧只有寥寥几句话，再多就不愿意再说，但是常二郎却是心领神会，心头暗暗窃喜。 看样子，老朱来就不是为了找自己的茬，而是他已经开始在内心，扭转了对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是常二郎很清楚，自己没必要高兴太早。 毕竟老朱的执拗，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够让他路转峰回。 在这个世上能够让他真正扭转心意的，只有两个手指头那么多。 一位就是他的爱妻，自己的未来的岳母大人马皇后。 而另外一位，就是他的好大儿，大明常任副皇帝朱标。 至于自己，只不过是靠自己的小机灵，还有一次次地救下他身边的亲人。 再加上自己能够做事，能做出成绩，这才能够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可距离刮目相看还远得很，常老二在这一方面，很有逼数。 时间不长，很快他们就赶到了那个被封锁的码头处。 随着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码头区上，老朱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车里边挤了出来，站到了码头上。 站在码头上，老朱认真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虽然是夜晚。 但是借着那些灯火的映照，老朱终于看清楚了这里的真容。 第197章 打着民用旗号开发军事装备 这里的地面是青灰色的，这一片开阔至少有一两里方圆的平地。 完全都是青灰色的水泥铺就，而且一直延伸到了那停泊船只的码头。 那边，同样也都是老朱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的水泥码头。 那里，停泊着一艘艘的船，其中有好几艘船的船帆的样子十分古怪。 可是看起来，又觉得颇为顺眼，而且那种颇具有流线型的船身，有着一种十分优雅的美感。 但很快，老朱的视线，就随着常二朗的身影，被吸引到了附近的一处凉棚。 在那座凉棚里边，摆着着那些闪烁着乌沉沉金属光泽的圆柱体。 浑圆而又修长的身体，充满着一股异样的魅力。 老朱瞥了一眼身边的汤和，就看到了汤和此刻两眼放光地已然来到了常二郎跟前一屁股蹲了下去。 “常二郎，这莫非就是你说的烟花弹发射装置？” “叔父英明，这就是烟花弹发射器，这些玩意目前还有改进的可能性。” 常老二拿手提起了一根，在手中拈了拈，不是太满意地叹了口气道。 自己可是在后世见到过那些烟花弹的发射装置的，那些可要比自己这些要更加的轻薄。 但是没办法，自己所处的时代不同，再说了，常老二只能依靠磁铁来确定这玩意是不是钢铁制品。 无法去确定这里边会不会是锰钢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合金钢。 所以，为了安全第一，只能尽量将管壁做得厚一些，以此来保证大家的安全。 “你说你往这里边，塞三斤重的火药？” 汤和打量着这个口径，大明当然有火铳，但是那些火铳的口径却要远远小于这些烟花发射器的口径。 壁管至少要有这些烟花发射器口径的三到四倍那么厚。 甚至为了防止其炸裂，还需要在装药的位置加厚。 哪怕是那种大型的火炮，那就更不消说了，光是那重量，就需要畜力方才能够让其机动。 另外就是，即便是那种巨大的火炮，所能发射的弹丸，最多也就飞出百丈的距离。 再远也不是不行，可想要飞得远，那就得多往那火炮里边多填装火药。 那样一来，那些火炮就很容易出现炸膛的危险，这重型火炮要是炸膛。 周围的勇士，就只能齐刷刷的转世重生，不会有第二种生还的可能性。 偏偏常老二这里的烟花发射器，几乎就没有加厚处理。 而且他居然敢往里边填上三斤火药，亲娘哎，这小子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还是说，阎王爷觉得常老二眉清目秀，所以允许他这么瞎胡闹的作死。 听到了汤和这话，常老二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声明道。 “不不不……那只是弹头的装药量，不是指这发射器里边装填的发射药的药量。” 正好迈步朝着这边行来的老朱亦是脚步一滞。 “难怪，难怪你这烟花弹，能够在半空中爆炸开来。 但是贤婿你弄出来的这火炮，怎么能保证里边的火药不会同时燃烧？” “贤婿？” 这个显得十分陌生的称谓。 让常二郎都有些震惊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脸上露出了真切笑容的老朱。 若是平日里，听到了这个称谓，常二郎肯定会很激动。 直接就对老朱纳头就拜，口称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可是现在，大家都在聊着能炸死人的火药武器。 老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呢称，硬是把常二郎给梗的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愣着做甚，还不告诉老夫。” 老朱面不红心不跳地朝着常二郎颔首道。 作为大明天子，对待有能力的下属，自然是要大加笼络。 可是常老二这小子，能用啥来笼络他？ 怕也就只有自己那漏风的小棉袄才能够起作用了。 既然都已经开始漏风，常老二又这么给力，顺水推舟也不是不行。 重要的是，老朱很想知道答案。 “这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容器，将爆炸药装起来，使之与发射药完全分隔开来。” “等到点火，发射药将烟花弹给发射出去之时，那燃烧的发射药，正好可以点燃烟花弹的引信。” 随着那常二郎让人拿来了一个烟花弹，在那里比比划划。 老朱与那汤和这才看清楚了这就像是放大版的箭头模样的烟花弹。 同时也看到了烟花弹上的引信。 随着常二郎的描述，这烟花弹所使用的延时引信，还能够依靠长短来控制它爆炸的时间。 在引线上面甚至都已经标注好了刻度，每一个刻度就代表着一屈指。 。。。 而且除了正常的烟花弹发射装置之外，还有那种多连装的发射装置。 当老朱与汤和看到了那十二管的多连装发射装置之后，直接就让常老二给干沉默了。 “陛下，这就是方才那种连续上天的烟花所用的多连装发射装置。” “这种烟花的口径更小，但是烟花弹体也更加修长。” “虽然是十二管，可是其总重量也才不过一百五十斤的样子。” “由于这的重量较重。最终微臣经过了考虑，就决定将这发射器安装在这种两轮推车上。” 顺着常老二的手所指的方向，汤和来到了那跟前，就看到了整辆车除了车轮还有一部份的构件是木质的两轮推车。 上面那个密集的发射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常二郎，这种也能够飞上天多高来着？” “四十五度角的话，飞个一里地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若是高射的话，则要比之前那些烟花弹矮上十丈左右……” 一旁的毛骧则是倒吸了口凉气。 一里地的距离，敌人还远在弓弩的射程之外。 在这个时候点燃了这多连装烟花发射车。 之后十二枚爆炸烟花弹发出尖啸声，纷纷飞向里许之外，落入敌群之中爆炸开来。 这要是一支万人规模的大军里边，安排上百辆这样的烟花发射车。 就这爆炸的威力，还有其连射的效率，这特娘的还用得着其他人作战吗？ “好小子……你这，什么时候能让老夫开开眼，老夫要再亲眼看一回。” 看到了老朱还有汤和那热切的目光，打着民用旗号开发军事装备的常二郎嘴角隐蔽地微微一扬。 第198章 科学技术的兴旺发展需要内卷 “随时都可以，只是小婿觉得还是明日为好。” “毕竟那些烟花弹都是危险物品，晚上操作没有光亮不方便，可是用上了火烛，很容易出问题。” 听到了常二郎的解释，老朱也是深以为然。 听到常老二这小子已经打蛇随棍上的自称小婿。 罢罢罢，为了大明帝国的军伍的军事实力得到提高，忍了。 “贤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寻个僻静之地，老夫好好地感受感受。” “常二郎，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老夫还有上位明日在试身时。 看到你这些烟花弹的威力？” “这当然没有问题，其实我这里也是准备了一批铁壳烟花弹。” “最终因为担心那些烟花爆炸之后，弹片掉落下来容易伤到人。 所以只是试射过几次就没再动用，既然您二位要瞧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准备一些道具。” “明日定然会让你们看到它们的真正威力。” 听到了常二郎这话，老朱颇为嘉许，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常老二做的烟花弹为何还要分纸壳弹和铁壳弹。 最终老朱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常二郎脑子里边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 问了他指不定又是一堆古怪的理由让人说不出话来。 。。。 看到这二位大老满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常二郎心中暗喜不已。 真以为他搞烟花弹，就是为了听个响，为了看个夜空的五彩斑斓吗？ 这怎么可能，他只是想要走上华夏民族军民通用的老路而已。 毕竟有很多东西，如果只搞军用的话，天长日久，指不定新技术都会发生退化。 毕竟朝廷做事，军方很容易失去话语权，导致武器逐渐落后。 想想大明开国之初就频频出现的火炮与火铳，经过了数百年的光阴。 发展以及改良的速度之慢，令无数后世的历史系军迷们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已。 倘若能够让大明在明中期的时候，已然全面进入火药武器时代。 还有个毛线的那些蛮夷在大明边陲跳骚得瑟的可能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量的新科学新技术进入到民用。 一旦牵涉到了民用的话，老百姓们的要求，那就是工商业者们所追求的目标。 例如现如今，当上海县这边已然搞出了弹簧减震的马车。 等到这个技术开始推广开来之后，绝对会有无数的能人智士在这一技术上推陈出新。 又或者是当这些高空烟花成为了大明老百姓的娱乐项目之后。 那么，大明的火炮技术改良，以及各种火药武器的推广，也绝对会突飞猛进。 还有像那活字印刷术一般，过去明明大家都知道这玩意。 可是你不用，我也懒得用，反正卖的书一样能赚钱。 可当真有人搞出了铅活字印刷术来扫荡市场，你们就会发现。 这些大明的工商业者中的聪明人，也绝对会爆发出强大的活力来争夺市场。 没办法，华夏民族一向如此，大家习惯性的内卷，但必须要给他们创建一个好的，优秀的，促进良性竞争的内卷目标。 别特么天天内卷谁的田地多，还不如让那些聪明人多多内卷科学技术，不要去内卷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 想想后世华夏的汽车工业，前几十年完全躺平，等到后边发现不卷就要死。 激发起了强大的求生欲之后，那种各种骚操作，各种外道超车的创新模式纷纷涌现。 等到最后，直接就将世界汽车工业全卷到了自己屁股后边，剩下的全是华夏汽车工业企业…… 嗯，要的就是这样的内卷精神，何况现如今，世界那么大，多卷了卷，更加有益身心。 常升回到了自己的内宅之后，开始仔细思量起来。 哪些东西，可以交给朝廷，但是那些东西，自己一定要努力抗争留下。 总而言之，一定要保证市场有足够的活力。 就像上海钢铁厂，这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但是技术可以给朝廷提供支持。 可惜现如今大明的科学技术体系还没有完备，达不到应用一代、研发一代、储备一代的能力。 不过没关系，等老子把更多的好东西都应用到民生行业当中之后。 自发性的研发应用，肯定会在大明王朝的聪明人群中形成潮流。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刚刚擦亮，头一夜想得太多，导致有点失眠的常二郎都还没有睁开眼睛。 门外就响起了那毛骧的催促声，等到常二郎无可奈何地打着哈欠来到了门外。 就看到了精神抖擞的老朱，还有那明显睡眠不足的汤和。 常二郎也不得不承认老朱当真是位精力极其旺盛的超人。 难怪他能够在当上了大明开国天子之后，哪怕是拆掉了中枢，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也还是能够生生地熬到了快七十。 当真不愧是能够与秦皇、汉武比肩的牛逼型帝王。 “贤婿，年纪轻轻就那么贪睡可不行，当年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一天能睡上三个时辰，那都是奢侈的……” 看到老朱在跟前埋汰自己，感觉自己还能再长一长身体的常二郎只能无可奈何地埋头听训。 不过好在老朱已然迫不及待要去好好地感受那些比大明军方的火铳与火炮威力更大的烟花。 也就没有在意常老二居然在自己跟前打瞌睡的不礼貌举动。 来到了码头，登船之后，径直朝着那黄浦江东岸而去。又行了差不多十里路之后，便来到了上海烟花爆竹厂的试验场所在。 这里是一大片的荒芜之地，只是今日，早就已经有人提前赶来了这里。 准备了不少的装备，就是用来试验烟花威力的。 因为私藏铠甲那在大明可是刑事犯罪，所以，没有使用甲胄。 但是并不妨碍常二郎让人找来了一堆盾牌，还立起了许许多多穿上皮袍的假人。 甚至还让人整来了数十头鸡羊鸭之类的活物，要么就拴在柱子上，要么就装在笼子里边。 对于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来试验，常二郎解释得十分清楚。 第199章 大就是好，口径就是正义 想要测试其威力，总不能拿活人去试验，所以搞了些活物还有假人和护具。 看着那至少一里地之外的数十具皮袍还有盾牌遮挡的假人。 老朱倒是兴致盎然，为了这一场演武，常二郎也是花了心思的。 皮袍这玩意，就像是那些元蒙残余的基础装备，再搭配上盾牌，很符合那些与大明军队对阵的元蒙步卒。 虽然元蒙残余势力以游牧民族为主，但是他们的麾下还是会有一批奴隶又或者是仆从兵充作步卒。 之后，那些发射烟花的装备纷纷被抬了出来。 在阳光底下，老朱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发射器，不过最令他眼前一亮的。 还是那犹如一辆手推车般的那多管烟花发射器，这玩意老朱甚至亲自去耍了几把。 哪怕是已经装弹完毕，可是他推动起来，仍旧觉得十分的轻松。 至于其他的那些烟花发射器，每一件，都让老朱还有汤和的目光里边精光大放。 随着常二郎的一声令下，很快，那些久经训练的烟花发射人员开始起了他们的操作。 三人一组开始发射筒装弹，随着小红旗挥下，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一道火光伴着浓烟从管口喷出之后，很快，就在里许外的那些假人堆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虽然现如今是白天，看不清楚那烟光的色彩，但是那掀起的泥土还有碎屑，还有那升起的滚滚浓烟，亦是令老朱等人精神一振。 三斤的试射之后，就是五斤的弹头试射，因为大家都站在原地未动。 所以能感觉到的就是，感觉那里许之外传来的爆炸声比起刚才更加的震耳，升起的硝烟也更浓。 直到这个时候，老朱这才大手一挥，翻身上马，朝着尚在冒着浓浓硝烟的炸点方向赶了过去。 很快，老朱就看到了那满是狼藉的炸点。 地面上有两个坑，一个略深一些，而且周围数米方圆的那些皮袍假人与盾牌都横七竖八地歪倒在了一边。 此刻，那炸点酥松的泥土中，还在冒着淡淡的烟气。 老朱翻身下马之后，抄起了一面盾牌，就看到了这面盾牌上插着好几块铁皮，甚至还有一处缺口。 甚至还看到了炸点一旁有一面已然碎裂的盾牌，单就这样远的射程所造成的破坏力而言。 已然远在大明现有的火药武器之上。 两炮下来，所覆盖的范围，以及所造成的毁伤效果，令老朱与汤和都十分满意。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满意而已，因为还有更出彩的武器尚未开始表演。 就是昨个老朱最为青睐的那种多管烟花发射装置尚未试验。 “贤婿走，咱们回去，再试一试那种多管烟花发射器，看看其效果到底如何。” 既然老朱有令，常二郎自然遵从。 很快一行人再一次回到了原地，很快，那辆发射车已然调整好了角度和瞄准了目标。 随着一声号令响起，引信被点燃，旋即，老朱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种熟悉的尖啸声。 就看到了火焰从发射车的后方喷射而出，然后一道道的光流，从那发射车的前端蹿了出去。 一道接一道，十二道尖啸的光流，间隔不到超过两屈指的时间。 当十二道光流都全部飞驰而出之后，老朱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之前踏足过的靶场炸点方向。 旋及，视线之中，闪过一道强光，旋即就有浓烟涌起，可那浓烟尚未来得及扩散，第二道强光已然乍现。 一声声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震得人心差点停跳。 老朱两眼都舍不得眨上一下，硬顶着那些闪光，内心默数了足足十二下之后。 看着那方圆数十步的距离完全被浓烟与烈焰所笼罩的炸点所在。 直到一旁的常二郎确定安全上前来禀报。 老朱这才再一次矫健地翻身跃上了马背，然后开始朝着炸点的方向飞驰而去。 等到他们再一次光临那些皮袍假人所在的地方，就看到了地面上全是一个个触目惊心坑坑洼洼。 至于那些皮袍假人以及盾牌，几乎都已经没有保持原样的。 可以想见，如果真是一帮子元蒙残余在此，挨了这么一顿多管烟花弹的狂轰滥炸之后。 想必能够让那些还能活着的敌人，铭记一辈子的噩梦。 老朱忍不住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汤和低声道。 “若是我大明军伍，有这等大杀器，何愁边陲不宁。” “上位所言极是，仅仅这一轮齐射下来，那方圆数十步范围的敌军，必定是非死即伤。” “而且这样的战法，我大明可以大规模杀伤敌人，而敌人甚至进入弓箭射程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了这二位老汉的那些嘉许之言，常二郎自然是眉开眼笑，乐的那张脸都快开花了。 看到常老二那副模样，汤和忍不住要给这小子泼上点凉水。 省得这小子太飘了以后吃亏。 旋即，汤和就满脸惋惜模样摇了摇头。 “可惜啊，这些只能用于野战，若是想要用以攻坚，怕还是有些不足。” “常二郎，你还有没有比这些威力更大，破坏力更强的烟花？” 老朱跟汤和搭档多年，瞬间秒懂汤和的意思。 嘿嘿一笑，扭头朝着常二郎看去。 “鼎臣言之有理，贤婿可有更厉害的烟花？” “这还真有，就是威力太大，我们吓着您二位。” “……贤婿你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会吓着咱？” 老朱忍不住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行行行，要看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明白什么多就是美,大就是好,口径就是正义,爆炸即为艺术。 常老二要去烟花爆竹厂领新装备，老朱一个眼神。 毛骧就心领神会地跟上了常老二一起去。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老朱很快就看到了常老二领着人推来了一个筒身至少得有一尺之距的烟花发射器。 只是看到了这玩意之后，不管是汤和还是老朱都已然懵掉了。 “贤婿，这难道也是发射烟花的？老夫怎么瞧着更像是我大明军伍现如今使用的火炮。” 第200章 翁婿二人打机锋 是的，大明现如今军方所使用的火炮其实很不正经。 都是口径很大，但是射程很短的那种火药武器。 常二郎犹记得自己当年经历那朱老四进攻南京之时，在南京城头上的那些城防炮的模样就是如此。 长度不会超过一米，口径却差不多得有一尺。 用的弹丸乃是石弹为主，以火药为发射药。 从城墙上向下打能够打出两百米那都是相当牛逼的。 一般也就一百五六十米的样子。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都只能算得上是火药武器的初级阶段。 但是常老二穿越重生之后，已然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热武器。 自然也就明白了热武器的真理，所以，才会变着法儿，换着花样地以大明朝廷允许的民间烟花爆竹生产的名义。 搞出了这么些个充满着前瞻性的民用发射装备。 “陛下，其实这东西属于是最早期的烟花弹发射器。” 常二郎指着这个口径足足有一尺，筒身长度也才三尺的发射筒一本正经地狡辩道。 “主要是小婿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些烟花弹能飞多远，爆炸开来的效果如何。” “就效仿了我大明的火炮来进行了设计，结果发现，用这玩意来发射烟花弹，破坏力实在太过可怕。” “所以，最终只制作了不到十架这样的大口径烟花发射器。” “你的意思，就是凭他，能够破坏城墙？” 一旁的汤和很像是好奇宝宝般地又再次追问。 “瞧叔叔您说的，就之前那些小型烟花弹都能够造成那么大的毁伤效果。 这玩意的炮弹的装药量更是之前的五六倍，其杀伤范围可以这么说。 一炮下去，能够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达三尺的方圆一丈的深坑。 以炸点中心为原点，周围三丈到五丈的半径之内不会有活口。 五丈到十丈的范围，都会造成严重内伤，失聪等……” 听到常二郎在跟前的讲述，已然听得怦然心动不已的老朱制止了常二郎的嘴炮。 抬手一指那些尚未动用的活物标靶，朝着常二郎道。 “正好，贤婿你就拿那些鸡羊试试，老夫倒要好生瞧瞧，会不会像你所言一般，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陛下放心，小婿这就去让人布置一下，定然能够让您看清楚这玩意的破坏力。” 作为大明的火药武器专家，已经在这里不知道试射过多少回“烟花”的常二郎快步而去。 很快，就将整整二十只羊，还有五笼鸡鸭，均匀地散布在了一处方圆二十丈的空白地带上。 做完了这一切，自有人整来了炮弹装填进了那大口径的火炮之中。 伴随着号令点燃引信，下一刻，一声巨响之后，一个巨大的灰黑色事物从那发射筒中飞了出去。 这玩意因为体型极大，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精准地朝着方才划定的区域飞了过去。 此刻，地面上的那些家禽家畜，在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雷鸣之声。 都满脸懵懂地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该吃草的吃草，该啄虫的啄虫，仿佛天大的事情，也没办法耽搁它们吃点喝点。 直到一道强烈致极的白光闪过，旋即就仿佛像是有神灵，用万钧巨锤横扫了四面八方一般。 此刻，站在远处的老朱等人，也都同样被那夸张的雷鸣之声，震得下意识身形一矮。 就看到了那处此刻已然完全被浓烟所笼罩，之后那些翻滚的浓烟缓缓地凝聚，向上升空。 只是那翻卷上升的浓烟，就像是一朵正在渐渐形成的蘑菇。 “天地之威，亦不如也……”老朱掏了掏那发痒的耳朵，满脸尽是震撼之色。 这一发之威，虽然场面上远不如之前的齐射震撼，可是，当你看到了地面上炸出来的深坑。 还有周围散布着的断肢残骸之后，那种巨大的心灵冲击，却犹胜之前。 哪怕是栓得最远的羊，此刻也已经瘫倒在地上，七窍出血，四肢不时抽搐几下，完全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老夫总算是明白了你小子方才那番话了，这特娘的哪里像是烟花。 比我大明军方所用的那些火铳火炮的威力和杀伤力都大。” 汤和歪起脑袋，打量着一副老实样的常二郎。 很想踹他一脚尖又或者是捶他两拳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老朱嗅着那浓烈刺鼻的硝烟味道，脚下踩着那都已经炸酥软了的地面。 打量着那满地的狼藉，总算是回过了味来，这小子搞出这玩意来，怕不是有其他目的吧？ “贤婿啊，倘若老夫不来这上海县微服私访。 你这些东西，准备什么时候送往京师？” 常老二朝着老朱腼腆一笑。 “陛下明鉴，小婿之前倒也跟太子殿下说过。 等到十五元宵佳节，万民同乐之时，会进献一些烟花爆竹以贺之……” “倘若那个时候，老夫因为国事缠身，看不出这些事物于国有大用呢？” 老朱慢慢悠悠地又来了这么一句，斜起眼角瞥向身边的常二郎。 听到了老朱这话，再看这位老司机那满是深意的嘴脸。 常二郎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得，看样子这位岳父大人已经回过味来了。 也不敢再装傻充愣，只能硬起了头皮，摆出了一副忠君爱国的嘴脸道。 “那样的话，小婿会去信知会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请太子殿下帮小婿，把这个消息往陛下您跟前递，以请陛下圣裁……” 常老二这话，惹得老朱忍不住嘿嘿嘿地乐了几声，翘起手指头指了指常二郎。 “你小子，行吧，你爱演，就这么继续演下去，莫要演砸了，不然老夫可不认你这个女婿。” 这话，让常老二彻底松了口气，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老朱拜倒在地。 “啊，是是是，小婿遵命，定然不敢违陛下圣谕。” 听得这话，那边的汤和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这翁婿二人是在打什么机锋。 常二郎为什么这么做，陛下已然门清。 第201章 贤婿这里新东西实在太多 汤和失笑着摇了摇头，甚是唏嘘地看着这个跟自家老二差不多年纪的常二郎。 自家老二，成日不着调，跟那李文忠家的孽畜李景隆成日在京师瞎鸡儿浪。 哪怕是被自己收拾，也就只是老实一段时间就会原形毕露。 可瞅瞅这小子，说要科举，直接就考成了状元。 说要去治理地方，结果看看现在上海县乃至整个松江府都变得让人快认不出来了。 而且看看陛下，在来之前是啥态度，开口闭口常老二那小子的。 现在跟，满脸堆笑，目光慈祥，一口一个贤婿。 态度转变之大，这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的典范。 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当个提刀砍人的武将更合适。 就在汤和浮想联翩之时，就听到了陛下一声招呼。 “鼎臣，你可是我大明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这些烟花……嗯，这些火药武器的工艺，还有配方，你来负责与常二郎对接。” “另外还有一事，贤弟你做出来的这些发射器的工匠……” “陛下，其实小婿制作的这些烟花发射器，都只不过是我上海钢铁厂制作铁炉子还有烟囱这些民用品的衍生产品而已。” “当然，朝廷有需要，小婿自然是会将全套的工序以及制备装置都白送给朝廷也不会有问题。” 看到常老二一本正经的表情，偏偏话里边带着一个不该有的形容词。 老朱差点就想一脚尖射过去，不悦地瞪起了眼珠子。 “……白送，我说你小子，咱是那种白拿别人的东西不给钱的人吗？” “嗯，鼎臣，这事，也交给你，你跟这小子打擂台，他要是敢狮子大张口，咱收拾他。” “但是也不许让老百姓吃亏了，明白吗？” 大明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汤和只能满脸无可奈何地恭敬领命。 。。。 老朱与常二郎回到了内宅之后刚刚坐下，那边，蔓儿就战战兢兢地送来了茶点，这才悄然退下。 至于汤和此刻，则被老朱支开，常二郎让那王县丞引领着他这位大明军方的重量级人物，前往那些相关的工厂内部去参观。 “贤婿，老夫也不跟你绕弯子，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那《大明日报》，老夫甚是中意。” “只是有不少的细节尚未明白该当如何解决。” “你想必也是知道我大明朝廷有自己的邸报，每个月会发生一份，由工部那边来负责。” “你莫要小瞧，虽然仅仅只是这样一份邸报，费用却并不低。” “还好我大明有完备的驿站体系，能够及时地将这些邸报送达天下诸州县……” “可是你这《大明日报》，老夫听你姐夫说，你的意思是准备把这份东西，办成每日一份？” “小婿知道，陛下您所担心的是成本问题，可是在小婿看来，成本根本不成问题。” 常二郎这话，让老朱两眼微眯，呷了口茶水之后表情一僵，俯首看向自己的茶碗。 “这是什么茶？” “陛下，这是红茶，是我上海食品工厂福建茶叶分厂的新产品。” “滋味更加适口，茶性温和，而且还具有暖胃养胃之功效，与绿茶截然不同。” “而且物美价廉，小婿之前还寻思着，给皇后娘娘送些。 而且这茶的保质期要比绿茶长不少，只要保存得当，三五年内不会变质变味。” “你等会，三年？！”老朱一脸懵逼地又呷了口茶，仔细地品味着。 还真是，不苦也不涩，茶香味和口感也感觉更加的醇厚，入喉之后，腹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重点是一般的绿茶，喝半年之后，不论是滋味还是颜色都会发生变化。 甚至有些时候都让人觉得难以入口。 而这小子搞出了这么顺口，而且还能储存三年的红茶。 在白瓷茶盏里边，茶汤的色泽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人。 “工序繁琐吗？”老朱忍不住又呷了口茶汤问道。 “并不繁琐，就像现在的绿茶，也就是分为杀青、揉捻和干燥三个步骤。” “至于这红茶，也就是萎凋、揉捻（切）、发酵、干燥。仅仅多了一道工序而已。 重点是改变了其寒凉的茶性，最是适合脾胃虚弱的老人和冬季饮用。” “嗯，这茶回头你给咱弄点，你岳母她脾胃虚弱，这应该很适合她……” 老朱两眼放光地看着常二郎推过来的茶叶罐子，打开之后，看着那里边的红茶，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物美价廉，还能养身，常二郎这小子，当真是有几下子。 。。。 老朱脸上的笑容刚刚荡漾开来，很快又僵住，等会，自己刚才不是跟常二郎正在聊《大明日报》的正经事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聊起了茶叶，唔……好像是自己不小心被这红茶给吸引了注意力。 老朱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这里新鲜事物实在太多，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才行。 “那个贤婿啊，方才你说那成本根本不成问题，莫非你这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当然，陛下想必也该知晓，我大明工部印刷邸报，所使用的是雕版印刷术吧？” “不错，邸报此物，乃是朝廷宣达政令与天下诸州县的公文。” “每一份邸报要印刷之前，都是老夫亲自审稿校稿，通过印刷出来之后，也都会有一份备注存档。” “那想必一块雕版，成本不低吧？” “这是自然，毕竟一块雕版，也就只能用上一次。 而且印刷次数一多，雕版就会变得模糊，所以每一次的邸报，都至少需要数块雕版。” “那陛下可知道北宋年间，就已经有了成本更为低廉的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 老朱眨了眨眼，打了一辈子仗，哪有闲功夫去研究这个的大明天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贤婿。 看到了老朱那懵逼的眼神，常二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老朱真不知道，可是朝廷里边那么多官吏，那么多的读书人，他们能不知道吗？ 第202章 真＊大公无私＊常老二 “这帮子混账玩意，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此刻，常老二就看到了前一刻还笑眯眯，仿佛一位慈祥长辈般的老朱暴跳如雷。 甚至还夹杂着几句市井俚语，仔仔细细地问候了一番那些朝廷臣工。 常老二此刻只能老老实实地眼观鼻，鼻观心，主要还是老朱骂的不雅，万一他看到自己在凝神倾听。 说不定会怀疑自己听那么认真是不是想要转述出去，坏了他这位大明天子英伟的形象。 老朱狠狠地怒诉了一番那些臣子，这种在北宋之时就已经出现过的活字印刷术，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推广开来。 老朱只需要拿脚趾头来思虑，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说去，就是利益。 毕竟雕版印刷术，讲究的就是一页一雕版，而朝廷邸报。 少的时候也就是一到两张雕版，倘若那个时候，内容多起来，四五张雕版都有可能。 哪怕是工部有大量的工匠，可是这些雕版所需要的各种材料，一样是要花钱的。 而且，雕版印刷，朝廷的官方文件，自然需要用质量俱佳的宣纸。 总而言之，一个月一份邸报，老朱这位一国之君，虽然不会心疼，可还是心里边有点犯嘀咕。 他也希望能够有更物美价廉的邸报。 现在常二郎直接点破，他又哪里不明白，朝中那些博览群书的工部官员，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样更先进更物美价廉的印刷术。 他们不用，只不过是希望能够从朝廷手中多捞点财帛，以中饱私囊。 至于民间的那些印书坊，相当一部份都是那些诗书传家的士绅在经营。 为何？因为他们家中藏书甚众，首先你得有样书，你才能够雕刻出雕版来印刷出售。 之所以他们不愿意使用活字，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不愿意让那些书籍的价格大跌。 唯有保证书籍的高价，这才能够让所有人明白，读书这玩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你再聪明，囊中羞涩，那就别想着靠读书成才。 。。。 早就已经有过了准备的常二郎，就从屋里边翻出了来了一个盒子。 往那案几上一倒哗啦啦，瞬间从里边掉落出来许多的铅活字。 老朱就看到了常二郎在跟前麻利地一番操作之后，便将那些铅活字拼出了一句话来。 很快，这小子又是一番操作，还是那些铅活字，但是现在，又拼出了新的句子。 这些铅活字，是以铅锡为原料，随便一位刻字的师傅，一天下来就能够雕刻许多枚。 而且现如今，上海印刷厂里边就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铅活字库存。 重要的是，这些铅活字一但制作出来之后，莫说三年五载，哪怕是用上一二十年都不会有问题。 这就最大程度地解决了印刷行业最耗财帛，也最耗时的问题。 所以，常二郎这才有胆拍着胸口保证自己能够搞出那每日一期的《大明日报》。 至于纸张，也同样的道理，上海造纸厂，并不生产宣纸。 而是利用各种植物纤维来制作纸张。 虽然在质量和质地上，远远比不上宣纸。 可是，不但结实，而且同样能够应用于印刷术。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原材料价格足够低廉。 老朱看着跟前的常二郎洋洋得意地一边显摆，一边比划。 亦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当真本事过人。 自己所认为的那些困难，到了常二郎的眼中，就完全没有任何的困难。 再仔细想想，之前这小子借着好大儿之口，向朝廷所献上的那些良策。 让老朱都有点怀疑，这小子莫不是哪位历史名臣转世，特来辅佐自己的。 只不过，看到他那一脸不加掩饰的洋洋自得，老朱的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下。 铅锡合金的配方，以及铅活字的制作方法，还有新式纸张的制作，以及那种新式油墨的调配配方。 甚至还有什么许许多多老朱都没有考虑到的东西，常老二都大公无私地全部献上。 看着这些快把这张案几堆满的事物，老朱忍不住抹了把脸。 这小子会不会太过大公无私了点。 “贤婿啊，你把这些东西都送给出了朝廷，那你上海县的印刷厂还能靠什么赚钱？” 听到了这话，常老二嘴角下意识地歪了下，他又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一副大义凛然地模样道。 “这些东西既然利国利民，小婿我身为大明的百姓，又是朝廷的官吏，更是陛下您的女婿。” “若能尽我一份力，助朝廷解决舆论掌控，莫说是这些，哪怕是再多，小婿也愿意尽数拿出来。” 看着常二郎如此信誓旦旦，老朱当真是老怀大慰。 伸出了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常二郎那宽厚而又结实的肩膀。 “老夫往日，着实是看轻你了，如今才知晓，跟你相比起来，朝中的那些臣工，都是什么样的货色……” 老朱这话明显有吹捧之嫌，但是他既然愿意这么说，常升自然也不会低情商的加以反驳。 而是很高情商地谦虚了一番，并且拍着胸口表示，如果朝廷工部，对于这活字印刷术方面有任何的疑难。 自己这边愿意无偿地提供技术力量加以支持，甚至派出技术人员去帮忙工部解决问题也不是不可以。 对此，老朱感动之余，又婉拒了贤婿的美意。 毕竟朝廷的工部那么多的能工巧匠在那里坐镇。 只要那帮子混账官吏不懈怠渎职，不碌碌无为，定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解决这些问题。 如果他们解决不了，正好拿来作为被考成法收拾的典型。 看到老朱如此信心十足，常老二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自己态度摆得够正，你老朱想必也没有什么屁话可说。 又抿了一口茶汤，老朱抬手示意马仲良等人将常二郎拿出来的这些样品以及图纸和资料都一一收好。 回头就给工部那边送去，让他们尽快搞定，至于《大明日报》当然不会急于一时。 主要是还有许多的细节，老朱觉得很有必要跟常老二深入交流。 第203章 我与老朱交浅不敢言深 汤和此刻正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份摆到了自己跟前的火药配方。 这份由烟花爆竹厂掏出来的火药配方，实在是让汤和有种快要亮瞎眼之感？ 除了正经的木炭、硫磺以及硝石之外，居然还在里边掺有一定比例的白糖。 要知道，这种顶级的白糖，在大明不算少，可也不多，主要还是工艺问题所导致的。 绝大部份的家庭所食用的多是麦芽糖，又或者是红糖，再优秀一些的就是冰糖。 这种白糖的产量并不高，但是现在，这玩意居然出现在了火药配方中。 汤和足足愣了半天，这才询问拿出这份配方的爆竹厂技术主任。 这么一打听这才明白，这是常二郎经过了多次的研究之后发现。 当普通的火药，掺上了这玩意之后，其爆炸的威力达到了原有火药的十倍到十二倍。 汤和回想起自己见识到的那些烟花威力，以及自己昔日率军作战时那些火药武器的威力，瞬间就无话可说。 可是任他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常二郎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居然想着往那火药里边掺白糖。 想不明白就懒得想了，反正大明的火药武器的威力能够得到十数倍的提升，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再有就是，汤和还在这里，看到了一种烟雾弹，又或者是叫信号弹。 这玩意能够利用发射管打出去之后，会剧烈燃烧，形成十分浓烈的烟雾。 不信邪的汤和，当场就让那技术主任试放了一枚。 那大约也就是巴掌大的一枚烟雾弹，所生成的烟雾，直接就让那个院子里边仿佛进入了仙境一般。 被呛得咳嗽连连，泪流满面的汤和看着那位技术主作用了一盆水，总算是解决了这个祸害玩意。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倘若用在紧急的烟火传讯上，绝对比什么都好用。 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番那位技术主任，确定已经没有什么足以打动自己的好东西，汤和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那些各种配方，以及各种弹药的制作手册。 这些玩意，自然是要送回京师之后，进行督造。 不过有个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发射管的钢材的质量，绝对是远远地好过朝廷那边所冶炼的铁制品。 而且这里不但生产那种无缝的钢管。 甚至还生产出了许许多多的钢铁产品，例如那种马车所使用的弹簧，还有那种内外都是钢圈，中间全是钢珠的轴承。 汤和这才知晓，原来上海县的那些车船制造厂的马车轴承，全都是金属制品。 总而言之，被老朱支到这边来视察的汤和，倒也觉得不虚此行。 只不过，朝廷的那些工坊，想要生产制造这些事物，汤和觉得至少现阶段难度不小。 不论是工厂的规模，还是这种流水化生产线。 就连那些立在江边那一座座高大的水车，这些东西都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解决的。 至于上海钢铁厂的钢铁质量之所以能够保持优良的质量，其重点在于，他们所使用的燃料不是原煤，而是焦煤。 仔细地询问之后，汤和这才得知，这些焦煤就是用原煤通过焦化处理之后所获得的。 经过了焦化处理的焦煤，最大程度去除了原煤中各种有害的杂质。 用它来冶炼钢铁，不但温度极高，而且还能够保证钢铁的优良质量。 。。。 心满意足，眼界大开的汤和，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终于回到了县衙。 而入内宅之后，就看到了毛骧此刻仍旧是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立身在屋外。 不消说，想必此刻，老朱还在跟他的贤婿常二郎进行着深入浅出的交流。 汤和也只能到一旁的厢房休息着，等待着那对翁婿的交流结束。 而这个时候，老朱终于提到了之前被打断的那个话题。 就是常二郎在与老朱见面之后，冒出来的那番话。 就是常二郎似乎对于朝廷抑商的政策似乎显得很不以为然。 而此刻，正在那里美滋滋地呷着红茶的老朱，亦已经把这个问题摆到了桌子上，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面对着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咄咄逼人的态度，常老二也颇有些蛋疼。 可是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总不能狡辩说是自己当时就只是瞎鸡儿乱讲。 毕竟，抑商原本就是不对的，这玩意一旦成为了大明的基本国策，很容易就会让大明继续重蹈闭关锁国的悲剧。 朝廷的抑商政策，并不会直接的解决商贾的逐利。 只会削薄原本应该属于朝廷的税赋收入，让那些丰厚的利益进入了那些官员的口袋。 毕竟商人在政治层面受到打压，必然会寻觅庇护伞，而绝大部份的庇护伞就是达官显贵。 他们一旦勾结起来，中饱私囊。到了那个时候，朝廷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解决。 因为朝廷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达官显贵。 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既得利益者，又怎么愿意再搞出什么条条框框来限制自己获得利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在于，大明王朝，抑商，却扬士。 官吏不需要缴纳税赋，就连中了科举之后的，举人和进士都能够免税。 那么，不管是商人，还是农民，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会去下意识地依附和托庇于这些官吏。 从而就导致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朝廷所掌控的田地和百姓越来越少。 而那些官吏则是越来越肥，他们甚至会在有朝一日，形成了动摇天下，左右天下的重要政治力量。 只是，这个时候，常二郎很清楚，自己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自己跟老朱的关系不敢说交浅言深。 但是老朱脾气太暴，常二郎觉得许多话，还是跟姐夫哥朱禁沟通效果更佳。 但是常二郎还是略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那就是，不管元朝，就只看一看那宋朝，虽然土地兼并问题很严重。 但是老百姓们却能够活下去，这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工商业繁荣发达所导致的吗？ 老子没了田，去工厂打镙丝，去商铺里边九九六，一样能养家糊口。 第204章 不得不直面老朱 老朱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常老二在跟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虽然常老二分析得看是头头是道有条有理。 可问题是老朱总觉得这厮就是像在胡说八道。 就像是在隔鞋挠痒，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老朱的脸色越来越黑。 “那依照你的意思，朝廷重农抑商的国策从根本上就是有问题的吗？” “还有，老夫怎么觉得你小子说话不尽不实，像是在隐瞒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老夫，会因为你说错了话，就惩治于你？” “若是那样，就凭你向老夫的好大儿所献的那许多策略。 老夫就可以挑出无数个理由，将你的脑袋给摘了你信不信？” 看到老朱已然变得杀气腾腾，手指头都朝着脖子上在那里比比划划。 常老二不禁心中一寒，拐了拐了拐了，让这老货看穿了老子的良苦用心。怎么办？ 若是换成别人，比如换成朱标，常老二相信抗拒从严，顶多半年。 可问题是，跟前的是动不动就喜欢砍人脑袋，玩族谱消消乐的老朱。 他不仅仅敢说，重点是他真敢干。 怎么办？是坚贞不屈地继续死鸭子嘴硬，还是说十分坦诚地向老朱开诚布公。 常老二只是在脑子里边思考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得出了结论。 “陛下，其实小婿并不觉得重农抑商有问题，只是有某些地方，略微有一些小小的瑕疵……” 这番话，还有这谦卑的态度，老朱却仍旧拉着脸，就像是常老二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什么样的小小瑕疵，你仔细说说，莫要敷衍，不然……” “陛下放心，小婿肯定句句皆是中恳之言，绝不敷衍，何况您这么英明神武，明查秋豪，小婿难道还能在您跟前班门弄斧不成？” 看到老朱那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珠子，常老二及时地咽下了后面的废话，一清嗓子，开口言道。 “陛下您的重农抑商之策是好的，可是，您却忘记了，朝廷所制订的国策里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说到了这，常老二一脸愤忿地拍了拍大腿道。“陛下您一定是被那些阴险狡猾的奸佞之臣给骗了，他们肯定是施了什么毒计蒙蔽了陛下。” “这才让陛下您没有看穿他们的计谋，在我大明想要千秋万载的基本国策上，留下了一个可以说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漏洞，甚至可以说是毒瘤。” 老朱有些愣神地看着跟前的常老二可劲地在这里怒斥那些臣工。 甚至这小子居然把那位之前被自己划掉了族谱的两位丞相杨宪与胡维庸，都被常老二又提溜了起来狠狠地进行了一把言语鞭挞。 直接就把老朱给整迷糊了，同样，心里边也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国策，令常二郎说得如此深恶痛绝？ 。。。 “陛下想必也是知道，士农工商，代表着我大明的千千万万的子民。” “可是在这几个阶层里边，农、工、商，代表的是社会阶级的下层。” “唯有士，很容易就可以凭借着科举制度，走上他们的人生巅峰。” “……人生巅峰？”老朱脸色隐隐发黑，总觉得常老二口中的这个人生巅峰不像是什么好话。 “没错，陛下您想，假如这位士人，他家里边坐拥万亩良田，” “每年缴纳完了税赋之后，过着富裕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 可他的财帛仍旧是花不完，根本花不完，既然花不完，朝廷抑商，那么他的钱，他拿去经营，从事商贾之事，岂不是自甘堕落，进入贱业吗？” “为了不让自己堕落，可是有了钱他又想花掉，怎么办？那么若是换成陛下您，您会怎么做？” 老朱愣愣地看着跟前嘴里边叽叽歪歪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故事的常二郎。 强行按捺住想要让他闭嘴的冲动，耐心地听着，直到常二郎提到了这个问题。 老朱的内心已然意识到，常二郎似乎此刻正要揭开某种可怕的真相。 老朱沉默了良久之后，嗓音显得有些干涩地开口给出了自己本心的答案。 “……买地。” “不错，就是买地，因为您如果去经商，那就是自甘下，咳咳，是小婿如果去经商，那就是自甘下贱。” “所以，小婿会为了避免这个问题，会把钱帛拿出来投资到田地上去。” “继续保持着我耕读传家的美誉，接下来，最精彩的地方来了。” 常老二说到了这里，一双剑眉开始得瑟的飞扬了起来，方才刚刚把大巴掌放下去的老朱黑着脸，警惕地注视着这个混账。 就见他翘起了手指头，在那里凭空比划了一番。 “我有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太习惯这种平平无奇，每天耕读之外就是享受的生活。 可是我发现，我买了那么多的田地，居然都要纳税，所以，我决定做出改变，我要去参加科举。” 。。。 “等我考中了举人，我就可以被免除一定的税赋，等到我考中了进士，我能免除的税赋就更多了……” “而当我成为了官吏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我，将他们的田产计在我的名下……” 常二郎话还没说完，脸黑如锅的老朱就顿声喝道。 “常！老！二！” “小婿在。” “你莫非忘记了，我大明官吏免税是有限额的。” 看着气喘吁吁的老朱，常二郎轻轻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朝着老朱恭敬一礼。 “陛下啊，这就是会毁掉我大明千秋万载基业的那个漏洞。” 看着那拜倒在跟前的常二郎，知道这小子说话是对事不对人，可是心中却仍旧觉得很不爽的老朱，忍不住闷哼了声。 “……贤婿，难道你觉得天下官吏，敢如此行险，坏我大明基业不成？” “陛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可是读书人说的。” “我大明立国至今，无数的读书人作官，他们是奔着什么去的，小婿相信，陛下远远比小婿更清楚。” “……” 第205章 朱元璋:贤婿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老朱站起了身来，背负着双手，缓缓在屋内迈着步履。 其实吧，这个漏洞，不是那些已经被嘎了的乱臣贼子给整出来的。 而是老朱在考虑到自己准备让官吏们艰苦朴素，为老百姓服务。 同时也担心他们太过贫困，到时候瞎鸡儿乱搞，所以在与一干臣工反复商议之后，最终敲定了这么一个赋予官吏阶层的特权。 可是现如今，常老二的这番话，当真点醒了老朱。 看看大明立国至今，短短不过十余载的光阴。 可是贪污腐败案件，可谓是层出不穷，哪怕是他朱某人手中的利刃无比犀利。 别说是砍脑壳，哪怕是族谱消消乐都玩得异常的顺溜。 甚至于剥皮塞草这样酷烈的手段都拿了出来，可结果呢，那些人照样飞蛾扑火一般，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架势。 而朝中的那些达官勋贵是什么样的德性，他老朱又何尝不清楚。 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就是怕手一哆嗦，满朝堂都血淋淋的连个干事的人都没有了。 老朱相信，兴许在自己作为天子之时，让那些朝臣能够老实，不敢过于的胡作非为。 可是，既然在规则上本就有这么一个漏洞，以那些官吏的脸皮还有贪婪的天性。 十有八九，真的会像常二郎所言一般，毕竟，这并不是孤例，而是现实。 以前朝来作为例子，不论是唐朝，还是两宋，都是因为有官吏不需要缴纳税赋的特权。 结果呢，人性的贪婪，让他们疯狂地扩张着自己的财富。 就像那之前被干掉的胡维庸，这才成为丞相不过数载的光阴，光是到了他手中的田产，就以十万亩计。 老朱悠悠地发出了一声长叹，转过了头来，看向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常二郎。 这小子，当真是个人才啊，不但治理地方的本事，令人刮目相看。 如此之短的时间就让上海县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而且还能够冷眼看清楚朝堂中的种种弊端，这让老朱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子了。 兴许只能说是老兄弟常玉春的血脉天赋好，才有了这么个能文能武，出将入相的常二郎。 。。。 “那依贤婿之见，朝廷应该取消这样的特权？” 常二郎让老朱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眉头也不禁深锁了起来。 看到常二郎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老朱心中一动。 难道取消了官吏免税赋的特权，还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不成？ “怎么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你常二郎不敢说出来，又或者是不敢做的事情？” 表情显得十分凝重的老朱双目灼灼地盯着常二郎，一副你小子再不吱声信不信老夫揪你衣襟的架势。 常升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再次开口。 “陛下，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若是陛下觉得臣之言有逾越之举，还请陛下就当是臣在胡言乱语。” 老朱的两眼眯得越发地细，犹如两道闪烁着寒光的细缝。 “老夫乃是大明开国天子，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你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你说错了话，老夫也绝对不会怪你。” “小婿谢过陛下不以言治罪之恩，古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故臣以为，此天下，唯天子一人可不用纳税赋。余者，皆需向朝廷缴纳税赋。” “大胆！”老朱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心头犯虚的常二郎下意识地及时改口。 “要不，让太子也作为表率带头缴纳税赋？” “？？？”老朱直接就让常老二这话给整懵当场。 翘起手指，指着这个胡说八道的常二郎，久久这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太子一无产业，二无俸禄，缴哪门子的税赋？！” “小婿一时情急之下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老朱目光幽深地看着常二郎，忍不住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房顶。 他自然也反应了过来，常老二这是在告诉自己，倘若那些王公贵族也皆尽缴纳税赋。 那么天下官吏自然也就无话可说，毕竟大家都缴纳，连陛下的儿子们也得缴纳税赋，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怨声载道。 可这样一来，怨声载道的，就会变成自己的儿子们，嗯，除了没有封地也没有田地的太子。 “你小子的确是在胡言乱语，倘若真要照你这番话来施行的话，大明可就真要乱了。” “是是是，是臣妄言了。”常二郎听到了这话，内心不禁有些失望，但是脸上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老朱迈着步伐，缓缓在在屋中又晃悠了许久之后，停在了常二郎的跟前，语气凝重地道。 “此事……容后再议，此事，朕不提，你不许再提，不得向太子提及此事，明白吗？” “是，微臣明白。”常老二只能老老实实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 。。。 “那咱们还是聊一聊之前抑商之事，依你之见，不该抑商？” “陛下，您也应该看到了，上海县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百姓变得富足，究其原因在于，臣在这里大兴工商业。” “若是没有工商业创造出来的商品，通过贸易获得财富，臣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财帛来，令老百姓们能有裹腹之食，遮体之衣……” 老朱抚着长须，凝神倾听着常二郎讲述起了提振工商业的发展，不仅仅能够极大的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同时，也还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财富的流向，不会完全流向土地。 财富流向土地，必然会令土地兼并变得十分严重。 可如果大兴工商业，既然工商业能够创造更大的价值。 那么，财富的投资方向就会落在工商业上，而不是赚了钱就买田。 看到跟前的老朱若有所悟，不时朝着自己颔首示意继续说下去。 嘴角都冒起了白沫的常二郎精神抖擞，继续向这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领悟力强到令人仰视的大明开国天子灌输着自己那些思想和理念。 第206章 大明的第一个经济特区 兴许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在那些经济学者看来简直就是垃圾。 但常老二自认，至少自己的这些说法很贴合实际，有助于大兴大明的工商业，这就够了。 常二郎的这番话，令老朱陷入了久久的深思之中。 不得不承认，常二郎那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从大兴工商到将土地兼并联系在一起。 从而形成了一个看似很完美的逻辑闭环，精明的老朱沉思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理由来反驳。 毕竟这厮这些话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倘若自己是地主，有了财帛，十有八九只会去买田地，扩充自己的财富。 可如果转换一个思路，当自己作为一个地主老财，突然发现朝廷大兴工商，而工商业也能够带来财富。 重点是，工商业不再被朝廷视为贱业，那么，换位思考的自己，说不定也会尝试去做做生意。 虽然不比种地稳当，可是收益的确是要远比种地高。 常二郎的这番看似有些出乎预料之外的歪理，仔细沉思之后，总算是在老朱内心的思想钢印上敲打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仔细地思量了许久的老朱，这才缓缓开口道。 “此事，朝廷当谨慎行事，毕竟事关大明千秋之要事。” “不过嘛，贤婿你的本事，老夫自然是放心的，所以你这上海县的作为，老夫是持支持的态度。” “你且先做，若是有什么变故，只管传书太子……” 老朱这番话说得很是含蓄，可常升自然是听出了味道来。 想来老朱也有点心动了，可是国之四民的地位，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基本国策。 这个时候要站出来抽自己一耳刮子，告诉天下人，朝廷错了，四民中的商人其实也不下贱。 这实在是大大地有损朝廷的威信，所以，认错是不可能认错。 但是把上海县乃至整个松江府拿来作为试点，试验大兴工商业，是否有益于提高大明百姓的整体生活水平，会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觉得合适，那就继续推行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不行，及时掉头也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大问题是，常二郎提出来的天下除天子与太子外，无人不能不缴纳税赋的问题。 从内心来说，老朱其实是很想举双手赞同，毕竟这等于是将大明王朝千秋万载的巨舰上。 那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用坚固的水泥用水泥封上又用钢板钉死，让未来的大明官吏，连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但问题在于，想要推行这一方略，现如今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究其原因就在于，朝廷连续经历了极大的风波，老朱提屠刀的手这两年来都砍脑壳砍得有点手酸了。 朝廷现如今很缺乏官吏，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应该以稳定为主，择机行事。 至于那些王公贵族是否缴纳税赋的问题，常老二那番话让老朱觉得很对。 除了天子还有太子之外，你们既然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和继承人，凭什么不缴纳税赋？ 何况，自己所收上来的这些税赋，都是在考虑着该怎么用之于民，而不是用在享乐上。 所以，老朱自然不觉得常老二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而且太子不收税赋，这不正好是向其他的皇子王爷们宣告了一个消息。 太子殿下亦是君，尔等皆是臣。 相比起其他儿子而言，在老朱的眼里边，朱标这个好大儿，不仅仅寄托着自己所有的期望。 同样，更寄托着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其他的儿子有成绩，那只能叫有出息。 可是好大儿有出息，那叫啥？那叫后继有人，那叫大明王朝当可江山永固。 在老朱的意识里边，朱标是亲儿子，其他的儿子，就只是儿子。 不然在日后，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意外身亡，朱标也因病而亡之后。 老朱也没有选择那些正值当打之年，已经干出了成绩的成年儿子们。 而是在朱标的儿子里边挑出了那个时候最为出挑的朱允炆来当继承人。 就足以明白，他们的父子情深寻不是吹出来的。 所以，常老二那番话，虽然看似大逆不道，却偏偏又挠到了老朱的心头痒处，甚至觉得特别合理。 毕竟咱老朱打下的江山，当然是要交给好大儿，未来他就是君。 其他儿子就是臣子，必须要有君臣之别的界限，就像这缴纳税赋，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 让其他的儿子也都明白，你们都是臣，你们的大哥才是君。 。。。 接来来，翁婿二人又扯到了另外一个话题，知晓老朱决定要在朝廷工部将《大明日报》搞出来之后。 常二郎可是提出了许许多多的意见，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报刊杂志这些玩意该如何操作运营。 既然这玩意给的是天下百姓看，那么必然要尽量地去用白话文来编撰文章，唯有如此，才能够让那些大老粗们听懂朝廷的想法与意志。 而不会被那些读书人又或者是官吏引经据典地将朝廷的想法给曲解掉。 再有就是，可以在这上面编撰一些文章，例如我大明为什么一定要北伐征讨元蒙残余。 就是因为元蒙残余现如今实力犹在，亡我大明之心不死，南侵之念不绝。 所以，朝廷这么做，绝不是穷兵黩武，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正朔能够永镇华夏大地。 而且，朝廷还可以将一些大明王朝的名臣名将们追随陛下打下大好河山的那些丰功伟绩。 以及我大明立国的艰难困苦给写下来，编撰成故事，让天下百姓明白，和平来之不易。 如今的和平安宁的生活，正是靠那许许多多抛头颅撒热血的英勇将士们的鲜血和生命所铸就。 老朱愣愣地看着跟前这越说越激动的常二郎，不禁在心中升起了欣慰，以及许多的唏嘘与怀念。 看来，这小子想必内心也很怀念他那早已亡故的父亲吧。 “老夫瞧你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要不，这事就交托于你如何？” 老朱这话，让常老二两眼一亮。 第207章 大明最后一位状元:常升 对这于个重任，常二郎完全没有问题，何况自己亲爹开平王常遇春虽然已经过世多年。 但是他常十万的威名犹在大明虎贲的心中飘扬。 亲爹那些丰功伟绩，他常二郎可谓是如数家珍一般，更何况，大明的开国功臣亦是数不胜数。 当然这里边还需要考虑到一个问题，那些已经被老朱给嘎了的，以及他很有可能会嘎了的功臣们，呵呵…… 常老二很有逼数地将那些人都从自己要塑造的大明英雄传人物谱中撇开。 自己就是想要搞舆论宣传工作，不是说效法司马迁去挨一刀。 没有那个必要，自己需要做的是在保证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生存在这个大时代的同时。 努力地应用自己头脑里边储备的各种知识来解决大明的痼疾，以及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动荡。 现如今，自己的大外甥朱雄英已然避过了死亡，自己的好姐姐常溪也已经脱离了死亡的危险。 那个吕氏现如今已然被扔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下，不管过去红颜如何，如今也已然是冡中枯骨而已。 还有马皇后这个相当优秀的大明开国天子刹车片的存在，让老朱能够继续保持足够的理智。 还有自己的姐夫朱标如今也是活蹦乱跳，再加上老朱在取缔了中书省以及丞相之后。 没有像历史上一般，犹如无头苍蝇一般折腾了许多年，累死累活，把自己的好大儿朱标都累死了。 这才后悔痛心，才慢慢地搞出了一个内阁的雏形来分担压力。 现如今，大明的内阁已然成型，并且已经开始良好的运行了起来。 而且这些内阁成员，由于有了必须起于州部的铁律存在，这些内阁成员都很明白大明官场的运作，以及百姓们的所需所求。 所以他们在处理政务方面，所考虑到的，既有顾全国家的利益，同时还能够兼顾民生。 而不会再像那历史上的大明一般，所有拔尖的科举精英，直接就扔进了那翰林院里边。 成日考虑的不是该怎么去解决朝廷的军国大事，也不是天下黎民百姓的需求。 他们只知道吟风弄月，瞎鸡儿浪的，成日考虑的就是怎么结党营私，如何才能够进行利益交换。 他们的所有作为，不但堵死了那些有着丰富治理地方以及州部经营的官员的晋升。 同时还令天下读书人以入清流为贵，成天想着利益交换，如何内外勾结，视天下百姓如鱼肉。 这样的政策，在常老二看来，简直就是特娘的反人类，对华夏文明的历史进程都是在犯罪。 总而言之一句话，幸好自己穿越重生回来了。 及时地伸出了一只强健有力的四十三码大脚，狠狠地踩在了大明这辆差点就滑向深渊的大车刹车片上。 不然，历史说不定又会重蹈覆辙。 而且常升还询问起了老朱这一次的科举会怎么实行。 老朱听到了常升的疑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小子。 不禁想到了前些日子好大儿朱标给自己提出来的建议，科举仅仅分为南北榜是不够的。 那样一来，划入了南方的诸省之中，除了江西、安徽，以及直隶和浙江之外。 其余诸省都是科举弱省，他们的利益如何保全？ 怎么能够让那些科举弱省如北方的士子一般，也能够感受到大明天子无私的宽广胸怀。 这，就需要大明的科举制度，继续进行深化改革。 如何改革呢？其实也并不复杂，那就是，虽然会试仍旧会集中到京师来，殿试也会继续举行。 但是朝廷可以先行定额，例如大明三年一度的科举，共取三百贡士。 直隶由于这里读书人多，所以可以给他三十个名额，而像那些偏远而且教育水平不高的地区，朝廷也应该给予照顾性的名额。 例如山西的人口较少，可以给三个名额，陕西的人口多，那就给五个名额。 如此一来，大明王朝每一年所录取的进士，那就是天南海北都有了。 而且殿试不再取状元，而是仍旧按照这样的模式继续，每个省都必然会有一个一甲的名额，一个二甲名额，以及三甲名额。 如此一来，一直霸榜的江南地区进士，就再难像过去那般形成一个强大的派系。 因为那个时候，大明的各个省都在朝廷里边有了自己的读书人以及官吏…… 可以说，好大儿给出的这个建议，的确让老朱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原本老朱在干掉了那中书省之后，就是担心六部权力过于集中，将六部拆为了十二部。 又弄出了一个内阁来协助自己这位天子，可倘若未来，朝廷中的官吏，每一个省都有进士。 那么自己的内阁成员的选择面也会变得更宽，何况于天下诸省。 教育质量兴许有很大的差异，可并不代表那些人不聪明。 如此一来，自己还用得着担心朝堂之中什么浙党，什么淮党吗？ “老夫已然下旨诏告天下，每一个省都会有一定的贡士名额，此事贤婿你还不知道吧？” 老朱抚着长须，悠然地开口道。 就看到了常老二听闻此言之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啊，那岂不是说，小婿是大明最后一位状元？” “……”老朱脸色一黑，这个混账小子的关注点还真特么的奇怪，老夫要说的是这个吗？ 好在常老二只是小小地凡尔赛了一番，然后又赶紧朝着老朱疯狂点赞。 陛下英明神武，大明当如朝阳一般必定能够冉冉升起，永恒地挂在天空，日不落。 看到这小子根本就没提他与这个主意有半点干系，老朱自然很满意这种嘴严的孩子。 毕竟他要不嘴严，自己一个长辈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把这些功劳，啊不，是把这些责任与骂名给承担下来？ 作为大明的开国天子，自己不论背负什么样的名声都无所谓，只要这些都是对大明有利的，对大明的江山永固是有益的。 哪怕是让自己抄起屠刀，再来上几场尸山血海，老朱觉得自己完全有这个能力和体力。 第208章 准备左右天下舆论的老朱 老朱离开之际，二人继续边走边聊，老朱告诉常老二。 现如今，由于连番北伐元蒙残余，以致朝廷用度不足，可是朝廷所发行宝钞现如今则是越来越跌价，实在是让人颇为不爽。 而且朝廷每年的税赋所收获的主要还是以粮食布匹为主，铜钱和银两难以为继，为了维持战争，宝钞是不得不印发。 老朱的吐槽，常老二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边，对于宝钞这玩意。 常老二倒也是很有想法，但问题在于，常二郎觉得现如今还没有必须说。 毕竟现如今，大明王朝贵金属太过缺乏，而且大量的贵金属都是在那些地主老财王公勋贵的家中。 哪怕是朝廷的内库，怕也没有多少，所以这种锚定贵重金属的纸钞发行模式。 自己虽然知道，但是现如今还不是进献这个良策的好时机。 常老二老老实实地将朱元璋送到了县衙门口之后，老朱顿住了脚步。 回过了身来，打量着这位自己从一开始很是瞧不起的常二郎。 短短不过数载光阴，他的成长和进步，已然到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地步。 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能够走得更远。 而且他还救下了自己的爱妻，自己的儿媳妇和长孙。都足以代表着他对于大明，对于自己和好大儿朱标的忠诚。 这样的才俊之士，自己焉能不大加重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老兄弟常遇春。 “贤婿啊，再过一些日子，就到了你与宝贞的婚期了，嗯，既然如此，等到秋收之后，你就回京师。” 到时候，就将爱女下嫁给这位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贤婿，也算是完成一桩心愿。 常老二自己是眉开眼笑，连连称谢不已。 毕竟自己跟朱宝贞之间现如今除了书信往来眉目传情，实在是被相思煎熬。 等到成了婚之后，自己也方才将全部精力放在大展鸿图之上。 “……等你当了驸马之后，可愿意到六部赴任？” 老朱这话，让刚刚还眉开眼笑的常老二一愣，旋即常二郎就摇了摇头。 “陛下如此看重小婿，实令小婿感激涕淋，不过小婿如今经营开发这上海县的工作都还没有进行过半。” “小婿还有许多的想法和点子，都想要利用上海县如今的基础，继续推行。” 听着一脸为难之色的常二郎的解释，老朱抚着长须，良久这才释然一笑。 “好好好，既然你能够有这份心，老夫自然是大力支持。” 老朱转身登车之后，汤和拍了拍常老二的肩膀，又朝着这小子翘起了大拇指晃了晃。 想想又叮嘱常二郎，多多与自家老二书信往来，提点下那个孽畜别成天瞎鸡儿浪，老老实实做点正经事云云。 常二郎自己是拍胸口保证一定经常跟汤老二鸿雁传书，交流感情。 看着那辆马车，驶离了县衙，渐行渐远，常二郎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老朱已经决定不再停留，从上海离开之后就会直接回京师。 毕竟常二郎交予他的那些活字印刷术，以及搞《大明日报》的各种先进理念。 都已然让老朱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地推行与实施。 争取能够赶在明年开春会试之前，让《大明日报》能够刊发天下。 顺便将大明科举制度深化改革的原因与一举刊发在《大明日报》上。 如此一来，兴许会惹得那些科举强省，例如江西、浙江、直隶等地的读书人的强烈反对。 可是，却会获得大明绝大部份地区的读书人的拥戴和热烈欢迎。 过去，朝廷的官吏，绝大部份都是出自于这些科举强省，一旦科举改革进入了深水区之后。 那么，大明的官吏的录取范围，则能够很轻易就扩张到全国范围。 如此来来，十分利于大明王朝凝聚天下人心。 读书人对于朝廷也会感恩戴德。 老朱甚至已经考虑，到时候自己刊发科举制度深化改革之时。 一定要找一些有名望的文人雅士，特别是那些来自于偏远省份的读书人和官吏。 让他们也投递赞同科举改革的文章。 如此一来，这份能够刊发天下，就连普通老百姓也能够读明白的《大明日报》，就等于是左右了整个大明王朝的舆论。 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反对的声音再激烈，也不可能盖得过那物美价廉。 至少每一期都有十万份往上的《大明日报》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的汤和，听着跟前的老朱在跟前洋洋得意地显摆着那《大明日报》一旦刊行天下之后所带来的影响。 汤和除了大呼上位英明神武之外，实在是无话可说，哪怕是给他一对能从鸡蛋里边挑出来骨头的筷子。 他也没办法从这《大明日报》上挑拣出问题来。 不过，汤和倒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认为这《大明日报》既然能够左右天下舆论。 那么上位在挑选负责人的时候，可是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而过去负责刊行邸报的只是工部那边负责印刷之后由那通政司负责收受传达。 倘若在这些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大明日报》的舆论效力就会大打折扣。 老朱亦是深以为然，只不过，他此刻内心已然有了定计。 《大明日报》既然如此重要，自己自然要更加地重视，绝对不能让《大明日报》在其刊发的过程中出现瑕疵。 所以，回去之后，倒可以好好地跟好大儿朱标仔细商议一番。 实在不行，就先让好大儿朱标来承担起这个责任，先刊发几期，看看效果，之后再谨慎地挑选适合的机构来发送。 而常二郎还向自己提出了一个建议，这小子也想要在这上海县搞上一份报纸，叫《上海民生日报》。 其主要的内容是以上海县这边的各种民生问题，以及各种闲闻异趣，还有各种商业信息为主，希望自己能够恩准。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老朱也已经告诉了常老二。 他想要搞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份《上海民生日报》的刊行日期…… 第209章 大明很缺钱，缺金又缺银 必须要推后到那《大明日报》刊行天下之后，这是底线，也是原则问题。 嘿嘿嘿，老朱一想到当时自己直接出言拒绝，并给出了这样的理由之后。 常老二那副无可奈何的嘴脸，老朱就差点乐出声来。 但是这就是老夫的底线，大明的第一份报纸，必须朝廷先发行。 你小子再能耐，也得给咱乖乖地等着。 而且老朱的理由也很实际合理，朝廷先有《大明日报》，你这小小的地方性报刊再发声，那就理所应当。 不然，你这小子抢了先，岂不是容易被朝廷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攻讦你小子胡作非为。 这也算是变相地在保证这小子，相信他应该能够领会自己的这一片好意。 马车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上海县县城，还有那条延伸向天地尽头的水泥官道，老朱不禁有些唏嘘。 倘若大明处处皆是这样平直又便捷的水泥官道，物流交通的便捷程度，怎么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只可惜，朝廷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来解决这个大问题。 毕竟在跟常老二聊起这个话题之时，听到了这水泥官道的造价。 虽然也算不上夸张，但是，大明这么大，倘若都要铺设成这样的水泥官道。 那么所需要耗费的财帛，以现如今大明的赋税总量，至少也需要十年赋税总数才够。 所以老朱也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只能鼓励常老二加把劲。 只要他乐意继续修，那么朝廷会给予最大的便利。 等到整个江南地区都能够感受到这水泥官道带来的便利性之后。 相信天下诸省都会主动向朝廷请求，兴建这样的水泥官道。 “汤和啊，今日你去了那爆竹厂，可有拿到那些东西。” “上位，臣已经将所有火药的配方都已经拿到了手。” “所有火药的配方，难不成，这火药的配方还能有差别不成？” 老朱听到了汤和之言，不禁心生错愕。 “上位容禀，上海烟花爆竹厂的火药配方，分为两种，一种是爆炸药，一种是发射药。” “顾名思义，爆炸药是用在弹药上面的，专门用以攻坚伤敌。” “而那发射药，则是用以将弹药从发射管中发射出去，其爆炸威力要远远弱于爆炸药。 如此一来，也能够最大程度减少给发射管带来的损伤。” 还有就是，上海钢铁制造厂那边的技术主管也给出了意见，这些发射钢管，也是有使用寿命的。 一般而言，一根发射钢管的使用寿命大约是在三百发左右，加强型发射钢管的使用寿命大约是在五百发。 超过这个使用寿命之后，就极容易发生炸膛的危险，导致将士们的伤亡。 另外就是，烟花爆竹厂那边还设计了一种小玩意，叫燧发装置。 说话间，汤和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比烟盒大不了多少的盒子递到了老朱的跟前。 “此物便是燧发装置，据说是为了使得烟花发射装备能够在阴雨天的时候使用而设计出来的。” 因为不管是弹药，还是发射药，大明上海烟花爆竹厂都采用了定装模式。 用防水的油纸包裹好，所以即便是在阴雨天的时候也能够使用，但是想要在阴雨天点燃引信，明火很容易就会被弄熄灭。 所以，在那些发射管，点燃引信的位置都用上了遮雨罩，并且还用上了这种燧发装置。 老朱接到了手中之后，照着那汤和的比划，很快就明白了这玩意的妙处。 看到自己拔动了机括之后，那被刮擦出来的火星，瞬间就点燃了用来替代火药示范的棉花。 老朱亦是两眼放光，连声赞叹心思机巧，倘若当年与陈友谅等人争夺天下之时。 自己麾下能够有常老二这样的高精尖人才，指不定自己一统天下的时间还能早上数载。 。。。 常老二躺在内宅的榻上，由着那位娇滴滴的美人蔓儿给自己做着大保健。 享受着她的按摩带来的舒爽感，自己的确很需要放松放松。 毕竟面对老朱这位的老司机，是十分地消耗精力的。 老朱这一次的突然袭击，虽然出现了不少的意外，但好在，这些意外都是正向的。 而且也同样让老朱明白，自己这位大明的最后一位状元郎，绝对是天底下少有的能臣干吏。 未来，有了老朱这位对自己扭转了看法的老丈人背书，那么自己的胆子大一点，步子迈得开一点，也不用害怕扯着蛋。 。。。 不过，老朱言及的大明王朝缺钱的问题，让常老二陷入了沉思。 不仅仅是缺少铜钱，不管是白银还是黄金，大明都很缺，随着社会贸易的蓬勃发展。 更加导致了大明的货币问题越发显得严重，可那宝钞，呵呵…… 完全是不讲信用的纸币，那玩意，也就是在朝廷的威压之下，才能够脱离成为厕纸的厄运，可是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现如今，不是跟老朱去深入交流，让他明白什么叫信用货币。 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先整出锚定贵重金属的货币体系，毕竟哪怕是到了数百年之后。 信用货币体系，也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存在，虽然锚定贵重金属的货币体系，也会出问题。 但好歹在操作面要远比信用货币更加的简单。 想到了这，常老二不禁回忆起之前自己收到的那些个关于沿海倭寇的消息。 之前。常老二一直很想在沿海地区任职，当然不是想跟那些沿海的倭寇发生交集。 而是希望在并不久远这的将来，在自己大兴工商之后，利于自己将大量的特色商业出海。 毕竟搞什么样的贸易，都没有搞外贸更容易来钱，毕竟大明王朝的这些商业，对于周围的那些穷村破寨似的南洋诸国而言。 绝对就是降维倾销，对方还会哭着喊着掏钱卖血都想要购买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因为华夏这么多年的思想文化以及商品经济海上贸易所带来的影响。 只是大明初立这些年来，导致海上贸易受到了重创。 第210章 泄露消息的罪魁祸首常老二 再有就是之前那陈友谅的不少手下，也都逃往了海上，开始在海上找生活。 而且还有来自于北边的倭寇，这些人之中，既有争斗也有联合。 他们的目光，不仅仅是落在那些进行海上贸易的海商身上，同样还把目光落在了大明沿海地区的城镇上。 自大明立国以来，沿海地区经常性地遭遇到来自海上倭寇以及海盗的洗劫。 这也是为何大明在沿海地区会设下那么多个卫所的原因，保疆安民。 可问题是不少的海商，遇上了海盗，非但没有将那些海盗的行踪告之朝廷，甚至还经常性与那些海盗倭寇同流合污。 甚至还由此产生了不少的带路党，某些与海盗倭寇同流合污的海商，其目的只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商业竞争对手。 可是更多的，则是很喜欢跟海盗倭寇同流合污一起洗劫沿海城镇。 毕竟光是打劫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港的海船，对于他们而言，就属于是饱一顿，饥一顿。 可是，一旦有了内应之后，知晓了那些卫所的情况，更明白了哪里的防御薄弱之后。 上岸洗劫一顿，那可是足够他们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两年都可以逍遥快活。 而常老二很清楚，他也一直很期待着那些海盗与倭寇的到来。 毕竟那些海盗倭寇来上海县这边搞事，他才有理由，把自己早就已经谋划好的许多骚操作整出来。 不管是借机扩张自己的海警船队，还是用那数不尽的金银来诱惑大明开海。 总之，现如今上海县的一干工作都已经进入了快车道的常二郎期盼倭寇与海盗，简直就久盼甘霖一般。 眼巴巴地瞅着，可是特娘的到现如今为止，南边的泉州、宁波，甚至北边，也都听闻被海盗与倭寇袭扰过了。 他常老二却怎么等也等不来那些家伙，这都让常二郎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说自己不够炫富不够凡尔赛？ 以至于那些海盗与倭寇总觉得来上海县洗劫一趟的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嗯，一定是这样，常老二呷了一口茶汤，开始琢磨了起来。 。。。 “下官参见县尊大人……” 王县丞与张县尉等一干属官齐刷刷地朝着常老二一礼。这才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一个二个，正襟危坐，态度之端正，甚至比巡按前来纠风正纪之时，还要标准。 当然这一切，自然还是与大明天子老朱，与那信国公汤和来到上海县微服私访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时大家都只知道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大明帝王亲自到此一游。 一想到这位大明天子传闻之中喜怒无常。 动不动就拿起某人的族谱一拔拉，全族都要躺板板。 而且上至一国执宰，下至蝇头小吏，甭管是谁，敢犯到他老人家手上。 都不会有一丝活路，绝对是活阎王。 可就这么一位，到了上海县折腾了好几天，居然一颗脑袋也没掉地上。 甚至听闻陛下还在常二郎这里两人单聊了差不多一整天，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上海回归京师。 可大伙瞧瞧常老二呢？还是那副动不动就嬉皮笑脸的屌样。 足以证明，大明天子对这小子的恩宠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 为啥，难道大家还不清楚吗？大明律本就不许官员参与经营活动。 可是这上海县的绝大部份工厂，都是常老二这厮自己掏腰包，让自己的家丁当代理人，跟当地人，又或者是找人来进行合伙干的。 这一点，他常老二哪怕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更别提这厮还把本该由官府修缮官道的工作，居然直接扔给了民营企业去搞。 总而言之，常二郎的确是为了上海县如今的繁荣，耗费了不少的心血。 可同样，他可是干了不少出格的事情，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在犯罪的边缘反复横跳。 完全可以称之为这厮就是个无视大明律的浪货。 只不过大伙都考虑到他有个好爹常遇春，姐夫又是太子朱标。 所以，虽然大伙胆颤心惊，但终究还是有着勇气，硬起头皮跟着他一块在这里努力搞活经济。 毕竟就连松江府的赵知府都在那里躺平，装聋作哑。 他们这些下面的上海县属官，难道还能有勇气来攻讦这位文武双全的常县尊不成？ 不过大伙虽然跟着他干，可是内心都是犯虚的。 毕竟大明天子朱元璋是一位讲人情味的天子吗？呵呵，看看他砍掉的那一颗颗的脑袋。 不少都是与他一起生死与其的战友，一样被他直接玩起了族谱消消乐。 所以，当大家伙终于收到了县衙传出来的消息。 来的不是某位朝廷大员那么简单，而是朱元璋亲自来了。 当时，直接就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许久，仿佛连该怎么呼吸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震撼过去之后，一干人等对于常老二的态度，自然是再度发生了变化。 陛下明明都已经看到了这一切，居然连个屁都不放，甚至连小惩大诫都没有。 都让人开始怀疑，常老二这厮，莫非也是当今陛下亲生的不成？ 当然这样的猜测，只敢悄悄在心里边微微一冒，直接就被掐死。 虽然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老朱为何对常老二如此优容。 但至少所有人都明白，日后跟着常老二做事，那就犯不着担惊受怕心惊肉跳。 步子就算是迈得再大一些，也不用担心扯着蛋。 而且常二郎的未来，必然会是前程不可限量，跟着他干就行。 常二郎目光扫过这一票正襟危坐，却又显得斗志满满的属官。 内心亦是颇为得意，看来自己的舆论宣传工作也是起到了效果的。 毕竟指使内宅的仆从放出消息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常某人。 为的不就是要给大伙吃颗定心丸的同时，还能够给他们打上一针鸡血。 现如今看来，效果相当不错，那么日后自己的政令这些属官去实施之时，肯定会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干劲去做。 第211章 请你站在海盗的角度考虑问题 “诸位同仁，这一次咱们上海县的烟花预演，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咱们送出了一批烟花手信之后，所收获的回报是十分惊人的。” 常老二这么一开口，王县丞就忍不住有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听听，这都是啥？身为一方父母官，张口闭口不是黎民生计，全是跟经济工作相关的东西。 不过这也没办法，几乎就已经变成了常老二开会的常态。 常二郎很是激情澎湃地告诉大家，上海烟花爆竹厂由于其烟花预演效果绝佳。 所以这几日以来，已经有不少的商贾前来采办，不过，这仅仅只是第一波。 相信等到了元旦之夜的烟花表演再一次刷新所有人的认知之后。 光是烟花爆竹厂所能够带来的收益，将会到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等到讲了一会经济工作之后，常老二话风一转，就落到了海警船队的建设工作上。 张县尉赶紧打起了精神凝神倾听，相比起那位负责协助常二郎搞经济工作的王县丞而言。 全面负责上海县陆上以及海上安全问题的他肩膀上的担子可是要重得多。 不过好在，常二郎也不是全把担子压在自己身上，这位县尊大人可是从开平王府调来了一批悍卒出身的家丁。 帮忙上海县这边训练差役以及海警，经过这么长时间来的严格训练。 那些只为了吃口闲饭而受不了这样苦头的差役，早就都已经被剔除出了队伍。 甚至还招收了大量的卫所家属子弟，充入其中，使得上海县的那些差役现如今可谓是风清气正。 什么吃老百姓的，拿老百姓的行为已经完全杜绝。 他们不再是那些地痞流氓的保护伞，反正现如今上海县根本就没有生产地痞流氓的温床。 但凡是游手好闲之徒，一旦犯事，直接就弄进那些纪律较为严格的厂子里边。 甭管你是进厂打镙丝，还是踩缝纫机，又或者是烧水泥，主打一个劳动改造。 让你明白，地痞流氓那不是什么正经事业，还不如老老实实干点正经事，指不定能够赚到老婆本。 何况常老二那身份背景摆在这里，莫说你们就是些无权无势的地痞流氓。 哪怕是你家亲爹是大明的六部高官，又或者是王公勋贵的穷亲戚都不好使。 现如今，上海县的这些差役捕快，以及那些海警，不敢说能够跟大明的精锐硬碰硬。 可是面对什么贼寇乱匪之流，绝对是行止有度，令行禁止。 虽然还没有实战来进行检验，但是包括那些卫所的兵丁也都认可上海县安保力量，就是明证。 张县尉可谓是有问必答，现如今上海县水警船队也不是没有遇上过海盗。 但问题是上海县的海警船队所使用的新式帆船速度贼快，所以，即便遇上了，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撒丫子开溜。 毕竟海警船队虽然也算得上是精锐，可终究人数太少，与那些海盗倭寇在海上硬碰硬没有必要。 而且海警船队一般都是沿海岸线巡逻，测绘海图，所以，一旦有事，第一时间就靠向最近的卫所，自然会有卫兵的战船前来襄助。 等到常二郎安排完了所有事务之后，又将那张县尉单独给留了下来。 径直单刀直入地问道。 “事情到底办得如此了，咱们撒出去的那些小虫子，难道就都没有动静？” “县尊大人，倒也不是没有动静，只是撒出去的那些小虫子传回来的那些消息，都有些令人失望。” 张县尉口中的小虫子，可不是真指虫子，而是一些通过渠道，拉拢到的一些在港口出没的海盗探子。 自然是通过酒色财气这些玩意，指派人跟这些人接触，然后接交之后，慢慢地腐蚀对方，转而让对方变成了上海县海警的探子。 又或者叫双面间谍，通过他们去打探那些海上的情况与消息，同时也让他们发送一些消息去给那些海盗与倭寇。 只可惜，上海县这个地势太特娘的优秀了点，沿海地区有着卫所，而吴淞江口那边也有卫所。 害得常老二眼巴巴地期盼着那些倭寇海盗贼能够胆子大一点，过来整点妖蛾子，却日思夜盼，也没能等到。 听了那张县尉的禀报，常老二的手指头开始在案几上敲击起来。 眯起了两眼，仔细地盘算起来，想要搔首弄肢地将那些倭寇与海盗招来。 看来之前给出的诱惑力还不够，毕竟自己总不能拿黄金和白银就硬堆在码头之上，抄起大喇叭深情地呼唤海盗们快来抢吧？ 呵呵，莫说是海盗，就算是瞎了眼的海盗也不会来。 既然如此，那就要整出一些东西，足以诱惑到那些海盗、倭寇，令他们足以动心，甚至甘冒奇险的好东西。 可常老二也不愿意白白拿一艘商船载着金银在海上溜达，那样很容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 “张县尉，依你之见，那些海盗和倭寇，会对咱们上海县什么东西有兴趣？” 听到了常县尊的提问，张县尉顿时一愣，挠了半天头皮之后，干巴巴地道。 “下官觉得，咱们上海县这里，好东西实在是多到数不胜数。” 这话听得常老二没好气地歪了下嘴角，灌了口茶汤定了定神，这才苦口婆心地对张县尉进行诱导式提问。 “……我的意思是让你站在海盗的角度，觉得有什么你愿意冒点险来洗劫的。” “冒险过来洗劫？”平日里也很老谋深算的张县尉，此刻却只能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喃喃地重复着这话。 好半天，张县尉忍不住嘀咕起来。 “若是下官是位海盗头子，又据有一座小岛，肯定很希望能够搞点水泥去修个像样的码头……” “唔……好像这水泥太沉，而且也值不了几个钱……” “如今已是寒冬，大冬天的，海上的日子也必然不好过。 可是船只都是木制的，若是下官，可能会来搞些铁炉子撂船上。” “这玩意不但能够让船舱温暖如春，重点还不用担心烧坏了船体。” “……” 第212章 常老二扔出来的饵 常二郎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这位一边挠头一边小声嘟囔的张县尉。 之前只是觉得他的眼神过于清淤，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清澈的愚蠢。 神特么的铁炉子，老子还抢红烧肉罐头，要不你干脆再去抢上点书籍。 指不定运回倭国，还会有一批喜欢中原文武的倭奴会掏兜子花钱来买。 “我说老张啊，你能不能思路清晰一点，那些东西不是不好。 可是你觉得那些倭寇或者是海盗有必要冒着性命之危。 过来洗劫这些明明只需要花点小钱就能够买得到的东西吗？” 常老二这话，让张县尉顿时哑口无言，似乎这话还真没说错。 自己所一一列举的这些好东西，的确很物美，也很价廉。 张县尉只能嘿嘿嘿地羞涩一笑。 “下官鲁钝，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大笔的黄白之物外。 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那些海盗倭寇甘冒性命，来上海县登陆洗劫的。” 这话让常老二也是哑口无言，自己想不明白，让张县尉来信。 结果这厮给出了这么一个不出意外又令人蛋疼的答案。 这让常老二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整出点高档玻璃用品，然后借那些商贾之手。 将那些东西宣传得价值万金，然后勾引挑逗那些海盗倭寇来犯。 可是这么做，就需要仔细地谋划，而且还要设计制作，时间似乎太过漫长。 常老二虽然觉得自己还没年轻，可是生命总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还有什么样的短平快的良策能够解决这个疑难问题…… 就在常老二正在思量之间，就看到了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的蔓儿扭着她那婀娜的身段，端来了茶点。 看着那些被塑造成椭圆形状的小糕点，常老二捡起了一块，正要往口中填去。 突然一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这枚糕点半天都没有动静。 蔓儿刚要开口询问常二郎，常二郎则是先抬起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常二郎站起了身边，手里边捏着这枚小糕点，开始在屋内溜达起来。 眉目深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难解的课题。 直接就把一旁的蔓儿与那张县尉二人都给看懵了。 “张大人，驸马爷刚跟您聊什么，怎么这会子如此奇怪？” “这个，方才驸马爷与下官正在商议如何勾引倭寇与海盗来我上海县洗劫之事。 至于驸马爷缘何如此，下官的确不知道。” “勾引海盗与倭寇？”蔓儿那双会说话的水眸瞬间就瞪圆了。 吃惊地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位高大英武的驸马爷，嗯，虽然这个用词有点小问题。 但是，蔓儿的确很难理解，驸马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上海县如今能够平平安安地发展壮大，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情吗？ 干嘛非要去招惹那些一听就不是好东西的倭寇还有海盗。 再说了，把他们勾到上海县这里边能有啥好处…… 莫非……莫非是驸马爷当文官当得有些腻歪，想要换个口味，来尝一尝跃马横刀，斩将夺旗的滋味？ 此刻，眉目如画的蔓儿目光闪烁不定，满脸皆是难掩的惊愕。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嘿嘿嘿的冷笑声传来，一扭头。 就看到了常二郎满脸得意之色，这才将那枚捏在手中许久的糕点直接塞进了口中。 “妙哉，哈哈哈哈，此事，本官已有定计。” “驸马爷，您怎么笑得这么瘆人，莫非是想要算计谁？” 蔓儿站起了身来，手捧在鼓胀的心口处，媚眼一横小声娇嗔道。 蔓儿那软软糯糯的夹子音，当真是能夹死人。 哪怕是她只是悄声地对常老二进行音波攻击，还是把常二郎勾得心头一荡。 张县尉却也眼皮也不敢多抬一下，整个上海县，谁不知道这位是安庆公主殿下的女官，同时也是常二郎的女人。 “回头我再与你仔细分说，现在嘛，嘿嘿嘿……” 常二郎得意一笑，现如今正是干正经事的时候，再加上张县尉也还在这里，自己必须要维持住堂堂正正常县尊大人的人设。 只可惜这个时代，只有幕僚，没有秘书，而且就算是有秘书，怕也只能是个男的。 这就导致了常老二颇为向往后世的那种工作娱乐相结合的滋润。 现在嘛，常二郎朝着跟前的张县尉一阵低语道。 “你今日就去那钢铁厂那边，给我调拔二十副烟花发射器，然后直接运去车船制造厂的码头。” “县尊大人，您这是要干嘛？难道您觉得，那些海盗与倭寇会劫那玩意？” “呵呵，这你就不明白了，你不用管，赶紧去弄去。” “对了，别忘记了，让烟花爆竹厂那边送五箱，五斤重的烟花弹过去。” 看到跟前一脸懵逼的张县尉还没回过味来，常二郎只能耐起性子，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下一刻，这位张县尉顿时眼前一亮，已然是反应了过来。 “县尊大人英明神武，居然能够想到用这样的良策来勾引那些海盗倭寇。” “怎么样，依你之见，此策能成？” “肯定能成，倘若下官是海盗，也肯定希望能够获得这样的远程攻坚利器。” “而且即便是冒着性命之危，也愿意为之一搏。” “毕竟若是能够在手中掌握了这等宝贝，那么日后大海之上，自己的战船那可真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看到张县尉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兴奋地告辞而去。 并未离开的蔓儿忍不住自己那旺盛的好奇心，凑到了常二郎跟前小声相问。 “驸马，您跟那张大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嘿嘿，来来来，正好还有点时间，咱们到里边去细说，嗯嗯，事涉机密，不得外泄，所以得到里间去。” 听到这话，看到驸马爷那热辣辣的目光，哪里还不明白驸马爷说的到底是细说还是细嗦的蔓儿。 忍不住俏脸飞红，娇媚地横了眼这洋洋得意的常二郎。 莲步轻移，先去将房门关上，这才含羞带怯地跟着驸马爷往里间而去。 个中滋味，不足外人道也。 第213章 使用舰炮击敌的历史传奇人物常老二 常二郎说要告诉蔓儿，自然不会隐瞒。 毕竟蔓儿的工作能力，绝对不亚于五百强大公司的总裁大秘。 头脑之灵活，甚至还为常二郎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 “蔓儿你也过去瞧了那烟花，我之前就跟你提到过，那玩意对于我大明军事方面有大用。” “现如今，我就准备将那些烟花发射器安装到咱们的海警船队上去。” “之后就让那些海警船队到大海上去耀武扬威一番，而且最好还是专门往有海盗的区域去溜达。” “驸马您这是准备要舍孩子去套狼？” 此刻，俏脸上酡红如醉的蔓儿一双动人的水眸微眯，落在常二郎那宛若铁石一般的胸膛上。 “休要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好东西送出去。” 常二郎嘿嘿一乐，翘起了手指头那么一撩，顿时就惹出了一阵娇吟。 “我就是让他们去那些地方溜达，遇上了海盗或者是倭寇，就让他们展示一下那些烟花发射器的威力。” “让那些海盗或者是倭寇吃吃苦头，只有打疼了他们，他们才会害怕，才会恐惧。” “同样，这也才会让他们明白，有一件可以令他们寝食难安的武器即将要出现在大海之上。” “如此一来，他们那逍遥快活的好日子就即将过去了。” “那么他们必然会设法打听这些武器来自于哪里，甚至会生出去搞到这种武器的念头。” “毕竟，作为那些有野心，或者是有上进心的海盗、倭寇而言。” “他们虽然没有办法对抗我大明王朝，可是，只要他们能够打得过自己的同行。 那么即便日后，我大明王朝的水师在海上实力占到了上风。” “他们却也可以凭借着手中打劫来的武器，将自己的同行变成自己壮大的养分。” 促进那些海盗内卷，毕竟谁能够掌握高精尖武器，谁就有可能成为一位海盗之王。 相信那些对于海上战争势态感知十分敏锐的海盗与倭寇们，肯定很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上海县的海警船队，多去海上多浪个几回。 再借那些双面间谍之后，将那些烟花发射器吹得更加的夸张一些。 肯定能够勾引来一批有上进心的海盗，冒险进入吴淞江口，想要来上海打个劫。 毕竟那些双面间谍的存在，会让那些海盗、倭寇觉得上海县这边的戒备并不严。 所以，他们还是能够有机会里应外合搞上一大票。 只要能够拉上一批烟花发射器回到大海之上，付出一定的人命和船只，那也是值得的。 。。。 码头旁边，常二郎打量着那三艘新式海警帆船，只有一艘是两千料的。 另外两艘则是一千料的，再加上他们应用了软硬帆结合。 还有那优秀的船体设计，使得它们的航速远在那些海盗倭寇的战船之上。 过去他们能够来去自如，就是因为它们的设计饱含了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智慧。 而现如今，再搭配上了这些烟花发射器之后，常二郎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大明上海海警船队的对手。 两艘一千料的海警船各配置上了四门烟花发射器。 剩下的，全部都安装到了那艘两千料的大船上。 虽然在历史上，大航海时期的那些火炮，所采用的弹药，都是以实心炮弹为主。 可是那是因为在早期的火药武器，都缺乏弹药引信，所以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 而常二郎要搞，自然就要搞点不一样的，当然，回头也得整出一些重炮来。 毕竟在海战之时，若是有重炮发射链弹又或者是霰弹。用以摧毁敌方的战船，还是很有效果。 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常二郎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再让钢铁厂那边临时浇筑重型火炮的想法。 随着那些火炮都被固定到了海警帆船上，常二郎就吩咐准备启程。 这令常威有些忧心忡忡，虽然之前二公子也经常乘船入海去浪。 但是这次有点不太一样，过去只是调戏那些海盗，而这一次则是要跟海盗贼倭寇在海上正面硬刚。 “你不必担心，咱们这些烟花发射器的射程你又不是不知道。” “即便是在大海之上，与那些海盗、倭寇交战，也不会进行接舷战。” “何况这个时代，除了我，还有谁比我更懂这些好东西……” 常二郎的大手轻轻地拍在那些烟花发射器上，目光显得那样的慈祥。 如今大明这才刚刚立国未久，现如今的西方，仍旧处于黑暗时代。 大航海都尚未开启，兴许这会子他们的火炮都还在发射石弹。 所以，自己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在大海之上，使用舰炮击敌的历史传奇。 。。。 面对着二公子那些不容拒绝的命令，常威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随常二郎登上了这艘两千料的上海海警帆船。 随着那一张张的风帆张开，调整方向，以这艘被常二郎命名为精卫号的两千料帆船为旗舰的海警船队，终于驶离了码头，顺流而下。 之后就会进入到吴淞江，再进入到长江，之后这才会看到那一望无边的辽阔大海。 而根据之前的情报，就在距离长江口南约两三百里处的一座无名小岛上。 就有着一支颇具规模的倭寇在那一带游弋，他们不时就会在那里登陆补充淡水。 去那里溜达，能够遇上那些倭寇的概率很大。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位叫渡边二条的海盗头子，此刻正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夹生话。 正在与一位明朝富绅打扮的明朝人正在他的座舰之上交谈。 渡边二条就在半个月之前，在海上洗劫了一条商船，获得了不少的丝帛还有瓷器，还有一些其他商品。 而现如今登船而来的这位明国人，正是经常跟他打交道，从他手中买下那些盗抢物资的明国海商。 毕竟作为海上以洗劫为生的海盗，抢得东西自己也用不完，何况这些玩意他们也缺乏换成财帛与粮食的手段。 所以，海盗与倭寇，都会有自己的固定商业合作伙伴…… 第214章 颇有实力的渡边海贼倭寇团伙 而这位明国商贾，则是之前曾经前往上海县那里去采办过货物的泉州商贾吴大掌柜。 此刻，摆在二人中间那个被固定住的铁炉子，此刻炉膛隐隐泛红。 而摆在上面的水壶正在缓缓地冒着热气。 哪怕是在大海之上，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之后，当真是让海上的倭寇们在船只上的保暖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只是让人头疼的地方在于，这煤可不比木炭，木炭好歹还能自己烧出来。 可是这些煤，却只能依靠这些与自己勾结的明国商贾送来。 这让浑身上下烤得暖洋洋的渡边二条心里边颇有些不爽，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干了海盗这一职业，也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 像吴大掌柜这种合作时间已经长达十载的老朋友交不多。 对方非要将那煤炭的价格卖出天价，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买上一些。 不过好在，这样的好东西，作为海盗首领的自己，自然不会跟那些部下去共同分享。 毕竟作为海盗兼倭寇头子的渡边二条，终归是要与自己的部下们保持一些层次差别，例如这种烤铁炉子的特权，就很合适。 今日，渡边二条率领着自己的船队，来到了这座有淡水的无名小岛。 与这位已经带着船只来到这里等候的吴大掌柜碰头。 准备让他给自己之前抢劫到的一批货物估估价，顺便再向他采办一批生活用品。 毕竟作为海盗而言，在大海之上，很是逍遥快活，但是他们也一样要吃喝拉撒。 哪怕是不需要卫生纸来开腚，可好歹也有口填饱肚子的粮食。 此刻，被他邀请进了船舱的吴大掌柜跟自己一番寒暄之后，便开始聊起了他曾经去到过的那上海县。 听到了这个称谓，渡边二条不禁想到了之前自己的船队曾经遇到过的一支仅仅只有三条快船的船队。 “吴大掌柜，你说的那上海县，是不是有一支模样和船帆都颇为古怪的海警船队？” 渡边二条这话，顿时就让吴大掌柜反应了过来。 “确实如此，吴某可是在上海县的黄浦江以及长江入海口都见到过那支海警船队。” “它们的模样着实很古怪，可是它们的船速极快，哪怕是吴某手底下最快的船，也难以望其项背。” “莫非，渡边将军也曾经遇到过这支船队？” 渡边二条听闻之言，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 “是啊，的确遇到过两三次，还曾经想过，将那些船支夺到手上。” “只可惜，对方十分狡诈，而且依仗着船快，让我的战船根本就追不下，只能作罢。” 吴大掌柜眨了眨眼，抚着自己的长须，颇为疑惑地道。 “吴某之前可是记得，那上海县原本是直接最为富庶的松江府最贫瘠的一个县。 可是在那位常状元的治理之下，短短不过数载，如今可是工坊林立，商铺满布。 而且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于此，其富庶的程度，怕是虽不如泉州、杭州，可是，却也不会差太多。” “吴某记得，渡边将军您麾下近万精锐之师，之前也曾经破过明军的卫所，战力之强，世间罕有敌手。” “为何不想一想办法，取那上海县之资财为将军所用？” 吴大掌柜这番怂恿之言，让渡边忍不住瞥了眼对方一眼，这才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吴君莫非不知，那上海县正好龟缩在长江入海口之内。” “若是我率部下去洗劫上海，一旦事泄，那周边几处卫所，必定会第一时间合围而到。” “到了那个时候，手底下的那帮混帐必定沉不住气……” 是的，身为以洗劫为业的职业海盗，上了岸必然是要烧杀抢劫。 只要一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一般而言，短则一二日，长得三五日的时间。 等到这些海盗倭寇崽子们都发泄完了最后一丝精力，这才会撤离，退回海上逍遥快活。 可是，那上海县的位置，简直就特娘的一个天然的口袋阵。 渡边二条觉得倘若开始洗劫上海县的那一刻开始，必然会有人前往周边诸卫所报讯。 如此一来，怕是没两天，那几个卫兵的精锐就会齐齐合围而至。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逍遥快活，能不能逃得掉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 面对着渡边二条的解释，这让已经去了上海县多次，眼红那上海县富得流油的吴大掌柜甚是遗憾。 毕竟跟他交情极佳的，也就只有这位实力强横的渡边二条。 倘若他都不愿意去洗劫那上海县，自己就算是手眼通天，再去拉几个小虾米去上海县那里，怕是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 常二郎立身于那艘两千料的新式风帆炮舰的舰首位置，遥望着远处那翻涌不停的海浪。 不时有海鸥发出鸣叫声，穿梭往返在白帆之间，甚至还有些驻立于船桅之上，梳理着羽毛。 常二郎不时地将那千里镜举到眼前，仔细地审视着前方。 此刻，一旁的舰长，正在不停地下达着命令，让那些船员们调整着风帆的角度，让船只一直保持在最高速度上。 就在此时，常二郎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声一抬脑袋。 就看了上海的观察哨，此刻已然挥动着手中的红旗然后斜指了一个方向。 常二郎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朝着正前方认真地审视起来。 没有让他失望，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常二郎终于看到了那座被标注在海图上的无名小岛。 而此刻，就在无名小岛供人躲避台风以及汲取淡水的港湾处。 常二郎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那里，此刻正停泊着不少的船只。 就在这个时候，海警船的舰长直接来到了常二郎的身边禀报。 此刻已经能够观察到对方的旗号，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伙被称之为渡边海贼的倭寇团伙。 “倭人的海盗船队？”听得此言，常二郎顿时两眼一亮。 当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自己还正琢磨能不能遇上倭寇，结果不但遇上了，还遇上了其中颇有实力的渡边海盗团伙。 第215章 开火!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咸涩的味道。常二郎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和决心。 他深知此次挑衅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展示自己船队的实力。 更是要向倭寇们传达一个信息——大明的海域绝不容侵犯。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自然是要利用自己手中这一支势单力薄的快速舰队，向那些倭寇展示一下自己的高精尖武器。 最好能够炸沉海盗的船只，让他们被这些高精尖武器彻底震撼住。 唯有如此，方才能够勾动这些个贪婪无度的海盗，为了这样的宝贝武器而失去理智，前来上海县搞事情。 看着正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场景，常二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边那位经验老道的舰长微微颔首。 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而船只的速度，则仍旧维持着高速，继续前行。 而此刻，停泊在那无名小岛港湾附近的那些海盗们，此刻大多数都已经登上了海岸。 此刻不是在烤着篝火，就是在那里喝酒吃肉外加赌钱。 那设立在高处的哨塔上，两名负责观察四周情况的海盗，此刻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皮囊中的烈酒。 虽然质量低劣，可好歹够烈，给予了他们二人更多的温暖。 山本五郎看着手中那只木签上正烧得滋滋冒油的老鼠，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香味已经开始溢散了开来，对面的伊藤十一郎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星子。 这一声异响，惹来了山本五郎抬起眼皮怒哼了一声。 “这是我抓到的，怎么，你想抢我的东西？” “不不不，山本君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抢夺山本君的食物。” 伊藤十一郎赶紧连连摇头，灌了口劣质烈酒之后，站起了身来，眺望向远方。 心里边则对那又矮又壮的山本五郎家族的所有女性都进行了一番言语侮辱，伊藤十一郎内心这才稍稍感觉愉快。 伊藤十一郎迎着那凛冽的海风，低声地诅咒着这该死的鬼天气，一面东张西望着起来，也算是尽一尽自己身为哨兵的职责。 只是他的目光先是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扫了一圈之后，很快，他的视线凝固在了一个方向。 “山本君，山本君你快过来。” “叫什么叫，我还没烤好食物，坏了我吃东西的兴致，我宰了你。” 身后边传来了山本五郎那不悦的低喝声。 “不是，是来船了，直接奔着我们过来了。” 听到了伊藤十一郎之言，山本五郎骂骂咧咧地提着那烤了一半的老鼠转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那越来越清晰的船只，不大会的功夫，山本五郎的眼珠瞬间瞪圆。 “这不就是咱们曾经在海上遇到过的明国上海县的那些快船吗？” “快敲钟，快！” 随着那哨塔上的铜钟被敲响，很快，那码头海岸上的那些倭寇顿时骚动了起来。 而同一时间，已经开始跟吴大掌柜在船舱内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聊天的渡边二条瞬间打了个激灵。 第一时间扔下了手中的酒杯，快步朝着舱外冲去。 推开了舱门的那一瞬，一股凛冽的刺骨寒风，让渡边二条忍不住浑身打起了冷战。 赶紧回身披了件厚实的皮裘裹住身体，这才继续朝外行去。 等到他站到了船舷处向远处张望之时，就看到了那三艘十分眼熟的上海县海警船队。 “八嘎！”渡边二条一看到这三艘贱兮兮的海警船，瞬间就毛了。 他可是记得之前自己设计想要围捕这三艘海警船时，不但吃了一鼻子灰。 还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跟前一浪而过，那些明国人用无数污言秽语问候自己的女性亲戚。 要是他不懂明国人的话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是倭人中颇为精通汉学之人。 结果就更加的生气，现在，对方应该也已经看到了这个海湾里边全是海盗船。 结果对方非但没有绕开的意思，反而笔直地朝着这边驶来。 这是想要干嘛，是想要再次来挑衅自己这支海盗团伙的怒火吗？ “八嘎，传令，所有水手全部上船，给我迎上去。” “今日能够逮住这些该死的海警，杀一人，赏黄金一两，若是能够夺下他们的船，所有人都能够有肉吃，有女人玩！” 随着渡边二条的怒吼与赏赐的激励之下，一干海盗们哇啦哇啦地朝着那一条条的海船扑去。 毕竟大伙虽然当了海盗，但是也不是说就过上了好日子，倘若能够有肉吃还能有细皮嫩肉的真女人玩。 对于他们而言，那绝对是天堂一样的日子。 。。。 此刻，对方的船队，距离这海湾，已然越来越近。 甚至都已经可以看清楚那三艘海警船上忙碌奔走的身影。 而为首那艘大帆船的船首处，此刻正有一位高大的年轻人正抬手朝着这边比比划划。 很快，这些船只似乎开始调整方向，原本是笔直朝着海湾驰来的船只，如今似乎像要擦肩而过。 而激动不已的渡边二条的咆哮声中，那些只能承载十几个人的小舢板，已经开始在那些人舞动船桨之时，开始主动出击。 虽然他们船小，可好在灵活，重要的是万一能够撞在对方的舰体上，那么就有跳帮战的机会，毕竟当海盗，不玩命怎么成。 常二郎的目光只是瞥了眼那犹如小草棍般的海盗舢板，继续把目光落在了那些还挤在一起的海盗战船上。 一边开始计算着双方的距离，毕竟这些火炮的射击距离是有限制的。 但是好在，远远地超过了那些海盗们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远程武器。 不管是摆放在海盗船上的弩具，还是那些弓箭，在火炮跟前，都只有绝望的份。 随着三艘海警船，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终于接近到了一个最佳的射击距离之后。 伴随着舰长吹响了刺耳的短促哨音，瞬间，就从这三艘海警船的一侧，喷出了一股股的白烟。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震撼人心的巨响，甚至压制了海浪，回荡在这片海域。 第216章 常二郎:就喜欢有士气与斗志的海盗团伙 渡边二条一脸疑惑地看着对面那三艘前一刻开始稍稍偏转方向的风帆船队。 而此刻，自己手下那些个海盗们，正哇啦哇啦地咆哮着，驾驭着那些船只或者是舢板，正在朝着海湾外驶去。 看到他们英勇而又无畏的不怕死行为，渡边二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上吧，勇士们，最好能够将那三艘船队给搞下来，哪怕是搞不下来，可也不能弱了咱们这只纵横汪洋大海的海盗团伙的名头才是。 吴大掌柜此刻也已经站到了渡边二条的身边。 此刻，他的身上也披挂上了华贵的裘衣，满脸新奇地打量着那三条帆船。 看到那三条帆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正在大海之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让他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两眼里，满满全是贪婪。 这种新式帆船，他可是已经眼馋了许久，可是这玩意据说还没有开始贩卖，而且还有更大型号的正在建设。 据说前几年制造的这种新式帆船都只会交予上海县的海商集团。 这让他吴大掌柜内心相当的不爽，所以，之前他就曾经怂恿过渡边二条去搞这三艘新式帆船。 光是它们那种过人的速度，就足以让他吴某人的海上贸易事业得到加持。 哪怕是遇上了海盗，仅仅凭着这样优秀的速度，都可以从容撤离。 就在他满脸羡慕妒忌恨的当口，就看到了远处那三艘快速帆船的船身。 冒出一团团的红光，不一会之后，就听到了仿若惊雷之声传来。 “八嘎，这些混蛋，难道他们以为我们是被人吓大的吗？” 渡边二条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甚至为了展现自己的豪迈与勇猛。 双手插在了腰上，想要摆个英武的pose，结果那嗖嗖的刺骨寒风袭来。 让他悻悻地裹紧了皮裘，放弃了这个装逼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渡边二条就看到了前方的一艘海盗船的船帆，似乎被什么事物狠狠地砸了，生生撞破了个洞。 随后一索冒烟的黑色事物，突然就在视线之中，化为了一团白色光焰。 旋即，渡边二条就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甚至近乎于炽热的强风拂面而来。 这股强风，不仅仅吹起了他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地中海发型，甚至还让他下意识地朝着后方歪去。 旋即，就是一声远远比之前更加响亮的巨大轰鸣声在耳畔炸响开来。 渡边二条哪里还顾得上维持站姿，直接顺势就倒在了甲板上缩成了一团。 此刻，渡边二条的脑子里边顿时出现了一个念头。 明国人居然将那火铳给搬到了船上来了？可是火铳怎么可能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伤害到自己的船队。 此刻，一旁的吴大掌柜已经整个人趴在了甲板上，保持着五肢投地的姿势。 那一声声宛若惊雷的怒吼，震得他心肝险些停跳。 特别是当他看到了半拉不知道从哪里被崩飞过来的头盖骨。 上面还有着一缕裹着血的头发，正在寒风中摇曳不已。 吴大掌柜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随即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湿的暖意。 仿佛此刻已经温暖了他刚才快要被寒冷的甲板冻僵的双黄蛋。 常老二看着那海湾内，那一团团绽放开来的火光与烟雾，看到了那些海盗倭寇们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海中。 甚至还有一些人为了能够逃回岸上，直接就将拦路的同伙给捅了。 至于方才正奋力划桨，一副要冲过来拼命的那些亡命之徒。 此刻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震惊到无以复加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大本营。 看到了那里此刻，正在被这只快速船队的武器肆虐，一颗心顿时瓦凉无比。 下一刻，不知道谁一声大喊之后，他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动起了手中的木桨。 船，却并没有继续向前突击，而是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扭扭捏捏，显得分外仓皇的水线，然后朝着来路的方向奋力划去。 似乎觉得这个时候，唯有远离这三艘船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毕竟抄起刀子玩跳帮战，他们很有自信。 但是明军所拥有的火炮，那玩意一开火下来，别说耍刀子，耍弓弩也难以对抗。 就在那几艘舢板奋力往回划，而还有一些船只正在向外冲出来的时候。 又是一轮密集的惊雷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原本还正在奋力朝着码头方向奋力划去的那几艘舢板上的海盗们，突然之间就冷静了下来。 一个二个面面相觑，干脆就先别划了，万一划回去，挨上这么一炮，自己等人岂不是更加的冤枉？ 不过，这个时候也有很勇猛的倭寇，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狠狠地表现一把。 指不定回头就能够得到大首领渡边二条的欣赏和重用，指不定能够当个头目当当。 旋即在他的鼓动之下，他们所在的那只舢板开始继续向着常二郎等人的快速帆船方向发起了猛冲。 就好像他们哪怕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来给大明的海警战船当垫脚石也在所不惜。 常二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而海湾中此刻乱作一团的那些海盗也看到了这一幕。 也不知道是谁在发出了怒吼声，顿时使得那些海盗们的声势越来越盛。 看到了这一幕，常二郎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舔着刀尖过日子的海盗倭寇们的士气还是很高的嘛。 至少没有一击即溃，不过，有这样的士气和斗志，对于常二郎而言，这当然是好事情。 毕竟对方要是一触即溃，呵呵，那还勾搭个屁。 那种没胆的海盗倭寇，你怎么能期望他去洗劫上海县？ 所以此刻，面对着这些玩命的海盗，常升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抬手一指前方。“常威，你去告诉舰长，让投弹手准备。” “赏他们几枚尝尝滋味就行，莫要动用大威力的，万一吓到他们根本不敢去上海，那这一趟就白跑了。” 常威听到了二公子这番苦口婆心之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217章 这一刻，它们已经成为了渡边的执念 听听这能叫人话吗？什么要不炸毁，炸坏就行。 这玩意是能控制得了的吗？就那些倭寇那小破船，自己看着都担心他们自己沉了。 不过既然县尊大人有令，一干大明海警还是很有逼数地严格遵守这个命令。 很快，五名投弹手都来到了船舷的位置站定之后，都从腰畔抽出了一枚手雷。 其实吧，这手雷，也是咱们上海县烟花爆竹厂的副产品。 毕竟只要有了大伊万级别的火药，落到了常老二的手中，不玩出花来，那实在也太对不起穿越重生的艰难困苦。 随着那条小舢板来到了距离帆船不足十丈之地。 伴随着一声号令，十位投弹手都点燃了引信之后，朝着那艘小舢板的方向奋力掷去。 此刻，那位方才鼓噪着同伴们朝着这边奋力划过来的倭寇，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只。 对方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看到自己等人勇猛的行径，居然主动地慢了下来，仿佛在等着自己等人送上门似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这位叫木三郎的倭寇顿时激动了起来，兴奋地拔出了腰畔的那柄倭刀，斜指前方，哇啦哇啦地狂吼了起来。 随及，就看到了那船舷的方向，飞了过来几个黑点，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看到了这一幕，这帮子倭寇的小心肝瞬间就悬了起来。 怎么的，难不成，这些明国人的火炮，不但能往远处打，居然还能往近处打？ 可问题是，没有听到之前火炮开火的轰鸣声啊。 就是他们内心懵逼，全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那些小黑点往下掉落。 此刻，一声扑通，一位胆子不怎么大的海盗，似乎觉得海水里边更安全，主动先行入水。 他的举动，倒是把一众倭寇给吓了一跳，就在他们正想要破口大骂这个胆小鬼吓人的当口。 就看到了一个小黑点砸落在舢板上，这是一个前半截是黑色，后半截则像是一截竹管的玩意。 此刻，从竹管里边尚有淡淡的青烟冒出来，其中一个好奇地俯身正要捡起。 所有人感觉自己都好像是胸口挨了一下千钧重锤般，目光也失去了焦点。 耳朵里边仿佛被人拿钢针狠狠地刺了进去。 。。。 渡边二条，看到了那条勇猛的小舢板朝着上海海警船冲了过去。 更看到了上海海警船主动地停了下来，那一刻，渡边二条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手中紧紧握着一厚叠彩票的赌徒。 眼巴巴地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看着那里边，此刻正在转动的彩票机器。 仿佛此刻，就差最后一个号码，他就能够获得特等大奖，瞬间原地起飞，农奴翻身做地主。 然后，那艘疾行的舢板突然在距离海船不远的地方似乎停顿了下。 就犹如那转动的彩票机器卡了下壳，还没等他渡边二条反应过来。 就看到了那条舢板上陡然冒出了火光，然后，一旁的海水里边腾起了几道水柱。 然后，舢板上的海盗勇士们，就像是风中的树叶一般，直接就被吹出了舢板。 纷纷掉落进了海中，而那条舢板上，已然冒出了火光，还有硝烟正在升起。 这一幕，让渡边二条狠狠地骂了一声八嘎，甚至拔出了腰畔的倭刀。 狠狠地劈砍在那船舷上，就像是一位连兜裆布都已经赔了出去的赌徒。 这一刻，那三艘海警船的船舷再一次喷出了火光。 让渡边二条不得不屈辱地第一时间扔掉了手中的倭刀，熟悉地趴在了甲板上。 闭上了两眼，肯定亲爱的天照大神保佑自己别死在这里。 看到了那海湾中再一次此起彼伏的爆炸，还有下方那艘被炸断成了两截的小破舢板。 常二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一挥。 下一刻，三艘海警船潇洒地在海面之上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再一次加速，奔向了远方。 毕竟自己是来勾引海盗，不是来剿灭他们的。 这一波力度已经够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去寻找新的目标。 毕竟广撒网，方才能够捕到鱼嘛。 眼睁睁地看着那三艘上海的海警船潇洒远去，此刻海湾中，则有好几条小破船已经沉入了海底。 还有两三艘已经燃起了大火，受伤的海盗们此刻正在鬼哭狼嚎。 看着海湾内的凄惨景象，渡边二条无能狂怒地朝着那三艘海警船狂喷着倭国垃圾话。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浓浓的尿骚味裹挟在寒风中吹入了渡边二条的鼻端，令他顿时头脑冷静了下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吴大掌柜此刻凑了过来。 “将军，他们那三艘船，居然还装备着这么远距离的火炮。” “倘若他们能够落入将军你的手中，那么这片汪洋大海，还有能威胁到将军的东西吗？” “哪怕是大海的水师，怕是遇上了这三艘船，也只能灰溜溜的绕道走吧……” 吴大掌柜甚至连身上的湿意都顾不上，第一时间就赶紧过去pua渡边二条。 哪怕是被吓尿了，但是吴大掌柜不怒反喜，毕竟尿条裤子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倘若渡边二条能够搞到这三条船，哪怕是只分给自己一条。 说不定自己也能够除了跑海上商贸之外，也能够干点副业，例如打劫其他的海商。 说不定哪一天就有机会做大做强，成为仅次于渡边将军的第二号海盗头子。 虽然吴大掌柜的尿骚味让渡边二条甚是嫌弃，可是，对方的提议，的确让他怦然心动。 之前，他只是觉得这三艘船速极快的海船眉清目秀，想要搞一搞。 能搞到就搞，搞不到那就算了。 可是现如今，它们装备上了火炮之后，强大的机动力再配合超远的破坏力。 终于让他渡边二条觉得仿佛看到了梦中情人在跟前搔首弄肢一般。 内心有一个声音，正在不停的狂吼，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得到它们。 只有将它们抢过来，让它们成为自己的，那么这片大海，自己的确不会再有任何畏惧之物。 说不定有一天，自己就可以靠着这三艘船，成为海盗之王…… 第218章 幸好他们来捣乱，不然说服不了倭奴 那只船队，已经潇洒从容地远遁而去，那艘倒霉的小舢板，已然破碎。 好在船上的那些倭寇，除了见机得快第一时间跳进水中的那位，还有两位比较幸运，虽然受了伤。 可好歹还能够扒着那些船板苟延残喘，等待着同伴们赶过来救援。 只是此刻那海湾内逃生者，救火者，逃生者乱作一团。 这让渡边二条觉得这里就犹如地狱一般，可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与害怕。 反倒充满了兴奋地战栗，因为这里的一切，居然就是那三条帆船造成的。 渡边二条，伸出了大手，死死地钳住了身边的吴大掌柜。 目光中那犹如魔焰一般闪烁不定的光芒，令吴大掌柜心悸不已。 “吴君你一定要帮助我，得到那几艘船，还有那些明国的火炮。” “只要你能够帮得到我，那么，你就是我此生必不相负的兄弟。” 吴大掌柜看着跟前这位渡边二条直接把口水喷到了自己脸上。 原本还以为对方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好处，结果就特娘的打了个嘴炮。 怎么的，想要让老子为你个倭奴卖命，结果你还想着要不劳而获？ 你真把自己当个大人物还是把老子当成了个二傻子？ 作为一位精明的海商，每时每刻都在肚子里边不停地噼里啪啦地拨动着算盘珠。 只是转了个念头，吴大掌柜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将军之愿，吴某焉有不从命之理，不过，这三艘船，我需要一艘。” 渡边二条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就像是亲眼看到老婆跟着隔壁老王跑了的绿帽壮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君，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让你帮助我，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有了那三条船，我就可以成为这片海上的王者，就能够收获更多的财富。” “而你，吴君，我获得的所有财富，都会交到你的手上。” “光是倒卖这些货物，所能够获得的暴利，同样也可以让你富可敌国。” 看着跟前这位牛逼快要吹成蓝鲸的渡边二条，看到他连比带划的激动模样。 吴大掌柜心里边很冷静，对方这饼画得越圆，那就越不可相信。 “将军也该知道，吴某终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与将军往来，那可是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合法的海商的身份掩护。” “倘若能够均给我一艘那样的海船。 即便我遇上其他的海盗，那么我至少能够保住我们的财富……” 一旁，吴大掌柜的保镖默默地看着东家，正在那里操着流利的倭语。 正在跟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海盗头子，在那里哇啦哇啦的深入交流。 对于倭语，作为吴大掌柜的心腹保镖，他也略懂一二。 毕竟跟过吴大掌柜到过倭岛，去了那种地方，不懂上几句，连去享受享受都找不到正规经营场所。 所以他自然也能够听到二人的交流内容大致是什么，不得不说。 自己的东家还是很有能力和魄力，敢在海盗的地盘，跟对方面对面的砍价。 哪怕是对方目露凶光，甚至还以手扶着刀柄，以示威胁。 但见自己的东家仍旧是满脸堆笑，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就好像自己真只是个安守本份的生意人一般。 不过，他可是见过东家毫不留情地指使手下，将竞争对手直接干掉。 更是奉过东家之命，悄悄地在码头，将竞争对手的仓库烧毁。 正是因为见识到过东家的许多面，他这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东家干。 毕竟能够没有底线，但偏偏还能化装自己很有底线，就足以证明东家这样的人能活得长，也能够赚得多。 此刻，渡边二条当真是动了杀心，跟前这位吴大掌柜当真是油盐不进。 不管自己怎样的许诺，对方根本都装聋作哑，就死死咬着，必须要分走一艘那种快速炮舰。 虽然他很不想分给对方，可是，跟自己有勾结的那些大明海商里边。 这位吴大掌柜算得上是能力最强，也是颇有实力的。 但是，真要给对方一条快速炮舰的话……呵呵，这是不可能给的。 最终，渡边二条表情极其痛苦地纠结了半天之后。 这才一咬牙一跺脚，悻悻地喝道。 “只能一艘小的，那艘大的，还有另外一艘小的，都必须归我。不然……” “吴某多谢将军，吴某所求，只是一艘而已，即便是小的，也没问题。” “毕竟吴某还想着日后继续跟随将军混口饭吃，拿这么一艘，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贸易能够顺利一些而已。” 看到吴大掌柜居然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渡边二条反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是，真给？ 呵呵，到时候，三艘快速炮舰到了自己手上，给不给再说。 反正现在需要让这个老油条帮忙，暂且许诺，也不是不行。 。。。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如何助我夺船？” “将军莫要着急，夺船是肯定要夺，但是怎么夺，咱们得先仔细谋划。” “而且还要进行周密的布置，争取能够一击而中。” “毕竟那上海县本就深入长江入海口，咱们怕是只有一次机会。” 吴大掌柜这番话，亦让渡边二条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二人径直往船舱方向行去，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心思搭理外面的乱象。 毕竟相比起那些此刻正在海湾里边熊熊燃烧的那些小破船相比，怎么能够将造成这一切的上海海警船队的船只夺到手中。 这才是他们二人目前最关心的大事情。 二人足足在船舱里边待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一片漆黑之后。 吴大掌柜这才披着厚裘，顶着寒风，离开了渡边二条的战船，回到了一旁同样停靠在码头上，属于自己的商船上。 不大会的功夫，几位管事，还有那些护卫，都齐聚于吴大掌柜的船舱之中。 “今日那上海县海警船队在这里肆虐的场面，想必尔等都见识到了吧。” “幸好他们来这捣乱，不然，老夫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说服渡边那个小矮子……” 第219章 常老二的大谋划 在面对自己的属下之时，吴大掌柜语气与态度中，满是对那个矮个子的倭寇渡边二条的不屑与嫌弃。 他的这番话，顿时引来了一阵附和的笑声。 很快他便提到了渡边二条已然下定了决心，准备要对那富庶的上海县动手。 而且对方的目标，并非是上海县的财富，而是那三条今日在这里肆虐逞威的海船。 已然在今日见识到了那支船队的破坏力的这些人，全都是两眼放光。 毕竟他们虽然自称为海商，其实也就是一支亦商亦匪的团伙。 跟渡边二条这种赤裸裸，直接声明老子就是打劫的团伙不一样。 正是因为他们有了海商这层身份的掩护，再加上他们又多是明国人。 所以，他们才能够成为海盗与大明之间的中间商兼二道贩子。 倘若能够拿到那三条快速帆船，哪怕是不在海上打劫，光靠跑商，不管是安全系数，还是效率都会有着极大的提升。 吴大掌柜声明了一番之后，开始认真地安排起了事务。 先是让两名出身泉州的管事，让他们先回泉州上岸，之后从泉州前往上海县，另外，会派几名宁波籍的手下，也是化装成要前往上海进货的商贾，带着手下前往。 再有就是，他自己也要亲自前往上海县，当然他是直接把自己的商船开进到那上海的码头处停泊。 然后去见一见自己留在那里的探子，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判断形势。 看看到底怎么布置，才能够将长江口外的卫所的注意力给吸引住。 也才好让那渡边二条的海盗船队进入黄浦江，前来夺船。 到时候自己这边与渡边二条里应外合之下，成功率必然大增。 只要能够抢到那三艘战船，自己既可以直接起航开溜，也可以继续留下来混水摸鱼。 总之，渡边二条那个倭奴在明，而自己在暗，只要配合得好，一定可以将那三艘快速炮舰拿下。 而且在那车船厂内，吴大掌柜可是记得之前的探子传来了消息，现如今那里边的两艘快速帆船也快完工了。 说不定到时候，由着渡边二条那个倭奴在明面上大闹，自己则暗中朝着那上海车船制造厂下手。 乘乱夺取那两艘新式帆船，悄然远遁，这同样是一个相当优秀的选择。 总之，吴大掌柜脑子里边的算盘珠反复拔打，怎么算自己都不会亏就是了。 。。。 常二郎率领着这支舰队，在外面遭遇了三伙海盗，只可惜，除了在无名小岛遭遇的那一伙海盗明显看起来比较大只外。 另外两伙海盗，那副凄惨模样，让常二郎都有点不太忍心对他们下手。 想想最后还是送了他们一程，等到他们的船变成了飘浮的碎木板。 常二郎这才指挥着舰队从容地朝着长江入海口而去。 连续一段时间，进行了好几次这样的扫荡之下，常二郎也就没再继续下去。 毕竟一直在外面浪，不回老巢，怎么吸引海盗过来。 回到了上海，好好休整了这才两天，张县尉就屁颠颠地赶了过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位探子找上了他，说是上家已经主动派人来跟他联系了。 希望他这段时间，随时关注那支海警船队的情况。 另外还让他砸钱发展几个下线，让他们盯着周边那几个大明卫所，注意他们的动向。 听到了这个，常二郎瞬间就来了精神。 “居然已经来了？他可知晓他的上家是谁。” “这个他并不清楚，只是来寻他的那个人，下官已经派人盯住了。” “只是此人是我们上海本地人，在一处客栈里边当掌柜。” “下官已经派人盯着那家安然客栈，若是有进一步的消息，下官再来禀报。” “另外，他想要发展下线，不知县尊大人觉得该当如何？” 常老二摸了摸下颔，眼珠子转了半天，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让他发展，我们负责给他提供优质的人选。” “最好选择两三个本身就是卫所子弟的人选交给他。” 常二郎这话，直接就让张县尉愣在当场，这还没完，常二郎甚至告诉他，让他再让挑个机灵的差役去跟他接触。 “……这，这会不会不太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常二郎没好气地道。 “那个探子是不是已经确定是咱们的人了？” 张县尉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他的下线为什么就不能也是咱们的人？” “而且你想，等对他的上家真的过来了，看到他所发展的下线，必定会对他的能力感到认可。” “说不定，会让他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此一来，咱们岂不就能够知晓他们更多的情况？” 听到常二郎这洋洋得意的描述，张县尉不得不承认，常二郎这话的确没有毛病，简直就是完整的逻辑闭环。 等到那个双面间谍的上家来到了这里，满脸欣慰地打量着探子叫来的一帮伪装成下线的上海县得力干吏。 也不知道对方倘若知晓了真相，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想必卧槽马是必须来上批发的量。 “接下来，我得到那几处卫所溜达溜达，跟他们诸位千户副千户，好好的聊聊。” 吴淞江所、宝山所、刘河堡所、南汇咀中后所、青村中前所、金山卫…… 扳了扳手指头，常二郎也着实咋舌，就上海县周边地区就有这么多的卫所。 要是自己是海盗头子，怕也是来得之前仔细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命出入平安。 好在自己这个主人十分的热情好客，无论如何也想着把客人给安排进来。 所以自己去跟那些卫所的大佬们交道之时，一定要好好的交流一番。 毕竟，自己不是让他们装瞎，而是准备跟他们打个配合，也好建功立业。 只要能够搞得好，十有八九，能够让他们也都能够升官发财。 等到张县尉离开之后，常二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将门反锁起来之后，打开了一口上锁的小木箱子。 里边，赫然有一枚金印，还有一张看起来十分古旧的地图…… 第220章 认真干好双面间谍工作的邓老四 邓老四很开心，自己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仓库管理员。 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天大的财富砸到自己脑门上。 先是有一位掌柜来找到自己，跟自己聊过几次之后。 觉得自己人品过硬，而且嘴严，又很懂得观察，记性也好。 于是乎，出钱，让自己帮他盯着码头这边，记录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邓老四面对着慷慨大方的掌柜，当然不会拒绝这么轻易来钱的美事。 没口子的应承了下来，而且自己一向认真负责。 说要做事，那就会做到最好，兢兢业业地交了好几回消息。 让那位掌柜颇为欣慰，又给了他一笔财帛。 就是邓老四觉得自己遇上了好心的财神之际。 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也来找上了自己，一开始，邓老四还觉得对方人还怪好的。 出手大方，说话又好听，自然邓老四也是一位很喜欢交朋友的外向人士。 一来二去之下，双方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之后，等到对方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告诉邓老四。 觉得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才，所以也愿意花钱从他这边买消息。 但买的不是别的消息，就是那位掌柜，以及他向掌柜泄露的都是什么消息。 当时可真把邓老四给吓的，没当场尿裤子，都已经算得他控制力强。 好在对方好言好语地安抚之下，再加上对方还叫来了自己的老大：上海县张县尉亲自出面安抚。 邓老四终于相信了对方，对方没有明说那位吴掌柜是什么样的身份。 只让他继续传递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他必须要传递一份给官府。 当然官府也不是让他白干活，甚至还给出了一份比那位吴掌柜给的更好的薪水。 甚至还给予了他一个大明上海县码头派出所编外人员的编制。 据说是合同工，白纸黑纸的那种，聘用期五年。 这让作为上海本地人的邓老四觉得还是官府更可靠，当然，主要是自己除了干本职工作有薪水之外。 居然还能劳到两份外块，这自然也就让他越发的有干劲。 不管是应对那位吴掌柜，还是应对派出所那边过来接头的差役，现如今的他，都比当初老道了许多。 但是今天明显有点不太一样，张县尉又过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很机灵，明显感觉不比自己差。 这让邓老四有些惴惴不安地朝着张县尉看了过去，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 “张大人，您今天这是什么阵仗，莫不是小人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您只管直言。小人……” 看到邓老四一副不安的模样，张县尉打了个哈哈，大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了椅子上。 “不不不，邓老弟你莫要误会，我这是给你送人材来了。” “送人材？”邓老四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几个模样就透着机灵的人材。 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自己需要人才干嘛？ 老子就是个管理仓库的管理员，下面那些装卸货的力夫也不归自己管啊。 “你那边不是给派出所那边传了消息，说是那位吴掌柜让你多拉几条下线。” “这不，我就给你送来了，保证回头你跟他说，他绝对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张县尉这话，总算是让邓老四反应了过来。 很快，这几位人才就都各自表露了身份，一位是在上海烟花爆竹制造厂的安保人员。 还有两位则是上海车船制造厂的员工，另外还有一位则是上海海警船上的水手。 “他们都是我的下线？”邓老四有些懵逼地看着这几个人。 吴掌柜这才刚刚跟自己提了一嘴，连让自己发展下线的钱都还没送到自己手上。 张县尉这边倒好，巴巴地就帮自己把下线给弄出来了。 这会不会次序有点问题。 张县尉自然也看出了邓老四的顾虑所在，打了个哈哈，好言好语告诉他。 你不用担心，现在就相当于先让你认认人。 回头等那位吴掌柜给你送钱来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你谋划了几个诚实可靠的人选。 至于你怎么谈价格，发展一个下线，根据对方的重要性，该给个什么价，相信你肯定专业。 这就不需要本官给你出主意了，但是你需要注意的是，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看看对方更看重哪个方向，然后牢牢的记住这些，再把消息传递给本官。 总之，倘若你举荐的事这几条下线都能够发展出来，得到了那位吴掌柜的认可。 不但那些财帛都归你所有，官府这边还会给予你双倍的报酬。 在言出必行的张县尉的温言解释之下，邓老四顿时两眼放光，哎哟，这哪里是给自己送人材，这简直就特娘的是给自己送活财神来了。 转眼之间，邓老四脸上的笑容明显显得灿烂了不少。 开始向张县尉作出了坚决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之余，认认真真当好双面细作，搞好发展下线这一很有前途的副业。 并且为大明上海县的谍报工作，发挥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保证能够让那位吴掌柜看不出一丝的破绽，相信在不久的未来。 构结出一个除了一个坏份子，其他都是好人的优秀谍报网。 张县尉甚是欣慰，毕竟现如今，常县尊的布局，已然开始发挥了作用。 虽然他一直不太理解，常县尊为什么会闲得蛋疼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可谁让县尊大人深得帝宠，在上海县这边的各种骚操作。 亲自到这里边搞实地调研的天子都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所以，自己等人对于县尊大人安排的工作，那就只有一句话。 严格执行县尊大人的一切指示，努力做到最好。 不过话说回来，张县尉还是觉得县尊大人这种意图引狼入室的行为有些过分。 搞坏搞烂上海县，真心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好处。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普通人，层次较低，理解不了那么高端的事情。 做完自己的事情，接下来就看戏吧…… 第221章 大家都是彼此的活财神 反正打海盗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位读书人出身的县尉能够处理得了的。 好在，常县尊现如今已经开始去跟上海县周边的那些驻军卫所打交道去了。 相信有了这些保家卫国的卫所军人们的帮助，那些来自于海上的海盗倭寇们，应该在上海县的地盘上翻不起浪才对。 张县尉又跟那邓老四聊了一会，好好地安抚了他的情绪之后。 这才悄然地离开，留下了邓老四跟那几位活财神在那里相互沟通与交流。 毕竟他邓老四想要给吴掌柜举荐举人才，必然要对这些所谓的人才知根知底。 能够说出推荐的原因和理由，所以他们之间深入交流这是必须的。 邓老四也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为了这些意外的横财，自己也必须要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够获取。 认真地与这些人才反复交流，甚至邓老四还担心自己脑子一时之间记不下那么多东西。 还把不少的要点都给记录在纸张之后，又递给这些人才询问对方有何疏漏。 经过了周密的询问与交流之后，邓老四的发展下线工作，基本上就已经结束。 但是他也不能现在就去找吴掌柜这位上线。 对方可是警告过邓老四，不许去找他，只能他过来寻邓老四。 所以，邓老四只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又煎熬了两天之后，这才见到了那位吴掌柜登门拜访。 看到了对方，邓老四的脸上熟练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跟对方在人前之时一番很正常的寒暄之后，邀请邓老四到自己那里边喝茶聊生意。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邓老四那在仓库旁边独设的房子里边。 烤着铁炉子，喝着香茶，吴掌柜这才向邓老四询问起他对于自己之前提出来的发展下线这一工作有什么需求。 说话之间，吴掌柜顺手摸出了一个小包裹，直接就推到了邓老四跟前，示意对方打开瞧瞧。 邓老四揭开了包袱瞥了眼，赶紧将包袱盖上，伸手就抄了过来，放到了身后边。 朝着这位吴掌柜拱手一笑。 “吴掌柜大气，没想到您这次，能够给小人这么多赏银。” 吴掌柜脸上的浅笑一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邓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可是给你拿来发展下线的钱。” “至于你的，回头等你发展好了下线，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就这么点，够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多还不够你发展几个下线的？” 吴掌柜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抚着颔下短须，颇有些轻视地道。 “难道说你这些下线，是在官府那边的要害部门，又或者是在那车船厂里边做事？” 听到了吴掌柜这话，邓老四今天很有志气地又将那一锭大约十两的银子拿了出来，推还给对方。 “上海海警船队上的水手，不知道能值几个钱？” 吴掌柜听得此言，猛然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这位甚是得意的邓老四。 又瞥了眼对方退回来的那锭银子，不禁心中砰砰地打起了鼓来。 “你的意思是，你认识海警船队上的水手？” “他的姑妈的外甥，嫁给了我的表侄女，你说我跟他怎么认识的？” 邓老四甚是骄傲地轻哼了一声，端起了跟前的茶水呷了一口。 吴掌柜被他所描述的这个拐弯抹角亲戚关系给整得有些懵逼。 但是一想到邓老四是本地人，沾亲带故这种肯定正常。 地方不大，拐弯抹角，好歹也能够攀上亲戚关系。 “你们认识？”吴掌柜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呵呵，何止认识，我还去吃过他们的喜酒。” “那天吴掌柜你跟我这么一聊，我就开始寻思，到底你这边需要的那种下线，我这边能不能帮得到你。” 邓老四宣称，自己为了寻找下线，当真可谓是呕心泣血。 为了保证寻找下线的成功率，所以先是从身边的亲近人士寻找。 结果还真没想到，真让他逮着一位在上海海警船上工作的亲戚。 除了这位之外，还有在那车船制造厂当工人的两位远房堂弟…… 吴掌柜当真是两眼从放光，到发光，看着跟前这位邓老四。 对方的猥琐嘴脸，此刻看起来也显得分外的眉清目秀。 吴掌柜不禁为自己当初的好眼力默默点赞，跟前这位邓老四，简直就是个宝藏老男人，优秀的天赋型间谍。 身边那么多沾亲带故的人脉，居然正好与堂兄要求自己布局的能够对应。 而那位上海海警船上的水手，那就更是意外之喜。 就仅仅那人，哪怕是砸个三五百两，怕是堂兄吴正也不会嫌自己乱花钱。 不过嘛，自己完全可以告诉堂兄，自己光是为了买到这样一条新下线，就足足花了六七百两。 回头找他报销，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另外三位也都很适合，给堂兄报个整数一千两没毛病吧？ 当然，看跟前邓老四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吴掌柜就知道，自己不出点血，怕是搞不安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 吴掌柜嘿嘿嘿一笑，又将那十两银子推到了邓老四跟前。 又从怀中取出了一锭相同重量的银子，也推了过去。 “邓老弟你既然做得如此出色，吴某又不是吝啬之人，这里，全部都归你。” “另外，你发展那几位下线，需要多少，你报个数，回头我仔细想想办法。” 看着跟前的吴掌柜，邓老四飞快地将那二十两银子收了起来。 他很想狮子大张口，可是又怕把对方给吓退了，那么自己日后岂不就没有了外财。 邓老四思量了许久之后，一咬牙，一跺脚，有些发怯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看到了这个手势，吴掌柜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这邓老四难不成是自己肚子里边的蛔虫，居然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那个，我说邓老弟，你这么要，会不会太……” “一百两你都给不起，那我觉得还是别聊了。” “一！一百两我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谈。” 第222章 终于抵达上海的吴大掌柜 吴掌柜伸出了大手，握住了邓老四的胳膊。 拉着活财神，就像是害怕自己一手松，活财神就跑了…… 吴掌柜当即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并且又给那邓老四画了好几个没边的饼。 之后便兴冲冲地快步离开，毕竟他回去之后就得赶紧准备银子送过来。 因为邓老四这厮也贱，不收宝钞，只收银子。 另外，等把银子给了这厮，自己肯定也要见一见他的这些下线。 毕竟做事情，肯定要扎扎实实，连看都没看到，就相信对方的话。 这就不是一位优秀的间谍能够做出来的。 等到吴掌柜回到了自己的客栈，拿了钱，又回去找了邓老四。 当天晚上，吴掌柜就见到了他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就是那上海海警船队上的水手，面对着出手阔绰，热情大方的邓老四的请客，再加上吴掌柜在旁怂恿。 这位老实憨厚的海警船水手就很是得瑟地将他们这些日子的丰功伟绩拿出来摆了一遍。 吴掌柜听得可谓是一愣一愣的，主要还是这位水手说的不少消息太过夸张。 就这么三艘海船，居然还干了好几股海盗，这可能吗？ 而且他居然还说就在长江出海口南边的那座无名小岛海湾，干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海盗船队。 吴掌柜仔细地打听了一番之后，差点就乐了。 好歹陪着对方喝完了这顿酒，又好好地夸奖了邓老四一番之后。 吴掌柜就赶回到了自己的客栈，抬手就是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封书信。 交给了自己从老家宁波带来的心腹，让他赶紧将这封书信给送回宁波去。 这位心腹接了书信之后，匆匆地就离开了客栈。 看到了此人负着个行囊匆匆离开，留在外面盯梢，伪装成商贩走卒的差役。 就有人毫不犹豫地悄然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上海县仍旧一如既往安宁与祥和。 老百姓们该上班上班，该做生意就做生意。 而这一天，吴大掌柜的商船，终于在上海县黄浦江码头缓缓靠岸。 。。。 站在船头之上，吴大掌柜的目光，一直都死死地盯着位于这位码头区上游的那个上海县海警码头区。 那里此刻所停靠的海警快速帆船，居然已经不是之前他所见到的三艘，而是五艘。 而且这新增加的两艘，一艘是一千料的，另外一艘则也是两千料的。 这让吴大掌柜眼中的光彩，此刻堪比那万花筒一般。 小心肝此刻也是怦怦直跳，什么特么的叫惊喜，这不就是惊喜还能是什么。 原本自己还抠抠搜搜的想着搞来一艘，结果现在这里居然一下子就出了五艘。 瞬间，吴大掌柜差点就被这种巨大的幸福感给砸晕过去。 好不容易，他这才控制住那种过度的惊喜感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 目光开始四下地张望起来，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远房堂弟，此刻就站在码头上正朝着这边翘首张望不停。 当对方看到了自己之后，顿时露出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撩起前襟快步朝着这边一路小跑而来。 吴大掌柜则继续站在船首处，直到自己身下的商船在码头边上停稳当之后，这才慢悠悠地下了商船。 朝着这位早早就向自己行礼的好老弟露出了一个笑容微微颔首。 “老十三，可当真是有劳你久等了。” “大哥瞧您说的什么话，小弟等您这可是应该的。” 吴掌柜抬起了头来，朝着吴大掌柜谄媚一笑。 “大哥，那边您也瞧到了吧，刚刚出来的两艘新船，已经有好几日了。” 吴大掌柜可比老十三机敏得多，冲对方使了个眼色之色，便大步前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你的车上再说。”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吴掌柜的马车跟前。 打量着这辆崭新的，而且造型颇为别致的马车，吴大掌柜不禁有些错愕地瞥一眼身边的老十三。 “老十三，你这是换车了？” “小弟我这是拿到的友情价，这种新式马车买回来之后，小弟可都没坐过。 今日特地过来接大哥您这才用上的。” “本就是想着先送回宁波去给大嫂，没想到大哥您也会来……” 面对着老十三的马屁，吴大掌柜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等着对方打开车门之后，移步登车。 进入了车内之后，吴大掌柜顿时眼前一亮。 他自然也坐过上海县的公共马车，那种可以坐在马车里的感觉让他颇觉得舒服。 没想到，十三弟居然弄来了这么一辆。 而且既可以坐，甚至还可以躺，并且这种马车带着十分优秀的减震。 坐在这里，很难感受到颠簸。 “好啊，你小子当真是有心了，也不枉我提拔你，让你到上海这边来主持大局。” 吴大掌柜拍了拍那软软的扶手，目光落在了位置跟前那个固定在马车中，令整个马车内都温暖如春的小型铁炉子。 决定了，这辆马车回头就直接弄到商船上去，自己作为海商，天南地北的到处溜达。 有这么一辆马车，铁定是倍有面子。 至于夫人那里，回头再让老十三给买上一辆送过去便是。 打定了主意之后，吴大掌柜的目光这才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十三身上。 “说说，这些日子，你在这边，可有遵照我的吩咐去办？” “大哥放心吧，小弟相信，这几个人，一定都可以入您的眼……” 早有准备的老十三，笑眯眯地伸手入怀之后，取出了一张纸双手奉上。 “这是小弟我通过那个上海本地人邓老四发展出来的几个下线。” “嘶！……”吴大掌柜的目光刚刚落在上面，只扫了第一个人的名字看到了他从事的职业之后。 一对招子，瞬间就瞪到了极致，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 半天，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吴大掌柜。 “你的意思是，你发展出来的人里边，居然有在海警船队的水手？” “正是，不如此，小弟我又怎么敢在大哥您跟前邀功？” 第223章 常二郎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为了这个贪婪无度的下线，还有另外几个下线。 小弟我可是快把自己客栈的流水都给掏干净了。” 说到了这，老十三，露出了一个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 吴大掌柜震惊的是表情渐渐地消散，伸出了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老十三的肩膀。 “这事，你办得妥当，这个时候，如果还在意那三瓜两枣的，那你就辜负了愚兄了。” 吴大掌柜恨不得搂起这个老十三的菊花脸狠狠亲上一口。 想想还是算了，不管，对方能够跟那海警船上的水手搭上线。 这的确是天大的惊喜，自己与那渡边二条谋划要搞上海海警船队的事情自然是绝密的。 知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四个人，哪怕是自己指使自己的心腹手下做事。 也不可能把真实目的给暴露出来。 就像自己给老十三下达的命令就是，让他发展下线，多接触那些码头，或者是水手人员。 倒没想到，这货居然超前完成任务。 搭上了那个水手之后，就相当于这只志在必得的海警船队行踪，将会被自己所掌握，极大地提升了夺取这只海警船队的可能性。 吴大掌柜一番嘉许，并且许诺不但会补足他客栈的流水，还会多给他一笔财，来扩张他的客栈。 另外，看到他这么一心向大哥大嫂的份上，他吴大掌柜会把马车的钱给他。 并且还再多给一份，让他再买一辆，直接送回宁波去交给夫人。 至于现在这辆就不必送走了，回头直接弄到商船上去，作为自己未来的随行座驾。 并且还把之前给他的一成分红，直接提到了两成。 吴十三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地灿烂起来。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赌错。 吴大掌柜脸上的笑容同样也很洋溢，认真地看着那份名单。 此刻，他亦在盘算着，该怎么去使用好这些下线。 。。。 “吴永宁，宁波有名的大海商，家资极丰，在宁波城内，以及在宁波码头都有着大量的产业。” “而且吴家的崛起，也才不过十来年的功夫，之前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商而已。” “自打吴永宁开始主持吴家之后，吴家的海商事业就蓬勃发展。”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足够还是怎么的，他家的商船，很少会受到海盗的洗劫。” 常二郎坐在屋内，此刻跟前，蔓儿正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夹子音。 轻声细语地给常二郎念叨着那些情报。 那嗓音，那模样，很有民国时期民国广播电台女播音员的范。 只可惜，她身上的装束很不党国。 可惜现如今，那种黄绿色的呢子，现如今还没能整出来。 不然，常老二都很想让身材高挑妙曼的蔓儿整上那么一身。 再让她这么在跟前念念情报新闻啥的，总之很老派的想法。 常二郎觉得自己这应该是看多了谍战片之后导致的后遗症。 不过他可不想改，毕竟军装、警服、护士服这些制服都很能够勾勒女性优美的身段。 回头自己就整出一间专业的服装设计公司，不为别的，就自己设计制作。 然后让蔓儿还有宝贞这对主仆穿来给自己独赏。 就在常二郎心思开始往邪道上窜的当口，一声咳嗽，将常二郎给惊醒了过来。 就看到蔓儿扁了扁诱人的樱唇。 “驸马，奴婢念的这些您可有听？” “嗯，全部都已经尽在掌握了，辛苦蔓儿了，来来来，喝点茶水解解渴。” “蔓儿啊，依你之见，你觉得这位吴大掌柜有没有什么疑点？” 蔓儿接过了常二郎递过去的茶水浅抿了口，嫣然一笑。 “奴婢觉得，他运气好，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其他的海商，都受到了那些海盗的洗劫。 唯独他，虽然也被洗劫了两三次，可都损失不大，甚至连船都开了回来。” “甚至让奴婢觉得他是不是跟海盗配合演的戏，就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 “不愧是蔓儿，果然精明，跟我想的一样。” 常二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头就点在了那份从宁波传回来的情报上。 虽然他现如今只动用了自己经营的上海县的刑侦人员。 但是，从收获到的这些信息，以及这位吴大掌柜在上海县的这些经营与布置来看。 常二郎敢用自己的项上头颅担当，这小子铁定跟海盗不只有一腿。 而且这段时间，吴大掌柜不但亲自来到了这里。 你一个海商，来到了这里，不管是买货还是卖货，肯定是讲究效率。 结果你来到了这边之后，一呆就半个月不动弹，咋的，年纪轻轻就想要在上海县养老不成？ 。。。 除了吴永宁本人来到了这里之外，这段时间，还有好几伙宁波过来的商贾，也都在此停留。 而且都还带来了不少的伙计，仔细盘算下来，足足有百来号人。 而且这些人手与其说是伙计，倒不如说是护卫，一个二个，都不像是善良之辈。 据手下的那些刑侦人员汇报，其中还有一些人似乎是倭人。 虽然对方也与明人发势服装并无异样，但是，曾经听到过有一些人私底下交流的时候，用的正是倭语。 再有就是，不管是邓老四，还是那位吴十三，现如今都在频频与那海警船队的“水手”赵富贵接触。 甚至还希望他想想办法，再引荐几位海警船上的船员。 当然他们打着的是交朋友的旗号，在常老二看来，对方就是盯着海警船队来的。 引狼入室，啊呸……是请君入瓮的常二郎当然不会拒绝。 在他的示意之下，在张县尉的安排之下，一艘海警船队的炮手前几天也跟他们见了面。 相当这会子，吴大掌柜他们怕是都已经激动到快尿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动手，常二郎深深为他们着急，甚至已经都迫不及待了。 毕竟，自己可是去跟那几家卫所也都打好了招呼，回头有财大家一起发，有功劳大家一块赚。 希望这些海盗的行事能够果决一些，不然，常二郎都想主动登门劝吴大掌柜赶紧动手了。 第224章 终于等到了日思夜盼的好机会 “三天之后，松江府金山卫命诸卫所兵马前往金山卫一带集合，据说是要搞什么联合整训。” “还有就是，几个卫所的水师，将会进入长江入海口去崇明沙所一带进行联合整训。” “说是朝廷对于松江府一带的诸卫所军备懈怠十分不满。 准备要派出大员前来巡察，除了军方的大员，还有御史也会一块过来。” “所以才让这松江府诸多卫所都弄得十分紧张。” “小人还派了心腹到那县衙那边盯着，这几天，那位常县令成日出入县衙都拉着个脸。” “甚至还让那些差役什么的全部都上了街，还要搞什么清洁工程。” “所以，依小人的推断，这些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此刻吴十三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吴大掌柜跟前禀报。 吴大掌柜眯起了两眼，把玩着新近拿到的一件新鲜玩意，绿玻璃貔貅。 全身那种纯净的绿色，甚至半点不亚于最顶级的祖母绿、翡翠。 通透而又干净无瑕，就是太滑了点，好在上面有个专门系绳的地方，可以方便在手上把玩。 “老十三，那几个卫所，你可有派人过去盯着，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个情况。” “倘若真的有如传言般的，向南北两个方向调动，那就速速前来禀报。” 吴十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退出了这间自己客栈最贵的客房。 等到吴十三离开之后，吴大掌柜目光一转。 落在了身边一位身高不超过一米六，却双脚分得有点开，偏偏一脸很自信很桀骜的护卫身上。 “东条君，方才我那位心腹所禀报的这些情报，十有八九，应该做不了假。” “不知你家将军，如今距离这长江入海口有多远？” “吴大掌柜放心，我家将军只要觉得时机合适，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往上海县码头。” “倒是有一点，大掌柜你的手下做事情实在太过拖沓，都这么久了。” “那支海警船队上的船员，都没能收买几个。 如此一来，岂不是极大的增加了我们将军夺取这支船队的难度。” 东条佐助，甚是嫌弃地瞥了一眼这位坐在椅子上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吴大掌柜。 每一次这货起身跟东条佐助交流的时候，东条佐助都有一种想要抄刀子把这货脑袋给剁下来的冲动。 想想自己在倭岛之下，那些商人，还有贱民。 哪一个见到了出身武士阶层的自己，不都是弯腰垂首，甚至是趴在地上跟自己交流。 要不是自己的主君渡边二条再三言交待自己行事谨慎。 令武功冠绝渡边海盗团伙的自己，当真是很想直接去把那个看起来傻大个一般的常升先给斩草除根杀。 提着被自己讨取的首级，往那海警船队处一亮，必定会令那些明国船员伏地请降。 只可惜，自己的良策，没有被主君所采纳。 甚至还把自己派到了吴大掌柜这个商贾身边来，实在是让人不爽。 “东条君，不是吴某不愿意花钱贿赂那些海警船队的船员水手。” “凡事一定不能太急，必须要谨慎行事，不然，倘若咱们行事过于露骨。” “很容易惹来别人的怀疑，到时候顺藤摸瓜的一查，到了那个时候。” “咱们非但会失去夺取这只船队的机会，甚至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十分的危险。” 说到了这，吴大掌柜看到了东条满脸的不屑，心中一梗。 可还是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怒意，好言好语地耐心给东条佐助解释了一番。 又告诉这位东条君，这些日子辛苦东条君了，今天竟然没有什么大事。 那正好，吴某派人带你到城内去逛逛。 这上海县的青楼馆阁质量，虽然比不上松江府还有南京。 但也很不错，可是比你们倭岛上的矮冬瓜强太多。 当然后面这句吴大掌柜没有低情商的讲出来。 听到了这话，东条佐助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瞬间一亮，旋即脸上绽出了兴奋与期待的笑容。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吴大掌柜。” “一会我就让人把这边的情报送往海上，相信我家将军，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跟大掌柜联系。” “不必如此，我与你家将军如今正在合谋大事，你也是吴某的客人，自然是要让客人感觉宾至如归嘛。” 吴大掌柜乐呵呵地笑了笑，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认真地叮嘱东条佐助道。 “东条君，你去了那种地方，切记切记，莫要说倭语……” “嗨依，我的明白。” 看到东条佐助离开之后，吴大掌柜这才无声地骂了一句土鳖。 坐在那里仔细地谋算起来，现如今，他手底下的得力护卫，还有那些死士，都已然悄然地进驻到了上海县。 散布在上海县那繁多的客栈之中，早就已经等得饥渴难耐。 而现如今，终于是日思夜盼，等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接下来，就看渡边二条那个矮挫子会如此反应。 。。。 汪洋大海之上，在渡边二条的座舰上，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左右两边，挤了三十余位舰长级别的头目。 此刻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那来自于上海县的消息。 当他们听闻了上海县外围的那些明军卫所的兵力调动整训，这下子，几乎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亮了起来。 这踏马不就是想要瞌睡，结果就有人巴巴地送来了枕头。 这踏马不是惊喜是什么，还有比这更好的惊喜吗？ 消息这才刚刚读完，瞬间船舱之中就已然喧闹起来。 甚至还有人直接拔出了腰畔的倭刀，在那里来回比划。 恨不得捅上别人两刀或者是自己两刀来表达快要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着手底下这帮子哇啦哇啦叫唤个不停的弟兄们。 此刻，渡边二条脸上的笑容透着浓浓的宠溺，军心可用，此番，当真是天照大神在保佑自己。 而且船居然又多了两条，之前还觉得送一条小船给吴大掌柜那个明国商贾而心疼。 现在嘛，心疼的程度已然减小了不少…… 第225章 有请行悟大师登场 而且情报里边还写得十分清楚。 正是因为诸卫所的士卒和战舰的调动，上海县为了自己的安全。 所以，这几日，那支经常风骚地在汪洋大海上浪的海警船队。 将会留驻在黄浦江中，以维持治安，和防止有人进犯上海县。 看到了这里，渡边二条差点就乐出了声来。 老子还在担心你会继续到处瞎鸡儿浪，害老子去了扑了个空。 结果你倒好，直接蹲在原地自废武功。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都夺不到手中，自己也别叫渡边二条了，直接就叫条二边渡。 “诸君，诸君！”渡边二条不悦地开口喝斥。 总算是压制住了这些海盗头目，看到他们都闭上了嘴。 渡边二条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开始分派任务。 这一次，为了那五条速度过人，又拥有远程爆炸性武器的海警船。 他决定倾巢而出，务必要将那五条海警船都夺下，让它们为自己所用。 当然，倾巢而出，并不是乱轰轰的一窝蜂沿着那长江入海口径直往那黄浦江而去。 这么做，目标太大，很容易被那些明国的海船和打渔船发现端倪。 哪怕是水师与士卒都被调走，可是他们如果收到消息及时。 很有可能自己还没有夺取那只船队，自己就会被困死在黄浦江中，那还玩个蛋。 所以，必须分兵，甚至还需要做好进攻、潜入、接应的安抚与谋划。 作为一位熟读天朝《孙子兵法》的海盗头子，渡边二条一向行事，都很喜欢将兵法中所汲取到的知识，应用到实战当中。 所以，这一次，必须分兵，而且还要分为好几股。 另外就是，还需要做一些骚操作，打入敌人内部。 当然，渡边二条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手下，这分明是出自那吴大掌柜的献策。 真要那么说，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很愚蠢吗？ 不过，他当然不会自己去鼓捣这事，作为这只大型海盗团伙的首领，他必须坐镇中枢。 思量间，渡边二条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一位看起来份外斯文，面白如纸的秃头年轻人身上。 旋及嘴角就愉悦地扬了起来，手中那柄拿来装逼的折扇遮到了口鼻前。 朝着身边的侍从低语了几句，这位侍从心领神会地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了这位神情恍惚，坐在人群之中，细皮嫩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秃头年轻人跟前。 “行悟大师，主公让你一会留下。” “啊，这……”秃头年轻人行悟错愕地抬起了头，然后瞥了眼上首坐着的渡边二条。 看到了对方那张正冲自己阴恻恻颔首而笑的嘴脸，顿时菊花一紧。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威压，他只能含着悲伤的泪水，微微颔首。 不多时，那些首领们都被渡边二条分派了任务之后，纷纷离开。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还留在船舱中的。 只留下了渡边二条及其仆从，以及那位细皮嫩肉，面白如纸的行悟大师。 “行悟，你为何不过来，怎么，难道还需要本将军出面相请吗？” 渡边二条打量着行悟，有些不悦地用扇子敲了敲跟前的小案喝问道。 行悟赶紧起身，趋步于前，有些怯生生地抬眼打量了渡边二条。 手落在了腹前的腰带上，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当着那渡边二条的侍从这么做。 好在渡边二条也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下首的蒲团道。 “大师你且坐在这里，本将军留你下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这番话，总算是让行悟大师心头一松，连带紧张的阔约肌都松弛了下来。 “贫僧谢过将军赐坐，不知将军留下贫僧有何吩咐……” “我记得，你被我留在身边随侍之时，你曾经提到过自己的身世。” “身世吗……”行悟大师听到了这话，眼珠子直接就红了。 很快，两眼之中，已然蓄满了泪水。 自己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可是却不想，居然落入了这些下贱之人的手中。 甚至还被跟前这个海盗头子当成了奴隶一般，为奴、为婢…… “不错，你曾经编造的那些身世，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我希望你今日，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说到了这，渡边二条的手，轻轻地覆盖在行悟那只不沾阳春水的细嫩手背上。 “倘若你能够成功，那么，我可以放你回到九州……” “将军您，您这是什么话？” 在自己的手被对方的大手覆盖的那一瞬间，行悟整个人都有些哆嗦了起来。 内心可谓是慌得一批，脸上挤出了谄媚的笑容。 “贫僧既然已经认了将军为主，自然是要留在将军身边侍奉，此生不渝。” “将军若是不愿意留下贫僧，天地之大，又哪里会有贫僧的落脚之处。” “还请将军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只要将军愿意让贫僧留下来。” “不管将军需要贫僧如何做，贫僧都甘之如饴……” 说到了这里，行悟大师那张细皮嫩肉的脸蛋上，已然露出了如同视死如归的表情。 就是那已经紧张到开始痉挛的括约肌，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慷慨从容。 这话落入了渡边二条的耳中，令渡边二条大肆受用。 恨不得现在就与行悟大师好好地秉烛夜游一番，只不过考虑到眼下需要做的大事。 渡边二条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决定给予行悟大师一些奖励。 毕竟他很清楚，这位出身十分高贵的行悟大师，他最大的执念就是回到九州。 而这，就是自己扔出来的最好诱饵，只要他上钩。 那么办成了大事之后，至于他能不能回到九州，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可自己又怎么可能把他给放归九州？ 那岂不是给自己招来大祸吗？想到了这，渡边二条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的温和一些。 “你别乱想，我这个人，向来是言出必践。” “而且我委托给你的要事，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够做得到。” “只要你能帮了我，我渡边二条，对着天照大神立下誓言……” 第226章 渡边二条的大胆计划 行悟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表情认真无比，居然还立下了毒誓的渡边二条。 小心肝顿时不争气地跳了起来，能回到九州？ 这可是他陷入了海盗之手后，受尽屈辱，努力挣扎着活下去的唯一梦想。 可是现在，渡边二条这家伙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足以得见，他想要让自己去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九死一生的。 可是看着跟前渡边二条那炽热的眼神，期盼的表情。 行悟大师瞬间就悟了，朝着渡边二条郑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之命，贫僧焉有不从之理，只希望将军能够信守今日之诺。” “待事成之后，许贫僧归国，继续清修佛法。” “那是当然，只要大师你能够帮了我这个忙，定然不会再让大师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渡边二条此刻显得那样的声情并茂，甚至说到了动情处。 紧紧地握着那行悟大师那细皮嫩肉的手不撒手。 浑身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的行悟大师只能强颜欢笑，配合着渡边二条。 看到了这一幕，那位侍从很有眼力界地悄然退到了舱门口，然后将舱门反锁上。 然后在那里扶着腰畔的倭刀，安心地值守起来，脸上则满满尽是羡慕之色。 不时还支愣起了耳朵，偷听里边的动静，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冲进去打个助攻一般。 许久之后，行悟大师这才红着眼圈，脚步踉跄地走出了舱门。 随后，舱内传来了渡边二条的招呼声，这位盯着行悟大师背影的侍从赶紧嗨依一声，快步入了船舱。 “主公有何吩咐？” “起来吧，细川，你追随我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 “而我安排的事务，你都能够一丝不苟的完成，我很欣慰。” 理了理衣襟，渡边二条抚着颔下那山羊胡子，朝着心腹侍从道。 “而今日，我有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重任，交予你。” “若是你能够圆满的达成这个任务，那么，我，将会让你成为渡边船队新式战船的船长。” 渡边二条话音未落，侍从细川胜政霍然抬起了脑袋。 目光与表情变得无比的炽热，甚至比他打量行悟大师的时候还要激动。 看得渡边二条都有点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 “怎么样，你愿意吗？” “主公，我誓死追随主公，这样的重任，最是适合我，请务必让我来完成。” 看到此刻以头抢地，语气份外激动的细川胜政。 渡边二条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抚着山羊胡须乐了出来。 “不愧是你，细川君，我没有看错你。” “其实这个重任并不复杂，我方才已经安排了行悟大师作为我日本国朝廷的特使。” “奉我日本国南朝天皇之命，前往明国京师觐见明国天子。” “而你，是行悟的副使，而且你在朝中的官职是兵部少辅……” “啊？我明白了。”细川胜政顿时反应过来了自己的主公是在做什么。 自己既然要当副使，那么肯定需要有官职在身。 总不能见到了明国的官吏之后，自己主动表明海盗头子侍从的身份吧？ 所以，有了一个官职的掩护，这自然是极好的。 “主公，那行悟大师他，是否也需要一个官职？” “他吗？”听到了侍从提起了行悟大师，渡边二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笑容。 “他的身份是，长庆天皇之子，后龟山天皇的侄儿……” 瞬间，细川胜政的眼珠子都瞪得差点掉落到地板上。 “这，这会不会太过夸张了，主公，倘若明国人那边仔细查证下来，万一漏泄。” “放心吧，不会露馅的。” 渡边二条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一旁的箱子跟前。 从腰畔取了钥匙，打开了木箱之后，从里边取出了一个不大的木匣子。 然后示意细川胜政过来接住。 等到细川胜政打开了木匣子，看到了里边那些关于身份证明文件的内容之后。 两条腿的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脸色有些煞白地看向了跟前的主公。 牛逼啊，原本以为是个假的，结果主公居然搞了个真的。 他居然真的是天家血脉，难怪，难怪自己觉得主公似乎对行悟这个秃驴情有独钟，感情根子在这里。 要是自己，唔……取向与主公很是投缘的细川胜政越发地觉得。 自己能够接下这个重任，与那行悟大师朝夕相处，实在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绝佳机会。 。。。 “将军，您让我监督着那行悟大师去见大明的天子……” “不，这只是明面上的任务，实际上你的任务是，一边配合行悟与明国的官吏见面。” “一面在上海县那里等候我的命令，等你们到了上海县之后自然就会有人来跟你交道。” “那个明国商人，他会派人来跟你联络……” 渡边二条的计划并不复杂，就是让行悟大师去“出使”大明。 而按照大明的外交规范，即便行悟到了上海之后，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允许他前往大明的帝都。 而是会被留在登陆所在的城市，由当地的官吏上奏朝廷。 等得到了朝廷的回信之后，如果朝廷同意这支出使队伍入京。 也会由京师派来的官吏前来接待陪同前往京师。 这些都还是那个明国商人吴大掌柜告诉渡边二条的。 所以他才会如此有把握，认定他们这支假使节团可以留在上海县一段时间。 既然是使节团，必然会有团伙成员，护卫，随员等等。 不往多了说，一二百号人还是能有的吧。 只要上海县那边将这一二百号人放任他们进入到了上海县，那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等到了恰当的时机，有了他们，再配合吴大掌柜的手下。 渡边二条相信，肯定可以将整个上海县都搅成一锅粥。 而且自己还会命其他部队配合，争取把骚乱引得越大越好。 而且那可是在陆地之上引发的骚乱，哪怕是那些快速炮舰再犀利，也不可能开到陆地上去。 第227章 倭国使节团队出发!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亲率主力，直扑那码头所在，然后夺了船就跑。 动作干练敏捷一些，如此一来，等到自己把那些心仪的快速炮舰都已经俘虏，驶出了长江入海口。 说不定那个时候，上海县城中的内乱都尚未平息。 至于行悟那个天皇血脉，虽然很细皮嫩肉，跟前的这位侍从细川胜政很忠心耿耿。 但是，相比起那即将要到手的快速炮舰而言，那绝对是值得自己去冒这样的险。 毕竟，一二百名手下的玉碎，就能够换来自己的团伙战斗力得到质的飞跃。 哪怕是再给他渡边二条选择一百回，他还是会坚决地选择要快速炮舰。 等到快速炮舰到了自己的手上，大明的沿海之地，自己又有哪里去不了？ 那个明国商人吴掌柜，虽然为人精明，跟自己建立了稳固而又长久的销赃渠道。 但是嘛，快速炮舰这种好东西，还是留在自己手中更加的安全。 何况等到自己将那些其他的海盗都压制下去，令他们都向自己臣服。 到了那个时候，他吴某人，难道还敢不乐意自己不分给他炮舰不成？ 那个时候，自己大不了再多分一些洗劫来的财物让他去销赃就是了。 想到了这，渡边二条的内心别提有多美滋滋。 。。。 经过紧张而又紧锣密鼓的筹备，渡边二条从自己的船队之中，调拨出了两条船。 又拔出了近百名看起来不那么歪瓜裂枣，好歹能听得懂人招呼的海盗充作护卫。 之后这两条船组成的日本国使节团船队，开始朝着那长江入海口的方向晃荡而去。 而渡边二条，站在自己的座舰舰首，深情地张望着这支必将会一去不回的使节团。 希望他们能够如自己所愿，达成目标。 细川胜政，目光一直都死死地盯着那后方，直到主公以及船队都消失在了海平面以下之后。 他这才长出了口大气，目光开始围着那行悟大师打转。 不过考虑到了主公交待的重任，细川胜政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杂念。 开始与那行悟大师进行着正常的沟通与交流，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 毕竟等到了上海登陆之后，自己可是要寸步不离行悟大师。 防止这位行悟大师瞎鸡儿闹腾，坏了主公的大事。 。。。 常二郎，正呆在县衙内，看着手中那份鸽信。 这是来自于安庆公主朱宝贞的亲笔书信，那娟秀的字迹，分外的赏心悦目。 朱宝贞告诉常二郎，他的亲大哥常茂已然迎娶了佳人，宋国公冯胜的爱女冯氏。 常二郎因为公务，没有办法离开上海县回去跟大哥祝贺。 所以，只是给大哥常茂送去了丰厚的礼物祝贺。 光是各种罐头食品。就足足十余车，更别提还有各种味道的香皂，以及鸭绒被，各式男女式的皮鞋，甚至还有那种上海特产的四轮马车…… 总之，从这里送到了京师去作为贺礼的那些玩意，绝大部份都是上海县的特色物产。 朱宝贞也跟随着大嫂一起去凑了热闹，看到了那无数前来参加常茂婚礼的那些达官贵人们。 对于那些来自于上海县的各种特产，都有着极大的兴致。 可以说，常老大的婚礼，几乎都快成为了常老二治下的上海县特色物产博览会。 另外，朱宝贞还在信中告诉常二郎，自己的亲爹朱元璋已经跟马皇后商量好了。 咱们俩的婚期，有可能会安排在今年的秋天。 常老二看得眉飞色舞，还好还好，现如今都已经是春天了，秋天还会远吗？ 而且也幸好是秋天，要是时间点再拉近一点，自己就得忙着筹备婚事。 那么自己想要搞海盗倭寇的大事，岂不就只能半途而废。 美滋滋地嚼着那盐炒豌豆，将朱宝贞的鸽信放下之后。 又拿起了姐夫哥朱标的来信，同样也是鸽信。 现如今，似乎大家跟常二郎的交流，都已经习惯了用信鸽传讯这样的方式。 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这就像后世用习惯手机之后，你再去用座机打电话就会很不适应。 毕竟手机时刻都拿在手中，想拔就拔，而座机就傲娇地待在那里。 想用它打电话，你就得屁颠颠的蹿过去，感觉就是不一样。 姐夫哥朱标很兴奋，言辞之间，表达了他的欣喜，就是，自己的大姐常溪，又怀上了…… 而且姐夫哥朱标在鸽信里边告诉常二郎，这一次怀上之后，你大姐常溪就已经开始注意控制饮食。 并且每天都保证足够的锻炼，嗯，朱雄英就是你大姐最主要的锻炼目标。 当然也不是天天打孩子，而是母子二人成天斗智斗勇。 而他这位脾气温和的亲爹，主要是来充当裁判，只是他这位裁判明显不太专业。 再有就是，他爹老朱这段时间，十分关注松江府的水泥官道的兴建工作。 朱标还在信中询问常二郎，你之前说要在那黄浦江上兴建一座大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那黄浦江的江面宽度摆在那里，除了浮桥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甚至有点怀疑常二郎是不是被水泥官道的成绩冲昏了头脑，想要瞎鸡儿乱来。 所以，他建议，常二郎不要一口就想要吃个胖子。 还是先打打基础，拿小溪，或者是一条河沟来练练手，等到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再去打那黄浦江的主意更合适。 面对着姐夫哥朱标那啰嗦的鸽信，常老二既感动又有点蛋疼。 看来姐夫哥朱标真把自己当成了三岁小孩，自己就是因为已经在其他的河流之上，已经试验性地搭建了好几座梁桥。 现如今，都已经趋于完工，而且看起来都十分的成功，所以这才会在去信上，洋洋得意提了一嘴。 不过，姐夫哥倒也是好心，生怕自己飘了。 看到了这里，常二郎把书信也放回了案头上，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朝外行去。 路过那正在伏案帮自己抄录一些文书的蔓儿之时。 就听到蔓儿那夹子音响了起来。“驸马这是要去哪？” 这勾人的嗓音，把常二郎又勾得退后两步…… 第228章 穿上了秘书装的蔓儿 “我这是出去有正经事，怎么了？” 常老二后退两步，来到了蔓儿跟前问道。 一俯首，打量着自己给蔓儿设计的这套秘书装束。 似乎她现在穿着仍旧觉得有些不适应。 嗯，上衣是典型的收腰小西装，里边是一件白衬衣。 甚至还在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只不过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 可惜那短裙白天蔓儿怎么也不好意思穿，只能穿上了一条能够勾勒出姣好身材的喇叭口长裤。 让她那两条漂亮的长腿完全地包裹住，还有那浑圆挺翘的圆臀，再搭配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让自己这段时间每天欣赏秘书办公，都会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有事秘书干这样的格言，终于得到了实现。 只可惜，没有给她胸口挂着一块身份牌啥的来表明身份。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事，反正自己已经做到眼中无牌心中有牌的程度。 看到驸马爷那双眼珠子滴溜溜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 看得蔓儿俏脸一红，心中却是一喜，看来，驸马爷执意让自己这么穿搭，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喜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穿搭，的确也有另外一种风情。 反正驸马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的大老虎一般。 迎着驸马爷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蔓儿柔媚的嗓音越发显得甜腻。 “为什么你每次出去，问你你都说自己有正经事，到底正经不正经难道奴婢还不知道？” 蔓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身强体健，总是让人吃不消的驸马爷。 不知为何，总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实在是让人无语得紧。 “这说明我为人实诚，去做什么就说什么。”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又往前凑了凑，俯下了身子。 “嗯，你抄录得很细致，莫要抄错了，不然，小心我罚你。” “驸马这话说的，奴婢可是一直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蔓儿扁了扁嘴，努力装着没有发现驸马爷那双已然开始作怪的大手。 心里边不禁有点隐隐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多那么一句嘴。 “驸马你不是有正经事要做吗？快去吧，奴婢也有正经事要做呢。” “咦，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问题了，来来来，让本驸马我瞧瞧，到底哪里正经了。” 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手感真好，这种近乎于葫芦般的身材，最是性感勾人。 蔓儿看似有些害羞地轻轻扭动着娇躯，一面伸手软绵绵地作推拒状。 “明明不正经的是驸马你，哎哎哎……” 室内的空气开始渐渐升温，常二郎这位霸道总裁，好好地跟蔓儿这位十分能干的秘书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经过了深入浅出的交流，蔓儿这位体贴的秘书，乖乖地承认了自己有时候工作不认真不负责，有时候还会耍小聪明，偷个懒。 面对着变得老实乖巧听话的秘书，作为一位很懂得怜香惜玉的霸道总裁。 常二郎自然是不可能扣对方的薪水啥的，顶多也就是好好的体罚一二。 让蔓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用行为表达了她对驸马爷的歉疚。 大饱手感与口腹之欲的常大总裁，这才心满意足地替那蔓儿理了理衣襟。 然后也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道貌岸然地继续朝着屋外行去。 俏脸酡红的蔓儿，眼波如水地打量着那身体仍旧显得十分矫健大步离开的驸马爷。 软绵绵的身子，都快要支撑不住站立了，轻轻地，柔柔地啐了一口。 “天底下最不正经的驸马就是你……” 嘴里边说着狠话，满脸尽是满足与疲惫的蔓儿这才赶紧去弄杯水来漱口洁面。 毕竟还有好多的工作，她需要替常二郎处理好。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驸马爷说过的那些调笑话，有事秘书干，没事…… 想到了这，蔓儿俏脸又再次染上了红晕，忍不住又呸了口。 真该向公主殿下控诉下，驸马爷也太能折腾人了。 。。。 常二郎出了屋子，招呼着那常威招呼一声。 主仆二人离开了县衙，径直朝西南方打马而去。 自然是去巡查那即将竣工的试验性桥梁去。 出了城行不多远，常二郎就已然看到了那处，耸立在那条宽度大约就在一两百步的河道上的桥梁。 此刻，原本热闹的建筑场面已然消失不见。 只有少数的工人们，此刻正在修饰和检查着桥梁的各处。 这是一种十分典型的斜拉桥，两岸各有一座高高的索塔。 通过那些粗大的钢索，将桥面稳稳地在河面上维持住平稳和承重的一种桥梁方式。 而在这座桥的后方，则是一座中承式桥。 这两座桥梁，自然都是经历过了上海县的建筑工师招揽来的那些大明桥梁工程专家们的反复试验。 并且在更狭窄的河道上也进行过了建设以及各种试验之后。 最终认定，以目前的技术力量，这两种架桥模式较为稳妥。 这话常二郎十分的认可，毕竟自己是来要政绩的。 甭管它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管这两种结构的桥梁哪个长得更漂亮。 只要好用，那么，只要在黄浦江上建设出来。 黄浦江两岸的经济人口的互联互通就能够起到飞跃式的进步。 如果没有这种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可以通行，而且不会影响江面上的船只往来的大型桥梁。 那么，上海县的交通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更何况，他整出来的这种桥梁，架设在黄浦江上，这仅仅只是大明路桥建设的第一步。 常老二的野心，自然就是希望在不久远的将来，水泥官道，能够成为大明最通畅的坦途。 有了高质量的交通，才能够带来更加便捷的商品与人口流通。 同样，也能够让大明帝国对于边远地区的情况掌握以及支援更具有时效性。 真要是从南京这里铺设一条直达大同的水泥官道，常二郎敢打包票。 那么大明的精锐之师从南京抵达大同的时间，至少能够缩短一半。 第229章 你怎么不直接大嘴巴抽过去? 缓缓地走在那宽度与水泥官道完美一致的水泥砖石结构，并用上了粗大的钢索牵拉，以维持桥梁的斜拉桥桥上。 此刻，水泥路面，正在进行着最后的铺装。 为了保证桥下能够通行各色船只，桥梁底部与河道水面的直线距离，达到了两丈又六尺。 也就是八米的高度，主要还是因为现如今是冬季枯水期，如果等到了汛期的时候，水面还会上升一米多的样子。 而两丈的高度，对于这条不属于主要航道的河而言，已经足够所有的船只往来通行。 至于黄浦江上的大桥建设之时，光是距离江面的高度，那至少要往六丈往上。 毕竟现如今上海车船制造厂的那些船只的高度可不低。 所以，为了保证黄浦江，以及以后吴淞江的通畅，桥梁就不能阻挠船只的往来通行才成。 只可惜，现如今，虽然上海钢铁厂的钢铁制品的质量越来越精良。 但是距离制造出蒸汽机这玩意，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所以，现如今，常二郎也只能继续在帆船技术的革新上继续深挖狠挖。 反正现如今，新式快速帆船已经证明了它们优异的适航性。 现如今，三千料以及五千料的快速帆船的建造工作正在加班加点。 在不久的将来，凭借着现如今的航海技术以及条件，横渡太平洋完全没有问题。 等到从新大陆那边搞来了玉米、土豆、蕃薯等一系列的粮食作物之后。 大明帝国的皇帝只要能够切实推行这些粮食作物的种植。 大明将会再难有缺粮之患，随着人口的增长，常二郎觉得，开发东北地区，以及进一步拓展交趾地区。 将会成为大明帝国在并不久远的将来的土地资源开发新趋势。 站在这桥上，感受着那带着湿意的寒风扑面而来，常二郎的内心此刻是一片火热。 这在常二郎的眼中，并不高大，也不雄伟壮丽的斜拉桥。 在广大上海县的老百姓心目中，已经是夸张到了极点的建筑物。 毕竟，上海县的县城城墙，都还没有这座斜拉桥与那中承式桥高大。 这简直就是两座巍峨到令人震撼的巨物，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这些上海县的老百姓。 以及那些前来上海县进行各种贸易的天南地北的商贾们。 上海的与众不同和日新月异，是他们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像现在，吴大掌柜，正坐在四轮马车里边，正好沿河向黄浦江的方向而去。 此刻，他同样看到了这两座规模已经超出了其认知的桥梁。 当即就赶紧叫停了马车，钻出了这温暖如春的四轮马车之后。 吴大掌柜眺望着那距离他不十数丈外的斜拉桥，内心满是震撼。 “老十三，这桥，难道也是水泥制作的？” “大哥英明，小弟可是听闻，这些桥梁的设计，正是出自那位上海县县尊常二郎之手。” “而且这两座桥梁，据说只是为了今年秋后准备动工的黄浦江大桥而搞出来的试验样桥而已。” “这常二郎当真是……真是奇才啊。” 吴大掌柜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脑袋，目光审视着那斜拉桥上，那一根根粗大到快有他胳膊粗细的铁索。 不禁好奇地上前打量，这才确信眼见为实。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到了身边的吴十三一声轻咦。 “大哥，您看那边那位，那就是上海县令常二郎常升……” 听得此言，吴大掌柜心里边顿时打了个突，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看过去。 就看到了一位高大英伟的年轻人，此刻正立身边桥边，负手而立。 不时抬起一只手在那里向着远处那座造型很是奇怪的桥指指点点。 那座桥的模样，在吴大掌柜看起来，着实怪异得紧。 就像是有一道弯月横架在河面，然后又在弯月的中部，拉出了一条横线横跨河面的中承式桥。 而且那座桥，似乎所使用的钢铁总量，倒是没有这座斜拉桥多。 拍着跟前的这根钢索，吴大掌柜连连摇头不已，这么多的精铁料子。 若是能够满满一船运往倭国，怎么也能够值上好几万两白银。 而在上海这里，居然被用来造桥，实在是太过暴敛天物了点。 “大哥，咱们要不要过去？” 吴十三瞥了眼吴大掌柜，看到对方目光一直幽幽地打量着那边的常二郎，小声问道。 “不必了，现如今，我们是越低调越好，明白吗？” 吴大掌柜朝着吴十三低声叮嘱了句，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马车里边，晃晃悠悠地沿着河滨官道离开了这里。 。。。 弟兄二人登上四轮马车，继续北上之际，常二郎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这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上。 “方才那俩，就是那位吴永宁和他的堂弟是吧？” “是的县尊，就是他们弟兄。”今日正好陪伴在此的张县尉用力点头答道。 方才就是他无意间看到了这对兄弟，才提醒常二郎关注的。 “居然还有闲心出来溜达，难不成，他们不准备在近期动手？” 常二郎不禁有些牙疼地吸着气。 老子的四十米大刀可是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结果你们特娘的还有闲心到处瞎鸡儿乱溜达。 咋的，是老子扔出来的肉包子不够肥美还是咋的？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骑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很快就驰到了常二郎的跟前翻身下马。 “小人见过县尊大人，码头那里来了两艘海船，船上有人自称是日本国天皇所遣之使节。” “想要在我们上海县登岸，希望咱们能够允许他们由这里登岸之后，前往京师。” “日本国天皇？”常老二听到了这个称谓，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这么自称的？” 那位前来送信的信使，看到了常老二一副想要发飙的模样。 不禁有些懵逼，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脑袋。 “你怎么不直接大嘴巴子给他抽过去。” 常老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华夏天朝外交原则的差役。 看来以后需要给他们恶补一下这一方面的知识。 第230章 秃驴吃老子一掌 “啊，这，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差役一脸懵逼地看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常县尊。 着实不明白自己前来禀报的这个消息怎么就激怒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县尊大人。 一旁的张县尉也是有些疑惑地朝着常二郎望了过去。 “县尊大人，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外交使节，真要这样做的话。” “下官很担心容易引起我大明与诸蕃的外交纠纷。” “纠纷？呵呵，我告诉你，他真要敢这么做，消息传到京师。” “指不定陛下会龙颜大悦，给这小子赏个一官半职明白吗？” 常二郎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前来报讯的差役道。 “你自己再用脑子想想，对方说他是什么人？” 差役一脸呆萌的看着常二郎，下意识地答道。 “对方说他乃是日本国天皇……” “停下，就这句，你觉得你给他一大巴掌有没有问题？” 这下子，身边的张县尉也总算是反应过来，直接就须发皆张，一副炸了毛的架势。 “……咦，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藩属之国，安敢如此狂妄，居然还胆敢自谓天皇？” 这下子，那名差役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对啊，我大明皇帝陛下，都是被尊称为天子。 这个小小藩属之国日本国的国主，居然敢大言不惭，自谓为天皇。 这特娘的，典型的想要骑到老子大明帝国头上拉屎的节奏。 只抽他一耳括子，那都已经算得上是温柔至极的训斥了好吧。 一想到这，差役又气又恼又沮丧的情绪直接涌了上来。 他只能哭丧着脸，悔恨交加地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 “县尊大人，小人错了……” 常二郎斜了一眼这厮，呵呵一笑。 “知道错了，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难不成，还非得我送你一程？！” “县尊大人，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招呼那个混帐去。” 此刻，差役兴奋得差点尿了，涨得满脸通红地再次朝着常老二一礼之后径直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这，这……”张县尉一脸羡慕妒忌恨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那名差役打马而去。 此刻他当真恨不得跟那个差役换换位置。 虽然自己的脑子是比那名差役活了点，可还是没有常二郎的活。 这等于是给了自己的部下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实在是…… “老张你也不必羡慕，建功立业这样的机会对于你而言，多的是，好好跟着我干就成。” 常二郎看到了张县尉的表情，哪里不明白他是在想些什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抚道。 张县尉一想也对，区区一个耳括子的功劳，就留给常县尊拿去奖励下别人算了。 “县尊所言极是，那么接下来，咱们继续？” “嗯，继续在这里逛逛，等到了今年的枯水期到来之前，咱们就需要准备好足够的工人，还有大量的物料。” “争取能够在明年之时，让那黄浦江上的桥梁能够投入使用。” 看到常二郎饶有兴致的继续在这里侃侃而谈，张县尉也耐下了性子，作好陪伴。 至于那位倭国使节会变成什么熊样，相信等一回陪着常县尊过去一看便知。 希望那位差役不要兴奋过度，把那位日本国使节打死打残。 那样的画面太过血腥，容易吓到上海县那些在码头上讨生活的百姓们。 。。。 此刻，行悟大师已然在那细川胜政的陪伴之下，登上了码头。 因为码头上的管理人员已经派人去请官员前来，而他们在官员到达之前，是不可能离开码头的。 不过。管理人员还是很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有铁炉子的草棚子。 让他们在那里休息，此刻，跟随他一同下船的除了细川胜政之外。 还有四名被允许登岸保护正使与副使的护卫。 此刻也都蹲在这铁炉子旁边，对着不远处那繁忙的码头指指点点。 虽然他们极力地压低了嗓音，但是行悟大师还是听到了这帮子海盗们。 正在用倭语在交流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水泥浇筑的码头。 而且这上海县黄浦江码头的规模。 已然不亚于他们曾经偷偷潜入过的泉州港与宁波港口。 行悟大师拔动着手中的佛珠，目光再悄悄一瞥，就看到了身边的那细川胜政。 此刻正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远处，一位衣着华贵，身材婀娜的妇人。 正在夫君的搀扶之下，移步登上了马车，离开码头。 看到了这一幕，细川胜政都差点滴出了口水，当真是被那艰难困苦的海上生活，折腾得有些寂寞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护卫低声提醒了起来，细顺胜政与行悟大师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棚外望去。 就看到了之前接待过他们的那位码头派出所的明国差役头子，此刻正昂首阔步朝着这边行来。 而他的身后边，则跟随着七八名差役，一个二个都显得那样的杀气腾腾。 这样的状况，直接就让行悟与细川都紧张了起来。 细川胜政的手已然摸住了身上的倭刀刀柄，目露凶光地看向行悟大师。 “怎么回事，难道你的身份是假的，我们暴露了？” “这怎么可能，还请兵部少辅你镇定一点。贫僧的身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行悟大师的小心肝此刻也是乱跳不已，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硬起头皮安抚着细川胜政。 “希望一会大师你能够化险为夷，不然，我就算是拼着玉碎，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面对着细川胜政的威胁，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的行悟大师。 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配合好，不会掉链子。 这个时候，汪捕头领着一票杀气腾腾的部下朝着这边行来。 顿时也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有些胆大的好事者，下意识地挪动着脚步，也朝着这边而来。 行悟大师此刻已经在细川胜政的催促下，硬起了头皮来到了草棚外面。 恭敬地朝着快步而来的汪捕头恭敬一礼，正要开口。 “秃驴吃老子一掌！” “？？？” 第231章 这只使节团有什么蹊跷不成? 行悟大师感觉脸上一疼，整个人就歪到了一边去。 而汪捕头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让细川胜政等人全都猝不及防。 “八嘎！”细川胜政的手就再一次落在了腰畔倭刀刀柄之上。 但是一想到了将军对自己的嘱托，细川胜政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示意四位手下都不要冲动。 然后大步上前赶紧将那被一巴掌抽翻在地上的行悟大师搀住。 随后就满脸悲愤的模样抬起控诉道。 “这就是你们大明堂堂天朝上国，对待藩属国的做派吗？” “我们大师做错了什么，你居然直接出手。” 虽然细川胜政的汉语有些夹生，可好歹大家都听到了他的控诉。 就看到汪捕头狰狞一笑，翘起手指了着这帮子倭国使节道。 “尔等现在知道自己乃是我大明天朝上国的藩属了？” “既然如此，尔等居然敢当着我等大明之人的面，自言自己的国主是什么什么天皇，啊呸……” “就尔邦小国，我大明愿不愿意让你为藩属都还得两说。” “尔等居然敢如此自命不凡，自诩天皇，想要干嘛？！” 汪捕头那刻意扯起的大嗓门，瞬间就获得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大明百姓们的附和。 “哎呀，一帮矮挫子，居然敢称天皇？如此对上天不敬，更是对我大明天子的不敬。” “我呸！就他们那穷矮挫的模样，还天皇，直接剁了喂狗我都嫌脏了我家狗的嘴。” “汪捕头，直接剁了算了，扔江里边喂鱼吧，省得脏了我大明的国土……” 周围那些老百姓的七嘴八舌，尽入那行悟与细川胜政等人的耳中。 他们这几位都是精挑细选，懂得大明官话的倭人。 此刻听到了那些愤愤不已的议论声之后，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诸位父老言之有理，我汪某人身为大明人，自然不能由着这些矮挫子辱我大明。” “来人，将他们都给老子绑了，押往县衙。” “他们的生死，自然会由常县尊来定断……” 一听闻是交到这位声名赫赫的常县尊去处理，大伙顿时也叫好不已。 毕竟上海能够有今日，可以说是托了他常县尊的福。 所以交予他来处理，大伙都想念这位肯定会让这帮子穷矮挫知道什么叫厉害。 。。。 常二郎又与那张县尉在这里溜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施施然地上马往那上海县城方向而去。 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汪捕头派来的差役。 得到这厮已经将那位倭国使节几人全都押往了县衙。 常老二嘿嘿一乐，还成，这货办事还算机灵，把人弄到了县衙。 接下来，自己正好仔细想想，该怎么好好的利用好这些倭人。 不过话说回来，常二郎那过人的记忆力中，似乎在这一两年间，根本就没有倭国来使前往出使大明的记录。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令那倭国的进程也发生了波动不成？ 常二郎若有所思地迈步进入了县衙之后。 很快就看到了已经被押到了大堂的一个秃头年轻人，还有几个剃着日式地中海发型的倭人。 嗯，全是矮挫子，身高平均一米五的货色。 这让身高一米八多的常二郎迈步进入了大堂之后。 想要打量着这家伙的嘴脸，怕是都要蹲下来才能够看得清楚。 “你们就是倭国使节？” 听到了常二郎的询问，已经观察了这位高大雄伟得犹如鬼神般的常二郎许久的行悟大师不禁一愕。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朝着常二郎一礼。 “这位必便是常县尊大人，贫僧乃是日本国使节。” “我日本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更易国名为日本，还请常县尊……” “谁允许你们改的？”常老二面色一沉，站到了行悟大师跟前。 “啊，这……”行悟大师直接就让常二郎这话给整不会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 “常县尊明鉴，我日本国更易国号，乃是得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恩准。” 常二郎打量着这位叫行悟的年轻人，目光却一直在关注着另外五名倭人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他们看向行悟这位倭国使节的目光，不像是在关切。 倒像是在警惕，甚至是一种戒备的态度。 常二郎不动声色地呵呵了一声。 “那尔国可知，我中原天朝上国之皇帝陛下，麾下万民，无数藩属之国，皆尊为天子。” “而你们一个小小的藩属，却居然敢自命不凡的自称天皇。” “怎么，是活腻歪了？” 常二郎这种完全不讲究外交原则的直怼，让曾经接受过外交训练的行悟给整的哑口无言。 半天只能硬起头皮朝着常二郎歉然一礼。 “此乃我国小民为我国国主所上之尊号，倘若上国觉得此号不适合。” “想来我家国主，定然会谨遵天朝皇帝陛下之意愿……” 常老二打量着这个叫行悟的僧人，这个时候，一旁的汪捕头将他们的公文递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倭人所用的文字也仍旧是以汉字为主。 所以常二郎自然也就一眼明白了其中的内容。 没想到，跟前这位年轻的僧人，居然是长庆天皇的儿子，只不过是出家了。 当然，倭国人的出家，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去一趟厕所一般轻松惬意。 想出就出，想不出又还俗。 嗯，不仅仅轻松写意，而且还很押韵。 只是，这位行悟大师，向自己说话的时候，两眼就像是害了眼疾似的频频飞快眨动。 再联系起另外几位倭人对他的态度，让常二郎心中微凛。 难不成，这支使节团有什么蹊跷不成？ “尔等的身份，暂时还不能确定。常威，先找个地方把他们监管起来，嗯，这位既然是正使，就给他个单间。” “回头我有时间了，再来问询。” “啊，这……”细川胜政直接就懵逼了，完全不明白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程序。 毕竟他这辈子就干了两个行当，一个海盗，一个就是现在的出使。 可这个身份是临时的，出现了这样的突发状况，直接就给整不回了。 那边的行悟却心头狂喜，但是脸上却不露分毫，回头安抚道。 “诸位不必紧张，常县尊放心，我静候常县尊……” 第232章 按照原计划…… “现在怎么办？居然将那小子单独放一个屋子，把咱们关在这里。” 此刻，那四名护卫都紧张了起来，细川胜政同样也很紧张很忐忑。 可他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隔壁的行悟大师一声佛号。 “少辅还请不要急躁，贫僧乃是守信之人，定然不会违背与将军之诺。” 听到行悟大师之言，细川胜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可不敢懈怠。 “行悟大师还请谨记你自己的承诺，不然，鱼死网破的话，我们纵然活不下去，可你也同样得死。” “不要忘记了明国有个成语，叫三人成虎。” “我们只需要确认你的身份是伪造的，你就是我们的头目，你觉得你能够活下去吗？” 听到了透过墙壁传来的威胁，行悟大师心头一寒。 是啊，自己虽然是如假包换的天皇血脉，可是那些明国人明显就不像是讲道理的货色。 不过是那个赏了自己一大耳括子的明国官吏，还是那位高大雄伟如鬼神般的常县令。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脾气的样子，自己真的可以借这位常县令之手，得逃生天吗？ 行悟大师一边开口敷衍着隔壁屋子的细川胜政，一边心中直犯嘀咕。 怎么办，该怎么办？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被这帮该死的穷矮挫困住一辈子吗？ 一想到自己落入了那渡边二条之手后，过的那叫生不如死的日子。 行悟大师就悲伤到括约肌都在痉挛。 而隔壁的细川胜政，在放过了狠话之后，又开始示好笼络道。 “大师你且宽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扮演好使节的身份，跟那位常县尊交道，让常县尊将我等放出去。” “等到我们将军在这上海县登岸，拿到了好处，定然会送大师回日本。” “相信大师您也很想归国吧？大师毕竟是堂堂天皇的亲弟弟。 哪怕是出家，那也比跟着我等在海上讨生活要强……” 而不管是行悟还是那细川胜政都没有料想到。 此刻，常老二一直就蹲守在这两个并排的房间后方。 将他们双方之间的低声交流，全部都尽收入耳中。 “将军……头目……身份……归国……天皇血脉……” 常老二眼皮跳得飞快，哎哟卧槽，没想到，自己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结果特娘的居然逮了这么一条大鱼，不对，应该是两条大鱼。 就在那行悟大师与那细川胜政等人隔着房间交流的当口。 他看到那紧闭的房门，被人塞进了一张纸，这让他不禁一愣。 “大师，大师，你怎么不说话了？” 隔壁的细川胜政，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行悟的回答，顿时警惕了起来。 “贫僧听到你提起了家乡，一时之间，有些走神罢了……” 已经轻手轻脚地到了门口处，将那张纸捡起来的行悟一边敷衍，一边打量着这张纸上的内容。 书写者应该就是那位常县尊。 常县尊在书信上，直接单刀直入地询问行悟大师，方才你们的对答，我已经全部知晓。 你倘若真要活命，最好将你所知晓的一切都写下来。 另外就是，不要引起你隔壁的那些人的警惕。 看到了这张纸上的内容，行悟大师下意识抬头一阵东张西望。 很快就看到了笔墨纸砚。 一面开口应付着那细川胜政，一面活动着脑子，仔细地深思常县尊的用意。 思来想去，既然对方已经偷听到了自己的谈话。 自己现如今如果不趁机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遭遇。 回头怕是就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心中下定了决心的行悟大师不再犹豫，站到了书案跟前开始研墨。 一边继续信口敷衍着那细川胜政，避免对方升起疑心。 虽然不明白那常二郎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做。 难不成，他一个小小的县令，野心居然大到想要打那只强大的海盗团伙的主意不成？ 心里边这般想着，一边下笔如飞，将自己的身份来历。 以及自己是怎么被这帮卑鄙无耻，凶狠残暴的海盗团伙给绑架。 最终自己不得不以身待贼等等，当然，还包括这些海盗为什么要让自己伪装成使节前来。 虽然那位海盗头子渡边二条没有把他的大计划告诉自己。 但是，行悟认定，对方必然是眼红这大明上海县的富庶与繁荣，肯定想要过来搞一波。 总之行悟洋洋洒洒，足足写了近千言，这才舒气落笔。 然后将自己写的纸张，从门缝悄然地递出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纸刚从门槰出去一截，很快屋外似乎就有人用力，将那张纸给抽走。 这让行悟大师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暂且落回了肚子里。 专心地应付起了细川胜政，心中却有些犯嘀咕，不知道那位常县尊看到了自己的供状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应对。 。。。 此刻，常二郎正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边，认真地阅读起了这位行悟的供状。 看着这上面的内容，常二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洋溢。 看来，自己当真是捞着了，这位的身份，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他也着实够倒霉，想要前往琉球宣传佛法，结果就被渡边二条这厮给劫了道。 若不是因为其身份颇为金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用。 说不定早就被剁了，毕竟行悟的描绘下渡边二条这一伙倭寇凶狠残暴至极，什么样的事都能够干得出来。 “公子，现在怎么处理，把那个和尚弄过来？” 站在常二郎身后的常威也看到了供状的内容，朝着常二郎小声地问道。 “弄过来做甚？那样一来，那些倭人岂不就知晓他们已经暴露了？” 常二郎嘿嘿一乐，手指头在案几上轻轻地敲打着。 “回头，就让人给他们送些酒食过去，另外就是，弄出一间院子，给他们居住。” “让他们相信，我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还有，回头我写几封信，你记得去送一送，告诉那几位将军，按照原计划……” 第233章 常二郎的迷之操作 “还有那两艘倭人的船只，那些船只上的倭人，也让人送去酒食，让他们吃好喝好，不要虐待了。” “啊？”常威直接就让二公子这一系列的命令给整懵逼了。 “啊什么啊，我们一开始就把美酒佳肴送上去，他们能不能吃，暂时不好说。”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很快他们就会相信我们大明对待朋友真的很热情。” “对了，我记得码头区那里就有一座小院子，正好把他们都安排过去。” “允许他们与船员之间的沟通和往来，只是，不许他们与非使团成人接触……” 随着常二郎一个个的指令，常威认真地聆听着，不敢怠慢。 常威等人离开之后，常二郎坐在案几跟前久久不语。 直到那步态婀娜的蔓儿移步来到了跟前，款款坐下。 常二郎这才若有所觉地扭头一笑。 “蔓儿你怎么过来了？” “驸马您在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难道那支倭国的使节团有什么蹊跷？” 蔓儿那双水汪汪的柔眸，落在了常二郎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他们就不是什么正经使节团，而只是用来让我相信他们是使团节的海盗的一支队伍。” “十有八九，就是想要寻觅恰当的时机，与海盗主力来上一个里应外合……” 随着常二郎之言，之前可是听闻过那些海盗、倭寇是怎么洗劫沿海村镇的蔓儿，此刻脸色不禁有些泛白。 看到堪比花娇的蔓儿花容失色，常二郎猿臂轻舒，将身娇体软的蔓儿揽入了怀中。 “不必担心，他们能够来到这里，说明我的第一步计划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至于他们想要来上一次里应外合，如今都已经被我识破了。” “那么，我正好将计就计，如此一来，方才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这位叫行悟的倭国和尚，说他们规模十分庞大，哪怕是他在这里说得极为夸张，可是就算没有过万，几千人也该有。” “就咱们上海县，能挡得住吗？” 蔓儿真的不淡定了，主要还是这上海县的县城城墙实在是低矮。 而且随着上海县的经济和工商业的发展，使得相当一部份的老百姓都已经居住在城外。 真要是来了海盗，那些老百姓该怎么办？商铺还有工厂…… 。。。 “嘿嘿……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做事顾头不顾腚的人吗？” 常二郎大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手感十分优秀的曲线，不论是那没有一丝赘肉的纤腰，还是那挺翘到夸张的丰臀。 “……”蔓儿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此刻因为常二郎那不规矩的大手的动作，已然越来越红。 听到了这话之后，蔓儿很想说你现在是顾腰顾腚不顾头好不好。 不过这么羞人的话，她一个女儿家，实在是难以启齿。 只能哀怨地瞪着这个动手动脚，脸上却表现得十分正经的驸马爷。 还有一些话，常老二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些话，他就算是现在说出来。 蔓儿这位知根知底的漂亮女宫也肯定不会相信，甚至会认为自己是犯了癔症在胡说八道。 。。。 而且这件事情，还需要行悟这厮来进行配合。 特别是今天，知晓了行悟的身份居然是现如今倭国南朝国主的亲弟弟之后。 常二郎感觉自己之前一直在盘算的大胆计划，又多出了几分的成功率。 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够让大明帝国，也会随着自己手中的指挥棒转动。 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大明帝国帮不上忙，自己搞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几年下来，海上贸易，上海县船舶贸易公司也已经开始涉足。 只不过，上海县船舶贸易公司的船只所进行的都是量大管饱的贸易。 例如，从上海县这边拉走大量的水泥、铁制品，以及很多的生活用品前往琉球国。 去那里跟当地进行贸易，甚至帮助对方建设港口码头，虽然那里物资特产比较贫乏。 但是，却拥有着好几种常二郎十分急需的重要物资。 一个就是火山灰，这绝对是最优质的水泥物料，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些海岛上的大量岛粪。 这些玩意，绝对是最优质的天然肥料。 另外，上海县船舶贸易公司为了保证自己的贸易路线，以及港口码头的安全。 常二郎可是派了不少的常府家丁，就驻扎在那琉球国的两个主要码头。 而且还在那边，帮助琉球国训练他们的士卒，以更好的保卫海港码头。 另外就是上海县船舶贸易公司的护卫数目，现如今也有两千来号人。 嗯，这就是常二郎的骚操作之一。 毕竟他只是一位小小的县令，一个县，除了几百号的差役之外，是没有什么武装力量的。 而且那些差役多是管理民间纠纷，维持治安等等。 唯一能够算得上是精锐的，也就只有百来号人，而且主要是集中在海警船队上。 剩下的，就是那些企业的安保队伍，如今上海县的大型工矿企业足足有近三十多家。 每家企业，都有大约百来人的安保队伍，而且这样些安保队伍的训练人员，也同样全是老常家的家兵。 不算其他，光是这些安保队伍全部拉过来，那就是一支极具战力的部队。 另外就是，金山卫那边已经派来了一千精锐，现如今就悄悄地潜伏在黄浦江的上游一带。 名义上是过来搞训练的，实际上，常二郎跟金山卫那边早就已经暗中勾结。 啊呸……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谋算，为的就是等待时机，方才好建功立业。 行悟大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给那位常县尊送去了自己的供状之后。 居然没有任何的正式回应。 之前，常县令就派人来将他们这一行人送回到了码头区，一座单独的院子里边。 并且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跟船上的使节团成员往来交流。 但是晚上必须居住在岸上，另外，官府还差人给他们送来了美酒佳肴。 让他们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安心地等待着朝廷来人接待。 第234章 心中已然一团乱麻的行悟…… 常县尊这样的安排，顿时令他们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到了细川胜政等人在那里弹冠相庆，行悟大师当真是欲哭无泪。 天照大神在上，佛祖在上，常县尊在上，你们这是在搞哪样？ 还是说你们集体抛弃了孤单而又受尽苦难的贫僧？ 怀着满腹的悲伤与绝望，行悟大师有些踉跄地登上了常威给他特别准备的马车。 至于其他人等，则被扔在了马车外面。 毕竟只有他行悟大师才是使节，其他的在大明人的眼中都是小杂鱼，根本就没资格登车。 关于这一点，虽然细川胜政很想逼逼上几句。 可一想到将军交托给自己的重任，罢罢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行悟就在眼皮子底下根本跑不掉。 而行悟大师这才刚刚由着人打开了车门，抬起之际，顿时满脸错愕。 因为他看到了坐在马车中的常县尊，而对方朝着他竖起了一根示意噤声的手指。 内心刚刚才落入了谷底，这会子又升腾起了生的渴望的行悟大师。 一时之间，感动到都要热血盈眶，恨不得跪倒在地，亲吻常县尊的鞋子。 当然他只敢想想，毕竟这位常县尊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良之辈。 万一自己的行为导致对方不满，一大脚尖把自己踹下马车，不再理会自己的小命咋办？ 强自镇定地行悟大师俯首钻进了马车之后，朝着常二郎深深一礼。 “常县尊，贫僧……” “行悟是吧？我问你，想活下去吗？” 常二郎打量着跟前的行悟，良久之后这才问出这么一句。 面对着这位常县尊那犀利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顿感犹如刀斧加身的行悟，心中一凛，当即答道。 “当然，贫僧想要活下去。” 可接下来，常二郎一句话就把行悟大师整懵逼在当场。 “你为何不做你们南朝的国主，而要出家为僧？” 看到行悟那满脸的迷茫之色，常二郎轻描淡写地道。 “不需要你说细致，我就问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当？” “当然不是……”行悟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谁特娘的愿意当和尚，哪怕是和尚能吃能喝能娶老婆。 可是，当一国之君他不香吗？ 还不就是因为，自己与父王关系极为融洽，父皇因为与那些南朝臣子的政见不合。 结果，被逼着退位出家为僧，而自己，亦是心灰意冷之下，也决定出家为僧。 听着那行悟大师开始娓娓道来他的过往，以及其亲爹的经历。 常老二的内心，当真可谓是惊涛起伏不定，哎哟我去。 就那么大点的小破地方，居然还分出了个南北朝，而且居然只是小打小闹。 这特么的瞬间就让常二郎不爽了，这帮子倭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 内斗居然不搞得尸山血海的，完全不像你们的风格？ 而且不但分为了南北朝之后，居然南朝这边还在内斗，这踏马的简直了。 不过，这倒真是一个好机会，行悟的亲爹长庆天皇如今法号金刚理还活蹦乱跳，只不过是被赶下了台。 目前正在出家为僧，亲儿子行悟也同样剃了秃瓢为僧。 自己倘若将他们父子掌握在手中，然后打着要清王侧的旗号这么一瞎鸡儿乱来的话。 常二郎两眼越发地亮晶晶，突然发现真鸡儿很有搞头。 但是旋即又升起了一丝无奈，毕竟自己是大明帝国的官员。 作为大明的官吏，总不好亲自出面去那倭国折腾，那样哪怕是自己乐意，倭国乐意。 大明帝国朝堂上那帮子家伙肯定不乐意，成日叽叽歪歪什么有失大国风范啥的。 但是，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情况而无所作为。 等到未来由着那倭国继续默默发育成长吗？ 常二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打死自己也绝对不会坐看着倭人在那里慢慢发育而无所作为。 一开始自己只是想要抢占金银矿藏，可是现如今，上天又赐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绝妙的机会。 再不把握，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爷让自己穿越重生？ 行悟看到常二郎询问过自己之后，就在那里紧起了剑眉，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也不敢多嘴，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拔动着手中的佛珠珠串。 向满天神佛祈求这位常县尊能够救下自己性命。 至于其他的，他一个孤单寂寞，细皮嫩肉的和尚，又哪里管得过来？ 。。。 只是，拿这行悟父子二人，当成旗号，然后再找个代理人去发动战争。 这自然是最优解，但是该怎么玩？ 或者说，怎么将倭国的历史整个毁掉，这是需要自己好好谋划的一个点。 “听你之言，你父王是被臣下逼迫退位的是吗？” “正是。” “那你可愿意，辅佐汝父，重登国主之位？” “啊！您是说贫僧？” 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行悟大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常二郎。 “当然，不过，这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相信我有这个实力助你。” “没关系，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等到本官将那渡边二条倭寇团伙处置完毕，到了那个时候。”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答案的话，那么，就不必找本官了。” 说完这话，马车此时也已然来到了这码头处。 行悟大师，满脸恍惚地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常二郎那番话，实在是将他震惊到了无以复加。 似乎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威胁自己。 而且行悟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位常县尊似乎完全不把那渡边二条倭寇团伙放在眼里。 就好像是一切早就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常二郎看着那表情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行悟大师与那细川胜政等人汇合之后。 又神色如常的与那些伪装成使团成员的倭寇们谈笑着，进入了那间院子。 常二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拍了拍马车车厢。 “调头，去安保总队。” 外面的马车夫大声地答应之后，吆喝着驾驭着马车调转方向，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第235章 这一支奇兵的用处不止于此 安保总队，这算得上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 因为上海县的所有工矿企业的那些安保人员，都是需要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而且全部都是按照大明军伍训练，所有不参与安保工作的安保队员。 都会留在这里继续训练，可以说，这些安保成员的训练程度，甚至还在大明军队之上。 但是由于他们只训练，无实战，所以，真想要将他们磨砺成真正的战士。 那就需要经历过几场血雨腥风的淬炼方可。 至于这一支安保总队的训练方式，则完全是按照他常某人的意志来搞的。 安保总队的总部并不在上海县城，而是在上海县城西北面，位于那吴淞江畔。 而且是选择了一块远离人烟的滩涂地来进行训练的。 常二郎的马车，先是走了将近十里地的官道之后，这才拐向了一条小道。 又足足走了七八里地，这才抵达了这一处僻静的安保总队驻扎地。 这才来到距离安保总队驻扎地约里许地之外。 就已经能够听到了驻地位置传来了清脆得犹如炒豆子一般的脆响连续不绝于耳。 常二郎听得甚是眉飞色舞，催促着马车加快速度。 终于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有岗哨值守的驻地围墙外。 此刻，正在这里监督整训的常有功听闻是二公子前来，赶紧与另外几位安保总队的头目赶向大门口。 “见过二公子。” 看到这些昔日亲爹的亲兵，如今一个二个精神抖擞，眼中有光的精神模样。 常二郎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 “列位叔叔不必多礼，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公子说的哪里话，也就二公子您弄出了这么犀利的火枪。” “我等当初眼拙愚笨，还以为此物就是个玩具。 如今得识其之凶威之后。” “就明白这火松就得多练，不练，就杀不了敌。” 常二郎乐呵呵地打量着这些个老爹的亲兵们，一个二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毕竟作为能够追随常十万在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的，都岂是易与之辈。 扔到那大明的军伍里边，至少一个百户起，甚至当个千户都绰绰有余。 他们都是被亲爹的人格魅力和赫赫之功所吸引，投效于常府。 之前，大多数都随大哥常茂前往西北边陲去征讨西番，保护大哥常茂的安全。 而大哥常茂班师回来之后，这些个老而弥坚的家兵家将，都被常二郎给请了过来。 虽然他们觉得保护大公子、二公子是理所当然。 但是常二郎当时让他们过来这里训练安保人员们火器之时。 直接就当成了二公子是在搞笑，甚至觉得那个装火药的孔。 都还没有他们手指头粗的铁棍子，简直就是苗条版的吹火棍。 直到常二郎亲自向他们展示了这种燧发枪的射程和杀伤力之后。 常二郎又领着他们去那上海钢铁制品厂，以及那上海烟花爆竹厂去溜达了个遍之后。 他们这才明白，跟现如今喜欢拿着本兵书摆兵棋搞推演的大公子相比起来。 成为大明最后一位状元郎的二公子常升的脑子聪明程度。 明显在现如今脑子里边已经长出了谋略与兵法的大公子常茂之上。 光是这种火枪的威力，就让他们这帮子在沙场之中久经生死的悍卒们明白。 这玩意要是真的被大明的军伍所掌握，那么天下哪里还有什么对手？ 虽然现如今大明已然无敌于天下，抵御外敌的战争，往往也会以胜利告终。 可是每一场大战，仍旧会有着巨大的折损。 哪怕是大明现如今有火器，可是那些火药武器杀伤力不足，射程也不远。 大家主要还是冷兵器互殴，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 可是随着他们见识了二公子搞出来的那些火器。 特别是那种足可以将炮弹射到两里之外然后爆炸摧毁近丈方圆的那种火炮。 这让他们恨不得把之前与西番还有元蒙残余势力的战争再重新来上一波。 而当这些单人制式的火枪出现之后，其操作性虽然要比弓弩繁琐。 可是在其射程范围之内，杀伤力远在弓弩之上。 重点是这玩意，上海钢铁制品厂那边居然是批量生产。 据二公子所言，这样一把火枪的造价以及制作时间，居然还不如一把军用弓弩。 常二郎跟着这些常府的家兵家将们一边聊着，一边溜达进了安保总队的驻地。 此刻就正好看到，那边远处，正有一队队的安保人员，正扛着火枪，列着整齐的队伍操练。 还有一些，此刻正在练习着站姿射击，跪姿射击，甚至还有趴着射击。 总而言之，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精心制作出来的火药变成了青烟。 一枚枚的子弹头，都会在前方的靶子上变形。 不过对于常二郎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重要的是，作为一位穿越重生者，在设计这些燧发枪之前，就已经明确了三点一线瞄准法。 所使用的弹头也是圆锥形弹头，再加上那些枪管里边也有膛线。 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这些燧发枪的精确度。 再有就是，常老二很嫌弃那种前装燧发枪，所以从一开始，就对燧发枪采取了后装发射。 虽然还是需要用到药池的燧发枪，没有雷汞引信点火，但是，后装弹药的效率，远在前装燧发枪之上。 “公子，现如今能够用上这种火枪的弟兄也才不过三四百人。” “什么时候能再给弟兄们多提供点这样的武器。” “您看看那些扛着木枪在那边操练的弟兄们，眼珠子都红了。” 说话间，常有功指了指那些正在扛着枪列队型，操练正步，又或者是拿着枪奔跑，爬行，或者是寻找掩体的那些安保人员。 由于枪械不足，所以现如今，这些安保人员只能轮换着来练习枪法。 “放心吧有功老叔，今天我就让他们送过来，最少这个数。” “三千？” “怎么可能，是三百支火枪。” 常二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老糙老爷们实在是太贪心。 而他们，就是常老二用来对付那些海盗的一支奇兵。 不过现如今，常二郎觉得他们的用处，肯定远远不止于此。 第236章 钻法律空子的常老二 “才三百，唉，小人还想着早日把他们都操练出来。” “如此也才好帮二公子看护着咱们的那些海商船队……” “放心吧，这一批虽然只有三百支，但是下一批的产量，大概能够翻上一倍。” 常老二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些正在装弹射击的安保人员。 此刻那场地上满是那弥漫的硝烟，这种熟悉的烟火味，实在是让常二郎觉得十分的喜庆。 毕竟在并不久远的将来，这种玩意，必然会成为大明精锐之师的单兵制式武器。 之所以常老二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上海县用火枪训练安保人员。 说起来，还是因为这货钻了《大明律》这部大明国家法典的空子。 现如今大明初期，火药武器的杀伤力虽然并不如后世那么强大，甚至都比不上明中期。 但是，老朱还是朝廷也都早在建国之时，就意识到了这火药武器的破坏性。 所以，在大明立国之初，所制定的《大明律》中，就有着非常明确的规定。 凡民间私有人（马）甲、傍（盾）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的应禁军器者。 如果私自持有，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自制造并私自持有则罪再加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非全成者并勿论，许令纳官。 所以，常二郎在最开始搞出燧发枪的时候，就给这玩意定性为火枪。 首先就从称谓上避开了《大明律》上的写得清清楚楚的那些违禁品。 其次，这厮在那老朱来到上海县实地调研过之后，就已然暗戳戳地又去信写给了自己亲爱的姐夫哥朱标。 告诉朱标，你爹来到了我这里之后，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十分高兴。 并且鼓励我大起胆子，迈开大步，继续深化变革。 努力将上海县打造成大明帝国改革开放的典范县城。 再有就是，上海烟花爆竹厂的各种烟花弹同样得到了你亲爹的欣赏和赞美。 认可了烟花弹这玩意可以军民两用，只要能够保证军方的供应。 同时又还能够惠及千家万户，提高老百姓们的烟花欣赏水平，提振国民情绪很有好处。 还有就是上海县钢铁制品厂的烟花发射器，获得了你爹还有信国公的一致好评。 认可了这种重量轻便，移动迅速，还能够发射威力巨大的炮弹的火炮。 再有就是，你爹已经走了，但是我又有了一个灵感，我准备花自己的钱，用自己的脑子和手艺。 设计一种物美价廉，利国利民的单兵制式火药武器。 被常老二的一通马屁拍得面红耳赤。 再加上一向都很信任常老二能力的朱标，自然也就毫不犹豫地点了脑袋。 告诉常老二，你只管搞，搞好了，搞出成绩了，我来为你向我爹请功。 正是有了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陛下的鼎力支持。 常老二才敢直接对上海钢铁制品厂下达了开始进行火枪流水线生产的命令。 反正天塌下来有太子爷顶着，而且那三百支火枪，常老二在出厂之前，就已经让人拿了十杆火枪，派出了几位老手送往京师。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京师，不知道姐夫哥看到那些燧发枪老手的演示之后，会不会激动到尿了。 不过考虑到姐夫哥这样的斯文人对于战争并不怎么感冒。 但是随同那些枪一起送过去的亲笔信，全细致地告诉姐夫哥。 当这种单兵武器能够大规模成批量的在大明的军队中装备之后。 再配合火炮，大明的军队，将会无敌于这个时代，嗯，而且还是遥遥领先的那种无敌。 。。。 “上位，今年咱们的科举，可谓是深得人心啊。” “您瞧瞧，这份是四川的，还有这份是陕西的……” “各地方上的那些读书人，对于朝廷此番改革之后的科举，可谓是赞喻有加啊……”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尽聚天下士子向朝廷之心，诸地的士绅百姓，也皆颂上位之英明神武。” 老朱此刻正缓缓漫步于皇宫之中，此刻身边的则是李善长，还有徐达、汤和等几位重臣。 李善长这位大明太师，如今已然不再掌实权。 再加上上位罢了那中书省，不再设立宰相之后。 大权几乎尽归于皇帝，而那内阁，如今完完全全是臣服于皇帝陛下的意志。 如此一来，李善长现如今这位空筒子太师，反倒松了口气。 毕竟老朱已经将权柄全部抓在了手中，不再认为他们会对皇权有威胁之后。 对待李善长等这些老臣，明显显得优容了不少。 甚至还会时不时召李善长入宫问政，让他帮忙调教那些内阁官吏。 总而言之，已经没有了什么雄心壮志的李善长现如今就是含饴弄孙。 不时入宫奏对，拍拍上位的马屁，日子过得可谓轻松惬意。 至于这一次的科举改革，说实话，朝中江西、直隶，以及那些过去的科举强省的官员和读书人强烈表达他们的反对。 可是，谁让他们偏偏就遇上了老朱这样的开国天子。 这些人的反对，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侵害。 在未来，无法在朝堂里边，形容最为强大的几股力量。 可这，自然是作为天子最乐意见到的，所以，你们反对得越起劲。 就越说明咱做对了，所以，铁血而又手段暴戾的大明开国天子毫不犹豫地诏告天下，推行改革。 当得以推行之后，虽然大明的科举殿试，每个省也都会分设状元、榜眼、探花，以标出各省的前三以示嘉许。 如此一来，曾经的一国状元，变成了省状元。 极大地降低了科举名人效应，但至少回归了科举录取人才的本真。 而且这一次科举所录取的进士，全部都分派到地方上去担任官吏。 不再像过去一般，直接科举结束就将那些一甲、二甲官员直接留在朝中。 至少从根基上明确了，所有的进士，都必须要参与到实务，而且都要下基层。 没有这样的工作经验，未来不得担任诸部主官，以及入任内阁成员。 第237章 东宫中传来的枪声…… 若是过去的李善长，肯定会站在老乡这一边为大家发声。 不过，经历了那胡维庸的族诛，以及那血淋淋的一幕之后。 现如今已然变得无比佛系，想来也是觉得还有个鸡儿的必要去争。 而且李善长现如今厚颜的马屁话，落入了老朱的耳中。 老朱自然是洋洋得意不已，这个功劳，当然不可能记录在常老二那厮的脑袋上。 而是记在了自己好大儿朱标的身上。 反正老朱对谁都说这是自家好大儿的主意。 此刻，蓝玉的身边，年轻而又极有朝气，犹如一柄渐露锋芒的宝剑般的朱老四朱棣。 此刻正在那里把玩着那属于蓝玉的望远镜。 蓝玉倒也颇为欣赏这位老家老四，因为朱老四对于军旅之事极有兴趣。 而且已然多次请示老朱，希望能够让他能够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 因为他觉得，成天呆在京师，简直就是浪费他的生命。 之前，亲爹老朱与信国公汤和从那上海县那边搞来的一批新式火炮。 朱老四也随同一帮军方大佬前往欣赏过那些玩意的射程和威力。 从那一刻起，朱老四就更起劲了，觉得未来自己真要领军，就必须要有这样的火炮部队。 同样，不管是徐达、冯胜，还是李文忠，又或者是沐英、蓝玉这些大明名将。 都纷纷恳请老朱尽快批量生产这种威力巨大，射程又远的火炮以装备部队。 徐达更是拍胸口向老朱保证，只要能够拥有足够数量的火炮。 那么，大明军队，只需要一次北伐，足可以扫平整个草原。 除了徐达，其他诸位大明名将的说法也是大致相同。 主要还是因为上位所弄来的这种火炮，不管其毁伤能力，还是其射程，都远远地超过了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款武器。 重要是这玩意居然还能量产，那么凭掌握了天下的大明的生产能力。 想要上量，自然完全不会有问题。 “好了好了，你小子，你岳父也有，怎么不去鼓捣他的。” 蓝玉忍了半天，一把夺了回来，甚是心疼地打量，就像是担心他的千里镜会掉上一层皮。 “我岳父又没带，我总不能去他家里拿吧。” 朱棣眼巴巴地看着蓝玉把那玩意装回了兜，甚是不舍。 “你若想要，就去找你大哥，他肯定能帮你弄到。” 看到朱棣那副眼巴巴的模样，蓝玉无奈地给他指点了条明路。 现如今，大明军方，对于这千里镜的控制极其严苛，唯有三品以上的将军，方有资格持有。 主要还是担心，这玩意要落到了元蒙残余势力之手。 对于几乎全是骑兵的元蒙残余势力而言，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再加上产量不高，所以，哪怕是像蓝玉这样的朝廷大将，也对此物十分珍视。 朱老四闻得此言，顿时两眼放光，朝着蓝玉连声称谢。 心里边暗暗盘算，一会告辞了父皇，就去大哥那里溜达。 大哥向来疼爱弟弟们，大哥若是真能弄到，就肯定会帮忙。 。。。 “啪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所有人都脚步一滞。 远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放鞭炮一般。 老朱满脸错愕地抬起了眼眸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旋即就乐了。 “看来，十有八九，是我那乖长孙又在闹腾了，走，看看去。” 不等其他人表达意见，老朱就意气风发地迈开大步，径直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而去。 这话，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嘴角一歪。 乖长孙，这话说的实在是……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皇长孙朱雄英。 那秉性可不像太子朱标，反倒更像是老朱这位开国天子。 虽然生长在东宫，但是其调皮捣蛋的名头，可是已经深得人心。 不过好在，太子妃常氏为母则刚，嗯，皇长孙再调皮，见到亲娘，犹如耗子见猫。 这会子大半白的，又不是什么节日，放爆竹，除了那小子，怕还真没别人敢这么在东宫那里这么折腾。 一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跟随在老朱身后，也都想去瞧个热闹。 毕竟太子妃当着外人的面揍皇长孙的名场面虽然不多，但是看着实在很有纪念意义。 。。。 “哇，哇！爹，你看，哇……好厉害啊，爹……” 朱雄英此刻兴奋地小脸涨红，双手捂着耳，站在亲爹的身上夸张的叫唤不停。 太子朱标维持着他堂堂大明常务副皇帝的风范，颇为宠溺而又无法奈地扯着朱雄英的衣襟。 生怕这个胆肥的爱子兴奋过去，凑上前去看热闹。 那边一共九名枪手，正分成三队，面对着一百五十步处的一副铁甲靶子。 第一个人瞄准射击，命中靶子之后，转身向后。 然后将枪身扳折，从枪管后方清理枪管，塞入弹头与纸壳火药包。 将枪管与枪身扳正的那一瞬间，一旁的一个机括正好刺破了纸壳火药包。 让内里的火药漏出到了药池，然后再将燧石扳机扳到适合的位置，等待瞄准击发。 第二个人向前一步，开始瞄准，然后开火…… 此刻，同样追随着亲爹，见过大明精锐演武的朱标，此刻也是看得目眩神迷不已。 而那副铁甲，此刻已经在这些子弹的摧残之下，有些地方被贯穿。 有些甲片已经完全变形，甚至都还有不少掉落到了地面上。 这里是东宫最宽阔的院子，今日，为了常二郎那小子送来的这些宝贝。 为了搞清楚，这种看来了口径没有手指头粗的火枪的破坏力和射程。 是否真如常二郎吹嘘的那么牛逼，他朱标也算是尽力了。 只是现在看起来，那小子还真没有胡说八道。 要知道，大明的弓弩想要精确射击，而不是抛射的情况下。 一般都是在四、五十步（明朝一步等于一点八四八米）开弓。 哪怕是那些专使硬弓的高手，最多也就只能在六十步到七十步之间。 可是现在，这些火枪的射程，已经达到了弓弩的两倍还要多。 而且这几位老练的火枪手的射速，虽然慢于弓箭，甚至还略慢于弩具。 可问题是，他们每人，已经连开了十余枪，却丝毫不见有疲惫之态。 因为这玩意根本不需要他们用力，全靠火药提供动能来击敌…… 第238章 爹，这燧发枪是常二郎弄出来的 “不对，上位，臣听这声响，可不像是爆竹。” 就在距离那东宫越来越近，已然到了东宫门外之时，徐达赶紧快步上前拦住了朱元璋。 一旁的李文忠亦是面露警惕之色，朝着东宫望去。 “上位，臣也听出来了，这若是爆竹，怎么可能炸得如此规律……” 而这个时候，朱老四朱棣直接抢步冲向前方。 “父皇还请留步，儿臣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老四你小子……”老朱被徐达和李文忠拦住，着实不好再向前。 至于朱棣这小子冲上前的那一瞬间，毛骧看到了老朱递来的眼色，赶紧快步冲了过去。 虽然东宫门口就有士卒镇守，可是他们也看清了这群来人是谁，早早就已然行礼恭候。 朱棣却连询问这些士卒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抢步进入了东宫之中。 这才进去，就恰巧听到了那清脆的爆豆声再一次响起。 朱棣下意识扭头朝着发声处望去，就看到了那边此刻正有硝烟弥漫。 而后，另外一边，则传来了仿佛有金属相互狠狠撞击的声响。 顺势扭头，朝着另外一侧望去，就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三副铁甲。 此刻已然变得七零八落，一副十分凄惨的模样。 此刻，再一次响起了密集的脆响声，然后，就看到了那三副铁甲一阵抖动，铁甲后方的木质假人木屑飞溅不已。 “这，这……”朱棣此刻整个人都麻了。 下意识估算了下，冒出硝烟与火光的射击者与那些铁甲之间的距离。 那可是远远地超出了弓弩的瞄准距离。 “老四，这是怎么回事。”老朱这个时候已然也与其他人拾阶而上。 就看到了此刻，朱棣与那毛骧就像是两根只会摇动脑袋的木头一般，脑袋左右晃动，全身僵硬无比。 “父皇，不是雄英在放爆竹，好像是大哥在试武器。” 不管是李善长这样的文职官吏，还是像徐达这样的武勋之臣。 此刻同样也被眼前的测试场面所深深震惊。 每一次听到了开火的声响之后，下一刻，那些包裹着铁甲的木质假人就会铁甲颤动，木屑纷飞。 甚至还会有铁甲的甲片被崩飞，掉落于地。 “一百四五十步，居然还能够破甲，这，这到底是何等犀利的火器？” “而且你们看，那玩意怎么那么细，一点也不像火炮一般，直接就可以扛起来这么射击……” 。。。 朱标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了亲爹还有不少的勋贵重臣现身在门口处。 此刻正对着这正在试射的场面指指点点。 特别是看到那一张张满是震憾的嘴脸之后，朱标脸上的得色更甚。 毕竟这火枪，可是自己的二舅子常升向自己请示，希望能够研发一款单兵制式火药武器。 这事，朱标一开始并不认为那小子真能搞出这样的东西。 毕竟在朱标的意识里边，火药武器这玩意。 一般来说，他这位太子爷也是秉承着大就是强、多就是美的军工暴力美学。 何况自己亲爹从常二郎那里搞回来的火炮，还有连发火炮他都已经看过了演示。 深深地觉得，火药武器，要是口径弄小了，哪有什么杀伤力。 没有杀伤力的火药武器，那就是废品。 可经不住二舅子的叽叽歪歪喋喋不休，想到常老二总能够干出许多出人意料之事的朱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允许他去试制，并且允许他训练出一支像样的火枪队之后，再来显摆。 而今天，就正是常二郎派人过来显摆的好日子。 他倒没想到，不但亲儿子朱雄英很喜欢这样的场面。 就连亲爹居然也领着一票文武重臣跑了过来凑热闹。 朱标赶紧起身抬手示意停止射击，这才刚一松手。 感觉后襟一松的朱雄英发出了一声欢呼直接就迈开小短腿，朝着那火枪手的方向狂奔而去。 朱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快步朝着亲爹他们迎上前去。 结果，自己这才刚刚下了台阶，就看到了四弟朱棣等一票武勋重臣，已然也是疾步朝着火枪手所在而去。 唯有老朱，满脸慈爱地朝着亲儿子朱标频频招手乐道。 “老大，快过来，你这是又上哪弄出这样犀利的好东西？” “爹，这燧发枪乃是常二郎弄出来的。” “又是那小子？！”此刻，由不得老朱不震惊，可咂了咂嘴之后。 又觉得十分合理，毕竟之前常老二才整出了那种威力巨大，射程超远的火炮。 现如今，再设计出新的火药武器，倒也不会让人太过意外。 。。。 此刻，朱棣这厮下意识伸手就想要从那火枪手的手中拿过那杆燧发枪来把玩。 结果没有想到，朱雄英一把先抓住了燧发枪的背带。 看到朱棣没有撒手，朱雄英直接就急了。 “四叔，这是我先拿到的，你快放开。” 看到是这个熊孩子，朱棣不禁嘿嘿一乐，跟虎头虎脑的朱雄英斗起了嘴来。 “哎哟，你这小子，明明是我先拿的。” “哎，算了算了，你是长辈，我就当尊老爱幼了……” 看到朱老四不愿意撒手，朱雄英毫不犹豫地转变目标，抢向另外一杆。 这话直接就把朱老四这位长辈说的老脸一烫，他偷瞄了眼后方。 还好还好，大哥和父皇正在那边不知道嘀咕啥。 不然，那对父子要是瞧见这个当叔的跟大侄子抢东西，啧啧啧…… 徐达等人乐呵呵地也从那几位此刻有些战战兢兢的火枪手中拿过了那玩意仔细把玩。 而沐英此刻则是一脸认真地打量着手中的枪械，一面询问身边的火枪手。 此物是怎么使用，射程多远，而且威力如何。 而他们听闻这玩意儿又是来自于上海之后，蓝玉这厮乐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哎哟喂，看来我那乖外甥又长了新能耐了，来来来，给我好生瞧瞧。” 这个时候，随着沐英的询问，诸位重臣也都凝神倾听。 当得知他们从拿到这样的火枪，到现在百发百中，居然才仅仅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下子，所有人都快麻了…… 第239章 常老二那小子想干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这帮子武勋将领之中，射术最为优秀的蓝玉与那朱棣二人都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呼。 毕竟远程武器这玩意大家都很清楚，想要射出去，这很简单。 可想要射得好，那就需要天长日久的水磨功夫，反复的无数次的练习，才能够达到百发百中。 就像朱棣，他自认天赋超群，可是为了能够达到百发百中。 在这里边所花费的日子，还有练习弓箭所吃的苦头，可谓是回想起来就泪流满面。 特别是在长期的练习箭术之时，拉伤筋骨这样的情况，常有发生。 可眼前这九位年轻的火枪手，明显一看，一个两个眼神清澈无比。 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粉嫩新人而已，却能够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百发百中。 实在是太令人羡慕妒忌恨了点。 “这位小兄弟，你的意思是此物的瞄准与弩具差不多是吧？” 信国公汤和慈眉善目地朝着身边惴惴不安的年轻火枪手问道。 看到对方老老实实点头，他顿时来了兴致。 “老夫也来试试手，来，你指点指点……” 这位年轻的火枪手只能先老老实实地演示怎么将火枪枪管扳下去。 然后用带着棉花头的铁丝清理枪膛，之后填弹、装药…… 一系列的操作并不复杂，之后，一杆已经装膛打开扳机的燧发枪就已经准备就绪。 一旁的老朱并未阻止这位老兄弟，反倒兴致勃勃，想要看看汤和到底能试出个啥来。 随着那位火枪手指着那枪管上方的瞄具，简单解释了一番之后。 汤和将枪托抵在了肩窝处，一手托举着枪身，一手放到了扳机上。 试着去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就看到瞬间青烟与火药迸现。 一声脆响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正前方。 然后，看到了其中一个披着铁甲的假人像是有木屑飞起。 而对面的观测手竖起了红旗之后，就更证明了这枪已然命中。 “汤老弟，当真了得啊你，居然一枪就中。” 此刻一旁的冯胜彻底被汤和的射击天赋所震惊。 汤和哈哈一笑，美滋滋地打量着手中的火枪，心里边暗叫侥幸。 自己明明瞄准的是最中间的那个假人，结果打的却是旁边数步外的假人。 这个失误，打死自己也绝对不会承认。 。。。 他身后边的那位年轻火枪手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有发出正义的声音，足以证明他的情商还是相当合格。 不过，随着汤和一枪命中，那些射击天赋更好一些的武勋重臣们一个两个也都来了精神。 纷纷开始让火枪手指导他们装填火枪，如何瞄准。 很快，噼里啪啦的火枪再一次在这东宫中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的声响明显就杂乱无章了许多。 不过不得不承认，蓝玉与那朱棣两人的确有天赋。 二人的第一枪都没命中，但是第二枪开始就已然射在了靶上。 至于其他人，就像那李文忠，连续三枪都没能命中，气的他差点舌绽莲花。 还有那沐英，直到第三枪才命中，可是沐英很有韧性。 第三枪命中之后，就再没有脱过靶。 。。。 看到这些家伙一个两个都在那里练习着射击。 此刻，徐达也就搞了三枪之后退到了朱老的身边。 瞥了一眼一旁的朱标。 “敢问太子殿下，这些火枪造价几何，还有就是制造一杆这样的火枪，需时多久？” “禀少傅，据常二郎所言，这样的火枪，其造价，不及我大明军中用弓的一半……” “什么？！”不管是徐达，还是老朱，此刻都被这话给吓了一跳。 毕竟这玩意的杀伤力和射程都摆在这里。 结果太子朱标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岂不是说，这些玩意物美价廉之极。 “还有就是，常二郎那边的钢铁厂，现如今每个月大约能够生产三到五百杆。” “而且他的意思，如果等到熟练的流水线工人足够多之后，在保证有足够原料供应的情况下。 再次扩张产能，每个月便是一两千杆都不在话下。” “每个月……一个年下来，就能够有两万四千杆……这小子……” 此刻，老朱也被这话给震撼得不轻。 毕竟经过了自己亲眼目睹，再加上跟一干武勋名将的交流下来。 老朱已经意识到，倘若大明的军队如果能够大规模的装备这样的远程武器。 再配那些火炮的话，怕是那些全是精锐骑兵的元蒙残部，也都没有机会冲到大明的军阵跟前。 。。。 “两万五千杆火枪，配合上百余门火炮，再有十到二十门连珠火炮专门用来稳固战阵的话。” “哪怕是十万铁骑来犯，某也敢言当可胜之……” 此刻，这些试枪的武勋重臣们也都已经在老朱与徐达交流之时就收了手。 那边的观测手已经将那些披挂铁甲的木质假人搬了过来。 所有人都能够看到那三具披挂着坚固铁甲的木质假人的凄惨景象。 看看吧，这三具铁甲都已经被完全打烂，可谓是惨不忍睹。 那些甲片不仅仅有被崩飞掉的，还有被弹头打断的，还有不少被击打变形的。 当然还有那些木质假人的木身上，里边甚至都被镶嵌了不少的弹丸在其中。 足以证明了这些燧发火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威力仍旧惊人。 “那小子……当真是厉害了，居然又弄了这样一件利器。” 老朱目光一转，落在了这几位火枪手中最年长者，朝着对方颔首一笑，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且告诉朕，现如今他常二郎那里有多少这样的火枪？” “陛下，小人来之前，也就只有五百多支，之后又刚刚送去了安保总队三百支，一共也就八百多支的样子。” 老朱脸色一僵，声音里边透着古怪。 “安保总队，那里要那么多的火枪做什么？” “回禀陛下，上海县安保总队共有四千余安保人员。 常县尊的意思是，让大家都练一练火枪，想要看看火枪大规模装配之后的场面。” “四千余人？” “他这是想要干嘛？” 第240章 老子去得上海，儿子也去得 老朱这句带着疑问的嘟囔声并不大，可是此言一出口之后。 所有人的心肝瞬间一提，作为常老二的亲舅舅蓝玉。 更是脸色微白，下意识地朝着老朱望去，可是嘴笨舌拙的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家二外甥辩解。 看到了老朱那紧锁的眉头，还有那抿起的嘴唇，此刻的气氛透着一股子诡异。 直到那边，劝说亲儿子朱雄英把燧发枪还给了火枪手的朱标开口。 “爹，之前常二郎三番五次请孩儿同意他试制此等武器。” “孩儿反复考量之后，希望他能够先能不能试制出武器之后，演练一些战法与战术。” “最好能再为我大明训练出一批火枪手来看看效果。” “常二郎当时曾问我，需要练出多少，孩儿认为越多越好……” 朱标笑眯眯地扯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朱雄英来到了老朱跟前解释道。 而老朱在听到了朱标的解释之后，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 满脸尽是恍然与欣慰之色，抚着颔下长须深以为然。 “还是老大你考虑得周全，这等新式火器，若是能够一边生产一边训练。 的确能够极大的缩短这种武器加入到战争的时间。” “……”所有人脸上原本的紧张，渐渐变成了释怀，还有几分的古怪。 朱棣这位朱老四，忍不住瘪了瘪嘴，却也不敢放上半个屁。 毕竟大哥就是大哥，自己还等着跟大哥要千里镜呢。 正说话间，结果朱雄英那小子又溜走了。 这让朱标这个当爹的很是没面子，却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赶紧开口扯出新的话题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爹，孩儿想要去那上海县一趟。” “你去做甚？”老朱一愕，下意识地反问道。 “爹，这火枪于我大明精锐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与那些火炮一般，都会成为我大明抵御外侮之利器。” “何况此事，孩儿知晓内情，如今常二郎遣火枪手来的同时，还告诉了孩儿。” “希望孩儿能够亲自前往，实地调研之后，做一些决策……” 常二郎已经在书信中言明，这燧发枪的制作，并不复杂。 可倘若是那种原始的工坊式作业，那么其价格肯定要高上不少。 重要的是，这些原始的工坊式作业，一旦分工合作不合理。 必然会造成枪械的零部件质量不过关，甚至是枪械整体质量下降。 那样一来，就极易发生炸膛的危险。 所以，想请姐夫哥向老朱请示一下，最好派个能够拿主意的大佬来上一趟。 结果，朱标就想到了之前自己亲爹到了那边去浪了一圈。 让自己这位年轻粉嫩的太子爷却在京师累死累活，实在是让人蛋疼。 这一回，常二郎既然有了这样的提议，朱标瞬间就想到了英明睿智的自己，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毕竟二舅子在上海县那边的各种传奇，朱标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就连老爹去那边溜达了一趟之后，回来了就对常二郎赞口不绝。 甚至还描述起了那上海县的各种新生事物。 听得朱标早就已经羡慕妒忌恨，现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让给别人。 老朱看着振振有词，两眼放光的好大儿，哪里不明白好大儿到底在想啥。 怕是这些日子，已经在京师有些待不住了，想要出门去野一野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好大儿不提，去了一趟上海县之后还意犹未尽的老朱也想过去瞧瞧，四千火枪手开火会是怎样的场面。 虽然千军万马列阵厮杀这样的大场面老朱见识过无数次。 可是，上海县那边的民用转军用的火炮带给他的震撼记忆犹新。 “爹，你就让孩儿去走上一回吧。” 老朱还在犹豫之际，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好大儿的软语相求。 “行行行，你若想去，那就去吧……我说老四，你小子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做什么？” 老朱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四儿子朱棣站在一旁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道。 “爹，孩儿也想跟大儿，哦不，孩儿颇有勇力，愿意随侍大哥左右，以保护大哥的安全。” 朱元璋嘴一咧，眼皮也跳了好几下，好吧，这小子倒是个机灵鬼。 还知道找自己最想听的事情来捡着说，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外人保护好大儿，自己怕是还有些不太放心，若是老四的话，这倒是很可以。 毕竟都是打虎亲兄弟嘛，老四与朱标这种兄友弟恭的精神很值得鼓励与发扬。 。。。 最终当天黄昏之时，太子朱标加上保镖朱老四。 还有李文忠、沐英、蓝玉这几位大明名将一起悄然地离开了京师。 原本徐达还有冯胜也很想过去溜达一圈，可是老朱已经给了那么多名额。 再加上五军都督府也需要他们坐镇，只能无可奈何地留了下来。 原本朱雄英这个熊孩子也想要蹭爹的马车。 好在被回府探望亲娘蓝氏之后刚回到了东宫的娘亲常氏给提溜了下来。 不然，太子与皇太孙可就全溜了。 而朱标倒是个实在人，在离开之前，给常老二去了一封鸽信。 告诉常二郎，自己会带着一票大明的武勋重臣前来拜访。 希望二舅子你能够打起精神头来，务必要用你的那些新式武器将这些大明武勋重臣折服。 另外，我四弟朱棣十分喜欢这些火药武器，并且与你神交已久，这一次会与我同往。 回头用你那超强的专业知识，好好替我晃点我这个成天叫嚣要上战场杀敌建功的弟弟。 让他明白火药武器这玩意虽然犀利，但是危险性也很强。 常老二看着那封来自于姐夫哥朱标的鸽信，不禁有点蛋疼。 自己这位正在想办法搞海盗倭寇，大网已经拉开，就连鱼儿现如今也都快要入网了。 结果你这么一下子窜过来算什么事？ 可是看到前来这里的这帮子大明的名将，常老二小心肝也是怦怦狂跳。 要不，干脆就搞把大的，连他们一块晃点？ 第241章 八嘎，终于有消息了 吴大掌柜站在那距离码头区不远的酒楼二楼。 透过窗口，打量着那热火朝天的码头区，随着目光的移动。 他看到了位于码头区显得甚是冷清的一角，那个方向被人特地围了起来。 在那片码头区溜达活动的，从他们那种古怪的发髻以及服饰就能够认出来，正是倭人。 此刻，三名倭人与一位秃瓢的僧人来到了一处出口，向守在那里的差役一番比划言语之后。 他们得以离开了，不过他们的身边，有两名差役陪同于左右。 看到了这一幕，吴大掌柜亦是暗松了口气，扭头朝着吴十三勾了勾手指，叫到了近前之后，一阵低声叮嘱。 吴十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大哥放心，那小弟现在就去对面的酒楼等着他们？” “嗯，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听到了这话，吴十三一礼之后撩起前襟快步离开。 “这些倭国的和尚当真是亵渎佛祖，居然连酒楼都敢去。” 两名正跟随在那倭国使者行悟等人身后的明国差役，此刻正在低声的交头接耳。 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倭国的使节明明是个僧人，可这货居然明言。 在他们倭国，和尚是不忌酒食的，他想要到码头区外去品尝一下大明的美食。 对于这种合理的要求，他们自然也没办法拒绝。 顶多也就只能吐吐槽而已。 。。。 不大会的功夫。行悟等人便来到了码头区外这片热闹的商业区。 行不多远，果然就看到了早在海上之时，就与那位吴掌柜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码头区一家大名鼎鼎，很有特色的海鲜酒楼。 还好，行悟知道明国的僧人戒律森严，他也不想过于高调。 所以离开码头区的他，已然戴上了帽子用来遮挡自己的秃瓢。 在他们操着口音古怪的官话，选定了二楼的雅间之后。 那两位差役自然不可能上去蹭吃蹭喝，他们只需要看住这些人倭国使团成员不作奸犯科就好。 所以他们二人就在大堂要了一壶浊酒，一点下酒菜，在大堂那里熬时间，等着这帮倭人吃饱喝足下来。 他们并没有料想到，就在行悟等人登上了二楼之际。 其中一间雅间的门帘已然被挑开，那位吴十三正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些登楼之人。 就看到了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三个身材矮小的倭人。 而且，他们还留下了一个人在雅间外面，并且留下的那人，还在自己的一条刀鞘上绑上了一条蓝色的带子。 这是对方表示今日需要与接头人接洽的意思。 而吴十三等到那些店小二将酒菜都已经送了进去之后，这才悄然地来到了那间雅间外。 朝着那名倭人护卫，亮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系着的蓝色绸带。 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吴十三便悄然地进入到了雅间之中。 而这一切，下方的那两名差役是一无所知。 可是，在二楼正好对面的一间雅间里边，此刻正蹲着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面，将一切都尽收于眼底。 双方在里边待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那名前来接头的吴十三先行离开之后，回到了他所订的雅间。 在那之后，行悟一行人这才酒饱饭足的离开酒楼，又在那两名差役的跟随之下。 在这一片商业区逛了一会，又采办了一些生活用品，这才回转码头区。 而行悟在回到了那间宅院之后，以需要打坐清修为由，回了自己的住所。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细川胜政等人对于行悟的盯防也已经放松了下来。 毕竟他只要待在院子里边，就不需要担心他能做出什么。 只是，细川胜政没有想到的是，行悟在回到了屋内之后，便开始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书信之后，就夹进了一本书中。 然后离开了房间活动，此刻，一位前来洒扫的杂役进了屋子一边洒扫一边观察。 很快，打开了那本书，看到了那封书信之后，第一时间藏好…… 等到洒扫完毕，这位杂役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门口，将那封书信递给了守在门外的一名差役手上。 也就是约一刻钟的光景，这封来自于行悟的亲笔书信，就落入到了常二郎的手中。 这封书信里边详细地解释了他们今日是与谁相见，聊了哪些。 而且还将那份常二郎这边提供并加了料的地图交给了那位吴十三。 因为需要对方将这份地图和秘信送往海上。 看罢这封书信，常老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这封书信递到了那身娇体软又勾人的漂亮秘书蔓儿手中。 很好，接下来，就看那些倭寇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 渡边二条在那苍茫的大海之上，日思夜盼。 每天都像是一块杵立在甲板上的望夫石一般。 他的内心也颇为忐忑，使节团都已经去了有一段日子了。 可是直到现在，还没能等到回应，日子一天天过，人也越来越觉得煎熬。 甚至他都开始担心，会不会使节团已经被上海县的常二郎识破。 就在他站在甲板上吹着寒风之际，终于看到了一艘打着鲜明旗号的吴氏商船，正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这一刻，杀人如麻，心硬如铁的渡边二条眼珠子都红了。八嘎，终于有消息了…… 那位细皮嫩肉的行悟大师终于赢得了上海县县令常升的信任。 并且还将他们一行人都安排在码头附近暂居，不过被允许可以离开码头区的只有十余人。 其余的人等，皆被上海县那边以明廷规定，限制在码头附近自由活动，但晚上必须回到船上。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但是他们好歹在那上海县的码头区扎下了根来。 而且他们还送来了一张十分精细的地图，甚至还画出了好几条安全的道路。 可以径直通向那上海车船制造厂以及与其相邻的上海海警船队的停泊码头。 而且还有一些相关的布防地点也都出现在了这张图纸上。 这让渡边二条内心大感欣慰，自己派过去的这些精兵强将，不愧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总算是都派上了用场。 第242章 超级加料版花椒酒 另外就是，这封来信里边还告诉渡边二条，这段时间，上海县周边的那些卫所将会奉命进行演训。 所以，有些地方的卫所将士将会被调离，前往金山卫等重要卫所接受检阅。 这样的消息让渡边二条可谓是欣喜若狂，当真是想瞌睡了有人过来送枕头的节奏。 毕竟现如今的大明乃是立国之初，卫所制度还处于创立阶段。 现如今大明的卫所的战斗力犹在，他们这些作战一窝蜂，撤退犹如撒丫子的海盗。 在面对成建制的大明精锐，心里边还是很冒虚火。 毕竟他渡边二条的海盗团伙在海盗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可是之前上岸洗劫，也还是在遭遇了卫所明军之后，吃过几回苦头。 这一回，上海周边海岸线上的卫所明军将会被调离驻防地，那自然是绝佳的机会。 渡边二条缓缓地放下了这份书信还有地图，大步来到了舱门外。 此刻，那些海盗们，正在船上，被那些小头目吆喝着，懒懒散散地在清理着甲板，以及修补着船只的破损处。 还有一些人，正在那边互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赌钱出千。 而在那无名小岛的码头上，此刻正有些被抓来的苦力，正在将辎重运上船只。 渡边二条那炽热的目光，遥望着那西北方向，虽然此刻距离那上海县还十分遥远。 可是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举着手中的倭刀，大声地咆哮着，指挥着自己麾下的倭国勇士，在那繁华而又富饶的上海县烧杀抢劫。 看到那里变成一片赤地，看到那里的明国人抱头鼠窜，看到他们的财富尽归于自己。 更是将他们的那些快速帆船抢夺在手中。 那种兴奋至极的战栗感，让渡边二条此刻都激动到恨不得犹如刻舟求剑般的在般舷处滋上一泡。 。。。 “县尊大人，到现如今，不论是船上的那些倭人，还是船下的倭人，都十分喜爱咱们送去的各种美味佳肴。” 听到了张县尉的禀报，常二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愉悦起来。 之前那些倭人还显得很有警惕性，对于那些送过去的食物，他们很是防备。 甚至有时候，一半人吃自带的干粮，只许一半人来品尝那些由县衙特别订制提供的美味佳肴。 很快，那些县衙在各大酒楼特别订制的美味佳肴，用极短的时间就征服了那些倭人的胃。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那些倭人发现既没有食物中毒，更没有人因为信用上海县衙供应的美味佳肴出现异常。 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放松了戒备，甚至还主动要求加菜或者是点菜。 对此，得到了常二郎授意的张县尉自然是有求必应。 总而言之，让这些倭人吃好喝好，让他们分外的嗨皮。 “干得好，老张啊，这些日子，提代的美酒，没有重样的吧？” “那是自然，照您的吩咐，我们给那些倭人提供了各种各样的美酒。” “各种特色的水果酒，还有一些药酒，都颇得那些倭人的喜爱。” 张县尉甚是洋洋得意地回禀道。 常老二嘿嘿一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对了，今天距离吴氏商行送信出海已经几日了？” “禀县尊，至今日已经有四日光景了。” “那好，那个，常威带着张县尊，去领上二十坛我特别订制的花椒美酒。” “二十坛花椒酒？”张县尊一脸懵逼地看了眼常威，又看向常二郎。 “不错，这花椒酒是我去寻了一位有名的医者配制出来的一种功能性药酒。 以花椒、侧柏叶等药材为主料制作的药酒，有辛温疏表，解热止痛的功效。” “而且还有很强的祛湿散寒作用，对于那些倭国使节团成员而言。 他们常年在海上，体内寒湿较重，适当饮用可能有助于缓解因寒湿引起的不适，如关节疼痛等。” 看到常二郎很是一本正经地说了那么多，一旁的常威却像是便泌一般表情有点扭曲，不时扭头看向门外。 那副诡异的模样，直接就把张县尉给整毛了。 难不成，这花椒酒不是什么正经花椒酒？ 此刻，就在后宅的酒窑里边，几位常府家丁正在辛勤地忙碌着。 他们戴着口罩，将那一口口大坛子里边浸泡了许久的巴豆从里边捞了出来。 然后，再往坛子里边，加入了花椒以及侧柏叶等正经药材，然后奋力地搅合着那些酒坛。 看到那里边已经发黄的药酒里边满是白沫，而花椒的味道也开始显味。 这才将那一坛坛的美酒重新封装起来。 “我说，这玩意不会喝死人吧？”一位常府的家丁，看着那捞出来的十来斤巴豆，脸色很不好看。 他是一位很善良的人，总觉得二公子整这样的烈酒似乎没有安什么好心。 “巴豆泡酒，古已有之，只要不喝多，顶多窜窜稀，若是喝得多了，死人兴许不至于吧……” 就在他们正在封装酒坛期间，就看到了那常威引领着那位张县尉来到了酒窑中。 张县尉刚刚进了酒窖，那股子浓郁的，酒香，瞬间就让他两眼一亮。 哎呀，这味道好正啊，而且还有浓浓的花椒的香味。 瞬间，同样爱好杯中之后的张县尉，唾沫星子已经在疯狂分泌。 。。。 “诸位弟兄，你们帮张县尉弄二十坛花椒酒，愣着做甚，又不是张县尉喝，是给那些倭人喝的。” 常威前半句刚说完，看到那几位家丁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会错了意，赶紧解释道。 “给倭人喝啊，哈哈，好嘞，弟兄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张县尉搬酒。” 张县尉咽了口唾沫星子，表情很正经地朝着常威道。 “常威老弟，这些酒的品质到底如何，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尝上一尝，万一……” 这话让常威脸色一变，赶紧抬手乱摇不已。 “张县尉，您可别瞎来，这酒你可千万别喝。” “这是为何？” “……那个，实不相瞒，我家二公子在这些花椒酒里边是加了料的。” “为的就是能够让那些倭人失去战斗力。” 第243章 行悟和尚的决断 张县尉脸色一黑，瞬间回想起常二郎那张毫无异常，一本正经的嘴脸。 下意识地抹了把脸，还好还好，幸好自己馋酒提前问出了口。 不然要是自己半道上馋了整上几口，也不知道会成啥样。 张县尉老老实实地让差役过来，将那二十坛美酒给抬走，准备今天晚上送去给那些倭人享用。 天色渐晚，行悟作为一位倭国僧人，虽然不近荤素。 但是他并不饮酒，所以一般他都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边用餐。 而今天，早就已经跟常二郎暗中往来多次的行悟更是打死也不会喝这玩意。 而隔壁不远处的细川胜政等几位倭人，此刻正围坐在一起，一边对着那些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一面品尝着那县衙送来的花椒美酒，毕竟是药酒，药味有点重。 但是这些烈酒下了肚之后，整个人会感觉浑身暖哄哄的甚是舒服。 特别是送酒过来的明国差役特地说明。 这种花椒药酒的功效就是能够驱寒去湿，还能够止痛，很适合常年海上工作的人群。 对于他们这些在海上打劫为生的海盗而言，这样的药酒自然是多多益善。 就在他们品尝美酒之时，行悟的屋内，来了一位客人，给他递了一封书信。 行悟默默地看罢之后，就将这份书信撕碎，直接就塞进了口中吞下。 避免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让那细川胜政等人察觉。 来到了自己屋内的书架跟前，翻开了一本金刚经，打开之后，看到了里边夹杂的那张地图。 此刻，行悟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那张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地图。 这是倭国的地图，但是，又不太像，毕竟这幅地图让人感觉似乎更逼真。 而且，这上面，将倭国已经开发，还有大量未开发的金银矿都全部标注了出来。 而且都还标注出了它们的储量，看着那极度夸张的数字，行悟这位被迫出家的倭国僧人。 感觉自己那颗原本不为外物所动的心肝此刻都跳得犹如小鹿。 但是，一旁还有一封书信，这封书信，他还未完成。 而且其内容，是遵照着那位高深莫测的常县尊的意志而创作的。 意思就是，他行悟的祖父倭国国主村上想要向立国的大明臣服。 可是，倭国之中，乱臣贼子甚众，甚至那些反对他爹国策的贼子，还立了新的国主，搞出了一个北朝来对抗。 他祖父极力想要平定叛乱，却终究势单力薄，不能平定，最终忧愤而死，而其父长庆继任南朝国主之后。 继续高举复国大旗，却再一次被反对派势给逼迫得退位。 换上了他那个性格懦弱，低眉顺眼的叔父龟山为南朝国主。 而他作为父皇的嫡子，被那些乱臣贼子也逼迫着出家为僧。 而且，那些乱臣贼子，还全面地推行自创的倭文，想要全盘地摒弃掉宗主国的文字，以及宗主国的文化。 种种大逆不道之举，可谓是罄竹难书，令人扼腕。 另外他们还自作主张，杀掉了尊贵的大明使节，自己父王想要阻止都没有办法。 最终，出家为僧的父王在病逝前一刻，拿出了倭国的宝图，还有中原天朝上国所赐下的国主金印，告诉自己。 无论如何，你都要完成父王我的遗愿，将这幅金山银海图奉献与大明帝国。 并且请大明帝来我倭国驻军平定叛乱…… 行悟打量着这份看起来显得十分陈旧，甚至上面还有虫眼的泛黄丝绸地图。 怎么看，都像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一般，而且上面的字迹，似乎也显得颇为古旧。 这样，真的可以吗？ 细皮嫩肉，逆来顺受的行悟，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窗外。 可是一想到，现如今的自己，可谓是孤苦无依，那些南朝的臣工，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父王也已经亡故。 倘若大明王朝，真的愿意凭借这一张假地图去帮助自己，扶立自己为倭国的国主。 哪怕是日后不再叫天皇，哪怕是未来，国名只能叫扶桑。 对于如今被那些倭寇海盗羞辱了数年的自己而言，那也绝对属于是命运大反转。 只是，这份地图……实在是让他行悟把不准。 万一上面那些倭国人都没有发现的金银矿，明国人去那里勘察之后发现没有。 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把自己给剁成肉泥…… 可，倘若自己不愿意遵从那常县尊的意志，去这么做的话。 怕是自己连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毕竟，那常县尊对于这些海盗倭寇的全盘计划都已经掌握。 看他那副模样，半点不惧，怕是早就已经有了全盘的准备。 所以，怎么做，自己还有得选吗？ 行悟的嘴角苦涩地扬了起来，悠悠一声长叹之后，将那房门给锁好之后。 在那油灯前，继续奋笔疾书，等到写完了这封书信之后。 连同那份地图一起交还给常县尊，而自己，只需要按照之前常县尊跟自己交待的那些去说就可以了。 反正常县尊告诉过他，自己只需要照本宣科，剩下的一切由他来负责就行 定然可以助自己成为扶桑国国主。 就在行悟此刻在屋内奋笔疾书之时，不远处的屋中，正喝得甚是嗨皮的细川胜政，表情威严地扫过这些部下。 “诸君，今日，我已经收到了来自于将军的秘信。” “将军将会在三天之后的子夜，向上海县城发动突袭，而我等，乃是将军麾下的精锐。” “我等的任务就是，配合将军，让这码头区，变成一片火海……” 此刻，那几位在这里同饮花椒酒，喝得脸蛋都红了的倭人小头目开始两眼放光。 “细川大人，你就放心吧，纵火，没有人比我们更拿手。” “正是，我，呃……”一位倭人小头目正想要叽歪两句，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东条，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难不成，这么一点酒，你就不行了？哈哈哈……” 面对着同伴的嘲讽，东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正要开口。 突然感觉那股子难受劲，开始从肚子，向下腹转移…… 第244章 不死人，尽窜稀 大明那些负责巡逻码头的差役们，都只会在倭人地盘的外围巡逻。 今天仍旧去过去一般，三三两两的结伴溜达，一边吹牛打屁，一边沿着围栏外沿巡逻。 就在这个时候，差役老李听到了那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不禁有些疑惑地支愣起了耳朵。 “我说李三，你愣着干嘛？” 一旁的差役王忠有些好奇地打量突然止步的同伴。 “老王你听听，那边好像有什么事，鬼哭狼嚎的。” 王忠好奇地也走到了栏杆前，朝着远处张望，就看到了那两艘停泊在码头上的倭国使团船只灯火通明的甲板上。 似乎有不少的倭人正在船舷的位置做着什么猥琐的动作。 当他仔细看了几眼之后，直接就绿了脸。“娘希皮，这帮子倭矮子是疯了吗？” “怎么了老王？” “你看他们在干嘛，居然整整齐齐一大排的在船舷边大便……” “啊这……他们，咦，我怎么感觉像是窜稀？” “我的个亲娘哎，这么多人一起窜稀，这简直了。” 外围的那些巡逻差役看到这一幕奇景，头皮都麻了，哪怕是离得极远。 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蒙住了口鼻，内心用市井俚语表达着自己那按捺不住的心情。 还有老沉持重的差役头子，赶紧派人立刻去找顶头上司。 告诉他们那些倭人不知道玩什么鬼花样，齐刷刷的在那里表演集体窜稀。 行悟大师那边刚刚做完自己的事情，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将东西收拾入那本金刚经中，准备一会出门溜达之时，交予那些明国的差役。 早就已经得到过交待的那些明国的差役，自然会给常县尊送去。 这才刚刚打开了房门，行悟大师脸色微变，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下意识捂住口鼻的他，歪头看了过去，就恰好看到了那细川胜政。 他此刻正抱着肚子，踉踉跄跄地直出了房门，看到了行悟之后，抬起了一只手，战战兢兢地喊出大师救我。 行悟的目光下移，就看到了他的身下，此刻正在滴落的污渍。 瞬间行悟直接被吓得连退数步，赶紧朝着远处快步而去。 “少辅莫急，贫僧去给你找明国人，让他们帮你请医生。” “多叫几个医生……”此刻，细川胜政，看着屋内那夸张的窜稀场面，满脸尽是绝望与悲凉。 肯定有人下毒了，但是这毒为什么这么怪，不死人，尽窜稀…… 。。。 张县尉收到了消息的那一刻，努力了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那总是在抽搐的嘴角。 磨着牙根，让人去寻找医者，而他则往那码头的方向赶去。 只是刚刚策马飞驰到了码头区，远远的随风飘来的隐隐臭味，就让他张某人心中大叫一声卧槽。 就连身下的座骑也受不了，打死也不乐意往前。 看样子，就连畜生也很嫌弃这样的味道。 可是他张某人乃是奉了常县尊之命掌控这片码头区，不得不硬起头皮继续前行。 好在他终究是有了提前准备的人，拿出了那种上海医药制品石生产的口罩。 嗯中间有夹层，里边有细炭沫能够吸附一些怪味。 他这才能够鼓励自己，来到了那栅栏前，就看到了此刻那位光头的行悟大师，此刻正在那里吐得一塌糊涂。 这一幕，让张县尉下意识就想要扭头就走。 可最终，作为主管人员的责任心让他控制了自己的冲动，赶紧上前，示意人们将那行悟大师给放了出来。 又贴心的给这货也弄了一个口罩。 戴上了口罩之后，虽然呼吸感觉有些憋，但是行悟至少已经隔绝掉了那些随风而来的阵阵恶臭。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得到了净化与升华一般，眼泪都下来了。 随着行悟大师用他那带着哽咽的嗓音告诉了张县尉，使节团全员窜稀这一噩耗。 张县尉也是面带惧色，又不放心地拉着那行悟大师朝着远处走了数十步。 “还请张大人您告诉常县尊一声，贫僧愿意遵从县尊大人的意愿。” “只要是常县尊的吩咐，贫僧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只是别再让贫僧过去受那个苦了，贫僧，实在受不了那种滋味。” 看到泪流满面，语气哽咽的行悟大师如此凄惨的模样，张县尉也不禁有些心生怜悯。 “大师不必如此还请大师在此暂歇。本官会遣人相告县尊大人，由县尊大人定夺。” 让两名差役看护住了那行悟大师之后，回过了头，打量着那边，不还时有喧嚣传来的使节团方向。 张县尉当真是蛋疼无比，可是此刻，他也只能在此默默地等候着那些医者的到来。 至于医者愿不愿意去医治，他着实没有把握。 毕竟凭心而论自己宁可血里来，火里去，也不愿意涉足那片污渍之地，太鸡儿恶心人了。 。。。 等常二郎收到了消息，慢悠悠地来到了这码头区之时，就看到了焦头烂额的张县尉赶来诉苦。 说是那些大夫，根本不愿意进去给那些窜稀患者医治。 “毕竟那些大夫也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大伙都很害怕……” 常二郎听到这话，差点就乐出了声来，好在注意到身边全是下属。 作为上海县的头面人物，常二郎也是要维持自己一县父母的威仪。 “唔……既然是这个情况，也罢，那就告诉他们，给他们双倍的诊金。” “今天进出一趟，本县，免费给他们每人提供一套衣物。” “对了，常威，你赶紧派人去安保总队那边通知一声，让他们尽快遣人过来这里。 这边的话，就有劳张县尉你领一帮弟兄进去帮忙搭把手。 把那些患者都清理清理，等大夫给他们治疗之后，就全部送去那边……” 说到“那边”这两个字字，常二还朝着张县尉使了个眼色，凑到了他的耳边一阵低语。 “……放心吧，今晚这事办妥当了，每人明天也领一套新制服，再有就是每人这个月都拿双薪。” 张县尉瞬间秒懂，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 第245章 昨夜又是一个平安的夜晚 “县尊放心，下官会全程紧盯着此事，务必会将他们全部都安排妥当。” “记住了，一切都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处理妥当。” 常二郎瞥了眼那位此刻乖巧无比站在不远处的行悟大师，嘴角意味深长地扬了起来。 这个时候，张县尉将那行悟大师交出来的那本金刚经递到了常二郎手上，一阵低语之后，这才快步而去。 常二郎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粗略地扫了那份国书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常二郎朝着自己望了过来，早就已经等得惴惴不安的行悟大师来到了跟前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 “贫僧见过常县尊。” “大师不必多礼，看来，大师终究是明白事理之人，这样很好。” “常某最喜欢的，就是跟大师这样的人打交道。” 常二郎的大手落在了行悟大师那显得十分单薄的肩膀之上，语重心长地道。 “还请大师记住，你现如今之所以出现在此。 是因为你为了执意复国，这才如此忍辱负重，对那些倭寇委以虚蛇。” “是，既然是县尊大人的吩咐，贫僧定然照办。” “这样很好，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一见我大明帝国的常务副，呃……” “就是我大明的太子殿下。” “明天？”行悟大师直接愣在当场，这里不是一个小小的上海县吗？ 这里距离那大明帝国的京师足足有六百余里，怎么明天就能够见到大明的太子爷。 “别胡思乱想，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办事，有你的好处。” 常老二朝着行悟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吩咐两名家将看住行悟。 从这一刻开始，行悟混迹在那些倭寇群体中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是很典型的王子复仇戏码，虽然这个王子是秃瓢，但好歹也算个正经的扶桑国王子。 。。。 细川政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上海县的码头区一直都很老实低调。 甚至为了不引起上海县的注意与警惕。 他甚至严令那些属下不许去青楼勾栏溜达，避免他们这些烂人无意中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为此，大家都憋得很辛苦，都在磨刀霍霍，就是想要等到将军率军前来突袭这上海县之后。 大家就可以在这里肆意痛快好好地放肆一把。 结果，眼瞅着媳妇即将熬成婆，就在收到了将军来信的这一夜。 大家居然集体窜了稀，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一开始自己还能够努力地挣扎着挪动脚步去呼救。 到得后来，感觉自己只能躺在地上，甚至菊花都已经不像属于自己的了。 只能奄奄一息地任由那些脸上带着古怪的白口罩的那些上海县差役骂骂咧咧地拿着一桶桶的水来泼自己。 然后将自己扒成了赤条条的模样，然后就被同样骂骂咧咧蒙面的大夫灌上了又苦又涩的药汁，随后被扔到了马车上。 经过了长时间的颠簸之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直接就被扔了进去。 直到这一刻，细川胜政这才敢确定，这不是什么医馆。 更像是他娘的监牢那样的地方，地面上除了一堆稻草，以及一个溺桶之外再无其他。 可惜他连询问与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人将自己撂进了人堆里边。 一间不过十来个平方的监牢里边，就至少塞进十名倭人。 他们这里近两百号人，全部都被关押进来。 哪怕他们是精锐的倭寇，不敢说能文，但一定会武。 可是长时间高质量的窜稀，让他们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那些明国的差役摆布。 现在，所有人都赤条条的，甚至有些人连兜裆布都在半路掉了。 然后全部都被关押在这里，不时，还有人又会窜上两下，很快，又有恶臭开始在监牢里边弥漫。 不过好在，这间监牢里边，很人性化地生起了几个大铁炉子。 让整个监牢的温度保持在一个适宜的温度，让他们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两个都有气无力地谩骂着那些此刻还在不时窜稀的同伴。 而有些体力不支的，已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们并不清楚，此刻，原本由他们这支倭人使节团占据的那片码头区。 此刻大批的安保人员已经赶到了这里，大晚上的，打着火把与灯笼正在清理着这里的一切污渍。 而且还有大约三四名百的安保人员，现如今正在一旁换装。 他们身上的安保人员的服装都脱掉了，换成了那些倭人的服装。 当然，肯定不会是那些上面沾满污渍的那些倭人的旧衣物，大家毕竟也都是体面人。 再说了大明的人与那些倭人的身高明显有差距。 所以这些人更换上的倭人服饰都是专门订制款。 足足忙碌了一整夜，这才将船上和码头区的污渍清理完毕，所有“倭人”也都全部到达位置。 。。。 天光，渐渐地擦亮之时，码头区，早就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随着那些前来上班做事的百姓们来到了码头区之时。 看到了那个方向，那只被禁止出入那片区域的倭人正在那里一如往常船呆在船上，又或者是在那片码头区溜达。 而若是有好事者想要凑近一些，看清楚那些倭人的丑模怪样，都会被那些差役喝止后退。 毕竟负责与那些倭人对接的，只能是大明朝廷委派而来的官员，一般人是不允许与这些异国人士接触。 码头区的不远处，那吴十三照例又来到了他所发展的下线处喝茶聊天。 而他的目光一直朝着那些倭人使节团所在打量。 一切都与往常并无二致，自己所发展的下线也表示，昨天夜里，这边仍旧也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就是那些倭人昨天明显喝多了的人多了不少，但好在都只是在那码头区里边瞎鸡儿闹腾，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吴十三一边听着下线的禀报一边认真地打量，确定的确无事发生之后。 这才笑眯眯地又给下线塞了点小钱，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第246章 吴大掌柜的秘密会议 吴掌柜安坐在客栈中一个单独的小院中。 这里之前只有他还有两名心腹手下在这里暂居。 这段时间以来，他吴大掌柜在这里等得也可谓是度日如年。 一来自己需要筹措人手前往上海县，还要办得十分隐秘，不被人所察觉。 另外，自己还得负责渡边二条与那支“倭国使节团”之间的沟通与交流。 这一切，吴大掌柜都可谓是煞费苦心，生怕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可问题在于，这上海县的富庶程度，实在是太馋人了点。 哪怕是他几次都在犹豫，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坚持到底。 不管是为了那些如今已然加装了火炮的快速帆船，还是那些上海县的财物。 这些东西，都是他必须要弄到手的。 自己是商人，靠海上贸易，赚取了不少的财帛是没错。 但问题在于，即便如此，又哪里有洗劫抢夺来得更加的暴利？ 他吴某人，现如今，已然安排了自己妻子还有儿子，离开了宁波。 为的就是，即便被官府察觉了问题，自己一家老小也能够全身而退。 哪怕是未来只能在海上瞎鸡儿浪，但只要这一波能够成功，那就是大赚特赚。 而今日，吴大掌柜麾下的几位头领、掌柜都悄然地来到了这里，与吴大掌柜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吴大掌柜的身上。 方才吴大掌柜已经告诉了在场的各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就是那位实力强悍的倭寇头子渡边二条已经决定动手。 并且也已经与吴大掌柜约定好了日期，以及行动时的具体安排。 “现如今，某与那渡边将军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接下来这几日，尔等一定要谨慎，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坏了某的大计。” 就在那吴大掌柜正在对这些部下训话之际，那吴十三快步而来，来到了吴大掌柜跟前之后，上前一礼小声地嘀咕了一番。 吴大掌柜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朝着吴十三微微颔首。 “好好好，你也算是用心了，某今日一早听闻昨夜码头区有异动，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没想到又是那帮子倭矮子故态复萌，好在没有闹出事情，坏了大事。” “大哥说的是，小弟我在那里呆了许久，看到里边一切如常，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吴十三讨好一笑，本想说，自己今日特地靠近码头区倭人所在的方向时。 总觉得那边有一股子难言的怪味，就像是有什么恶臭的污物虽然经过了清理，可尚未散尽一般。 不过这样的小事情，吴十三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大哥此刻正在聊大事，自己跟他聊什么臭味，岂不是自讨没趣。 。。。 吴十三老老实实地呆在一旁，听着吴大掌柜在那里仔细询问那几位头领。 这一次来的，一共有三艘商船，上有共有一百多名护卫，一部份待在船上。 而另外一部分则居住在码头区的客栈之中。 另外，还有三支商队，每支商队的护卫，多则五六十，少则二三十。 也都有目的地分布在码头区与上海县县城之间。 等到那渡边二条所率领的倭寇开始在码头区那边作战之后。 他的这些手下，将会利用引火之物，争取将码头区的外围点燃。 一来可以阻断有人前往码头区救援，二来嘛，上海县那边哪怕是有人来救，也必然要分出大量的精力去救火。 毕竟，码头区那一大片，都是十分繁荣的商贸区，以及许许多多的库房。 真要是被焚成赤地，整个上海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吴大掌柜一边听取着那些麾下人士的禀报，一边吩咐这些人谨慎行事。 而且又是拍胸口进行许诺，只要大伙能够齐心协力，干了这一大票。 而且这一票干完之后，每一个参与这一次行动的弟兄。 都能够捞到一笔巨大的财富。那么未来吃香的喝辣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此刻，就在这间吴十三经营的客栈对面的一间酒楼上。 常二郎此刻就呆在这二楼雅间，喝着小酒，与那张县尉等人，正在那里打量着这间客栈。 这段时间以来，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吴氏客栈周边的几家商户都已经悄悄地换了主人。 就连那些商户里边的店小二，掌柜，也都变成了常二郎手底下的人。 只不过，现如今一直没有发动，就是希望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昨天那位吴十三将那封来自于渡边二条的秘信，通过他的下线，送入了码头区细川胜政的手中那一刻起。 常二郎很清楚，现如今，已然到了最好的动手机时。 之前，利用巴豆花椒酒，直接就解决了那些伪装成使节团的倭寇。 虽然很干脆利落，可就是味道实在太大了点，有点伤人和。 而且那一片码头区正好靠在黄浦江边，什么样的污物与恶臭，用水冲冲，很容易就解决问题。 可是在这里用这一招的话，唔…… 常二郎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毕竟吴大掌柜带来的人手，呆在七八间客栈里边。 而且那些客栈里边还有许多的无辜客商。 真要那么干的话，常二郎觉得那一样来，必然会严重地伤害到上海县的营商环境。 不符合自己高大伟岸，又行为高尚的县尊形象。 但是除了那一招之外，又能有什么样的骚操作，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这帮子跟倭寇勾结的明国海商，这才是最考验人的。 此刻，常二郎站在这里，目光闪烁不定。 一旁的张县尉则都已经有点焦急了，毕竟常二郎来到了这里之后，已经待了快一个时辰。 那些从各处赶来的吴家的护卫头领都进去了很久。 再不动手，万一他们又各回各处，想要像现在这般擒贼先擒王可就难了。 “不要太着急，我得仔细想想。” 常二郎自然也看到了张县尉那副急不可耐的表情，但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全部抓了去，也不是不行，可是，会不会对自己的全盘计划有影响？ 第247章 京师有杀人犯伪作商贾入我上海县…… 毕竟自己想的是怎么圆满的解决倭寇，顺便搂草打兔子，解决这些与倭寇勾结的海商，拿来杀鸡敬猴之外。 还需要将这件事情炒大，炒火，顺势拱火，让那位太子爷勃然大怒。 并且愿意看在钱的份上，同意那行悟大师的恳求，大明出兵，去海的那边，山的那边挖金掏银。 顺势将那倭国的脊梁骨给打断掉，这事，必须要联动起来，才能够达到最佳的费效比。 “二公子，二公子……” 此刻，常威终于快步赶了过来，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 “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安保总队那边过来的百余精锐也都已经就位，公子请下令吧。” “那好，张县尉，你这边负责清场，我亲自去走上一遭。” 张县尉大声领命之后，快步而去，常二郎活动了下双腕上的铁制束袖，这才快步下楼。 现在正是那些来到客栈休息的那些商旅们去码头区贸易的好时候。 有些正要回到吴氏客栈的顾客，都会在两个街口外，就被差役拦住，告诉他们，这里要进行消防演习。 对于那些经常前往上海县做生意的那些商贩们倒是知道，这种消防演习。 只有上海县才会有，而且是打着要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进行的演习。 没办法，谁让上海县现如今人口过于密集，经常会出现火情。 所以，从去年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消防演习。 对此，那些商旅，还有附近的商贩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好在，每一次的消防演习时间都不会长，所以大家也都还能够接受。 随着大批穿着制式消防服的“消防员”进场之后。 那间吴氏客栈，已然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而此刻，那间客栈内的人们，仍旧一无所知。 常二郎活动了下双腕，当先而行，进入了客栈。 正好看到两名店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就是那位掌柜懒洋洋地打量着算盘，正在那里计算着昨天的进项。 对方听到了动静，一抬眼，瞬间就愣住了。 作为在这上海县已经呆了一段时间的掌柜，自然是认得常二郎这位上海县的父母官。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常二郎身后边那大批穿着消防制服的成员。 心里边打了个突，还是赶紧迎上前来。 “小人见过县尊大人，不知县尊大人您领这些弟兄来鄙店……” “今日临时演习，还请掌柜的配合一下。” 常二郎这番吩咐，让这位掌柜瞬间脸色大变。 带这么多的消防员进来，还临时演习？你特娘哄谁呢。 他这才刚刚张大嘴巴正要大声吆喝。 直接被人从身后边一刀背拍得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至于那两位土生土长于上海的店伙计，此刻直接就蹦了起来。 “常县尊，楼上还有三位客商，他们的人在独院那边，还有几个在后厨……” 听到了二人的禀报，常二郎当即有条不紊地下达了命令。 很快，那些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们，有些冲向二楼的客房。 有些开始在大堂进行布控，还有一些扑向这间客栈的后厨所在。 还有一些人则往那独院的方向涌去。 至于这客栈的外围，早就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 独院的门口，守着几名吴大掌柜的护卫，此刻大家也没有什么警惕性，正在那里蹲着，闲的在那里嚼着草棍吹牛打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前方涌来了大批的武装人员。 他们中自然有反应敏捷之人，第一时间将腰刀拔出。 “你们是什么人！” “老爷，有人强闯！” 他们话音未落，那些消防员就直接将手中的一杆杆长矛斜指向前。 “放下武器，双手抱着，趴到那边去，不然格杀勿论！” 伴随着这个的厉喝声，那三名护卫，看着那十来根完全可以把他们扎成刺猬的长矛。 直接就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乖乖地抱着脑袋，趴到了一旁。 之后，这些“消防员”直接冲到了这间独院外，将独院团团围住。 至于那三名缴械的护卫，直接就被捆绑了起来。 有护卫还欲挣扎，直接就被赏了几个大逼兜，瞬间老实。 直到此刻，吴大掌柜那张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外面手下发出的吆喝声以及惨叫声，对方这种仿佛毫不犹豫直接杀人的举动。 让他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此刻，那几名正在恭听他吩咐的头领纷纷拔出了腰畔的武器。 可是谁也不敢冲向那独院的门口，而且他们此刻都紧张地打量着这独院周围的墙头。 生怕哪个位置冒出几个弓箭手，不讲武德也不打招呼就直接一箭封喉。 “外面是什么人，我等皆是来自宁波的商贾，并非盗匪。” 随着那吴大掌柜带着颤音的嗓子吼出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吴十三也哆嗦着大叫道。 “尔等莫要行凶，这里可是上海县，我等皆是守法之民……” 二人大叫出声之后，足足过去了数息的时间。 这才听到了院门外，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宏亮嗓音。 “本官上海县县令常升在此，今日听闻，京师有杀人犯伪作商贾，入我上海县。 如今本官正在盘查，尔等倘若无辜，那就给本官打开院门，双手抱头走出来。” 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这样的吆喝声，吴大掌柜松口气之余。 却又不敢尽信，下意识朝着吴十三望了过去。 “有没有此事？” “我不知道啊，我今日就只是去了趟码头去那里跟下线交道了一番，并没有听到这个传闻。” “不过这位常县尊想来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吧。” “毕竟小弟我行事一向很谨慎，应该不会被他察觉的。” “怎么办，老爷，咱们要不要杀出去，杀一个回本，宰两个就赚了。” 此刻，有护卫头子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院门，朝着吴大掌柜建议道。 但吴大掌柜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亡命之徒。 他更希望继续扮演一位合法海商…… 第248章 想戴罪立功吗? “吴大掌柜，怎么，你难道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走出这个院门不成？” 院门外，传来了常二郎那显得不耐烦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就好像是一下子涌了进来数十人。 听到了那么密集的脚步，心头越来越凉的吴大掌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手底下的这些亡命之徒的暴动心思。 “尔等莫要冲动，那常县尊之所以不第一时间让人冲进来。” “定然是因为知晓我等皆是良善之辈，所以，都把武器放下，随某走到院子外面去。” “大掌柜……” “都愣着干嘛，还不照我的吩咐去做，难道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吴大掌柜不禁有些发急地瞪起了眼珠子喝道。 他的内心其实也是犯虚的，因为他真不清楚，常二郎那厮是否真的是因为来搜寻逃犯。 可如果现在反抗，那必然就是给了常二郎痛下杀手的理由，只会死路一条。 可倘若能够放下武器乖乖的走出去，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能够活命。 在吴大掌柜的厉声喝斥之下，那些头领都满脸悻色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吴十三看到了吴大掌柜递过来的眼神，此刻他只能硬起头皮，第一个走到了那院门口处。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房门，一边推还一边开口申明。 “县尊大人，小人现在就在开门，还请莫要误会伤人才好。” 说话之间，吴十三终于推开了大门，就看到了门外，数十名红衣安保人员之中。 至少有一半此刻正张弓搭箭，目光警惕地看着这边。 看到他推开房门的瞬间，那一张张的弓开始上扬，这一幕差点就把他吓得软倒在地。 还好他最终坚强地控制住了发软的双腿，勉强自己走到了院门外。 “双手抱头，走到那边去，剩下的人，都给本官一个个出来。” 常二郎朝着吴十三微微颔首，然后继续朝着院门内喝道。 很快，吴大掌柜也硬起头皮领着麾下的那些头领从院内走了出来。 都老老实实地照着吩咐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常升脑袋一脑，距离吴大掌柜一行人不远的那些红衣安保，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这一下子，吴大掌柜直接心中叫糟。 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叫出声来。 “常县尊，我等皆乃良民，你为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吴永宁，宁波有名的大海商，家资极丰，在宁波城内，以及在宁波码头都有着大量的产业。” “而且吴家的崛起，也才不过十来年的功夫，之前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商而已。” “至少你为什么能够这么短短十来年之间，就能够发家致富。” “不少你的竞争对手，要么就是海船被劫，要么就是遭遇海盗袭杀。” “另外，你还曾经多次前往广州一带贸易，可是你在那边售卖的商品，都很物美价廉……” 常升站在了吴大掌柜的跟前，双手背负于身后，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发家史娓娓道来。 吴永宁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可他犹自争辩道。 “县尊如此诛心之言，是何道理，小人喜欢用低价去抢夺客户资源，排挤对手，难道这也算有错不成？” “至于那些海商，或是被洗劫，或者是被杀，那只能说明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何况现召集，不论是宁波，还是泉州，身家胜我数倍之人不在少数。” 一番争辩之后，吴永宁嗓音又放软道。 “倘若县尊大人有何需求，您只要一句话，但凡是小人有的，小人都愿意奉上。” “只希望县尊大人，莫要为难我这么一位异地的客商，坏了这上海县的商贸才是……” 常二郎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强自镇定，犹在寻觅求生机会的吴永宁。 真不愧是敢于深入上海县，想要跟倭寇里应外合的人物，没点胆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你倘若真的只是一位正经商贾，那么为何你手下的人，来了那么多。” “而且不少人藏械而入上海，而且还是分批而入，来到了这里。” “既没有在此采办货物及时运转贸易，反倒在上海县长时间逗留，这又是何道理。” “还有你，吴十三，你的下线，以及你下线的诸多下线，他们也都来了，你要不要都见一见？” 说话间，邓老四等五六位“下线”鱼贯而入，来到了常升跟前，朝着这位县尊大人一礼，就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瞬间，吴十三浑身哆嗦得犹如在筛糠一般，前襟都已然渗出了一股腥臊味道。 。。。 “勾结倭寇，意图里应外合，图谋我上海县百姓的资财，还意图想要抢夺我上海海警船队的快速帆船……” 常升打量着那面如死灰的吴永宁，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胆子可真大啊，吴大掌柜……” “对了，你的妻儿如今他们正在赶来这上海县的路上，你还想不想见一见他们？” 常升这话，瞬间就让吴永宁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跳了起来。 “常县尊，祸不及家人！你不能这样。” “想祸不及家人？那就得看看你怎么表现了。” “倘若你能够让我满意，我可以保你家人，至少不会受苦。” “你仔细考虑好，我时间不多，毕竟现召集你们已经要与那倭寇渡边二条准备动手了。” “我自然是要先清理掉这上海县内的垃圾……” 看到常二郎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已然放弃了挣扎的吴永宁奋力大叫道。 “常县尊，常青天，我愿意，做牛做马小人都愿意，只要你能放过小人的家人。” 看到吴永宁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大声嘶吼不已。 常二郎这才微微颔首，示意其他人将他松开。 然后脑袋一歪，跟那吴县尉一番低语之后。 吴县尉心领神会地大步上前，示意两名手下，押着那吴永宁就朝外快步而去。 直到他们远去之后，剩下的那帮子人，也都哭着喊着想要戴罪立功。 第249章 意外之喜 常二郎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洋溢。 他们自然就直接被押走，只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听话，将那些护卫全部一网打尽，留他们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首恶是那位吴大掌柜，他们顶多也就算是帮凶而已。 直到看到二公子干脆利落地处置完了这一切，常威这才满脸心悦诚服地上前小声道。 “二公子当真深谋远虑，居然还第一时间将那吴永宁的妻儿尽数拿下。” “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吩咐你去办的，你什么时候听到我下过这样的命令了？” 常二郎瞥了一眼常威，迈着四方步朝着客栈外走去。 “啊？这……”常威一脸懵逼地看着常二郎的背影，挠了半天头皮，全然是迷茫与不解。 常二郎走了好几步，回头看到这货还在原地发呆，没好气地喝道。 “行了赶紧走，我就只是诈一诈他，没想到还挺管用的。” 这话落入了常威还有在场不少人的耳中，瞬间，一干人等对于县尊大人的无耻程度又多了一定的认知。 “那要不要小人遣人去……” “去什么去，那吴永宁既然如此在意他妻儿，十之八九，早就有了防备。” “指不定就在他前来这上海县潜藏之时，就已经让他妻儿隐姓埋名去避风头了。” “他之所以会上当，想必是因为心神失守而上当。” 更何况，常二郎一开始就叫破了他的行藏，对于他在宁波的一切都如数家珍。 吴永宁肯定也认为，常二郎把他调查得这么仔细，指不定已经真的将他妻儿给拘押了起来。 所以他根本就不敢赌，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常二郎的意志去做事。 对于县尊大人对人心的把握以及这样的骚操作。 一干人等，除了喊服，实在是无话可说。 到得黄昏时分，又有不少的马车押着一车车的人又来到了那安保总队的驻地。 他们的到来，顿时让那间原本就满满恶臭的监牢里边，增加了几分的生气与活力。 。。。 正是得益于擒贼先擒王，再加上这些头领以及吴永宁的配合，吴氏商行的这些手下，自然也就变成了一盘盘的散沙。 面对着死亡与生存，只有寥寥几个死硬份子在第一时间被放倒之下。 其余人等都冷静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乖乖地变成了俘虏。 将他们都关押在安保总队这边，主要还是这些的安保力量足够。 再加上有火枪队在这边，想要镇压他们很简单。 解决完了那些倭寇以及作为内应的明国海商。 常二郎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那就好办得多了。 吴永宁以及其手下，便将他们会如何与那些倭寇配合，如何发信号等等一系列，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尽数道出。 他们如此配合，可真是省了常二郎不少的功夫。 而就在常二郎拿到了这些人的供状之时，恰巧有快马来报。 却是那太子殿下朱标以及朱老四，还有几位武勋重臣，都已经来到了这上海县官衙。 常老二听得此言，弹了弹手中的那一叠供状，嘿嘿嘿地乐了起来。 如此实在太好不过了，看来这份功劳，正好拿来雨露均沾一番。 重点就是要突出一个自己的姐夫哥朱标的英明神武，指挥若定。 常二郎当即就揣着那些供状，离开了这安保总队驻地，径直朝着那上海县衙打马飞驰而去。 朱标等人，此刻已然进入到了官衙内，正坐在后厅里边，喝着茶水，兴致勃勃地聊起了他们这一路行来所看到的一切。 其实今日他们一大清早就已经抵达了上海县的外围。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看热闹，也很喜欢看新奇，所以这一路就围着上海绕外围绕了好大一圈。 不但被那些高大的铁索斜拉桥给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同样，更被这上海县的繁华与热闹给震惊得不轻。 还有那沿着江岸那林立的各种工厂，可以说，即便是在京师，也见不到这样的大场面。 那一根根高大的烟囱，还有江岸边上那密密麻麻的巨大水车。 实在是让所有人最后都已经彻底麻木。 特别是他们下午午时分，看到有个工厂下班，从那工厂大门走出来的工人。 没有一万，怕也有六七千人，这样的规模，实在是令人咋舌不已。 “难怪父皇来过了这上海县之后，就对那常二郎印象大为改观，还对其赞口不绝。” 朱棣朱老四，呷了一口红茶，美滋滋地咂了咂嘴后，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地小声嘟囔道。 他虽然自认才智过人，又喜武略，可在亲爹跟前，也难得被亲爹夸奖上几句。 却没有想到，亲爹反倒对这常二郎颇多夸赞之词。 过去的时候，亲爹提到常二郎说得最多的称谓就是那个常家老二。 现如今动不动就是贤婿如何如何。 如此巨大的反差，自然让一向要强的朱老四表示很不服气。 可来到了这里，见识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从那些当地人的口中。 知晓了过去的上海县是个什么模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让上海县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这一点上，朱老四哪怕是嘴上不服，可心里边也自认自己这么短的时候，怕也做不到这么好。 。。。 就在他们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喝茶吹牛打屁的当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常二郎一脸喜色地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朱标看着这位已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常二郎，当即起身迎上前去。 “升弟，你可算回来了，愚兄可是已经等你都等得肚子饿了。” “微臣参见太子，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列位国公，见过舅父……” 常二郎满脸惊喜交加地看着出现在跟前的这几位大佬。 姐夫哥朱标当时只说他要过来微服私访，却根本就没有说清楚来的随员都有谁。 结果，李文忠、沐英，还有舅父蓝玉，这几位大明的名将居然也都整齐而至，实在是意外之喜。 第250章 不能浪费了燕王朱棣的武略 “好小子，这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越发显得精壮了，来来来，让舅父好好瞧瞧咱家的状元郎。” 蓝玉大步上前，一把就揪着常二郎，满脸慈祥地打量着这个体格身板不亚于自己的二外甥。 这小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即便自己随同沐英远在西北边陲，仍旧少不了常二郎的消息。 他让他兄长常茂带入军伍之中的那沙盘，以及兵棋推演这些玩意。 现如今，已然成为了大明的这些将帅们，领军出征的必备之物。 更别提那千里镜，这绝对是侦察敌情，抢夺战机的利器。 奈何就是少了点，再加上现如今严控此物，以防那些元蒙残余斩获此物。 所以，必须是将领方许装配，更别提，自己等人得胜班师还朝之后。 陛下洋洋得意地在京师外围的一场秘密演武，让他们这些人看到了火药武器那足以令人惊掉眼球的威力。 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令所有大将将帅知晓，原来这火药武器居然还能这么玩。 而这一次他们之所以追随太子殿下屁颠颠地来到这上海县。 一来也想看个新鲜热闹，这二来嘛，自然是想要见识见识自家二外甥，到底秘密训练出来的火枪手部队实力如何。 “升见过舅父，舅父还是一如往昔一般健硕。” “此番舅父又再立新功，得陛下厚赏，我也替舅父开心。” 常二郎看着跟前这位现如今犹在壮年，虎背熊腰，须眉之间，锐气满满的猛将舅父。 一时之间，差点眼珠子就红了。 他的记忆之中，当时的舅父，虽然雄风犹在，却已然两鬓渐染星霜。 甚至舅父在被陛下捉拿下狱之后，自己就再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最终，舅父一家尽没，受牵连者，可谓不计其数。 一切的一切，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老朱这位心狠手辣的大明开国天子。 想要保那吕氏所生的朱允炆登基为帝。 而蓝玉是自己的亲舅舅，亦是朱雄英与朱允熥的亲舅姥爷。 可偏偏在朱雄英死之后，朱允熥直接就被吕氏给养废了，其目的，就是希望她的亲儿子朱允炆成为大明的皇帝。 可舅舅又是性烈如火之人，可以说，老朱是为了杜绝朱允炆登基为帝之后的后患。 这会设法剪除掉蓝玉，以及与常家有姻亲关系的冯胜。 虽然史书并没有这么写，可常二郎却一直都这么认为。 而今，吕氏已然是坟头草萋萋，那朱允炆虽然还是皇孙，可自己的亲姐常溪犹在。 朱雄英仍旧活蹦乱跳，正在茁壮成长，而那朱允熥虽然不如其兄一般皮实，但同样也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现如今，大姐又再次有了身孕，总之，大明天家的血脉，老常家有一半可以说是稳了。 相信舅父的未来，将不会再如曾经的历史般凄惨到令人不忍目睹。 正在胡思乱想的常二郎突然感觉肩膀挨了一记。 就看到舅父蓝玉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嗔道。 “你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见到舅父还眼红。” “我这不许久没见舅父了，对了，诸公还请稍待，太子殿下，微臣有紧急要事，向您汇报。” 常二郎有些尴尬地一笑，这才来到了姐夫哥朱标跟前正色一礼。 “什么事情，值得升弟你如此正式与严肃？” 朱标打量着常二郎，虽然许久没有见面，可是二人往来鸽信不绝，倒是半点也不陌生，说话还是跟过往一般无二。 所以此刻才有闲情朝着常二郎打趣。 “殿下，有宁波海商与一伙有战船百艘，人数近万的倭寇合作。” “意图袭我上海县，洗劫上海县城……”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讲说了这里，此前还表情颇为轻松的一干人等全都一愣。 而朱老四，直接就冲到了常二郎跟前，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地追问道。 “什么时候，那常二哥你准备如何应对？” “老四！”朱标脸色瞬间一黑，瞪了一眼自家这个有点不靠谱的四弟。 朱棣这才有些尴尬地嘿嘿嘿，略微后退。 可眼珠子却一直盯在常二郎的身上，像是希望从他的身上寻找到答案。 “常贤侄，消息确定？”此刻，李文忠与那沐英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至于蓝玉，面容肃穆，手扶腰刀，两眼之中渐露凶光。 居然敢有人想要到自己外甥的地盘上来洗劫，这特娘的是打灯笼进茅房的节奏。 “若是没有证据，我岂敢在这里把这事拿出来说。” 常二郎一边解释，一边将那些供状都拿了出来。 。。。 看着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供状，饶是朱标这位太子爷见多识广，此刻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上海县瞎鸡儿浪，居然会遇上那倭寇与明国的奸商一起里应外合想要搞事情。 “来得好啊，大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偏偏，那早就已经渴望着能够有机会上战场去建功立业的朱老四，此刻兴奋得眉毛都快要飞了起来。 “常二哥，您既然把这些内应全部都逮着了，想必你应该是有万全之策吧？” 看到朱棣这厮投来的目光，常二郎忍不住回想起了当年。 正是这货耍出清君侧的旗号，把自己给弄死。 最终他取朱允炆而代之，让大明的历史走向歪向了一边。 不过现如今，他还是个脸上有骚丁的青年人，锐气正盛。 这位大明王朝武略过人的燕王殿下若想要成长，就必须要经历生与死，血与火的洗练。 虽然燕王朱棣，视朱允炆如草芥，那是因为，他最敬畏的大哥早亡。 不然，给他七八个胆试试，反的可能性应该不会太大。 而且姐夫哥朱标即便要削蕃，手段也绝对比朱允炆那个小菜鸡强百倍不止。 有了火药武器的加持之后，大明荡平元蒙残余势力的威胁，不敢说只在弹指之间，但也绝对会远远比历史上轻松。 可是这样一来，这位武略惊人的燕王殿下，年纪轻轻就下岗，放在国内混吃等死，实在是太可惜了点。 第251章 倭国金山银海图 “嘿嘿，燕王殿下高见，微臣的确略微有些心得……” 常二郎朝着朱棣一礼，这才清了清嗓子，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娓娓道来。 这个并不惊心动魄，甚至有点令人无语的故事。 听得朱标一阵头大，同时又牙疼不已。 而一旁的朱棣，又再一次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赶去码头，见识一下那种可以安装火炮的战舰。 只要想一想，自己指挥着一条巨大的战船披荆斩浪，然后大手一指，火炮轰鸣。 敌舰与敌人皆在自己战舰的轰击之下，只能绝望的哀嚎…… “……你是说，你发明出了一种，比现如今的船只速度能够快上接近一倍的快速帆船？” “你小子还把那火炮装到了那快速帆船上去用？” “那帮子倭寇，就是眼红这玩意，所以才会谋划着要来洗劫上海县？”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朝着常二郎追问。 面对着这些个自己都惹不起的人，常二郎只能老老实实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认真解答。 “这事，你准备如何应对。”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跟前不焦不燥的二舅子常升。 他很清楚这位二舅子的秉性，他能够如此，想必这小子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才是。 听到了朱标如此问讯，在场的几人全都满脸错愕地看了眼朱标又看向常升。 “太子殿下，微臣现如今，现如今既然已经堪破了这些海盗的谋划。 而且又将他们的内应一并拔除的这段时间，臣的确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尚需要太子殿下决断。” 说话之间，常二郎回头朝着那常威招了招手示意。 常威捧着一个木匣子快步入内，恭敬地将那个木匣子递给了常升。 常升这才递到了朱标的手中。 朱标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的有好几份帛书不禁微愕。 “太子殿下，最上面那一份，不过是那些倭寇伪造的倭国国书而已。” “那并非重点，重点是下面的那位来自于倭国的王子行悟的手书，还有一份地图……” 。。。 朱标听闻此言，草草地扫了两眼那份倭国国书，直接嫌弃地扔到了一边去。 常二郎都说了那玩意是伪造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看头。 可是等到朱标看到了那倭国的王子行悟的手书之后，脸上的表情，此刻可谓是精彩纷呈之极。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赶紧拿出了那张显得十分古旧，还有一些类似虫眼的地图来。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张地图上所标注出来的那些金山银海，更看到了一旁对于这些金山银海产量的估算。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太子朱标的面色陡然之间变得潮红，那张原本显得十分精明睿智的眼眸，仿佛抹上了一层金光。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份地图，合不拢的嘴，扭曲的面容。 似乎正在表达着他那彻底无法掩饰的心情。 “大哥，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这，这……” 凑到了近前去的朱棣，眼珠子很快也就疑惑变得了震惊，甚至瞪得差点要掉落入眼眶。 然后不可置信地低呼出声来。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燕王殿下，什么不可能？！”一旁的李文忠不禁好奇地问道。 “金山银海……”此刻朱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星子，抬起了头来喃喃地道。 “金山？银海？”这句话直接就把三位大明的名将给整得懵逼当场。 金山，银海，怎么听都像是两个形容词，形容金子多得可以垒成一座山。 而银海，肯定就是银子洒在地上，就能够犹如海洋一般无边无际。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看到了朱标突然将手中的书信一合，又将那张地图也给拿了起来。 “升弟，那位行悟何在，孤要见一见他。” 朱标那略带颤音的嗓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太子殿下，行悟目前，就居住在臣的府中，若是殿下要见，臣这就去召他过来。” “不必，我随你同往。”朱标站起了身来，方才走了数步。 又顿住了脚步，回头朝着屋内这几位歉然一笑。 “此事干系甚大，孤不得不谨慎从事，等到孤确定之后，回头再与诸卿分说。” 面对着太子朱标的解释，一干人等齐齐恭身施礼，目送着太子朱标与常二郎快步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李文忠这位老朱的大外甥这才将那朱棣一把扯到了近前。 “来来来，燕王殿下，你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有就是你说的那金山银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文忠虽然口称殿下，可是此刻，语气显得十分的迫切。 再有沐英与那蓝玉虎视眈眈，朱棣也不敢隐瞒，便小声地解释起了他偷瞄到的书信内容。 还有那份地图，就是一张标注着倭岛之上，所有金矿与银矿的宝图。 “……就那上面的预估规模，每年可产金八千两，银八十万两。” 朱棣说完之后，厅中瞬间一片死寂。 足足一个呼吸之后，厅内这才响起了粗重的呼吸之声。 所有人此刻都明显地眼珠子发红，呼吸粗重，倘若此刻有人路过此地。 肯定还以为遇上了几位穷凶极恶的歹徒而非是王公勋贵。 “这么夸张吗？”沐英喃喃地小声嘟囔道。 然后，朱棣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根据其储量规模，即便每年金八千两，白银八十万两，都可以开采五百年……” 一时之间，原本还想要开口的沐英，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憋得发紫。 至于李文忠与蓝玉，二人不约而同地再次深吸了口气。 都有一种这样的宝地，要不把它给抢过来，那简直就是对不起我华夏的列祖列宗，是对这些无尽财富的亵渎。 常二郎与朱标自然不知道大厅那边所发生的事情。 此刻，朱标与常二郎这才刚刚离开了大厅行不多远。 朱标就一把扯住了常二郎，抖了抖手中那份地图。 “升弟，你真觉得此图不是伪作？” 第252章 姐夫啊，这事是可以禀报陛下，但是…… 常二郎目光无比清澈而又坦然地面对着姐夫哥朱标。 “姐夫，若是小弟不认真仔细确认过此图之真伪，焉敢献予姐夫。” 朱标看着跟前的常二郎，这位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二舅子。 近些年来的行事，虽然看似有些荒诞，可是最终都会让朱标意识到。 常二郎的每一句事前看起来显得荒诞不经的话，其实说的都是事实。 一次又一次的现实，早就已经证明了这小子，他说是真的，那就肯定不会欺骗自己这位姐夫。 “一年就那么多的黄金还有白银，可采数百年之久……” 朱标喃喃地低声嘟囔，身体不禁有些摇晃，当然不是被吓坏了。 这分明就是一种叫要幸福的晕眩感，冲击得他感觉快要站立不住。 一旁的常二郎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总算是没有让这位太子爷失仪地摔倒在地。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大手重重地拍打在常二郎的肩膀上。 “贤弟啊，你这，这行悟的身份既然是那倭国的王子，那么这份图，还有他这份泣血的书信的份量可不轻啊。”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见他一见。” 朱标与常二郎快步来到了一旁的偏厅，不多时，那行悟就被人引入了偏厅。 常二郎上前数步，抬手朝着稳坐在主位之上，纹丝不动，维持着大明常务副皇帝威仪的朱标方向介绍道。 “行悟王子，这位便是我大明帝国的太子殿下……” 之前听常二郎吹牛逼自己能够见到大明的太子殿下，行悟自然是不相信的。 哪怕是常二郎你自称是皇帝的女婿也好，太子何等地位，怎么可能会听你指使，来到上海县这么个小地方。 可是现在，那位此刻坐在主位上，气度不凡，双目炯炯的男子。 再看那常二郎面对对方之时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 行悟自然不敢再有所怀疑，当即朝着朱标虔诚地深深一礼，拜倒在地。 “下国行悟，参见上国太子殿下，祝愿上国陛下万寿无疆……” 行悟张口就来，用他那十分娴熟，几乎听不出口音的中原官话，朝着太子朱标猛拍了一番马屁之后。 开始声泪俱下地讲述起了一个悲伤而又凄惨的故事。 从他亲爷爷那辈开始讲述起他们这倭国王族的悲惨故事。 行悟不愧是当和尚，经常念经锻炼嘴皮子，所以，说起故事来，也是很能打动人心。 听得那朱标亦不禁心生怜悯，颇为同情这些倭国的王族。 可当一想到那宝图之上的金山银海之后，朱标又不禁在暗中庆幸。 幸好这倭国这么乱七八糟，上克上的事情经常发生，而且还搞出什么南北朝之类的玩意。 不然，怕是跟前这位被迫剃了秃瓢，出家为僧的倭国王子行悟，也不会这么怀揣重宝，远历重洋，前来向大明帝国求援。 可以说，这位行悟王子，当真是狠得下心，拿出来的利益，可不仅仅只有金山银海。 甚至还主动请改国号为扶桑，以示千百年来，他们都是一直就是中原帝国的永世臣属。 要知道，之前一段时间，父皇这才刚刚收到了消息，那倭国居然擅自杀害了大明委派前往倭国出使的使节。 当时可是把亲爹给气的暴跳如雷，浑身哆嗦。 只是恰好当时朝廷正在对付帝国周边的那些不定份势力，需要荡平西番，更需要抵御元蒙残余势力的南下袭扰。 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甘，暂且将此事押在了一边，记在了小本本上，准备等到回头有时间再去报复回来。 可是现在，行悟王子所讲述的这悲惨故事，也就让大明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出征倭国，收拾那些不开眼的玩意。 更何况，大明这些年为了应对周边的不安定因素，不得不在建国初期，连年御边征战。 导致了朝廷的财政十分困难，用度有缺，现在，那金山银海，若是能够归于大明之手。 莫说已经把仇恨记在小本本上的父皇，便是朝中的那些文武重臣，只怕也会红着眼珠子对那倭国喊打喊杀。 毕竟他朱标这辈子，只听说打仗费钱，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 会有这种能够赚到钱，赚到大钱，赚到足可以数百年都有巨大收益财富的战争。 常二郎一直很稳重地坐在一旁，一边聆听着那行悟王子的讲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姐夫哥朱标的反应。 将他脸上的微表情，以及眼神的微小变化都一一尽收于眼底。 甚至就连他那放在膝上不停在搓动手指缓减激动的小动作，常二郎都没放过。 正是通过如此细致的观察，常二郎明白，太子爷，必然已经心肝犹如小鹿乱撞。 要不是有行悟这个倭国王子就在跟前，怕是太子哥此刻定会眉色舞色，大声邀战。 。。。 等到那行悟王子把一切都娓娓道来之后，又向朱标表示。 现如今，能够解救他们倭国王室一脉的，唯有大明这个伟大而又仁义，并且又充满着博爱胸怀的宗主国。 他行悟，希望大明帝国能够答应自己的要求，恳请大明出兵帮助荡平国中的那些叛乱分子…… 行悟话说完，朱标快步来到了行悟跟前，将对方搀扶了起来和颜悦色地安抚道。 “行悟王子快快请起。你且宽心，孤可以向你保证，我大明帝国，既为天下诸国之宗主。” “诸蕃若有所求，我大明定然会为尔等作主……” 虽然朱标没有一口就把话给说死，但是他至少表明了他这位太子爷的态度。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那行悟喜极而泣，连声称谢不已。 等到那行悟告辞离开了偏厅之后，前一刻还显得甚是稳重而又很有威仪的朱标，开始有些躁动地磨拳擦掌。 “升弟，看来这倭国之事，应当是真的，我在想，要不现在就将此事传书京师，禀告父皇，请他裁断。” 朱标这话刚一出口，常二郎可就不乐意了，赶紧上前开口相劝。 “姐夫，小弟觉得，此事可以禀报陛下，但是……” 第253章 朱标:我已有文治，今日需要武功 “但是……但是什么？”朱标有些愕然地朝着常二郎望了过去。 大明天子就是自己的亲爹，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告诉他吗？ 可是看常二郎的表情，还是让朱标冷静了下来，他也想听听此刻常二郎又有什么标新立异的建议。 常二郎示意朱标先坐回位置上，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与思路。 其实很简单，就是这里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倭国王子前来向大明帝王求援这么简单。 现如今还有更加紧要的紧急军情，那就是上万的倭寇即将要袭上海县，前来这里洗劫。 而偏偏，姐夫哥您这位太子殿下就在这里。 不光是你，还有我大明的三位名将，此刻皆尽来到了此地。 那么，为何不先搞出点事情，啊呸……是先搞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再裹挟着这样的大胜，将那倭国王子前来求援，并献上金山银海宝图的喜讯一同禀报朝廷。 “姐夫您是太子殿下，深得陛下之信重，天下万民，文武百官，早就已经将您若作人君。” “可是至今为止，天下人所见，只见过姐夫您的理治之才干，并未得闻姐夫之武勋。” 常二郎的侃侃而言，总算是让姐夫哥朱标反应了过来。 他也不得不承认，常二郎的提议，相当的有诱惑力，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诱惑力。 毕竟，他朱标，作为大明开国天子的好大儿，一直都被老朱保护得相当的好。 哪怕是老朱当年领军在外征战，他这位好大儿，也都是在充满安全感的地盘上成长。 作为文武双全的亲爹的好大儿，朱标也未曾没有过统军作战的想法。 可惜，这样的想法，刚刚生起，就会被亲爹第一时间掐灭。 当然这一切，都源于那亲爹那浓到化不开的父爱，不希望自己的好大儿哪怕是冒一丁点的危险。 毕竟，在老朱的眼里，自己的好大儿那么斯文，打小受的教育也都是文化教育。 所以，领军作战，运筹帷幄这些，还是由老朱这个当爹的承担为好。 而现如今，就有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情况，让他朱标，有机会在这里指挥这样一场有准备的战斗。 而且还是一场抵御倭寇入侵，保卫百姓家园的战争。 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三位大明的名将，不管是李文忠，又或者是沐英，还是那蓝玉。 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可统千军万马的帅才。 有了他们在此辅佐自己，再加上已经识破了倭寇的一切谋划，可以提前筹备应对。 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自己想输都不可能。 等到这里赢下了这样一场战争，那么，天下还有何人敢说他太子朱标只明文治，不愔武功？ 。。。 常二郎这一通话，足足说了快两刻钟方才停下来。 端起了茶水润了泣发干的嗓子，耐下了性子，等待着此刻正陷入了沉吟中的姐夫朱标作出决策。 常二郎之所以会如此苦苦相劝，拿出了无数的理由来。 究其目的，还是不爽那朱家老四朱棣，毕竟自己穿越重生之前的那个历史时空。 不管是自己，还是老常家的命运，都显得十分的凄凉。 这让常老二在面对朱棣之时，总觉得有必要，再扶姐夫一把。 而姐夫的文治，早早就在老朱的锤炼之下，已经十分的成熟，甚至可以说是娴熟。 但是，他的武功，却一直不显于世。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被老朱保护得太好。 可是现如今，就有了一个让姐夫哥朱标展示自己的机会。 为什么不借着这样的良机整上一把，如此一来。 即便是朱棣未来在沙场之上建功立业，那也无法掩盖住太子朱标不但文治一流，同样也不缺武功。 而且这样也更利于统合大明的文武百官，特别是那些恃骄自傲的不少武勋重臣们。 在面对一位同样有着武功的太子之时，肯定也会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大明会不会缺了自己就玩不转。 良久之后，朱标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用力地拍打几下之后，这才朝着常二郎望过去。 “升弟啊，你的苦心，愚兄明白，得亏你提醒啊……” “姐夫您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一家人。” “对，我们是一家人！” 朱标眼眶有些发热地拍了拍常二郎的肩膀，这才拔身而起。 “走吧，随我去跟他们汇合，之后咱们好好的议上一议，另外，升弟你这边有什么安排，可莫要藏拙才是。” “姐夫放心，小弟定当会全盘托出，此番能够有机会在姐夫的麾下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这要是小弟的福气。” “行了，莫要再贫嘴了，赶紧走，对了，你这里可有沙盘，此物愚兄也会使，今日正好派上大用场。” 朱标与常二郎并肩快步而行，此刻的他，显得那样的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 等到朱标回到了正厅之后，先是将那行悟王子之事，简要的述说了一遍。 这才把话题转移到了即将到来的倭寇来袭这件要事之上。 朱标首先就表明，现如今，倭寇来袭已然是迫在眉睫。 好在，常二郎及时地察觉到了对方的阴谋，将那倭寇的内应一网尽数打尽。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怎么向朝廷汇报这些的紧急军情。 而是我们应该精诚团结，一起好好的谋划，怎么利用现有的军事资源，将那胆敢来犯的倭寇一网打尽。 这一仗，一定要打出威风，同时，也是对那些火枪兵，以及常二郎搞出来的快速炮舰这些新式军事装备的实战演练。 军事装备的测试，再没有什么比起实战测试更好了。 听到了这位意气风发的太子爷朱标这样一番发言，在场的李、沐、蓝三位大明名将两眼放光。 同样，那位成日想着上沙场建功立业的朱家老四，恨不得举起双手，抬起双脚来表达自己的赞同。 “大哥，还请大哥，啊不，还请太子恩准臣弟也率军围剿倭寇，保家卫国……” 第254章 拿捏朱老四 看到那兴奋得不行的四弟朱棣，朱标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常二郎领着太子朱标，燕王朱棣，曹国公李文忠、西平侯沐英、永昌侯蓝玉一块来到了他在县衙内一间专门安置沙盘的屋内。 这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这里所涵盖是整个松江府地区，还有松江府的海岸线，以及一些海上岛屿。 这才刚刚进到了屋中，李文忠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沙盘之上，不少的地方，都插着了各色旗帜。 忍不住瞥了一眼常二郎笑得甚是意味深长。 “常二郎，看来，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曹国公言重了，下官我治下的上海县，本就属于是大明沿海省份。” “既然是沿海省份，那就有可能会受到倭寇以及海盗的袭击。” “所以，下官为保上海十数万黎民百姓的生计，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事情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再加上太子殿下也首肯了下官想要尝试火枪制造以及火枪如何集体化使用的构思……” 常二郎满脸义正辞严的为自己组建火枪队，建立海警船队找到了极为充足的理由。 毕竟之前老朱就在过这里溜达过，都没有说什么时候，现如今又有太子殿下站在跟前为常二郎遮风挡雨。 他自然也不必担心这帮子昔日亲爹的袍泽，何况还有位亲舅父蓝玉，也定然会为自己说话打掩护。 另外，常二郎将自己自打成立了海警船队以来，经过了长时间缜密而又仔细地侦察活动。 在那海上的岛屿，标注出了明确的海盗巢穴。 这个时候，朱标有些好奇地走到了位于松江府正对面，隔着一片大海之后，一边串的岛屿上，那插着的小红旗。 “贤弟，这些又是什么？” “姐夫，那里是琉球国，也就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他们国家，十分喜欢我大明的各种物产。” “可是他们自己又不懂得建设水泥码头，来扩张进出口贸易规模。” “所以，咱们上海县有一些商贾，去到了琉球之后，琉球国的小朝廷希望那些商贾能为他们建设一些码头港口……” “不过那些商贾也不敢擅专，特地前来询问了小弟，小弟之前也给鸿胪寺去过公文。” 总之鸿胪寺那边没有反对，既然不反对，常二郎自然就当他们是同意。 至于那些小红旗，常二郎当然不会告诉朱标那是上海海上贸易集团的三个安保大队。 只是声称，那三个港口和码头，都有大量的大明海商往来，所以这会插旗标识出他们。 很快，常二郎就转移话题，将目标直接指到了渡边二条这位数一数二的大海盗暂居的无名海岛。 又将自己从那些倭寇以及内应那里获取的情报，以及这边诸卫的驻防情况一一通禀这些大佬。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数匹快马，就离开了上海县县衙，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当天夜里，一干卫所的指挥官们，全部都打马赶到了这上海县官衙，集中于此。 开始就如何应对此番倭寇海盗的袭击作出最佳的应对。 大伙也没有想到，大明太子，常务副皇帝朱标居然就在这里亲自坐镇。 而且还有李文忠、沐英、蓝玉，以及燕王皆尽在此。 可以说之前他们的士气可能是七十，这会子就直接飙升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建功立业，可是能够当着大明太子殿下的面。 奉太子之命，去抵御外敌，建功立业。对于自己日后升迁，有着极大的好处。 看到这帮子糙汉子一个二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抄刀子去砍砍杀杀。 常二郎是相当的满意，只是这会子身边明显有个人显得过于聒噪。 那就是朱棣这位大明燕王殿下，这位喜欢沙场之上建功立业的朱老四。 自打听闻了常二郎讲述了那快速帆船炮舰是如何在汪洋大海之上与敌作战之后。 瞬间就感觉怦然心动的朱棣就开始缠上了常二郎，希望常二郎能够把这支舰队交给他去建功立业。 呵呵，常老二连给这货白眼的力气也欠奉，不搭理。 毕竟你朱棣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战绩，那也是在地面战争上，不管是平原还是荒漠，又或者是草原。 你都很牛逼，这点常二郎举双手承认，可是这大海之上的战争。 那绝对又属于是一个陌生的领域，绝对不是你站在船首处，抄着把大刀片子哇哇呀呀就能够打得敌人狼狈逃窜。 “常二哥，你可莫要忘记了，你要娶我五妹，到时候你也是我的妹婿。” “我也算是你的妻兄，咱们都是沾亲带故的人，你怎么就不能通融通融？” 面对这货的叽叽歪歪，常二郎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殿下，不是下官不乐意答应，而是实在不能答应你。” “你自己看看，甭管是曹国公，还是我舅父，还有那西平侯，哪一个不是久经沙场战阵，独挡一面的大人物？” “现如今，上海县这么就这么大点的地盘，曹国公都已经收手，把活让给了我舅父还有西平侯。” “常某也插不上手，唯一能够优于他们的，就是海战这一方面。” “要是把这建功立业的功劳让给了你，那我干嘛？” 看到常二郎投来的表情和目光，朱棣不禁有些蛋疼。 倘若是其他的县令，谁特娘的敢跟自己一个堂堂的亲王抢功劳。 可偏偏，常二郎还真就有这个资格。 他亲姐是太子妃，他的大外甥朱雄英未来是肯定的太子。 何况这小子还是自己五妹的夫婿，另外他还救过自己大嫂与大侄子的性命。 同样还救过自己娘亲马皇后的性命。 同时他还是开平王常遇春的亲儿子，这一个个的身份累加在一起。 饶是自己是位亲王，也没办法硬逼着对方把海警部队交给自己拿去建功立业。 看到了朱棣那副模样，常二郎嘿嘿一乐，继续稳坐钓鱼台。 果然，朱棣自个在那寻思半天之后，又鬼鬼祟祟地挤了过来…… 第255章 倭寇登陆 “常二哥，你当水师的主帅，我不跟你争，让小弟我当个副帅总成吧？” 面对着已然退了一步的朱棣，常二郎心中暗喜，不过，这口黑锅当然不能由着自己来背，要背还得是朱棣。 所以常二郎脸上写满了拒绝地摇了摇头。 “殿下你这话可说错了，您可是堂堂的亲王殿下，而臣，只不过是一个县令。” “倘若我答应了你，这消息要是传扬开来，到时候，陛下还不得找我的麻烦？” “更何况，以县令来指使亲王殿下，也不合规矩。” 面对着舌绽莲花的常二郎，可真是把朱棣给整的一脸无语。 朱棣此刻内心自然是一片寒凉，那沐英是自己亲爹的干儿子，可是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不止。 重点是，他之前已经尝试过，对方根本就不鸟他这个战场新丁。 偏偏自己还不敢冲这位干哥哥发脾气。 另外一位蓝玉也同样直接把自己拒之门外，美其名曰，为了殿下你的安全着想。 还是乖乖地跟着太子殿下待在县衙这里看新鲜热闹就成。 现在，又再一次被常二郎拒绝，这让朱棣气的差点咬断后槽牙，内心可谓是一片悲凉。 似乎一旁的常二郎看到了他那副难看过去的表情，有些可怜他。 于是便走了过来小声地劝道。 “殿下，罢了，既然殿下瞧得起我们这上海县不大的海警船队。” “那么就请殿下为主，下官愿意辅佐殿下。” 这样意外的惊喜，让朱老四差点以为常二郎是在开玩笑，直到看到对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 朱棣这才眉开眼笑，朝着常二郎一礼。 拍着胸口向常二郎表示，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定会向常二郎这位好妹婿请教，定然不会自作主张，坏了大事。 毕竟常二郎方才的那番话，也让朱棣明白，水战与陆战的确差别很大。 但是自己能够登上那些快速炮舰，好好的感受下这些战船的新作战模式。 对于向来喜好武事的他，那绝对是一件值得拍手称快的大事。 。。。 川沙堡，这是上海沿海的一座军事堡垒。 这里没有老百姓，只有一支明军在这里守备。 而其位置就恰巧在宝山所与南汇咀中后所之间。 就在昨日，这里驻扎的一百名明军，已然全体被以整训的名义，调往了金山卫。 当天深夜，临近子时之际，海面上，几艘海盗的舢板，正奋力朝前划动着手中的木桨。 此刻，在他们的正前方，一簇灯火，显得分外的明亮。 正在那里，上下上下地晃动着，像是正在传递着什么信号。 为首的甲板上的海盗头子织田贤二看到了这一幕。 赶紧将那早就准备好的灯笼也给点上，然后朝着正前方也开始左右晃动起来。 很快，正前方的灯光也变成了左右晃动。 这下子，海盗贼头子织田贤二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开始转身，拿灯光朝着正后方开始划起了圆圈。 得到了正确的回应之后，随着一声令下，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小舟舢板，纷纷朝着海岸方向奋力地划去。 看着那在夜色下泛起的白沫，还有尾流，直到消失在后方那些海盗战舰的视线外。 此刻的渡边二条，内心充满了忐忑，也不清楚上了岸之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接头人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总之在忐忑不安中，织田贤二，终于率领着超过两百人，十来条轻舟小船的敢死队，第一时间冲上了海滩。 在那之后，织田贤二拔出了腰畔的倭刀，当先而行。 身后边的那些倭寇或拔刀或持枪，脚步谨慎地朝着那沙川堡所在的方向进逼而去。 虽然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可他们足足花了一刻钟这才摸到了近前。 这才惊觉，这里莫说人，连只耗子都没有。 唯有之前与自己对信号的灯笼犹自存在于这里。 另外，在灯笼的下方，还用一块石头压着一张布条，摊开一看，这才得知。 来到这里的两名探子，正是奉了细川胜政之命，前来放信号的。 方才似乎周边有动静，他们赶去侦察处理去了。 让他们继续加快登岸。 “……有动静，这，这不会是有埋伏吧？” 能够被渡边二条委派为敢死队队长的织田贤二自然也不是没脑子。 略一思索之后，当即下令，让麾下的两百名敢死队员分成了两拨。 一拔就留守在这里，继续向海上发信号，让他们继续登陆，另外一半，则随着他一起，向四周进行撒网式搜查。 如此一来，即便真有明军埋伏，他自信，凭着自己麾下敢死队的战斗力。 肯定有机会赶回到沙川堡发信号，告诉将军，这里有埋伏。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煎熬之后，渡边二条，终于看到了岸上的灯火再一次传来了信号。 那代表着自己重视的敢死队前锋已经成功登岸，正在召唤同伴。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灯火信号无法传递过于复杂的情报。 所以，在没有看到有敌人埋伏的情况下。 织田贤二自然也没办法把自己的猜测利用灯火信号去告诉渡边二条。 “哟西……织田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渡边二条愉快地扬起了嘴角，当即再次下达了军令。 让一部分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轻舟快船立刻前往登陆。 这一部份，足足有近两千人马，他们登岸之后，就会加还向西疾行，到了那黄浦江东岸一带布防。 尽最大可能性截断上海县想要向周边的卫所求救援的可能性。 而他，则会率领着他的海盗团队中的主力战舰，开始北上，赶往那长江入海口。 之后，他们会设法将战舰留滞在那吴淞江汇入长江的位置。 然后轻装沿河岸疾行，直扑那上海县所在，到时候，在友军的协助之下，定然能够将那支快速帆船战舰一网打尽。 等到那织田贤二，在这附近足足绕了两刻钟，仍旧是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等到他垂头丧气地赶回到了沙川堡，这才得知，将军已经率领主力离开。 第256章 太子朱标的排兵布阵 而第二波登岸的头领告诉他，将军让他按原计划行事，织田贤二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能下达了继续沿着东面，继续加速前进的命令。 可他总觉得接头人员的失踪，让他对于这一次的突然袭击的信心，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这黑夜之中，位于沙川堡不远处，一个完全隐蔽，看不出任何异样的隐蔽观察哨中。 两位明国军士，此刻正安稳地坐在观察哨位内，其中一人，正用千里镜观察着外面，那些倭寇的动向。 “我的个乖乖，这帮子倭寇还真是下了血本，看来从这里登陆的，怕是怎么也得有两三千人。” “到底是两千还是三千，你能不能给我准数，我这边得给总部发鸽信了？” 一旁的同伴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他正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打量着那正拿着千里镜在黑夜瞎鸡儿乱瞄的同伴。 “你急什么，我这边肯定得认真仔细地的观察。 而且那只船队现在已经开始移动了，他娘的，大晚上的只能看清楚灯火，却看不到船只……” “灯火多不多？” “比方才登陆的灯火至少要多出数倍，他们这会子正在向北移动，看样子是直奔长江入海口的方向去了。” 二人一边观察一边絮叨，许久之后，那隐蔽的观察哨被掀起了一角，然后，双手往半空一送。 两只信鸽，扇动着双翅，朝着那尚有璀璨星辰的夜空中振翅飞去。 只是几眨眼的功夫，就已然消失无踪。 放过了信鸽的士卒缩回了隐蔽哨所，将那掀起的隐蔽所一角盖上之后。 朝着身边的同伴小声地问道。 “接下来做什么，难道咱们俩就在这里待到明天？” “废话，上峰的命令就是让咱们给那些倭寇打完信号之后潜伏起来。” “然后确认他们的行踪还有大概兵力数量，我们都已经完成了。还能干嘛？” “你总不会想着就咱们哥俩，来跟那些朝廷大军对这两千倭寇来个两面包抄吧？” 这话听得他眼前一黑，神特么的两面包抄，莫说两个人，哪怕是两百名卫所士卒。 那也不够那两千凶狠残暴的倭寇喝一壶的好不好？ “行吧，那我先眯一会，你先顶着，一个时辰之后你再叫我。” 不大会的功夫，他便沉沉睡去，身边的同伴，还有闲心嚼着草棍哼着小曲在那东张西望不已。 而此刻，渡边二条所统帅的舰队，悄然地继续北进，已然来到了那长江入海口处。 此刻，整个上海县县衙之中，灯火通明。 此刻，一位位的披盔戴甲的武将，齐聚于此，簇拥着朱标这位大明的太子殿下。 此刻，所有人都肃立于那张巨大的沙盘周围，目光落在了朱标手中那根长长的木棍上。 随着他的木棍所指点的位置，他下达了命令之后。 总会有将领第一时间站出来大声应诺，很快，原本在这里的那些明军将领，纷纷领令而去。 到得后来，朱标终于排兵布阵完毕，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抬起了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这当然不是热出来的，而是紧张过度了。 毕竟这是他这位大明太子爷，第一次作为主帅，指挥战争。 而且作为初出茅庐，过往也只是偶尔纸上谈兵的他，身份摆在这里，只能胜，不许败坏，压力之大可见一斑。 “殿下放心，殿下的排兵布阵，我军定可教倭寇有来无回。” 一旁的李文忠朝着朱标温言安抚道。 “表兄，小弟我想不紧张都难，唉……” 朱标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之后苦笑道。李文忠不是外人，而是自己姑姑的亲儿子，也是自己的亲表兄，有些话，自然是可以说的。 “殿下说的是，可是臣想说的是，那常二郎已经将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再加上有了那些诸多早有准备的卫兵的精兵强将，此战，臣实在想不出会有何意外。” 李文忠说到了这里，也忍不住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 常二郎这小子，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这小子的骚操作可真是够多的。 偏偏他的那些出乎预料的安排，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倘若真的实施，那么效果必定不差。 特别是这货，居然还搞来了一批已经被陛下命名为了火炮的烟花发射器。 甚至还将这种威力奇大的玩意，特地在黄浦江码头附近搞了个炮兵阵地。 另外，他还在吴淞江与黄浦江的交汇口，以及吴淞江与长江的交汇口，都设立了颇具规模的炮兵阵地。 要不是常二郎坚持要将倭寇放进黄浦江来，以逸待劳，争取最大程度的绞杀海盗。 光是这小子的那些炮兵阵地的布置，莫说是海盗，哪怕是大明的精锐也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挨炸。 。。。 至于火枪部队，莫要看那火枪只是单兵制式武器，杀伤力的确属于是点对点杀伤。 可问题是，这货居然把足足两百余名火枪手都安排到了那五艘被那些倭寇当做这次入侵上海县主要目标的快速帆船上。 再加上那五艘快速帆船上的舰炮与火枪搭配，李文忠都想不明白，这个世上，到底还有谁能够将那五艘船夺得走？ 兴许，唯一能够解决掉那五艘武装到牙齿的快速炮舰的办法，那就是，集结更多的火炮，直接轰过去。 当然这里必须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那五艘机动力超绝的快速帆船不许乱动，只能呆在原地挨炸才成。 所以，朱棣站出来主动要求去指挥这支舰队，常二郎表示支持。 一开始朱标是持反对意见，可是后来也是听了那常二郎的这一番分析之后。 最终又在朱棣自己的强烈要求之下，朱标这才同意了让自己的亲弟弟登船冒险。 朱标长吁短叹一番之后，又回到了那沙盘跟前，打量着那张巨大的沙盘。 此刻，已然有人脚步匆匆地飞奔而来。 “太子殿下，曹国公，小人这里已经收到了来自沙川堡的鸽信。” 第257章 朱老四也是个厚脸皮 刚刚才坐了回去的朱标又腾身而起，而李文忠已然抢先一步将那份鸽信捏到了手中。 摊开扫了几眼，李文忠便朝着朱标言道。 “有一股大约两三千人的倭寇，已经在子夜之前，于沙川堡一带海滩登陆。” “目前正在朝着正东方向快速行军……” “另外，还有规模极大的船队，正经由沙川堡外的海面，继续向北，很有可能是前往入海口。” 朱标听闻此言，便快步来到了一旁之后，抄起了几个白色的旗帜。 将它们插到了沙盘之上，然后从沙川堡的方向，又向前延伸。 很快，那些倭寇步卒与舰队的动向，就清晰而又直观地显现在他们这对表兄弟眼中。 “厉害，着实厉害啊……”李文忠看着沙盘，又打量着那份来自于沙川堡的情报，喃喃地低声赞叹道。 “表兄在说此物？”朱标忍不住指了指跟前的沙盘好奇地问道。 “不仅仅是这沙盘，还有此物……” 李文忠摇了摇头，扬起了手中的那份情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现如今，那些倭寇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被我们掌握。” “对方这才刚刚登岸，数十里外的我们，便已经尽知，如此一来，这样的仗，实在是……” 此刻，李文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作战模式。 “倘若日后我大明精锐与敌作战，皆能如此，臣实在是想不出来，敌方还能够有何胜算。” 这话让朱标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自己一位军事浅白，都觉得敌人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自己甚至可以提前布置各种应对，这要是换上像表兄这样的名将。 当真不知道，未来大明精锐征战四方之时，除非是轻敌大意，不然，根本就没有输的机会。 。。。 常二郎与那朱棣，二人此刻已然登上了战舰。 二人就站在那艘两千料的风帆战舰之上，此刻，朱老四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 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这里摸一把，那里蹭一下。 甚至就连那些安放在炮位中的火炮，他也要去撸上两把。 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对于这一艘风帆战舰的喜爱。 “那天我见到这样的舟船，觉得颇为巨大，没想到，登船之后，才知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上几分。” “这么坚固的战舰，又有此等攻坚利器，而且还有那极快的速度。 难怪那些倭寇哪怕是甘冒奇险，也想要夺取。” 一旁的常二郎，等着那朱棣兴奋劲稍稍平息，这才不紧不慢地道。 “殿下英明，不过，这已经不是最大的快速帆船了。” “那边的车船制造厂里边。目前正有一艘三千料，一艘四千料的快速帆船正在制造。” “等到来年，若是殿下能够有机会过来，就能够看到它们的英姿了。” “四千料？那岂不是说，要比这一艘，足足要大上一倍？！” 朱棣听闻此言，忍不住夸张地低呼了一声道。 看到常二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大手一拍船舷，冲自己洋洋得意地道。 “四千料，那也还不是终点，我的目标是，组建一支由三艘五千料，五到六艘三千料的快速帆船组成的舰队。” 听到常二郎这没边没谱的话，朱棣突然觉得这厮怎么那么不靠谱。 可是，内心又忍不住有些怦然心动，赶紧追问道。 “你组建如此之规模的舰队，到底想要做什么？” “去那倭国，哦不，是去那扶桑国，把属于我大明的金山银海运回来。” “又或者南下，去南方诸多大岛，把我们大明那物美价廉的布匹、瓷器等等拿去那边。 贸易，再将将那些价比黄金的香料运回来……” “又或者，带着舰队，先向北沿海岸而行，然后向东航行月余。 便可以抵达那足有我大明一般大小的殷商大陆，那里有亩产数千斤的主粮……” “你，你先等会，什么是殷商大陆？” 此刻，站在常二郎跟前的朱棣，已经不觉得这货是在吹牛逼，而是在吹蓝鲸了。 可是，那种该死的心动感，让朱棣两颊渐红，气喘如牛。 常二郎那正经的表情，真挚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自己，那不是虚幻而是现实。 “殿下想来是不知晓，下官却是知道，当年，周取商而代之的时候，有一支强大的殷商舰队，不甘臣服于周人。” “他们便带着家眷亲属，乘着他们的战舰，开始远渡重洋，背井离乡。” “最终，经历了不少的艰难险阻，到达了那殷商大陆，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大片沃土，更发现了那里与我中原迥异的各种物产。” “最终他们在那里落地生根，开始在那片大陆之上生根繁衍……” “既然那么遥远，你是从何而知？” 面对着那呼吸粗重的朱棣的直面相问，常二郎呵呵一笑，抬手一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眼睛。 。。。 “当然是因为我无意中在这里，遇上了一位来自于殷商大陆的来客。” “他不但告诉了我这一切，还给我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地图。” “这，这都是真的，不是你编的？” 朱棣认真地审视了常二郎表情许久，这才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道。 “你觉得饱读诗书的我，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 面对着常二郎一脸正气凛然的反问，朱棣有点想要点脑袋。 “除非你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实在无法相信。” “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得等这一场战争之后，毕竟那些资料十分珍贵。” “已经被我收藏了起来，等到大战之后，我自会借殿下一观。” “借？” “……”常二郎表情漠然地看着跟前的朱老四，怎么的，你这个厚脸皮还想要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嗯嗯……我的意思是，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应该献给朝廷，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朱棣面不改色的在跟前强行狡辩，经常用这一套的常二郎呵呵一笑，转过了身子，不再看这个厚脸皮。 第258章 第一次指挥全热武器部队的蓝玉 先给朱老四扔点饵料，告诉他世界之大，不要把眼珠子仅仅局限于大朝朝这一亩三分地上面。 以这位永乐大帝的本事，真要给他一片辽阔的土地，指不定能够开创出一个新的王朝，新的帝国。 而且根本不需要担心兵源，又或者是人口问题，就扶桑国那地盘上，拉出一支仆从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再加上，那殷商大陆，除了中南美地区之外，完全还处于原始部落生存状态。 而当大明到了那边去宣传王化，再加上近似的黑头发黄皮肤。 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原文化，那种有教无类的包容态度。 想要将那些殷商遗族说服，让他们归于王化，自然不在话下。 远远比那些劫掠成性的西方野猴子见到好东西就想要洗劫的海盗秉性强上百倍。 若真有一日，殷商大陆与南方诸岛，皆为华夏子民所控制。 那么，整个太平洋，都必将会成为华夏民族共同享有的内洋。 。。。 渡边二条站在船首处，此刻，船队已经逆流而上，来到了那长江与吴淞江的交汇处。 在靠近滩涂的江岸边上，一艘艘的战船，纷纷下锚。 因为再往里走，江水更急，想要这么径直逆行，怕是等赶到黄浦江时，天都亮了。 所以一开始渡边二条就已经明确了将这片早就已经侦察到的滩涂地作为下锚以及登陆地点。 当那位于吴淞江与长江交汇处的倭寇战舰纷纷落锚，开始纷纷跳上轻舟，朝着岸边而去。 在另外一个方向的隐蔽哨所中蹲守得快要蛋疼的士卒，此刻正精神百倍地打量着那些倭人的战舰，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下的轻舟。 他们将自己观测到的一切，亦第一时间写下了鸽信，放飞了信鸽。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鸽信传递来的消息，就已经被摆到了朱标与李文忠的跟前。 朱标来到了沙盘跟前，抄起了几杆白色的旗子，一一插到了沙盘上之后。 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角度，打量了半晌，这才向李文忠问道。 “表兄，要不要让一号炮台动手？” 李文忠，抿着薄唇，来到了沙盘前详端许久之后，这才摇了摇头。 “殿下，现在不必打草惊蛇，这一号炮台现在就暴露，就无法造成更大的杀伤。” “最好是等到那些倭寇在攻上海不克，溃退回去之时……” 朱标忍不住扬眉笑了起来。“表兄言之有理，还是痛打落水狗更令人觉得痛快。” 李文忠也笑了起来，倭国可恨，这些倭寇就更加的可恨，与畜生并列并无不妥。 。。。 此刻，上海县位于码头区与工厂区之间的那一片地带，已然多出了许多的营帐，虽然进行了灯火管制。 但是那往来的巡逻士卒，身上的铁甲碰撞声，铮然作响。 沐英此刻，正坐在一间屋子里边，身边还有十余人，皆是附近卫兵领军赶来的将校。 此刻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屋内也同样有一个沙盘，只是相比起那县衙的要显得粗糙了不少。 但至少上海县一带的区域都标志得十分的明晰而又直观。 这些率军赶来增援的将军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沐英，希望他能下达军令，让大伙好赶紧去建功立业。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疾蹄之声，不多时，一名传令兵就冲进了屋内，双手奉上手令。 沐英看罢，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诉一号与二号炮台，没有本帅的将令，都不得开火，违者军法处置。” 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沐英这才朝着一干部将从容一笑。 “倭寇既然来了，那么咱们就放他们进来，不然，跑掉的倭寇太多，那军功，焉能够诸位弟兄分的。” 此言一出，一干将校顿时乐了起来。 沐英顿了顿之后，抬手指了指沙盘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以为，如今两股倭寇尚未汇合，而且距离我们的包围圈尚远，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等到他们赶到这黄浦江与吴淞江交汇处，我们再相机行事……” 沐英此刻正在这边跟麾下诸将进行着沟通。 而此刻，距离西岸的上海县码头区约四里地，站在这里，隔河相望，仍旧能够看到那片区域灯火通明。 仿佛并没有感受到战火即将来临，一切都仍旧那样的歌舞升平。 已然披挂一身重甲的蓝玉，通过那千里镜打量码头区良久之后，又朝着东边望去。 奈何在这样的夜晚，只要敌人不举灯火，是极难从远处发现敌军行踪的。 不过好在，那码头区的灯火，就像是一盏夜色中的明灯，肯定会将那些意图扑火的蛾子全给吸引过来。 蓝玉小心地将那千里镜收好，装回到了那个精致的皮套上，颇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江面上，那仍旧悬挂着明媚灯火的船只。 乖外甥与那燕王两个给人感觉都不怎么靠谱的年轻人，现如今却站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上。 那几艘快速帆船，蓝玉在过河的时候自然也是见到了。 它们那流畅的线条，还有庞大的身躯，以及那高高的桅杆，的确迥异于自己过去所见过的战船。 虽然自己很不希望两个晚辈呆在船上得瑟，奈何太子殿下都已经首肯了，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反对。 想到了这，蓝玉转身，看向身后边不远处，那一片营地里边，足足有五百名火枪手，还有五十门火炮，还有十余具连珠火箭炮。 就埋伏在这黄浦江东岸靠南的位置，自己这支队伍，将会在那些倭寇开始泅渡或者是攻击快速帆船船队之后。 由自己相机击敌，毕竟作为一位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蓝玉的战场嗅觉是极为敏锐的。 所以，李文忠，或者说太子殿下，才会放心把这样一支精锐，托付到他蓝玉的手中。 蓝玉目光落在了营地中，看着那些将士们，正围着篝火，小声地交谈着什么，还有一些人，此刻正在擦拭着枪身，又或者是用油脂给枪做保养。 这也是他功勋赫赫的蓝某人，第一次指挥全热武器部队。 第259章 请君入瓮已然达成 这当然是来自于常二郎这位亲外甥的建议。 而且蓝玉这两天，几乎每天都待在营地里边，每日与那些火枪手同吃同住。 可以说，越了解这支火枪营，蓝玉的内心就越发地震撼。 虽然这支火枪部队，他们都未配备铠甲，现如今唯一装备的就是一顶头盔。 可是，凭着他们那远远超过弓弩射程的火枪，完全可以保护住火炮阵地。 而当那些火炮开始发威之后，那种毁天灭地之威，世间当无敌手。 难怪乖外甥常二郎一直告诉自己，火枪手虽然犀利，但真正决定战争的胜负手，还是在火炮。 如果自己能够成为大明首位指挥纯热兵器军队的指挥官，那么未来，嘿嘿嘿…… 蓝玉抚着颔下浓须，眉眼里边，尽是慈祥之色。 抬手叫来了亲兵，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册，书册的封面，赫然写着《热武器军事指挥方略》。 作者，自然就是常二郎这位见识过真正热武器作战大场面的穿越者。 就在翻开的第一页上，常二郎就恬不知耻地把“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这句话给加粗加黑加大写在第一页上。 这么赤果果不加掩饰的话，却让蓝玉十分喜爱，毕竟，见识过了火炮的威力之后。 蓝玉也很认同这样的理念。 再往后翻的话，既有关于火炮对于战争的意义与作用，同样还有火炮的各种使用方式。 甚至就连火炮应当如何排兵布阵，常二郎都仔细了写得一清二楚。 当然还有，火炮部队进攻的时机，以及火炮部队的保护等等。 虽然明显不像是正经的军事资料，更像是军事科普知识。但这也已经是常二郎的极限。 毕竟他在后世，只是看过战争大片，纪录片之类的，又或者是看过一些军事书籍。 所以，临时抱佛脚一般的把这些知识给整出来，已经算是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希望亲舅父蓝玉能够此战扬威。 。。。 织田贤二并没有找到接头人，但好在，他率领着精锐的敢死队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总能够发现那些之前约定的记号，也就是用砍倒的树木还有石头标记出行进的方向。 可是，只能看到这些约定的记号，却没有任何人前来接头。 让织田贤二的内心越发地忐忑不安，可是现如今将军渡边二条想必也已经在吴淞江畔登陆。 自己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安，就率领这支近三千人的部队调头离开。 那样的话，那些没能杀人放火，洗劫掠夺发泄一通的弟兄们能不能同意，还得两说。 倘若将军抵达了那上海县之后，却没有看到自己这一支偏师，指不定自己再见到将军之时，就只剩下一枚首级。 为了保证最大程度的隐蔽行军，所以，他们这支部队，每隔五六十人，方才点上一根火把。 并且分成了三支相隔不过百步的队伍，一同朝着西方奋力疾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细田贤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像是着了火似的。 这才陡然觉得眼前一亮，他们终于穿过了那片令人绝望的泽地，而正前方的地平线上，那明媚的灯火正交相辉映。 就仿佛像是一位搔首弄肢的绝色美人，正在那里翘起兰花指，正朝着这边挑逗…… “天照大神在上，我们终于看到上海县了！” 此刻，织田贤二的身边，传来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以及兴奋的议论声。 原本因为长途跋涉而累得不轻的这些倭寇，迎着那远处的灯火，就像是被人扎了一针肾上腺素般，顿时又支愣了起来。 “织田君，从这里到那黄浦江边，还有四五里路，我们是不是要休息休息？” 一旁的副手来到了织田贤二身边问道。 织田贤二打量了眼身边这帮糙老爷们的精气神，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继续前进，到了黄浦江东岸附近再休息，正好准备泅渡黄浦江，夺取那些帆船。” “嗨依！”副手十分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很快，他们开始加快脚步，向着那黄浦江东岸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那绰约绰绰的火光，在帆船桅杆上的观察哨的眼中，简直犹如黑夜明灯一般醒目。 “有一支数目不详的队伍，正向着我们对岸快速接近，看来，咱们今天晚上，总算是没有白等。” 常二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身边那朱棣，已然正拿着大哥把自己搞来的千里镜，正对着东岸的远处进行着观察。 果然，在视线中，出现了那摇曳的火光。 。。。 “告诉弟兄们，都快起来了，检查自己的装备还有弹药，准备战斗！” 随着命令被传达下去，很快，就由旗语告知了其他的战船。 所有的火枪兵，炮兵，船员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原本还显得十分安宁的战船之上，已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渡边二条的前锋，已然赶到了那黄浦江与吴淞江交汇处。 随着前锋大将佐藤信光的命令，那些被人力抬了一路的小舢板，被放进了江中，一名名的倭寇纷纷跳上舢板，开始奋力划动船只。 还有大量的倭寇，则是主动地跳进水中，然后随同着船只，向对岸游去。 他们的动静，却早就已经被驻扎在这一带的明军看在眼里。 沐英此刻就站在一处高台之上，目光远眺江岸对面，借着那洒在江面上的明媚月光。 看到了江面上那约约绰绰的船只，正在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西岸靠近。 “告诉诸军，没有本帅将领，就只能留在原地，不得出击。” 沐英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扭头朝着远处望去。 那个方向，正是二号炮台的位置，此刻，想必那些炮兵，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毕竟以他们的射程，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到河岸对面的敌军。 但仗，可不能那么打。再多等等，等过来的倭寇再多一些，不然，怎么分润功劳。 第260章 玩枪就玩长 当那渡边二条率领着一群精锐赶到了黄浦江与吴淞江的交汇处时。 此刻渡江而过，在对面集结的已然有近千人。 渡边二条听取了部下的汇报之后，相当哟西的对部下嘉许了几句。 让他们后续部队也抵达之后，就开始行动。 一部份往那工厂区去捣乱，一部份则去袭击码头区，争取引起的骚乱越大越好。 这样方才利于自己率领主力部队行动。 渡边二条的嘉许之言，还有许下的各种承诺，让部下们眼珠子都开始发红。 纷纷领命，继续催促着更多的人登上那已经划回来的轻舟。 渡边二条也不再停留，此刻，虽然看不能看到那只船队，但是那灯火通明的码头区已然遥遥在望。 而渡边二条更是派出了几名骑着马的心腹，让他们加快速度，去与那织田贤二等人汇合。 并且让织田贤二他们，在抵达了之后，就立刻发起进攻，而自己，自然会在后方策应他们。 毕竟嘛，自己是老大，自然有资格在后方看着那些部下为自己玩命。 至于他，则会居中策应，看看到底是这边打开了突破口，还是那织田贤二干出了成绩。 不过，直到现如今，码头区与工厂区，仍旧没有火光，这让渡边二条的内心不禁有些隐隐打鼓。 难不成，是自己来早了，又或者是自己安排的后手还有吴大掌柜都出了问题？ 就在渡边二条心中惴惴不安之时，便听到了身边的部下提醒自己。 “将军你看，那边，工厂区那边，已然有火光，像是已经起火了……” 渡边二条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之前只有寥寥灯火的工厂区，此刻有几处都冒起了火光。 而且那明显就是有人为纵火的迹象，看到了这，渡边二条脸上洋溢起了愉悦的笑容。 “哟西！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传我的军令，所有人再快一点，务必要拿下上海县……” 随着他兴奋的吼叫声，身边的倭寇都兴奋地狂呼起来。 。。。 织田贤二率领着敢死队为前驱，正快速行进，这才堪堪赶到了江边。 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不禁脸色微变，但是很快，他就从身边的同伴手中夺过了火把，开始晃动起来。 很快，蹄声缓缓停下之后，对面也亮起了火光，用同样的灯火信号比划了一遍。 如此，织田贤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喜不自胜地朝着身边人道。 “必是将军的信使无疑，你们在此警戒，你们几个，随我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见到了渡边二条身边的心腹明智盛。 “织田君，你们来得真的十分及时，将军让我赶来告诉你。 现如今，我们的内应已经开始在那上海县的工厂区以及码头区引发骚乱。” “要你们立刻开始进攻。” “工厂区那边已经着火了吗？可是现在，这码头区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倘若就这么贸然进攻，一旦被他们察觉，那岂不就是打草惊蛇？” 织田贤二脑袋一歪，抬手指向那位于江岸对面，那些灯火通明巍然屹立在江面上的快速帆船。 “怎么，织田君，莫非将军的命令，你也想违逆不成？” 明智胜脸色一变，手直接按到了腰上的倭刀刀柄处厉声喝道。 织田贤二面色一沉，大手亦扶住了腰畔刀柄反怼了回去。 “可是我们现在就进攻，不但有可能会被明国人察觉，甚至有可能那些快速帆船都会提前溜走。” “如果出了这样的问题，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你！好好好……嗯？！”明智胜看到织田贤二居然敢如此强硬，不禁心中大恶。 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旁闪过亮光。 一扭头，就看到了此刻在码头区的江面之上，已然有船只燃起了大火。 然后，又有隐隐的喧嚣之声传来…… “都给我喊得再大声一点，杀鸡给给，八嘎。给我重复，那边，再多点一些火，还有你们，再浇点火油。” 此刻，同样身上穿着倭国服饰的大明上海县张县尉，此刻正在大声地吆喝个不停。 指挥着那些手底下同样穿着一身倭国服装，一手抄刀，一手高举火把的差役们大声吆喝不停。 各种稀奇古怪的倭语，从那一张张嘴皮子里边喷薄而出。 张县尉也是大感无奈，毕竟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帮子混账连几句简单的倭语都学不会。 不过好在，单纯只需要吆喝几个词还是可以的。 此刻，他所站立的船只旁的那艘船已然被熊熊的烈焰所覆盖。 并且那烧断的桅杆，正好搭在了自己所站立的这艘船上。 张县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船舱之中，那早就已经倒满了火油的船舱内，瞬间就有火焰朝外喷涌出来。 张县尉快步跳上了码头，扭头看向远方不远处，同样也有船只被点燃。 自己负责焚毁两艘年久老旧的破船，而那边，则会焚毁掉几艘轻舟。 另外，跟前那原本给倭国使节团居住的院落也已经被点燃。 给人营造出一种上海县的码头区已然是烽火连天，乱作一团的迹象。 此刻，常二郎站在船上，目光幽深地打量着江岸对面，此刻，那个方向，星星点点的火把越来越多。 足以证明，对面那里至少聚集了过千的倭寇。 “常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不急，这个时候，就只能由着那些火炮发威，咱们的火枪手，岂不就白上船了，先等，等他们下了水，游过来再说。” 听到了常二郎这话，大手一直都在摩挲着腰畔刀柄的朱棣点了点脑袋。 朝着亲兵伸出了大手，亲兵颇显无奈地将手中那杆燧发枪递给了朱棣。 “瞧你那个样，来，这把给你。”朱棣看到亲兵那副鸟样，不耐烦地拔出了腰畔的短燧发枪递给对方。 毕竟燧发枪这玩意，短枪的射程，只有长枪的一半不到。 玩枪就玩长，这个道理朱老四还是很懂的。 第261章 风帆战舰上的枪声 此刻，远处的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多，而那些倭人的叫喊就像是一支鸡血般，扎到了江岸对面那些倭寇的腚眼里。 几乎也就是几眨眼的功夫，对面亦发出了兴奋的咆哮声，然后在那隐隐约约的江面上，激荡起了白浪。 此刻的织田贤二也不再掩饰，让那些手下，将所有能够浮在水面上的东西都扔到江面上去。 然后或乘轻舟，或扶着木板，盾牌，就这么朝着正对面的那些快速帆船游去。 作为常年在海上瞎鸡儿浪的倭寇，自然是都精通泅水。 所以这不过数百米的江面，对于他们而言，自然不在话下。 此刻，织田贤二看到了过半的勇士已然跳进了黄浦江，随着他们的泅渡。 在江面上，留着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而此刻，那几艘快速帆船上的明军，似乎也总算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 一只只的火箭，朝着江面上落下，而那些原本已经束卷起来的船帆，似乎正有人在那里松开。 看到了这一幕，织田贤二与那明智胜都不约而同地轻蔑一笑。 这个时候才开始解绳，已经太晚了。 “织田君，望你初战告捷，我这就去告诉将军，让他派出人手前来增援。” 明智胜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朝着织田贤二交待两句之后便打马而去。 看到了这厮就这么决然的离开，织田贤二老脸一黑，恨不得一刀把这个家伙给剁了。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不就是想要去告诉将军，让将军赶紧亲自过来抢功。 不管怎么样，此战之最大的功劳，必然是夺取上海海警船队成功的自己。 信心倍增的织田贤二跳上了为他准备的那艘舢板上，腰间的倭刀拔在了手中，直指向前。 身边的倭寇们，奋力地划动着木桨，让船的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 。。。 一支约莫两百余人的倭寇队伍，正打着火把，朝着那此刻正燃起了熊熊大火的方向狂奔。 他们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赶过去接应同伴，同时扩大战果。 只是他们跑出了里许之后，突然几支火箭，从斜前方朝着这边射来。 为首的倭人头领立刻下令所有人戒备，可随着那几支火箭落下之后，地面上那早就已经浸过了火油的那些稻草瞬间开始燃烧起来。 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这些倭寇暴露在了光明之下，下一刻，一声声密集的弦响此起彼伏。 就仿佛犹如雨打芭蕉一般，那一支支穿行过黑夜与火光的利箭。 或是击打在倭寇的盾牌上，头盔上，又或者是身上的薄竹甲上，又或者是直接穿透着单衣与皮肤。 哀嚎与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已，而头领缩在盾后，避开了第一轮箭雨之后。 一声狂吼，抄刀领着那些尚有行动能力的倭寇，朝着一侧杀去。 可是他们狂奔不过十数步，迎面又迎来了更加猛烈的箭雨。 当这位手持盾牌的头领，被一箭射穿咽喉之时，他的耳边，听到了远处仿佛有雷鸣之声传来。 充满疑虑的眼神，渐渐凝固。 。。。 “距离还有一百步！”此刻，桅杆顶上的侦察兵大声地叫喊道。 常二郎紧抿着嘴唇，手紧握着刀柄，目光扫过那一排此刻已然单膝跪地。 将燧发枪架在了船舷上等待射击命令的火枪手们。 就连那朱棣，也被他勒令必须以跪姿射击，唯有如此，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在他们的后方，则是十余名掷弹兵，他们的跟前都插着线香，手中已然握住了竹柄手雷，同样正在等待着命令。 “五十步！”上方再一次传来了厉喝声。 常二郎再次示意，又是一轮火箭又抛射了出去。 这下子，那黄浦江江面上那密密麻麻的脑袋。 还有那些泅渡者搅起来的白浪，此起彼伏，简直就像是开锅的滚水一般。 看着下方的场面，朱棣好几次想要扣下扳机，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朝着身边的常二郎道。 “常二哥，已经五十步了……” “不急，再等等……” 常二郎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江面。 直到桅杆上的观察手大声叫出二十步的距离时，常二郎吹响了短促的竹哨声。 那十名掷弹兵，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竹柄手雷的引线，然后奋力朝着船外掷去。 然后再次从腰畔抽出新的竹柄手雷，点燃，然后再掷出…… 下方的那些倭寇，看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显得高大的风帆战船，脸上已经出现了癫狂的笑容。 可是随即，那水面之下，水面上，一团团的光焰陡然在他们的视线上崩现。 伴着那剧烈的爆炸声，强烈的冲击力，将近在咫尺的那些没有任何防护的倭寇直接撕碎…… 只一瞬间，那些江面上的倭寇，就像是挨了雷劈似的，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包括那此刻正在纵马驰过来增援的渡边二条，远在里许之外，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向那燃烧的江面。 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然后，那五艘船只的船舷，开始冒出了犹如星星点点的光线，旋即就是犹如爆豆一般的脆响连绵不绝于耳。 而水面上那些还没能从之前的剧烈爆炸中回过神来的倭寇们，纷纷中弹。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渡边二条此刻一边加速向前狂奔，一边喃喃地念叨着。 眼中的贪婪之色，越发地浓郁。这莫非也是这几艘风帆战船上新增加的武器。 居然还能够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解决来犯之敌，既然如此，那就更需要将它们夺下。 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够有机会成为这四海之主。 “大帅，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此刻，好几名将校都赶到了蓝玉的身边，朝着他迫切地追问道。 “急什么，我那外甥，连火炮都还没用上，再等一等。” 蓝玉双手正握着千里镜，镜头的方向，落在了东岸，距离自己两里多地处。 而此刻，身后边赶来的炮兵，正在固定火炮，这里，已经进入到了他们的射击范围…… 第262章 中伏! “吹号，让他们都冲过去，只要我们能够登上船，就能够胜利。” “告诉那些人，第一个登船的人，赏黄金百两，十个明国女子！” 渡边二条疯狂的咆哮声，就像是一针强心剂般，让他身边的那些倭寇疯狂地嚎叫起来，纷纷朝着前方扑去。 犹如下饺子一般的纷纷跳入了水中，朝着前方奋力游去。 此刻仿佛前方已经不是随时都会身死的地狱，而是天堂。 只要他们能够胜利，就会有数不尽的财富以及享受不尽的女人。 可是。密集的火枪的枪声仿佛永远也没有止歇。 还有那些范围性杀伤的手雷，同样令那些侥幸没有被子弹光临的倭寇死伤惨重。 有些被震晕过去的倭寇，哪怕是侥幸没有伤痕，可是在昏迷过去之后，直接就被活生生地淹死在江中的亦不在少数。 此刻，这边蓝玉吩咐了一声之后，不大会的功夫，数艘各装着十数个坛子的轻舟。 就被士卒解开了缆绳，放入了黄浦江东岸。 每一艘轻舟上，都有一位舵手，稳住方向，直到下行距离渡江的倭寇还有不足百丈之时。 他们都抄起火折子，点燃了引信之后，纵身跳入了江中，然后奋力向着江，岸边游去。 蓝玉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几条满载火药的轻舟，依次向着那白浪汹涌的区域进逼而去。 不多时，那些轻舟就悄无声息地顺流而至，其中一些正在泅渡的倭寇察觉之后。 满脸惊喜的还以为是上游无意松了揽绳飘下来的好宝贝，当即就欲翻身上船。 这才刚刚撑上了船舷，就看到了一道火光一闪而没。 然后。就感觉到了眼前大放光明…… 震天动地的惊雷之声，直接就席卷了整个黄浦江的江面。 饶是那片区域，距离常二郎他们所在的西岸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可仍旧被这样巨大的爆炸声给吓得一滞。 就更别提那些此刻犹在江中的倭寇，而这一声，仅仅只是开场而已。 在所有人都尚未回过神来，第二艘满载火药的轻舟已然崩裂。 无数的烈焰，在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开来，就连那江面都直接向下凹陷。 旋即又在向上喷涌，江水，已然开始泛起了血色，夹杂着断肢残臂向着四面八方掉落。 坐在轻舟之上，已然到了江心的织田贤二此刻瞳孔缩成了针眼。 双膝无力地跪倒在船中，口中喃喃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 这样的威力，怕是毫不亚于那些倭国上曾经见到过的火山喷发吧。 兴许，天照大神的愤怒，也不过于此。 密集的枪雷，还有手雷，就像是小提琴还有管弦乐一般交织。 而那些满载火药而来的船只，就像是那定音的重锤，每一次敲响，都足以震天撼地。 常二郎忍不住牙疼地吸了口气。甚至都有点心疼了。 看来，舅父蓝玉，真狠得下心，也不知道他到底搬走了多少大伊万。 不过没事，只要这一场大战，能够横扫倭寇，其收益，绝对是百倍不止。 “命令火炮，瞄准对岸开火！”常二郎大声地咆哮了起来。 五艘风帆战船的炮窗都依次打开之后，一管管的炽白的焰条，喷吐数尺。 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音啸的炮弹。朝着黄浦江东岸飞去，然后落下。 一团团的炽白焰火，瞬间开始在那些密集的倭寇人群之中绽放，迸发。 被那江中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吓得座骑人立，而被摔下了座骑的渡边二条。 此刻看着那不足百丈之距的阵地上那此起彼伏，迸现的光团火焰。 他那张削瘦的脸上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中计了，绝对是中计了，那些该死的明国人，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 “特地将计就计，甚至为此，不惜让自己的内应在码头区还有工厂区烧杀洗劫。 就是为了将自己这支队伍一网打尽。” “西村，你立刻沿江北上，赶去知会他们，让所有人立刻后撤，告诉船队，让他们立刻离开，撤出长江。” “剩下的人，跟我来！” “将军，我们难道不回撤？” “回撤？！”渡边二条忍不住白了一眼身边的蠢货。 “对方既然已经将计就计，你觉得哪里更安全一些？” 自己的战舰主力战船都集中在了吴淞江与那长江交汇处。 对方既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必定不会放过那深入长江入海口的舰队主力。 反倒是那只偏师的舰船，远远地泊在海上，行动自如，逃离也很容易。 。。。 沐英站在高处，他看到了远处的二号炮台上那一团团的光焰闪烁，显得那样的刺眼。 随旋而来的，就是一声声仿佛像是闷雷的轰鸣声传入了耳中。 看到了那边的火光之后，沐英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下一刻，就在那黄浦江的西岸那些倭寇登陆的那片河滩上，一团团巨大的焰团在那里绽开。 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团团来自于地狱的烈焰在地面上绽放开来。 而在光焰之中，能够看到，隐隐绰绰的断肢残臂飞向天际。 黄浦江西岸边上那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令人惊怖。 那些此刻正兵分两路，已然遭遇到了激烈阻击的倭寇们纷纷仓皇四顾。 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这踏马上哪里说理去，这个时候，除了硬起头皮向前硬冲之外，要么就只有往那黄浦江里边跳，兴许还能安全。 而此刻，东岸边上的那些倭寇的头顶上，同样也落下了炮弹在人群之中开花。 渡边二条听到了那个方向密集的爆炸声，扭头朝北望去，内心顿时一冷。 虽然自己之前的策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那么想，结果最坏的打算就真的实现了。 “八嘎！”渡边二条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粗口，领着身边那些倭寇，开始向着东方，进行战略转移。 他们前进的速度，甚至要比之前还要快上数分。 第263章 这就胜利了?! 织田贤二大声地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倭刀，试图激励士气。 让身下的轻舟速度再快一些，眼看着那跟前的风帆战舰已经越来越近。 突然，当空一枚手雷就那么划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砸落在了船首旁边的江水中，然后。 一股带着暗红色光焰的水柱，陡然从船底冒出，直接就将那轻舟的中段给炸得七零八落。 织田贤二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挨了一铁锤，眼冒金星之间，整个人就这么僵硬地栽倒进了江水里。 足足一息之后，织田贤二这才奋力把脑袋伸出了江面，吐出了许多的江山之后，在水面上扑腾许久，这才扒到了一块木板。 此刻，手中的倭刀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他只能死死地扒着那块木板，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几艘巍然不动的风帆战舰。 上面喷射出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那火炮喷吐的管焰，以及那不时就会在江面上闪耀的焰团。 东岸上的同伴，此刻被从风帆炮舰，以及那来自于东岸南面的火炮给彻底淹没。 而在江面之上，那几艘仿佛运载了天雷与地狱之火的轻舟，已然击溃了江面上那些同伴的勇气。 此刻，大家都在奋力顺着那江水，意图朝着黄浦江的下游游去。 面对着那些掌握着能令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敌人。哪怕是他们这些把玩命当做家常便饭的海盗，此必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恐惧。 大家都宁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则死矣，好歹能够留个全尸。 可是那些不讲道理的火药武器，却直接就将人撒成了断肢残臂，炸成了碎肉。 这样堪比被天威肆虐的死法，谁也不愿意去尝试。 此刻，就在渡边二条率领着部下，正向着东面突击之时。 突然之间，右翼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爆豆般的脆响，让他忍不住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扭头望去。 这才注意到那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下，似乎有数不尽的明军，正拿着这样的新式武器，向着他的部下射击。 身边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渡边二条毫不犹豫地大声咆哮，让所有人跑再快一点，不要去理会，唯有前方才有生路。 他身边那些身经百战的海次精锐也很清楚，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子弹。 他们这些只有轻甲的海盗贼，还不如努力狂奔希望能够早点脱离那些明国人可怕的武器射击范围，一面在内心祈祷别挨上一枪。 所有人都迸发出了更强烈的求生欲望，朝着那沙川堡的方向狂奔。 蓝玉满脸遗憾地看着那些不管不顾，只管奋力朝着东边狂奔而去的倭寇。 哪怕是他麾下的数百燧发枪手轮番射击，可终究倒下的是少数。 但是他很清楚，仅仅凭着自己麾下数百火枪手，在这样的夜晚，绝对不能贸然突击。 毕竟，光是这架势，溃退的倭寇足有数千之众。 而这些火枪兵又是如此的宝贝，损失一个都会令他心疼。 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保卫那些远战无敌，近战弱鸡的火炮。 所以，命令将士们只能严守阵地射击，绝不允许任何人出击或者是追击敌军。 。。。 一份份的消息，都会被及时地送到那成为了临时指挥部的上海县官衙之中。 此刻的李文忠正负责阅读消息，而作为大明的常务副皇帝朱标则是在负责插旗。 他还不乐意其他人来帮手，他很享受这种纸上谈兵，啊不，是沙盘上谈兵的感觉。 看着自己亲手插下的旗帜，正代表着这个口袋阵完美的展示了威力。 先是自己四弟为主将的风帆炮舰舰队向敌人发起了攻击。 就犹如导火索一般，引燃了一处处的战场，哪怕仍旧是在黑夜中。 可是，那从极远处传来的隐隐的闷雷声，还是让朱标明白了外面的战况十分的激烈。 不过朱标与李文忠虽然都很激动，但是内心都很安稳。 毕竟，每一个收到的消息，都是能够令人展眉露欢颜的好消息。 沐英将那些意图渡江而来，袭击工厂区以及码头区的倭寇都阻击在荒芜人野的郊野。 更利用二号炮台，让那黄浦江两岸变成了两片火海。 而朱老四与常二郎他们那里，再配合着蓝玉，同样令那些泅渡而来的倭寇，都变成了肚皮上翻的一群群死鱼。 而那些捡不到任何便宜，两处战场都死伤惨重的倭寇，也已经开始溃退。 而李文忠来到了朱标的身边，用商量的语气朝着朱标问道。 “太子，接下来，是否号令一号炮台，配合长江入海口的战船出击？” “再有就是，金山卫那边的兵马，如今已然移动至了青村中前所一带。 再有定海、海宁卫的水师也已经进抵到了南汇嘴……” 李文忠说得并不快，虽然他都只是向朱标给出建议，但是他都会将自己给出建议的原因娓娓道来。 让朱标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朱标作为太子爷，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位身经百战，文武双全的表兄的统兵能力和大局观。 在听明白之后，当即便下令了军令，让那北面和南边的诸卫所兵马以及水师出击。 常二郎与那朱棣正站在船首的甲板上，此刻，那些水中的倭寇，已经没有还敢继续向前的蠢货。 他们要么奋力朝着来路游去，要么就摆烂一般地顺着黄浦江的江水，朝着吴淞江与黄浦江的交汇处飘荡而去。 那两岸正此起彼伏的火光与爆炸声，让他们觉得，呆在水里边，哪怕是淹死，都要比上岸更加的安全。 “这么就结束了？”朱棣满脸意犹未尽地抹了把自己那张因为长时间的开火被火药熏得有点发黑的脸庞。 手中的燧发枪仍旧紧紧的握着，舍不得撒手。 “不然呢？”一旁的常二郎同样也用枪托扦在甲板上，看着对面的火光。 虽然现在，东岸的炮击已经不再那么激烈，但是，那被引燃的大火，正与那天边的启明星相映成趣。 第264章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 对于上海县的老百姓而言，昨天夜晚相当的不平静。 但好在，居民区都是远离江岸，码头区那边主要是商业区，居住在那里的商户早在前一日就收到了通知。 说是大明的军队，将会在这里进行一次军事演习，请大家晚上离开码头区，去其他地方休息。 饶是如此，到得半夜之时，那此起彼伏的雷鸣之声，仍旧让大伙惊魂未定。 但是好在，那些上海县的差役们都在敲锣打鼓，大声宣告，安抚大家不用惊慌，这些都是大明的军队此刻正在进行军事演习。 所以，虽然一夜的折腾，让大伙都担惊受怕直到天明，百姓们虽然怨声载道，骂骂咧咧不已。 可终究在那上海县官府上下一心的安抚下，没有惊慌失措，引发上海县的骚乱，将损失减少到了最小。 雄鸡报晓，天色渐渐地褪去了幽暗，东方的天际开始擦出一抹浅白。 整整在上海县官衙内，煎熬了一夜未眠的朱标，脸上也渐显疲惫之色。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身边的李文忠也同样，此刻二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远比地图更加直观的沙盘之上。 现如今，黄浦江西岸出现的，代表着倭寇的小白旗已然被尽数拔除。 而东岸方向的白旗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一路向北，朝着那吴淞江与长江的交汇处进发。 另外一路则是向着那沙川堡的方向快速挺进。 具体敌军溃退的数目不详，但是，光是黄浦江江面上的浮尸，至少千余具。 在工业区与码头区之间的那片郊野地带，倭寇亦是死伤惨重，足有四五百之数，另外还被俘了七百余人。 蓝玉那边因为麾下兵力不足，所以，出于谨慎的考虑，一直在坚守炮兵阵地。 只是派遣了少量的精锐，正在前往被炮兵肆虐过的东岸侦察。 不过想来，战果必定不菲，光是蓝玉从上游放下去的那些爆炸船，直接就摧毁了那些倭寇泅渡的信心。 更别提炮兵阵地对于那东岸的肆虐，至今，那里仍旧是烈焰熊熊尚未熄灭。 此刻，同样一夜未眠，却满脸尽是意犹未尽之色的朱老四与常二郎终于迈步走进了县衙。 朱标快步迎上前来，打量着身上毫发无伤，但是那两张被火药熏黑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脸庞，让他险些笑出声来。 “大哥放心吧，我和常二哥都没事，只可惜常二哥担心下游战况激烈，风帆战船困于江内不好施展其长处，容易受损。” “所以我便与常二哥一起回来向大哥缴令。” “好好好，能够平平安安的携功而还，我总算是能松了口气。” 朱标看到四弟那副还意犹未尽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老四你有了今日之军功，必可令爹刮目相看，日后若是大明有事，到时候，爹定然也会看重你的意见才是。” 听到了大哥的这番嘉许，初临战阵的朱老四嘿嘿一笑，骨头也不禁轻了几分。 一旁的常二郎打量着这位还未完全褪去浮躁轻狂的朱老四，当真是有些唏嘘。 人果然都是因为经历得多了，才会迅速成长与成熟。 “升弟……”朱标来到了常二郎的跟前，大手同样落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此刻，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打自己出生起，就听过无数关于亲爹老朱的丰功伟绩，他亦是自己最为崇拜的对象。 同样自己之所以一直刻苦努力，就是希望能够效仿亲爹。 只可惜，自己被亲爹老朱保护得实在太好，只有纸上谈兵的机会。 虽然现如今，满朝文武，天下子民都认可了自己的治政能力。 但是，对于他这位太子爷的武功，都只能呵呵表示懂的都懂。 这让他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甚是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朱标来到这上海县，为的也就只是在京师待得太过烦闷无聊。 加上与常二郎许久未见，借着前来视察新式火药武器的由头，来这里溜达一圈而已。 结果没曾想，自己刚刚才到了这上海县，常二郎这位二舅子，就抱着这么大一个军功，直接就砸到了自己跟前。 当真是把自己给砸得眼冒金星，心如小鹿乱跳。 要知道，大明立国以来，倭寇侵扰大明海疆，已成痼疾之势。 可现如今，大明的目标是在荡平元蒙残余势，复汉家江山。 面对那些在大海之上来去自由的倭寇，当真是有种望洋兴叹之感。 甚至多次遣使往那倭国，就是希望倭国能够知情识趣，约束国人。 结果呢，大明的使节，非但没有受到隆重的接待，甚至还被倭人所杀。 这可把亲爹老朱气得暴跳如雷，若不是正值扫荡元蒙的紧要关头。 再加上那元蒙数次伐倭皆无功而反的先例在，指不定已然兴兵遣将以讨不臣之国。 结果呢，常二郎这小子当真是小母牛爬高压线，一路火光带闪电，各种骚操作下琰，向自己奉上一个天大的功劳。 重点是这小子精明得厉害，提前察觉了那些倭寇的动向，甚至还将计就计，诱敌深入。 又将那潜藏在内部的内应以及假扮成倭使的队伍一网打尽，扫除了内部的隐患。 而自己此番前来，完全就是屁股往这里坐，等着这天大的功劳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而且还不止于设置包围圈，剿灭这股倭寇海盗团伙的大功劳。 同时他还带来了那位倭国王子行悟，代表着倭国的王族向大明的臣服。 同时，还借机送上的那份金山银海宝图，那更是现如今刚刚立国，用度相形见拙的大明最为急需的巨大财富。 所以现如今，朱标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嘉许常二郎，甚至于他觉得。 有些多话，应该让亲爹老朱站在这里，来对常二郎嘉许，这才显得对常二郎足够尊重。 看到朱标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憔悴模样，常二郎误以为朱标还在担忧战事。 嘿嘿一笑相当自信地朝着对方开口安慰。 第265章 北元的失败，代表他们的愚蠢 “姐夫你只管放心便是，如今倭寇大势已去，胆气尽丧。” “此事能获全功，全赖姐夫从镇中枢，英明果断，指挥得当，稳定我上海民心士气，更使我大明将士一心……” 李文忠大步上前，听到常二郎这话，直接就乐了。原本还想过来夸奖下这小子精明果断，颇有将帅之才。 结果这番没皮没脸的话听得让人头皮发麻，简直就是个品质过硬的马屁精。 让李文忠夸奖他的话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又有捷报传来，长江与吴淞江交汇处的倭寇舰队，被大明水师团团围住。 虽然有少量的倭寇船只突破了包围圈逃了出去。 剩下的倭寇船，被烧毁损毁了近三分之一。 被俘的有三艘三千料战船，两千料战船七艘，剩下的各种轻舟快船近百艘。 另外俘获倭寇足足有近三千五百余众。 等到了临近中午时分，再有捷报传来，金山卫指挥使率军与溃退的倭寇遭遇，双方发生激战。 杀敌三百余，俘敌过千，尚有一股约千余从的倭寇，直奔沙川堡而去。 随着这些喜讯传来，一旁的书吏，正在认真地将那一份份的捷报抄录下来。 毕竟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明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神色憔悴。 可是亢奋的精神，让所有人都留在这摆放沙盘的厅中，一边喝茶提神一边小声地嘀咕议论不已。 一旁的朱棣，此刻正意犹未尽地逮着常二郎问东问西。 昨天子夜一战，着实让朱棣见识到了火炮、火枪，以及手雷这三种超远程，中程，以及近程防御和攻击手段的威力。 只可惜，这些风帆战船，只适合行驶在汪洋大海之上。 不然，若是能够用来驰骋于辽阔的原野之上，试问这天地间，还有谁能是大明的对手？ 同时，昨天夜晚这一战，让朱棣觉得一点也不过瘾，甚至有一种刚刚弄到了好玩具。 结果特么的还没搞上两把就没电了的感觉，甚至有点气急败坏。 可是闲得蛋疼的他在这里跟常二郎聊到了倭国的话题之后，可谓是越聊越精神。 。。。 从常二郎的回答里，朱棣已然大致了解了那现如今的倭国是什么样的态势。 居然是一位臣子家族足利氏主掌朝政，正所谓胁天子以令诸侯。 而一位国主不堪受辱，率领一些忠诚于自己的部队还有臣子逃离了国都再立政权。 可是那位足利氏却又扶立起了一位国主继续维持他的统治。 这之后，双方之间也发生过战争，可终究臣子家族掌握的兵力更多。 让这位国主郁郁而终之后，他的子孙，意图继承父辈的遗志继续抗争。 可结果，手下的那些臣工，也都眼热那位足利氏能够将王权玩弄于股掌之间。 于是乎，也开始以下犯上，结果逼迫国主退住出家，连同其王子行悟也剃了秃瓢。 扶立国主那个胆小怕事的蠢弟弟登基为王。 王子行悟意奉父王的遗命，渡海欲来大明，结果遇上了倭寇，受尽了磨难。 恰巧被常二郎所救，这等于就是给予了大明更加充足的举动伐倭的理由。 小心肝怦怦直跳的朱棣，思来想去，好半天忍不住幽幽一声轻叹。 “可惜，那北元强盛之初，亦数次征讨倭国，皆遇风浪惨败而还，我大明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常二郎两眼幽幽地瞪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大聪明”似的。 这样的眼神，瞬间就激怒了现如今还是个愣头青的朱棣。 “喂，常二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小弟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北元的失败，只能代表北元愚蠢，难道你觉得我大明会像那北元一般？” 这话让朱老四脸皮火辣辣的，赤急白脸的涨红了脸。 “我大明当然不会像北元一般，可是，那北元失败，这样的前车之鉴，焉能不加以警示？” “那你说说，若是以你为帅，当如何兴兵伐倭？” 常二郎嘿嘿一乐，歪了过来，一副我准备好好欣赏你的表演模样。 朱棣脸色一黑，吭哧吭哧半天。“当然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有道理，但是不够。”常二郎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把脑袋扭开，然后开始喝茶提神。 如此举动，更加的让朱棣不爽。 “怎么，莫非常二哥你还有更好的妙法奇招不成？” “那当然。”常二郎将茶碗放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过也不等那脸色红黑交织的朱棣开口，常二郎就赶在朱棣爆发的边缘说出了个令朱棣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答案。 “为何你就没想到过，问一问那些倭寇？” “呃，为何要问他们？”朱棣一愣，下意识眉头皱起反驳道。 “他们这些倭寇，从那倭岛而来，肆虐于我大明的沿海一带。” “而我大明的沿海一带，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风暴席卷，而他们缘何能够在汪洋之上，滋滋润润的安然无恙。” 朱棣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二郎，直接就惊呆当场，要不是顾忌眼前人，他都想要抬手给自己一耳刮子。 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看到了朱棣的神色变化，常二郎嘿嘿一乐，继续悠然地道。 “即便不愿意问那些倭寇，同样也可以召海商相询。 甚至是在这沿海之地，设立相应的官署，专门记录台风肆虐沿海的时间、地点，季节……” 随着常二郎继续深入的描绘，莫说是朱棣，就连那李文忠与朱标与都被常二郎的这番新颖思路和操作给吸引了心神。 李文忠两眼放光地打量着常二郎，脑中只有两个字：奇才。 这脑子的脑回路绝对不一般，不然根本就想不到这样的策略与点子。 台风虽然没人知晓其规律，可是只要建立一个长时间的观测和数据收集。 必定可以知晓那些台风到来的前兆，以及其季节。 不然，那些倭寇怎么可能如此在海面上逍遥快活，早该全都被惊涛骇浪吞没，成为鱼虾的食物才对。 第266章 深谋远虑的常二郎 莫说那朱棣，就算是李文忠，也同样被常二郎这番话给撩拨得怦然心动。 可是作为一位很有战略眼光的大明帅才，李文忠还是很中恳地给常二郎提了个醒，让这小子不要太飘。 “常二郎，你可有想过，如今朝廷所定之策，乃是要尽扫元蒙残余。” “莫要看我大明已占有天下，可是四边不靖，用兵之处甚多。” “您这话没错，可问题，我大明对付外敌，可谓百战百胜。 之所以未能一战而尽全功，就是在于过去我大明与元蒙残部作战，对方是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 虽然大败，亦可从容退却，实力犹存，难伤其根本。 可是经今日之役，您觉得，在拥有了火炮、火枪，还有手雷这些强大的远程火药武器的加持下。 还有像千里镜、信鸽这些侦察和通讯工具的加持之下。 大明虎贲还会如过去一般，眼睁睁看着敌人来去如风不成？” 面对着常二郎的反问，李文忠沉默了下去，而眼底的光彩，却是越来越亮。 朱标在一旁脑袋也是点得飞快，这位足智多谋的二舅子还真没说错。 “常二哥，我大明倘若真要出兵倭国，扶其王子登基，怕是所耗兵马钱粮，怕也不在少数……” 朱棣这话，落入了常二郎的耳中，常二郎直接就呵呵出声来。 “帮助倭国王子扶立其为国主，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直接就把在场几人全都问愣当场，就连那此刻正好跨步进入厅中的沐英同样也是一脸懵逼。 总觉得常二郎是不是脑子有了毛病，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明明已经有了答案的蠢问题。 。。。 朱棣很想直接怼回去，可是看着常二郎那张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面容，想起方才自己被怼的场面。 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绞尽脑汁，认真地思量了起来。 他这边刚要开口之际，那边李文忠已然抢先放话。 “自然是为了我大明能够掌控金山银海，另外，扶立行悟为其国主，彰显我大明天下宗主之威……” 看到表兄胸有成竹的讲述理由，朱棣不禁有些发急，趁着对方吸气的功夫，立刻抢话道。 “还有还有，还有就是尽绝倭寇犯我大明海疆之祸。” “殿下所言不错。”李文忠哈哈一笑，深以为然地点头称是。 “这仅仅只是这些？”常二郎却仍旧意犹未尽，甚至显得有些遗憾。 “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什么我等没有提及的好处？” 此刻，大步入厅的沐英也从朱标那里知晓了他们所议论之事，也加入到了这个话题。 “当然还有，诸位可知晓，倭寇何以常常犯我大明海疆，掠我民财。 难道仅仅只是一些倭国好勇斗狠之士的自发行径不成？” “这里边，难道还有其他的内情？” “当然，莫要看那倭国地狭，可是，他却是我大明周边诸国之中，人口最多的国度，足足有一千余万口。” “一千余万？！”这下子，所有人都低呼出声来。 朱标的脸色亦是显得有些古怪。 “我记得，洪武五年之时，户部上奏，清全国户口为一千零六十五万户，总人口不足六千万。” “那倭岛怕是不到我大明疆域的一成，却有如此之多的人口。” 常二郎点了点头。“而且倭岛多山，物产贫瘠，却又人口众多，所以，他们为了求生，不少倭人都以渡海劫掠为生。” “若是想要彻底解决倭寇作乱的问题，一来，我大明需要扶立忠诚于我大明的蕃属政权，二来，推行儒家文化，令其知尊卑廉耻……” 是的，推行儒家文化，彻底灭杀倭国的历史，清除倭国许多有害的思想和文化才是重中之重。 更需要与倭国展开大规模的贸易，而不仅仅只局限于朝贡这样的小规模以物易物。 等到物资贫瘠的倭国，习惯了大明对他们的倾销，用惯了大明物美价廉的布匹，瓷器，茶叶，以及许许多多的生活物资。 指定倭国，专门生产大明需要的某一种特产，例如倭国可以专门种萝卜，又或者是全部种植各种水果，毕竟倭国人喜欢搞什么工匠精神。 就很适合搞这些玩意，水稻，小麦这些主粮就没必要去种植。 你们想要，没问题，我大明可以跟你们贸易，通过贸易输送给你们嘛。 你看，你们不需要种植就可以获得粮食，还能够推广种植那些高附加值的作物，能够赚到比各种粮食更多的财富，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有些主意，常二郎直接就讲了，但是有一些主意，常二郎还是作出了保留。 毕竟有些主意，拿到台面上来讲，且不说跟前这票人的道德水准如何。 哪怕是这样的主意，拿到了朝廷，肯定会让那些道德君子骂骂咧咧，认为他常二郎太没底线。 。。。 只不过，常二郎的那些未尽之言，跟前的李文忠，沐英，这帮子老司机，自然也琢磨出了滋味来。 而那朱棣虽然年轻，可是战争天赋摆在那里，他那敏锐的直觉，就觉得跟前这位常二哥似乎还有很多的骚操作没有拿出来。 再加上之前他在昨夜的那场大战之时，跟自己描绘的那些关于殷商大陆的事情，他今日在此也是一句不漏。 而朱棣则是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而是决定等回头再揪着这位常二哥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才一直沉默不言，认真倾听常二郎讲述他的构想的朱标，等到常二郎顿住喝水润嗓子的功夫，抛出了自己最为看重的问题。 “升弟，那些倭人，与我大明虽然文字相同，但是口音不同。” “你又如何能够在那贫瘠而又不识诗书的倭国普通百姓中推行我中原官话？” “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我们之前抓获得那些倭寇的内应。 还有那些意欲与倭寇里应外合的那些俘虏，大部份都已经掌握了一种快速识字的拼音。” “……拼音？用来快速识字的拼音？！” 朱标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常二郎，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第267章 倭寇贼首已然生擒 “对就是用二十三个字符代表声母，二十四个字符代表着韵母。” “那些人只需要掌握这四十七个字符，再根据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种音调。 然后给他们提供一本配合声母，韵母的字典，他们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足够的常用汉字。” 后世的扫盲班就是这么办的，用拼音，只要能够学会声母韵母的拼读。 再搭配上相应的字典，就能够让那些人摆脱文盲的帽子。 “常二郎，你可莫要诓骗我等，那些倭寇的内应，怕是被你擒下也都不过数日光景。” “仅仅数日，怎么可能学得如此之快？” 常二郎颇为腼腆一笑，耐心地解释起来。 “一般人学习汉语拼音，接受能力强的可以三天就可以，普通人大约七天，接受能力差的那种，半个到一个月也就能够学会。” “但是当他们在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之时，不管是领悟能力，还是学习能力，都至少能够提高两到三倍，所以……” 看到笑容显得甚是腼腆的常二郎，一想到那些倭寇的内应，被一帮子凶神恶煞，随时要抄刀子剁他们脑袋的人逼迫着他们学习文字。 在场的朱标这位文科生整个人都有点崩溃。 反观那李文忠、沐英还有朱棣，却露出了一脸恍然之色，哎哟，居然还能这么搞？ 特别是沐英，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常二郎。 “常二郎，你那汉语拼音是从何而来？” 常二郎站起了身来，突然就那么朝着京师的方向恭敬一礼，开始了慷慨激昂。 “常某在上海治理民生百姓，听着这里迥异于我大明官话的当地语言。 就想着我大明开国天子，能光复汉唐旧土，其功之伟，堪比秦皇。”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常二郎，感觉这货已经不是离题万里，而是在瞎鸡儿乱扯。 好吧，拍大明天子的马屁，吹捧天子的丰功伟绩，这些都没毛病。 可问题在于，你小子怎么这么答非所问。 很快，常二郎一阵马屁之后，旋即话风一转。 “始皇帝一统九州四海，为了令天下人皆知何为中国，何谓泱泱天朝。” “为此，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这才方有了后来的汉唐盛世……” 可是，常二郎觉得，现如今大明帝国虽然光复了汉唐的旧观之后。 但是，还应该干点啥跟秦皇一般足以流传千古万年的丰功伟绩。 唯有如此，方才能够配得上这位开局一个碗的大明开国天子的牛逼。 嗯，他常二郎就是这么一个忠君爱国，时时刻刻不忘为大明的开国天子扬名的忠耿之臣。 可惜，过去的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都没能找到适合的契机。 终于等到他来到了这上海县之后，开始在这里治理民生，随后，他开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言语沟通不畅，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特别是北方的商贾，来到南方贸易，双方之间很难直接沟通。 这便让常二郎开始思考，为什么我大明就不能像始皇帝一般，实施一种能够在整个大明都通用的官话？ 于是乎，他开始呕心泣血地闭门造车…… 一干人等，看着常二郎在跟前一边吹捧着大明开国天子一边讲述着他研发出这汉语拼音的心路历程。 所有人都感觉很怪异，总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逼。 可是看到他如此信誓旦旦，又着实有些不怎么敢置疑。 重点是，常二郎说到兴奋处，回头朝着外面吩咐，让那常威去将自己设计出来的声母韵母表以及字典拿来。 作为一位来到上海，就是希望以点破面，能够在大明的对外政策上，突破一个口子。 顺势将那倭国提前数百年将它给解决掉，不过常二郎最希望的解决方式。 一个，就是完全殖民化；其次就是碎片化，再次嘛，那就是拉着高丽棒子，还有那些女真族也一块扔过去，来个杂碎化。 让那里完全变成战乱的天堂，地狱的狂欢场所。 不然，常二郎就觉得他这一趟穿越重生就缺乏意义。 不平倭，不足以平复心胸那股积郁数百年的阴郁之气。 朱标等人，亦都觉得常二郎似乎对于那倭国的兴致，简直比他治理这上海县的兴趣更大。 不过大家都认为是这厮当了这几年的文官之后，是不是搞了一仗之后。 他那血脉中的战争天赋开始觉醒，开始想要为大明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了。 至于他让那常威拿来的汉语拼音，以及那份字典。 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在常二郎的亲自示范之下，对于文字最为敏感的朱标，立刻就意识到了常二郎并不是在吹牛逼。 他开发出来的这一套简单易学的汉语拼音，绝对比历史上过往所有的那些相关于读书识字的《切韵》以及《广韵》要简练了许多。 再配合上那本常用字字典，两相结合下来，朱标一边询问常二郎拼读方法，一面学习。 举一反三之下，便明白了汉语拼音的便利性以及简单易学的特性。 “升弟啊升弟，愚兄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夸奖于你了……” 朱标此刻兴奋得脸色涨红，连续拍打了常二郎好几下来表达自己激动到澎湃的心情。 沐英此刻同样很激动，翻看半天之后，朝着常二郎笑眯眯地道。 “某以为，此物若是能够上呈父皇，推行天下，功在社稷……” “什么功在社稷？”此刻，疲惫的蓝玉，终于步入了厅中。 而在他的身后边，则有一个被捆得动弹不得，被两名蓝玉的亲兵给拖进来的一名剃了地中海发型的倭人。 “恭喜太子殿下，臣幸不辱命，将倭寇贼首渡边二条生擒……”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这位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鼻青眼肿，一只眼睛都快肥成了桃子的丑陋倭寇贼首身上。 “好好好，辛苦蓝卿家了。”朱标此刻，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此刻，官衙内外，已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第268章 五羽大捷 入夜时分，正与与爱妻马皇后一起用餐的朱元璋，从跟前的碗中挟起了一筷红烧肉，放到了马皇后的碗中。 “妹子，你多吃点。” 马皇后哭笑不得地看着碗中的红烧肉，没奈何地挟到了老朱的碗中柔声道。 “重八，妾身都吃了好几块了，还是你吃吧，妾身再吃，脾胃可就受不了了。” “好吧，那我就吃了。”朱元璋挟起来美滋滋地咀嚼着，又扒了一大口饭。 打量着跟前的爱妻，现如今，爱妻的气色现如今已然是尽复旧观。 再加上听从常二郎那小子的医嘱，每天都拿出一定的时间来在室外活动，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看什么呢，还不快吃饭？” 被老朱盯着看了许久的马皇后不禁瞪了眼这位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君。 朱元璋嘿嘿一乐，甚是唏嘘地感慨道。 “妹子，看到你现在这一点也没变的模样，咱就想到了当年跟你初识时那一幕……” “妾身这都多大了，都有了孙儿子，如今已是人老珠黄……” “哈，在咱的心里，你就是咱的妹子，半点也不见老态。” 看到两鬓已然染银霜的夫君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马皇后鼻子微酸。 放下了筷子，握住了老朱那粗糙的大手，夫妻二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久久谁也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份温馨。 至于那些闲杂人等，早在老朱说出那些令人鸡皮疙瘩狂冒的情话的当口，就已经悄然地退到了屋外。 毕竟大明开国天子那些黑历史，私房话之类的，大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能少听尽量少听。 足足待了半个多时辰，朱元璋这才命人将那碗筷撤下去。 而他，一如既往地将那些饭菜一扫而空，绝对不浪费一粒粮食。 “这红茶的滋味可真不错，妾身每日餐后饮用，甚是舒服。” 夸奖了句那杯中的红茶之后，马皇后朝着朱元璋道。 “重八，这几日，老大可有来消息？” “已经有两三天都没有消息传来了，不过他那天抵达上海的时候，还发来了消息。” 说到了这，老朱不禁眉头微皱，忍不住吐了句槽。 “那小子该不会是在那边让常二郎那小子给带着到处游览，把爹娘都抛在了脑后……” 这话让马皇后差点让茶水呛到，哭笑不得地看向夫君。 “兴许是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以老大的性格，肯定会传讯回来的。” “嗯，对了妹子，老夫准备过些日子，就让常二郎先回京师，筹备他与宝贞的婚事……” “是啊，一转眼，也到了咱们家的宝贞出嫁的日子了。” 马皇后抬手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甚是感慨，儿女们渐渐的长大，自己与夫君，也已然走向了暮年。 。。。 此刻，一只接一只的信鸽扇动着双翅，落到了那皇宫旁边锦衣卫的鸽舍处。 惊动了那些已经用过了晚餐，正在屋外吹牛打屁的养鸽的锦衣卫。 看到那足足落下了五只信鸽，在那里咕咕咕的叫唤不停。 二人立刻快步朝着那边飞奔而去，很快，当他们将那些铜管都取下，打开了看清楚了内里的情报内容之后。 顿时脸露狂喜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远处上司所在的公房飞奔而去。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就快马冲到了那皇宫大门处，而他毫不犹豫地厉喝出声。 “上海大捷，五羽加急，速速开门！” 自打大明的军事情报递送，从战马换成了这信鸽之后，为了保证时效性以及明确重要性。 三羽类似六百里加急，五羽就是最高的八百里加急。 看着那狂奔而去的信使，几名看守宫门的将士此刻都是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上海大捷？那上海在哪？” “瞧你这厮，上海就是咱们直隶松江府那一块治下的一个县。” “就是开平王的二子常升担任县令的那个县。” “就那地方，能有什么大捷，松江府居然也能够有仗可打？” 那些守门的将士一头雾水的议论纷纷之间，那位信使狂奔的身影，已然落入到了毛骧的视线之中。 看到了是自己锦衣卫的下属那副全力狂奔的架势。毛骧的小心肝顿时也提了起来，当即冲上前去喝问何事。 “大人，五羽加急，上海大捷，太子殿下指挥上海县军民以及诸卫兵，剿灭了来犯的倭寇。 杀敌三千余，俘敌五千余众，缴获大小船只过百艘，生擒倭寇贼首渡边二条……” 此言一出，毛骧不禁色变，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无恙否？！” “这，报捷文书里边没说……” 听到这话，毛骧松了口气，伸手一扯这位下属，二人径直大步飞奔起来。 。。。 里边，马皇后正好聊到自己的好大儿，这边才话音刚落。 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毛骧那急切的嗓音。 “陛下，上海传来五羽加急，上海大捷。” 老朱与马皇后二人脸色一变，全都站起了身来。 “进来。”老朱赶紧拍了拍爱妻马皇后的手示意对方莫要情绪激动，然后朝着外面喝道。 毛骧领着那名信使入内，将那份已经装到了木匣子里面的捷报呈上，一面简略将捷报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老大在上海那里遭遇了过万的海寇，居然还打赢了？” 马皇后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哪怕是老朱，此刻心跳也加快了不少，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好大儿去上海县溜达，就是去散个心。 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三天的时间，居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场战事来。 那可是倭寇，凶残血腥的倭寇，大明海疆一带的城市村镇，可是倍受其扰，沿海百姓死伤甚众。 可现在，好大儿居然搞了把大的，而且还胜了…… 老朱紧抿双唇，认真地看着那由五只信鸽传递而来的捷报。 五次信鸽，这也才将此次上海大捷的来龙去脉，写得甚是详细。 大意就是，太子朱标，与李文忠、沐英还有蓝玉，包括燕王朱棣前往那上海县办差之时。 恰巧，常二郎侦破了一起大案…… 第269章 咱们老大当真太出息了 一支自称为倭国使节的队伍，来到了上海县，打着要进京的旗号，暂时停留在上海县。 常二郎察觉出了端倪，将那位使者与部下隔开相问之后，这才知晓这位大使乃是倭国王子，原本就意图渡海前来向大明求援…… 老朱那双铁眉紧紧拢着，仔细地看着这份报捷文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道来。 看到自己的好大儿，凭借着上海县周边那几个卫所不过数千将士。 硬是指挥着这么点兵力，通过精心的筹划，指挥着李文忠、沐英、蓝玉，还有他的四弟朱棣以及常二郎等人通力协作之下。 全歼了这支足有万余之众的倭寇，杀敌三千余，俘敌超过五千余众。 “好，好啊，哈哈哈，妹子你来看，咱们家老大当真是太出息了。” 老朱兴奋得连拍好几下大腿，然后兴奋地将情报递到了马皇后跟前，手指头在那里戳来戳去。 马皇后听着丈夫那夸张的语气，看到了那捷报中的内容，脸上亦是绽开了笑容。 “听得妾身心惊肉跳的，当真没想到，标儿居然能够仅仅凭着数千之众的卫所兵马，打出了这么大的胜仗。” “妹子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儿子。” 此刻老朱当真可谓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之极。 作为自己最看中也最喜爱的儿子兼自己早就已经明确的家业继承者。 朱标越显示其能力，老朱就越高兴，越开心。 “说起来，咱们这女婿，倒也是个机灵人物，能够及时察觉到这只伪装的使节团有问题。” “还能够第一时间解决那些内应与祸害，又有咱们家标儿临阵不怯，指挥若定……” 老朱兴奋之余，亦是暗暗庆幸不已，常二郎要是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恰好好大儿去到了那上海县，就在标儿呆在上海县时，过万的倭寇杀气腾腾地突袭上海县。 这样的画面，老朱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不已。 看来啊，常二郎这小子，还当真是咱的福星，想一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亲人们。 不管是妹子，还是儿子，又或者是儿媳妇还有长孙，都被这运道奇佳的小子给救过性命。 现如今他非但化解掉了危险，又还助了好大儿一臂之力，让文武百官，天下万民都能够看到。 大明太子殿下在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紧急军情之时，临危不乱，镇定指挥统筹。 以寡敌众的情况下，还能够从容布置，将倍于自己的倭寇全歼，还擒其贼酋。 倘若不是跟前这一份军报，要是有人敢在老朱跟前空口白牙这么叽歪。 老朱铁定会一个大逼兜过去，让这个胡说八道的人醒醒。 可这是五羽加急的捷报，上面还有那几位同行臣工的签押，自然作不得假。 就在老朱美滋滋的跟爱妻马皇后显摆自己好大儿的丰功伟绩的当口。 就看到了体态婀娜的爱女朱宝贞满脸兴奋之色的匆匆赶了过来。 “爹，娘，我这里有大哥的鸽信，刚刚收到的。” “哎哟，来得正好，看来你也知晓了你大哥在上海剿灭过万倭寇之事。” “是的爹，喜讯还不止于此，大哥特地说了，还有几件大喜之事。 不适合放在捷报那边，特地送到女儿这里来交给爹爹。” “还有？”朱元璋嘴角一歪，怎么的，那上海县莫非真是大明的福地不成。 自己当初去了那里，亦是觉得收获颇丰，现在，亲儿子不但大胜一场，居然还有大喜事。 看样子亲儿子到了上海县这一趟，收益大得惊人。 。。。 朱标在这份鸽信里边，详细地写下了那位倭国王子来到大明的目的，为的就是请大明为其重赐国名为扶桑，然后请大明宗主国帮忙他回国，荡平国中内乱。 再有就是恳请大明与扶桑国通商，以满足那倭国一千多万人口的衣食住行。 为了表达诚意，他愿意奉上金山银海，献予大明，光是他所奉上的金银矿。 足可以开产五百年，每年黄金八千两，白银八十万两…… 然后又将那倭国现如今那种两位国主，皆被臣下裹挟，相互对抗的乱七八糟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老朱直接就被好大儿送来的这份情报，给整得懵逼当场。 老心脏此刻也是犹如小鹿跳，拿着这份来自亲儿子的鸽信，脚步有些踉跄地坐回到了位置上。 看到丈夫伸出有些颤抖的大手，端起茶水喝茶压惊。 可真是把马皇后给吓得不轻，赶紧俯声柔声询问原由。 “妹子，咱要有钱了……”老朱的嗓子显得有些黯哑，脸色却有些涨红。 “咱大明，又要有一大笔的进项。” “毛骧，立刻召内阁入宫议事。还有，召徐达，冯胜、汤和……” 等到毛骧快步而去，老朱这才简要的向那马皇后解释了一番好大儿的书信内容。 亦是听得马皇后眼皮直跳，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家好大儿，不过就去了那上海县一趟，传来了如此之多的好消息。 等到那内阁成员，以及徐达为首的大明的名将们齐聚一堂之后。 老朱先是将那份捷报给亮了出来。 直接就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旋即就是兴奋与欣喜，这位大明的统治者继承人，不但文治了得，而且现如今也证明了他同样武略过人。 足以得见，大明当真是后继有人矣，而且能够在未来，辅佐这位的英明君主。 对于他们这些臣子而言，自然是满心欢喜不已。 毕竟，像老朱这么难伺候的顶头上司，大家都压力不小。 而朱标哪怕是文武双全，英明果敢，但至少，要比老朱能讲道理。 下手也没有老朱那么心狠手辣，动不动就翻人族谱，大笔一挥，哟呵，全没了，这样太过令人胆寒。 老朱美滋滋地听了这些臣工们吹捧自家好大儿，心满意足地抚着长须，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好兄弟皆最信任的名将徐达身上。 “天德，你觉得我大明可否出兵，以助扶桑平息内乱，扶其社稷？” 第270章 小小一国人口过千万 徐达看着那份老朱交到自己手中的相关于那倭国，不对，现在应该称其为扶桑国的相关情报。 还有那些关于扶桑国王子奉上的金山银海的相关资料。 徐达也同样激动到难以自抑，作为大明现如今军方最高指挥官。 徐达很清楚，朝中许许多多的官员，乃至地方官员，对于朝廷连年征讨那元蒙残余，一直都持着一种反对的态度。 而且还不仅仅那些人，就连早期追随老朱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之中，亦有不少都在私底下议论。 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大明着实有点太穷了。 就像现如今大明之所以能够支撑住北征元蒙残余，开疆拓土，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军屯。 那些军屯所带来的税粮收益，足足占到了现如今大明税粮总体收入的六成多，接近七成的样子。 这才能够支撑起战争的辎重消耗，可是打仗，不光是有粮食就行，还需要大量的财富支撑。 为此，朝廷只能大量的印刷宝钞用以支持战争。 可是宝钞这玩意的价值，说实话，懂的都懂。 可是现在，一个小小的扶桑国，却令陛下，看到了一个机会。 能够让大明不再为了荡平外患而发愁军费不足的问题。这是何等的幸运与开心的好事情。 再加上再如今，工部那边，正在大兴土木，已然开设了几座新式工厂。 正在制作那种从上海县那边搞过来的新式火炮，以及各种火药武器。 那些玩意，已经用它们的实力证明了，大明在一到两年之间的战争模式，将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过去的火药武器，更多是吓唬敌人，又或者是中近距离伤敌而已。 可是当这些各种口径的火炮出现在战场上，能够在两到三里，甚至最远的能够达到五里这样的距离打击敌人。 而且每一枚炮弹的杀伤范围能够令方圆丈许甚至更大范围的敌人非死即伤之后。 整个大明的军方高层，可以说兴奋得无以伦比，不论是谁，都认可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未来战争的形式，大明将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也是为何，此番征讨了西番以及抵御了元蒙残余势力之战后。 老朱决定在三年之内不再兴兵，究其原因，一来，就是大规模的生产和制造火药武器。 二来，则是要对那些大明的将士们进行训练，要训练出一支擅长于使这些火药武器的部队。 单单说那些火炮，虽然射程极远，威力奇大，但是，想要操作它们。 不仅仅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更需要有一批训练有素的炮兵。 他们能够利用自己的眼睛观测敌方的距离，高度，甚至是风速。 进而推算出，火炮炮口的指向，以及射击的角度。 唯有如此，方才能够在数里之外，精准地命中敌人，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这些，同样也很花钱，亦引起了朝中诸多官吏的不满与抱怨。 但现在，倘若真有这么一座金山银海，每年就能够提供足够的战争军费。 想一想，徐达都觉得兴奋到通体舒畅。 “上位，依臣之见，扶桑既然奉我大明为主，又愿意表达臣服之心。” “我大明既为天下之宗，自然要扶其宗室，以复其国，不然，天下诸蕃会觉得我大明不愿意为尔等作主……” 话，一定要说得冠冕堂皇，唯有站在正义的一面，让天下人都明白，我大明面对自己的臣属之国。 自然是愿意为了他们伸张正义，绝对不是贪图那三瓜两枣。 再有就是扶桑国如此之小，却养活了那么多百姓，现如今，他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只是恳请我大明与他们开通贸易，让他们能够满足衣食住行，活下去而已。 我大明如果这样的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答应，岂不是失了泱泱天朝大国的风度与气量？ 几位内阁官员，都是一脸诡色地看着站在跟前的大明武勋第一人徐达。 此刻正就大明的国际外交政治环境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仿佛他才是大明负责外交事务的话事人。 虽然大家都在心里边默默吐槽，可是脸上却不露分毫，看看坐在主位上的陛下那副眉舒目展，深以为然的模样。 就足以证明，怕是陛下觉得徐达的这番言语，甚得其心。 而且话说回来，从大义层面来讲，倭国，不对，扶桑国既然认了我大明为宗主，臣服于我大明。 那么，作为大家长的大明，就应该为小弟出头，更何况，这位小弟还拿出了不少的好东西。 例如全面通商贸易，还有就是那金山银海的矿产。 不论是哪一项，都的确很令人怦然心动。 老朱作为一位皇帝，自然不可能在小范围内直接确定一项极具深远影响的国策。 决定等收到了来自于上海县那边更多更为明确的情报之后，再作决策。 等到那些臣工退下，老朱留下了徐达，看着跟前的那份情报。 “咱还真没有想到，原来这台风，居然还会分季节，最晚的台风，甚至会持续到冬天到来。” “孙子兵法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极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元蒙不识天时，以致数次伐倭惨败。” “难得那常二郎另辟蹊径，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不但将那台风的频次，时间，走向，皆尽记录在册。” “还对那些常年生活在汪洋大海之中的倭寇对于海洋的环境、气候，台风……” 徐达在那里频频的赞叹常二郎，作为即将要下嫁爱女的老朱，自然内心也甚是美滋滋。 毕竟老徐夸的这个人，即将就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天德，咱留你下来，就是想要问你一问，若是我大明为扶桑讨其乱臣贼子，该当兴兵多少？” 说到了这，老朱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阴郁。 “小小一国，居然人口过千万……” 第271章 问策于太子殿下 这句话，让徐达这位大明名将亦是眉头大皱。 虽然人口多寡，不能代表其战斗力，可是大明若是要帮那位扶桑王子行悟解决国内的纷争。 那么，所面对的扶桑军队，必然不少，更何况于大明乃是劳师远征。 动用的兵力的多寡，很有可能会影响战争的进程。 倘若能够以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解决问题那还好说。可万一，派去的兵力不足的情况下。 跟那元蒙之时一般，被扶桑岛上的叛军击败，或者说在扶桑岛上寸步难行，作战艰难。 那样一来，大明这个天下宗主国，可就真是丢了大脸了。 看到了徐达那副模样，老朱也是有些犯愁地抚了抚发紧的眉头。 “这事啊，可真是不好办，可是……我大明既为天下之宗，又不能不办。” 话是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那金山银海，大明绝对不会放弃。 而且倘若只要能够令那扶桑国臣服于大明，那么就证明，大明帝国的强大，甚至还在那当年独掌天下的元蒙之上。 “上位言之有理，依臣之见，我们现如今所获得到的情报，还不够详实，要不，遣人召那扶桑国王子行悟到京师来？” 徐达这话，让老朱点了点头，不过老朱倒没有完全放弃独立思考。 在这厅中踱步良久之后，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嘴角渐渐地扬了起来。 “咱大明的太子，现如今就在上海，而今他又刚刚剿灭了大股倭寇，算起来，他就是那扶桑国王子行悟的救命恩人。” “由他与行悟打交道，咱觉得更适合，而且那里，还有大量的倭寇被生擒。” “在那里，更容易收集到朝廷所需要的情报。” “咱寻思着，不如就让太子在上海那里先与那行悟接触，到时候，定然会给朝廷一个更加稳妥的建议。” 看到老朱在跟前容光焕发的侃侃而言，徐达哪里还不明白老朱在想啥子。 毕竟朱标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在上位的眼里，是一位完美的皇位继承人。 甚至可以说，朱标要是回来向亲爹老朱招呼一声，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有信心接班了。 徐达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发誓，老朱绝对会满心欢喜，第二天就下旨退位，让好大儿来继承他打下的大好河山。 皇室这样的父子情深，可以说是在历史上几乎没有过。 看到了老朱投来的询问目光，徐达还能说点啥。 当下毫不犹豫地朝着老朱恭敬一礼，连声上位英明，就差翘起大拇指喊上几声六六六了。 。。。 “快，太快了，好好好，没想到，就连那样的轻舟，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此刻，朱棣还有李文忠二人，正站在那快速帆船战舰的甲板上。 兴奋地看着那些已然被身下这条两千料战舰远远甩到了身后的那些各种船只、快舰、轻舟。 李文忠亦是满脸惊喜地打量着艘战舰，还有相邻的同型号战舰。 听到了耳边传来了朱棣那不加掩饰的兴奋嚎叫声，让他控制住了自己，不要像这位小表弟般的失态。 毕竟自己的亲儿子的年纪跟小表弟都差不多。 “航速多少？”这个时候，一旁传来了常二郎的吆喝声。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船员赶了过来禀报。“回大人，目前咱们的船只航行速度为十五节。” 听到了这个古怪的速度单位，不管是那朱棣还是李文忠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常二郎看了过来。 看到了这二位那犹如大学生般清澈的眼神，常二郎嘿嘿一笑，解释起来。 “这是我给咱们海上航行的船只，确定的一种距离单位。” “原因就在于，过去测试船速，所用的办法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是的，过去大明的海上船只测试航速，用的办法是木片测量再混合着以“日”“月”“潮”“更”“里”为单位的传统航海计程方法。 就是将一天一夜分为十更，用点燃香的枝数来计算时间，然后在船头上把一木片投入海中。 然后从船首向船尾快跑，看木片是否同时到达，如果人和木片同时到，计算的更数才标准。 如人先到叫不上更，木片先到叫过更。 一更是三十公里航程，这样便可算出航速和航程，这是计程仪的雏形。 可问题这样实在是太过复杂，又要烧香又要让人在船上疯跑，每一个人的奔跑速度也不一致，容易导致误差。 所以，常二郎就干脆拿出了更简便，更易用的办法，那就是绳节测量法。 将绳子每隔六丈打个结，然后用一个沙漏作为计时工具。 正是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在测量船速和航程上，显得既简便，又更加的精准。 。。。 而且一旁那位经验老道的海上测量员，亦是对县尊大人所搞出来的这种测量方式大加赞美。 让那李文忠与朱棣看到身边那洋洋得意的常二郎时，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点啥。 这小子，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像咱们那种大船，最多也就是七节，轻舟快船，也差不多能有十节左右。 跟咱们这种软硬帆相结合的快速帆船相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 “而且据那些倭人言，他们的船只，倘若顺风顺水，从倭国到达宁波一带，大约需要七日光景。” “而我们测试了他们的主要船只，其航速大多数都在五节左右。 所以，倘若是咱们的这快速帆船，在相同的情况下，想要抵达倭国，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这些日子一直在跟那些倭寇打交道的李文忠听得此言，不禁脸色又是一变。 自己虽然不精水战，跟倭寇打了那么多的交道，自然也明白大明沿海与那倭国之间的往来时间长短。 结果现在，自己身下的这条快速帆船，居然可以在顺水的情况下，三天抵达。 这实在是太过惊人了点，甚至一旁的朱棣忍不住拍了拍船舷，恨不得能够恩怨了主帅。 亲率水师，跑到那扶桑岛去耀武扬威一番，让那些人好好地见识见识，大明燕王殿下的武略…… 第272章 何不废物利用? “咱们大明如今船快炮利，海上纵横无忧。” “只可惜啊，想要讨伐扶桑叛逆，仅仅凭借着这样的战舰怕是难以成功。” 李文忠的这番话，让那朱棣的脸色一黯，这话虽然有点扎心，但他真的是大实话。 这个时候，一旁，常老二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曹公此言，我着实有些不敢苟同。” “常二哥何出此言？”李文忠都还没开口，那朱棣倒抢先反问。 毕竟年轻人，性格冲动，至于李文忠，看到朱棣开口之后，笑眯眯地看着常二郎这个小年轻。 想要看他的嘴皮子能够翻出什么花来。 “兵贵精而不贵多，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在我看来，想要对付倭国，最经济，也是最适合的战术就是擒贼先擒王的斩首战术。” “斩，斩首？”李文忠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洋洋得意的常老二。 很想一个巴掌把这个喜欢吹牛逼的小兔崽子给抽醒过来。 又不是在大战之时，敌军疏忽之下，你领精骑一支，直接穿插到敌方腹敌，斩将夺旗。 嗯，你爹倒是很喜欢干这样的事情，你小子这身胚体格，还有你的身手。 想要学一学你爹，似乎也不是没有机会成功。 可这是要征伐一国，而且还是两座王都，两边都有大量的军队。 “常二哥，你能不能别开玩笑，那可不是在沙场之上行军作战。” “咱们可是要兴大军讨伐扶桑的乱臣贼子。” 常二郎嘿嘿嘿地笑了笑，干脆就一屁股蹲了下来，拿手指头在那甲板上一划。 “莫非二位是忘记了，那扶桑国到底有多大？” 李文忠脸色微变，当即毫不犹豫地道。 “你之前不是说扶桑国的大小，甚至比不过我大明如今最小的行省。” “那你们可知晓，他们扶桑国现如今两处王都的所在，距离海岸线有多远？” “多远，这个我还真不知晓。” 一旁的朱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李文忠咂了咂嘴，回忆了下自己记忆中的扶桑国地图。 “莫非距离海岸不远？” “曹公英明，他们南朝的首都奈良，距离海岸不过六十余里，而京都，也不过八十多里。” “而我上海县与那沙川堡之间的距离，大约是接近八十里。” “嘶！……”李文忠与朱棣也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 短短的几个距离之间的比较，直接就把那李文忠与那朱棣给干得沉默当场。 说实话，他们可真是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审视过那倭国的地图。 毕竟，之前的元蒙在他们最鼎盛的时期，就曾经两次兴兵数万，战船无数去攻打那倭国，结果嘛，呵呵。 首次征倭，元军在初战失利后，退至北岸休整，准备再次进攻。 然而，突如其来的台风导致元军损失惨重，无法继续战斗。 第二次征倭，元军在多次登陆攻击后，也遭遇了飓风袭击，舰队几乎覆灭，迫使元军撤退。 两次征倭都在关键时刻受到自然力量的干扰，使得元朝未能征服倭国，这似乎是天意弄人的结果。 而且他们的登陆地点，第一次是通过对马岛去进攻倭国的筑前地区。 第二次而是一路继续进攻筑前，一路从江南出发，也是去攻打平户去筑前。 想来，这是由于历史的局限性，元蒙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特种作战。 就是想要翻山越岭来上一趟，连前期的情报工作、气象工作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做到位。 自觉得自己陆战天下无敌，弓马纵横无双之下。只要大元兵马一到，敌人就会直接俯首就擒。 就这样的心态，就这种埋头瞎冲，就瞎鸡儿乱搞，能不失败才怪。 李文忠与那朱棣二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常二郎手指头在那甲板上画出来的地图，又忍不住看向笑眯眯站起了身来的常老二。 当真恼羞成怒到恨不得一起扑上去暴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 真踏马的，有种常年打雁，结果被小菜鸡差点啄瞎了眼的感觉。 常二郎自然也看到了李文忠这位大明的名将那古怪的表情，还有那双直勾勾瞪着自己恶意满满的招子。 当即面色一整，脚步微微后挪，一面岔开话题。 “曹公，殿下，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先安排一些细作，提前将那些扶桑国的乱臣贼子的情报都收集好。 之后，我大明以一支满载火炮和少量精锐的舰队。”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在那倭国淀川河入海口处登陆之后。” 完全可以直扑南朝的王都奈良，然后利用我大明的火炮攻坚。 在大明的火炮跟前，倭国那些小矮挫的城墙，能挡得住一刻钟常二郎都愿意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而且只要有了情报、地图，解决那些扶桑国的上层，那绝对是手拿把掐。 。。。 “常二郎啊，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自己不觉得太过冒险了吗？” 李文忠抹了把脸，缓缓地摇了摇脑袋。 虽然常二郎的这个计划，连他都有点怦然心动，毕竟之前那些海上横行的倭寇。 就已经展示了一把，差点就将那上海县给拿下，连带大明太子爷都要被惊扰。 最终还是常老二这个机灵鬼察觉了端倪，生生剪除了敌方的内应，又让己方得以从容布置。 而且又拥有着火器这种威力惊天动地的大杀器。此消彼长之下，终于一举获得了全胜。 倘若自己这边复制这样的战例，李文忠有信心做得比那个倭寇头子更好。 可有个问题，这样的做法，太过行险。 “倘若曹公您觉得这样有些冒险，甚至还有其他的手法，可以增加咱们的赢面。” “例如，我们可以先将一部份的兵马，运抵琉球国北端静待时机。 如此一来，以我们的快速帆船从琉球国北端出发。 抵达那扶桑国的淀川入海口，距离足足比从上海这边出发，缩短了近三分之二。” 另外还有，就是现如今，大明此番大胜倭寇，所俘的倭寇，足足有五千余众。 这些人全宰了，似乎有伤天和，何不废物利用？ 第273章 击掌为誓的朱棣与常升 那些倭寇都是久经战阵，战力不俗的亡命之徒。 虽然纪律性差了点，可是现如今，在常老二那种大棒棒和甜枣的强化教育之下。 现如今都跟那些被俘的内应们一起乖乖地天天都在学习汉语拼音。 毕竟你们不学，那就砍脑壳，愿意学，那好歹能够能活合，学得好，还能吃得饱。 现在那些倭寇一个二个都快要成为学习文化积极分子了。 那画面，实在是太特娘的辣眼睛，朱标就暗戳戳地去了那专门关押那些倭寇的安保总队驻地去看过。 看到了那些现如今全都被剃成了秃瓢的倭寇以及内应们都在老老实实地学习汉语拼音。 甚至就连手提大棒棒的老师让他们回答问题，都知道坐得笔直的举手。 画面实在是太美，陪着朱标去看到了这一幕的蓝玉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而现在，这些明显已经开始变得温顺听话的倭寇，常二郎相信，再经过自己的训练。 相信在并不久远的将来，自己肯定能够获得一支服从纪律，战斗力凶残的大明皇协军。 让他们作为那位倭国王子行悟的军事班底，正好为大明精锐的前驱。 李文忠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老二，真有一种想要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都装的是什么玩意的冲动。 脑回路实在是太不寻常，他考虑的问题都显得那样的天马行空。 一点也不拘泥，可是，偏偏听了他那么一番解释之后，又让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至少他李文忠虽然很想反驳，很想打压一下这个小子的嚣张气焰。 可是实在是寻找不到常二郎话术上的漏洞。 你也总不能嘲笑这小子是纸上谈兵，毕竟之前的上海御倭之役，前期的一切谋划与布置，都是这小子一手包办的。 “表兄，小弟我也觉得，常二哥所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倘若我们以一支奇兵，擒贼先擒王，将那扶桑南北二都的乱臣贼子或擒或杀。” “那么，扶桑国必定会群龙无首，而咱们手上，又恰巧有一位名正言顺的扶桑国王位继承人。” 朱棣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有点骚动了起来。 主要还是年轻人，大家都有着很强烈的冒险精神。 特别是当常二郎的这番谋划，虽然是有一定的冒险性，但问题在于，收益实在是高得惊人。 以小股精锐部队，解决一国之纷乱，这绝对是最具效率的做法。 而且，我朱老四想要跟表兄李文忠、干哥哥沐英，还有大哥的妻舅蓝玉他们来抢夺大军的指挥权是肯定不可能的。 可倘若只是一支精锐之师，说不定自己就会成为有力的竞争者…… 一思及此，朱棣那发光的眼珠子就瞄向了常二郎。 这位好脑子的常二哥，倘若他能够帮自己的话，那么机会更大。 。。。 此刻快速帆船已然在返航的途中，而那朱棣这货则把常二郎拉到了一旁去。 两个年轻人在那边鬼鬼祟祟地嘀嘀咕咕，指手画脚。 年长他们二十来岁的李文忠自然不好意思过去听他们到底聊个啥。 而他的心里边，亦是在反复的盘算，似乎，仗真要这么打，也不是不行。 “常二郎，方才你说的时候，我有一种直觉，你肯定还有后手。” 面对着站在跟前，双目灼灼盯着自己的朱棣，常二郎亦是吃了一惊。 当真没有想到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的直觉如此惊人。 要说后手，自己还真有，但是那些后手，正经人是不敢用的。 可跟前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的朱棣，常二郎又觉得自己跟对方似乎有点臭味相投。 呸！是大家都是年轻人，似乎更有共同语言，毕竟咱们都是很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年轻人。 “其实吧，我要说没有，你肯定不相信。” 常二郎抿了抿嘴，表情渐渐地严肃了下来。 “但是，现在真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毕竟行军作战，是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可能性。” “可这些东西，倘若一开始就露了出来，说不定这个办法反倒……” “懂懂懂！”朱棣打量着跟前这位连那些投降的倭寇们都想要拿来废物利用，拆骨卖钱的常二郎。 心中已然有种明悟，这常二哥的那些后手，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正经招数。 所以他不好意思说，毕竟现在说出来，指不定会有伤天和。 可是当真正开始军事行动之后，干点啥不地道的事情，其实也很正常。 “你懂？”看到朱棣居然真的不追问，原本还担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常二郎当真是大吃一惊。 “当然，那么咱们说好了，倘若咱们都有机会的话，还望常二哥你拉兄弟一把……” 看着在跟前满脸讨好的朱棣，想到了穿越重生之前，憋屈地死在陷于连天战火的南京城内的自己。 常二郎当真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吐尽心胸郁气的冲动。 “好，那当然没有问题。”常二郎的大手重重地落在朱棣那结实的肩头。 “咱们击掌为誓。”内心仍旧不怎么放心常二郎人品的朱棣赶紧提出要加上一道保险。 一旁，李文忠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时而神采飞扬，时而一脸贱笑，到得现在，居然还在那里拍巴掌。 不禁有些唏嘘地摸了摸鬓角冒出来的银丝，想到了自己那个现如今仍旧在京师待着。 成日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混吃等好的好大儿李景隆。 就有一种恨不得抄起一杆燧发枪杀回京师，照着好大儿那白花花的大腚来上一枪以泄心头怒火的冲动。 。。。 “……殿下，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蓝玉看到太子朱标，手中捧着一封鸽信，表情古怪，两眼发直的模样，不禁心里边打鼓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朝廷，不，父皇让我仔细地谋划一下，我大明，该当如何助那扶桑国王子行悟平定扶桑国内乱。” “啥？！”此刻，屋外传来了几声难掩惊喜的惊呼声。 第274章 获取他国之情报，就是这么简单 朱标一抬脑袋，就看到了二舅子常升，还有四弟朱棣，以及那位表兄李文忠都面露狂喜之色，扑进了厅中。 这种明显有点过度激动的行为，直接就让朱标愣在当场。 “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哥，爹真的说让你来负责主持讨伐扶桑的乱臣贼子？” 朱棣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朱标的跟前，一把就握住了亲哥的大手。 那副激动的表情，就好像是个穷鬼，看到了原本失散多年的穷亲戚，现如今富得流油居然还愿意搭理自己。 “……撒手！”朱标脸色一黑，斜瞥了眼另外两个家伙，总感觉他们都有点激动过头。 沐英也同样甚是好奇，不过相比起那年纪小自己许多的常二郎与朱棣。 沐英带着疑问扯了一把那李文忠。 “保儿（李文忠小名）兄，你们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听到了这个消息，居然都给激动成这个样子。” “老弟啊，来来来，我来跟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不知道，今日跟着常老二那小子去感受了一番那快速帆船的功夫，我们在船上到底都聊了些啥……” 那边，李文忠一阵小声地嘀嘀咕咕，不大会的功夫，沐英的眼珠子同样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 看一眼跟前的李文忠，又瞥一眼那常二郎。 此刻，沐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那张尚算白嫩的脸庞，此刻也开始发红。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三个家伙原本是闲得蛋疼到那海上去溜达。 结果，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妙策，实在是太令人怦然心动了。 那边，朱标把自己的亲老弟朱棣撇到一边，将那尚算冷静的常二郎给拉到了跟前，仔细地询问他们到底缘何如此？ 常二郎嘿嘿一乐，便将自己与李文忠和朱棣今日在甲板上聊怎么才能够用最少的兵力和精锐，去解决扶桑国的问题。 朱标同样也被常二郎那脑洞清奇到极点的骚主意给深深地震撼，许久这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真能行？” 一旁的朱棣听到了大哥话语中的疑惑，朱棣顿时急切地插嘴道。 “大哥，小弟我与表兄都觉得常二哥的法子，其实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 “燕王殿下，咱们还是先听一听太子殿下说说陛下圣谕。” 。。。 老朱的圣谕写得十分的详细，太子朱标，现如今就在上海县这边，不但指挥着大明的精锐之师，以寡击众，获取了全胜。 并且还亲自礼贤下士，令那扶桑国王子行悟对其风仪气度十分仰慕，言听计从。 在一干臣工的支持之下，老朱决定将怎么经营与攻略那扶桑国的全权，交予朱标来筹划处置。 听到了这份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像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般的圣旨。 一干人等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老朱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于其他儿子、臣工，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是习以为常之事。 唯有对这位好大儿朱标，那是这小子怎么做，老朱都会觉得好大儿干得好，好大儿做得对。 重点是朱标这位太子殿下，不但学问极佳，而且为人行事公允。令一干弟弟在他跟前都甚是老实听话。 文武百官，也同样对这位温文尔雅又不失威压的太子殿下十分敬重。 可以说，朱标算得上是在历朝历代有史记载以来，最得皇帝欣赏与重视的太子殿下。 虽然老朱在圣旨的最后边，还假巴一二地留下了一句话，等到太子定策之后，记得向他这位大明天子禀报。 这话，倘若是其他的皇帝跟太子说，那必然就是生恐太子胡作非为瞎鸡儿乱来。 所以，皇帝就必须要严格把关，甚至说不定有些心思阴沉的皇帝还要借机去敲打敲打太子，让他明白你只是太子。 可放在朱元璋这里，太子禀报过去，老朱只会是为其站台，甚至还帮忙看看策略上有什么瑕疵，绝对不会说太子做得不行，做得不好。 这下子，常二郎也是听得怦然心动，毕竟自己想要怂恿朱标那厮搞事情。 内心其实也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就怕过不了老朱那一关。 结果没曾想，老朱居然把决策权直接就交到了好大儿朱标的手上。 那这不就等于是想要瞌睡了有人送来了枕头吗？ 常二郎自认，想要说服朱元璋那个老司机是相当的困难，重点是对方心思太杂。 不如朱标这位姐夫哥那么信任自己，愿意听从自己的意见。 。。。 等到其他人散去之后，常二郎被朱标留了下来。 朱标也觉得常二郎这小子的这个计划很大胆，收益极高，可同样风险极高。 这不太像常二郎的风格，所以他将这位二舅子留了下来，想要问个真切。 既然没有了外人，面对自己的亲姐夫，常二郎也决定不藏着掖着。 “既然姐夫您负有全权，那么小弟我也就不做隐瞒，其实对于我大明而言，我们还有几股援兵可用。” “第一，就是那位王子行悟，以及那些归降，如今正在被训练的倭寇。 第二，就是那之前多次被倭国欺辱的琉球国，倘若大明兴兵，他们肯定愿意出兵襄助。” 另外还有高丽王国原本臣服于我大明帝国，王祺这个倒霉高丽王遇刺之后。 新任国主王禑在李仁任的辅佐下，恢复了对元朝（北元）的宗藩关系，同时也继续向明朝进贡，展开两端外交。 “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朱标满脸震惊地看着跟前的常老二。 这货明明不是蹲在这上海县的吗？怎么感觉天下诸国之秘密。 在常二郎跟前就像是市井里巷的八卦一般，他随手就能够提溜出来。 “姐夫，您要知道，我上海县的客商天南地北的都有，莫说南边诸国商贾，还有那高丽的商贾也有不少。 想要知晓他们国内的情况，多找几位高丽商贾交交朋友，喝上几顿酒，什么情报都有了……”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常老二双手一摊，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 第275章 《徐福东渡立国考》 朱标挠了挠发痒的脸皮，感觉自己真的是太过于低估跟前的常二郎了。 这小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谋划战略也是一把好手，现在看来搞情报同样是一把好手。 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诸国之变，指的就是这小子这样的鬼才。 常二郎继续一脸严肃地继续解释自己的构思与想法。 现如今，大明在面对元蒙残余的压迫力越来越强，想必现如今，现如今的墙头草高丽王朝必定已然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所以大明想要出兵不惊动倭国，那么就可以拿那高丽王国当成目标，放出假消息，让那些海商，甚至是普通老百姓误认为。 大明很不爽那高丽王朝这种风吹两边倒的骑墙风格，决定出兵示威。 然后兴兵驻扎于那耽罗岛，至于哪里是耽罗岛，常二郎自然又向那朱标解释了一遍。 那里曾经只是一个荒芜的大岛，上面曾经有过一些土着部落，臣服过宋朝。 只是后来，元蒙占领了那里之后，觉得那里地势平缓，人烟稀少，就将那里当成了大元的养马之地。 同时也可以作为大元进攻高丽王国以及倭国的前哨阵地。 现如今，大明既然已经解决了元朝，那么那耽罗岛，大明自然也应该顺其自然地收归国有。 所以，前往那里驻军，作出一副要攻击那高丽王国的势态。 一来，可以令那扶桑国放松警惕，二来，即便扶桑国有所警觉，也必定会调兵遣将，向那筑前、肥前一带布防。 而大明的水师，伪作海商，悄然地屯兵于那琉球国。 之后，倘若那高丽王国惧大明之兵威，甘心臣服，那么，可令其众协助大明军队入扶桑。 因为高丽王国，同样也是饱受那倭寇之苦……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大明驻军于耽罗，同样也可以令那高丽王朝心惊肉跳。 因为耽罗离那高丽王朝，同样使用现在的快速帆船也不过是一日海途。 。。。 看着常二郎在跟前摊开的地图之上在那里戳来戳去比比划划。 朱标若有所悟地连连颔首不已，琉球受扶桑国之胁迫，这自然也是有实据的。 大明出兵，让琉球国襄助，他们肯定很乐意，哪怕是没啥战斗力，可是。琉球国却可以成为大明到扶桑国最好的跳板。 还有那个耽罗岛，常老二要是不说，他朱标都不清楚那块地盘原来居然是元朝的疆域。 而且既然那里北制高丽王朝，东控扶桑国，如此要害之地，上面又有大量的优良战马。 大明不占据下来，这还能有天理？ 如此一来，日后不论高丽王朝还是扶桑国倘若有何异动，肯定得先掂量掂量。 足足个多时辰之后，明显已经被常老二说得心花怒放的朱标为表矜持。 说自己还需要慎重地考虑考虑，常二郎自然也不会急惶惶地让朱标答应。 而是告辞之后，晃晃悠悠地提着一壶美酒，径直朝着那暂时被监视居住在县衙后宅一角小院子里边的行悟住所走去。 行悟此刻虽然已经褪去了僧袍，恢复了他倭人的装扮，那颗原本十分醒目的秃瓢脑袋，现如今也渐渐地长成了寸头。 而且现如今，他正在看的书，不再是经文，而是一本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演义话本，啊呸，是历史资料：《徐福东渡立国考》。 此刻他的表情迷茫之中透着疑惑，这本书怎么说呢，虽然有不少的地方，值得商榷。 可是越看，行悟的内心就越发地迷茫，因为里边许许多多的描写，太过真实了，甚至还大量的引经据典。 以表明扶桑王国与华夏的历史渊源。 一是遗物时代符合：扶桑国王室的传国重宝，一剑、二镜、三玺，都是秦代制品。 二是政治建制符合：“君曰尊，臣曰命，曰大夫，曰将军”，都是周秦时代的用语。 “国造”是先秦时的诸侯，“县主”是秦代的县令，扶桑国第一位国主建国，沿用了周秦时的政治术语和制度。 三是立教符合：扶桑自称神国，崇神重祭，有罪就诵禊词以自洗濯，这都是方士之术，正好是徐福的本行。 四是地理符合：神武开国的檀原附近有琵琶湖、远淡海两大泽，周围有九处平原，可以称得上是“平原广泽”。 五是军旅状况符合：《日本书纪》载，神武天皇东征时船队，男女各半，这在世界作战史上是罕见的。 只有徐福的船队才拥有三千童男童女。何况，当时处于石器时代的日本，绝无可能具有建造如此浩大船队的能力。 六是神话传说符合：秦汉时诸侯各国共祭的社稷五行七神，日本见其六； 齐国特别祭祀的八神主，日本见其七；琅琊地区所祭的四时之神，与日本全同。而徐福正是齐地琅琊人。 七是父名符合：神武之父名“彦波潋武”，在日语中，“彦”是酋长，“彦波潋”即海上君主，“武”才是他的本名。 徐福父名徐猛。令人惊异的是，“武”和“猛”在日语训读中发音完全一致。 足足有十来个证据，证明徐福建立了扶桑王国，就是扶桑王国所谓的神武天皇。 偏偏他行悟又是一位王子，自然也对于扶桑国的历史也知之甚详。 再结合这本书来两相一对照，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毕竟这本书逻辑之周密，举例之详实，让已经反复读了两三遍的行悟都找不出毛病。 直到听到了常二郎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行悟这才从迷茫中回过了神来，看到了是常二郎，赶紧起身先是双掌合十。 等到他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僧人已经恢复了王子的身份，这才变成拱手为礼。 “参见常大人。” “王子殿下不必多礼，不知这几日你在这里住着可有什么不适？” “吃穿用度可有短缺，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告诉常某……” “谢过常大人，这里吃穿用度都颇为丰足，已经足够了。” 第276章 殿下，他们都是我给你留下的臂助 常二郎抬手将那坛美酒朝着行悟亮了亮，缓步来到了他的跟前，放到了案几之上。 目光扫过了案几之上那本来自于自己亲自指导搞出来的大作，再想到之前行悟那副迷茫的表情，心中顿时一乐。 这可是好事情，看来，经过这些日子的洗脑教育，这位扶桑国王子，已经有点崩坏了。 不过这倒也正常，因为这本书，可不仅仅只是提供给他一人。 现在被关押在安保总队驻地的那些倭寇还有那些内应分子，全部都在每天阅读这本书。 在大棒棒的加持之下，大家都学习得十分的认真，而且常二郎已经确定了，这本书，将会成为未来那扶桑国的普及教育读本。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毕竟有些事情，可以跟行悟单聊，但是，却不适合跟姐夫哥朱标，以及那些大明的名将们聊。 因为要干的这些事情，别人就算是知道，也只会觉得你常老二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卑鄙。 因为他们不明白，在未来，倭寇将会成为大明立国一直至灭亡的祸害。 更不明白，倭寇对于朝鲜王国的入侵，身为宗主国的大明，不得不挺身而出，耗费大量的财帛，导致了明朝的财政困难。 他们更不知道，在那满清末年之时，那些倭寇，对于华夏民族做出了多少罄竹难书的恶事。 所以，对扶桑国那边不管做什么样的恶事，常二郎不觉会觉得有内疚感。 更何况，自己也仅仅只是，给那扶桑国的未来历史加了点佐料，扭转下他们那坏掉的脑子，以及他们那种直接走向自取灭亡的文化传统。 这些，都是常二郎需要做的，亦是他今日来到了这里来见行悟，准备跟他摊牌好好聊上一聊的根本原因。 行悟缓缓地坐了下来，看了眼跟前的那本书，忍不住下意识抬头朝着跟前那高大英武的常二郎看去。 “怎么，莫不是殿下你对于这本有着详细的证据支撑的史料典籍心存疑虑？” 常二郎自然也看到了他投来的眼神，呵呵一笑，略微朝前俯首。 看向这位站着的时候，个头都不足一米五。现如今坐在跟前，就像是个干巴瘦猴的未成年的扶桑国王子。 面对着身高一米八五，体格强健魁梧的常二郎，那种强大的气势，还有他那双犹如刀锋在眸中闪烁不定的凛冽恶意。 让行悟这位在被倭寇渡边二条俘虏之后，为了能够活下来。 什么样的委屈求全的事情都能顺从的扶桑国王子，第一时间就谦卑地低下了脑袋。 “大人说的哪里话，自打看到了此书，嗯，这本史料典籍之后。 我便已然明白，原来我扶桑国主，乃是华夏血脉遗承至今……” 不服软不行，何况之前面对那些倭寇的时候，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活命都能服软。 现如今，这位年纪轻轻的常升却能力超人，而且甚至就连那位大明帝国太子殿下都对他言听计从。 他愿意助自己回到扶桑为王，既然如此，自己又还有什么不能顺从的？ 要不是他明显跟那些倭寇的兴趣不一样，不然，行悟觉得哪怕那啥啥也不是不行。 只要能够成为扶桑国王，能够将那些乱臣贼子扫干荡净，自己也算得上对得起列祖列宗。 看到那行悟一副虔诚的态度，常二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好了殿下，您可是客人，又是一位王子，不必这么谦卑。” “这会子，某过来见殿下，这一来，是来看看殿下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薄待。” “这二来嘛，就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殿下好好商议商议。” “殿下兴许尚不清楚，我大明皇帝陛下，已然将大明助殿下光复社稷，荡平奸佞的要务，尽委予我大明太子殿下谋划。” “以我大明之军威，带甲百万，想要替殿下光复，自然是如弹指般易尔。” “不过嘛，仅仅只是助殿下登临扶桑国王位，凭殿下您自个，您觉得，自己能够保得住自己的江山社稷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带着锯齿的刀子，直接就戳在那行悟的肺管子上，又疼，又麻，又令人窒息。 行悟张了张嘴，满脸苦涩，不得不再一次地以头叩地，朝着跟前的常二郎道。 “大人智慧超群，深谋远虑，行悟自知能力不足，还请大人教我，行悟来日必有厚报……”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快起来吧，其实吧，帮你，也等于是在帮我自己。” 常二郎呵呵一笑，拍开了坛子，端起这个溢散着酒香的坛子，朝着那已经由常威摆上来的酒碗里边倾出了琼浆。 端起了跟前的酒盏，一口痛饮而下，回头，看到那行悟犹如狗舔水一般小口小口地抿着那盏中琼浆。 常二郎不禁有些腻歪，不过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 “我将那些纵横汪洋大海，凶穷极恶的海盗留下来，而且还要教他们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矩。” “更是让他们学习我华夏语言，文字，知道为何我要如此做吗？” “当然是为了让你，有一得力臂助。” “啊？你，您的意思是，他们会助我？”行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跟前的常二郎。 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坏掉了，不，是不是对方的脑子坏掉了，他怎么敢这么想，而且还敢这么做？ 就那帮子凶残而又血腥的海盗，常升居然想要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得力臂助。 “殿下啊，你方才也已经知晓，就算是我大明助尔登临扶桑国主之位。” “可是你在扶桑国，内无贤臣，外无良将，待我大明军伍一离扶桑，你如何自保？如何治国？” “可是，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他们助我，这这……我甚至会担心，天朝大军一离，他们便会先诛我取而代之。” “所以啊，他们只适合当殿下您立国之后镇压国内反抗力量的军队。” “至于治国，那就更加的简单了。” “啊？” “殿下可知，常某为何会将那些我大明与倭寇合流的那些内应之人，也都拘下来。 就是为了日后，殿下能够左右有臣工出谋划策……” 第277章 他们不反对才怪…… “可他们都是天朝之人，若是助我治国，国中何人能服？” 行悟这个问题，常二郎顿时畅快地大笑了起来，伸手将那本放在案几上的书册，朝着行悟晃了晃。 “你且看清楚了，这是何物……” 行悟愣愣地看着案几上的书籍，原本那迷乱的眼神，瞬间微微一亮。 常升让那些人学习汉语拼音，怕其所图谋的，可不仅仅只是让他们学着玩。 再有跟前这本书倘若自己成为扶桑国主之后，将过去的那些尽数抹去。 如此一来，自己就会成为华夏遗脉，任用明国人治理天下，亦是理所当然…… 常二郎还意犹未尽地告诉跟前的行悟，你们用担心那些人不服从你。 我不光让那些倭寇成为了你的得力臂助，还会给你引荐一些喜欢为钱卖命的明国保镖公司。 还有就是，大明这边，也可以略微留一些驻军，以保证你的统治能够顺利施行。 当然，这就需要你自己上奏大明朝廷，表明你愿意为这一支大明驻军花钱，也算是花钱买平安。 再有就是，你还可以花重金，请一些明国人前往扶桑，教化你们扶桑国人，让他们所有人只能学习大明的官话。 并且宣讲这份史实典籍，不需要什么三五代人，只需要三年五载，将你们国内那些原本就乱七八糟的倭文尽数除却。 毕竟你们那种玩意是落后的，不洁的破玩意，只要你坚持，只有汉字以及大明官话才是正规。 就可以让原本的扶桑原本的旧有势力失去话语权，然后，他们想要反抗你的统治，呵呵，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正好将他们各个击破之后，拿他们的财富来均分给你的手下。 这样一来，既团结了新的统治集团，同时也造成了旧统治集团与他们之间的割裂，双方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而你又偏偏能够得到大明帝国的帮助，这样一来，你还怕个鸟？ “而且，常某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是有始有终，常某之前让你递上的国书里边，就有许我大明向你扶桑开通海商贸易。” 。。。 一坛酒，常二郎也就喝了几盏，酒坛子就撂在了这里，并告诉行悟让他好好想，仔细想。 行悟坐在案几跟前，盏中的美酒的酒香都有点变淡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动盏的意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本《徐福东渡立国考》。 常二郎告诉自己的方案，说实话，行悟真的是怦然心动。 首先，他虽然是王子，前任国主的亲儿子，可是，自己的地位。 不管是在北朝，还是在南朝的那些乱臣贼子看来，也就是那个鸟样。 没弄死自己，让自己剃发出家，不就是因为那些人很清楚，自己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倘若自己真的要回去登基为王，这些掌握着绝大部份王国利益的旧有势力能放过自己吗？ 他们肯定会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甚至把自己挫骨扬灰。 行悟紧紧地抿了抿嘴，双手轻轻地合十于胸前，开始默默地低声吟诵了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 他此刻满脸慈悲之色，口诵的正是用来超度亡魂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等到并不久远的将来，自己就有机会回到扶桑，成为国主，那个时候的自己，自然也就再难有机会诵经了。 倒不如现在，就替那些即将死掉的扶桑国南北朝的诸多公卿们，念上一念，算是提前帮他们超渡一波。 心里边越是这么想，行悟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显得真挚，慈悲之色，竟然在那斜阳的映照之下，越发显得庄严…… 。。。 想要搞扶桑国的乱臣贼子，常二郎的几番进策，不得不说。 给予了李文忠、沐英、蓝玉这些沙场之上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明的名将们极大的灵感。 亦让他们意识到了，原来情报工作真要做到了极致，的确能够令大明谋划起那扶桑国来，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挥散自如。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伟大而又英明睿智的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的指示与统筹之下进行的。 大家都很认真地倾听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教诲与指导之后，这才开始筹谋划策。 并且在这一过程中，朱标这位太子殿下亦经常性地参与决策，指出疏漏。 令大伙茅塞顿开，甘拜下风。 当然这些都要都是传递往那朝廷的公文上所写的。 看得大明天子老朱老颜大悦，喜不自胜，越发地觉得，将此事交予好大儿来筹划，是再适合不过的选择。 甚至多次在朝议之上，向满朝文武嘉许太子行事有度，谋划有方。 面对老朱照例的王婆卖瓜，一干臣工们很是识趣地都觉得大佬你开心就好，你说是，那就必须是。 。。。 而此刻，正被自家亲爹吹捧不已的太子朱标，此刻正跟常二郎一起。 呆在一艘快速帆船的甲板上，二人悠哉地正在这里进行着海钓。 “升弟，我父皇已然大致同意了咱们谋划的策略，虽然朝中，对于特地开恩，许与扶桑开通海贸，颇有些微词。” “好在父皇坚持之下，总算是没有出问题。” 听得此言，常二郎这才将鱼钩上那条没有二两的小杂鱼取了下来，扔回了海里，继续开始装新饵。 “反对的那些臣工，怕是多是两浙出身的吧？” 朱标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一语中的。” “虽然不少的两浙官员并未出面，可是据那锦衣卫查探，跟他们走得很近。” “那是自然。”常二郎一脸的理所当然。 “虽然陛下禁止官吏行商，可是谁身边还没点沾亲带故的商贾。” “两浙之富，不在田地，而在于商贾之事，小弟我治下这小小的上海，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得这么富庶。” “说起来，还不就是因为行商贾之事，而且两浙之地，海商数不胜数，做的就是海贸。” “倘若陛下恩准，那么岂不就是在抢他们这两浙海商的生意吗？” 第278章 趁现在，该回京师成亲了 常二郎那副一脸理所当然，让朱标自失一笑。 也是，这位二舅子虽然心性跳脱了些，可是眼光之毒，脑子之灵活，可是犹在自己之上。 两浙之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鱼米之乡，更是在于这里一直偏安一隅。 而且这里的人极擅经商，而他朱标来到了这里之后。 看到了这上海县的繁华，已然隐隐有了盖过那松江府一头的架势。 现如今上海县可谓是商贾如云，贩夫走卒如雨。 而且就仅仅是这上海县工业区那边密布的工厂，现如今，不敢说有十万工人。 说那里有个七八万的工人就在工厂里边做工，绝对只多不少。 可偏偏，这上海县虽然耕耘农事之人不多，却向来不缺粮食，这一问方才知晓。 上海县这边有一家专门将商品贩往南边的交趾，又从那边大肆采购稻米。 好在常二郎这小子知晓谷贱伤农的道理，从那边采购的粮食，都只会储藏在上海县的粮库里边，按需出粮。 以至于这上海县的人口虽然增长极快，可是这里的粮食却能够一直维持一个稳定的价格。 用常老二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为的是发展上海县，倘若因为发展上海，从而导致了周边地区的粮食价格飞涨又或者是大跌。 回头指不定有多少人跳出来弹劾自己，到时候，那可就偏离了他想要大力发展上海县工商业来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初衷。 “升弟啊，现如今尚需要仔细筹备征伐扶桑，扶行悟归国登基的大事。” “父皇有言，让你我先回京师一趟。” “回去干嘛，咱们在这里逍遥快……咳咳，咱们这里还有许多的正经事要做。” “就像那快速帆船，现如今再有一段时间，就会有好几艘出厂，而且还有那燧发枪流水线扩张产能的问题……” 看着跟前这位满脸正气凛然的二舅子，朱标脸色一黑，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枉我妹子……” “大舅哥，小弟我方才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我与宝贞妹子情深似海，我早就想要迎娶她过门，奈何陛下一直没给个准信。” 看到常二郎满脸讨好笑容给自己捶腿捏背，朱标这才面色转和。 “行了行了，赶紧坐下，莫要碍着我钓鱼。” “是是是，姐夫你看，你那里又有鱼上钩了……” 。。。 谋取一国之事，自然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就准备就绪。 不过令常二郎最开心的地方就在于，不管是姐夫朱标，还是一干呆在这里的大明名将。 都认可了常二郎的建议，现如今，虽然大事尚在筹划，自己也要回京师成亲。 不过舅父蓝玉，却已然要登船离开上海县，前往耽罗岛驻扎。 而他麾下所统率的，则是两个燧发火枪营，足有千人，另外还有水师护送前往。 自打缴获了那些倭寇的战船之后，将其中的破烂玩意都挑了出来之后。 还是得到了不少的可用舟船，所以这一次，就会有一支颇具规模的水师船队前往，同样他们也会驻扎在那耽罗岛。 当然，常二郎为了亲舅父蓝玉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但让上海县这边的多艘商船随行，随军送去足够千人一千的给养。 而且接下来还会陆陆续续送工人以及各种物料过去，准备大力兴建耽罗岛的港口码头。 “舅父此番出海，这一去，就需要一直呆在那耽罗岛上训练将士。你成亲的时候，舅父就只能呆在耽罗那里遥祝你小子了。” 魁梧健硕的蓝玉，打量着跟前这位体魄一点也不亚于自己的外甥，内心甚是唏嘘不已。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前些年一直都不成器，甚至比他那个桀骜不驯的兄长更加的不如。 典型的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货色，可谁也没曾想这小子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先是叫嚷着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后就生生考出了大明王朝最后一位状元。 嗯，现如今，随着陛下下诏，按大明行省取士以来，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状元。 如今每个省的第一名，都只会称之为一甲，再无状元之名。 本以为这小子弃武从文，跑偏了，结果这小子，鼓捣出那么多令自己刮目相看的好东西。 他大哥常茂可是带到了西北边陲，狠狠地扬了一把老常家的颜面。 现如今更是，这小子不但将这原本松江府名不见经传的上海县治理极为繁荣富庶，甚至听闻，今年的税赋怕是要成为松江府之冠。 而且他还能赶在太子殿下来到这里的时候，又识破了倭寇的计谋，让朱标这位大明太子，可是狠狠地立了一把战功。 之后又开始谋划如何解决那扶桑国的内乱，拿取令陛下心心念念的金山银海。 越看这小子，越发地觉得他像自己最佩服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爹，号称常十万的开平王常遇春。 只是，这小子跟他那个刚武勇烈的亲爹不是一个路子，简直就是一个油滑的小兔崽子。 干的那些事情，看似荒诞不经，可是等到事成之后，才会惊觉这小子深谋远虑。 就像他蓝某人之所以会统帅精锐之师出海，前往那耽罗岛驻军，其策略，就是出自跟前这位此刻显得温良乖巧的外甥。 。。。 之所以他提出要派燧发枪精锐前往，其理由也十分的充分，那就是，燧发枪兵利远，但是机动力与普通士卒并无二致。 如此一来，实在是太过浪费燧发枪兵那强大的远程火力，倘若能够让他们成为骑兵。 凭借着座骑的机动力，再配合上他们那超远的射程，整个世界，还真没有他们去不得的地方。 单单就是他这个构思，直接就获得了在场一干久经沙场的武臣们的绝对支持。 毕竟大伙都已经见识到了这燧发枪那超远的射程，再配上优秀的坐骑。 这玩意绝对比那元蒙残余势力的弓骑兵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可怕。 毕竟元蒙的弓骑兵，骑弓的射程，只能达到这燧发枪的五分之一。 第279章 琉球三国话事人代表齐至 而且玩弓的人都知道，弓箭这玩意想要射击，靠的就是两臂之力。 哪怕是再强健的弓骑兵，连续射击一壶箭之后，就要休息很长时间。 可是这些燧发枪兵，呵呵，也就是端枪瞄准，不需要发力，耐力好点，一天开上一两百枪完全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只要这枪骑兵形成了规模，面对五倍乃至十倍之敌，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光是想一想，蓝玉都觉得兴奋到浑身战栗。 要不是现如今这燧发枪的产量不大，而且他们也的确需要先期进行骑术训练。 蓝玉当真很想率领一支这样的火枪骑兵，直接杀往草原，让那些自诩弓马天下无双的元蒙鞑子尝一尝大明火枪骑兵的厉害。 好在，这位好外甥给出来的谋划，倒也省得自己拿这些才刚刚成军的手下拿去北地磨砺，那样一来，很容易提前泄密。 “舅父此去，远隔重洋，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另外，希望舅父您有闲暇之时，去那码头港口看看他们的修建进展情况。” “再有就是，我已经在那里设立了商用的信鸽站点，舅父若是有事，可以直接通过他们来传书，不必动用朝廷的通讯渠道。” 常老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管家婆，喋喋不休的在舅父跟前叽叽歪歪。 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位舅父的性格过于刚直，跟娘亲简直有得一拼。 想想日后舅父的命运，常二郎觉得自己提前做再多的谋划与布置也不为过。 而且说实话，常老二可不希望舅父在老朱的执政末期成为唯一的名将。 那很不符合老朱家天下的构想，指不定老朱突然来一个灵感，就想要翻族谱。 最好的办法，那自然就是让大明一直有对外的征战，让朱标这位姐夫哥能够保持足够的健康。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老朱为了他的家天下，更为了他的好大儿未来手下有人可用，才不会率性而为。 “行了行了，你小子，简直比你娘亲还啰嗦。” 被常二郎烦得不行的蓝玉站在了登船的码头前，抬手阻止了这个晚辈。 大巴掌重重地拍在常二郎的肩头上，详端着这张年轻的脸庞。 “原本老夫还想叮嘱你一二，结果倒好，你想的远远比舅舅更加周全。” “舅舅也没有什么可以叮嘱你的了，只希望你早日成亲，早日多生些娃娃。 莫跟你兄长似的，成亲到现在，连个蛋都没下。” “舅父慎言呐！我兄长还年轻，肯定很快就会有，您可是长辈，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 常老二脸色一黑，恨不得抬手堵住这个口无遮拦的亲舅舅。 “行行行，我不多说行了吧，就咱们舅甥俩又没外人，平日里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行了，走了，记得有功夫，去看看你舅母还有你表弟，那小子要是皮，你就代老子收拾他，说是我说的。” 看着蓝玉昂首挺胸登船而去，常二郎努力地挤出了笑脸，频频挥舞手臂，送别这个让人不省心的舅父。 呵呵，代表舅父去抽表弟，自己倒是很乐意，不过他又没招惹自己，抽他岂不是落个欺负弱小亲戚的骂名？ 看着那舅父登船之后，上海海警快速炮船船队，早早的就已经张开了风帆，游弋在外。 除了朝廷派去护送的水师之外，上海海警船队，则属于是常老二对于舅父蓝玉的关爱。 反正这帮子家伙，就该多到海面上去折腾磨练，现如今，这只海警船队，冷兵器已经成为了次要的选择。 所有水手，人手一杆燧发枪，每艘炮船都装配着火炮，还有掷弹兵。 有了他们保护舅父一行的安危，怕是那些海盗都还没能看到舅父的脸，就已经全都沉入了汪洋大海的水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蓝玉一行，也已然变成了常二郎视线内的小不点。 而此刻，常二郎又等到了一支商船队的到来，为首者看到了常二郎在此，赶紧屁颠颠地下来向常二郎见礼。 “敏叔，你不是在琉球国那里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可是有事？” 常二郎赶紧抬手扶住，颇为好奇地问道。 “二公子，琉球的北山王怕尼芝和山南王承察度与中山国国王察度的弟弟泰期。 此番都已随船队而来，就是想要跟二公子您协商那出兵事宜。” “事关重大，小人便亲自护送他们过来……” 听到了常敏这话，常升嘴角下意识一歪。 “他们三家不是一向都势不两立吗？怎么这会子居然这么整齐，全都过来了。” “还是是因为二公子您提到的，只要他们出兵，出力多，战绩强之人，可得到更多的土地与人口……” “他们此番之所以一同前来，就是因为担心自己没来会吃亏，所以嘛，您瞧……” 。。。 常二郎顺着那常敏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此刻这艘靠岸的船只上出现了三拨人，一副大家相互都看不顺眼的样子。 可是在看到自己就站在码头上之后，一个二个全都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行来。 常二郎自然是好好地跟这三位都寒暄一番，正要邀请这三位回府一述。 “大人您贵人事多，我等此番前来，只是希望大人您能够给我们做个见证。” “……既然如此，常威，就在附近找间适合的酒楼，三位请吧。” 他们这就属于是非正式的访问，自然不必去见大明的太子殿下。 因为他们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希望常老二能够作为中间人给出建议。 之前，中山国觉得自己最强，愿意出兵两千，结果没想到，北山国与南山国生怕自己吃亏。 也都咬紧牙关，也要各出两千，结果中山国急眼了，把兵马涨到了三千之数。 北山国与南山国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们这么折腾下来，奉了常二郎之命留在那边控场的常敏也有点顶不住这三个小国的骚操作。 而且他们再这么折腾下去，很容易导致民生凋零。 第280章 想要甲具，当然不可以 毕竟他们国家都不大，光是攀比下来，万一闹出什么大事，传到了朝廷，那这些暗箱行为可就会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常二郎从容地坐在主位之上，打量着这三位此刻在跟前说话显得甚是小心翼翼的琉球三国话事人代表。 这几年来，这三国都从大明得到了不少的好处，特别是看到他们三国那乌合之众一般的军队。 蛋疼之余，考虑到这琉球一直都对大明忠心耿耿，常二郎这才决定对三国兵马都进行严格训练。 一来，让他们多点勇气和能力去对抗海盗，保护好大明海外贸易的利益。 结果倒没曾想，那帮子倭寇的骚操作，给予了常二郎更多的灵感。 这些军队，原本训练出来，就是为了维护大明周边海洋贸易和平，用来对抗倭寇的侵袭。 现在嘛，那是不是可以转变了下思路，直接把他们派到那倭寇诞生的祖地，去那里搞事情。 将那倭寇的孵化池完全给灭杀，清除掉。 更何况，那位行悟虽然愿意臣服于大明帝国，那也仅仅只是一时，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自己两腿一蹬之后发生变化？ 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肢解掉这个扶桑，直接就让它的每一座岛屿，都变成一个国度。 而且他们都是我大明帝国的藩属，都需要大明帝国的支持，才能够保证他们的统治能维持下去。 常二郎将自己的意愿，通过上海商社告诉了琉球三国之后，这三个原本相互之间就看不顺眼，相互忌惮的国主。 听闻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好事情，当场就差点激动到尿了。 毕竟他们过去都不愿意当小，都想要当大哥，可惜实力相差都不大。 再加上相互之间的军队实力都很掉链子，相互之间的战争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打打杀杀百来年的光景，谁也搞不死谁，谁也不能一统琉球。 现如今大明的到来，让他们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屈从于大明的淫威之下。 哪怕是上海商社的人帮忙将自己的军队训练出了精锐的样子。 可是，面对着那个强大到令人生畏的大明帝国的意志，三位琉球国主都老老实实，不敢再生事端。 毕竟在刚刚训练出点精锐的北山国原本想要趁机去搞事情，派出了本国的大将，率领三千精锐，意图要攻打中山国。 结果中山国直接把消息捅到了上海商社，上海商社很不讲武德的直接派出了武装商船，直接在北山国的王都附近登陆。 之后，北山国大将直接就被剁掉了脑袋，送到上海商社负责人跟前请罪。 北山国军中的大半官员，也都受到了牵连。剥官去职，成为了一位位优秀的码头建筑工。 至此之后，三个国家的国主根本不再在相互表露一丝敌意。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王宫里边，享受着那从大明舶来的各种绫罗绸缎，美味佳肴。 可是现如今，却又给了他们一个新的，刺激的选择。 那就是，扶桑国共有四座岛屿，划分为九州、四国、以及本州，另外更北方还有一处虾夷岛。 你们三国出兵追随大明出兵征伐扶桑叛逆，根据你们的军功大小，依次将九州、四国，以及那虾夷分赐给你们三国，作为你们的立国根本。 这三位国主，国小兵寡，过去都是一直倍受倭寇欺凌，现如今，居然有机会骑到那些倭人的脑袋上去当主人。 他们又怎么会不愿意，毕竟每一个小卡拉米都会有一个大国梦。 所以，他们都开始有点穷兵黩武的趋势，明里暗里的较劲。 大家都在玩命爆兵，就是想要在未来立下更多的功勋，唯有如此才能够获得自己最为心仪的土地。 三方面对常二郎这厮，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心思全盘托出，但都不忘指责另外两国瞎鸡儿乱搞。 现如今，这些人的大明官话，也已经变得十分的流利，因为常二郎不仅仅让被俘的倭寇学习，同样在琉球上全面推行汉化。 可以说，大明帝国内部掌握汉语拼音的人数，甚至还没有那些倭寇以及琉球国的多。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悲哀，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推广汉语拼音，那属于是国家决策。 这需要慎之又慎，可常二郎通过商社跟那些藩属国打交道，那就完全属于民间交流，大明的读书喷子人想要喷都找不到适合的抓手。 常二郎听完了这三国的话事人代表胡扯之后，又转过了头来，开始跟那常敏小声地嘀咕了半天。 “诸位，既然你们相互之间都有所提防，让你们精诚团结明显不太可能。” “本官以为，你们每一国，都限定只能出兵三千……” 至于你们想要追随大明军队与扶桑国的乱臣贼子作战，这自然也没有问题。 你们每一国的军队里边，都将会由上海商守派遣监军，唔……应该叫军事观察员。 由他们来负责监督和记录你们的作战情况，以及斩获多少。 等到战事结束之后，拿来评分，毕竟上海商社就是中间人，比较中立公允。 有了常二郎一锤定音，虽然这三位还有想法，可是面对常老二，最终都只能老老实实地表示同意这样的做法。 但是他们都希望能够从大明的上海商社采购大量的武器，毕竟他们国内的那些精锐将士，人手一根长矛，明显档次太低。 就像那北山国，整个国家连一百副铁甲都拿不出来，另外两国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下官希望大人能够怜我三国勇士为大明效死，希望能够贩卖一些铁甲，哪怕是大明天军淘汰下来的也行……” “休要胡言乱语，我大明对于甲具的控制极为严格，藏甲三具以上，都有性命之忧。” “尔等却想要让我家二公子给你们私送甲具……” “敏叔先等会，你们想要铠甲，我自然是不能提供，毕竟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如果你们三国能够自制甲具的话……” 第281章 归家 常二郎这话让三国话事人代表都不禁一愣，毕竟他们国小民寡。 国内缺衣少食乃是常态，哪怕是国王一脉，身上穿着麻布者都比比皆是。 也就是随着那上海商社开始跟他们之间进行贸易往来之后，日子这才渐渐好转。 可是铁器制品这玩意，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搞。更别提自制甲具了。 看到这三位的神情，常二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上海商社，不是给你们提供了大量的铁制品吗？” “有了那些铁制品，你们自己再加工加工，不就可以制作成护身的甲具吗？” 你们缺乏加工机械，没关系，我上海商社可以给你们提供水力锻压机以及相应的机械。 就算是你们掌握不了这样的技术，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上海商社，可以成为一个跟你们三国合资的外资分公司。 帮助你们在当地设立工厂进行钢铁制品再加工。 而且我们上海商社出口到你们三国的钢铁制品，都是民用商品。 再有就是，想要武器自然没有问题，像那刀枪这些武器，大明也是不禁出口的。 特别是对于自己的藩属国，想要获得冷兵器维持自己的治安与国家安全，大明一向都是很支持的。 目送着这三伙人离开屋子，他们接下来的时间，还要前往那些各大工厂，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所急需的货物。 特别是常二郎提出来的折中方案，利用进口的钢铁制品制作铠甲。 既规避了大明关于这一方面的禁令，同样还可以让他们获得崭新的铠甲保证自己的战士，何乐而不为？ 又在这上海县盘恒了数日光景之后，常二郎终于踏上了归程。 这一次，朱标这位姐夫哥也同样一同前往京师，虽然他负责主持和策划平定扶桑之乱。 但是现如今，光是各种筹备，也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再加上他这位太子爷出来之后，也已经呆了很长的时间，是该回去跟妻儿老小团聚一番。 等到常二郎成亲之后，万事俱备，朱标到时候再移驾往上海来指挥大战。 归心似箭，一路无路，朱标与常二郎在上海县坐上了四轮马车，一路西去。 直到出了那松江府之后，因为泥土夯制的官道实在颠簸，二人亦不得不再次换乘坐骑，直奔京师。 。。。 “见过娘亲，见过大哥大嫂。” 常二郎打量了眼跟前这位小时候一起打打杀杀，现如今却已然有了些许淑女派头的大嫂冯氏。 下意识嘴角一歪，一旁边的常茂看到了老二那副贱兮兮的表情，直接上前一步。 “老二，这可是你大嫂，给我放尊重点。” “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大嫂，咱们也算得上是多年不见，遥想当年，大嫂您可是把我大哥，哎哎哎……” 被亲哥给扯到了一边的常二郎就看到了大哥常茂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 “你小子，你大嫂如今可是已经怀有了身孕，你再胡说八道，回头我告诉娘。” “哎哟，那可当真是小弟的不是了，来来来，大嫂小弟我来得匆忙，着实没听说您已然有孕的好消息。” “这里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大嫂莫要嫌弃才是……” 说话间，常二郎伸手从旁接过来一个木匣子，递给了大嫂。 大嫂冯氏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你这刚回来，怎么就给嫂子送礼。”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 作为常二郎的大嫂，冯氏也知道这位小叔子虽然未继承爵位，可是他却在上海县那边经营着不少的产业。 用他亲哥的话来说，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穷亲戚。 这边正寒暄着，那边常老三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过来。 “二哥，二哥，还有没有什么给我的？” “你小子，我给你送了多少好东西了，怎么，这会子你小子是准备拦路打劫二哥不成？” 常二郎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这个未成年的货色。 自己在那上海县整出来的不少好东西，每一次都肯定会有这小子一份。 就连那燧发枪，也都给他整了一把短枪把玩护身，一把长枪用以练习。 希望这小子能够明白火器之奥义，未来老常家的武德，就需要靠他还有大哥继承。 至于成为了大明最后一位状元的自己，自然是要承载着老常家的文运。 唯有如此，文武双全的常家三兄弟，才能够成为姐夫哥朱标，以及大外甥朱雄英最坚固的靠山。 “二哥，我不也是你的亲人，之前送的是之前。”常老三小声地嘟囔着，很遗憾，没能等到自家二哥向自己送礼。 “小家伙一边去，再胡闹老娘收拾你。”娘亲蓝氏亦是脸色一黑。 老三这小子脸皮当真是越来越厚，该好好收拾收拾才对，省得旁人还以为开平王府家风不严谨。 耳边传来了娘亲蓝氏那很有精神的喝斥声，常老三瞬间就怂了老老实实地龟缩一旁。 蓝氏这才来到了常二郎的跟前，打量着这相貌堂堂，越发显得成熟的二儿子。 不禁眼眶微微泛红，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常二郎两下。 “臭小子，总算是知道回家了，傻笑什么，还不快跟娘回家。” “哎，孩儿领命！”常二郎嘿嘿一笑，一把提溜着老三，跟上了娘亲的步伐。 一旁大哥常茂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爱妻冯氏，跟在后边。 那位体格极佳，小时候掐架丝毫不弱于常茂的大嫂冯氏，下意识就想要把夫君的手拔开。 “娘子，你现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可得稳着点……” 听到了常茂之言，好不容易这才有了身孕的冯氏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由着夫君搀着自己，努力让自己的步履显得柔和一些。 一家人终于再一次齐聚一堂，常二郎这才刚刚坐下，大哥就挤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姐夫朱标指挥的上海平倭之战。 而那位家学渊源，同样喜好舞枪弄棒的大嫂冯氏也两眼放光地支愣起了耳朵。 第282章 魏国公徐达生病了…… 面对大哥的询问，常二郎自然将自己在那上海县平倭的事情源源本本道来。 听得大哥常茂眉飞色舞扼腕不已，甚是惋惜当时为何不跟着姐夫朱标一块去那上海县浪。 不然，这份平倭寇的功劳也必定会有他一份。 听到常二郎讲述起了在平倭之战时，火枪以及火炮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听得那老三两眼放光，只可惜那短枪留在了屋内，不能此刻就拿出来耍个帅。 这个时候，喜好枪棒的大嫂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二叔，你说的那燧发枪，怎么就只给你三弟，也不给你大哥也送上两把玩玩。” “不然你大哥老喜欢去跟你三弟抢。” 这话听得大哥常茂老脸一红。 “我没有抢老三，只是借来玩上一玩，每次玩过之后都会还给老三，是吧三弟？” 常老三看到了大哥二哥投来的目光，只能默默地点了点脑袋。 的确大哥每次玩饱之后都会还给自己，可问题是，所用的弹药全是我的好不好？ 看到三弟的表情，常二郎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大哥也想玩，那肯定没有问题，反正如今大哥都已经是有家有业的人，肯定不会拿燧发枪出去胡来。 “好好好，不愧是咱的亲兄弟，不过除了那燧发枪之外，还有没有点更过瘾的东西。” “……有是有，但那些东西，都属于是朝廷严控的，燧发枪我还能送大哥您，其他的，呵呵……” “要是大哥你就想听个响，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车烟花，但是其他的火药武器您就别惦记了。” 意犹未尽的常茂还想说点啥，就被娘亲蓝氏一把就扯起拉到了一边。 “你弟弟这才刚回家，你这个当大哥的也不让人好好歇歇。” 等到常茂有点灰头土脸地站到了一边去，坐到了常二郎身边的蓝氏却半点也没有让亲儿子休息的意思。 “二郎啊，此悉你回京，眼看着距离婚期已是不远，娘亲寻思着，汝父不在。 所以啊，就去找了你爹的好兄弟魏公来给你和公主当个主婚人，皇后那边已经同意了……” 听娘亲挑的主婚人居然是徐达，常二郎倒也没有意见，毕竟徐达跟亲爹还有陛下的关系摆在那里。 老爹现如今已在九泉之下，老朱又是自己的老丈人，由徐达来当主婚人再适合不过。 反正肯定要比李善长那个老司机要强得多。 李善长现如今仍旧很活蹦乱跳，不得不承认这位老油条还是相当有本事的人。 历史上，虽然他最终被老朱给解决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像自己的舅父蓝玉一般，只要太子在，大外甥朱雄英在。 老朱也还是很乐意留下那些能臣良将来辅佐他们。 可历史上，大姐、姐夫哥还有朱雄英都翘得太早，徒留下一个跟老常家没有血脉的朱允炆。 老朱为了避免臣壮而主弱，这才会在他的执政生涯后期，来上了一场大扫除。 将那些淮西勋贵几乎一扫而空。 而现如今嘛，虽然还是处理了一部分，但是那至少都是罪名查实才除掉的。 。。。 常二郎这边家人团聚，而老朱此刻，正与马皇后一起看着朱标携妻带子来到了跟前请安。 老朱发出爽朗的笑声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那朱标给搀扶了起来，打量着这位去了上海县呆了有一段时间未见的好大儿。 “老大啊，做得不错，你可知道，你在那上海县主持平倭之事，爹我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收到。” “结果你在那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弭了一场足可震动朝野的倭寇之乱。” “你可知道，当时那些大臣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可都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也没有想到，咱的好大儿不但文治一流，就连这武功，也丝毫不逊色于老夫，哈哈哈……” 不远处，马皇后脸色隐隐发黑地看着自己夫君那副恨不得敲起锣来打起鼓，走街窜巷宣传自己好大儿牛逼的场面。 转过了头来，抱着那眼珠子乌溜溜转个不停的乖孙朱雄英，朝着那长媳常氏温言道。 “你公公是久未见孩儿，所以难得开心，由着他们爷俩去，来来来，咱们到一旁去说话。” 常溪强忍住笑意，乖巧地跟上了婆婆马皇后的脚步，回头一瞥，正好看到夫君顶一张已经开始发红的脸庞，继续承认公公的赞美。 朱标很明白亲爹的心思，脸上堆着笑容，总想跟亲爹解释这一次上海平倭大捷，并非全都是自己的功劳。 可是亲爹朱元璋告诉他，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是负责统筹的主帅，功名不显属于正常。 可我是你爹，怎么能不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 等到朱标扶着老朱坐下，站在后边给亲爹捏起了肩背。 老朱这才颇为唏嘘地感慨道。“这一次，上海的事情，你处理得甚得我心。” “至于你递来的关于如何助那扶桑国拨乱反正的折子，爹也觉得你很是用心。” “就算是魏国公他们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你先在京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到补给辎重皆尽充足之后，再往那上海走上一遭。” 说到了这，老朱示意朱标坐到了自己跟前，朝着朱标语重心长地道。 “这几日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你媳妇和你孩子，嗯，过两日，抽个时候过去瞧瞧魏国公去。” “魏公他怎么了？”朱标听到了这里，不由得心头一跳。徐叔，就是徐达。 “前几日，突然生了背痈，这两日正难受，爹准了他的假，让他在府中静养，也不知道如何了。” 说到了这，老朱的眉间染上了一抹阴云。 老兄弟徐达一向也算是身强体健，这一次，一个小小的背痈，却令他只能躺在府中静养，这让朱元璋心中也生起了几分的唏嘘。 这些老兄弟，也都已经开始上年纪了。 “爹，我记得那常二郎说，他娘亲给他去信，说好了让魏公来主婚来着。” 第283章 气若游丝 “娘亲，你确定的没听错，那徐叔父是生了背痈？” 常二郎听到了娘亲说起给自己找的主婚人徐达这段时间生病之后在府中静养。 随口一问是什么病，结果娘亲蓝氏的口中就冒出了背痈这个名病。 瞬间常二郎就直接跳了起来。 “娘亲，怎么不早一些告诉孩儿？” 蓝氏让常二郎的举动唬得一跳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给我坐下，都快成亲了，还一蹦一跳跟个猴似的。” 常二郎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是是是，娘亲教诲得是极。” “不过娘亲，既然是徐叔父生病您为何不告诉孩儿。” 一旁的大哥常茂忍不住鼓起了眼珠子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你小子该不会连这背痈也懂得治吧？”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到常二郎呵呵一笑无比自信站起了身来。 “殊遇同归好不好，皇后娘娘的是肺痈，而徐叔父的叫背痈，都是因为感染而导致的。” “这病，只要我出手，治疗及时，定可保得徐叔父无碍。” “到了那个时候，嘿嘿嘿……徐叔父那两个儿子，要是敢不叫我一声恩公我都不答应……哎哟，娘你干嘛？” “臭小子，成天就想当人恩公是吧？你莫要忘记了你徐叔父可是早早就答应给你主婚。” 蓝氏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这个出去数载，回来之后，仍旧让人觉得不太靠谱的亲儿子。 “是是是，娘亲你说的极是，孩儿先去准备一些东西，回头就到那徐叔父府上拜访。” “二弟，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二哥，我也要去。” “你们两个过去做甚？”站到了蓝氏身后的冯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弟兄。 常二郎却一脸正色地为兄弟们打起了掩护。 “大哥与三弟与我同去最好，毕竟一会需要用药，说不定还需要进行清创引流手术，没有我大哥与三弟帮忙，那是万万不行。” 叫恩公一个也是叫，三个也是叫。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你们老徐家一门两国公。 我们老常家在靖难之后，简直可谓是泯然众人矣。 现如今，肯定要反转过来，我们弟兄，就是你们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 常二郎心中甚是美滋滋，在他的坚持之下，蓝氏与冯氏也只能由着这弟兄三人去鼓捣。 “婆婆，他们真的能行？”冯氏有些担忧地看着这嘻嘻哈哈的弟兄三人连袂离开，小声地朝着蓝氏问道。 蓝氏一听，也是心里边有些暗暗打鼓，可是一想到昔日二郎给马皇后治病之时，谁也不相信这小子能成事。 可结果呢，他更是用那种古里古怪的药，还真把皇后娘娘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这一次，他既然如此信心满满，想来，应该也是有一些把握的吧…… 。。。 “我说老二，这就是你说的药？”等到跟着二弟常升来到了他的小院子。 就看到他打开了一座尘封已久的储藏室，里边堆满了那种坛子。 常茂直接就懵逼了，扭头看向常升，还以为这小子是在开玩笑。 “大哥，这些就是小弟我之前给皇后娘娘治病的药，我就是担心家中的人，又或者是身边的亲朋好友也会有相似的病症。” “所以啊，就屯了一些在府中，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倒真没想到，居然这会子就派上了用场。” 常二朗打量着屋内的那些陈芥菜卤，颇为唏嘘，自己是不是太过懈怠了点。 虽然陈芥菜卤也属于是青霉素，但是自己都已经用此物治疗过人。 那是不是应该将青霉素的制取工作提上日程。 毕竟未来，出现战争的情况下，感染就是将士们最害怕的事。 现如今，玻璃也有了，用来进行化学反应的器皿自己也有了好几套。 还有几个相关的工厂，也开展了相关的化学试验和研究。 就像那烟花爆竹厂的化学试验室内，就专门有一群已经成长起来的生化工作者。 他们任务就是研究，看看什么样的配比最科学，威力最大。 再有就是，现如今那上海县的养猪场已经走上了正轨。香皂这样的产品，早就已经成为了热销日用品。 但是囤积下来的甘油可是越来越多，也是到考虑对甘油进行深加工的时候了。 毕竟像硝酸甘油，不但可以用于民用爆破，用于军事，同时还是很优秀的一种急救药物。 “二弟，怎么一下子愣在这里半天也不吱声？” “没事，大哥，三弟，来，咱们拿个两坛装进这口大箱子里去……” 常二郎晃了晃脑袋，开始忙碌起来。 。。。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大驾光临微臣未能远迎……” 徐辉祖此刻一脸愁容地领着几位兄弟一同来到了府门外，朝着太子朱标恭敬一礼。 “快快免礼，你们都起来吧，怎么样，汝父身子静养这些日子可有好转？” 朱标上前扶起了徐辉祖之后关切地问道。 此言一出，徐辉祖两眼一红，一旁年纪尚小的徐增寿直接就哽咽出声来。 “这，你们这是……” “家父的病，经过这些日子的静养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显得愈发的沉重……” 徐辉祖面色甚是悲苦地垂下了脑袋，嗓子眼仿佛被东西给堵到了一般。 “啊，这……那你为何不禀报陛下，请陛下召太医来给魏公诊治？” “殿下，我们昨夜就已经请来了太医，也给开了药了，可是……” “孤现在先去看看魏公的情况如何，还愣着做甚，快点带路。” 徐辉祖答应一声，光先领路而行，不多时，朱标就赶到了那徐达养病的地方。 推开了房门之后，就隐隐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古怪味道。 此刻，那位大明第一武人，此刻正侧卧在榻上，两颊赤红如火。 两眼似睁似闭，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看得朱标心头一惊。 等到在那徐辉祖的引领之下，绕到了后边，这才看到了徐达的背上。 一团又红又肿的隆起，而且还有脓血正缓缓渗出，份外狰狞…… 第284章 啊，对对对…… “居然已经如此严重？” 朱标看到了这个场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辉祖面色沉重地点了点脑袋，面露悲凄之色。 “前两日还稍好一些，这两日以来日渐沉重。 太医也给开了药，可是用了药之后，家父曾经清醒过一段时间。” “可是今天到下午，又开始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您看那边，戴太医也一直都在这边守着没有离开……” 戴太医有些提心吊胆地来到了朱标的跟前恭敬一礼。 听到了朱标询问那徐达的病情为何治了这么多天没见起色，反倒越发地沉重。 戴太医也只能吱支吾吾地拿医书中的那些话来敷衍。 这倒让朱标的脸色越发地透着阴沉，不禁想到了之前，常二郎那小子跟自己像是玩笑一般提起了大明的太医院的那些太医。 他们看病用得最熟也最拿手的肯定不是治病救人的良方，而是那些温补方子。 对于他们而言，所追求的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想到常二郎，朱标不禁想到了母亲肺痈病重之时，正是这位二舅子不走寻常路，搞来了一种奇药。 这才将自己娘亲马皇后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那小子对于这魏国公的背痈有没有办法。 毕竟现在这些太医还有外面请来的医者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病情恶化。 再这么下去，徐达这位大明第一名将，很有可能也会有性命之忧。 “辉祖，你且随过我过来……” 朱标思来想去，示意徐辉祖随同自己来到了一旁，看到四下无人之后。 这才朝着徐辉祖悄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找常二郎过来给汝父瞧瞧？” “那小子又不是医……咦，殿下您的意思是……” 徐辉祖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子殿下是在瞎搞吧，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 当初皇后娘娘的肺痈，正是用了这小子献上的良药，这才得以好转。 看到跟前的徐辉祖似乎有所意动，朱标继续说道。 “其实说实话，孤也不敢保证，常二郎就真的对令尊的命有所帮助。” “可是现如今，我观令尊病体沉重，方才那位戴太医的意思就是，他们开出来的药方，对于令尊之疾似乎显得没有什么疗效……” 。。。 朱标的话亦是让徐辉祖眉头紧皱，父亲的病，那些大夫开的药，哪里是没有疗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药石无功。 再这么拖延下去，父亲大人会如何，徐辉祖都不敢想。 而那常二郎给马皇后治病的场面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 但是，既然太子朱标都言明了此事皆赖常二郎之功，就说明肯定不是瞎编的。 “多谢殿下提点，既然如此，那臣需要先与母亲商议一番。” “也好，你且去忙吧，孤就在这里和你弟兄们说说话。” “对了，孤会遣人入宫，告知父皇，让宫中送些适合的药材过来。” 徐辉祖也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客气，一礼之后径直朝着后院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常氏弟兄三人，已然在魏国公府门口处勒住了马头。 守在门口的魏国公府家丁赶紧上前行礼。 “见过三位公子，今日着实不巧，我家老爷因病在府中静养，暂时不能见客……” “你进去告诉你家大公子，就说常某带着治疗背痈的良药还有用具来了。” 一旁的常老三心直口快地大声叫道。 “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禀报，若是迟了，害得你家老爷的病情沉重，等到药石无功，那可就是怪你。” 这话直接就把那位家丁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转身就朝着府门内狂奔而去。 另外一位也不敢阻拦，只能由着这常家弟兄三人抬着口大木箱子径直往府而来。 朱标此刻正在跟徐氏兄弟低声言语的当口，就听到有人高声吆喝，那边的徐家老二徐膺绪面色一沉。 “你在干什么，在府中如此喧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二公子，那常氏兄弟联袂到访，说是带来了给老爷治病的良药，非要小人来请大公子……” “升弟居然带着药过来了？”听得此言，朱标不禁喜出望外。 “走，我们过去瞧瞧……” 看到太子爷如此兴奋，徐家弟兄还能说啥，只能老实跟上了朱标的步伐赶过去。 “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徐家诸位弟兄。” 常二郎寒暄一番之后，径直指了指自己身边摆着的木箱子道。 “这便是之前我拿来给皇后娘娘治肺痈的良药，如今皇后娘娘凤体安泰，足见其对于痈症有着极好的效果。” “今日听闻令尊因为背痈而重病，所以就特地将药也带来……” “这肺痈与背痈可不是一类病，这药也能治？” 徐家老三徐增寿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常二郎白眼一番，朝着徐增寿闷哼一声问道。 “徐老三，你可知晓何为痈症？” 面对常老二的威压，才十五岁的徐增寿摸了摸鼻子缩回了亲哥身后边去。 “……我，我是不太清楚。” “我就告诉你们吧，所谓痈症，多伴高热、畏寒、头痛、食欲不振。 而且还会看到大片浸润性紫红斑，甚至可见化脓，组织坏死……咦，戴太医，你说常某说的这些可对？” 正好也心怀好奇赶地过来凑热闹的戴太医听到常二郎叫自己。 只能硬起头皮朝着常二郎一礼讨好地附和道。 “啊，对对对……看来常二公子的确精于治痈之疾，对于这痈症了如指掌。” 没办法，当时给马皇后治疾的时候，陛下那样子，分明就是自己等人救不活皇后娘娘，大家都得掉脑袋。 幸好常二郎带着奇药横空出世，不然，戴太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现在的太阳。 听到了戴太医也在附和常二郎之言，一时之间，徐家兄弟也陷入了踌躇。 这个时候，徐辉祖快步朝着这边赶来，看到了常氏兄弟皆尽在此，不禁大喜。 “常茂、常升，你们弟兄来得正好，某有些事情正要寻你们……” 第285章 徐达: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宫内，听闻了这个消息，老朱直接扔下了正在批改奏折的笔快步来到了传讯者跟前仔细询问了几句。 哪里还能坐下不去，直接吩咐更衣，他要亲自前往魏国公府去探望。 这才刚刚出门，就遇到了那送饭过来的马皇后。 “魏国公病情危重，老大的意思是请之前给妹子你治疾的常二郎那小子过去给看看。” “让常二郎去瞧瞧？”马皇后微一错愕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 怕是那魏国公徐达的重疾，与自己当时一般，普通的药石已然无功。 不然，行事沉稳的老大也不可能会考虑让人去寻常二郎那位非正规医生。 “徐大哥，你也来得正好，小弟我听闻叔父患上了背痈之疾，特地取来了良药前来。 面对着跟前老徐家的儿子们以及姐夫哥朱标，常二郎指了指身边的那口已经打开的箱子。 “里边的坛子里边的药剂，正是之前用来解皇后娘娘肺痈之重疾的良药。” “自娘娘病愈之后，我自己也储藏了一些，就是担心万一身边有亲近之人，也有类似之疾症，也好对症下药。” “升弟你来得正好，你这药剂，着实是治痈的良药，戴太医，孤记得当时，就是你来负责处理此药剂。”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仔细处理，定然不出差池。” “只是，魏国公的背痈，与那皇后娘娘的肺痈表症又有所不同……” 戴太医恭敬行礼之后，欲言又止地朝着常二郎瞄了过去。 “放心吧，除了这些药剂，我还带来了一些处理背痈的工具……” 说话间，常二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皮囊，一打开，里边就是齐刷刷的各种手术器具。 中医也是有各种各样的手术器具的，只不过，多是用以治疗各种外伤为主，甚至就连眼科，也有专门的手术器械。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尚未形成标准化和产业化而已。 另外，常二郎还让人采来了新鲜的柳树枝和树皮，这自然是要拿来制作退烧药的。 长期的高烧，对于病患的身体是十分不利的。 看到常二郎真是有备而来，而且还 “你的意思，是要用这些儿玩意，在我爹的背痈上开口子？” 一旁的徐增寿脸色一变，顿时显得紧张起来。 “你难道没看出来，叔父这背痈明显已经严重化脓了，这些脓液倘若不及时排除，做好后期的引流，很容易令感染加重。” “关于如何实施手术，切开创面引流这样的事情，小弟我也是略知一二。 不信你可以问一问戴太医，他想必也是知晓一些痈症的处理手法的。” “啊？这……” 一旁莫明被扯扯进来的戴太医一脸懵逼地看向常二郎。 脑子跟过了电似的，自己好像记得这小子似乎就只是给皇后娘娘送了药之后。 除了坐在那里跟太子爷还有陛下吹牛打屁之外，就没干过点别的吧？ 你若是说他懂得话术安抚太子殿下和陛下的心情，关于这一点，戴太医不得不认。 可是根本就没见他在皇后娘娘跟前耍过任何利器，指甲剪都没耍过好不好。 “戴太医，我常二弟方才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徐辉祖扭过了头来，看着跟前这位眼神清澈中透着古怪的太医问道。 齐刷刷的，不论是常家三弟兄还是徐家数兄弟，再夹着一个太子殿下，齐刷刷瞥来的目光。 让这位一心想着靠着一张温补药方混吃三代人的戴太医差点就尿了。 “这，这……” 戴太医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既显得高情商又不得罪人。 好在这时，那位奄奄一息的徐达，发出了一声呻吟，令所有人第一时间转移了目光。 总算是让戴太医暂时脱离苦海，继续开启头脑风暴，考虑怎么回答问题。 常二郎凑到近前，看着两眼如睁似闭的徐达，很想伸手去扒开眼皮看看瞳孔。 毕竟一般看影视剧关于针对病患都会有这般操作。 但是考虑到身边的徐家兄弟明显有点不理智，甚至有点狂躁。 常二郎决定换一种更加人性化的方式来唤醒老徐。 “徐叔父，徐叔父，太子殿下过来探望你了。” “太，太子殿下来了？”终于，徐达仿佛就像是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渐渐地苏醒了过来。 睁开了两眼，看着跟前的朱标，似乎想要挣扎起身来。 “叔父不必如此，快快躺下……” 朱标张开双臂，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好在一旁的常二郎伸手按住了徐达。 “殿下入府，臣未能起身相迎，实是罪过啊……” “叔父不必如此，没想到叔父您会病成这样，实在是……” 看到朱标与那徐达开始了悲情的寒暄，一旁的徐家兄弟齐刷刷都红了眼。 常二郎心头一梗，这个时候不赶紧趁着徐达清醒的时候让他自己决定，难道还要等到他寒暄完没了力气再来讨论？ “叔父你重病缠身，少动为好，现在有个法子兴许能够救您，只是一时之间，大家还没有定论。” 正说到臣怕是再难有机会为朝廷效死的徐达一滞。 努力睁大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终于聚焦在了说话的常二郎身上。 “常二郎？” “对，就是用良药救下皇后娘娘的常二郎，叔父你要不要考虑让我给你治上一治？” “只要你点脑袋，剩下的就都交给我来解决就成，不敢说药到病除，至少能够让你多活几年还是没有问题。” 常二郎这话，落入了徐达的耳中，让这位跟当过状元之后就没见过几面的徐大将军忍不住小声地吐了个槽。 “你这……这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公子，大公子，哎哟老爷您也醒啦，陛下特地过来探望老爷，已经入府了……” “你们这几个孽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搀我起来。” 这边话音未落，老朱的大嗓门就传入了屋内。 “不必了，三弟你给咱躺回去，莫要动弹。” 下一刻，老朱就冲进了屋内，看着那满脸病容的徐达，不禁两眼一红。 而后方，则是同样收到了消息赶过来的汤和。 第286章 新手外科医生 徐达终究没能站起来，毕竟老朱的力气也不小。 再加上他也是真没力气，浑身软绵绵的，没个人扶真没办法起身。 看到徐达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更看到了他的背部那背痈的狰狞模样。 老朱此刻也是两眼发红，紧紧地握着徐达的大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汤和此刻也是虎目含泪，一副生离死别的画面感，看得常二郎都不敢吱声。 只能拿手指头捅姐夫哥朱标，此刻能够破解这一唯美悲壮画面的，唯有此子。 收到了常二郎递来的眼神，两眼泛红的朱标同样也反应了过来，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爹，孩儿跟你说个事，常二郎带着治疗痈症的良药来了……” 老朱一扭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朝着自己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微笑的常老二，瞬间就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老夫在这里悲伤到不可自拔，结果你小子在这里看了半天热闹不吱声，怎么的，想多存点咱的黑历史还是啥？ “你小子带来了良药，怎么不早说？！” “小婿有罪……”常二郎只能俯身请罪，顺便埋着脑袋翻了个白眼。 老子早说有个鸟用，你一进来就一副大兄弟你能不能别死，你放心，你就算死了，汝妻子，啊呸……汝子咱一定会好好照料。 定然会保你们老徐家与国同休云云，说得那么动情，谁好意思去打扰你。 万一你是借题发挥，想要让汤和等人也明白你这位暴躁的大明开国天子其实也是有善良的一面。 结果被我这么一打岔，指不定会被你记恨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娶你闺女的时候你又推三阻四难为人咋办？ 常二郎认罪之快，态度之老实诚恳，反倒让老朱一时间僵在原地。 抹了把略微红了那么一丝丝的老脸，朱元璋这才朝着常二郎瞪起了眼喝问道。 “既然你带来了良药，那就赶紧端来，让魏国公服了。难道还需要咱教你做事不成？” 看到亲爹如此，朱标只能站了出来，毕竟这个时候，谁说话都不好使，只有他这位好大儿才能够安抚住明显有点恼羞成怒的亲爹。 “爹，叔父这背痈之症，不但需要服药，还需要施以手术，除其痈中脓毒。 不然是好不了的，嗯，这些都是常二郎告诉孩儿的，孩儿也觉得甚是有道理。” “手术？怎么个手术法……用刀？！” 朱元璋看着常二甚是腼腆地将手中的皮囊打开，露出了里边那些雪亮的各种器械，瞬间脸色一黑。 “陛下，不用刀，就不能划破皮肉，打开痈症的创面，让那些脓毒流尽……” 常二郎只能耐下性子给这些大佬们解释自己的目的。 虽然自己没干过，但是至少见识过这种手术场面，就像修驴蹄子啥的，多看上几遍，都有机会成为嘴炮专家。 。。。 甭管是老朱还是其他人等，看到常二郎信心十足侃侃而谈，着实也都心中一凛，觉得这小子当真了得。 为了解救徐达，居然还真的去认真学习了一些岐黄之术。 “好好好，咱观贤婿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看来，此法应当不差。” 朱元璋抚着长须，脑袋一扭，目光落在了刚刚喝完了那戴太医端来的陈芥菜卤后，强打精神旁听的徐达身上。 “三弟啊，依你之见……” “……常二郎既是有备而来，陛下既觉得合适，臣自然是遵从。” 前一刻还觉得过于草率的徐达，这会子面对着老朱，心里边也很清楚，再不治，怕是人就没了。 他徐达戎马一生，也自然不想憋屈地就这么翘在背痈这样的恶疾上。 毕竟，元蒙残余未灭，大明现如今又获得了威力惊人，射程极远的火药武器。 他还想着一举荡平元蒙残余，方好青史留名来着。 “既然如此，贤婿，还愣着做甚，还不尽快给你徐叔父动手术。” “是，那小婿这就去准备，徐大哥，你赶紧让人烧水，将这些手术器械都煮上一遍。” “另外还有这些布条，也都煮上……” 之所以要煮纱布，为的是制作引流条，以及到时候当作创口敷料。 另外还有狗皮膏药制作的胶布，到时候可以用来固定敷料。 戴太医也是很激动，他是老太医，他爹，他爷都是昔日给那元朝皇室看病的。 给贵人们看病，讲究的就是无过即是有功，温补之方，如何加减一般情况下都弄不死人。 至少能够起到给病人增强体质的作用，病患能够熬过来，就说明自己成功的救治了患者。 倘若熬不过来，呵呵，那也没关系，毕竟医书这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读得懂的。 何况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医疗事故鉴定。 不过之前，常二郎带来的那种陈芥菜卤，着实刷新了他这位太医的三观，没想到那玩意居然还能治病。 现在，这厮更是掏出了刀子要在魏国公的创口开眼，着实让戴太医开了大眼。 。。。 等到动手术之时，常二郎把一干闲杂人等都撵了出去，但是老朱他实在撵不动也不敢撵。 不过好在老朱没有用过互联网，不知道百度，至少不会瞎鸡儿乱指挥。 还有就是留下了戴太医给自己打下手。 业余级别的新外科圣手常二郎，领着同样属于业余级别的外科助手戴太医，在那老朱的监视之下，开始对着徐达背上那个紫红色的背痈动手。 一刀切下去的那一瞬间，常二郎感觉到了徐达浑身一颤，发出了一声闷哼。 好在让他提前叨了块毛巾，这才没有惨叫出声来。 朱元璋看到常二郎的刀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脏亦不由得提了起来。 可是，流出来的却并非全是血，而是黄绿色的玩意，掺杂着血水一起往外涌出一股股的…… “老戴犯什么傻，赶紧擦啊。” 听到了戴着口罩的常二郎的吆喝声，差点看吐了的戴太医。 只能战战兢兢地用一块块的纱布频频地将那流下来的脓血擦去。 等到那主动涌出的脓血渐渐停止之时，跟前那个小铜盆里边，已然满满一盆全是裹着脓血的纱布…… 第287章 临时学的本事?! 此刻虽然戴上了口罩，可是一股隐隐的味道，还是让人深感不适。 老朱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看着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脓血，忍不住瞥了一眼常二郎这小子。 就看到他露在口罩外的一双招子并无异常，手中的刀子已经换成了一种像是把剪子似的玩意。 挟起了一条纱布，浸上了那烈酒，伸到了皮肉下去。 饶是徐达意志如铁，此刻仍旧让常二郎的动作，疼到发出了一声惨呼。 “叔父顶住，马上就好，你们愣着干嘛，按着他。” 屋内传来的非人惨叫声，听得那朱标脸色都绿了，徐氏兄弟更是差点就想要往里冲。 看到那站在门口处负责拦阻闲杂人等的毛骧鼓起了眼珠子，又有汤和这位长辈喝斥，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往里冲。 常二郎也是没办法，毕竟蒙汗药那玩意是有，可给病人喝还是算了。 毕竟自己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药量，更不清楚这玩意能不能拿来搞麻醉。 万一用的剂量大了，大明武勋第一人徐达没有倒在疾病上，反倒是翘在蒙汗药上。 那自己这辈子都会内疚，还不如让他硬顶一顶。 在那切开的创口深处留置了引流条，常二郎又笨拙地将后续的都处理好，他也已然是满头的臭汗。 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旁观了手术全过程的老朱，同样也是满头满脸的汗水。 “这就完了？” “嗯，这是第一次清理，接下来，就看药物的效果，还有就是引流条能不能够将体内的脓血都引出来……” 并不专业的常二郎觉得自己也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老徐能不能逃过这一劫难，说实话，医者的能力占一半，患者的求生意志占一半。 。。。 一身雍容宫装，将她那婀娜丰腴的身段衬显得越发富有女性魅力的朱宝贞来到了殿外。 就看到了娘亲此刻正显得有些愁眉不展地在殿内走动。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爹爹呢？” “你爹听闻魏国公背痈之疾越来越严重，已然昏迷不醒，特地赶了过去，方才还特地遣了人回来告诉老身自己用晚膳。” “他要在那边等着看常二郎用刀给魏国公治疾。” “啊，娘亲您他去给魏国公治疾去了，还动了刀子？” 朱宝贞听到了娘亲的解释，两眼不可置信地瞪到了极致。 乌溜溜的水眸，此刻显得分外的呆萌与可爱。 “是啊，真是听到了这个，娘才感觉心里边一点也不踏实。” 马皇后此刻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你那夫婿颇有本事，便是娘这病也是他治好的。可也没听说能够用刀子来给人治病的。” 听了娘亲的解释，朱宝贞暗松了口气，虽然常二郎喜欢口花花，呸呸呸……是嘴上经常胡吹大气。 可你还真不敢保证，他到底是在吹牛打屁还是在陈述事实。 毕竟这位喜欢在鸽信里边写上一些撩拨得芳心凌乱句子的常二哥，当真本事大得惊人。 “娘亲，兴许这是常二哥新学的办法也说不一定。” “他就是这么说的，说是听闻了魏国公患了背痈重症之后，特地学的治疾手段。” “可这小子这才刚回到京师不到一天的光景，你觉得学医是一时半会就能会的？” 娘亲这话，亦让前一刻还对未婚夫常升信心满满的朱宝贞。 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地搅起了双手，鼓胀的酥胸越发醒目诱人。 动完了手术，顶着一头臭汗的常二郎与同款模样的朱元璋这对翁婿来到了屋外。 朱元璋看着站在远处满脸担忧的徐氏兄弟，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这位未来女婿。 “贤婿，你这法子真的有用？” “陛下放心吧，必须有用。” “……必须这个词你小子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 虽然老朱心里边也有点打鼓，毕竟他对于这种用刀的岐黄之术也是这辈子头一回见。 再就是他亲自监督常老二做的手术，哪怕是他看到常二郎抄刀子在那徐达的创口划过来，插过去的。 看得头皮发麻，满脸冷汗，一头雾水。 可是面对着汤和以及徐氏兄弟，朱元璋仍旧显得信心百倍。 并且认为，常二郎动刀的手法虽然显得不够干脆利落，明显有瑕疵。 还有就是，徐大将军果然是条汉子，在被常二郎这么折腾的情况下能够死咬着毛巾不吭声。 当真是犹如三国之时的关羽复生。 毕竟这位关帝君可是由着华佗刮目疗伤，仍旧能够饮酒观书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听到了亲爹居然这么能扛痛，徐氏兄弟也不禁与荣有焉。 至于之前偶尔听到的从屋内传来的不那么正能量的哀嚎与惨叫声。 现在已经被所有人抛在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徐家兄弟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有功夫给亲爹立传，一定要把这一条跟关帝君很搭的英勇事迹也给写上。 毕竟，身为武将者，谁会不愿意跟关二爷肩并肩。 相信自己方才那疼得惨叫连连的亲爹哪怕是厚起脸皮也想要跟关二爷凑上一桌肩并肩。 。。。 徐达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痛苦而又充满着各种折磨的噩梦。 梦中，青面獠牙的常二郎，与同样青面獠牙的老朱两人此刻就站在阎王爷的左右两侧。 而自己则被牛头马面给押在阎王爷跟前，拥有着强烈求生渴望的自己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而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青面獠牙的常二郎与老朱二人各自从腰间抽出了一杆老长老长的勾镰枪，然后就朝着自己勾过来。 正好就勾在自己的背部，然后用力往那边一拉。 瞬间，徐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瘆人的惨叫声，睁开了双眼。 这一声惨叫声，将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边等待医者诊断徐达情况如何的老朱等人全都吓得一哆嗦。 全都下意识把目光朝着常老二扫了过去，仿佛那意思就是说，看，肯定是你这小子动手导致的后果。 却看到常二郎两眼一亮，面露喜色，起身就朝着徐达所待的屋子快步而去…… 第288章 魏国公的救命恩人 “这小子莫非是听出什么了不成？” 汤和一脸懵逼地看着常二郎的背影奇道。 这边，总算是回过了味来的老朱大手拍了拍汤和的肩膀乐道。 “难道你没听出来，方才徐老三那声惨叫，甚是中气十足？” 这话让原本脸色发黑，开始磨牙，准备看看亲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找常老二秋后算账的徐氏兄弟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本开始充血的眼珠子渐渐变得清澈。 甚至露出了狂喜之色，飞奔的脚步不禁又快上了数分。 常二郎第一个冲进了屋内。 就看到了表情甚是痛苦的徐达，朝着自己斜瞥了一眼。 目光里边明显有着不加掩饰的怒意，常二郎非但不恼，反倒是乐得眉开眼笑。 “叔父，您醒了，感觉身体如何？” “托你小子的福，老夫暂且死不了……”背上传来的剧痛，让徐达很想揍人。 可惜现在太疼，让徐达不敢动弹，哪怕是说话，都不敢过于用力，生怕扯到背部的创口。 “看来小侄给您送来的药的确起到效果了，现在叔父您果然有精神多了。” 看到常二郎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徐达就越发地感觉背部火辣辣的疼。 “你小子，到底在老夫背上捅了多少刀？” 看到徐达这位叔父一副两眼几欲喷火的表情，常二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颗好心喂了狗。 不过考虑可能是肉体的痛苦太过强烈，导致徐叔父不得不利用愤怒来转移痛苦。 所以常二郎很善良地原谅了老徐，转而让陛下上前来扛伤害。 “其实也没几刀不信您问陛下就是了。” “……”老朱下意识回想起自己看到常老二这厮。 顶着一头的臭汗，小心翼翼地拿刀子在那徐达到创口中捅来拔去的画面。 “这小子没划几刀，三弟你这背上的背痈已成恶疾，这小子给你划开之后，光是流出来的脓血差不多得有半盆。” “幸好如此，不然，咱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救下你了。” 有了老朱这话，再看亲儿子还有好兄弟汤和那一张张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脸庞。 之前已经整个人被高烧烧得意识模糊的徐达，总算是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此刻背上的疼痛，仍旧是那样的强烈而又刺激，可是至少这代表着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敏锐起来。 徐达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惊觉，那令自己昏昏沉沉的高烧已经退去。 一旁，老朱坐在榻沿，朝着那此刻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的徐达絮絮叨叨起来。 话里话外就是自己好大儿前来看你这位三叔，见你都病得这么严重。 这孩子心地仁厚第一时间就遣人相告于咱，还顺便让人唤来了常二郎这位给咱的爱妻马皇后治好了严重肺痈的非专业医学天才。 不然，再晚上一两天，怕就算是咱把阎王爷从地狱里边拖出来，也不能把三弟你的性命留住。 面对老朱这种自卖自夸式的宣传手法，作为多年的老兄弟，徐达早就已经从最初的麻木。 转变成了现如今能够自如地表达附和着老朱，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让这位大明开国天子大是受用。 通过柳树皮制取的退烧药，再配合着土法制取的青霉素。 在这个时代用以治疗炎症，简直就堪称为神药一般的存在。 “常贤侄，多亏得你的良药，辉祖，你们愣着做甚，还不代老夫谢过？” 徐辉祖等几兄弟齐刷刷地来到了常家弟兄三人跟前，郑重地施礼致谢。 常二郎看着这些对着自己口称恩人的徐家人，上辈子的恩怨，仿佛也随着他们的举动，渐渐地消弭无踪。 那个历史时空，徐家一门两公，与国同休。 而自己的兄长常茂，却因为性格原因，被老朱给贬谪后郁郁而终。 之后让自己继任国公子位，那个时候，大姐、姐夫俱亡，外甥雄英也已然命殒。 之后，舅舅蓝玉也被朱玉以谋反之罪给诛绝。 到得常二郎战死于靖难之役，转生于后世之后，细细想来，这才明白。 自己所有身边亲近人物的命运的终末之局，都与姐夫哥朱标的亡故有着莫大的关系。 老朱为了保证让一个文弱而又无助的朱允炆登临大宝，必然会尽诛那些有可能会威胁到朱允炆的那些重臣，特别是手握兵权的武勋。 倘若姐夫尚在，完全能够弹压得住那些臣子。 至于那些亲王弟弟，无不对这老仁厚不失严肃的兄长都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倘若是姐夫哥在老朱百年之后继承大统，以姐夫哥多年治政的老练。 哪怕削蕃，也不会像朱允炆那个傻小子一般愚蠢到听那些文人的叽歪。 既无手段，也无良策，只知道完全信任那些私心极重的书生。 把屠刀对准自己的亲叔叔们，以至于有靖难之变。 。。。 魏国公府门外，老朱站在马车前，看着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常氏兄弟。 特地上前，赏了这三位晚辈每人一个巴掌。 “尔等也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贤婿啊，你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 “你徐叔父的身子若能尽快痊愈，应该能够赶得上为你和宝贞主婚。” “这些日子，可别给咱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不然，咱可饶不得你。” “是是是，陛下放心，小婿这些日子就在府中闭关读书，决不踏出府门一步。” 常二郎满脸堆笑地朝着这位长辈作出了保证。 哪怕是心里边不以为然，但是嘴上的保证一定要做到位才行。 反正老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叽歪，自然是要耍老丈人的威力，咱要做的就是配合好，满足他就ok。 等到老朱上了马车，朱标又凑到了常老二跟前一阵小声嘀咕。 “宝贞妹子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跟你见面了，这几日听说咱们回来，可是天天都往愚兄那里去。” “你看你是不是也该抽个时间入宫一趟，怕甚子，难道我召你到东宫来，我爹还能不乐意？” 姐夫哥这话，让常老二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陛下的好大儿，就是这么横。 第289章 黄得流油的两位女官…… 朱宝贞在娘亲那里一直呆到了亲爹老朱回到了宫内。 听闻了常二哥居然真的出手救下了魏国公徐达，听着亲爹讲述起常二郎那种神乎其神的手段。 治人居然还用上了刀，重点是他出手之后，魏国公徐达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让朱宝贞兴奋至极，恨不得亲自去那开平王府问一问常二郎，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救人的。 毕竟常二郎每一次行事，眼看着事情的走向已经来到了困局。 他却总能够找到办法另辟蹊径，找到新的出路。 只可惜，自己这才刚刚有这么个念头，亲爹就郑重提醒自己。 常二郎那小子虽然已经回到了京师，但是现在你们二人已经婚期将近。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莫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你就乖乖地待在宫中不许出宫，当然，爹也已经警告常老二那小子，莫要闹腾。 敢在婚礼之前闹腾出什么绯闻来，咱会亲自动手打断那小子三条腿。 这话出口之后，亲爹的表情变得甚是古怪，朱宝贞明显看到站在亲爹身后边的娘亲都已经在咬腮帮子。 心中颇为失落的朱宝贞也只能起身告辞离开。 朱宝贞这才刚刚离开殿门，老朱就忍不住跳了起来一个劲地揉着自己的腰间软肉。 “妹子你这是干嘛，咱不就是教训教训晚辈，你怎么还冲咱动起手来了。” “你那像是长辈说的话吗？还打断三条腿，呸！还好咱闺女不明白，不然，哼！” 马皇后甚是没好气地朝着这位经常嘴瓢的夫君白了一眼。 “咱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的为人，在儿孙跟前，咱一向也都很注意维持长辈的威仪。” 老朱站在马皇后跟前，那张天性冷酷的刀削脸上，此刻却难得地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伸出了双手，轻轻地替马皇后轻捶着背，嘴里边也说出些讨巧的话。 这一幕要是传出去，大明的文武会在惊掉下巴之余，又会觉得并不意外。 毕竟这些年以来，陛下发怒之时，能够阻止陛下的，唯有两人。 一位便是与陛下白头偕老，荣辱与共的马皇后。 另外一位则就是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 相比较而言，马皇后能够直接把陛下那max的怒气值直接尽化乌有。 朱标这位太子爷，顶多只能是让陛下把怒气值降下来，恢复理智而已。 所以二者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的差别。 。。。 蔓儿已然回到了宫禁之中，再一次穿上了那原本就属于她的女官的装束。 只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朱宝贞，这让蔓儿的内心颇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自己是奉了公主殿下之命前去伺候照料未来的驸马爷。 可是，自己照料的程度，好像有点过于深入…… 蔓儿摸了摸自己那有些发烫的俏脸，既羞怯，又有些不安。 虽然当时公主殿下已然暗示自己，必须的时候，可以依照公主殿下最喜欢的那些演义话本小说中的那种那种，跟驸马爷那啥啥。 至少不能让驸马爷到外面去打野食，寻花问柳啥的，坏了名声。 自己也算是为了完成公主殿下的要求而作出了牺牲……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位女官柔儿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着这位与自己亲如姐妹的蔓儿终于回到了宫中，不禁红起了眼眶，上前一把揽住了蔓儿。 “你这丫头，怎么一去就去了那么久，咱们姐妹那么深的情谊。 结果你倒好，去了之后，连给我的信都没几封……咦？你，这这……好像大了不少。” 要害突然受袭的蔓儿俏脸一热，下意识双手护在胸前，颇为紧张地一阵东张西望。 “哎呀你要死呀！声音也不知道小点。” 柔儿看了眼自己，又看了一眼蔓儿，莫明一阵气苦，明明当初姐妹二人都差不多，凭什么现在她比自己大。 柔儿磨着牙根，扯起蔓儿进了屋内，故作凶狠地拧起了黛眉。 “你，你有问题，说，是不是给驸马爷侍寝了？” “哼，殿下有令，若是驸马爷有那方面的心思。 难道我一个做奴婢的，还能够推三阻四的坏了驸马爷的心情？” 作为对老姐妹知根知底的柔儿听到了蔓儿那无力的反驳直接就呵呵了。 忍不住磨着牙根又伸出了手指头点了点那令她嫉妒的部位。 “解释就是狡辩，我还不知道你？来来来老实告诉我，不然我再也不把你当亲姐妹了……” 。。。 朱宝贞正快步朝着自己居住的宫殿而来，远远地就看到了殿内。 那柔儿正与那之前委派在常二哥身边的蔓儿正在那里小声地不知道在嘀咕啥子。 心生好奇的朱宝贞示意身边随行的宫女退到一旁，而她则轻手轻脚地朝着殿门口行去。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听到了这两位心腹女官到底聊的都是些啥。 此刻，朱宝贞那张圆润动人的鹅蛋脸顿时嫣红一片，两眼里边也渐浮起了羞意。 真想啐上一口然后冲进去让这两个黄得流油的心腹女官住口。 可是却又鬼使神差地忍住了正义的喝斥声，轻手轻脚地继续靠近。 “……真的假的，驸马爷有那么厉害？” “何止是厉害，告诉你吧，比你看过的那些演义画本里边的那些人物都要更厉害……” 这话，顿时让同样很喜欢各种演义画本小说的朱宝贞的脑子里边顿时也过了一遍那些黄得流油的内容。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夫婿，居然比那些写出来的角色都还要厉害，心里边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自己只看过书本。 想想都觉得挺那什么的，现在居然…… “哎……哎呀奴婢参见殿下。” 此刻，屋内的蔓儿若有所觉地朝着殿外一瞥，不由得花容失色，赶紧拜倒在地。 朱宝贞强自镇定地走进了屋内，抬手轻搀了下蔓儿。 内心犹如小鹿乱撞的她努力让自己将刚才偷听到的那些话儿全都扫在了脑后。 “蔓儿回来啦，快起来吧，方才你们俩聊什么呢，那么神神秘秘的？” 第290章 夫君精力过人是好事 “殿下说笑了，我们姐妹其实也没聊啥，就是分别得太久，述一述罢了。” 柔儿赶紧上前解释道，毕竟方才自己姐妹二人聊的东西又黄又污。 着实不适合跟公主殿下面对面沟通，容易让公主殿下误以为自己姐妹俩不正经。 朱宝贞倒也没有究根问底，而是跟蔓儿打听起了这些日子以来。 这位被她委派前往上海县侍候常二郎的心腹女官在那上海县的所见所闻。 蔓儿自然是打起了精神，张嘴就对着朱宝贞猛夸常二郎这位驸马爷。 不但待人接物十分有礼貌，而且长袖善舞，又懂得因地制宜的解决民生之苦。 同时还想尽各种办法提高辖下的老百姓生产生活水平。 而且驸马爷不但足智多谋，很擅长治理民生，同时更是精力体力都很过人。 而且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咳咳咳……总之哪怕是他在忙碌，也都能够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与斗志。 朱宝贞看着跟前说着话儿眼里边发着光的蔓儿，不禁心中生起了股淡淡的妒意与羡慕。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能嫉妒这个，蔓儿都是自己亲自委以重任的。 昔日自己的梦想不就是能够嫁给一位学识渊博的才俊吗？ 瞧瞧之前的状元，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好不好。 也就唯有常二郎与自己年纪相仿，不但文采飞扬，而且家传天赋武力惊人。 而且夫君身强体健，既有能力又有担当，虽然身处上海异地。 却不像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勋贵子弟一般，成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 就像自己那位大外甥李景隆，一个月在府里边休息的日子不超过三分之一。 被他爹自己的表兄李文忠收拾过不少回，却还依旧我行我素。 这么一对比下来，朱宝贞越发地想念常二郎。 反正自己已经暗示过大哥朱标，相信为人敦厚又爱护兄弟姐妹的大哥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直到入梦，朱宝贞的梦中，犹见那一脸坏笑的常二哥甚是蛮不讲理地见面就想使坏。 直接就将朱宝贞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随后她又努力地让自己沉入了睡梦中。 只是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都未能再与常二哥在梦中遇见。 不禁有些暗暗懊恼，梦居然才做一半就断掉，实在无趣得紧。 。。。 睡了一个好觉的常二郎在府中陪着娘亲与兄弟们用了顿早饭。 然后就以许久未见大姐，自己要去探望大姐和大外甥为由扬长出府。 这个理由相当的正当，哪怕是老朱站跟前，常老二也会很理直气壮。 常二郎这边都还没出发，东宫，精心地梳装扮番了一番的朱宝贞早早就来到了东宫。 原本朱标正在与爱妻你侬我侬相互喂食，由着朱雄英那小兔崽子在外面玩耍。 结果，就在朱标正在享受着爱妻常氏挟到了嘴边的鱼肉。就看到了那朱宝贞正在屋外探头探脑。 朱宝贞看到大嫂红着脸从大哥的腿上站起了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一旁。 看到了这一幕的她，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背负着双手巧笑嫣然地走进了屋内。 “大哥大嫂，小妹没有打扰你们吧？” 朱标抹了把有点发烫的老脸，强自镇定地解释道。 “没有没有，愚兄方才眼睛进了沙子，你嫂子在帮我吹呢。” 朱宝贞明眸一转，看到大嫂常氏神色如常，甚至还拿犀利的眼神来扎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夫婿就是大嫂的亲弟弟，朱宝贞也只能收拾起捉弄的心思，甜甜一笑，坐到了大嫂常氏身边道。 “哦哦，大哥与大嫂可真是恩爱，小妹当真是羡慕得紧。” 看到这位小姑子很是知情识趣，常氏伸手揽住朱宝贞纤软的腰肢，打量着她那丰腴的婀娜身段。 甚至是满意，这位小姑子的身材，着实就是个宜生养的样。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夫妻恩爱本就是人伦之道，宝贞你现在不懂，等你成了亲就懂了。” 听着大嫂之言，朱宝贞频频颔首，一双水眸却忍不住瞥向案几上的菜肴。 大哥的早餐并不丰盛，也就是一碗肉沫粥，一碟糕点，一条蒸鱼，还有就是一碗蛋羹，但是一看就挺诱人的。 朱宝贞忍不住丁香小舌轻舔了舔唇角，看到了小姑子这样的表情，常溪强忍住笑意，小声地问道。 “看你这般模样，看来今日怕是忙着梳妆都没来得及用早膳吧？” “用不着否认，当年嫂子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朱标闻言，主动让人去多准备上一份早餐，一边美滋滋地享用着早餐，一面支愣起耳朵，听着这对妯娌在一旁嘀嘀咕咕。 不时，朱雄英这小子发着尖锐而又快活的怪叫声在门外疯跑，然后就是听到那些宦官们紧张的吆喝声紧随其后。 这小兔崽子那种超人一等的旺盛精力，用娘亲马皇后的话说就是那小子更像他爷爷朱元璋。 自己的斯文与沉稳，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学到。 。。。 等到朱标用完了早餐，看到娘子与妹子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嘀嘀咕咕半点没有结束的意思。 干脆起身来到了门外，就看到了老二朱允炆与老三朱允熥此刻二人全都快累趴下。 唯有老大朱雄英，仍旧不知半点疲惫的继续疯跳，张扬的笑声里满是洋洋得意。 “二弟、三弟，快来追我啊，我又是第一名了，你们快点……” “大哥你能不能慢点，我们都跑不动了。” 虎头虎脑的朱允熥扁了扁嘴大声叫道，一旁白净斯文的朱允炆也其是赞同地点了点脑袋。 “好，我在这里站上三息，我三息之内不跑，你们快点来抓我……” 看到这三个小兔崽子继续发泄着仿佛也用不完的精力。 太子朱标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慈祥而又宠溺。 希望未来，他们能够像自己与诸位兄弟一般亲密友爱才是。 不过一想到爱妻的教育天赋，朱标不禁有些担忧，爱妻可不像娘亲马皇后那般，不焦不躁愿意讲道理…… 第291章 玩具左轮手机…… 不过话说回来，朱雄英那小兔崽子，自己倒是跟他讲了许多的道理。 结果这小子非但不听，反倒是挺蹬鼻子上脸的。 可是落到了他娘亲手上，就一个很有煞气的眼神，都能够让朱雄英跟耗子见猫一般变得无比乖巧老实。 这让朱标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亲爹老朱一向都是唱红脸，娘亲唱白脸，就是这么干，将自己这些弟兄们都给治得服服贴贴。 到了自己这里，兴许日后唱白脸教育孩子的重担，更多是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摸了摸自己那张长得文静儒雅的脸蛋，罢罢罢，那就承担这个责任呗。 正自思量间，就看到了远处，高大英武的常老二正兴冲冲地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二舅，二舅！”此刻正在狂奔中的朱雄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常二郎出现在视线内。 兴奋地一个弯道加速，朝着常二郎的方向飞奔而去。 常二郎看着这个犹如一枚子弹头火车般飞奔而来的朱雄英，亦是脸色一变。 展开了架势，等那朱雄英冲到了近前之后，大手一伸一捞，顺势一个旋身化解掉了他的冲击力。 这个被自己抱起来旋转的熊孩子非但没被吓着，反倒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来。 “二舅，太好玩了，再来一次好不好？” 常二郎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的熊孩子，没好气地在他腚上来了一巴掌。 “不许胡闹，一会让你娘瞧见，看她不收拾你才怪。” “升弟你可是来晚了……”这个时候，朱标已然快步迎上前来。 还顺势指了指屋内，冲常二郎比划了下。 “宝贞妹子居然来得比我还早？” 常二郎心中可谓是惊喜交集，许久未见佳人，甚是想念。 而朱宝贞这么积极的态度，同样也说明了对方也很想念自己。 看到常二郎那副模样，一旁的朱标拍了拍常二郎的腰带。 “我说升弟，你这鼓鼓囊囊的都装的啥？该不会都是送给我妹子的礼物吧？” “不光有送给宝贞妹子的，还有送给我姐的。” 一听到了礼物，朱雄英两眼一亮，开始吆喝出声来。 “那还有我和我弟弟们的呢二舅？” “有有有，你们每个人都有……” 说话间，常二郎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三个小包裹。 朱雄英接到了手中之后，迫不及待地将那包裹打开。 一旁的朱标就看到了包裹中一支黄浧浧亮闪闪的，似乎跟那燧发枪有些类似的精巧短枪。 “啊这……升弟你送孩子这玩意不合适吧？” “姐夫莫要误会，这可不是燧发枪，这是左轮玩具枪……你且看小弟给你示范一下。” 常二郎拿起了那把适合少年儿童玩耍的玩具枪，然后将那弹仓从一侧推出来之后。 然后拿起了几枚玩具纸壳弹，装填好之后，在这父子四人八只眼睛直勾勾的注视之下。 将那弹仓推回位置，打开保险，然后开始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着他每一次扣动扳机，弹仓都会随之转动，而那击锤也会在翘起之后又重新砸落下去，发出新的一声脆响。 重点是还有火星闪烁，以及淡淡的青烟飘起，这种很带感的声光电效果。 瞬间惹得朱雄英这三个小孩子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兴奋地尖叫起来。 而朱标则下意识地把目光朝着枪口所指方向望去，生怕里边真的会射出一枚子弹。 “姐夫这枪管是实心的，根本不可能射出子弹，这玩意就是给孩子玩，听个响图一乐的。” “二舅快给我，我也要玩。”奶声奶声的朱允熥伸出了小巴掌直接讨要。 那朱允炆要显得斯文不少，可他也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巴掌。 虽然腼腆，但是想来在他大哥朱雄英的影响下，明显脸皮的厚度也有所增长。 “不对，这很不对劲……” 此刻朱标却将自己好大儿朱雄英手中那柄左轮手枪拿了过来仔细打量。 他这才注意到了玩具左轮枪虽然号称玩具，却是用木头与金属混合制作而成。 而其中的设计理念之精巧，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升弟啊，你这此物怕是造价不菲吧，愚兄总觉得此物之精良，犹在那些燧发枪之上。” “就是不知，若是将其放大之后，其性能，相比之那些燧发枪如何？” 看到朱标两眼放光地朝着自己瞥过来，大手犹如铁箍般握着那支枪不愿意撒手。 朱雄英已经开始揪起亲爹的衣襟开始了疯狂的摇晃，示意以此让亲爹归还自己的新玩具。 “这个只不过是小弟一时偶然出现的灵感，特地给孩子们做的玩具枪而已。” “论其性能，兴许射击的速度要远在一般燧发枪之上，至于其他嘛，没有经过严谨的实验，小弟也说不准。” 。。。 差点被亲儿子扯烂衣服的朱标最终还是无奈地撒手，由着朱雄英抄起他的新武器去跟两个弟弟玩耍。 而此时，常溪已然与那朱宝贞二人来到了门口处，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朱标也知道现在可不是继续深入研究大明火药武器的好时机。 赶紧快步上前向爱妻常溪解释了下方才的声响并非是伤人的枪械。 而是你的二弟常升专门给孩子们带来的一种新奇玩具。 “臭小子，雄英那孩子本就好武，你送什么不好，偏要送这样的东西给他。” 常溪听闻之后，忍不住瞪了眼这个不靠谱的二弟。 “姐你莫要着急，小弟我是孩子们的舅舅，不送点他们喜欢的，难道还能给他们送《三字经》又或者是《百家姓》不成？” “娘子不必着恼，我也觉得升弟送的这些东西，既然孩子们喜欢，由着着他们玩玩……” 常溪忍不住瞥了眼夫君朱标，自己还能说点啥？ 既然不会伤人，那就由着他们吧。 随即常溪朝着夫君朱标使了个眼色。 “那咱们还不快去瞧瞧，那三个小子拿了新玩具，万一胡来，刚到手的玩具就弄坏了怎么办？” “啊，对对对，宝贞，你替我好好招待招待常二郎。” 话都还没说完，朱标就已经无奈地被常溪径直拖离了现场…… 第292章 你侬我侬 朱宝贞看着那被大嫂拖得差点摔倒的大哥朱标那副狼狈模样，噗呲一声，赶紧又抬起那素白的纤手掩在诱人的红唇前。 一回眸，就看到了常二郎那双灼灼的眼眸，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禁俏脸微微一红，心中却是甜滋滋地，小声地嘟囔道。 “看什么看？” “当然是看好看的娘子……” “谁，谁是你的娘子了，我们可还没有成亲。” “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你就要过门了。” “咱们先提前互相换换称呼，也算是提前适应适应……” 常二郎嘿嘿嘿地笑着，伸手一把就握住了朱宝贞那柔若无骨的柔荑。 朱宝贞轻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能由着这个满脸贱兮兮坏笑的登徒子拉着。 那张诱人的红唇，仍旧强硬地道。 “我才不换呢。” “没事没事，娘子你是女子，容易害羞，不换也没关系，我换就可以。”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厚的脸皮？” 被这个家伙一口一个娘子，叫得芳心渐乱的朱宝贞不禁跺脚嗔道。 “怎么能叫厚脸皮？你我两情相悦已久，倘若不是你爹从中作梗。” “莫说成亲，指不定咱们俩的孩子都会叫爹娘了，是吧娘子……” 常二郎看着这位丰腴婀娜的朱宝贞，看着她羞答答垂首，差点把脸给挤进那傲人雪脯中的诱人模样。 当真恨不得拿头也去埋上一埋，好好地感受一番那种滋味。 虽然朱宝贞昔日与常二郎鸿雁传书里也有不少肉麻的情话。 欣赏过的正经、不正经的话本小说也是不计其数，可终究只能算是纸上谈兵的高手。 哪里是常二郎这个恬不知耻的老司机的对手，一番的撩拨，羞得红晕都快染上颈项的朱宝贞可顶受不住了。 “你你你，你再这么胡说，我可真走了。” “好好好，不说了，咱们聊点别的，比如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 。。。 “……娘子，咱们这边会不会不太妥当？” 殿外的侧面拐角处，朱标一脸黑线地看着那此刻正在听墙角的爱妻常溪。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也不想想，我那二弟还有你五妹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咱们今日让他们有机会得以幽会，不盯着点，万一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怎么跟你爹娘交待。” 看到跟前一边偷听墙角还一边振振有词的爱妻，朱标只能无语地抬眼看天。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还真是很有道理。 所以，偷听墙角虽然不对，但是为了防止年轻人行差踏错，偷听墙角似乎又变得理由相当充沛。 自己还能说啥，反正说不赢口齿伶俐的娘子。 好在确定二人的确是在你侬我侬的聊天之后，意犹未尽的常溪终于决定去厨房那边张罗些好酒好菜来款待许久未见的二弟。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让夫君留在这里继续偷听墙角。 万一有什么，好歹咳嗽一声，也能让里边的两个小年轻不敢越雷池一步。 变成了爱情刹车片的朱标只能杵在原地，看着娘子匆匆离开。 等到娘子常溪离开之后，杵在原地亦觉得无聊的朱标干脆就心安理得地听起了墙角。 不得不承认，常二郎这小子的嘴皮子着实要比自己滑溜得多，讨女人欢心的话术一套接着一套的。 虽然听得头皮发麻不已，但是朱标还是觉得受益匪浅。 恨不得此刻怀中能够有支笔把这些经典情话给抄录下来以便备用。 倘若自己把这样的话术，用在对付娘子身上，唔…… 想来娘子也肯定会听得心花怒放才是。 等到那朱标夫妻二人回到了殿内之时，已经完全沉浸在那常二郎的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的朱宝贞。 这才恋恋不舍地抽回了自己的柔荑，挺直了娇躯作东张西望状。 美酒佳肴陆续端上，几人一边吃饭一边开始聊了起来。 这些日子，朱标不在京师，现如今京师这边虽然没有大事发生，不过小事情倒是出了不少。 特别是那武器监那边，因为火药制作，生了意外，可是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几位工匠。 后经查验，确定是那些工匠粗心大意又或者是违规操作，连续惩戒了几名负责管理的官员之后。 现在这段时间，再没出现过那样的爆炸事故。 另外就是，用作发射药的黑火药与作为爆炸物的大伊万分成了两个部门来进行生产。 就是为了避免两种成份近似的火药的生产，会由于官员们的不尽心，又或者是出于别的心思偷工减料，导致威力大减。 “其实依小弟之见，仅仅这样做并不够，就像我们现在烟花爆竹厂那边，特地安排了质检员。” “会对每一位工匠所生产的火药的每一个批次都进行抽样检测。 倘若有一份样品不合格，那么他就会被扣到当天的工钱。 唯一有如此，才能够最大程度减少那些工匠的偷工减料与敷衍了事……” 听到常二郎这小子给出的新建议，朱标除了喊六之外，实在不知道应该还能再说点啥。 。。。 朱宝贞在人前，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允当听众，一双楚楚动人的桃花水眸似乎不离常二郎左右。 听着爱郎在跟前自信地侃侃而谈，看到兄长那一脸被折服的模样。 这让朱宝贞心头甜滋滋地，甚是自得。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夫婿，他这么有本事，作为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朱宝贞，自然有理由为他骄傲。 朱标美滋滋地朝着常二郎举杯遥敬，一口抽干之后，信心百倍地道。 “等你成亲之后，想来出兵的诸多事务也都已然就绪，接下来，就是要开始出兵扶桑。” “若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扶桑的那些乱臣贼子，那么接下来，金山银海，每年都能够给朝廷带来大笔的收入。 只是我现在有些担心，倘若朝廷流出来的这些金银，非但没能流通……” 听到姐夫哥朱标居然已经开始思索这么高端的问题，常二郎亦不由得坐直了身躯。 第293章 姐夫可知《食货志》? 朱标所担心的问题并非不存在，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严重。 因为自打元末纷乱以来，不论是富绅还是普通老百姓，更愿意将钱财储存起来。 典型的手中有粮心头不慌，再加上现如今朝廷搞出来的宝钞，那玩意贬值飞快。 更是令老百姓们更加地看重自己的财富，不论是铜钱还是银子以及黄金这些贵重金属。 而且老百姓们相互之间的贸易，涉及到了大宗的贸易之时，更加的蛋疼。 不过好在，朝廷虽然曾经严禁使用宝钞以外的货币进行贸易，可实际操作层面，阳奉阴违正常得很。 就像常老二治下的上海县，那里的大宗贸易，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笔。 宝钞的贬值而被这些大宗贸易拒之于门外，他们更愿意使用黄金、白银作为货币使用。 不过，这其实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随着上海县的工商贸易品种的飞速增长以及擅长。 贸易规模越来越大，哪怕是使用最值钱的黄金来贸易，都得一箱箱地搬。 但问题是，在缺乏那么多的贵金属的情况下，甚至一些商贾之间的贸易，干脆采取以物易物的形式来解决问题。 常二郎看在眼里，同样也急在心头，毕竟，货币的缺失，必然会令大明的商贸往来受到阻碍。 而且这一趋势，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他已经开始在筹划自己心目中的货币。 但是之前一直都还没有机会，而现如今姐夫哥朱标提到了这个问题，让他意识到，兴许，机会已经到来。 “姐夫你果然厉害，直接一言就剖析到了这个问题的要害之处。” “小弟我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经你这么一提醒，小弟也觉得。 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怕是将会对我大明的税赋以及未来老百姓的生活都将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朱宝贞听到了爱郎这话，情不自禁地转眸看向自己这位嫡亲兄长。 朱标看着坐在跟前满脸崇拜看向自己的亲妹子，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二舅子，下意识地摸了摸略微有那么一丝发烫的脸颊。 好吧，自己就当这厮是真的在夸奖自己这位姐夫哥。 “贤弟且住，嗯，愚兄虽然对于这金银入明之后对于百姓和朝廷的影响有疑惑，可是更深入的，怕是还需要贤弟你来助愚兄一臂之力。” 朱标笑眯眯地打量着跟前这位脑子活得不行，脑洞清奇的二舅子。 自打自己跟他关系亲近以来，这小子出的主意虽然会显得出人意料。 但是却又效果奇佳，朱标更不可能相信这小子说他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十有八九，这小子早就已经看到了这里边的弊端，但是他就不说，就默默地等待时机罢了。 因为之前，自己就已经有过了无数这样的经历，特别是前段时间跟这小子在那上海县共事之时。 很多的事情，其实他早有主意，但他就是暗戳戳的不吱声。 直到问到他，这小子才像是刚刚有了灵感与想法一般拿出解决的方法和手段。 “姐夫您可知晓，我大明沿海之地的海商，与那些大明诸多蕃属国间进行贸易，以何物为货币？” 朱标看着跟前的常二郎，这个新奇的称谓，倒是让他觉得甚是恰如其分。 “货币……便是财帛的另外一种称谓？” 常二郎朝着姐夫哥翘起了大拇指，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起了大明那十分繁荣的外贸市场上最亮眼的货币。 “白银？！黄金？！”朱标两眼有点发直地看着常二郎。 常二郎点了点头，虽然对外贸易之中，现如今白银与黄金作为货币占比并不高。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大明的周边藩属国的科学技术水平都还十分的落后。 采矿业更是辣眼睛，如此一来，哪怕是大明周边地域，有着丰富的金、银、铜矿。 可是那些蕃属国由于缺乏勘探手段以及采矿技术，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重金属产量不高。 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就是那些西边来的蛮子们打通了海上贸易通道之后，全世界的黄金与白银开始飞速的流向大明。 由于缺乏货币监管体系，从而亦导致了大明后期物价飞涨，就与那些贵金属向大明帝国集中不无关系。 当然，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也同样是一个重要因素，另外还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明明在那个时代，已经有了高产粮食作物，番薯、土豆、玉米等进入了大明。 倘若能够在大明的中后期，大力地推广种植这些高产粮食作物。 保证老百姓们有口饭吃，说不定大明的国柞时间，将会继续向后延伸。 这些问题太杂，没必要一下子就跟灌浆机一般一股脑的都塞进姐夫朱标的脑子里边。 那样很有可能会导致他的cpu过热而烧掉而英年早逝，现在，还是说其中一个最为浅显的问题，那就是货币问题。 大明也是有外贸的，只不过相比起两汉以及唐宋而言，大明的外贸占比少得令人心疼。 主要还是老朱这位开场一个碗的大明开国天子忙着与那些官吏集团斗智斗勇，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大明的百年乃至千年大计。 再加上，农人出身的他，完全地站在农民的立场上，同时又敌视商贾集团，认为这帮挨千刀的家伙，就是国家腐坏的根本。 当然官商一旦勾结，那就会更加的致命。 可惜，哪怕是他老朱族谱消消乐花得再花，一样没有杜绝那些趋利者的以身犯险。 好在，老朱到了那上海县溜达了一圈，到了常二郎那里，看到他现身说法，如何利用好工商业来提振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又如何利用细致的工商业法律法规，限制那些工商业者瞎鸡儿胡来。 这才是老朱之所以到了上海县之后只看看，继续保持沉默，没有因为常二郎助推工商业而勃然大怒，甚至动手的原因。 “不知姐夫您可有看到历朝历代史书中的《食货志》？” 常二郎这个问题直接就让朱标愣在当场。 第294章 这可不是我大明的宝钞 “《食货志》……此书，愚兄似乎曾经听闻过其名，只是对其内容不甚了解。” 朱标面对着常二郎倒也不矫情，而是很老实地表示自己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他朱标倒是自幼就受到大量的名师指点，而这些名师，皆是大儒，面对着朱标这么一位太子殿下，看到他爹杀人如麻，手段狠辣无情。 必然会在教授其历史知识之时有所偏颇，为的就是让朱标变得善良一些，对待他们这些臣工们能够更加的宽容。 所以对于《食货志》这种在史书里边较为偏门的内容，怎么可能会拿来教育太子。 在他们那些人的意识里边，他们只会找那些他们这些臣子心目中的名臣、仁君的传记以及故事拿来给太子殿下洗脑。 恨不得大明也能够与那大宋一般，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而且，我们哪怕是犯再大的错，你也最好别杀人，好歹让我们安安稳稳活到老。 这也就是那些大明文人何以羡慕宋朝的原因所在，反倒是对于那国力强盛的大汉与大唐多有诋毁之辞。 什么脏唐臭汉，这些玩意正是那些读书人最惯用的伎俩，放大缺点，缩小其功绩。 可终究，他们又羡慕得不行，嗯，很矛盾的心态。 常二郎当然不能去恶毒地攻击朱标那些曾经的老师，毕竟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朱标也是一位相当有主见的成年人，他自然而然，就会明白那些道理。 “自有史以来，历朝历代的名臣，各种类型的君王传记亦皆载于史册之上。” “姐夫想必也是知晓，小弟我看书向来极杂，而且为了能够做好那上海的经济发展。 特地去寻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而这便是我华夏纪传体史书中专述经济史的篇名。语出《尚书·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 《史记·平准书》开食货志先河，《汉书》始称食货志。以后各史食货志篇章渐多，如《宋史》、《明史》食货志有二十余种子目。 历代食货志分别记述了田制、户口、赋役、漕运、仓库、钱法、盐法、杂税、矿冶、市籴、会计（国家预算）等制度，为了解历代政府的经济政策和当时社会经济状况提供了重要史料。 “食谓农殖嘉谷可食之物，货谓布帛可衣，及金刀龟贝，所以分财布利通有无者也，二者，生民之本，……食足货通，然后国实民富，而教化成。” 一旁的朱宝贞，此刻看向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爱郎在大哥跟前咬文嚼字侃侃而谈。 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眸里边满满是灿灿星光，虽然爱郎说的许多内容，落在朱宝贞的耳中，显得有点新奇得过份。 可作为老朱与马皇后的嫡亲闺女，饱读诗书，对于常二郎所说的这些知识也能够触类旁通。 而大哥也在跟前听得频频颔首，若有所悟，足见大哥也认可爱郎的说法。 “……其实倒是有一件现在的例子，可以用来打比方。” 常二郎眨巴眨巴眼看着跟前的姐夫哥朱标，然后伸手进怀中，摸出了一个上海皮具厂生产的皮制钱夹。 然后在钱夹摸出了一叠很有韧性的类纸制品。 “这些不就是宝钞？”朱标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啊，拿错了拿错了……” 常二郎脸色顿时一黑，赶紧把这个钱夹收了回去。 泥玛，非议宝钞，那可是砍脑壳的罪名，自己的终身大事就眼看成功在即，自己可不想作死。 又摸出了另外一个同款式但颜色不一样的钱夹，然后从里边掏出了一张显得十分陈旧，但颇为结实的纸制品。 这才是今天的主角，这些都是常老二准备搞银票之前，用来借鉴的有价纸制品。 “这，这不是前元时期的交钞吗？” 一旁的朱宝贞好奇地凑上前伸手夺了过去一看，不禁有些发懵。 “不错，就是交钞。”常二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你们看，这玩意在前元之时，是可以用来当货币，拿来购买各种商品的，可是现如今，为何它却失去了这样的功能？” “……常二哥，你没事吧？” 朱宝贞与亲哥朱标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打量着跟前的常二郎。 “这大元都已经亡了，这东西自然也就不可能换到商品。” 朱宝贞一脸认真地提醒着爱郎，好吧，千里马都还有失蹄的时候，爱郎那么聪明，偶尔也会犯犯糊涂，这倒也不奇怪。 “嗯，妹子言之有理，可是妹子你可知晓，这交钞是没有用了，那为何铜钱还有用呢？” 随着常二郎这话出口，不论是朱宝贞还是朱标，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 “那个升弟啊，依愚兄之见，想来是因为铜钱此物，乃是我华夏千百年来百姓所用习惯了的货币。” “所以，即便宋元已亡，可是那些铜钱，仍旧能使……” “姐夫说对了一半，那是因为，铜钱即便没有了作为货币的价值，可是，铜却有价值，就像白银，还有黄金一般。” “而之所以，铜钱、白银与黄金还能够保有其价值，那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拥有价值。” “可是这交钞之所以不能在大明流通，究其原由，就是因为这交子乃是宋朝的信用货币。” 这才是常二郎最终要说明的目的，纸质货币，本身缺乏价值，其价值，代表的正是国家的信用。 “小弟我记得，两宋也用过纸币，名为交子，而元朝承宋制印出了交钞，可是现如今不论是宋还是元已经亡了。 所以，这交钞，也就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货币价值。” “而现如今，我大明印制的宝钞之所以能够采购到商品，正是因为有朝廷的信用在支撑……” “升弟，升弟你且先稍待，来人，速速来人，去快去拿笔墨过来。” 此刻朱标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穆，站起了身来朝着身边的心腹宦官喝道。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比自己年纪，可是读的书怕是比自己还多的二舅子露齿一笑。 第295章 比如小弟有一根火腿肠和两个鸡蛋 “升弟你先喝点东西，愚兄觉得你今日所言事关社稷，担心记不住……”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且先记录下来，以供愚兄好好揣摩研究。” 看到姐夫哥朱标满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常二郎自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反正自己说的是宋朝的交子以及元朝的交钞，跟大明的宝钞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老朱那位暴脾气的天子也没办法抓自己的证据才是。 一旁的朱宝贞看到了爱郎表面镇定，内心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结合过去二人鸿雁传书之时爱郎对于亲爹的各种隐晦吐槽。 朱宝贞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笑不露齿的淑女形象。 “常二哥不必担心，我大哥向来与你配合默契，定然不会在没有获得你的同意之前，将此事泄给我爹。” 身边温香软玉的美人儿那柔声的安抚，让常老二心头一暖。 回头打量着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朱宝贞，常二郎点了点头道。 “我这其实不是怕你爹，主要是担心你爹以为我在腹诽他的宝钞政策。” “嗯嗯嗯，所以常二哥你为了避免这样的误会，才会特地去寻了前元的交钞来打比方是吧？” 朱标看着那温文尔雅的五妹眨动着那狡黠的动人水眸在那里附和着常升，不禁嘴角轻扬。 等这小子成了五妹夫，再加上自己是他亲姐夫的关系，想来到了那个时候让这小子主动向爹献策，应该不会再觉得生分了吧？ 朱标摸了摸下颔的短须，一想到亲爹的行事作风，唔……这还真不好说。 罢罢罢，自己看样子还得继续厚颜无耻地蹭这位二舅子的功劳。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经有宦官拿来了纸笔，而这个时候，心灵手巧的朱宝贞可不愿意只当一位看客。 主动地站了出来担当记录员，对于朱宝贞的要求，朱标倒也深以为然。 毕竟今日常二郎所言货策之事，事关国本，少一个闲杂人等知晓就少一丝泄露的风险。 看到体态婀娜，眉目如画的朱宝贞款款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回眸。 常二郎觉得甚是赏心悦目，盯了好半天这才在朱标不满的催促声中继续复述方才自己的意见。 。。。 “那个升弟，愚兄虽然未曾读过那历朝历代的《食货志》，可是对于这些纸钞的贬值，也的确是有所耳闻。” “不知贤弟你可知是何因由，可有解决之道。 嗯，咱们说的是两宋的交子以及元朝的交钞，与我大明的宝钞无关，宝贞记得写下这句话。” 朱标这样的吩咐虽然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这就是证据，如山的铁证。 心头变得安稳的常二郎当即放松了不少，甚是自信从容地手指头戳在了那案几上的元朝交钞上。 “小弟我先说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能够解释清楚，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更容易解决。” “姐夫你看，宋朝没有了，那交子就变成了废纸一张，而元朝被我大明取代之后，那交钞同样也失去了它作为货币应有的价值。” “就是因为，这张纸质的货币，它本身并没有任何的价值。 它之所以能够存在价值，是因为，印刷出它的国家强大的国力与信誉在支撑着。” 朱标先是仔细地琢磨了一番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国力……我大明威加天下，国力当为举世之魁首。” 这话常二郎深以为然地刚刚点了点头瞬间脸色一黑，赶紧插嘴提醒对方辩友。 “姐夫，咱们说的是前朝的交钞，不是我大明的宝钞。” “啊，对对对……愚兄我说的便是交钞。” “你说这交钞是依靠前元的国力与信誉之支撑，国力我倒是理解了，可这信誉……” “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莫非，交钞的贬值，便是与前元的国力衰退有关系？” 朱标虽然是向常二郎询问，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都相当自信。 “姐夫这样的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这个信誉。 姐夫你可以看成是前元朝廷，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相信。 这张一文不值的纸，是可以依托于它上面所标注的面值来购买商品的。” 常二郎这话，就连那此刻正在认真记录二人对答的朱宝贞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朱标仔细思量半晌，亦不由得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大明的宝钞之所以能够作为货币流通，不就是因为朝廷大力宣传，甚至给予进行的官吏俸禄都用宝钞。 正所谓上行下效，朝廷都在用宝钞，自然老百姓也就不会反感此物。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论是朝廷还是老百姓，都已经认可了这宝钞，啊呸……是交钞是可以用来买志的货币。” “那么为何它会贬值得那么快，甚至听闻有些地方的百姓。 都已经不愿意用宝钞来进行交易，甚至转而开始以物易物……” 面对着朱标提出的这个尖锐问题，常二郎呵呵一笑，翘起了手指头。 “因为货币超发。” “货币超发？” “对，所谓的货币超发?，是指发行的货币面值总额，大于经济价值总量的现象。 即货币发行量超过了维持经济正常运行所需要的货币量。” “那个，愚兄感觉有点不太明白，主要还是你这些词汇实在是令愚兄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关系，小弟我说得更简单一点，那就是，比如说小弟我只能生产一根火腿肠两个鸡蛋，这些东西正好价值一贯。” “而姐夫你现在手中有着前元的一贯交钞，你拿过来买，我把东西卖给了你，你看，商品交易由此诞生。” “可是姐夫你觉得，我既然印出了一张一贯交钞能够卖到那么多的东西，那么我再多印一张甚至是三到五张呢？” “然后姐夫你的手中有了越来越多的交钞，可是，小弟我只能生产一根火腿肠和两个鸡蛋。” 朱标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二郎，总觉得这小子说出来的事物不够直观。 第296章 阻碍经济发展的货币问题 主要还是火腿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他是真没见过。 “一根火腿肠，两个鸡蛋，贤弟，鸡蛋我是知道的，可这火腿肠又是个什么玩意？……” 常二郎一愣，旋即赶紧强行解释道。 “唔……那就是用火腿肉制作的一种腊肠，对，就是腊肠。” 没办法，一时之间嘴快，忘记寻找更加合适的商品，不过自己可是正经的研究经济问题。 “原来如此，每年朝廷都会印刷大量的宝，嗯嗯，交钞，如此一来，老百姓手中的交钞越来越多。” “可是前元所能够生产出来的商品也就那么多，这样一来，这些交钞就不得不贬值，可是此理？” “姐夫英明，果然一语中的，就是这个道理。” 常二郎先是朝着姐夫朱标甩过去一记马屁，旋即手指头在那案几上轻敲了敲。 “一般而言，正常情况下，货币面值总额应等于或小于经济总量的70%，这才属于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可是贤弟，愚兄我隐隐记得，好像那两宋之时，他们滥发交子，似乎要比前元更加的频繁。 为何前元的交钞贬值远比交子更甚，这是何道理？” “姐夫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问题的本质所在，不愧是我大明太子……” 那边，正在记录着二人对话的朱宝贞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忍不住白了一眼那马屁狂拍的爱郎。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样的吹捧之辞会让人产生不适的好不好？ 朱标也让二舅子吹捧得有点面红耳赤，虽然自己听起来觉得甚是愉悦。 可问题是一旁还有自己的亲妹子，并且她还会把些话给记录下来，这很不好，毕竟马屁这样的东西听听就好，还要记录那就很容易社死。 “那个五妹，这些话就不必记了，升弟你还是继续说正经事。” “行行行，小弟就接着说，其实虽然前元的疆域十分广袤，远超两宋。” “可为何其滥发交钞，就很容易导致国家经济崩溃，货币贬值，究其原因就在于，前元又恢复到了过去的小农经济模式。” “而两宋时期则已经开始出现了商品经济的雏形……” “小农经济，商品经济？” 常二郎砸巴砸巴嘴，搞经济，其实自己也算不上内行，毕竟自己不是学经济搞金融出身的。 只是当年认真地研究过一段时间经济模式。 首先就是小农经济，亦称自然经济和个体农民经济。 是以家庭为单位、生产资料个体所有制为基础，完全或主要依靠自己劳动，满足自身消费为主的小规模农业经济。对于商品的需求相当低。 在小块土地上进行分散经营； 生产力水平低，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弱。 经济地位不稳定，在私有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易于走向贫富两极分化。 所谓商品经济，顾名思义，“自然经济”的对立物，是商品的生产、交换、出售的总和。 商品经济是指直接以交换为目的的经济形式，包括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 小农经济对于货币的需求量不高，而商品经济则需要大量的货币。 想想两宋时期，虽然多次货币滥发，可问题是两宋时期，工商业空前繁荣，国内国际贸易做得飞起。 这样一来，自然对于货币的容纳也更大。 可是前元之时，区分四等人，权贵们对于各种物资的强取豪夺，几乎将两宋时期的工商业打回到了自然经济时期。 这样一来，一旦滥发交钞，那货币贬值的速度，简直就是可以用塌方来形容。 朱标愣愣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谈的常二郎，一双招子此刻却是越来越亮。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居然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释货币滥发。 他亦不得不承认，常二郎这小子，难道能够将那原本松江府经济体量最小的上海县。 在短短数年光景，就发展成为了已经占到了整个松江府近三分之一的体量。 这小子，当真是个出将入相的才俊啊，虽然未来没有宰相，可是让这小子来负责搞经济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提升工商业的飞速发展，提升老百姓的整体收入，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进行货币增发，那就是良性的。” 普通老百姓，种田地的收入，最多也就能够卖点油盐布匹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 但是，当这些老百姓有了额外的收入，不用担心吃饱穿暖问题之后。 手中有了闲钱，自然也就会考虑是否买上一些能够给自己带来精神和物质享受的商品。 而那些工厂也就能够生产出更多的商品，通过商人，售卖给那些老百姓。 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之下，货币增发，自然没有问题。 所以在后世，成天叽叽歪歪消费增长，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现如今大明以纸为钞，却缺乏锚定物，这便是大明宝钞为何会飞速贬值的原因所在。 朱标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亲爹老朱的抑商之策，现如今看来，的确有些不妥当。 如果没有工商业，朝廷发了那么多的宝钞，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商品供人消费。 如此一来，那就像二舅子常升所言的一般：货币滥发。 回头是得跟爹好好的说道说道，商贾虽然逐利可恨，但是他们的存在是不可能完全打压掉，而是应该看看该如何合理的控制才对。 “其实小弟我在回京师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了我们上海的工商业的贸易拓展正在考虑，看看有没有新的方式来促进。” 常二郎这话，让朱标不禁一愕，旋即追问道。 “上海以一县之力，现如今已然占到了整个松江府的三分之一，你觉得还能够有潜力？” “当然，现如今阻碍上海县工商业继续突飞猛进的一个重要关键因素，那就是货币问题。” “而方才姐夫您提到了在不久的将来，我大明将会获得大量的金银。” “所以小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今日想跟姐夫您好好聊聊……” 第297章 来吧姐夫，做选择吧 “银票？”朱标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常二郎，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子说的银票。 到底是拿银子打造成薄薄的票子，还是其他什么玩意。 “姐夫，这所谓银票，就是一种有着锚定物的特殊商品。” 常老二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词汇。 毕竟大明有宝钞了，你丫的又整个类似的纸质货币是想要干啥？ 那位杀人如麻的大明开国天子手中的刀很锋利，自己可不想轻易尝试。 所以，将那银票定义为特殊商品，至少说法上不会跟宝钞联系起来。 “小弟之前就发现，在上海县那里进行贸易的商贾，很多人，每一次前来交易，都不得不随身携带大量的财帛。” 主要还是随着宝钞的贬值速度，导致那些商贾越来越不愿意使用宝钞。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刚刚卖出去的货物，换来了一堆很容易贬值的宝钞。 放在手里边存上三五个月之后就发现，随着宝钞的贬值，自己莫说利润，怕是本钱都岌岌可危。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许多商贾，开始恢复到了以金银来进行大宗商贸交易活动。 可是这样一来，甭管金还是银，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既贵又重。 而且这样的玩意拿去搞贸易，很容易引发旁人的觊觎。 所以，那些商贾，就不得不聘请大量的人手来保护自己还有财物。 总而言之，真金白银虽然是硬通货，但问题是拿这些玩意来当货币，终究是不太方便。 但是现如今，姐夫哥你提到了那未来扶桑国的金银将会大规模的流入大明。 这就给予了小弟一个灵感，那就是，将制作一种票面价值等同于真金白银的特殊商品：银票。 常二郎的构想就是，将会在上海县商会组织中，吸纳一些品德皆优，没有劣迹的守法商贾，然后来构建一座银行。 等到朝廷将来自于倭国的真金白银运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储备进这间银行里边。 然后这间银行就会根据真金白银的数量，来发行相对应数量的银票。 这些银票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凭证，你可以将它交给银行，换取到等同于票面价值的真金白银。 当然，你也可以用这样银票，拿去采办各种商品，然后卖家也可以拿他们所获取的银票，到银行来换取真金白银。 银票看似比直接用真金白银多了一道手续，但是，银票很轻便，容易携带，也不容易被人觊觎抢夺。 在大宗的商品贸易之时，不再是吭哧吭哧地背着真金白银去贸易，而只要从怀中一掏，甩上一叠银票，就可以拉货走人。 特别是许许多多喜欢奢侈消费的装逼人士，到了勾栏馆阁那种地方去。 别人为了装个逼，往怀里边塞金银塞得鼓鼓囊囊，还容易被人划衣服盗取，又或者是内急不小心掉茅坑。 而且，比如说买花魁的初夜，那可不是几十上百两就能打发得过去的。 总不能大家都要化身大力士，扛着几百斤的银子去逛青楼吧？ 当别人还跟个苦力似的吭哧吭哧地背着银子逛青楼的时候，你只需要潇洒从容地将一叠银票往妈妈桑宽广的胸怀上一拍。 这个逼，绝对能装得高雅而又不落俗套。 朱标愣愣地看着常二郎在跟前讲述着这银票的功用，亦是听得两眼放光。 而且常二郎告诉朱标，这些银票都只会制作大面值的，如此一来，不会影响到普通老百姓的正常生活与小商品贸易。 但是，又让那些进入到了大明的白银，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另外就是，那些白银当然不是朝廷白送给银行，银行是每年都需要向朝廷支付一定的利息。 这样一来，朝廷每年都会有固定的收益，并且那些黄金与白银仍旧是朝廷所有。 当然，固定的收益也会有高有低，比如说，如果那些黄金白银存满一年，那么利息就按年利给付，要比活期利息更高。 再有就是，银行不但可以印刷制作银票，还可以将银票借贷给一些急需要资金来进行周转，又或者是扩大再生产的商贾或者工厂。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只会应用于工商业的运营，既可以大力地提振我大明的工商业的发展，同时还能够为大明的贸易繁荣贡献力量。 常老二一边舌绽莲花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姐夫朱标的微表情，从而适时地调整自己的话术。 看到对方那副怦然心动，跃跃欲试的表情，常二郎很清楚，自己已经打动了姐夫的心。 毕竟，自己的这些日子呆在上海县那么，也已经见识到了上海县商品经济到底有多繁荣。 可是在常二郎眼里，似乎这一切都根本算不得什么。 用他的话来说，就仅仅只是上海一县之地，其繁荣程度，甚至是税赋的收入，哪怕是再增长三五十倍，也是毫不奇怪。 三十倍，那就相当于是十个松江府，要知道现如今松江府的税赋收入，几乎占到了整个大明的两成半。 真要是仅仅一个上海县的税收能够再翻上三十倍，呵呵…… 那自己老爹绝对敢把北伐的军队数量再翻上三五倍。 朱标感觉自己要不是脑子坏掉，都不敢这么想，可常老二这位二舅子就偏偏敢这么说。 而且看他那副胸有成竹，信心勃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大放厥词吹牛逼。 不过他说的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允许他在上海县开办银行，以及他后期利用银行来拓展上海县的工商业以及各种贸易。 再就是朝廷愿意将真金白银拿去银行存起来吃利息。 常老二看着跟前两眼眯成了细缝，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常老二这又才给朱标加了一道大菜。 “姐夫，你可莫要忘记了，扶桑国可是可以每年向我大明提供八百万两白银的真金白银，而且还能持续数百年之久。” “倘若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全部流入我大明国内，在市场上流通，其后果……” 第298章 姐夫你太小瞧银行赚钱的本事 那边正在记录的朱宝贞，此刻一双动人的水眸里，那漆黑的瞳孔也有渐渐扩张的架势。 一年八百万两，持续数百年……这么多的朝代，少则不到一百年，长也就是四五百年。 而那扶桑国的金银，居然能够多到这样的地步，大明若不取之，当真是……当真是瞎了眼了。 就在朱宝贞浮想联翩的时候，这边的朱标的脸色却因为常老二的最后那几句警言脸色发黑。 “升弟啊升弟，你可知道我大明前些年的银课一年才多少，现如今，一下子……就翻了那么多倍。” “愚兄的内心是十分的高兴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真金白银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常二郎看着在跟前叨逼的姐夫哥，差点就想唾他一口。 这都是什么人，典型的小农意识好不好，在后世谁特娘的会嫌钱多？ 只有那种钱多到数不过来的装逼大佬，才会在人前表示自己其实爱钱好不好？ 不过好在，朱标吐完了这句槽之后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朝着二舅子腼腆一笑。 “看来啊，愚兄当真还是准备不足，连富裕的感觉都还没享受到，就开始为钱财过多而发愁。” “姐夫莫要过于谦虚了，您这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若是历代君王，都能够像姐夫您这样忧国忧民，那天下百姓可就是有福了。” 不管怎么样，马屁必须先呼上，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大概熟悉了爱郎聊天套路的朱宝贞。 只是有些羞耻地擦了擦胳膊上的新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决定不把这句话抄录下来污人眼球。 同时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又爱又恨地瞪了一眼那个既能说会道，可又喜欢厚颜无耻拍大哥马屁的爱郎。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与常二哥鸿雁传书之时，他也老喜欢写一些令人面红心跳，内心却滋滋发甜的句子，这些应该不属于马屁话吧？ 毕竟常二郎夸奖自己既聪慧又漂亮，身材好，这些都是实话，可没有半句虚言。 。。。 “升弟啊，你已经说服愚兄了，说实话，虽然现如今扶桑金银尚未入我大明之手。” “可是现在仅仅一想，愚兄就能想得到，真等到那些金银到了朝廷的国库之中那么一放。” “呵呵……那些臣工们，必定会眼珠子发红，变着法子，想要将国库中的金银掏个干净，不如此，他们绝对不会罢休……” 说到了这，朱标忍不住悠悠一声长叹，自打大明建国以来，税赋年年增长。 可是大明的用度，亦是一年比一年更多，甚至还有时候入不敷出。 究其因由，还不就是那些大臣们一个两个的眼珠子全都盯着国库。 仿佛不把那里边的财帛掏干净，就对不起他们自己的口袋。 这些话，还都是亲爹老朱亲口说出来的，想来亲爹也很清楚那些臣工是个什么德性。 所以，常二郎的提议，着实让朱标看到了一种十分另类的解决办法。 将国库的金银存到常二郎这小子整出来的银行里边，每年只需要利息收益。 即便如此，随着从扶桑运往大明的金银的增长，仅仅只是利息，就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在不动用棺材本的情况下就获得大量的收益，拿来办更多的事情。 朱标觉得哪怕是亲爹拉着一票内阁要员一起头脑风暴想破脑袋，怕也想不到这么两全齐美的办法。 只是，真要这么干的话，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眼红的大臣跳出来表示强烈反对。 毕竟大明每年屠掉的贪官污吏，足以证明了那些官吏们对于财富的渴求，怕是半点也不比那些商贾少。 “姐夫所言甚是，不过依小弟之见，既然姐夫也认可小弟的办法，那么想来，陛下也会认可小弟的做法。” “当然，这一切，怕是需要姐夫您去跟陛下磋商，看看陛下是否恩准，兴许，陛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说不定。” 朱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脑袋，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之后忍不住道。 “升弟啊，倘若真的允许你设立了银行，存储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莫说数十年，光是十年之后。” “仅仅只是你需要向朝廷支付的利息，怕就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目。” “到了那个时候，那银行光是支付利息怕都难以支撑了吧？” “姐夫，您这是小看了银行赚钱的本事了。” 常二郎嘿嘿一笑，自己方才给出来的利息数字，那几乎就相当于是后世的一年期利息而已。 而自己得到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作为质押品以及锚定物之后，能花的金融花活实在是太多了。 。。。 说一样最简单的，仅仅只是借贷，吃个利息差就能够让银行赚到钵满盆满。 当然，常二郎可不愿意银行变成一头吃自己人的金融怪兽。 而应该让它变成掠夺大明周边财富资源的强大金融武器，将大明周边的藩属之国，牢牢地捆绑在大明身边。 形成一个大明为核心的经济繁荣共同体，正所谓共同发展共同致富。 然后将那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以及高附加值商品，倾销到世界各地。 让他们彻底失去第一次工业革命发展的机遇，同样，让他们连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尝试机会都没有。 总而言之，当大明的军事力量，能够再朝前那么一大步的话。 未来甭管你特娘的是游牧民族还是野蛮民族，遇上大明的军事力量，就只会有一个结局：落地成盒。 虽然现如今，自己还没有办法左右大明帝国的未来，可是自己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和操作，去潜移默化。 令大明的未来走向，从现在就开始发生偏转，让历史开始变形。 让华夏民族，不再重蹈后面那苦难的数百年光阴，正所谓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想到了这，常二郎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丰腴婀娜，明艳动人的朱宝贞。 自己得赶紧成亲，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产业有事业的人了，不成亲，总觉得不够圆满。 第299章 卷王之王朱元璋 “陛下，今年因为多地遭遇各种灾害，朝廷调拨了大量的钱粮抚慰各地州县。” “特别是陕甘一带，尚有西番扰边，又遇灾情……” 此刻，文华殿内，老朱此刻正坐在御案跟前，运笔如飞，一边还支愣着耳朵，听着一旁的太师李善长在跟前奏报。 除了李善长之外，另外几位内阁成员皆在屋内，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老朱只要一抬眼皮，就能够看到这些内阁成员到底是在瞎鸡儿扯蛋吹牛打屁，还是老老实实的认真工作。 毕竟虽然已经罢掉了宰相，拔除了中书省，现如今，议政权相当一部份都归属在了内阁。 他们就是专门先对那些各州部传递来的公文先行审议，之后给出自己的解决办法或者是方案。 之后，再递交到老朱的手中，由这位大明天子来做最终的决策。 而作为历代天子中的卷王之王，可以一天八个时辰倾情投入工作也不会觉得累的老朱。 现如今感觉自己的工作量，当真是比起之前轻松了太多太多。 哪怕是当初，还没有罢除宰相以及取缔中书省之前，也没有现如今感觉轻松。 毕竟有那么多位多年以来在各州部担任过实职的老司机为自己出谋划策，给出适当的建议。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先看一遍公文，再根据这些内阁成员给出来的建议综合分析。 或者是择其优者拿来作为应对方案，实在不行，好歹也能够从那些方案里边寻找灵感，想到更加稳妥的解决办法。 至于李善长现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内阁成员。 因为老朱并没有让他入职内阁，但是现在，经常召他入殿奏对，询问他那些内阁给出的相关意见的优劣。 而李善长经历了那胡维庸案之后，现如今似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除非必要，一般情况下，他呆在内阁之时，更多像是一个吉祥物。 只有老朱让他去办事，他才会打起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老朱吩咐的事务当中去。 。。。 听了李善长关于大明今年的支出财报，老朱搁笔之后，揉了揉手腕，甚是蛋疼地道。 “如此一来，国库怕是要空掉了大半啊，还好……” 至于什么还好，老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善长却很明白这位大明天子的心思。 就是因为那扶桑，那个拥有着金山银海的扶桑国。 现如今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子骄兵悍将，每天都在琢磨着，该怎么解决掉，啊不，是该怎么帮助扶桑国王子行悟恢复统治。 再有就是，那位扶桑国王子现如今已然通过太子殿下，上奏天子。 请天子赐其姓为徐，为的是希望他能够沿用自己的祖先徐福的姓氏。 同时也是为了表达扶桑国主一脉，乃是华夏血脉的后裔。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条款，全都是对大明有利的，李善长曾经好奇地数过，足足有二十一条之多。 足以得见这位扶桑国王子对大明之虔诚，也让一干朝中臣工无话可说。 毕竟扶桑国请为藩属，请大明出兵帮其平叛。 倘若放在其他时候，大明是绝对不可能干这种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 毕竟大明刚刚立国不久，国库空虚。 可问题是，这扶桑国献上的金山银海图，用每年至少能够开采价值八百万两白银的金山银海。 直接就将天下宗主之国给砸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现加上，老朱这位大明天子，一直很想再行北伐，将那元蒙残余，完全给剿灭掉。 倘若大明每年国库能够多出八百万两的收益，呵呵…… 一开始只是那些骄兵悍将想要搞扶桑，可是当那八百万两的金银消息泄露之后。 那些平日里最喜欢自诩君子的文臣们，一个二个眼珠子红得比那些武将还厉害。 怕是在他们的眼中，这些金银，一旦进入了大明的国库，那与将要进入他们的口袋，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经历了生死，对于财帛这些身外之物终于是看淡了不少的李善长。 对于这些同僚们的想法，哪里会不知情。 只不过现如今半退休的他，根本就不掺与，不支持不反对。 就在老朱搁笔喝起了茶水，跟那李善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当口。 那些内阁成员们，仍旧很苦逼地继续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搞工作。 没办法，老朱这位大明天子向来不会跟臣子们客气。 在内阁成立之初，内阁原本是在其他地方办公，这让老朱觉得很不方便。 毕竟这些经过了内阁成员议出处理章程的奏折自己倘若心中有疑惑。 那就得让人去把内阁成员叫到跟前来奏对，这样一来一回的太过费事。 甚至有时候，自己这边派人过去寻找内阁成员之时，这帮人居然已经下班回家了。 这让老朱这位大明第一卷王十分的不爽，咱是天子，都还没下班。 你们这些内阁臣子，凭什么下班比咱早，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乎，老朱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干脆很主动，也很关怀下属地告诉这些内阁成员。 你们之前办公的地方实在太过局促，而且距离咱这位大明天子过远。 往来问政奏对都很不方便，为了利于我们君臣交流，所以，你们直接就到文华殿来。 这里冬天有暖烘烘的铁炉子，夏天有凉爽的藏冰解暑。 而且你们还能够与大明天子同处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这样的朝夕相处，交流感情。 这样的好事，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于是乎，一干一开始还感觉受宠若惊的内阁成员，怀着激动而又充满期待的心情来到了文华殿之后。 他们的心态已经从受宠若惊渐渐地走向了麻木。 那种感觉就像是后世蹲在写字楼里边，跟老板待在一个隔间里边。 时时刻刻都被老板盯着干活，哪怕是你放个屁，喝个水，尿个尿，都会觉得提心吊胆。 而且老板就在那里兢兢业业的搞事情，你作为员工，想搞啥？ 第300章 好大儿带来的好东西 有这位杀人不眨眼，动不动就拿别人家的族谱来开消消乐游戏的大明开国天子在一旁坐镇。 哪怕是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所有的内阁成员仍旧如坐针毡。 兢兢业业地审议着那些奏折，哪怕是到了需要相互交流意见的环节。 一个二个也都动作鬼鬼祟祟，如同作贼一般。 对于这些内阁成员的各种行径，老朱是看在眼里，却乐在心头。 甚至这位恶趣味的大明天子有一次还想要熬个通宵，看看这些臣子能不能跟自己一样零零七。 结果，马皇后挑灯前来给这些加班的臣子送茶水糕点，甚至还拿眼神警告老朱。 让老朱不得不悻悻地放人离开。 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这些内阁成员的脸皮倒也渐渐地厚了起来，胆子也远远比过去粗大了许多。 毕竟能够扛住老朱的威压，还能够兢兢业业做事务的老司机，他们的未来，必将是前程远大。 有扛得住的，自然也有扛不住这样压力的，就像之前有位内阁成员，这才干了不到三个月，就不得不告病还家。 据太医诊治之后，这些同僚们才知晓这哥们就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已然有点精神崩溃。 此刻他们正在安安稳稳地做着各自的事务，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能力能够为老朱所欣赏，委以他们新的重任。 不管是外放地方也好，又或者是去六部任职，有了在天子跟前刷了金漆的资历，想必前程肯定是一片光明。 那边，老朱正在与李善长小声地闲谈一边喝茶。 老朱脾胃甚佳，很喜欢饮用绿茶，而且还是一年四季，都只饮绿茶。 不过他倒也没有强求身边的人都向自己学习，就像马皇后，因为脾胃不好，就只能饮红茶养胃。 跟前的李善长同样也是很喜欢那来自于上海的红茶，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身体又不像老朱这种bug级别的强悍。 。。。 这一聊，不知不觉，又已经天色黄昏，就在李善长准备起身告辞。 一干内阁成员也开始反复鼓勇气，向老板通禀想要下班的当口。 就看到了太子朱标身披着一层绚烂的晚霞快步进入了文华殿内。 老朱看到朱标那满脸的肃穆之色，手中还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不禁一愣。 “老大你这是……” 朱标先瞥了眼李善长，看到对方已然相当识趣地跟那些内阁成员低语，便将手中的那叠纸张递上前去。 “爹，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还请爹你先瞧瞧。 这是今日孩儿与常二郎关于那些扶桑国金银的处置方法。” “处置，不纳入国库，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处置？”老朱听得此言忍不住下意识地吐了句槽，目光这才落在了纸上。 旋即，老朱就抬起了头来看向朱标。“你妹妹也在？” 那熟悉的笔迹，老朱眼可没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爱女朱宝贞的手笔。 面对着亲爹那张发黑的老脸，朱标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是啊爹，今日正好宝贞去看雄英他们，恰巧就遇上了，而且此事事关重大，孩儿不希望在您下定论之前让其他人知晓。” “所以就特地劳烦了五妹来负责抄录孩儿与常二郎的对答。” 看到跟前侃侃而言谈的好大儿，老朱虽然心头有些不爽，却也不好跟对方发脾气。 而且长子的秉性摆在那里，他既然这么说，就足以说明这一份奏对怕是很有可能会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 “咱知道你做事向来周全谨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可就要好生瞧瞧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到底聊出了些什么东西。” 老朱亲自给朱标倒了一杯茶水，看到对方喝下，这才开始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抄起了这份颇有厚度的宣纸认真阅读起来。 “好啊，不愧是咱的好大儿，你能够考虑到扶桑国的金银若流入大明所会引起的波澜，这一点，比爹还强。” 远处的一干内阁成员，听到了那边老朱捧着奏对在那里沾沾自喜地猛夸亲儿子。 大伙的表情都十分的淡定，继续该干嘛干嘛，不必惊讶。 如果说，这个世间，敢有在老朱勃然大怒的时候，站出来相劝，并且还真能够让老朱把滔天怒火给憋回去。 怕是唯有马皇后与朱标这二位了。只不过，马皇后甚至能让老朱把滔天怒意化为讨好媳妇的谄媚。 而朱标，最多只能让老朱冷静下来讲道理，这其中还是很有差别。 可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谁能够拦得住这位大明开国天子。 如果说倘若老天真有眼的话，大明的文武臣工，肯定都会整齐划一地祈祷皇后娘娘长命百岁，太子殿下福泽绵长。 至于老朱嘛，他这种连干两个通宵都还能有精神头翻别人族谱来玩消消乐游戏的bug级人物，呵呵…… 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大家还是很有理智，有选择的祈祷比较合适。 老朱一边看，不时还夸上亲儿子朱标两句，朱标也早就已经对于亲爹的这种夸奖方式已经习惯。 随着老朱看得渐渐的深入，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开始渐渐地变得凝重，甚至显现出了惊愕之色。 不时抬起眼皮看向亲儿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居然已经对如此高端的经济问题，探讨得如此深刻。 深刻到让老朱都觉得自己是眼界大开的地步。 朱标看到了亲爹的表情变化，亦是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老爹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但是并没有摇脑袋，就说明，兴许自己与二舅子所商议的事情，兴许能够入得了亲爹的法眼。 那边，李善长几次想要走过来辞行，可是看到老朱不知何时已然坐直了身子，表情十分严肃而又认真地在那里看东西。 只能悻悻地缩回到那些内阁成员身边一起继续假装很忙碌。 一干内阁成员也甚是蛋疼外加好奇，小声地窃窃私语，那位大明常务副皇帝到底搞来了什么东西，让老朱如此慎重。 第301章 令人刮目相看的太子爷(祝大家中秋快乐) “太师您老人家对此可有什么风闻？” 一旁自有内阁成员凑向李善长好奇地相问道。 李善长斜瞥了眼这位内阁成员，心里边却相当的不爽。 虽然自己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可是却时时受天子相召入宫奏对。 现如今，已经没了宰相，自己这位曾经担任过宰相，却还能够活蹦乱跳并且被天子授予太师的老司机。 在天下文武百官的眼中，仍旧是陛下身边第一人。 作为追随陛下数十载的老人，怎么可能跟这些新近入阁的家伙一般呢？ 李善长翻了翻眼皮，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轻声说道。 “十有八九，怕是与那扶桑国的金山银海有莫大的干系……” “具体是什么，除非陛下恩准，不然，尔等就算知晓，那也只是祸端，绝非好事。” 听到了这位老司机如此说话，一干内阁成员亦不由得心头一凛。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陛下是什么样的脾气，朝着李善长感激地一礼之后，都老老实实地干起了各自的公务不再胡思乱想。 那些宦官也颇有眼色，眼看天色渐晚，识趣地又送来了一些茶点以供这些内阁成员果腹。 李善长亦是暗松了口气，好在方才自己离陛下父子最近，支愣起了耳朵偷听到了只言片语，拿来糊弄这些官场后辈自已足够。 吃着小点心，呷着茶水，不时回头瞥一眼那对父子。 直到此刻，陛下的表情仍旧是不见喜怒，可越是如此，李善长就越发地知晓，怕是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还要重要。 毕竟陛下的秉性，他李某人还是略知一二的。 不过还好，现如今，自己也就只是闲散的太师兼在内阁参政议政的帮闲而已。 做决策这等事，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百室，吃好了没有，赶紧过来，咱这里有点东西，要跟你好好聊聊，其余诸位卿家，你们都先回去吧。” “啊，这……”李善长口中的糕点尚未咽下，就听到了陛下的高声吩咐。 而跟前这几位内阁成员，一个二人都面露庆幸之色，刚刚咬了一口的糕点赶紧捏在手中，上前辞行而去。 没办法，老朱这位大明天子是出了名的节俭，之前就有人吃糕点嫌难吃，吃了一半就不动了。 结果老朱居然亲自上前询问他为何不吃，并且还训诉这位内阁成员不知勤俭。 。。。 “敢问上位，具体是何事由？” 李善长先是朝着太子朱标颔首之后，这才满脸疑惑地朝着朱元璋问道。 此刻，老朱已然信手就将那本亲儿子与女婿的对答原稿给收到了身后，朝着李善长颔首一笑，这才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太子在那苏州府上海县平定了一场倭乱，并解救下了那位扶桑国王子行悟……” 扶桑国王子感激涕零，献上了那扶桑国的金山银海宝藏，以恳请大明为其光复社稷。 总之，老朱话里话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好大儿朱标干的。 听得那朱标这位正主有些坐立不安，虽然自己的脸皮厚度已经在亲爹与二舅子常升的反复磨练之下，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可是像亲爹这般王婆卖瓜，实在是让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尴尬。 不过好在，对面也是个老司机，李善长笑眯眯地颔首附和不已，甚至那慈祥中透着赞许的目光，看得朱标浑身都不自在。 但问题此事又事涉自己事关重大，朱标只能继续硬起头皮坐在原地等着话题目的开展。 原本是二舅子常升提出来的建议，可到了亲爹老朱的口中。 则变成了他这位太子爷英明神武，智计百出，深谋远虑。 连钱都还没摸到手，就已经开始考虑大明王朝未来的经济发展走向以及远景规划。 听得分外不适的朱标甚至有种按捺不住想要替二舅子亮一亮名号的想法。 却被老爹眼珠子给瞪住，又考虑到二舅子那种低调做人做事，不慕虚名的高贵品格。 朱标最终只能臊眉搭眼地继续将这个功劳，恬不知耻地接在了自己的手中。 跟前的李善长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随着老朱讲述起了利用银行来解决大明超量金银疯狂流入的问题。 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身边的太子朱标，那眼神，就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太子一般。 能够想得出这样办法的人，怕就算是在户部里边干上一辈子的积年老官吏都不见得有这样独到的战略眼光与谋划水平。 可跟前这位太子殿下，他李善长自然也是很了解的。 自打降生之后，老朱对他可谓是倾尽心血，朝中但凡是有点水平的臣工，几乎都被老朱安排到了朱标的跟前来教导。 兴许是捡到了老朱的血脉，这位太子爷的成绩也是相当的优异，重点是在马皇后的耳濡目染之下。 没有上位那种过于暴烈的脾气，行事有度，令人如沐春风的同时，还能够感受到这位太子爷的威仪。 再加上老朱对朱标那迥异于其他儿子的态度，让天下臣工都已明白。 不需要等到老朱百年之后，老朱就已经告诉了天下人，朱标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位继承人。 这些年来，朱标也是兢兢业业的努力履行着他的职责，虽然不敢说他能干得有多好，但肯定不差。 可是自打前几年以来，这位太子爷的脑子就仿佛被老天爷给开了光一般。 各种脑洞清奇的建言献策层出不穷，而且又有上位的鼎力支持。 不论是朝野，都看到了现如今的大明，似乎比过往的王朝，多出了一些勃勃的生机，还有变革。 甚至有不少的建言献策，手段之老辣，足以他李某人瞠目结舌自愧不如。 而现如今，那扶桑国的金山银海尚未到手，朝中的臣工们，已然开始红着眼珠子磨刀霍霍，缝制着口袋，就等着来饱餐一顿。 结果太子爷居然来了这么一招，将本该流入到朝廷国库的金银，直接存到一家都还没有设立的银行中去…… 第302章 姐夫我这还有一策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做法，更重要的是，大明的朝廷，怎么可能去与私人的商社合作，这简直就是胡闹？ 倘若那些朝中的臣工知晓了这样的做法，不直接气得掀天灵盖才怪。 毕竟这么一来，原本一帮子堪比硕鼠的官吏们，眼巴巴地看着那本有可能流进自己口袋的财富，居然被半道拦截。 而且拦截掉的那个部门，居然还是四民之末的商贾。 哪怕是陛下能够强力地压制住他们的反抗与非议，可是未来的日子。 李善长觉得，那间商社，十有八九会被这些官吏连皮带肉全部都吃干抹净。 “上位，臣以为，上位和太子殿下的目的是极好的。” “倘若那些金银不直接流入民间，那么我大明的物价，就能够保持稳定。” “可是，若是由私人掌控住这么一大笔堪比国库之丰裕，甚至在未来，资财远在国库之上……” 到了那个时候，谁会不眼红，怕是上位你自己都会眼红眼绿吧？ 当然作为高情商的李善长肯定不会直接赤果果的这么描述，他说得比较隐晦，甚至有些地方还用上了春秋笔法。 可是跟前的老朱又何尝不是老谋深算的老司机，自然秒懂了这位搭档多年的李太师弦外之音。 只是，李善长分析了那么多，却看到老朱却犹自信心十足，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下子，李善长当真有点淡定不能了，难道说自己描绘出来的这些可怕后果，大佬你觉得解决都不是问题？ 当然，你的刀很快，你喜欢动不动就玩族谱消消乐，手段之酷烈，令天下颤栗。 可问题在于，那些官吏的贪婪，丝毫不比那些逐利的商贾差。更何况，他们手里边还握着商贾所没有的权力。 费了半天嘴皮子之后，李善长端起了茶水润嗓子，眼角瞥了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太子朱标。 却见朱标亦是满脸从容，仿佛自己的话术，也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其实百室你所说的这些顾虑，太子都已经考虑到了，而且还想到了一策以解之。” “哦，老臣敢问太子殿下，不知是何良策，可否让老臣知晓？” “其实也不复杂，那就是朝廷会设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监督管理银行。而这个机构是独立在诸部之外的一个部门……” 。。。 常二郎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负责出主意，作出决策的是姐夫哥与老丈人。 常二郎虽然不敢保证，自己向姐夫呆所进献的那几个方案和策略都会被老朱采纳。 但是有一点，常二郎可以肯定，心性勤俭，而且最是痛恨贪官污吏的老朱，肯定不会阻挠银行业的诞生。 只要银行能够得到老朱的首肯之后才设立，就等于是有了朝廷的背书。 自己也才好大肆地将那些各种金融经济手段拿出来，搞活市场，不仅仅局限于松江府。 更应该向整个大明，甚至是向大明周边扩张才对。 毕竟金融武器的犀利程度，到了后世到底有多么的残暴，几乎是人人知晓。 而且相关于金融的各种违法犯罪活动也是数不胜数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这对于常二郎而言倒算不得什么，毕竟现如今连银行都还没成立，自己就已经拉着一票得力干将。 开始设立各种的相关制度，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规章制度。 但是，至少能够最大程度杜绝各种骚操作与犯罪行为。 之后数日，朝堂依旧显得十分的平静，不过朱标倒是告诉了常二郎。 现如今，老朱已然首肯了上海县成立银行的举动，许常二郎自己相机行事。 但有一点，不允许发生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说放高利贷令人家破人亡，出现一起，老朱就会毫不留情地直接封杀银行业。 “姐夫你就相信小弟好了，小弟岂是那样的人。” 常二郎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胸膛，眼珠子一转，又朝着朱标说道。 “而且，小弟觉得，这既然是大明的第一家银行，倘若完全是私有制，实属不妥当。” “再有就是，咱们大明的那官吏可有不少都是见钱眼开之辈，倘若他们有朝一日眼红银行的收益。 各种难为，必定会令这个新兴产业遭遇重创。” 朱标看着跟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己脸上的二舅子，黑着脸微微后仰身子。 “升弟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就好，不必找那么多理由。” “微臣希望太子殿下代表皇家，向我大明第一间银行掺上一股。” “甚至不需要您花上一个铜子，只要您能点头就可以。” “让我掺股……”朱标看着跟前脑洞清奇得不行的常二郎，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认，跟前面那些理由联系在了一起之后，常二郎想要让自己入股，显得具备有一定的合理性。 “升弟啊，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从古自今，皇家与民争利之事……” “怎么能叫与民争利？”常二郎直接就乐了。 “姐夫，这银行业原本就需要极为丰厚的本钱，非豪商巨贾而不能为。” “而且自古以来，民间私放借贷屡禁不止，为何？还不就是因为百姓们生计艰难，欲以财帛周转苟全性命。” “可是民间私放的借贷利益之高，令人瞠目结舌。而倘若姐夫代表皇家入股银行。” “银行亦可以参与民间借贷，当然我们暂时不会涉及普通老百姓，只会与商贾进行这一项经营活动。 而且咱们会明码标价，以低息贷款借贷与那些商贾……” 如此一来，令人家破人亡的高利贷自然也就会渐渐地失市场。 这对于天下四民而言，绝对是善政中的善政，哪有半点与民争利的意思？ 而且前期只要控制在商贾活动，出了问题或者是瑕疵也可以及时补救。 反正那些商贾一个二个满脑肥肠，家大业大，想必损失一点，缓过气又能赚回来。 不像那些普通寻常百姓，稍有不慎，那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结局。 第303章 你的院子里有个女人 听了常二郎这一番话，看到对方那副眉飞色舞的表情，朱标忍不住幽幽一声长叹。 糟糕。这心动的感觉是那么的诱人。不听还好，一听这小子叽歪，就觉得自己倘若不掺上一股。 就是对不起皇家的声誉，但是，朱标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两宋之时，就曾经搞出一个青苗法，闹得天下不宁。 常二郎弹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告诉朱标，那青苗法并非是扰民的坏法，重点是那些执行人是官府。 重点还是，那种强迫人的放贷模式，让人厌憎。 但是现如今，放贷的是第三方，官府，或者是未来某个政府机构来负责监管。 一旦哪个银行敢搞强行借贷，官府直接就可以出面解决问题。 至少不像两宋之时，官府是裁决者，又是借贷者，裁判和选手都是他，那还玩个毛线。 经过了常二郎一番苦口婆心之后，朱标最终点了点脑袋。 当然他答应是答应，但是只能悄悄的，除非银行业，真实的有益于大明的商业发展，有益于经济活动。 到了那个时候，朱标才会奏请亲爹，赐予银行一个皇家名头。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自古以来，皇室就有不少的产业，特别是皇庄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两汉时期。 现如今这银行业是新生事物，皇室掺上一脚，那自然也没什么。 而且倘若老朱真有一天下定了决心，将金银存到常二郎的银行，有了太子爷的背书，还有皇家这个醒目的标志。 天下官吏哪怕是再眼红眼绿，那也只能干瞪眼，毕竟皇家的产业，谁特娘的敢伸手，那样的行为，堪比造反好不好。 “行了，升弟你也不要成日忙着琢磨政务了，距离你成亲可没几日了。 我爹可是托我交待你几句，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在府中呆着，不得生事。” 看到此刻朱标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常老二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领命。 。。。 此刻丰腴婀娜，明眸皓齿的朱宝贞坐在胡床上，显得有些左右为难地打量着跟前的两位心腹女官蔓儿与柔儿。 这对模样肖似，乃是一对表姐妹的心腹女官，此刻也都乖巧而又恭敬地站在那里垂眉低首，仿佛正在等待着朱宝贞的命令。 只是，蔓儿明显跃跃欲试，而那柔儿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正式的下嫁之前，公主这里是需要指派一位宫女前往预备驸马处待上一段时间。 虽然之前蔓儿奉了朱宝贞之命前往上海侍奉常二郎，可那是之前公主殿下私底下的行为，并不在下嫁的流程中。 现在指派，那可属于是正经流程。 打量着这两位心腹女官，朱宝贞也有些踌躇，她自然不是嫉妒这两位心腹女官。 而是有些头疼，这一次该派谁去？ 蔓儿精明能干，而柔儿心细如发，都很优秀，可之前蔓儿已经去陪伴了常二哥好长一段时间。 再让她去不太合适，毕竟雨露均沾这个词，朱宝贞还是明白其中涵义的。 “柔儿，这一次，就你去开平王府吧。” 柔儿芳心一阵小鹿乱撞，俏脸顿时红得如染烟霞，但她还是乖巧柔顺地领命。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她可是从蔓儿那里了解许多关于这位未来驸马爷的长处和优点，以及驸马爷的各种爱好。 特别是蔓儿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在常驸马身边待久了，沾染了此不正经的习性。 跟自己灌输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一件是正经的，甚至比那些公主殿下藏书中的小说话本还要令人面红心跳。 什么白丝加攻速，黑丝加暴击，还有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用品，她也敢拿进宫来向自己炫耀。 简直能把人给羞到不行，让她这些日子可是做了不少不那么正经的梦。 莫说自己，就连公主殿下也是一边红着脸蛋一边唾弃一边又支着耳朵听。 总感觉，蔓儿言说的这些，似乎真比那些小说话本还有刺激。 “本宫向来视你们二人如亲姐妹一般，也没有什么交待的，而且常二郎的为人秉性，定然也不会难为于你。” 朱宝贞说到了这，眼角斜瞥了眼此刻恭敬肃立于一旁的老嬷嬷，这才又向蔓儿道。 “你替本宫送一送柔儿。” 蔓儿看到朱宝贞递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搀着小姐妹随着那位老嬷嬷一起离开。 “他，他真的很好相处？” “放心吧，驸马爷很有分寸的，你现在还不知道，等你日后跟驸马爷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柔儿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再瞥了眼蔓儿那流里流气的眼神，恨不得忒上一口，简直就跟个女登徒子似的。 算了算了，想再多也是无益，自己可是奉了公主殿下之命前往开平王府履行公主下嫁的前期铺垫程序。 今日就算不是自己去，未来难道自己还能孤单的留在深宫之上渐渐老去不成？ 。。。 常二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府中，刚刚进府，就看到了大哥一脸诡色地打量自己。 “我说大哥你这么瞧我做甚，可是有哪里不妥？” 常二郎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自己，开口问道。 “没有没有，愚兄只是羡慕你小子真有福气，能娶上公主殿下。” 大哥常茂那双满是羡慕嫉妒恨的招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常二郎半天这才推了一把常二郎。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回你的院子去。” 看到常二郎还是一脸懵逼的架势，常茂凑到近前一阵嘀咕。 “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已经被送进了府，此刻就在你院里。” “你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啊，啧啧啧……” 常升看着跟前的大哥，嘿嘿一乐。 “……大哥，你很羡慕是吧？” 看到二弟那副表情，常茂差点点下去的脑袋瞬间止住去势，还一脸正气凛然地冷哼了一声。 “你小子少诽谤愚兄，愚兄与你嫂子举案齐眉，小子日别提过来多滋润，咦，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大哥屁颠颠地迎上前去从大嫂冯氏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长子，在那眉开眼笑地跟冯氏嘀嘀咕咕。 常二郎内心甚是欣慰。 第304章 油光铮亮的戒尺 常二郎也凑上前去对着这位大明名将冯胜的独生闺女，自己的亲大嫂聊了几句。 而常茂忍不住悄悄地瞥了一眼这位好二弟，方才要不是二弟那暗中使来的眼色，再加上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敏捷。 怕是很容易就让冯氏看出什么端倪，虽然他常家大郎自认不怕老婆。 但问题是终究是自己亲儿子的娘，适当的尊敬是很有必要的。 一番寒暄之后，常二郎正要抬脚离开，却被大嫂冯氏唤住。 “二叔，婆婆说有事，让你回了府就赶紧过去一趟。” 常二郎则是一头雾水，距离自己的婚期将近，自己这些日子可是十分的老实低调。 不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肯定没有干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娘亲这个时候寻自己，到底是为何事？ 常二郎朝着兄嫂招呼了声之后便大步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书房外。 远远的就看到娘亲板着脸，手里边拿着戒尺，还捧着一本书。 而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处，传来了老三那显得有些生涩的背诵之声。 而他背诵的自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兵法。 常二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地闯将进去挨娘亲训斥。 而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屋外，等待着娘亲教子的日常节目结束。 等到老三背完，就听到娘亲那很不愉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认认真真的读书……” “莫要以为娘在忙你二哥的婚事，你就可以懈怠，你大哥如今也已然在边陲立下了赫赫之功。” “你二哥莫看他弃武从文，可是在松江府那边政绩卓越，娘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都是赞口不绝。” “倒是你小子，这些日子，娘没功夫约束你，你倒好，到处去野，还跟李景隆那几个弟弟小子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娘，孩儿跟他们又没胡作非为，就是大伙一块，哎呀，孩儿错了，娘亲莫打……” 屋内传来了啪啪的戒尺击打之声，偏偏皮厚肉糙的老三的哀嚎很没诚意，又多挨了好几下，在娘亲余怒未消的威胁之下。 已然是个半大小子了的常老三这才灰头土脸的逃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屋外，一脸幸灾乐祸还打量着自己的二哥。 “二哥小弟我挨娘亲收拾你怎么也不帮帮我？” 常森一脸无语地揉着大腚，分外幽怨。 “谁让你这段时间不在府里老老实实待着，娘亲不收拾你，难道还能收拾我和你大哥？” “那你也出去了，娘怎么不收拾你？” “哈，愚兄是为了朝廷机要之事，这才不得不离府外出公干。 哪像你小子，跟着李景隆那小子的两个弟弟成日游手好闲的。” “你二哥说得对，还愣着做甚，赶紧滚回屋去背书，再有下次，老娘打断你的腿……” 娘亲蓝氏很有气势地提着戒尺走到了门口，老三常森当即抱头鼠窜而去，再没之前责备兄长不讲义气的精神头。 “混小子，一段时间不收拾，就想上房揭瓦。” 常氏看着常森狼狈逃窜的背影，不禁低声笑骂道。 “好了娘亲，老三是皮了点，但好歹也是孝顺孩子，您意思意思得了，莫要气伤了身子才是。” 常二郎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油光铮亮的戒尺从娘亲手中取走，这才暗松了口气，乖巧地搀着娘亲入屋。 这把戒尺乃是铁木所制，坚韧异常，常家先后有三个娃娃在这把戒尺上吃过不少的苦头。 所以，哪怕是现如今常老二也已经盛年，重生穿越过来之后就没再与这把戒尺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内心还是颇有些介怀。 “今日又去东宫寻你姐夫了？”蓝氏坐了回去，打量着这位越发显得沉稳的二儿子，目光甚是慈祥与欣慰。 老大是要继承亡夫的爵位的，而老二老三自然没有这个资格。 可是老二自打那次大病之后，便痛改前非，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闹着要逆天改命，弃武从文。 当时着实是把蓝氏给吓得够呛，还以为这孩子尚有后遗症，必须要加强治疗。 结果倒好，过于不愿意多摸一下书本的二郎居然真的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成为了大明开国以来的最后一位状元。 嗯，因为自二郎之后，陛下就将那科举制度朝廷了大改，从那之后，省省都有一甲二甲的名额。 哪里还有什么状元、榜眼、探花，有的只各省一、二、三甲进士。 据闺女，也就是太子妃常溪向自己透露过，据说这个主意，也是自家亲儿子暗戳戳地怂恿太子去干的。 说是什么为了杜绝朝廷之中某几个科举强省独大，不利于天下读书人效命朝廷。 不管如何，自己的亲儿子能够从一个武夫，变成大明最后一位状元，还是很有纪念意义。 想必夫君泉下有知，肯定是老怀大慰，毕竟老二虽然当了状元，可一身武技也没落下。 前些日子跟他兄弟二人切磋角抵，这小子居然还能略胜一筹。 这样文武双全的孩子，哪个当娘的不喜欢？ 。。。 “……好了，你那些公务，娘也不太懂，娘如今就是想要跟你聊一件事情。” “你知道不知道，现如今，朝中可是有不少的御史弹劾你小子在那上海县把持各行各业，行那商贾之事……” “虽然陛下没有追究你，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于你仕途不利。” 一听到娘亲聊起的这事，常老二也甚是无奈。 “娘亲，莫要理会那帮家伙，别以为他们是一心为了朝廷。 其实还不就是因为看到现如今的上海各行各业蓬勃发展有利可图。” 当初自己去上海县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穷二白，上海县那边最重要的产业兴许就是依靠着大片的滩涂养鸭子，卖鸭蛋卖鸭子。 老子是要将那上海县打造成大明的经贸中心，而不是打造成鸭血粉丝汤的主要原材料生产区。 可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自己能把上海县搞起来，无奈之下。 自己只能硬起头皮自己出钱来当致富带头模样。 第305章 居然不是老熟人 好在自己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眼界与手腕。 方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获得丰厚的收益，之后又拉上一票狐朋狗友的赞助。 再加上自己的老婆本，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开始创业。 才把这上海县在如此之短的时间搞得经贸繁荣得令天下人刮目相看。 就连老朱这位老司机，看到了自己在上海县所做的一切之后，也都无话可说。 甚至也没有因为自己游走在是否违反《大明律》官员不得经商的条例边缘反复横跳而收拾自己。 默默地看着自己继续将上海县的各行各业发展壮大，方有今日。 因为自己只是让那些家中的下人出来充当老常家的工商企业的代言人。 所以，老朱说自己违规也对，但认可自己不违规也没问题。 毕竟自己又没有亲自下场去唾沫星子横飞的买卖商品，也没有兴趣去参与各种经营。 最多也就只是在幕后指点，而且作为上海县的主官。 自己一直都是站在客观的位置上，并没有为了自己的生意兴隆而去打压同行。 不过娘亲的提醒，倒也让常二郎警醒了过来，毕竟未来，搞经济工作要更加的谨慎才是。 “娘亲你宽心吧，他们弹劾我，为何不去弹劾曹国公，又或者是魏国公之流，还不就是因为孩儿才是那上海县的主官。” “在他们的眼里，现如今的上海县可谓肥得流油，他们这分明就是馋了。” “倘若现在，孩儿就辞了这上海县县令，把那一摊子交到那些人的手中，不出一年，必定会惹出乱子。” “这一点，孩儿不信太子殿下还有陛下会不清楚。” 蓝氏看着跟前振振有词的二郎，不禁大感头疼，别人都是希望自己亲儿子能够出息一点。 而二郎倒是出息得厉害，小小年纪，一个小小的县令，都被那些御史弹劾，这要是日后升了官。 “娘亲，你就放心好了，孩子心中有数，现如今咱们常氏的产业暂时不会再增加了。” “再说了，现如今孩儿已经说动了姐夫还有陛下，他们也有意让孩儿负责操持成立大明银行业。” “这玩意，除了孩儿，其他人根本就玩不转，何况孩儿不但是太子的妻弟，还娶了陛下的爱女朱宝贞。” “咱们老常家已然跟陛下一家深度绑定，难道陛下还能够因为几个不开眼的小御史在那里叽叽歪歪。 就来治罪我这个有着出将入相的爱婿不成？” “行了行了，就你嘴皮子溜，反正这事，娘子只提醒你自己小心行事。” 蓝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位你说一句他能说十句甚至一百句的亲儿子。 “等过些日子，你成了亲，记得一定要早些有孩子，有了外孙，想来陛下好歹也会对你多些优容。” 常二郎无语半晌，只能老老实实地俯首称是。 虽然他觉得只要自己成了老朱的女婿，只要不像历史上某个姓欧的陛下女婿一般搞贪污腐败，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问题是自己知道，娘又不清楚，作为大孝子的自己为了娘亲能够安心。 只能向娘亲表示自己在成亲之后，一定努力耕耘，早日让您老人家抱上外孙。 听得蓝氏老怀大慰，这才将常二郎给赶走，让他赶紧去见宫中遣来的那位女子。 “那姑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不像咱们宝贞好生养的样。” “你小子可得好好努力，你瞧那徐家，都几个孙辈了，咱们常氏，也就你大哥有了后……” “？？？”常二郎脸色一黑，抹了把脸埋头便走，罢罢罢，自己还能说点啥。 认真听娘的话，回头好好努力耕耘，早日多造出几个娃，也好换得娘亲展欢颜才是正经的。 。。。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从院门处就看到了一位老嬷嬷就站在屋外面，还好，不是那倒三角眼的容嬷嬷形象，模样倒是挺慈眉善目。 看到那高大英武的常二郎快步行来，赶紧恭敬行礼，并告诉常二郎，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宫已在屋中等候常驸马。 当然是借着前来给常二郎送东西的名义，你总不能直接说送个妞来暖床吧？那也太掉逼格了点。 此刻，原本端坐在屋内，有些惴惴不安的柔儿腾的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原本想要走出去，可是这才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好在此时，常二郎的声音也传入了屋内，嗓音宏亮，但是又不显跋扈，似乎像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常二郎迈步走进了屋内。 常二郎就看到了屋内站着一个身材婀娜，腰若扶风摆柳的动人女子，亦是不禁一愕。 “安庆公主身边女官赵柔，参见驸马……” 常二郎也是有些懵逼，毕竟自己已经跟蔓儿那个妖精般的女秘书相处了那么久，配合相当的默契。 原本还以为宝贞妹子会很熟练地将她给指派过来，结果现在居然是另外一位动人尤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娘亲看人还真形象，这位赵柔相比起朱宝贞还有蔓儿来，都要显得纤弱不少。 很有江南女子的柔弱风味，那副怯生生的表情还有眼神，当真令人见之生怜。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那个，嗯嗯，蔓儿没来？” “回驸马，蔓儿姐姐这几日要随侍于公主殿下左右，不能轻离，所以委了奴婢过来给驸马送东西……” “哦哦哦，送的都是什么，拿来给我瞧瞧。” 常二郎打了个哈哈，没话找话，毕竟自己当初跟蔓儿滚到一张榻上，那也是相处出了深厚的感情才那啥。 可现在，这么一位漂亮大姑娘直接送自己跟前，不培养培养就扔榻上，那跟禽兽有何分别？ 赵柔儿乖巧地将那几口箱子打开一一介绍起来，里边自然是有不少公主殿下送给常二郎这位驸马爷的穿戴之物。 还有一些则是公主殿下的衣物，当然只是代表提前先放过来，就像是老太太喜欢去看露天电影，先拿根小板凳占个座一个道理。 第306章 老常家的最后一块短板 常二郎虽然算不得社交牛逼症患者，也不是什么花丛老手。 但好歹也是有几手的好男人，光是那一身堪比健美冠军的模特，还有那帅气的外形。 就足以吸引许多异性，而且他那宽厚的怀抱还有厚实的肩膀，都能够提供给异性强大的安全感。 只不过，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一开始跟异性接触就展示出来。 那么做根本就是在耍流氓，所以一开始需要的就是利用话术还有亲和力。 好在这位柔儿想必也是得到了那蔓儿的几分真传，再加上常二郎这位驸马爷的传奇经历。 以及足够年轻帅气，至少让那柔儿也颇为中意。 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从中午时分开始接触，然后感情迅速升温。 等到了夜里，屋内吹熄了灯火，借着月色，已经腿麻得坐在小马扎上倔强偷听的老嬷嬷终于听到了她应该听到的声音，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常二郎看着俏脸酡红，趴在了自己身上娇喘的柔儿，心中一软，轻轻地替她拭了拭安抚道。 “累坏了吧，赶紧休息吧。” 将那张娇羞的脸蛋，埋在常二郎胸口的柔儿却没有答应，反倒抬起了玉颈，在常二郎耳边小声地道。 “驸马，为何，为何此事，跟蔓儿说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蔓儿说，驸马会把人折腾整夜整夜都不能休息，可现在，月亮都还挂在天上。” “……”常老二脸色一黑，瞥了眼窗外的月色，看着跟前这个初经人事，偏偏还如此八卦与好奇的美人儿。 “那得以后，不是现在。” “为什么？” “你想知道？”常二郎看着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一点睡意也没有的柔儿。 不禁也来了精神，之前是担心这看起来纤弱得犹如扶风摆柳般的美人儿不禁折腾。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位美人儿的耐力。 “来，我们俩换个姿势……” “来，再换个姿势……” “驸马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是受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你这样……” 屋外，那位老嬷嬷此刻已然摇着脑袋远离了那间屋子，毕竟她是奉命而来，再听下去，听出了更多的内容。 皇后娘娘问起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是回答驸马爷玩得花还是驸马爷能通宵达旦？ 。。。 “爹，您感觉如何了？” 徐辉祖看着亲爹一大清早的居然开始在屋外活动手脚。 甚至居然还抄起了武器在那里耍动，不禁有些震惊。 “你回来了？爹在屋里边已经呆乏了，今日已经感觉没有了异样，就活动一下。” 经历了一番大病之后，身形略显轻减，但是比起之前，显得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的徐达朝着出差刚回来的老大点了点头道。 “再过几日，老夫就得去主持常二郎那小子的婚事了，我准备今日就先入宫谢恩。” “要不是常二郎那小子出手，指不定老夫就熬不过这道难关……” 说到了这，徐达也不禁有些唏嘘，抚着自己那只是夹杂着银丝的浓须，一脸的心有余悸。 真是没有想到，小小的疾患，差点就让自己英年早逝。 要不是常老二那小子略懂一些稀奇古怪但是又极为有效的医道。 怕是自己这会子已然荣登九泉之下，去与常玉春这位老兄弟相会了。 好在终于熬了过来，一想到现如今大明新开发，却尚未真正应用到战场上的那些火药武器。 有了这些玩意，自己终于可以一雪洪武五年之耻，说不定还能够一举而横扫整个漠北之地，让那些元蒙残余再无扰边之实力。 。。。 天子嫁女，这是一道相当复杂的程序，常二郎作为新郎官。 许许多多的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去体验，甚至他还被直接扔进了礼部，去学习各种礼仪。 饶是他体格好，也是被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天，整个人都快要麻掉了。 在这煎熬无比的日子里，常二郎甚至觉得，哪怕是作为加班狗九九六，也要比娶皇帝的闺女轻松百倍。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到大婚大当日，已经快两天没睡的常二郎，终于恭敬送新娘的队伍到达了驸马府，举行皇帝赏赐的九盏宴会。 几乎大明的达官勋贵全都来了，而且朱标作为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代言人，兼朱宝贞的亲兄长，也带队而来。 之后，就再次开始了繁杂的仪式，行新婚夫妇同食之礼，礼毕，公主行侍奉公婆盥洗进膳之礼。 拜见公公婆婆的时候，要递上名片一张，衣服一套，手帕一盒，梳妆用的小匣子，澡豆袋(装洗澡用品——类似今天香皂——的袋子)，银器三百对，衣料五百身，其他亲戚都有不等的礼物。 。。。 常老二此刻就只能安安静静地当个木头人，看着那朱宝贞在跟前给娘亲端茶送水。 而此刻，身穿着一品诰命的娘亲蓝氏，此刻欢喜得频频抹泪不已。 不时抬起头来扫一眼那站在一旁傻笑的好大儿。 这小子，终于也娶上了媳妇，旋即目光一转，落到了那现如今已然是活蹦乱跳的半大小子的常森身上。 看着此刻正在一旁跟一帮狐朋狗友嬉皮笑脸的常森，蓝氏目光陡然一沉。 磨了磨牙根，等老二的事完了，日后自己的精力就可以完全放在老三的身上，不说让他娶个公主，但是也不能再让他这么颓废纨绔下去。 不然自己百年之后，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夫君。 毕竟老大已经出息，老二更是出息得不行，结果老三这里掉了链子，实在是有损自己这位持家有道的开平王妃的美名。 那边，刚刚正跟狐朋狗友聊得甚是开怀的常森这才贱笑了几声，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袭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常森揉了揉鼻子扭头看去时，只看到了娘亲蓝氏此刻正笑眯眯地拉着二嫂在说话，并无异样，这才放下了心来，继续跟友人吹牛打屁。 第307章 吐槽的新郎伸手的新娘…… “你大哥他们在那上海的工厂既然这么赚大钱，那你干嘛留在京师这里。” “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在京师老被兄长压制，混得不甚如意。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领个差事，到那上海去，反正那里是我二哥的地盘。” 此刻的常森，已然没有了昔日的呆萌清澈模样，完全有向纨绔老油条的方向发展。 此刻他正在跟那李景隆的弟弟们还有徐达家以及舅父蓝玉家那些未成年的儿子们侃侃而谈，一副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司机模样。 好在这会子大哥大嫂要负责接待工作，娘亲蓝氏还有二哥常升也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听到这小子在这里胡扯乱吹。 不然，不说一顿胖揍，但是一番言语训斥自是免不了的。 由于常家乃是武勋世家，先天上就与这帮子武勋世家走得很近。 长辈相互之间称兄道弟，倒了儿孙辈好差不到哪去。 特别是近几年来，常二郎在那上海折腾出一片大好的前景。 之后就拉着一票已然开始眼红的好兄弟们一声往上海县出钱出力，大力兴办工商业。 使得这些勋贵世家现如今都有点瞧不上自己那些俸禄。 毕竟俸禄那玩意是死工资，一年也就那么点，可是想要奢侈一些的活着，那就需要有油水。 但是老朱腰畔那柄带血的屠刀令大家也心生惧意，不敢像那帮文官似的胡来。 而常二郎的出现，让这些武勋世家，看到了来钱的新门路。 虽然需要自己先投入资本才能够赚钱，可是至少这样赚到的钱花起来心安理得，又不是作奸犯科，贪污腐败搞来的钱。 再加上在常二郎的指点之下，但凡是听了他的话所投资的产业，就没有不大赚特赚的。 。。。 就连那之前因为胡维庸案险受牵连，吓得闭门自守，不许家人结交臣工的老太师李善长。 去岁之时，也派出了自家的小儿子，携着一笔财富去到了上海县那边去搞投资。 而且据常二郎所言，今年，上海县的税赋，相比起去年，怕是能够翻上一倍不止。 那仅仅是税赋都能够这么上涨，就能知晓那些上海县的工商业到底能够有多赚钱。 甚至不少原本苏州的土财主们，现如今也是纷纷地赶往上海县去搞投资。 而上海县那边一直都秉承着欢迎携款投资来得不拒的架势。 据说到了现如今，上海县的流动人口，已经逼近到了二十万之数。 要知道，数年之前，上海县本县的人口连五万都不到。 重点是那么短时间的人口增长爆发，也没有扰乱上海县的经济秩序与营商环境。 想要搞作奸犯科，或者是强买强卖那些骚操作的，又或者是想要在上海县那里搞社团整黑社会套路的。 遇上了那上海县的差役，又或者是那各大安保公司，都只有俯首就擒的命。 毕竟常二郎在上海县那最颁布的招商引资计划里边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守法经营。 而且上海县还颁布了大明第一份地方性法规《工商业经营管理办法》。 据说这部地方性法规，是常二郎这位上海县尊大人，纠集了上海县的各行各业的头头脑脑集思广益之下，整出来的。 几乎涵盖了目前大明所有的经营性活动以及各行各业，甚至就连那些工人的最低工资标准，每天的工作时长，每个月有多少天休息都有规定。 既保证了那些工商业主的利益的事同时，也保护了广大的工人基本利益。 这也是为何无数前往上海县讨生活的贫苦百姓，去了那里就不愿意离开的根本原因。 。。。 不少前来观礼的勋贵大佬，此刻不是在议论朝廷新式火药武器，就是在聊那上海县这个聚宝盆。 而这一切，都与此刻正在成亲的主角，开平王的二儿子常升有莫大的关系。 另外还有一个热门话题就是，现在，陛下已经恩准了，重新修缮，或者叫兴建一条水泥官道，直达上海县。 之前，上海县那边搞出来的水泥，经过了这几年的使用，已然令无数人知晓了这种建筑材料的妙用。 而且，上海县为了便利当地的工商业产品走出松江府，走向整个大明。 现如今已然将整个松江府通往周边府县的主要官道，都已全部修成了水泥材质。 这种道路不但经久耐用，而且不惧风吹日晒雨淋，哪怕是雨季，在官道上行驶，也不必担心泥泞。 特别是驾驭马车，在这种水泥官道上飞驰，既平稳又快捷。 据说东宫里边已经有不少的路面也都用水泥进行了硬化，而且这一次太子回京，坐的就是那种专门跑在水泥路上的四轮马车。 据说那种四轮马车，虽然比两轮的更加复杂，对道路的需求更高，但是速度极快，舒适性更强。 。。。 常二郎也没功夫去理会自己的婚礼会不会成为那些大佬的交际晚宴。 折腾了如此之久后，他终于与那一身嫁衣的朱宝贞回到了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而蔓儿与柔儿这两个已经提前打过前站的心腹女官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不过，常二郎犹不放心，来到了房门前，将房门拴上之后，这才转身，看向那丰腴婀娜的娘子朱宝贞。 此刻朱宝贞在一身嫁衣以及那暖色调的灯光映照之下，显得那样的明艳不可方物。 一双欲语还羞的桃花水眸，落在了夫君那张英武的面容上。 就看到常二郎迈步来到了跟前，伸出了大手，温柔而又坚定地将这具火热的娇躯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兰香，常二郎亦是如释重负地道。 “咱们总算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一起了。” “这段时间的折腾，我都在怀疑是不是你爹故意，想要让我自己主动放弃。” 常二郎这句吐槽刚刚出口，就感觉到了腰间的软肉落出了两根手指之间。 “当然即便你爹再给我出一百道一千道难题，我也一定会解决掉，然后把你娶到手。” 果然，落在腰间软肉上的手指悄然的松开，常二郎暗松了口气。 第308章 新婚 新婚夫妇在内，两位心腹女官在外，跟那宫中委派来的嬷嬷一起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毕竟在民间闹洞府已是常例，但是公主殿下下嫁驸马这样的大场面，自然不希望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场面。 蔓儿与柔儿这对姐妹，此刻则是凑在了一起，远离那些宫中奉命前来听洞房的嬷嬷，在那边鬼鬼祟祟地小声嘀嘀咕咕不停。 只不过，她们之间所聊的话题，明显不怎么正经，两位妩媚动人，却又各有风情的漂亮尤物。 此刻都是两颊飞红，眼波如水，倘若常二郎此刻再听到她们二人的交流，必然会给这对安庆公主殿下的心腹女官一个黄得流油的中肯点评。 那些守在洞房外面奉旨听房的嬷嬷们，看到了两位心腹女官已然出来了许久。 可是里边却仍旧没有半点的动静，不禁心头生疑。 要不是里边的两位身份显贵，她们真想要在那窗上戳个眼看看里边到底是个啥情况。 想当年老娘粉嫩年轻之时，成亲那日刚刚进了屋，一扭头的功夫，死鬼就能把自己扒个精光的同时还想把老娘扒个精光。 就在老嬷嬷们一边回忆自己的青春岁月一边设法偷听里边动静的当口。 常二郎则显得有些无语地看着依偎在怀中非说要跟自己好好的深入交流，却一个劲拿手指头戳自己的胸大肌。 就好像她这辈子没有玩过这么强健的肌肉似的。 不过也对，身为大明公主殿下，而且朱宝贞又很矜持，想来她必然是已经馋为夫这身堪比健美先生的肌肉久矣。 只不过过去还没成亲，不好意思下手，这会终于可以好好的享受享受。 而且揽着朱宝贞这温热的娇躯，看到她犹如好奇的小宠物般在怀中折腾，常二郎心中甚是开怀皆自豪。 毕竟自己这一身腱子肉，虽然也有天赋加成，但是后天的锻炼也十分的必要。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的锻炼，当然还有饮食的控制等各方面的因素。 “没想到，这些居然都是真的，这么硬，夫君你每天除了吃饭菜之外，还吃石头不成？” “娘子小心，这里可戳不得，不过你可以换一种手法，比如握……” 正在洋洋得意地常二郎不禁脸色一变，赶紧制止未经人事的朱宝贞，一本正经地开始对怀中尤物进行现场指导。 “夫君，妾身已经是你的人了，能不能告诉妾身，你当初想要去考状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了你？” “可是我记得，咱们之前也曾有过数面之缘，但是你一直都显得，显得有些……” “总之，妾身觉得之前咱们之间似乎没有半点可能。” “哈哈，那是因为之前为夫尚未开窍，你也知道，男性的思维成熟要比你们女性晚得多。” “真的？” “怎么，我难道还能够骗你不成？”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狡辩道，大手也悄然地落在了自己早就觊觎已久的地方。 此刻朱宝贞仍旧依偎在常二郎的怀中，方才还在笨拙的照常二郎指导动作的她。 此刻脸上的红晕已然快要赶到了那艳红的盖头。 不知何时，屋内的灯火悄然地熄了去，而一直伸着脖子，就边脊梁都已经酸痛难忍的两位嬷嬷终于听到了她们奉旨来听的动静。 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这才刻意地离这间屋子远一些。 屋内，一对年轻而又热血沸腾的小夫妻正在做着那很正经的人伦大道，周公之礼。 正所谓嫩脸修蛾，淡匀轻扫。 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 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 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 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 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灯火渐渐地透着窗棂映照到了屋外。 屋内，又传来了窃窃的私语之声，可是没过多久，那灯火又开始摇曳，最终又熄灭…… 如此反复，看得两位心腹女官浮想联翩，而那两位嬷嬷啧啧有声，不愧是年轻人，精力真好。 。。。 “夫君，我听我大哥说，你过几日就要回上海了？” “嗯，没办法，那边有一大摊子的事还等着我呢，而且你爹现如今已然恩准，许我筹建银行。” “趁着那扶桑国的金山银海未入大明之前，看看那些银行到底能起到何等作用。” 说到了这，常二郎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地往那榻上一躺。 距离自己成亲这才过去了不到三天的时间，老朱这个丈人实在是太不地道。 一点也不顾及自己闺女的幸福生活，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自己的爱婿赶去上班。 他这是不想抱外孙吗？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看到常升软绵绵地倒在榻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朱宝贞既心疼又心甜地圆臀挨着夫君坐下。 乖巧地替夫君按摩起了双腿，一边柔声说道。 “好了，反正那上海也不远，大不了，等过些日子，妾身跟爹娘说一声，也去上海那边去陪伴夫君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你爹娘能舍得？” 常二郎看着跟前越发水润，一双桃花水眸波光涟涟的娘子。 不得不承认，娘子真的很善解夫衣，啊呸，是善解夫意。 “妾身多磨一磨，爹娘自然是会心软的，不过在那之前……” 朱宝贞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蔓儿与柔儿这两位心腹女官，不知道何时也已经进入了屋内，一位拿着鸡毛掸子似乎在打扫浮灰。 一个则抄着抹布在那边收拾着书案，可二人的目光都悄然地朝着这边瞥来。 “这一次，就让柔儿先陪你过去，省得夫君身边连个侍候的体己人也没有。” 听到这话，常升心中甚是欣慰，看看，这就是生活在封建帝国主义下的小日子。 虽然蔓儿跟自己搭档最久，但是娘子为了讲究公平，这一次派柔儿随行。 不过好在这两位千娇百媚的女官也都颇有才学，想来，蔓儿秘书能做的事情，柔儿秘书应该也不会太差…… 第309章 回程 常二郎这位上海县的话事人即将要赶回上海县。 但是，奉命主持帮助倭国王子行悟平定扶桑国内乱的太子朱标则没有离开。 原因就是，太子妃常氏再一次怀上了身孕，太子殿下怎么也得多陪一陪自己的媳妇。 常二郎在临离开之前也去探望了自己的亲姐，顺便对太子殿下的能力表达了佩服。 看来，自己这位刚刚成亲的年轻人，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是，争取早日为老常家开枝散叶。 不过在离开之前，常二郎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拉股东。 在他即将离开京师的前一天，常二郎几乎邀请到了所有相熟的纨绔子弟。 之前有不少人，因为不怎么相信常老二会懂得经营和治理百姓，所以没有前往上海投资。 结果错失了前期的一波巨大收益，令无数纨绔子弟捶胸顿足之余，还被自己的长辈狠狠地收拾。 之后虽然他们也赶去进行了各种投资，但是收益则远远比不上吃到了肉的那帮。 而常二郎此刻正在屋内侃侃而谈，告诉这票弟兄，什么是银行，银行怎么赚钱。 而且这个时代，存钱的业务不仅仅不支付利息，甚至还要向商贾收取一笔费用。 就类似于保管的费用，这也是常二郎与那些一干商贾的头头脑脑商议过之后得出的结论。 毕竟这年头，愿意拿来存储的，十有八九是贵重金属，要么就是铜钱。 至于宝钞那玩意，拿来存，呵呵，那不是搞笑还是嘛？ 至于贷款，贷款贷出去的，要么是铜钱，要么就是银票和金票。 虽然前期都只能局限于上海县境内使用，但是由于上海县境内的商贸往来，经营活动十分繁荣。 所以那些商贾之士，非但不会介意，甚至会很乐意地使用这些金票与银票来作为大宗商品的交易货币。 常二郎这么做的原因，当然就是意图利用银行业，将那社会上流动的那些贵重金属吸纳到银行来。 等到那些商贾都已经习惯用金、银票来进行货物贸易之后。 银行网点将会继续扩张，直到遍布整个松江府，甚至是整个直隶。 。。。 最终，经过常二郎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一干王公勋贵有了前车之鉴。 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慷慨解囊，一次就让常二郎筹措到了价值五六万两白银的金银。 虽然这点贵金属放到明末，一位富庶之地的财主都能够从兜里边掏出这么多来。 但是这是在明初，每年的银课不超过两万两的大明初年，能够筹措到这么多，已经说明常二郎的号召力很恐怖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常二郎就不得不再增加前往上海县的行李。 毕竟那么多的黄白之物，哪怕是他力能举鼎，可是举不动五六万两黄白之物。 只不过，押送这些行李的重任，常升直接就委托给了自己的心腹常威。 而他则带着自己的二秘柔儿还有一些轻软，轻装上阵，朝着那上海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直到赶到了常州，在这里踏上了水泥官道之后，常二郎的前进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从这常州直抵上海县城，足足有三百多里地的路途。 这里也终于铺装上了水泥官道，相信用不了太久，长江三角洲经济经济圈，将会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辐射经济商贸影响力。 而在这一路上，光是运输棉布的车船，就令人目不暇接，数不胜数。 相比起那喜欢经营高端丝织品的苏州府，常二郎抵达了那上海县之后就已经在筹划着纺织业。 主要还是为了避免与那苏州地区形成竞争关系，导致前期就陷入到地域争斗。 在常二郎的筹划之下，现如今，上海的纺织业的发展，甚至已经超过了苏州。 毕竟丝织品，那玩意是养出来的，需要的人力和物力更多，当然利润也更高。 可是常二郎搞的棉布纺织业，棉花那玩意，在西北边陲之地，绝对是绝佳的经济作物。 特别是当与西北之地进行了深度合作之后，这两年来纺织品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丝织品数倍不止。 与那只走高端路线的丝织品不同，纺织品主打一个物美价廉，薄利多销。 那些苏州的纺织业商贾一开始还很忧心忡忡，担心两边相互抢生意。 等到后来发现大家玩的并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商品之后，自然也就没了多少怨言。 而且随着上海县那边对于机械制造业的发展，现如今，苏州那边的织机工坊几乎已经完全被上海县那边所吞并。 再有就是，那种利用水力的纺织机的大量推广，同样也令丝织业受益匪浅。 。。。 但是，现如今，几乎所有的产业发展看似热火朝天，实则都不怎么顺利。 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在于，明明看到跟前有座金山，但是，自己的锄头就这么大，只能一点点的挖。 等有了三瓜两枣，再去买把锄头，继续循环反复，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够吞下眼前的金山。 就像上海水泥厂，现如今也已经在苏州开设了一个分厂，仅仅是这样一个分厂，就花掉了上海水泥厂近一年半的收益。 哪怕是上海水泥石只要能够拓展开来，只要能够生产水泥，那就如同印钞机一般。 但问题是，谁乐意借钱给你扩大再生产？难不成还去借那种利滚利驴打滚似的高利贷吗？ 首先常二郎就不允许上海县的所有产业去这么做，甚为了保证上海县正常工商业活动，一直以来，上海县都在严打高利贷行为。 而自己之前已然指使人传出了风声，让那些工商业者们知晓了官府正准备筹办一间可以进行合法借贷的商业单位。 想必他们已然在翘首以盼，上海县的工商业者们，已然有不少都在眼巴巴地等米下锅才是。 “驸马爷，这又是什么车？”此刻，坐在马车里边的柔儿，满脸震惊地看着对向而行的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足足有两截车厢，四匹健马同时拖动的车子。 第310章 琉球 “那种就是专门运输货物的货车，虽然跑得快，可是运输费用可不低……” 常二郎伸长脖子打量了眼，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驸马爷当真见多识广，可是比奴婢强多了。” 柔儿柔柔弱弱地嫣然一笑，在马车中，给常二郎按摩着他那坚如铁石的胳膊。 “此番前往上海，殿下安排奴婢陪伴驸马爷，而非是蔓儿姐姐，驸马爷会不会不适应。” “毕竟之前一直都是蔓儿姐姐陪伴您左右，为驸马爷添灯研墨……” 常二郎享受着她那软绵绵的按摩手段，在马车里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答非所谓地点评了句。 “柔儿，你今日莫非用的香囊是茶花味的？为何我能够闻到一股子浓浓的绿茶茶香？” “？？？”柔儿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着跟前表情一本正经的驸马爷。 下意识地俯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目光与表情都变得甚是迷茫。 “没有啊，驸马您不会是形容错了吧？奴婢没有用过茶花做香囊。” “哦哦哦，想必是方才我有些走神了……” “莫非是奴婢姿色平平，让驸马爷都不愿意听奴婢的倾诉，想来，蔓儿姐姐，哎呀……驸马爷您这，这……”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将这位绿茶味儿十足的柔秘书揽入了怀中，轻轻地刮了下她那此刻已然渐起羞红的粉嫩脸蛋。 “别说话，好好把握。相比起听你说话，我更喜欢听你唱歌。” 常二郎能理解对方的心态，毕竟相比起蔓儿与朱宝贞而言。 柔儿是最晚跟自己接触的，大家接触的时间不长，所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磨合。 毕竟现在她很有危机意识，这是好事情，但是自己不需要跟她讲道理。 用强大的行动力来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好，远远比嘴中说上一千句的甜言蜜语更有说服力。 不大会的功夫，从里边锁住的马车，又在那平稳的水泥官道上，微微地生起了一些颠簸。 面若娇花的柔儿，又媚又羞地横眸瞥向这位讷于言而敏于行的驸马爷。 真是的，每一次聊天聊到半截就这样，害得柔儿现在都有些担心。 倘若等到了上海，就驸马爷这体格和体力，自己怕不是要写鸽信向公主殿下还有蔓儿姐姐求援才行。 。。。 此刻，琉球诸岛之上，此刻，这明显的海洋性气候下，此刻这里的气候十分的宜人。 此刻一座规模十分巨大的码头区，此刻正有大量的船只往来不停。 绝大部份都是来自于大明的海商商船，自然也少不了那上海海警船队的身影。 而在码头区远处的一大片空地之上，则是数千里披盔戴甲的士卒。 此刻，他们正在那些教头的教导之下，正在进行着器械对练。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喊杀之声，此起彼伏，显得很有气势。 而在远远的地方，则是一座巨大的书院，或者应该叫学校更为妥当。 在这学校里边，耸立着一座近丈高的孔子雕塑，就静静地束手立于这宽阔的广场当中。 其实这座雕塑，并非是整块石头雕琢，而是用水泥给搞出来的。 而且学校里边，到处都悬挂着标语，标语上全是汉字。 此刻，正在课堂上，给那些学生授课的，全都是大明人士。 而这些人，相当一部份都不是正经读书人，唔，就是那种没有童生或者是秀才身份的读书人。 别看他们连这些身份都没有，但是让他们来教这些琉球诸国的百姓以及少年儿童学习大明官方语言，已然足够。 而且他们这些人接受能力很强，特别是那常二郎拿出来的汉语拼音，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反正这又不是在大明境内搞教育，用这种新奇的认字符号来学习，指不定会惹得那些顽固守旧的老儒或者是读书人们群起而攻之。 这里可是在外国，而且这些老师的靠山也不是官府，而是那些上海商贸集团。 而且让他们前来这里传文授学的理由也十分的充分。 那就是现如今大明与你们的经济贸易往来，几乎占到了你们琉球三国贸易的绝大部份。 你们如果连大明的语言都不能掌握，交流不便的情况下，很容易影响生意的效率。 再说了大明是你们的宗主国，你们能够学会大明的语言与文字，那么之后你们为大明出海的工商业打工，也便于交流不是。 总而言之，一开始是琉球三国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山南国第一个表示支持。 于是，大明上海商贸集团，给予了山北国大力的帮扶，甚至还把最大的港口都建设在了那里。 直接就让那山北国的财富以肉眼可见的增长，直接就把那山南国与中山国眼馋得不行。 有了第一个，自然也就会有第二个。 中山国第二个站了出来，表示自己也会举国支持大明商贸集团在此办学，希望也在这里兴建大港口。 这对于上海商贸集团而言，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在兴建了港口之余，又还在人口最多的中山国设立了水泥厂。 最终的结果就是琉球三国现如今哪怕是垂垂老矣的老翁，还是那些咿呀学语的小儿，不会飙上几句大明官话，都会觉得丢脸。 相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大明的文化与思想，将会深深地铭刻进这琉球三国的国民心中，甚至是灵魂深处。 “有财，有财老弟在不在？”此刻身材高大的常有胜大步进入到了码头区的一所宅院。 就看到了老兄弟常有财此刻正在跟十余名身材矮小的琉球人正在那里商讨着什么。 不大会的功夫，那些琉球人恭敬地行礼后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 常有财这才乐呵呵地来到了常年在海中奔波的常有胜跟前，一番寒暄之后，常有胜问起那些琉球人的来历，常有财这才解释道。 “这些是第二批的琉球籍管事，咱们在这琉球上设的厂子里边，若全是咱们大明人在管理，反倒容易引起矛盾。” “导致了这里的工厂建设进度缓慢……” 第311章 工商业银行 “还好请教了二公子，二公子提议让我们找一些精明能干的琉球人来担任中层管理人员。 果然效果十分显着，现如今，咱们每在这上琉球诸国做事情，都会培训一批琉球人作为中层管理人员……” “这不就是以夷制夷吗？咱们二公子居然能够在治理地方上用到兵法，实在了得。” 常有胜抚着颔下的浓须，一脸的心悦诚服。 “对了此番过来寻老兄，一来是来讨杯水酒喝，这二来嘛，是希望这次能够多运一些水泥去北边。” “怎么，那耽罗岛的码头，不是早就已经建好了吗？” “呵呵，谁告诉你是耽罗岛了？” 听到这话，常有财两眼一亮，抬下颔朝着北方扬了扬问道。 “怎么，莫非永昌侯（蓝玉）有大动作了？” “那是自然，前些日子，有倭贼在那耽罗岛上登陆，居然想要到那岛上去掠劫。” 在那耽罗岛上训练兵马的永昌侯蓝玉瞬间就兴奋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么偏僻，那么荒凉的一座海岛之上训练兵马，居然会遇上倭寇。 在他蓝某人的指挥之下，那股千余人的海盗，直接全军覆灭。 在揪住了战俘询问清楚之后，这才知晓，这一股海盗是来自于对马岛之后。 蓝玉毫不犹豫地亲自率领一支精锐乘船往那对马岛而去，面对着由蓝玉亲自率领的大明精锐。 那对马岛上聚集的倭寇根本就没办法阻拦，现如今，蓝玉已然成功地掌控了整个对马岛。 而且由于这里正好处于那朝鲜王国与扶桑国之间，而且距离那耽罗岛也不远，岛上又有充足的淡水。 所以蓝玉决定将这里占据下来，作为未来挟制两国的前哨基地。 为此，兴建港口与一座坚堡自然是必须的。 而常有财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蓝玉可是自家二公子的亲舅父。 船队在这琉球的码头停了两天，装满了水泥之后，便开始扬帆起航，往北而去。 。。。 常二郎看着手中的这份来自于琉球的鸽信，不禁一乐。 舅父蓝玉现如今正愁在海外练兵缺少立功的机会，那帮子倭寇当真是送上门的功劳，岂有不要之理。 至于舅父觉得那对马岛有占据的价值，那他就去占呗。 反正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默默无闻低调做事的小小县令而已。 看完了那封书信之后，常二郎随手就放到了一旁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些上海县的属官。 县丞、县尉以及主簿等七七八八也得有十来位官吏整整齐齐地坐在屋内。 方才一干人等也已经恭贺过常二郎新婚大喜，现在终于开始进入到了正题。 首先就是那银行的问题，早在常二郎离开上海回京师成亲之前。 银行就已经选好了建设的地块，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兴建，如今也到了收工的尾声。 再有就是，除了总部是设立在上海县城内外，其他的分所，都是建设在城外。 例如那码头区，还有工厂区，还有商业区。 再有就是，前期也已经招募了一批精于财会业务的财务人员。 在常二郎来到这上海县大兴工商业之初，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时代的记账法居然还跟老朱有莫大的关系。 主要还是因为郭桓案，官员们通过更改账册上的数字进行贪污，当此案彻查之后。 为了防止贪污和欺诈，老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创了大写数学记帐法，即使用“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陌）、千”等字样来记录数字，以避免数字被轻易篡改。 并且规定凡是做账涉及数字的，必须使用大写数字书写，从而增加了账目的真实性，减少了贪污的可能性?。 再有就是，会计学上出现的用于平账和编制会计报表的方法叫做四柱清册法，这是一种复式记账法，标志着从单式记账法向复式记账法的过渡。 再加上了常二郎提出来的借贷记账法之后，让大明的财会记账方式显得更加的全面，同时也更加的直观与明晰。 “由于这间银行的客户，主要是针对于我上海县的工商业从业者以及这些产业。 所以，本官认为，应该就叫大明工商业银行。” “县尊，既然此银行的业务是向那些工商业者进行借贷，为何不直接叫借贷银行，如此不但通俗易懂，而且还一目了然。” 一旁就有官吏忍不住插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作为上海县的县令，常二郎自然不会因言治罪，很是宽容地笑了笑然后向他们解释道。 之所以不叫借贷银行，那是因为银行的业务远远不止于此。 所以叫借贷银行，反倒显得过于局限，再有就是之所以叫工商业银行，那主要就是让朝廷上的那些喷子们瞪大眼睛看清楚。 我们的银行只针对工商业者，不会涉及普通老百姓。 省得那些朝廷的喷子叽叽歪歪，弹劾银行这个新生事物扰民伤民，要求取缔。 毕竟，银行一旦开张，光是从事借贷业务，就必定会对现如今的那些民间的高利贷造成巨大的冲击。 光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但问题是常二郎的身份与地位摆在这里，他们不管是玩白的还是玩黑的，怕是都无法撼动常二郎。 所以，只能搞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或者是各种骚操作来垂死挣扎。 不过常二郎倒是半点也不虚，毕竟在自己的强力把控之下，整个上海县就是自己的一言堂。 再加上，工商业银行一开始不会向其他地方拓展。 只要在自己的地盘之上，那就肯定出不了事情，等到做出了成绩，让朝廷，特别是让老朱看到了工商业银行对于工商业的促进作用。 到了那个时候，再来慢慢地向四面八方推广和拓展业务，这才是最优的选择。 跟这些官员反复地研究了一番之后，最终将工商业银行的开业时间定在了十天之后。 毕竟现如今那些黄白之物并未随同常二郎同时抵达，所以还得耐心地等上一等。 第312章 《上海工商日报》上的广告 上海工商业银行，即将于十日之后正式开业，而这间银行的业务范围也都被刊登在了上海工商日报上加以宣传。 一位来自于宁波的商贾，此刻正坐在茶肆里边，一边喝着茶水歇脚一边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三文钱买到手的《上海工商日报》。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十分醒目的标题，是关于上海工商业银行即将开张的消息。 “工商业银行，好古怪的名字……” 这位宁波商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目光下移看向标题下方的内容。 很快就明白了这银行的业务范围，不禁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银行的业务范围居然这么广，这工商业银行还负责存款业务。 所谓存款业务就是，你拿黄金或者是白银存进银行之后，就能够换取到价值相等的金票、银票。 这样一来，你在这上海县的工商业进行各种贸易，都可以用金票、银票来替代真金白银。 等到商贾觉得自己不需要继续持有这些金票银票之后。 只要你拿到工商业银行中去，就能够换回来等同于票面价值的真金白银。 这让为了来到上海县这里大肆采购各种货物，而特地找了十余名膘肥体壮的保镖，护送着近万两白银来到上海这繁华之地的宁波商人不禁眼前一亮。 不过，这银行的宣传，谁特么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等到银行开业之时，自己倒真可以去转转，看看是不是真的。 另外，除了存款业务外，还有另外一种业务，就是贷款业务。 上海工商业银行将会为那些信用合格的工商业人士办理质押贷款。 所谓质押贷款同样也有十分详细的解释，那就是倘若你是一位工厂主。 你想要扩大再生产，可是手中又没有那么多的资金。 又或者是因为资金周转突然出现困难，需要一笔财帛来度过这个难关。 类似这样的境况，倘若放在过去，寻自然就是商贾之间相互借贷，然后约定了利息多少以及偿还的日期。 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怕是只能去找一位专业的高利贷人士去贷款。 但是那样的行为，无异于饮鸠止渴，因为高利贷那玩意，稍有不慎，那就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作为在宁波商场中沉浮多年的许大商贾，自然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倒霉鬼。 而且，即便是相熟的商贾之间相互贷款，那利息也同样不低，只不过没有高利贷那么苛刻罢了。 可是现在，这报纸之上，居然就直接声明，那上海工商业银行的工商业质押贷款一年期的年利率，居然只有一成。 就他所知道的在宁波商场里边流利的借贷，表面上借一两银子，一个月三分利息。 但实际上还钱时追加的利息达到五分利息，即两个月就成了一两银子一两利息?。 而这上海工商业银行所放的贷款一万两白银，居然一年下来，只需要偿还一千两白银的利息就可以。 这踏马的是疯了不成？许大商贾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年利率一成这个说明，内心震撼不已。 他们怎么敢这么低，他们这么做，那岂不是要抢光全天下那些放高利贷的生意？ 许大商贾相信，只要这上海工商业银行敢把商铺开到宁波，保证过不了两天，他们的铺子就会化为废墟。 毕竟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挖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的命根子。 更何况放高利贷的那帮家伙，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哪一个没有靠山？ 就他许某人所知道的，宁波知府的管家都让新娶的外室在暗戳戳地放高利贷。 谁敢保证，这位府尊大人是真不知情，还是说就是这位府尊大人授意管家去干的？ “老爷，老爷，这《上海工商日报》有那么好看吗？” 一旁是此次跟着许大商贾前来的第五房小妾，好奇地眨着那水汪汪的眸子凑到了近前。 许大商贾摇了摇头，指着这份报纸上的内容，告诉身边的爱妾道。 “也不知道这上海工商业银行是谁弄出来的，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以如此之低的利息放贷，他们难道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吗？” “这么低的利息，这岂不是白送钱给别人吗，难道不会是傻了吧？”第五房小妾亦是满脸的错愕。 自家老爷也不是没有借贷财帛给同行周转过，饶是老爷心善，那一两白银出去，三五个月之后收回来，没有二两银子，怎么肯做。 现在这上海工商业银行居然如此大张旗鼓，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管家，过来，你来了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可知晓，这上海工商业银行是哪位的手笔？” 许大商贾叫来了站在一旁边的管家，这位管家去岁就被他派到了这边来坐镇打前站。 管家上前接过了报纸，仔细地读了许久之后，这才朝着许大商贾道。 “老爷，这上海工商业银行的股东，可都来头不小啊。” “几乎涵盖了整个上海县的各行各业的巨头，您看这，上海水泥厂，还有这上海纺织厂，还有食品厂……” 随着那管家一一点出，这让许大商贾不禁有些懵逼，这帮子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明明私下贷款，赚到的钱不是更多吗，为何他们还合起伙来，弄出一间这么不赚钱的银行。 这难道是嫌钱赚得太多了，想要搞慈善不成？ 不仅仅是许大商贾如此想法，便是不少的上海县商贾也都同样是一脸懵逼。 虽然上海县工商业法规严谨，严禁高利贷，并且哪怕是商贾之间相互借贷，官府也有规定，民间借贷，年利息不得超过百分之三十六。 也就是说，借一两白银，下个月归还，只需要归还三钱六分银子便可，倘若超出了这个数的利息。 只要你到官府上告，那么官府就会监督贷者只需要归还借者三钱六分银子，多出来的部分，借者不需要归还。 倘若贷者不乐意还想要闹腾的话，那么官府自然会让贷者尝一尝正义力量的滋味。 第313章 银行开业掀起的波澜 正是因为上海县官衙门的高压政策，所以在上海县的那些高利贷的放贷之人也都只能老老实实地遵从着官府的公文行事。 所以，上海县最高放贷的利息顶格也就只能是年利息百分之三十六。 这倒是令不少的工商业者对官府心怀感激，避免了许多的工商业者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 现如今，居然又冒出了这么一间专业放贷，年利息居然只有一成的商社。 几乎上海的所有工商业者，都人手一份《上海工商日报》反复地阅读着其中的内容。 而且报纸上还特别提到了，上海县的县尊常二郎，将会在开业当日亲自到场，为银行的开业剪彩并会讲话加以祝贺。 这下子，这些上海的商贾们越发地来劲了，因为这一两年来，上海县的各种新产业虽然犹如雨后春笋一般。 但是，常县尊却很少会在这些产业的开业之时抛头露面。 而且每一次常县尊为这个商社站台，那么这个商社必定会是上海县的重点扶持企业。 可以说，常县尊就相当于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这间企业就是他常某人罩着的，大家不要搞事，不然老子搞你。 嗯，话虽然粗俗了点，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 “这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上海县最大的典当行的刘百万脸色铁青地打量着手中的这份报纸。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老老实实低调做人了的自己，居然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想要对老夫赶尽杀绝不成？” 此刻正在贴心地给刘百万按摩肩膀的小妾柔声相劝道。 “老爷，谁把你惹着了，什么人，居然敢对老爷您赶尽杀绝。” “你是不知道，老夫在这上海县这里做典当借贷的买卖。这几年来，一直都老老实实循规蹈矩。” “可是你看这个，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抢老夫的生意。 而且还把利息压得如此之低，分明就是冲着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来的。” “真的假的，这工商业银行的东家，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居然这么干。” “哼，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看看这银行背后都是什么人……” 刘百万脸色阴沉得怕人，自己乃是保定人，因为儿子刘观参加科举入仕之后，自己便开始在南方置产。 而之后，听闻这上海县大兴工商业，原本在保定之时，表面上是位善乐好施的地主，实则专司放贷为业的刘百万便亲自来到了这上海县，雄心勃勃地想要搞一番事业。 当然，他现如今有了个当官的儿子，自己肯定也不会亲自去搞放贷，而是坐镇于幕后，指挥着那些手下的儿郎们去做。 当然，表面上是开设了一间很正经的典当行，但实际上，则是从事着高利贷的业务。 在这工商业十分繁荣的上海县，很快就赚到钵满盆满，只是没有想到，极短的时间之内，上海县官府就开始严惩高利贷。 所有的高利贷放贷者都遭受到了残酷的打击，好在他刘百万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遵从了官府发布的法规，将放贷利息堪堪卡在年利息百分之三十六以下。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高利贷的放贷者都像他这般听话，甚至有些人觉得自己也是有背景有靠山的，又或者是有些人乃是地头蛇。 继续想要我行我素，可结果呢，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官府发布了政令法规之后，还在违规的那些放贷者们。 都被常大县尊盛情邀请进了县衙大牢，并且所有违规者，都必须要缴纳法规之上所规定的罚款数额，方可离开。 而那些已经在法规实施之后，连续做了好笔几高利贷，还逼得借贷者一贫如洗的放贷者。 所有财产全部充公，再有就是，会拿出一部份财物，赔付给那些倒霉鬼。 冷眼旁观的刘百万暗暗庆幸之余，亦不由得不心生羡慕。 自己的儿子刘观现虽然是一位位卑而权重的监察御史，甚至还得到过陛下的亲口嘉许。 可跟这位开平王的二儿子，太子妃的亲弟弟，现如今陛下的女婿相比起来，地位和背景，实在是差距太多。 。。。 “倘若他们真的开始弄这年利只有一成的贷款，那么老爷我的钱，谁还愿意来借？” 刘百万脸色发黑地长吁短叹不已。 “既然如此，那老爷为何不联合诸位典当行的同行，齐体发声。” “那是自然，发声是必须的，可是，那常老二要去参加这工商业银行的揭幕，这就说明，这家银行的靠山，是这小子……” 说到了这，刘百万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连连摇头，仿佛此刻，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即将到头。 除非，能够找到人弹劾常二郎纵容奸商，意图扰乱市场，破坏上海县如今优渥的营商环境，导致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经营商户惨淡经营，食不果腹。 “看来，老夫来给吾儿去信，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刘百万幽幽一声长叹，也不知道现如今好大儿能不能为自己帮上忙。 倘若不行的话，怕是自己只能寻思一下，搞什么才能够来钱快了。 。。。 十天之后，大明工商业银行的牌子终于掀开上面的红布，展露于人前。 常二郎作为上海县的县尊，参加了典礼并亲自出席剪彩仪式。 一干上海县各行各业的商界代表，纷纷鼓掌相贺，并纷纷献上花篮以表祝贺生意兴隆。 而有些商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这工商业银行的贷款怎么办？ 一看就是那种已然陷入了流动资金困难的商贾，又或者是迫切想要扩张自己产业，雄心勃勃的商贾。 而此刻，那些前期已经经过了细致培训的信贷员们，开始耐心地向这些客户讲解起了贷款的各种手续。 所谓的质押贷款，那就是你得拿出相应的资产来作为抵押，银行才能够借款给你。 当你还不上这笔贷款的时候，那么，银行有权利拍卖你的资产，然后等银行收回相应的贷款之后。 剩下的那些资产又或者是拍卖所获的多余资金，将会归还给贷款的商户。 第314章 黄浦江上的巨大丰碑 银行刚一开业，第一笔贷款大单，就是上海水泥厂。 贷款三万两，用途就是用来扩张产能，还有就是用于常州水泥厂的建设。 毕竟水泥这种建筑材料，自然是就近取材就近生产，最为物美价廉。 更何况现如今随着上海县的各种基础设施建设，导致了上海水泥厂的水泥供不应求。 而且还有大量的产能需要向外输出，毕竟琉球群岛，还有北边的耽罗岛，对马岛等地方，都是水泥需求大户。 更别提南边的台湾岛，同样也需要优良的港口以及码头。 所以扩张产能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不过即便上海水泥厂后边的大老板也是常二郎，但是该走的程序也还是要走。 贷款审核程序一丝不苟，绝对不会有人徇私。 因为这间银行里边，李文忠、蓝玉、徐达等好几家股东都派来了自家的财务人员在这里坐镇监督。 他们只负责监督银行是否有违规违纪行为，但不得干涉银行的各项日常工作。 常二郎一开始就告诉了李景隆这帮老兄弟，人多主意杂，干不好事业，所以，想要参股，想要监督，都没有问题。 但是银行业务的负责人只能有一位，其余股东不得干涉。 不过好在之前在其他行业，也有过了类似的合作，所以大伙倒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除了上海水泥厂，上海食品厂，以及上海钢铁厂这些直接开始申请贷款的上海企业之外。 居然还有不少外地来到这上海县做生意的外地商贾前来打听那贷款该怎么办理手续，需要哪些东西作为质押。 也还有不少人前来打听存款业务如何收费，甚至还有好事者，当场就掏兜，存上几两银子，换几张银票来看个新鲜热闹。 虽然开业当日，大业务一笔也没有做成，但是好歹整个银行网点内热闹非凡。 而且门口大量的传单也被那些前来凑热闹的商户们领走，都想要仔细瞧瞧这上海工商业银行到底如何。 。。。 参加完了这工商业银行的典礼，常二郎就马不停蹄地率领着一干上海县属官，赶往下一处地方进行调研。 他们沿着那黄埔江东岸疾行，很快就看到了一条横卧在黄浦江上，高出江面超过四丈的大桥。 而在大桥的两头，两座高高的索架直刺天穹，其高度，已然超过了整个上海县所有的建筑物。 哪怕是那些黄浦江沿岸林立的高大烟囱，也都才到这索架的三分之二高度。 饶是那些上海县官吏之前也有过来巡视过，可是今日看到那已经完全拆掉了的手脚架的黄浦江大桥，内心仍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老夫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日，看到这样的宏伟建筑，就在眼皮子底下一点点的被建起来。” 王县丞满脸唏嘘地打量着眼前越来越近，已经完全占据了自己全部视线的吊索斜拉桥。 常二郎听着身边传来的那些兴奋的议论声，内心同样充满了异样的情绪。 这是什么时候，这可是大明初年，老朱这位大明开国天子都还在活蹦乱跳的时代。 就已经有这么一座横跨黄浦江的巨大桥梁出现在了这个时代。这就像是一座巨大的丰碑。 证明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其价值和意义。 改变的，不仅仅只是这个时代，还有未来。 常二郎操纵着座骑，终于踏上了桥面，这是一座宽度达到了四丈有余的大桥。 七八辆马车并排前行，只等最后的修缮与清理工作完成之后，就会开始试运行工作。 而那一根根足足有儿臂粗细的钢索，这玩意可以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冶炼业的顶峰之作。 为了这些钢索，上海钢铁制品厂的那些能工巧匠，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反复的试验，还有改良。 常二郎也提供了不少的意见和建议，总算是弄出了适合的产品。 至于钢缆，就现如今而言，还没有那个本事，毕竟那玩意需要的超大型机床，常老二自己也变不出那玩意来。 “县尊大人，过去咱们上海县的老百姓若是想要过江，那就连坐那些摆渡船，不但耗时极长，而且还很繁琐。 若是遇上了春汛之时，一旦江水暴涨，想要过江，更是难上加难。” “现如今有了这座大桥，那我上海县的百姓往来当可无碍矣。” 身边，一位位的属官纷纷上前狂拍马屁，表达了对常二郎这位主官的欣赏和赞美。 常二郎作为松江府最贫困的上海县主官，可谓是白手起家。当时上海县可谓百业萎靡，人口又少，除了有大面积的滩涂以及不计其数的鸭子之外几乎就没有像样的特色产业。 可是现如今，上海县已然成为了整个松江府最靓的崽，不论是工商业人口，还是税赋，又或者是工商业的规模，都已经令松江府其他县难以项背。 甚至那位松江府的赵知府，之前都还屁颠颠地跑到了上海县这边来，一本正经地跟常老二商量，看看是否向朝廷上奏。 把那松江府的治所从华亭县那边迁到这上海县来。 常二郎对于赵知府这位老司机提出的这个要求，除了翻白眼之外，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个老家伙是什么想法，常二郎岂有不明之理。 这位赵知府从常二郎来到上海县之前，就已经在松江府担任知府已经有了年头。 随着常二郎在这上海县各种骚操作开始，作为官场老油子的赵知府也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好在作为官场老油子，面对那些质疑还有叽叽歪歪，赵知府总能滑不溜手的解决，或者是敷衍过去。 也算得上是为常老二在这上海县大兴土木，助力工商业出了力。 虽然直到现在，赵知府没有获得转迁的机会，但是，之前太子朱标来到松江府的时候，还特地亲自接见了赵知府。 并告诉他，朝廷很清楚他的功绩，让他不要慌，继续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不要走动。 等到适合的时机，就会将你提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也算是安抚了这位老司机。 第315章 赵知府的来意…… “赵知府又来了？”正在这座崭新的大桥上巡视调研的常二郎听到了赶来的书吏的禀报，不由得一阵无语。 那老家伙可真是不消停，自己之前之所以拒绝，就是因为不想自己上面还坐着一帮子官僚。 当自己做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在旁边叽叽歪歪指手画脚，犹如一群母蚊子似的嗡嗡直叫惹人心烦。 “县尊，难不成，这位府尊大人，又想重新迁府治之事？” 一旁的王县丞与张县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毕竟自家老大常二郎是什么人物。 跟在常二郎身边搞了这么多工作的二人如何不清楚。 经常性拍脑袋又是一个新想法新思路，别人非议也没个鸟用。 一开始他们也是相当的不适应，可是职低位卑的他们又能如何，只能躺平，由着常老二去搞七搞八，他们就跟在屁股后边摇旗呐喊。 犹记得当初之时，做事的时候，那个心惊肉跳，就怕风头不对，朝廷一纸公文飞来，大家就得卷铺盖滚蛋，甚至说不定会有掉脑袋的可能性。 好在，常二郎的圣眷，远远地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不论他在这里做什么，似乎都没有人前来打扰或者是干涉。 而且据说上海县的不少商户的背景都十分惊人，据说这位常县尊就是不少工商企业的幕后东家。 虽然大家都知道，甚至听闻京师那边也有御史就此向朝廷弹劾常二郎违反《大明律》的各种行径。 可是朝廷那边，就仿佛是装聋作哑一般，而且，那些产业虽然与常二郎有关系，可是，却都是合法经营，而且所缴纳的税赋之高，远在普通的工商户之上。 兴许这也是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所在。 因为大明的商税实在是太过低廉，低到令常二郎听说之时，都有一种恨不得把自己一身官皮都扒了直接去做生意的冲动。 大明朝建国前对商人征收“官店钱”，税率是十五税一。而在立国之后，放宽到二十分取一，不久又放宽到三十税一。 再有就是，对于民间生产工具、生活资料、文化用品以及嫁娶丧祭物品等的贩卖，并予免税。 看看看看，也就是说，绝大部份的生活资料都处于免税状态之下。 要知道明初商税分为两种，一为营业税，即三十税一的商税；一为通过税，即商品通过关津渡口时的关税。 一般是按比例抽取实物。县设税课局，府设税课司征收商税。统由京师税课司管理。 商人赴各地经商要取得官府验发的“商引”。商引载明贩卖货物的种类、数量，及贩运道路远近。无“商引”者，被视为“游民”治罪。 京师城内由兵马指挥司管理市场，每日校准市场度量衡器，检查商人活动及物价情况。 京师及其他大城市设有官办货栈，称为“塌房”。商人在塌房存放货物，就地征税。 所以，针对于科捐杂税叫苦连天的，其实也就是那些底层的贩夫走卒以及小商小贩。 真正的富商巨贾，在他们的眼里，大明王朝，就是他们的天堂。 只不过，大明的贱商政策，让那些商贾不得不去依附那些当权者，结果就是，肥了私人，穷了国家。 所以，上海县的税率要高于大明的平均税率，可是，由于上海县这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做，即便是要比其他地方缴纳的税赋要高。 但是上海县这边的税收政策十分明晰，征过税的完税户，就不会再有人重复收税。 再有就是这里由于扫黑除恶的常态化，使得这里没有发生过欺行霸市的行为。 正是因为各种的原因叠加在了一起，令那些商贾们却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前扑后继而来。 毕竟在这里做生意，只要你够精明，公平买卖就能赚得到钱，而且还不会有乱收费，也不会有人来打砸抢。 唔……好像跑题了，总之，朝廷对于上海县的营商环境不闻不问的架势，的确值得无数商贾之士弹冠相庆。 常二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认真地巡视了一圈这座大桥，以及连通大桥两头的道路，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马返回县城。 来到了县衙之后，就看到了那位赵知府此刻正安然地坐在屋内，呷着茶水，甚是惬意。 “下官见过府尊大人。”常二郎快步入内，朝着赵知府一礼。 赵知府赶紧起身还了一礼，满脸堆笑地道。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常驸马如今贵为帝婿，身份显贵之极……” “府尊大人也不必如此，咱们都坐吧，不知道此番赵府尊前来，有何示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本府这些日子在治下巡察，正好来到上海县，正好有些日子没见了，有些事情，想要跟常县尊商议一二。” 常二郎点了点头。“这自然没有问题，只要不聊把府治迁到上海，什么都有得聊。” 赵知府脸上的笑容一僵，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驸马的意思，就是没得聊？” “其实也不是说没得聊，只是，下官实在受不了有人在跟前指手画脚的。” “毕竟我终究只是一位县令，而松江府属官之中，官职在我之上的就有好几位。”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会像赵府尊您这么善解人意体恤下官。” “想必，赵府尊前来与下官聊这事，可不仅仅只是府尊大人自己的意思吧？” 常二郎单刀直入的这番话，把赵知府也弄得僵在了原地。 只能打了个哈哈，无奈地一声长叹。 的确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知府衙门的意思。 因为上海县与华亭县完全不同，华亭县可谓是松江府传统强县。 所谓传统的意思就是一切都没有什么新意，全是一潭死水的那种。 可这上海县，简直就是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之余又眼红无比。 特别是那些府衙的属官们，眼巴巴地看着上海县衙的那些差役都有绩效奖金。 而他们这些松江府的官员，除了俸禄之外，除非贪腐，不然没办法多拿一个铜板…… 第316章 还有谁比他的后台更硬? 所以，一干府衙官吏都甚是幽怨，眼睁睁看着这松江府的税赋收入渐渐高涨。 朝廷那边颇为嘉许，可是他们却都没能捞着什么实惠，实在是让人蛋疼。 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赵知府也是头疼不已，上一次是赵知府自己心有所动，自己想要挪一挪腚。 而这一回，则是一干府衙官吏们的叽叽歪歪，让他也顶不住了，只能前来这里逛上一逛，顺便跟常二郎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机会。 “赵知府，下官尚有一事未解，咱们松江府这府治迁徙，上面能同意？” 赵知府看着跟前一脸好奇的常二郎，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道。 “上面是否同意我松江府府衙迁徙到这上海县，这自然就要全看驸马你了。” “我？”常老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关老子屁事，凭什么要扯上我。 看到常二郎那副表情，年过五旬，长得甚是慈眉善目的赵知府笑眯眯地抚须颔首。 “不错，因为就在前几日，朝廷那边传来了消息，有意让老夫入阁。” 常老二眼皮一跳，大明入阁，好吧，这不是大明中晚期，大明中晚期入阁，那就是宰相。 而大明初年，就是那位说一不二的大明开国天子老朱的小秘。嗯，说得好听一点就叫内阁参预机务。 现如今，没有什么大学士所有内阁成员，都只是某某阁学士，官职只有五品。 但是，老朱也不是那种又想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饱草的吝啬老汉。 他也是懂得激励机制的，现如今，所有入阁之人，在这里认认真真干工作，他觉得优秀的，就会挑出来，放到诸部担任要职。 又或者是放到各行省去担任重要的职务，就像赵知府这样的积年老官僚。 虽然他担任知府乃是官职正四品，管辖州县，为府一级行政长官。 可到了京师之后，入阁仅仅为五品，官职是降低了。可只要能够熬过来，那么未来的前途便是一片光明。 所以，这位已然年满五旬的赵知府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向常二郎显摆一波。 虽然常二郎不认为坐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是一件好事情，可是既然赵知府这么有上进心，自己当然不能不表示表示。 “恭喜赵府尊，以赵府尊这么多年来的政绩，入阁的确是很够资格了。” 常二郎朝着这位老上司一顿恭贺，赵知府眉开眼笑，满面红光。 “天下知府不知道有多少，政绩卓越者亦不知凡凡。可是唯有老夫，侥幸得到了这个入阁的机会。” “说来，还是多亏得有驸马在这上海，将这里治理得如此兴旺，令我松江府连年税赋激增。 之前更是助太子殿下平定倭寇之乱，令我松江府可谓是大出风头。” 赵知府眉开眼笑地打量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杨平安，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虽然说最开始朝廷把他派往这里的时候自己是持反对意见的。 毕竟那些勋贵子弟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鸟，跟前这位常二郎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导致他哪怕是考取了大明王朝最后一位文状元，可是一干读书人都对他这个状元的含金量持怀疑态度。 因为不管是谁，哪怕是那些已经被撵到了草原上喝风的元蒙残余提到开平王常遇春。 都会翘起大拇指说这是一条好汉子，但是这位好汉子的儿子居然弃武从文考了个状元，怕是那些蛮夷也都会满脸不可置信。 当时赵知府以及一干同僚的想法都很简单，这厮在京师折腾了个状元，那这口锅朝廷愿意背就背，可别把这厮放出来祸害大家。 可面对着天子旨意，赵知府再蛋疼，也只能憋屈地接受了自己的治下官吏里边多了一位奇葩。 好在，常二郎虽然来的是松江府，但他并没有选择富庶的华亭县，反倒是选择了最靠海，主要是搞养殖业，各行各业在松江府来说都是垫底的上海县。 原本想着这小子也就是过来镀镀金，指不定待上三五个月一腻味就屁颠颠地逃回京师继续逍遥快活。 可谁也没想到，他来到了这里，居然真的是来当官，来治理民生的。 赵知府等一干府衙官员冷眼旁观，决不插手，就是想着等着看那小子的笑话。 结果特么的奇了怪了，那除了鸭子和鸭蛋就没有什么特色产业的上海县在他的折腾之下。 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新兴产业，简直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地冒了出来。 重点是那些新兴的产业所生产的各种商品，都出乎预料的大受欢迎。 不管是那些美味的罐头食品，还是那上海县物美价廉的棉布，又或者是现如今家家户户都很喜欢拿来当建筑材料的水泥。 这些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特色产品，着实令整个松江府都刮目相看。 甚至周边的府县不少的官员都微服前往上海县私访，就是想过学习常二郎的操作手法。 可是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常二郎的许许多多手段，他们的确是看得懂，也能够学得会。 可问题是，在执行的力度上，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常二郎在上海县那边能搞出这么牛逼的成绩，就在于严格执行各种规章制度。 天王老子来到了上海县也得给他乖乖的盘着，莫管你是皇亲还是国戚。 到了上海县，敢欺行霸市，敢胡作非凡，一律收拾，谁来讲情都不好使。 可是在其他的府县，谁敢像他常老二这般做？ 怕是真学了，没几天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就被人弹劾掉了都还莫名其妙。 谁让他常二郎是开平王的儿子，他还是太子妃的亲弟弟，他还救过皇后娘娘的性命。 除此之外，据说他还救过太子妃与皇长孙的性命。 这一系列的传闻，再加上他自己的身份，还有现如今，陛下又将最疼爱的安庆公主下嫁给了常二郎。 就问这大明王朝，除了陛下的亲儿子外，还有谁，能够比他的后台更硬的？ 第317章 赵知府的一片苦心 “正是因为老夫要离开松江府，前往京师，在那之前，自然是想要过来谢过驸马爷这几年的辛劳。” “若无驸马在这上海县这么兢兢业业大力发展上海的工商业，松江府也难有今天这般红红火火。” “府尊说笑了，倘若说这上海且是下官的功劳，下官自然是认得，可是松江府其余各县能今日，更多是府尊大人治理得力方有今日。” 赵府尊抬手晃了晃，甚是诚恳地解释道。 “正是因为有了驸马为前驱，老夫才能够跟在后边萧规曹随，如此一来，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此时，此番随同常老二来到这上海的柔儿，穿着一身粉嫩的桃红抹胸襦裙，端着茶水而来。 看到了这位，赵知府刚要下意识地挤个笑脸，瞬间脸色一僵，然后有些鬼鬼祟祟地瞥了常二郎一眼。 看到赵知府这副表情，心知这个老司机误会了自己的常二郎干咳了声道。 “这位也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第一次随下官来上海，想来赵知府并未见过。” “老夫说怎么跟上次，咳咳，对对，的确没有见过。” 赵知府这才恍然，打量着这位娇柔婀娜，如若江南烟雨般的动人尤物。 再想到之前在常二郎跟前侍候的那位身姿丰腴，妩媚动人的美人儿。 这位常二郎当真是艳福不浅啊，娶一位公主，还搭上这么两个尤物。 难怪人人都说娶公主好，当驸马安逸，看到了常老二的待遇。 赵知府也不禁抚了抚自己那夹杂银丝的长须，可惜自己早生了近三十载，不然，指不定也有机会…… 屈膝而坐，在常二郎跟前奉茶的柔儿水眸一抬，目光带着一股子幽幽的哀怨，哄不好的那种。 “想不到这位赵府尊还能记得蔓儿姐姐，是吧驸马？” 要不是有外人，常老二真想抄起大巴掌朝着她身上最翘肉最厚的位置来上几下。 翻了个白眼，喝着养胃的红茶，跟这个磨人的绿茶妞道。 “想别人记住你那还不简单，明天，我就带你骑马游遍整个上海县，不许喊辛苦。” “驸马爷这么凶，奴婢哪里敢喊半声辛苦，最多也就是请驸马爷多怜惜怜惜奴婢罢了。” “……”常二郎脸色一黑，这样的话是能在公众场合说的吗？ 剩着老眼昏花的赵知府正在那边喝茶，常二郎就伸出了大手那么一捏。 柔儿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一声，俏脸酥红，水眸中满满尽是羞意，横了眼这个作怪的驸马老爷。 “还作妖不作妖？” 柔儿双膝酥软，整个人软绵绵地蹭在坐得笔直的常二郎腿上，那软软的嗓音，就跟波斯猫在撒娇似的。 “驸马爷饶了奴婢，奴婢不敢了……奴婢都听您的。” 这话勾得常老二心头一荡，正好今天自己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很快常二郎就警醒了过来，赵知府这位老司机都还没走，罢了。 回头再好好的跟这位浑身上下柔若无骨，其润度不亚于蔓儿的柔儿研究新姿势。 常二郎严肃不失绅士地朝着柔儿使了个眼色，这才看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的赵知府。 “正是因为老夫在松江府诸县，按照常县尊之作为，推行一些适合在诸县的政策，如此一来，其他各县也皆尽受益。” “可以说，松江府的百姓，无人不知你常府尊的大名，为此，老夫收到了要入阁的消息之后。” “朝廷那边虽未发函询问老夫，何人最是适合掌控松江府，担任新的知府。” “可是以老夫与常县尊你的交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 只是常县尊向来颇有主见，所以老夫此番前来，就是想亲耳听一听你的看法。” “倘若常县尊有意，老夫也才好代为向朝廷说项。” 赵知府这话，亦是让常二郎先是错愕，旋即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方才赵知府会再次提及迁徙治所到这上海县的要求。 他这是真要走了，所以，接下来倘若是自己接任松江府的知府，如果待在华亭那边。 那么自然不如呆在上海县这边更便利操作事情。 “想到不赵知府如此良苦用心，方才是下官自己想岔了。” 常二郎朝着这位浑身心眼的老司机一礼，陷入了沉吟。 怎么办？答应？如果不答应，回到进行委派一位知府过来，不像赵知府这位老油条这般配合。 那自己能怎么办？隔三岔五去跟对方打擂台，自己还搞不搞经济，搞不搞发展了？ 可倘若自己勇于任职，把这知府的担子给挑起来，那么对上海县这边的控制力，说不定也会受到削弱。 毕竟新来的县令，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鸟样，而自己还得通过这个人才能够去控制上海县的各项政策不至于走偏走岔，同样也会浪费自己很大的精力。 。。。 看到常二郎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言，赵知府倒也不着急，喝着红茶，欣赏着常二郎这间会客厅中的那些字画。 说实话，这里边的这些字画，似乎都不像是名品，却被常二郎悬挂在这里。 心中生起了一丝好奇的赵知府忍不住起身，晃到了一幅字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就看到了上面是一首诗，作为一位老读书人，很有文学功底的赵知府忍不住凑近了些认真地品评。 “我爱东风从东来，花心与我一般开。 花成子结因花盛，春满乾坤始凤台……” “这，这样的诗，居然还好意思挂在这里？” 赵知府脸色一黑，忍不住扭头朝着那低头沉思的常二郎瞥了一眼。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堂堂的大明最后一位状元，哪怕你这位状元很有水份，但是鉴赏水平也没必要这么低吧？ 悬挂这样的诗句，你还不如找一些名人给你抄录一些古人的佳句名篇。 那像现在这幅字，看起来，怎么都觉得……唔……嗯？！ 内心疯狂吐槽的赵知府又凑近了些，认真地看向那署名之时，瞬间，原本眯成的细缝眼陡然瞪得溜圆。 哎哟卧槽！当真了不得！ 第318章 欧阳主薄的上进心 这落款，居然是大明开国天子朱元璋，这让赵知府的眼珠子都在颤抖。 忍不住抹了把额头吓出来的冷汗，幸好自己没有去找常二郎吐槽埋汰天子这幅诗词。 不然，赵知府觉得自己也别想入什么阁了，干脆入土还能痛快点。 毕竟话要是传到了杀人如麻的老朱耳朵里边，后果实在是太可怕，想想都觉得蛋疼。 绕过了这一幅，又看到了一幅意境很一般的山水画，一看落款，乃是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的手迹。 然后不远处，还有一幅字，则是皇后娘娘亲笔抄录的百家姓，还有一张则是皇长孙朱雄英的字帖。 另外还有一幅画，则是安庆公主殿下绘制的一幅仕女图。 “……”赵知府默默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好吧，看来是自己太过小觑这位常二郎的审美了。 这特娘的哪里是搞艺术鉴赏，这完全就是在向来客示威。老子的背后站着的都有谁…… 想来，怕是也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爱好，收集的不是名家的手笔，而是天子一家三代人的手迹。 光是这些手迹，怕是除了大内之外，也就许常老二这小子这里最为齐全了吧。 常二郎正在那里仔细地琢磨，之前还真没有想到过换知府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老赵这番话，让常二郎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老赵才五十出头，也算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想要到老朱的身边刷个存在感，争取有机会上进。 老赵之前也没给自己使过袢子，甚至还替自己遮风挡雨，那么自己自然不能阻止对方的上进。 可老赵这一走，松江府知府，到底自己该不该上，上海县又该怎么办，这些问题，搞不明白，那会很影响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甚至是影响到大明未来的历史走向，自己不得不慎之又慎。 。。。 “下官见过少冢宰。” 一位年近三旬，浓眉大眼，颇为英俊的官员，迈步进入了公房，朝着跟前的赵侍郎恭敬一礼。 “原来是欧阳主薄，今日来寻本官何事，本官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铨官之事，便是本官，也不可能一言而决。” 赵侍郎抚着长须朝着进来的官员微一颔首，脸色略显不耐。 “少冢宰误会了，下官今日前来，非是为了自己之私事……” 就看到了欧阳主薄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恭敬地双手奉上。 “这是下官前些日子无意中得到的一份书帖，据说乃是柳公权的真迹。 可惜下官眼界浅薄，不知真伪，今日特地来请少冢宰帮忙品鉴。” 赵侍郎瞬间就跳了起来，快步绕过了公案，来到了欧阳主薄跟前。 “初学王羲之，吸取了颜真卿、欧阳询之长，融汇新意，自创独树一帜的‘柳体’的柳公权？！” “正是……”欧阳伦脸上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意，双手便将那份装着书帖的木匣子奉上。 赵侍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匣子，然后打量着里边那张发黄的帛纸，双手在官袍上来回反复搓了好几遍。 想想倾了些茶水到掌心这么再搓一遍，接过了欧阳伦递来的手帕擦干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份书贴。 当那书贴上的字迹，落入到了赵侍郎的眼中时。这位须发斑白的老侍郎不禁嘴皮子都有些哆嗦。 “好好好，笔画均匀硬瘦、棱角外露、富于变化，当真可谓是稳而不俗、老而不枯、润而不肥……” 看到跟前的赵侍郎捧着这份书帖，走到了门口就着阳光一边欣赏一边啧啧有声的夸赞不已。 欧阳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得逞笑意，自己花费了不少心血和时间弄来的这等宝贝，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起到作用吗。 赵侍郎足足详端了柱香的功夫，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这书贴上挪开，看向了站在身边笑而不语，表情谦恭敬的欧阳主薄。 这让赵侍郎不禁有些为难，倘若是其他玩意，例如阿堵之物，他早就拒了。 可是眼前这份礼物，实在是让他一刻也不愿意撒手，甚至哪怕是此刻死了，这玩意也得拽在手心里边。 “欧阳主薄啊，你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一个大难题。” 欧阳伦乖巧恭顺地俯首而立，眼角余光看到了赵侍郎紧紧地捏着那份书帖，半点放回到那木匣之中的意思也没有。 “……你意欲外放，为朝廷守牧地方，这自然不是不行，可是，你如今只是一位主薄，想要外放，又想要为一地之主官，知府是肯定不可能的。” “唯有给你择一富庶的上县，不知你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欧阳伦朝着赵侍郎恭敬地一礼，自己不过区区一位从八品的主簿。 倘若是到了地方上，当县令自然也相当不错，总比给别人当佐贰官要好。 只有当了主官，自己方才有捞钱的好机会。 等到欧阳伦离开了赵侍郎的公房之后，那嘴角再也控制不住的向上扬了起来。 倘若不是这地还有其他官吏往来不绝，怕是这会子放肆地一阵狂笑，更适宜于放泄内心的情绪。 这位赵侍郎的人品是相当的过硬的，收了东西，铁定会给你办成事情。 所以，现在，欧阳伦当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是不知道，赵侍郎口中的富庶上县，会是在江南，还是在中原地区。 不过反正不管那里，只要手中有权，那么财富就肯定会哗哗地流向自己的口袋。 只有这样，自己的付出，才能够有丰富的回报。 欧阳伦得瑟地哼着小调离开，而那位赵侍郎此刻还在公房之内，意犹未尽地拿着那份书贴在那里反复品鉴。 看到忘形之时，手指也凌空临摹，半晌之后觉得不过瘾的他，干脆研墨提笔，开始挥毫泼墨。 “夫君，我那二弟跟你说什么了？”太子妃常氏好奇地转过了脸来，看向身边的夫君。 “升弟有意主掌松江府，可是他不希望离开上海县，所以，他来信问我，倘若要迁徙那松江府治所到上海县，会不会有难度。” 第319章 这个位置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大明的选官流程并不复杂，首先就是职位空缺后，当地督抚需及时上报吏部，正式启动选官程序。 开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官员因故离职，另一种是现任官员因工作不力被免职?。 常老二高升，导致上海县县令空缺，自然就属于是第一种。 而等到朝廷这边闻知之后，自然就会要求，候选官员提交供状，包含个人详细信息和履历，由地方官府或原有部门盖印证明。 投状必须在限定日期前完成，否则需等待下次机会?。 而接下来，那就是要由吏部对供状进行核查，确保信息的真实性和准确性，不符合任职要求的候选人将被淘汰?。 通过复核的候选人进行掣签，随机决定具体的职位分配。两个箱子里分别放入开缺的官职名称和候选人的名字，随机抽取匹配?。 公正严明的赵侍郎，此番主持了这一次的官吏选拔，因为大明的官吏繁多，几乎每一次选拔官吏，都不可能仅仅单独对某一县的县令进行选拔。 就像今日，一共有三个县，六位府衙属官有空缺，却有十五名官吏得到了机会来参加选拔。 经过了并不复杂，但是十分严谨的流程，终于将那八个职位都安排上了适合的官吏。 至于剩下那些未能获得委任的官员，自然就只能等到下一次出现职务空缺，再加以委任。 欧阳主薄终于收到了对于他的未来利好的好消息。 刚刚进了官衙，就有几位同僚纷纷上前道贺。 “恭喜欧阳主薄，再过些日子，可就不能再称为欧阳主薄，而应该是欧阳县尊了。” “不错，恭喜欧阳主薄高升……” 欧阳伦不禁有些错愕，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下来，当即朝着那些已经收到消息的同僚打听。 “方才本官正好遇上了赵侍郎，听他言及，田主薄你接下来的位置已经敲定了，就在松江府。” “松江府？！”欧阳伦听到了这个地名，瞬间两眼放光，松江府本就极为富庶。 再加上这几年来，那位陛下的爱婿常二郎在那边各种搞发展，更是令整个松江府的税赋收入大增。 自己要到了那样的宝地，能够在那里干上一届县令，那自己岂不是两辈子都够逍遥快活了。 “而且还是松江府现如今最热闹的上海县。” “什么？！上海县？！” 欧阳伦的嗓音瞬间就高了快八度，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跟前的同僚。 脑袋里边有些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的财富在叮当作响。 要不然是同僚们就在身边，欧阳伦都恨不得当场仰天狂笑，然后转身出门，去那秦淮河上，找位花魁好好地谈一谈人生与理想。 居然会是那上海县，那可是陛下的爱婿常二郎折腾了好些年，现如今已然隐隐有了天下第一富县气象的聚宝盆。 这位常二郎乃是开平王常遇春的二儿子，又是太子的二舅子。而且听闻他所迎娶到的乃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安庆公主殿下。 听闻这位安庆公主不但美丽动人，而且知书达礼，性情温婉。 这让欧阳伦不禁有些妒忌常老二这厮，那年自己也参加了科举，只可惜，自己没能发挥好，结果连常二郎这个武夫出身的家伙都考不过。 虽然也成为了进士，却只能到六部来做事。 倘若自己能够超常发挥，成为状元，以自己的才华学识与容貌，指不定也有机会沾指公主殿下。 倘若自己真成了驸马，干刮地皮之类的事情，又何必像现在这般遮遮掩掩提心吊胆。 。。。 等到欧阳伦拿到了任命的公函之后，现如今一心忙着专营，还是单身狗的欧阳伦收拾了自己的行装，领着自己的忠仆家奴周保径直朝着那松江府而去。 常二郎收到了来自那朝廷的委任，看着跟前，属于自己的官袍和印绶等物。 常二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当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才透露了心意，这才没过去多久。 自己就一下子从七品的上海县令，直接升格为了松江府知府。 这么大的跨度，绝对比什么连升三级都要嗨皮，这让常老二沾沾自喜不已。 这是啥，这不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原因吗？ 倘若要是一般的官吏，哪怕是你政策再优秀，怕是也需要经历长时间的辗转与历练之后，才会一步一步往上爬。 即便是状元，想要从七品到正四品的知府，怎么也得以十年为单位。 只可惜，现如今，娘子宝贞还呆在京师，为了说服她爹和娘亲，许她过来陪伴自己而在努力。 不能与娘子分享，实在是有些遗憾。 身后边，一具软软的柔柔的娇躯贴了上来，一股带着清新茶香的语句顿时又扑面而来。 “可惜殿下不在这里，若是殿下在，老爷的喜悦就能够有心上人来分享，” “奴婢这心里边也替老爷欢喜得快要满溢出来……” 常老二嘴角一歪，大手就朝着身后揽去。 “柔儿快要溢出来了？来来来，且让老爷好生瞧瞧，哪满了，哎哎哎你跑什么……” 闪开数步的柔儿横了一眼这位很喜欢以力破茶的驸马爷，扁了扁那湿润的樱唇。 一双妩媚动人的水眸落在常二郎的身上，目光幽幽，哄不好的那种。 常老二嘿嘿一笑，继续朝着她勾了勾手。“听话，乖乖到老爷身边来……” 柔儿只得柔柔弱弱地款款移步到了驸马老爷身边，由着他一把将自己揽入了怀中。 常二郎一把将漂亮妞搂在了大腿上，另外一只手抄起那枚知府印绶。 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当真很有一种权色都被自己牢牢掌握住的嗨皮之感。 “老爷，您如今已是知府大人，那么您这县尊之位，不知何人有这等福气来接手。” “这事，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在我接手府衙之前，会跟王县丞好好聊上一聊，他是接任我这上海县县令的空缺最适合的人选。” “这个位置，交到其他人的手上，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320章 新县令的私访 柔儿看着跟前英武不凡的常二郎，感受着他那强有力的臂弯还有宽厚的怀抱。 看着他一手把玩着那代表着知府权力的印绶一边侃侃而谈。 内心中不禁充满了迷醉，昔日才情窦初开的自己。 总觉得那些话本里边的什么浊世佳公子，又或者是风度翩翩读书人仿佛才是女人的良配。 可是随着自己渐渐的成长，虽然久在深宫，呆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却也并不孤陋寡闻。 当频频听闻那些科举入仕的才俊们，纷纷因为贪污腐败而纷纷落马，又或者是家中明明有贤妻，偏偏还要在外面养上几房外室。 或者是那些知名的文人，成日流连于花间柳巷，夜不归宿。 这些各种各样的读书人的流言与丑闻，渐渐地让自己，同样也让公主殿下对那些饱读四书五经，成天子曰的读书人不再抱着幻想。 反倒是那位常二郎，虽然出身于武勋世家，可是为人虽然果敢却并不粗鲁，对待女性，也是极懂得体贴。 自打安庆公主殿下，跟那常二郎的交往渐渐多起来之后，柔儿的内心亦是开始觉得，其实这位高高大大，极有担当的常二郎也很不错。 等到公主殿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蔓儿随同常二郎前往了上海县的那段日子，跟她这位好姐妹之间自然也是常有书信往来。 从那与自己几乎是无话不谈的蔓儿来信里边，柔儿对于常二郎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而常二郎的形象，也渐渐地在她的内心鲜活、立体了起来。 直到自己真正开始与常二郎相处之后，这才觉得，蔓儿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重要的是，这位驸马老爷，远远比蔓儿所形容的更加有意思。 他似乎很懂得自己的心理，不管自己怎么作妖，他都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应对，让自己日渐沉沦而不可自拔。 。。。 欧阳伦可谓是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为的就是早日能够赶过去，从那位大名鼎鼎的驸马爷常二郎的手中接过那上海县的重担。 早一点接过来，让那位常二郎早点离开，自己也才好大展拳脚，好好地干上一番事业。 正所谓政绩自己也要，但是金银财宝自己同样也要，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然，自己掏空了自己的积蓄，给那位赵侍郎献上的书帖岂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身边的那位心腹走狗，啊不，忠仆周保同样也很激动，毕竟自家老爷是什么人物，作为心腹的他还能不清楚？ 打小就作为书僮跟着老爷，老爷读书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陪伴，也算是肚子里边颇有些墨水。 很清楚自家老爷的志向为何，作为书僮兼心腹，周保也很期待，自己这么兢兢业业的侍候老爷。 当然就是期待着有朝一日老爷大口吃肉，而自己也能够有口汤喝，时不时还能够借着老爷的威风，再暗戳戳搞点肉来养肥自己。 可惜在京师，天子脚下，那位大明开国天子实在是太过残暴，杀人如麻，对待臣下极为严苛。 饶是自家老爷这等精明人物，在京师六部的油水部门，哪怕是想要搞点油水，也得小心翼翼，谨慎无比。 生怕行差踏错，就会被那偷偷弄进了自己兜里边的三瓜两枣被老朱给扒皮塞草，拿去挂在衙门风干当反面教材。 还好老爷自强不息，既然天子脚下不是搞钱的好地方，那么就到地方上去，走向基层，到地方上去当土皇帝作威作福，岂不嗨皮？ 离开了京师，许多的手段就能够施展，到了那个时候，上无掣肘，下面的那些不入流的官吏，难道还敢叽歪不成？ 指不定自己这位欧阳县尊老爷的心腹忠仆，也能够对那些官吏颐指气使…… 想得美滋滋的主仆二人，屁颠颠地一路奔波，疲惫不堪之下，终于抵达了那上海县。 而且还在上海县的外围，主仆二人，就已经被上海县的繁华给震惊到差点瞪掉了眼珠子。 看着那极为宽阔的街道上，那往来如织满载货物的车马、贩夫走卒，还有官道两旁不远那林立的店铺。 不少的特产，他们主仆都在京师见到过，可是在京师那里的售价，足足是这上海县的一倍还要多。 一想到上海县的特产，运送到京师去，就能够如此疯赚。 欧阳伦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那双阅遍四书五经，饱读诗书的眼珠子，此刻红得就像是闯进了银行金库的暴徒。 里边充满了无尽的贪婪还有强烈的占有欲。 一旁的周保，忍不住暗暗咂舌，小声地朝着沉默不语的欧阳伦道。 “这片富庶之地，的确是很需要一位像老爷您这样极有能力与担当的主官……” 欧阳伦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微一颔首。 “不错，此地与我有缘，如今这里的税赋已然大涨，不过依我之见，还不够。” “老爷所言极是，这些升斗小民都能够赚这么多钱，这说明，朝廷的财帛都进了这些人的口袋，于国不利啊。” 不远处，一位正在做生意的掌柜，斜了眼这两个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叽叽歪歪的主仆。 忍不住上前一礼。“这位官人，您在我店里停留了那么久，可是想要买货？” “小人这里的这些货物，不但可以零售，还能批发……” “我家老爷买与不卖，那是我家老爷的自由，赶紧让开，莫要挡着我家老爷。” 周保不愧是忠心耿耿的恶仆，直接朝着那名商贾两眼一瞪喝道。 那位商贾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位，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若是不买，那就赶紧离开鄙店，莫要耽误了我这里做生意。” “哎呀？你他娘的居然敢当着我家老爷说这等无礼的话，你是想死吗？！” “好了周保，不必跟这些升斗小民一般见识，走！” 欧阳伦面色一沉，目光阴恻恻地瞥了这位掌柜一眼，不悦地一拂大袖转身离开。 “等着吧，回头老子再来找你算账！” 第321章 草民周保参见府尊大人 欧阳伦心中有了股子恼意，踏马的，自己堂堂县令，居然受一个小小的商贾埋汰羞辱。 先把这间商铺记下，回头再指使心腹忠仆周保过来，好好的修理对方。 欧阳伦再没心思继续微服私访，他现在更想先将那上海县的县令大印接到手中，一日无权，心中不安。 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位于县城中的县衙大门处，欧阳伦斜瞥了眼那两名在衙门口处站得笔直，精气神不亚于那些健卒的差役。 不禁满意地扬起了嘴角，常二郎那个粗鄙武夫出身的文状元，倒是个调教丘八的人才，想必这上海县的差役战力应该不差。 如此一来，自己日后行事，那也能顺畅不少。 欧阳伦一边想着一边朝着身边的周保施了个眼色。 周保大步上前，下颔一抬。“尔等是瞎了吗？没看到新上任的县尊大人在此，还不速速引路去见官衙中目前的主事之人。” 门口的两名差役一愣，可是看到那欧阳伦气度不凡，而这位管家打扮的随从如此嚣张跋扈。 虽然内心憋屈，却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之后朝里引路。 “原来是新到任的县尊大人，快快往里请，老六你还不快快去告知府尊大人。” 双手负于身后，这才刚刚迈步的欧阳伦听到了差役之言，脚步顿时一僵，再次迈步之时，负于身后的双手，已然低调地放在了身侧。 “新到任的县尊？！”常二郎听到了这个称谓，整个人都不禁一愣。 松开了那揽着柔儿纤腰的手，大步来到了屋外，张目朝着远处望去。 就看到了一位年近三十，模样周正，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正快步行来。 距离自己还有十数步，对方便已然满脸堆笑，双手朝着自己拱手行礼。 “下官欧阳伦，见过府尊大人。” 看着对方那张真挚的笑脸，还有欧阳伦这三个字入耳之后。 常二郎不禁一愣，欧阳伦，这踏马不就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安庆公主朱宝贞夫婿的名字吗？ 再看眼前此人，浓眉大眼，笑容亲和，常二郎忍不住问道。 “汝可是科举入仕的？” “府尊英明，下官正是科举入仕，之前乃是在工部为主薄……” 常二郎打量着在跟前自我介绍的欧阳伦，下意识地回忆起了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关于他的记载。 这货在科举入仕的那些老迈读书人中，算得上是极为年轻的，而且模样周正，又颇有才华学识。 在殿试之时，得到了朱元璋的赏识，知晓了此人尚无婚配之后，便决定将这位平民才俊纳入皇家。 赐婚欧阳伦，将自己的爱女嫡次女安庆公主朱宝贞下嫁给了这厮。 而朱元璋做事很愿意重用身边亲厚之人，作为驸马的欧阳伦有才华学识，也颇有能力。 便被老朱委派其前往西北之地监督茶马市的茶马贸易。 结果不想，这位驸马爷奉使至川、陕期间，看到这茶马贸易的暴利。 穷了前半生的他如今又有大权在握，而且还有迎娶了公主殿下，有了靠山。 自然不愿意继续过那清贫的日子，便遣其心腹忠仆周保开始了各种暗箱操作，前往茶产地大量地收罗茶叶之后，再出境贩卖，从中牟取暴利。 便是那陕西布政司的官员知晓了欧阳伦遣家奴谋私利的消息，却也不敢过问。 这让那欧阳伦主仆的胆子是越来越大，私茶贩卖的生意规模也是越做越大。 一次私茶贩运，就动用民车达数十辆之多，而且这些民车的费用，皆由各地官府负责开妈。 在蓝田县河桥梁司遇上了一位新上任的巡检税吏，居然敢来查验货物。 周保就直接动手殴打税吏，并将那些税丁驱散，以保证自己的私茶得以安然渡过关卡。 好在这位巡检税吏也是块硬骨头，被狂揍了一顿的他也不愿意大事化小，上奏朝廷。 最终，老朱知晓了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欧阳伦赐死，还有将不作为的陕西布政司相应失职官员一并赐死，顺手亦将其仆周保等人皆尽诛杀。 常二郎的目光越过了欧阳伦，看向站在欧阳伦身后边不远处，此刻显得颇为卑微的中年男子问道。 “听闻你有一位忠仆姓周名保，颇为忠心耿耿，本官亦有所耳闻，不知可是他？” 常二郎这话，让欧阳伦与周保都不禁一呆，欧阳伦赶紧答道。 “没想到府尊大人居然也知下官亲随之名，周保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快来拜见府尊。” “草民周保，拜见府尊大人。” 周保赶紧上前直接就趴到了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常二郎笑眯眯地走下了台阶，打量着拜倒在地的周保，又扫了眼欧阳伦，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意味深长。 “周保是吧，你与你家主人，倒真是绝配啊，呵呵呵……” 。。。 “对了欧阳县令，你来得实在太快了点，本官的许多手续，都尚未处置完，所以你想要来主政上海县，怕还得等上一等。” 看到跟前笑眯眯的常二郎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欧阳伦不禁有些发急。 “啊，这……这不太合规矩吧？毕竟下官已抵辖地，而我亦听闻府尊大人已接任松江府知府……” 常二郎笑着来到了欧阳伦跟前，大手拍了拍欧阳伦的肩头。 “规矩？这规矩我也是讲的，只不过现在暂时不想讲。” “？？？”欧阳伦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脸上的笑容犹在，只是那笑容却仿佛少了笑意，多了几分诡异的冰冷。 。。。 “岂有此事，这简直就是在胡闹，老爷，常老二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您可是得到了朝廷委任的上海县县令，如今都来到了上海县准备接手，可他却推三阻四。” “难不成，因为老爷您来得太快，他还有很多不想让人知晓的账还没来得及……” 坐在驿馆给自己安排的屋子中，面色相当难看频频抚须的欧阳伦听到了身边周保的嘀咕声，顿时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 第322章 心有不甘的欧阳县令 “我就觉得那位名声不怎么样的常二郎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经你这么一提，终于明白其中关键！” “老爷的意思是……”周保赶紧很狗腿地配合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十有八九，这位常县尊在这上海县肆意妄为，鱼肉百姓，说不定，还有许多的烂账现如今还没有收拾干净。” “所以他才会这么蛮横无礼的继续霸占县衙，拒绝交出县令印绶。” “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他那么硬的后台和背景，自然他要比一般的那些贪官污吏更加的贪婪。 真不知道他这数年来，到底从这富庶的上海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说到了这，欧阳伦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就像是看到有人伸手进了自己的口袋，从里边拿走了无数本该属于自己的财富。 这让他很愤怒，同时又很不甘。毕竟那都应该是属于他的钱。 周保看到自家老爷显得有些狂躁地在屋中踱步，一边在反复地念叨不停。 他只听清了一句话，那就是“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对于老爷这话，周保亦是深以为然，这本该是属于自己与老爷的财富。 他常二郎贵为开平王之子，又是公主殿下的夫婿，还是太子殿下的妻弟。 就这样的人，想必吃穿用度都已经足够奢靡，却居然还去贪升斗小民的钱，这不就是在跟自家老爷抢饭吃吗？卑鄙！无耻！ 等到老爷有些气急败坏地坐了下来，周保赶紧凑到了近前小声地建议道。 “老爷，咱们要不要向朝廷上奏……” “上奏朝廷？” “是啊老爷您想，咱们那位大明天子，可是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 “莫说他常老二只是女婿，便是那些与陛下同生共死的老兄弟，一旦犯了那样的事情。” “陛下杀起来，可是毫不手软，而且像老爷您这样大公无私的能吏，能够敢于站出来，相信必可得陛下亲睐。” 不得不承认，周保这番话，着实是深深地打动了欧阳伦。不甘自己口袋里的财富被别人夺走，可是以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想要跟那常二郎起冲突。 倒八辈子血霉的肯定是自己，但是，一旦能够将陛下给牵扯进来，那么，只要陛下被激怒，谁来说都不好使。 看看自大明立国以来，死在陛下那柄血淋淋的屠刀之下的达官显贵，可谓是数不胜数。 多他一个常二郎，想必也不会让陛下眼皮多眨上一下。 “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纵容常二郎这等国蠹继续危害国家社稷，令升斗小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 常二郎将那欧阳伦打发走之后，回到了屋内，坐在那里目光闪烁一言不发。 而柔儿见此情形，便起身将房门合上，这才转身来到了常二郎跟前。 屈膝跪坐在这位高大英武的驸马爷身前，替他捶腿，一面柔声道。 “奴婢总觉得您方才对那位欧阳县令敌意颇浓，这是为何？” “莫非老爷与此人有过交集？” 常二郎回过了神来，看着跪坐在跟前给自己轻捶大腿，一双妩媚水眸分外勾人的柔儿。 抬起了大手，轻轻地摸了摸柔儿那柔嫩的面颊，微微颔首。 “交集倒是没有，只不过听过一些与此人有关的传闻。” “而且我真没想到，我这边刚刚接手这知府的大印，朝廷那边便迫不及待的委派了一位新县令过来。” “就好像生怕晚来一步，就吃不到热乎的……嗯嗯……” “热乎的什么？”柔儿眨着那长长的浓睫，白瓷般的俏脸上，仿佛有两只墨蝶在开合着双翅。 坐在那里的常二郎俯首向下方望去，柔儿那看起来颇为窈窕的身姿，也是相当的有料。 她为了给自己捶腿，上身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宛若刚出笼的热馒头的挤压，还有暖暖的温度。 再配上那张满是求知与好奇的妩媚脸蛋，常二郎不禁心头一荡。 轻轻给驸马老爷捶着腿的柔儿，不小心手滑往了一边，心头顿时一惊。 水眸一瞥，看到了驸马老爷大马金马地坐在跟前……俏脸不禁滚烫了起来。 回眸扫了眼自己已经栓上的屋门，小心翼翼地伸手帮老爷扶上一把。 “？？？”正在用专业的眼光欣赏跟前这个动人尤物的常二郎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主动。 “你这是干嘛？” “老爷，奴婢觉得您心情似乎不太好，奴婢没其他本事，只想着让老爷的心情变得好些……” 柔儿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仰起了动人的俏脸，那只本该无缚鸡之力的纤纤素手，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坚定，稳稳地把握。 常二郎觉得自己本应该向那因为治水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一般坚贞不屈。 可惜奈何眼前的妖精已然将家门锁住，作为彬彬君子的自己总不能因为这么柔弱的女子犯了一些小小的错就要惩罚她。 罢罢罢，且由着她，只要她高兴，自己肯定也会开心。 将心比心的常二郎大手轻轻地刮了刮她那粉嫩的小脸蛋，然后落在了她那满头青丝之上。 作为新任的府尊常二郎，一向做事兢兢业业，经常是日夜操劳，不光是他很辛苦，就连他身边侍候的柔儿也很辛苦。 毕竟平日里得担任驸马老爷的秘书写写画画，有时候还得帮驸马老爷解困解乏。 就像现在这般，双手酸的感觉快要断掉，就连那张诱人的湿润樱唇也感觉自己的咬合肌都有些发麻。 不过好在此刻，这位很体贴的驸马老爷将自己揽在了怀中。 爱怜而又疼惜地替自己揉起双手，看着驸马老爷的表情，柔儿羞答答地将脑袋埋进了驸马老爷那宽广的胸怀之中。 “柔儿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是老爷我指导的还不够详细，回头等老爷我有时间，再好好的教你……”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道，说话间，常二郎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第323章 发愁的太子夫妇 小弟虽然已经接任了松江府知府的官职，但是，我并未卸任上海县县令。 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利于将松江府治所迁往上海县，同时，上海县诸多的策政，皆是由小弟操刀。 倘若小弟离了上海县，贸然前来的官吏，倘若不能尽心而为，必定会令上海县之各种体制改革受挫。 所以，小弟冒昧，希望能够在主持松江府工作的同时，还能够继续承担起上海县的民生治理。 也利于配合姐夫您之前坐镇上海，总揽讨伐扶桑乱臣贼子的军国大政。 朱标看着常二郎那封鸽信，亦是眉头一皱，虽然他之前就曾经听闻了这位二舅子要升官。 之前倒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常二郎的能力和才干摆在那里，给他升官，那也是他应得的。 可是现在，常二郎的来信中的这番解释，亦让朱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特别是那金山银海流入大明，更需要常二郎这位很懂金融的才俊之士发挥重要的作用。 更别提那间自己也有干股的上海工商业银行。 这间银行，常二郎可是反复跟自己讨论，大明未来的工商业想要得到蓬勃的发展，这银行业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而且现如今，这银行业刚刚起步，各项工作制度都还不完善，就必须要小心的呵护其成长。 倘若常二郎真将上海县诸务，都交到另外一人身上，莫说常二郎不放心。 便是他这位太子殿下甚至是亲爹老朱也同样放心不下。 “夫君，方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会子这般表情？” 提着食盒步入了书房的太子妃常氏看到朱标这般模样不禁关切地道。 朱标抬眼一看，赶紧起身走过去将食盒提了过来，然后搀着常氏来到了书案前坐下，嘴里边却不忘唠叨上两句。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你现如今可是有了身孕，这些杂务就交给其他人便是。” “妾身这不是担心夫君你忙于公务而伤了身子。” 常氏笑了笑，轻抚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答道。 虽然夫君口中满是抱怨，可是他那轻柔的动作，还有那软弱的语气，更多是对自己满满的关怀。 “而且妾身现如今也知道了，即便是有了身孕，也不能一直久坐，多走动走动，还能够增强体质……” 听到了常氏这话，朱标脑中闪过了当年常氏难产的场面，心中不禁一疼，握住了常氏那温暖的手儿。 “放心吧夫君，大劫已过，咱们夫妻齐心，能有什么过不去的。” 这话让朱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位性格直爽率真的爱妻。 不禁想到了昔日的点点滴滴，曾经有一段时间，自己甚至觉得女人应该更温柔一些，就像那吕氏那般。 直到那一切的发生，先是妻子常氏在生产之时遭遇难产，之后，自己的嫡长子与爱妻险些亡于京师城外。 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位看似温婉柔媚，实则心肠歹毒，手段狠厉的侧妃吕氏。 这终于让他明白了常氏的可贵，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 在自己的心中，常氏的地位，亦一如母亲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一般，都是不可取代的。 同样，在自己的儿女的心目中，常氏的地位亦是不可动摇。 特别是那自己舍不得动上一根手指头的朱雄英，也就他娘亲常氏才能够让他老实听话，俯首贴耳。 说起来，用母亲马氏的话来说就是，朱雄英那小子，当真是越来越肖似他的爷爷。 不论是性格，还是行事作风。 这样的反祖，老爹倒是乐开了怀，常常还得意地冲自己显摆，汝长子类我。 “夫君想什么，妾身问你话呢……”看到夫君朱标愣愣地坐在身边不言不语，常氏不禁好奇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襟。 “哦哦，没事，哦，那个什么，是咱们升弟来了信，我这才意识到，上海县不能交托到其他人的手上。” 朱标指了指那封摆在案几上的书信，开始抄起了筷子大快朵颐。 常氏自然而然地拿了起来，打量了一番之后，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说妾身不该干政，可是妾身也觉得我那二弟说的话极有道理。” “而且以他的秉性，绝非是喜欢操弄权柄之人，哪怕是功劳，他若不愿意，送给他他都不要。” “……”正在大口扒饭的朱标听得此刻，目光幽怨无比地落在了爱妻常氏的身上，表情也显得很哀怨，哄不好的那种。 “啊，这……夫君莫要有情绪，妾身说的是我那个笨弟弟，像夫君您可是太子之尊，与他自是不同。” “好了，我知道娘子你不是有意的，我不生气。” 朱标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将碗筷撂下，不过看到常氏投来的目光落在了那还没吃到一半的米饭。 朱标又赶紧端了起来，继续努力埋头干饭，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不生气。 常氏一脸温婉娴淑的替夫君挟着菜。 “夫君，这碟炒鸡蛋，可是妾身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果然好吃，不愧是娘子，不论是操持家宅，还是教育孩子，就连这做菜的天赋也如此强大，嗯，今天就冲这个菜，我定要多吃一碗。” 看到夫君大口的吃着自己亲手烹饪的炒鸡蛋，常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得动人。 “好了，夫君你慢些吃，莫要噎着。对了，我家那老二这事，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就继续让他回去担任那上海县县令呗。” “……娘子莫要说说，你二弟他既然是因为其功绩而升的官职。” “倘若却如此无故将他降回原职，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何况，我爹也不会同意。” “毕竟升弟他有大功于国，倘若不是那上海县太过重要，我爹早就想将他调回京师委以重任。” “那这可怎么办，既然他不能松开对上海县的掌握，可是他又要担当松江知府……” 常氏也不禁犯起了愁，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出现这样的闹心事。 第324章 他搞出来的事，他自己搞定 老朱此刻亦在用着午餐，他的午餐十分的简单而又朴素。 四菜一汤，而且少见油荤，直到近两年来，常二郎那小子频频往宫里边送罐头。 老朱的餐桌上，总算是多了些油荤，不时会开上一罐罐头来打打牙祭。 不过那些吃掉了内里美味的罐头瓶子，则被老朱留了下来，装上了些泥土之后，种上一些小葱和香菜。 对于大明开国天子这样的行为，一干臣工除了拜服之外，实在是无话可说。 毕竟相比起那些虚伪的臣工而言，老朱是真勤俭持家。 此刻，他跟前一道鸡蛋炒韭菜，一碗青菜，一碗炒胡萝卜，还有葱花豆腐汤之外，还有一个红烧肉罐头。 就是这个美味诱人的红烧肉罐头，让老朱比平日没有油荤之时，又多添了半碗饭。 老朱的跟前是这样的菜式，而那些内阁成员，亦是同样的菜式，就连罐头也同样是红烧肉罐头。 只是相比起大快朵颐的老朱而言，这些正在吃午餐的内阁成员的吃相可就文雅太多。 主要还是这些玩意实在太过清淡，可是，老朱就在那里盯着，大家也只能努力地将这些菜肴往口中塞。 谁都不希望被老朱认定自己成天锦衣玉食，生活奢靡，肯定是贪污腐败了。 虽然吃得不太习惯，硬着头皮也要塞，特别是那位刚刚从松江府来到了京师。 刚刚报道，就直接被老朱提溜光荣上岗，成为内阁一员的原松江府赵知府。 此刻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努力向同僚们学习，反正不管是同僚，还是那位李太师，人人都这么吃，自己难道还敢搞特殊化？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用填鸭的方式，将所有的菜都填进了肚子里，饭却没吃几口的赵学士抹了抹嘴，开始继续兢兢业业地搞工作。 跟前堆着那尺许厚的奏折，这就是需要他来进行处理的公务。 虽然赵学士很怀念当年在松江府躺平的逍遥日子，可是为了将来，自己现在只能努力拼搏。 。。。 一份份来自于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的奏折与公文被打开，然后赵学士开始审视其内容。 倘若是自己熟悉的相关公务，那么自己就给出相应的处理意见，然后交到自己的老前辈手中。 倘若奏折中是自己不擅长的事务，那么就需要请教老前辈，然后再根据对方的介绍，给出自己的意见，再转交其他同僚。 每一份奏折，都需要至少三位内阁成员给出意见条陈并签押，方才能够呈到御前。 反正一句话，每一位被摆放到自己案几上的奏折，倘若不认真做阅读理解，不留下相应的读书笔记。 回头等这些奏折与公文被汇总到了老朱那里之后，呵呵……天子之怒，那玩意谁乐意尝谁就去尝。 反正他赵学士还想上进，不想去尝杀人如麻的陛下大招。 。。。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赵学士下意识扭头望去。 就看到了自己曾经在那松江府上海县有过数面之缘的太子殿下此刻正疾步而来。 一干内阁成员，连同李善长这位老太师纷纷起身恭迎。 很好说话的太子朱标朝着大家笑眯眯地抬手虚扶，这才向着那已站起了身来的亲爹老朱走去。 “来得正好，咱刚吃了饭，正要喝茶，过来咱爷俩好好聊聊。” 老朱满脸堆笑地朝着朱标招了招手，这才示意身边的宦官赶紧送上茶水。 朱标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亲爹的身边，接过了亲爹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这才开口道。 “爹可知道，现如今新的上海县县令已经到了松江府。” “这事咱自然是知晓的。”老朱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之前他们就已经报备过此事，怎么有问题？” 朱标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斜瞥了眼那些在殿内另外一头用午餐的那些内阁成员，这才低声向亲爹老朱禀报道。 “孩儿觉得，我们当时行事太过急切，没有考虑周全。” “行事太过急切？”老朱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县令乃是一县百姓之父母，倘若空缺太长，那么一县的百姓民生必会受影响。” “这点，孩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上海县那里，可全都是常二郎的心血所系。” “而且朝廷这边接下来的不少布置，都会与那上海有莫大的关系……” 随着那朱标的低声解释，老朱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不禁下意识地一拍大腿。 “哎呀，咱当时还真没往这一头想过，可是现如今，新的上海县县令都已到任，朝廷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爹，那位新任的上海县县令的确已经到了上海县，但是常二郎还未将县务交托……” 。。。 老朱抚了抚自己的眉头，眉心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 常二郎那小子也是，怎么不早点提醒，现在才传讯过来，可新任县令已经过去。 总不能把人又给撵回来吧？大明的规矩就是自己定的，自己身为天子，也着实不好违反。 “咱承认他所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现如今新任县令已经过去。 朝廷不可能收回成命，他想要如何做，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老朱嘟囔了半天，眼皮一翻，没好气地道。 “事情是他搞出来的，那就交给他来解决，老大你问一问，让他自己想想办法解决。” “总之，那位新任县令既然已经到了松江府，那就必须要留在那里。” “爹，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唔……其实咱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嘛，呵呵，咱想先瞧瞧，那小子会怎么做。” “爹，你有办法了？”朱标听闻此言，不禁下意识地朝着亲爹身边挤了挤。 老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好大儿。 “咱的办法是咱的办法，现在是咱要考虑那小子，倘若他能够解决得漂亮，回头我就许了闺女去上海陪那小子。” “倘若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呵呵，那他就等着过年的时候，回京师省亲的时候再见咱的宝贝闺女。” “……” 第325章 主动出击的朱宝贞 “爹，是什么样的法子，能不能告诉孩儿？” 老朱斜瞥了一眼好大儿，洋洋得意正欲开口，旋即又赶紧刹车。 “呵呵，咱自然是相信老大你肯定不会泄密，不过嘛，这里人多眼杂的。 且由着常二郎那小子折腾，等他折腾不动了，爹也肯定出手相助。让他明白，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朱标看着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谈不上正经的亲爹。 不知为何，却感觉现在的亲爹，更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汉。 会笑，会生气，会幸灾乐祸，远远比在处置着那些贪官污吏之时，那种铁面无私，毫无情面可讲的大明开国天子，更令自己感觉亲近。 只是接下来，吃苦受累的就是自己那位二舅子，宝贞妹子的好夫婿了。 怕是亲爹觉得要是告诉了自己，就算是自己不会向常二郎暗示一番，也很有可能挨不住五妹的央求，泄露了谜底。 “对了爹，那位赵学士如何？”朱标目光落在了那边不远处的阁臣人群之中，朝着亲爹小声相问道。 老朱抚着颔下的夹杂银丝的长须目光也落了过去。 “此人做事有些惫怠，不过嘛头脑灵活，处理事务，颇有些手段。” “难怪之前能够与常二郎相处融洽，是个不错的能吏，只是，还需要多加打磨，咱准备让他在内阁多留上两年，再外放。” 正在那里喝着饭后茶水，惬意地打了个饱嗝的赵学士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左右张望一番之后。 这才紧了紧身上的官服，怎么回事，大殿之内的火炉那么热气腾腾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冷？幻觉，一定是幻觉。 。。。 朱宝贞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在那身段婀娜的蔓儿的陪伴之下，步入了东宫。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哇哇哇的叫唤声，朱宝贞移步上前，透过那树隙。 就看到了大嫂常溪正提着一根树枝，指着那正在抱头鼠窜的朱雄英嗔道。 “臭小子，你下次再领着弟弟们瞎胡闹，我就让你屁股开花。” 一旁两个像是泥猴子一般的皇孙，此刻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大嫂常溪跟前，屁都不敢吭上一声。 那边，吡牙咧嘴揉着屁股的朱雄英赶紧挤出讨好的笑脸。 “娘亲，孩儿哪里是瞎胡闹，就是带他们去看看那荷花池，没想到居然有藕长出来了。” “就想着让弟弟们看看那些新鲜的藕是怎么长的……” 朱宝贞哭笑不得地看着那朱雄英在那里狡辩，最终还是屈伏于娘亲的雌威之下，作出了保证。 直到这个时候，朱宝贞这才款款而行，隆重登场。 看到了朱宝贞这位亲姑姑出现，朱雄英大喜，赶紧大声吆喝起来。 “姑姑姑姑，侄儿参见姑姑，娘亲你看，是姑姑。二弟三弟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参见姑姑。” 得见小姑子正款款行来，身为大嫂的常溪自然也不好在人前收拾自己的娃。 笑眯眯地朝着朱宝贞迎了上前，顺便隐蔽地将那根树枝给扔到了一旁的草丛内。 毕竟太子妃揍孩子，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 “大嫂，我过来看你来了，你现如今身子重，还是得小心一些才是，莫要气坏了身体……” 朱宝贞快步上前搀住了常溪的胳膊柔声笑道。 常溪听得此言，余怒未消地磨了磨牙根，回头指了指那三只泥猴嗔道。 “唉，我也想心平气和的跟这帮小子讲道理，可你自己瞧瞧，这还是孩子吗？这简直就是三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朱宝贞转头一双水眸朝着那处瞥去，就看到了三个小娃娃一身的黑泥。 唯有那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在那里飞快地眨呀眨，朱宝贞仔细分辨了半天，这才看清楚个头相若的朱允炆与那朱允熥。 至于朱雄英嘛，呵呵，不需要认真辨别，反正比另外两只泥猴更高更壮就是了。 饶是朱宝贞的表情管理有大师级别。可是此刻，当真有一种抱着肚子先笑上一顿再说的冲动。 看到温婉贤淑的小姑子此刻也是眼皮狂跳的模样，常溪面色一黑，朝着那三只泥猴子指了指嗔道。 “行了，你们快给我回去，把自己洗干净，回头我要是从你们身上闻到泥腥味，我，我就让你们的爹收拾你们。” 此言一出，朱雄英毫不犹豫地大声答应之后，很讲义气地拉着两个弟弟转身就跑。 只是随着他们的移动，地上那一个个黑色的泥渍脚印，在这整洁的东宫铺装的水泥地面上，显得实在太过突兀。 终于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的朱宝贞朝着还在磨牙的大嫂常溪柔声劝道。 “……其实雄英他们现如今虽然皮了些，可男孩子哪有不皮的。” “好了，妹子莫要提了，你一提我这心里边就上火。走走走，今日我正好炖了些下火清热的莲子羹，你先尝尝。” “好的谢谢大嫂，对了我大哥人呢？” “你大哥现在还没回来，十有八九，应该是在父皇那里吧，这几日你大哥每天都在你父皇那里待上许久。” “说起来，应该是为了那筹划助那扶桑国主平叛一事。” 所谓扶桑国主，正是那位前任扶桑国王子行悟。自打朝廷确定要将他推为了扶桑国之主后。 就已经开始了各种操作，例如就是，由大明天子下诏，授扶桑国王子行悟为扶桑国主，另外还给其赐姓为徐。 也就是说现如今的扶桑国国主姓名徐行悟，而且常二郎那边还与锦衣卫开始合作，招揽了一些扶桑国流民浪人之流。 之所以要招揽他们，为的是让他们能够成为扶桑国主身边的亲随，护卫又或者是龙兴之臣。 但是，这些人，都必须要经过大明锦衣卫的长期严格的培训，直到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认为合格，这才会把他们安排到那徐行悟身边去做事。 关于这些事情，经常过来大哥这里聊天，还经常能够从夫君常二郎那里知晓一些内情的朱宝贞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她这一次来，却不仅仅只是来寻怀有身孕的大嫂聊天…… 第326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大哥身为太子，成日操劳国事，也亏得有大嫂这样的贤内助操持……” 常溪眨着一双犀利的水眸，看着跟前一本明艳动人的朱宝贞。 如今已然嫁为人妇的朱宝贞今日头上戴着金丝?髻、珠子箍儿、翠云钿儿，周围撇一溜小簪儿。 身上裹着一件妆金敷彩的云锦常服，既显雍容，又不会显得太过正式。 打量着内里白底，云锦常服为红色的朱宝贞那婀娜的曲线，这让常溪不禁心中隐隐有些小羡慕，就小姑子这傲人的胸襟，定然饿不着孩子。 “我说宝贞，你今日这么可劲的吹捧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相求？” 常溪性情爽直，听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单刀直入。 朱宝贞闻言，顿时略显有些腼腆地一笑。 “嫂嫂想必是不知道，之前我央求了爹娘许久，前几日我爹明显已经犹豫，准备让我前往上海县。” “可不知为何，今日我爹突然又改了口，说是我夫君那边现如今有要紧之事务需要处置。” “我此时过去，反倒会让夫君顾此失彼……” 说到了这，朱宝贞下意识地扁了扁那诱人的樱唇，眼中满是无奈。 “我就想不明白，我乃是夫君的妻子，又不是什么不懂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扰了夫君的正事。” 常溪看着跟前疯狂吐槽亲爹的朱宝贞，顿时也明白了过来这位弟媳妇的心思。 看来是想夫君了，可是偏偏又被亲爹给拦着，心头有怨，来自己这里吐槽发泄来了。 常溪拉起朱宝贞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笑着安抚道。 “既然公爹之前已经松了口，怎么会食言而肥，兴许是我那二弟有什么脱不开身的大事吧。” “可是小妹我记得，之前的那些大事，不都是与那扶桑国有关吗？” “现如今我大哥还有四哥都还留在京师尚未开拔，那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夫君全神以对的……” “我总觉得我爹是故意的，对，就是这样。” “……这，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一会等你大哥回来了，你问一问他？” “嗯嗯，那我就多叨扰一会，等我大哥回来，亲自问他一问。” 。。。 朱标向亲爹老朱告辞，毕竟娘子有了身孕，自己得多回去陪伴一二。 再加上家里边还有朱雄英这个闹腾的小兔崽子在，自己不看紧一点，万一惹恼了爱妻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对于老朱也很理解，特别是上一次那紫金山上的变故，着实也让老朱很是后怕。 一想到那个吕氏父子多年以来的谋划，至今老朱犹在懊恼。 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觉得那吕某人乃是自己同乡，又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才俊之士，希望自己好大儿的子孙里边多有点读书人的血脉。 结果没曾想居然出了这么大档子事，还好，常二郎那小子，当真是自己老朱家的福星。 先是无意中破了那吕氏的布置，之后更是舍命救下了自己的长媳还有长孙，就连自己那相濡以沫多年，不离不弃的爱妻，亦是这小子出手救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所以他在上海县的所作所为，有不少逾矩之处，自己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算得上嫉恶如仇的老朱，对这小子网开了一面。 当然虽然这小子胆子极大，可是据那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以及自己亲自到那上海县微服私访的所见所见。 这小子没有半点贪污腐败，并没有拿老百姓的血汗来中饱私囊。 甚至他作为后台背景的那些产业，经常会在当地捐资捐物做各种慈善。 这也才是老朱没有拔出他那柄犀利的带血长刀的根本原因。 在他的眼中，些许逾矩，也是可以斟酌，但是你们这些为官之人，倘若敢动那些民脂民膏，肆意欺压百姓。 那么自己手中的屠刀，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斩下去。 话又说回来，自己让朱标给常二郎传递的消息，想必那小子应该已经收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回，会如何应对？ 就在老朱刚刚目送好大儿朱标离开未久，这边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已然快步进入了殿内。 经过那些内阁成员之时，毛骧目不斜视。 可即便如此，一干内阁学士，却都纷纷侧目打量这位凶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 毕竟，这位，就是那位杀性极重，出手极狠的大明开国天子手中最锋利的屠刀。 据说那锦衣卫衙门内流淌的血，足以让整条秦淮河都染成血红色。 每一次看到这厮出现在大殿之内，站到陛下身边。 一干内阁成员都会既好奇又担心，好奇的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担心的是会不会是自己之前搞七搞八的小破事也被毛骧给捅到陛下跟前。 那样一来，陛下连派人去逮自己的功夫都不用，直接大手一招，指不定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毛骧根本就没搭理那些内心戏超多的内阁学士们，而是快步来到了老朱跟前之后恭敬一礼。 “怎么样，差你去查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 老朱不等毛骧起身就开口相问道。 “上位，微臣这里，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与那位新上任的上海县令欧阳伦有干系，另外，还牵涉到了吏部的右侍郎……” 说话间，毛骧便将锦衣卫收集到的关于那欧阳伦的相关情报全部都恭敬地递到了书案上。 看着那些情报，老朱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去，半晌，这才呵呵一笑，只是笑声显得太冷，甚至让跟前的毛骧都觉得瘆人。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原本以为是一位能吏，此番让你们锦衣卫去查，本就是想要寻他一些小错小过失。” “倒没有想到，居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好好好……” 听出了老朱嗓音中森然的杀意，毛骧的身子弯得更加的卑微。 “上位，接下来，是否让微臣派人往那上海县走上一遭？” 老朱的手指头在案几上轻轻地敲打着，目光闪烁不定…… 第327章 这可不像老朱做事的风格 老朱不开口，毛骧却也不敢再言，只是俯首贴耳地站在一旁，不敢稍动。 正在收拾案几的宦官此刻也是悄然地退后到了一旁不敢惊扰正在沉吟的老朱。 而那边的内阁学士们此时也停止了窃窃私语，纷纷悄然地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方才老朱面色阴沉下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肝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包括那位内阁编外成员的太师李善长同样也感觉自己的老心脏差点停跳。 毛骧那厮但凡是给上位递东西，那准没好事，这是李善长多年跟老朱打交道得出来的经验。 特别是看到老朱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杀意与寒光，更是让李善长觉得，怕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又不知道会在朝廷的哪个角落，掀起血雨腥风。 唉，自打上位登基以来，那些不怕死的臣子，就没有消停过。 可偏偏又遇上这位开局一个碗，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上位。 这特么不就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往那枪口上撞吗？当真可谓是来一双死一对，说消你族谱，绝对让族谱干净得如同血水洗过一般。 连你家祖坟上的蚯蚓都会竖着劈两片，家中厨房里的鸡蛋都要全部摇散黄的那种。 就在李善长呷着茶水，垂眉闭目化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当口，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上位的咳嗽声。 不多时，一个非男非女的尖细嗓音就在李善长的耳畔响了起来。 “老太师，上位让您过去奏对。” “是，老臣谨遵圣谕。” 李善长心中暗叫了一声苦也，赶紧起身朝着这位宦官颔首。 不多时，便来到了老朱的跟前，就看到老朱朝着自己微一颔首之后，手指头敲击在了摆放在御案上的一叠纸张之上。 。。。 “百室（李善长的字），你且先瞧瞧，这是之前吏部选定的新任上海县县令人选……” 李善长双手轻轻地将那一叠纸张抄了起来，下意识地瞥了眼垂手肃立于上位身边的毛骧。 此刻毛骧微微抬眼，看到李善长投来的目光之后，并无任何波动。 只是，对于老谋深算的李善长而言，他很清楚，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那就代表着与自己无关。 心中暗暗一松的李善长开始认真地审视起了这些情报。 只粗略地扫了几眼，李善长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忍不住从牙缝抽起了凉气。 这帮子混账玩意，当真是让财帛迷花了眼是吧？常二郎辖下的上海县，那里也是你们能够动用权柄来瞎鸡儿乱搞的吗？ 也不想想，那上海县付出了陛下的爱婿常二郎多少的心血，而且从他上任之初，直到现如今为止。 弹劾常二郎的奏折不敢说犹如雪片一般，可是至少堆彻起来，怕是没有三尺也得有两尺有余。 可是你们有谁看到上位可有对那常二郎进行过什么惩戒了吗？ 完全没有，那些弹劾常二郎的奏折就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以李善长对老朱的了解。 很清楚，老朱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代表着常二郎在他心中，有着多么的与众不同。 而且之前上位前往那上海县微服私访，待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在与自己私下闲聊之时，对常二郎那小子可谓是赞口不绝。 但是之后，上位还特地提醒了自己，绝不许向外泄露一字半句。说是不希望那小子招惹太多的注意力。 这一切，都表明了上位不但将这小子对家人的救命之恩深深铭记于心。 同时，还对他在上海县短短几年就将其打造成了发家致富的典型而很感兴趣。 其实就连他李某人的旧属也都曾经过来找过自己抱怨，常老二那小子完全把那上海县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人地盘一般。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后台，到了那上海县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事还行。 可你一旦稍稍跨越界限，都还算不上欺行霸市，常二郎就会直接找上门来警告。 这让无数达官勋贵过往的捞钱手段，在那上海县无法使施。 眼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进进出出，自己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守法经营。 而且还时不时常老二就会纠集一帮子工商业组来开会，号召大家捐款捐物搞慈善。 并且这厮还真的以身作则，让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工商业带头作表率。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胡闹，进了老子腰包的钱，凭什么要吐出来。 可虽然私底下抱怨，却也无可奈何，也只能捏着鼻子捐上一些。 你要问为什么达官勋贵在那里赚钱赚得如此憋屈，为何不去其他地方捞钱。 很简单，哪怕是在其他地方捞钱各种骚操作，各种手段都能使，却也远远比不上在上海县那里规规矩矩做生意赚到的钱多。 这也是为何大家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原因所在。 。。。 “如何？”老朱默默地呷着茶水，等待了许久，直到那李善长将那叠来自于锦衣卫的情报放下，在那里思量半天，这才开口问道。 李善长毫不犹豫地朝着老朱恭敬一礼，铿锵有力地答道。 “当秉公按大明律处置以敬效尤，以彰国法。” 这个答案相当的标准，不过，老朱并不满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百室且先坐下，赐茶。” 听到了这声吩咐，李善长明白，自己的意见虽然老朱觉得不怎么样，但至少方向是正确的。 稍松了口气的李善长坐了下来之后，端起了茶水，便听到老朱开口淡淡地道。 “此事，且先暂且押上一押，毛骧，你那边，再仔细查，好好查，务必要将与此事所涉的诸多官吏的证据都给找到。” “但是，不得打草惊蛇，只能暗中侦查……明白咱的意思吗？” 看到了老朱投来的目光，毛骧当即恭身领命。 “上位放心，微臣明白，定然不会惊动那些官吏，以致生变。” 此刻，李善长则显得有些懵逼，这半点也不像是做事风风火火的老朱的风格。 难不成，年纪大了，嫁了爱女，开始转性子不成？ 第328章 亲爹老朱的难处 老朱看到了李善长眼中的疑惑，呵呵一笑，却并未作出解释。 毕竟，自己想要看一看常二郎那小子会如何去做，这是自己这位长辈的好奇心。 说出来，指不定会被臣子误会，倒不如借着要深入侦察的由头，暂且不去动那欧阳伦那个小小的县令。 朱标看着坐在跟前，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动人水眸，手还揪着自己的衣袖的五妹朱宝贞。 这般可爱模样，自己又怎么会不心软呢？ 朱标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幽幽一声长叹，刚清了清嗓子，正想寻个由头。 结果乖巧而又善解人意的妹子朱宝贞已然给自己端来了茶水。 “兄长可是嗓子不适，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 “嗯嗯嗯，好了辛苦妹子了，其实这事，说来话长……” “兄长但讲无妨，这会子嫂子去张罗午餐，咱们有的是时间。” 朱宝贞一脸人畜无害的乖巧笑容，却是半点也不愿意放弃。 朱标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此事，还得从那进行给那上海县铨选了新任县令说起。 想必你也知晓，你夫君在上海这数载治民，政绩卓越，早就该晋升了。 只是上海县的一干事务，皆是你夫君的心血所系，他不肯离开，便是爹，也不愿意让他离开。 就是担心人存政举,人离政息，坏了你夫君的心血，而且朝廷在那里还有诸多的谋划……” 不管是要筹划协助扶桑国主徐行悟剿灭叛乱臣子，光复大位。 还是那来自于金山银海的金银在进入到大明之时，该当如何运作。 这一切都离不开常二郎，所以，他不能离开，但是又有无数功勋在手。 所以这一次，朝廷对其超格提拔，直接从一位七品县令，直接提到了正四品的知府。 可以说，算得上是大明王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为的就是能够让常二郎继续留在松江府那里参赞谋划，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常二郎却在升官之后升起了诸多的担忧，毕竟作为府尊，要做的工作，更多是下派任务，统筹全局。 而不会像在担任上海县县令之时一般，时时刻刻能够及时地处理各种事务，能够更加的接地气，也更容易及时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特别是朝廷派来了一位一直在中枢之地干工作的主簿去那里担任县令。 对方既然是被朝廷认可并委任的地方主政官吏，他会不会萧规曹随，谁又能说得清楚。 更何况，常二郎这小子脾气可不好，性格摆在那里，能不能与这位上海县县令相处融洽，并且新任县令愿意对常二郎唯命是从。 这些疑难，可都是摆到了明面上的问题，指不定二人之间生了矛盾与冲突。 那位新任县令瞎鸡儿乱搞，坏了常二郎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大好局面。 那样一来，莫说是常二郎，便是亲爹老朱还有自己，都会觉得无比惋惜。 “……愚兄已经跟爹提了一嘴，而爹听到了之后，亦是觉得甚是有理，就让你夫君先设法将此事给解决了再说。” “让我夫君解决？”朱宝贞眨了眨那双动人的水眸，诱人的樱唇微启。 “这不该是由朝廷这边下文将那名县令调离，又或者是改往他任吗？” 朱标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妹子你想，立国以来，朝廷所有的地方主政官吏，都要经过天子审核认可之后，方可到任。” “那位欧阳县令能去那上海县，亦是爹亲手钦点的，现在这才刚刚到了那上海县，就即刻下令，将其调任……” “倘若消息传开来，定然会影响爹的清誉。” 朱标一脸理所当然地表情给出了这个解释，只是他也不觉得自己那位下手忒狠，动不动消族谱的亲爹，到底能有多少清誉。 但好歹是亲儿子，正所谓子不言父过，自己肯定不会说自己的亲爹不好。 同样，老爹之所以不愿意出手，朱标自己仔细揣摩了半天之后也想明白了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 身为天子行事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不能瞻前顾后，食言而肥，那样一来，当真就是坏了君王的威仪。 听着兄长口中所讲述的这件事情，朱宝贞终于恍然大悟，可是旋即又有些无语。 亲爹这么英明神武，老谋深算的人，结果却在这件事情上生了这样的意外，实在是让人无奈得紧。 可是亲爹的颜面自然是需要顾忌，既然如此，那自己夫君又该当如何？ “兄长，依你之见，那我夫君他该当如何？” 听到了五妹问策，朱标忍不住无可奈何地苦笑摇了摇头。 “此事，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现如今，爹不出手，就看你那足智多谋的夫君，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来，既不损害朝廷的颜面，这二来，又能够将此事稳妥圆满的解决掉。” “……这，这能怎么解决？”朱宝贞哑口无言的思量半天，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绞尽脑汁苦思之下，也是无计可施，难道夫君还能够想出什么另辟蹊径的招数来完美解决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长嫂常溪已然领着几名提着食盒的宦官来到了屋外。 朱宝贞也能暂且按下了内头纷扰起身相迎。 一旁的朱标也忍不住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这事，自己反复思量了许久，也没能拿出什么好的办法。 而爹的办法，自己已经猜测到，总不能让亲爹食言而肥吧。 接下来，那就要看常二郎这小子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反正自己已经给二舅子常升去了鸽信，相信他收到之后，应该能理解父皇的难处，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这个令人蛋疼的问题。 同一时刻，常二郎正在屋内踱步，面容中，隐隐含着一丝忧色。 毕竟自己直接就将那欧阳伦给拦在上海县官衙外，不让他入衙治事的做法，明显属于违规。 但好歹自己有理由，就是上海县的事务尚未理清楚，暂时不能交接。 第329章 想看看我的本事是吧? 但是，这种处理手段，终究是有时间限制的，自己总不能拿这个当成借口一拖就拖上三年五载吧？ 哪怕是那欧阳伦不疯，朝廷那边自己都说不过去，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 但是，怎么才能够圆满地解决这个问题，自己已经向姐夫哥朱标去书信求援。 也不知道姐夫哥能不能直接去寻自己的老丈人朱元璋，说明白情况收回成命。 不过，以常二郎对于这位性格较为恶劣，脾气也不好的老丈人的了解。 想要让他出手解决问题，说实话，常二郎自己都保持着怀疑态度。 就在他忧心忡忡地在屋内溜达的当口，就看到了一身水蓝色襦裙的柔儿。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则拿着一件小事物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老爷，这是那边送来的鸽信，说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柔儿看到常二郎，当即敛身一礼，款款言道。 “奴婢正好要给您送饭，就一并给老爷送过来了。” 柔儿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一口柔柔糯糯的吴音，听得来能令人骨头都酥上三分。 只不过，即便是吴音，也万万不能说得太快，嗓音也不能太高。 反正常二郎就很喜欢柔儿这样的嗓音，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很勾人。 常二郎接过食盒放到了案几之上，一把将柔儿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揽入了怀中，香了一口这个水润的动人尤物那滑嫩的面颊。 “嗯，辛苦柔儿了，给我瞧瞧。” 柔儿横了一眼但凡是没有人的时间，就会显得很大胆放肆的驸马老爷。 将那个装着鸽信的铜信筒递给了常二郎。 便在他的跟前屈膝踞坐，翘起了那翘臀，开始将那食盒中的食物一一地拿出来摆放到案几之上。 看着这个在衣裙的遮盖之下，非但未掩风情，反倒是将那漂亮的臀型勾勒出了一个可爱的桃心。 看得常二郎都舍不得挪开眼珠子去看手中的鸽信。 半响身后都没有什么动静，正在布菜的柔儿转动玉颈，就看到了驸马老爷那双亮晶晶的眼珠子盯着自己。 盯得柔儿小心肝犹如小鹿乱撞，那诱人的嫣红，便从那粉嫩的脸颊开始向耳畔玉颈蔓延开来。 虽然被老爷那热辣辣的目光瞪得浑身发软，可柔儿却也知道，自己作为陪伴驸马老爷来到了这里的责任与义务。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随了驸马老爷的性子，大白天的就那什么。 “老爷，您是要吃东西还是看信，现在才是午时……” 柔儿那刻意提高的嗓门，让常二郎也只能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大手轻轻地拍了下。 “那你还敢这么引诱老爷，调皮。” 柔儿微吐丁香小舌，乖巧地坐到了常二郎的脚边，给驸马老爷按摩起了小腿。 “是奴婢错了，不该勾引老爷，还请老爷您先处理公务奴婢侍候您用餐……” 由着柔儿往自己嘴里边挟菜，常二郎打开了铜制的鸽信筒，认真地扫起了那封姐夫哥朱标的亲笔手书。 因为是鸽信，所以即便字写得很小，但是内容也都不会太长。 倘若是什么需要长篇幅的事务，就会连续有几只鸽子一同传讯。 虽然内容不长，但是太子朱标还是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给说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我爹摆烂，觉得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小子考虑不周，没有及时地提醒，所以朝廷那边才会委派了新任县令前来上海。 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之后，我爹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毕竟你小子脑子活，鬼心眼又足，所以想出稳妥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应该不是难事。 至于我爹，他自然也是有办法可以解决，但是姐夫我猜测，我爹的办法就是一纸诏令，撤销朝廷对这位县令的委任。 但是这么做其实并不怎么符合规矩，所以二舅子你好好努力。 争取早日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我也好陪着我五妹一同前往上海县去看你。 常二郎的脸色不由得一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书信里边通篇都是推卸责任。 老子自己解决，怎么解决，总不能买凶杀县令吧？难不成我还整个意外让欧阳伦这位未来的贪污犯直接两腿一蹬直奔西方极乐世界？ 常二郎吸着气，甚是蛋疼，偏偏又无可奈何，一旁的柔儿自然也是看到了常二郎那副纠结的表情。 不禁关切地小声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我那位岳父大人，不怎么想理解此事，希望我自己来解决。” “啊……老爷您自己来解决？这，这合适吗？” 常二郎用力地抹了把脸，苦笑着点了点头。 “的确不太合适，可是，朝廷委任的县令，都是得到了天子许可的。” “现如今此人刚抵上海县，天子又诏其还京，这焉能不让人生疑？” “更何况，接下来，那从扶桑国流入的金银，十有八九需要经上海工商业银行之手的事情，如今虽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开来。” “可那些有心的权贵，又焉能不把眼珠子都盯到上海来，所以，陛下乃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若是在此事之上食言而肥，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邓儿看到驸马老爷皱起了眉头，在跟前长吁短叹，亦不禁心中发急。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的确有点难度啊。”常二郎抬手轻轻地刮了刮柔儿那张粉嫩的俏脸。 嘴角却渐渐地扬了起来。 “不过，事情有难度才有意思，既然陛下考验我，那我就让他瞧瞧我的本事。” “可是，倘若不是朝廷之政令，您只是知府，又怎么能阻止这位上海县县令执行自己的职责呢？” 常二郎嘿嘿一笑，并未直言，而是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一般的柔儿乖巧地给他按摩着腿，一双满是水光的含情眸子，痴痴地打量着认真思考的驸马老爷。 一般来说，知府主要是负责将国家的政令传达给下属的县官，并确保这些政令在地方上得到有效执行。 再有就是监督和考核属下官吏?，包括推荐委任州县官员，并对他们的表现进行考核…… 第330章 常府尊有要务委任于我? 如果县官有违法行为或失职行为，知府需要向上级报告并采取相应措施?。 ? 另外知府需要处理各种下面各县处置不了的案件，包括民事纠纷、刑事诉讼和商事纠纷。他们需要审理案件，做出判决，并执行相关法律?。 总之，知府的确手中有不少的权力，但最重要的就是指导督促，以及监督下面的那些官吏的行事可有不法。 “指导……督促……”常二郎一边缓缓迈步在屋内溜达，一边仔细地琢磨着那些事涉知府与县令的语句。 看看这里边，是否有自己可以钻的空子。 一旁的柔儿乖巧地坐在屋内，在那里给常二郎的杯中倒上茶水。 妩媚的水眸轻瞥，看着此刻正在认真思考的常二郎，看到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形，脊梁挺得笔直，犹如旗枪一般。 “柔儿。” “奴婢在，老爷有何吩咐？” “去，让常威把县丞还有县尉他们都给老爷我唤来，我有要事要吩咐他们。” 欧阳伦很是蛋疼，自己几乎散尽家财，这才换来了那么一张字帖拿去贿赂赵侍郎。 虽然成功地得到了官职，可是自己的兜里几乎啥也没剩下。 原本还以为，等到到任地方之后，自己就可以上下其手，大发横财。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兴冲冲地带着心腹周保日夜兼程赶到了这上海县赴任。 就遇上了常二郎这个一点也不讲究的粗鄙武夫出身的状元郎。 居然以上海县的后续事务尚未理清为理由，一句话就将自己给拒之门外。 欧阳伦险些气到整个人都要爆炸，可是，面对着这位力能举鼎的常二郎。 他又实在是没办法跟对方好好理论，更何况对方的背景与后台实在太硬。 只能暂时遵从常二郎之命，等他处理后续。 若是之前，兜里边还有财帛，他欧阳县尊怎么可能会憋屈地蹲在这吃食简单，睡觉的地方艰苦朴素的驿馆里边？ 定然早就去上海县城挑上一间上好的酒楼客栈，在那里享受着美食，不时还能够去勾栏馆阁那种地方挥撒一下自己的才华学识，以博美人芳心，指不定还能白嫖一二。 可惜，现在就是一个字：穷。 这让欧阳伦主仆二人越发地窝火闹心，而欧阳伦在住进了这驿馆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修书京师。 之后更是又把兜里最后那三瓜两枣也给掏了出来，交到了周保的手中，让他赶回京师，去寻与自己关系颇佳的御史，让他们狠狠弹劾常二郎的专横跋扈。 可问题是，周保都已经回来数日，直到今天仍旧没有半点的音讯。 这让欧阳伦忍不住抬眼皮瞥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周保。 “周保，你确定那二位大人都已经答应了？” 周保用力地点了点脑袋，老老实实地答道。 “老爷，小人自幼跟随您左右，这样的大事，岂敢欺瞒老爷。” “料你也不敢欺我，只是为何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朝廷那边的反对会不会太慢了点……” 就在欧阳伦满脸狐疑地自言自语地当口，就看到有一名驿馆的小吏快步来到了屋外，朝着欧阳伦恭敬一礼。 “欧阳县尊，这里有一封来自京师的书信，是指名要交予您的。” 周保赶紧快步上前，将那封书信劈手夺过，然后恭敬地递到了欧阳伦的手中。 打开了信封，看到了里边那熟悉的字迹，欧阳伦这才得知这乃是赵侍郎寄给自己的。 这让欧阳伦不禁松了口气，最怕的是对方不搞售后服务，现在既然对方有书信过来，至少也表明了对方的态度。 只是信中的内容，却不能给欧阳伦带来什么好心情。 赵侍郎只是告诉欧阳伦，你派心腹亲随前来告诉老夫的事情，老夫已经知悉。 老夫也已经将情况通报上禀，奈何陛下公务忙碌，许多的奏折都已然留中不发。 据说还有几份弹劾常二郎的奏折也同样如此，所以现如今，不是老夫不帮忙，而是实在帮不上。 总之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待着便好，若是事情有了转机，老夫自会出手。 “就这？”欧阳伦看得脸色数变，有些狂躁地拍了拍跟前的案几，甚是忿愤。 “老家伙，收了老子倾家荡产换来的宝贝，就给我这么个结果，真当某人是泥捏的不成？” 一旁的周保，看到了自家老爷看了那赵侍郎的来信后，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倒是脸色十分难看地在那里嘟囔着什么。 从只言片语里边，周保听到了老爷很想跟赵侍郎那老货的女性亲属发生亲密关系的豪言壮语。 看来，赵侍郎的来信，并没有给自家老爷带来什么喜讯。 就在欧阳伦在屋内骂骂咧咧，周保缩着脖子胆寒若栗的当口。 常威此刻已然来到了这驿馆外面，翻身下马之后快步入内。 。。。 “常府尊有请？现在？” 方才正骂得欢的欧阳伦突然见到了常二郎派来的信使。一时之间都有点接受不过来。 “不错，我家老爷特地吩咐，让欧阳县尊现在就赶过去，老爷有要紧的公务，交托给欧阳县尊。” “啊，这……好，好好好。”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的欧阳伦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宛如菊花怒放一般的灿烂笑容。 真特么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满心欢喜的欧阳伦半点也不愿意耽搁，领着周保扛着行李欢天喜地地跟着常威往那县衙而去。 甚至都等不及让那驿馆给自己准备一顶代步的软轿。 常二郎此刻，正在厅中，目光落在了摆放在大厅中的一个巨大的沙盘之上。 而这个沙盘可是涵盖了整个松江府，甚至还有一部份的苏州府，连带那太湖也在这张巨大的沙盘之上，显露出了一部份。 常二郎的身边，一干原本的上海县属官此刻全部都尽聚于此。 目光都是在摆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那叠厚厚的图纸，与那巨大的沙盘之间往来游移，不时还把目光落在那负手而立，满脸得瑟的常二郎身上。 第331章 总觉得有阴谋的欧阳伦 王县丞与张县尉这二位的表情分外古怪，作为上海县的第二、三把手。 一直以来，都对常二郎这位大恶霸级别的县尊大人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毕竟他们是真的招惹不起这位大爷，这二来嘛，常县尊是真的给力，短短数年的光景，就令那原本松江府最为贫瘠的上海县，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松江府的经济领头羊。 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方可形容，而连带他们这帮子上海县的属官。 每年都获得了丰厚的绩效奖励，他们不需要依靠贪污腐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获丰厚的报酬。 如此一来，做起事情来，自然也就越发的兢兢业业，呕心沥血。 只不过，这段时间，常二郎既然要升官的消息一传开之后，虽然大家对于常二郎这位政绩卓越的上官升官并不意外。 可问题是，不论是老百姓还是他们这些上海县的属官又多了一个担忧。 万一常二郎拍屁股开溜，那么接下来，新空降下来的人，真的能够胜任这上海县尊这个职务吗？ 万一是个啥也不懂，但是很喜欢瞎逼逼的货色，那么，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的上海县的未来将会如何？ 这可真是谁也说不清楚，特别是这段时间，常二郎那边刚刚接任了松江府知府的官职。 朝廷那边就派来了一位欧阳县尊，连滚带爬地杀到了上海县这里眼巴巴地等着接常二郎的县令大印。 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来者不来。 不过好在，常二郎以一种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术，直接让对方悻悻而退。 可即便是暂时消除了危机感，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县令他这辈子不会回来接任？ 而且常二郎的战术太过非常规，指不定惹恼了朝廷那边，到时候天子一纸诏书，哪怕是常二郎也只能灰溜溜领旨。 就在一干县中属官以及那些上海县的商贾们人心惴惴不安的当口。 今日，王县丞与张县尉被常老二提溜到了跟前，然后拿出了一项超级大计划，直接就把这一干上海县属官给整不会了。 重点是，常老二一本正经地告诉一干县衙属官，这个大计划乃是在赵知府尚未离任之前，自己就已经向赵知府知会过的上海县未来五年规划中的重点工程。 而且赵知府也已经通过认真而又谨慎地调研，认可常二郎这个大计划将会在未来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之间，仍旧能够极大的惠及整个松江府的百姓。 所以，常二郎现如今在即将离任之前，决定先将这个计划列入到了上海县的下一步工作纲要里边。 此刻，张县尉鬼鬼祟祟地凑到了王县丞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老王，你说，这会不会是县尊，啊不……是不是府尊大人担心新到任的县尊会干扰到他对于上海县的掌控，所以特地搞出来的这么个玩意……” “呵呵，你才看出来？”王县丞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明显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毕竟王县丞作为常老二主政上海县的头号忠犬，为上海如今的繁荣昌盛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原本之前，王县丞听闻常二郎即将升官，内心也顿时犹如小鹿乱撞。 因为常二郎亲自找了他谈话，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离职之后来接下上海县的重担。 王县丞当然乐意，哪怕是继续活在常老二的淫威之下，继续成为常二郎的牵线木偶做事情。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既有政绩，又有绩效，凭啥不干。 可结果，朝廷那边屁颠颠地放来了一条叫欧阳伦的县令杀了过来，分明就是来抢功绩的。 他王某人能乐意才怪，现在，常二郎想要搞骚操作，他王某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并且很愿意配合。 而且在常老二的指示之下，他们已经兢兢业业地炮制出了一篇《上海县未来五年发展规划纲要》，以及《松江府水网疏浚工程》，《为保证汛期太湖顺利泄洪以保民生的规划细则》…… 总之，林林总总，十余份相关公文，现如今已经全部都盖上了县衙的大印以及府衙的大印。 而且在这些公文以及规划书里边，上海县县令这位上海县主政官员将会成为这个项目的总执行人。 之所以是总执行人而不是总负责人，那是因为总负责人正是松江府知府常老二。 而且在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与规定之下，这位总执行人的权力受到了多方面的监督以及限制。 类似于常老二是董事局主席，上海县县令就是个项目经理的意思。 常二老爷可以天天呆在知府衙门里边吃香喝辣，上海县县令就得没日没夜的往工地里跑。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 此刻，常威的大嗓门传入了屋内，常二郎一扭头，就看到了欧阳伦满脸疑惑地走入了屋内。 身后边那位心腹忠仆周保背负着巨大的包袱，一脸懵逼状地朝着厅中那个巨大的沙盘瞅个不停。 常二郎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上前搀起了向自己行礼的欧阳伦，抬手指了指一旁摆放着的印绶还有那些什么账册之类的玩意，十分大气地一摆手。 “欧阳县尊来得正好，关于本府与上海县的诸多事务，现如今终于已经解决了。” “现在，你就可以接任。” “啊……府尊的意思是，下官现在就可以接任上海县令了？” 看到欧阳伦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常二郎哈哈一笑，拍了拍欧阳伦那单薄的肩膀道。 “不然呢，难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你没听明白？” “那，那下官这就接任了？”欧阳伦目光扫过这间厅内的诸多官吏。 看到这些上海县的属官属吏们的表情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看得欧阳伦整个人都不自信起来，甚至觉得常老二这厮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怎么，难道欧阳县尊不愿意接下这副重担，倘若你真不愿意，那本府也不会挽留。” 常老二这位知府大老爷很是霸气地朝着矮自己大半个脑袋的欧阳伦抬了抬下巴。 第332章 这么骚的操作只有二公子才能干得出来 “毕竟这上海县如今已然隐隐有天下第一富县之喻，相信你不愿意担此重任。 还是会有无数的才俊愿意来到这里赴任，为了上海县的未来发展呕心泣血，甚至是抛头颅洒热血，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欧阳伦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高大英武的常老二在那里叽叽歪歪。 总觉得这货是巴不得自己现在转身就走，他正好趁着这上海县县令之位空悬，上下其手，多捞上几笔。 嗯，一定是这样的，向来行事都是以己度人的欧阳伦当即摇了摇头。 “还请府尊大人慎言，下官自然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接下上海县县令这副担子，为国效命。” “……行吧，既然你确定真的要接，那么就请把那些文件全部签字，我们方好交接。” 常二郎甚是不悦地瞥了欧阳伦这叨毛一眼，然后抬手一引，欧阳伦抬目望去。 就看到了那边摆放在案几之上的许许多多的账册与公文，简直可称之为堆积如山。 不禁脸色一变，有些错愕地看向常二郎。 “下官上任的手续有这么多？” 常二郎呵呵两声，白眼一翻没好气地拍了拍那厚达数尺的帐册与公文道。 “不然呢？你也不想一想，上海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变得如此富庶，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因为大量的工商业的兴旺发展，所以，这里不仅仅包含着本县各房的帐册，还有许许多多相关行业的发展规划的账册以及文件。” “这些都是需要一县之尊来负责，当然，你若是觉得接受不了也没关系，那你只需要管理县衙诸房的账册文书便可，其他事务，本府继续替你代管便是。” 看到常二郎如此，欧阳伦虽然心中甚是不爽，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掌握大明第一富县，最终一咬牙。 “既然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工作，那么下官就签了。” 常二郎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不多时一大票的官吏快步行来，朝着欧阳伦恭敬一礼。 “这里的这些诸房主事，皆在此地，这些帐册与公文，他们也皆已明确权责，他们会协助你。” “至于本官将会陪着你，将这些全部公文与账册理清签押，避免出现疏漏。” 。。。 欧阳伦自然不想让常二郎陪伴，可问题是对方说的也很在理，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将这位武大三粗力能举鼎的糙汉子文状元赶走。 只能老老实实地静下了心来，开始审视那些账册，一面询问那些各房的属吏，之后才会慎重地在其中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了自己的名字，这本账册就会被拿到另外一边去，那里，常二郎又审阅一番之后，这才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将那县令大印盖在其上。 至于周保那厮，看到自家老爷那么辛苦，只能老老实实地为自家老爷找账册递公文，还得研墨添水。 没办法，老爷现如今身边就自己一位心腹忠仆，自己也真是可怜，不但要做鞍前马后侍候的忠仆，还得做添灯研墨这等丫环来做的琐事。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看帐册看得两眼发花，签字签得手酸的欧阳伦，看着书案上那还有近半数的帐册与公文。 只能苦笑着抹了把脸，咬咬牙，为了能够早点将常老二这厮打发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玩意全部搞定。 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够在这上海县的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 常威来到了常二郎的身边，将一壶茶水摆放到了案几之上，然后顺手将一份公文给拿到了手中，悄然地离开了大厅。 然后常威一路疾步，很快就来到了内宅处，远远地就看到了二公子的女人，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柔儿此刻一身粉色襦裙包裹着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姿。 正站在屋檐下，朝着这边焦急地张望。直到看到常威抄着一份公文快步赶来。 柔儿这才迎上前来，抬手接过，打开之后看到了上面欧阳伦这位新任县令的签字。 黛眉轻皱，手指开始凝空虚划起来，仿佛像是在学习着欧阳伦的运笔顿挫。 “公子说，小娘子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此刻常威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十分精擅书法的柔儿姑娘说道。 凌空反复比划了许久的柔儿这才朝着常威嫣然一笑答道。 “半个时辰，足够了……” 说罢，便拿着这份公文走进了屋内，然后开始提笔，练习起了那欧阳伦的签名。 从最开始的一笔一划的生涩，到渐渐的形似，乃至神似。 站在一旁负责帮柔儿姑娘研墨的常威满脸惊讶之后，频频朝着这位临摹女强人望去。 真没想到，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位柔儿姑娘有这般的天赋。 直到距离半个时辰尚有柱香的功夫，柔儿揉了揉自己那业已经有些发酸的手，看着跟前最新写就的几个签名，与那份公文之上的签名比对了半天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常威大哥，您瞧瞧，可能看出不同？” 常威虽然是个粗鄙武夫，但是久随常二郎，现如今也算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小极品。 舞文弄墨不敢说有多厉害，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详端了许久之后，常威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请恕小人眼拙，小人是半点也瞧不出来有什么破绽，只觉得这几个签名都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就可以用了，辛苦常大哥你把那几份公文都拿过来……” 常威起起来到一旁，将这几份公文送到了柔儿姑娘跟前。 就看到她那白瓷般的手臂缓缓翻开，常威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份早就已经拟好公文目录上。 其中一份是关于《上海县官衙迁移公文》，还有一份是《治理太湖泄洪水道责任书》以及好几份类似的公文…… 看着这些玩意，再看那柔儿姑娘，已然能够娴熟地签上那欧阳伦这位新上任的上海县县令的大名。 常威眼皮直跳，感觉这么骚的操作，果然只有二公子才能干得出来。 第333章 驸马老爷算无遗册 柔儿姑娘将那几份十分紧要的公文一一签上了那欧阳伦的大名之后。 又仔细地详端了一番，感觉有两份公文的签名有些瑕疵，便摆放到了一边，又拿来了两份备份的公文再一次动手签名。 直到所有的签名都已然神形俱备，柔儿姑娘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等到墨迹干透之后，柔儿姑娘将这几份公文都递到了常威的手上。 “还请劳烦常威大哥告诉老爷一声，奴婢幸不辱命。” “好的，小人明白，小人这便先过去了。” 常威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将这几份公文都抄到了手中，快步而去。 柔儿揉着她那发酸的手腕，起身摇曳着那柳条般的纤腰站到了门口。 看到那常威行色匆匆的背影，不禁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驸马老爷的脑子当真是……嗯，总之十分的脑洞大开，居然会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让精擅各种书法，又十分擅长于临摹别人笔迹的自己来仿照欧阳伦的笔迹去签下那些简直比城下之盟还要城下之盟的公文。 自己其实也很担心，毕竟这里边的内容那么的触目惊心，对方若是看过这些公文，肯定百分之一百的不愿意在上面落笔。 哪怕是对方事后看到了这些公文，肯定也会提出质疑，到时候，怕是要惹出不少是非。 而且自己也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驸马老爷，可问题是这位精力过人，体力更是过人得厉害的驸马老爷却只是邪邪一笑。 告诉自己不必担心这些小问题，只要有了这些公文，那么他说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面对着驸马老爷的强硬，柔儿也只能柔柔弱弱地服了软，表示驸马老爷说的对，驸马老爷算无遗策六六六。 而且还迫于驸马老爷的淫威，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成为了一位可怜兮兮的帮凶。 一思及此，柔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自己真的很想向公主殿下吐吐驸马老爷的槽。 可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公主殿下的眼里，驸马老爷简直就是绝世才俊，浑身上下都发光的那种，完全没有瑕疵。 指不定自己吐槽吐到了公主殿下那里，公主殿下反倒觉得驸马老爷智计无双，天下无敌。 唉……看来自己顶多也就只能跟小姐妹蔓儿嘀咕上两句。 不过话说回来，蔓儿那个死丫头居然敢欺骗自己，说什么驸马老爷私底下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那方面也很善解人意。 呵呵，温柔？善解人意？……柔儿揉了揉自己那纤弱的柳腰，弱不禁风的自己都快被驸马老爷玩坏了都。 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蔓儿那个死丫头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在跟驸马老爷卿卿我我的时候，会是何种念头？ 办完了正经事，开始满脑子不正经念头的柔儿俏脸上，渐渐地浮起了诱人的红晕，双眸醺醺如醉，都险些要滴出水来…… 。。。 看到那边的欧阳伦咬着牙根，继续努力奋斗，而他那边书案上的公文已然处理了过半。 常二郎也不得不佩服这厮很有毅力，不过也是，能够因为贪腐而史书上留名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货色。 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能够晃点了老朱将自己最疼爱的安庆公主下嫁的欧阳伦，那脑子还有情商都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他遇上了老子。”常二郎嘿嘿嘿地低笑了两声，端起了跟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了常威提着一个食盒快步而来。 常二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终于到了搞大事情的紧要关头。 此刻一干杂役将餐食递送入厅中，那些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的官吏们纷纷上前领取各自的餐食，将厅中搅合得乱哄哄的。 而那欧阳伦自然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这才错愕地发现，居然是一个造型颇为别致的金属餐盘。 里边有好几个凹陷，一共可以装四个菜，两荤两素，还有一处用以盛饭，除此之外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两个荤菜，一个是豆豉沙丁鱼，一个则是红烧肉，虽然还未尝到嘴里。 但是肉香味已然袭入了鼻子，让欧阳伦也是食指大动。 一旁的周保给自家老爷端上餐食之后，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不得不说，不论是现炒的热菜，还是那些罐头食品都十分的美味而且下饭。 吃得周保两眼放光，想不到这上海县县衙的工作餐居然都能够如此美味，一点也不比那些酒楼饭肆的拿手菜差。 常二郎此刻却并未忙着用餐，而是接过了常威悄悄从食盒里边拿出来的那几份公文，翻开之后，看到了里边那与欧阳伦亲手所签一模一样的签名。 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柔儿这个美人儿不愧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官，多才多艺，这一手临摹本事，当真是厉害。 日后指不定还能让她临摹一些经典的书法作品，拿来挂在府中，也能够赏心悦目，提升一下老常家的书法鉴赏水平。 至于那些真品，呵呵，常某人虽然有钱，但那些钱都要用在利国利民的刀刃上。 一边想着，常二郎一边将自己的大名也签上之后，将那墨迹吹干之后，这才抄起了那已然裹满了朱红色印泥的县令大印，重重地盖在自己与那欧阳伦的签名之上。 看着那被县令大印盖住一部分的签名，常二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得瑟。 心满意足地将这些公文塞进了那些公文堆中之后，常二郎这才端起自己那足足有别人两倍份量的餐盘开始大快朵颐。 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这间熟悉的大厅，看来接下来的数年，自己还将继续生活在这里。 毕竟这里自己那么熟，念旧的自己，又怎么舍得离开这片风水宝地。 眼角一斜，看到那边的欧阳伦与周保主仆，常二郎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第334章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吃饱，喝足，常二郎向着一旁的常威勾了勾手指头比划了下。 常威第一时间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铜制的小盒子，递上前来。 常二郎打开之后，从里边取出了一个金属制作的前部犹如一道弦月后方还有一个短柄的牙线固定器。 上面缠绕着那白色的丝线，这种玩意，自然也是来自于上海县的那些小商品制造工厂。 这玩意，可远远比牙签好用，因为牙线是采用丝线制成，使用牙线在清洁牙齿时不仅不会伤及牙龈或增宽牙缝，而且可以起到清洁牙面、剔出嵌塞食物的作用。 而牙签一般是采用木材或者金属制成，质地比较硬，在使用牙签清洁牙齿时容易伤到牙龈，使牙龈出血。 另外，长期用牙签清洁牙缝时，还会使牙缝变宽，也更容易诱发口腔炎症。因此牙线清洁牙齿是比较科学的方法。 上海县不少的特色产品，其实多是来自于常老二的灵机一动，毕竟有许多的事物，都是后世才出现，在这个时代根本就还没有的东西。 就像这种固定在金属柄上的牙线制品，这玩意出现的历史也是在后世的两千年以后才有。 使用更简单也更便捷，而不会像早期那些使用牙线的人，还得两只手各拽着牙线的一头，得把嘴巴扩张到极致，用手指头把牙线往嘴里塞。 莫要小瞧这玩意，虽然没有什么工艺难度，但是因为其设计精巧而且利于使用，如今已然风靡整个大明。 欧阳伦主仆干了饭之后，顾不上手脚酸麻，继续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毕竟早一点干完这点事情，常二郎这厮就能够早一点滚蛋，自己也才能够安安稳稳地把住上海县这一亩三分地。 为自己那现如今也已经空瘪瘪的口袋能够装满金银而努力奋斗。 不知不觉，又足足过去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手腕已经酸到不行的欧阳伦拿起了最后一份账册，不禁眼眶一热，泥玛，签名都快签出腱鞘炎了。 下意识抬脑袋看去，看到那边的常二郎仍旧老神在在，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提笔签押。 甚至还不时地跟那王县丞与张县尉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不时还发出默契的笑声。 这让欧阳伦心头甚是不爽，毕竟那两个家伙在未来的日子，将会成为自己的下属。 现如今却当着自己的面在那里拍那常二郎的马屁，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自觉性和矜持感。 难不成，你们真以为那家伙高升为府尊之后，还能管得到上海县这一亩三分地为你们两个撑腰不成？ 算了，且由着你们在那边拍常二郎的马屁，等到本官接下了这上海县的大权之后，呵呵，有的是手段敲打尔等。 让你们明白，这上海县的一亩三分地，本县令就是天。 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继续将最后一份公文给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欧阳伦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气，然后朝着周保招了招手。 让这位心腹忠仆搀自己起身，泥玛坐得太久，整个大腚还有两条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揉了半天两条腿，恢复了知觉的欧阳伦来到了常二郎跟前，也不搭理满脸堆笑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上海县官吏，朝着常二郎一礼。 “府尊大人，下官已经将所有文件尽数签押完毕，接下来，不知还有什么章程？” “既然你都已经全部签押完成，那自然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来来来，这些公文，本官也都已经全部盖章签字。那么这代表着上海县县令的印绶，还请欧阳县尊接下……” 常二郎一本正经地起身之后，将那代表着上海县权威的县令印绶递送到了欧阳伦的手中。 看着这被红绸以及木盒包裹着的县令印绶，欧阳伦差点就落下了泪水。 太特娘的不容易了，自己倾家荡产，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位赵侍郎，结果风餐露宿地赶到了这上海县之后。 却又被常二郎这个无耻之徒折腾了好些日子，不过好在，自己终究是朝廷委任的县令，名正言顺的上海县父母官。 常二郎终于也是不敢太过分，虽然又折腾了自己一回，可终于拿到了代表上海县父母官的大印。 就在欧阳伦捧着大印，百感交集的当口，便看到常二郎又懒洋洋地坐了回去。 “接下来，会由张县尉领你去新的上海县官衙看看，然后你好好休息两三日适应适应。之后，这松江府太湖泄洪水利工程，就要拜托欧阳总监了。” “啥？”欧阳伦一脸懵逼地歪起了脑袋，看向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常老二。 又下意识地朝着这间大厅一阵东张西望。这里明明才是上海县的县衙好不好？ 另外，他称呼自己为欧阳总监，这是什么鬼职务，大明王朝对于县令的称谓里边，可没有这样的形容。 除了宫中的那些宦官，才会是执掌某某监，自己好歹也是个有鸟又有蛋的真男人，跟监无缘也无分。 “府尊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里明明才是上海县官衙……” “对。”常二郎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手指头敲打了两下。 “不过那是之前，本官在接任松江府知府之时，就已经上奏朝廷，请移府衙治所于松江府，利用上海县县衙旧衙以治府事。” “至于新的县衙，如今就设在府衙旁边，是用一座老宅改建的，规模嘛，是比这府衙略微小点，但肯定够用了。” “毕竟天子向来奉行节俭，本官上奏之后，天子很赞同这种不必要大兴土木的做法，已经恩准了。” 看着在跟前大嘴开合不停的常二郎，欧阳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 “府尊大人为何不早说？” “早说什么？”常二郎眼皮一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跟前的欧阳伦。 “之前你又不是本县的主官，不属于本官管辖，与你说了又有何益？” “再说了，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 第335章 呵呵……不心动 虽然常二郎是坐着，而欧阳伦是站着，可是此刻欧阳伦仍旧感觉自己仿佛面前有一座大山，快要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货居然要呆在上海县，泥玛……自己要搞事情，岂不是就要在他的眼皮底下搞？ 重要是这货还霸占了上海县县衙，把自己赶到一旁去，这更是让欧阳伦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一股子怒火老是往上拱。 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常二郎方才那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点，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捋清楚。 “府尊大人，还有您方才言及太湖泄洪工程此事务，这不该是松江府府衙应该做的事情吗？” “此事的确是由松江府来负责主导，但是，这泄洪水道工程的施工地点，主要都集中在上海县境内。” “所以，将由欧阳县尊你来负责工程执行，以及监督工程质量，还有负责工程款的派发，以及……” “总之，这是一项将会耗时三到五年时间的松江府重点工程项目……” 常二郎说话间，已然示意常威拿来了一幅地图悬挂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根长棍在地图上，向那犹如呆头鹅一般的欧阳伦讲解起来。 说起吴淞江大家兴许是不知道这是条什么样的江，但是说起苏州河，想必列位看官应该大致都知道这个名字。 这条吴淞江的源头，正是中国五大淡水湖中排名第二的太湖。因为其地势低洼，又处在一个水网纵横之地，一旦有稍微大一点的水量，就立刻形成洪水。 原本的吴淞江因为淤堵严重，不能够承担泄洪的重任，给当时的两岸百姓造成极大的危害。 而且可以说是十年九泛一点也不夸张，别说是在其下游建造城市了，连荒野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片滩涂，也就是还没成型的土地。 经济发展是别想了，能不被淹死，就已经是当时百姓们期盼已久的诉求了。 这也是为何上海县是那整个松江府最贫瘠的县份的原因。 按说这么大的水，至少交通应该不错，商业活动可以发展起来，然而实际上正好相反，就是个“问题河流”的代表。 吴淞江发大水的时候泛滥成灾，正常的日子里也不适合水运交通，不但河道弯弯绕绕，更重要的是因为淤泥堆积，河面只是大而宽，却没有深度。稍微吃重大一点的船只，就无法通行。 而且松江府，乃至江浙省这边也都对这条吴淞江份外地头疼，反反复复地研究应该怎么治理这条十年九泛的吴淞江。 甚至还有工部官员提出在那吴淞江上设立水闸等各种操作想要解决水患。 不过因为施行难度大，再加上朝廷因为北征元蒙，财政紧张，一直未能实施。 直到常老二杀入上海县之后，面对着喜欢泛滥的吴淞江，常二郎将工商业主要集中到了那水道宽阔的黄浦江两岸。 而且由于工商业不是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而且工厂多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 这几年来，吴淞江还是那个鸟样喜欢泛滥，可好歹对于上海县的工商业构不成太大的影响。 最多也就是多冲走一些鸭场的鸭子和鸭蛋给那些经营户造成损失，让那些鸭绒厂因为缺乏原料而蛋疼。 历史上，为了太湖泄洪而搞出来的黄浦夺淞入海水利工程，这还是在如今还是个油头粉面小年轻的朱老四靖难之后。 在他明成祖朱棣的领导下，大臣夏元吉为了改善吴淞江沿岸的水文环境，所进行的一项人为的的水利工程。 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将原本作为吴淞江支流的黄浦江，在疏浚清淤后改变其固有河道，使其从今天上海市嘉兴路桥附近汇入吴淞江，并最终由吴淞口入海。 而黄浦江代替苏州河，成为太湖入水的主要通道以后，不仅凭借着宽而深的河道解决了太湖洪水的问题，原本淤积在吴淞江的那些泥沙，被黄浦江带到了吴淞口，并在此逐渐堆积，客观上扩大了如今上海的版图范围。 疏浚一条河流，清净一大片地方，黄浦夺淞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水利工程。 他不仅解决了太湖洪水的问题，解决了两岸百姓的民生问题，同时还在地理图上不断的扩大着上海的土地面积。 更重要的是，原本像个性格暴躁的更年期黄脸婆般的吴淞江，经过黄浦江这么强行注入之后。 居然就变成了一个温婉柔媚，乖巧懂事的好姑娘，不但不再洪水泛滥，而成为两岸人民生活重要的支柱。 欧阳伦目瞪口呆地看着常二郎在那里拿木棍在那里戳来戳去，比比划划，张口闭口这工程到底有多利国利民。 而且工程量之大，大到一个上海县都搞不下，只能整个松江府连带着那苏州府都群策群力一起来搞。 “事涉两府十数县，这样的大工程，尽委你一身，欧阳总监啊，你的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啊……” 常二郎抹了把嘴边的白沫，拍了拍被他pua了好久的欧阳伦。 “不过，只要这个工程能够建成，那么未来你欧阳县尊，即便英年早逝，也完全可以凭借这一项黄浦夺淞入海水利工程而名垂史册，青史留名……” 欧阳伦的脸皮一阵抽搐，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满嘴屁话的常老二，很想把手中捧着的官印直接砸他脑门上去。 神特么的英年早逝，谁特娘的愿意逝自己逝去，老子这辈子的目标可是要升官发财好好享受，绝对不当那累死的清官能吏。 “常府尊，您说的这项工程，的确是于国有大功，而且还能惠及整个太湖流域数十万黎民百姓。” “可是此等工程，下官职低位卑，实在是难当此大任，还请常府尊另请高明便是。” “再者说，下官乃是朝廷委任的上海县县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下官心中有数得很。” “欧阳县尊，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天大的功劳就摆在跟前，一点也不心动吗？” “呵呵……不心动。” 第336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跟前比自己高出快一个脑袋，身体的宽度与厚度也都至少是自己一倍的常二郎脸上的笑容。 欧阳伦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恶意满满，就犹如那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正在垂涎自己的性命。 面对着对方那蕴含着威胁意味的疑问，欧阳伦最终控制住了自己，坚决而又缓慢地摇了摇脑袋。 “下官乃一方父母官，不愿再多涉其他杂务。” 常二郎哈哈一笑，背负起了双手，再一次走回到了书案后方，又追问了句。 “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欧阳伦看到常二郎此刻明显就是在强抑怒意，心中暗暗得意。 不过表面却还是礼数十分的周全，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说出来的话也甚是圆滑。 “多谢府尊大人的关心，下官不考虑。” 常二郎打量了欧阳伦数息之后，突然抬起了胳膊指着欧阳伦大笑出声来。 “可惜了……没想到欧阳县令居然是这般的口不对心，哈哈哈……” 他的身边，一干上海县的属官们，亦纷纷放声大笑，不管有没有被触动笑点，所有人却都努力地发出笑声，以此来表示自己与府尊老爷同进共退。 “？？？”欧阳伦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帮子笑声瘆人的上海县官僚。 再看厅中，除了自己主仆之外，就没有不在捧腹大笑的。 泥马，这是撞的什么邪，常老二这话有这么好笑吗？ 你们这些上海县属官到底有多么的卑微，为了拍马屁，已经厚颜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此刻，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因为贪婪无度而被处以极刑的欧阳伦就像是一位正义的使者，光辉的勇士一般。 用正义中带着批判的凌厉目光，鄙夷地打量着常二郎及其爪牙。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周保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老爷，常府尊刚刚说的是，老爷您口不对心？” “口不对心？”欧阳伦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蠢货心腹。 “老爷我什么时候口不对心了？” “小人不知道啊，是常府尊说的。”周保双手一摊，满脸无辜之色。 。。。 “来来来，欧阳总监，你且好好地看一看，这一份委任状，还有这份安全责任承诺书，还有这份工程进度承诺书……” 常二郎抄起了好几份文件，一一摊开在了书案之上，然后笑眯眯地朝着那欧阳伦招手。 “本官也没想到，明明欧阳总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愿意为松江府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偏偏嘴上还要推三阻四，真是调皮啊，哈哈哈……” 神特么的调皮，这个形容词是用在脸上快要生菊花的老男人身上的吗？ 欧阳伦黑着脸，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快步来到了书案跟前，目光一扫，的确是自己的签名。 然后再一看这些公文的内容，欧阳伦的脸色当场大变。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这些公文，我方才根本就没有见到过。” “常府尊，你是不是搞错了，方才下官真的没有见过这几份公文，更没有签过它们。” 啪的一声震得整个大厅都起了回声的脆响，瞬间，欧阳伦被吓得一哆嗦。 就看到了跟前那张堆满文件的书案案面上，生生被常二郎拍出了一道裂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满脸惧色地看向这位此刻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没有任何表情的常二郎。 “欧阳伦，莫要给你脸，你却不要脸。” “方才这些公文还有账册，可全都是你自己亲眼过目，这才签字画押用印的。” “这里边，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看着，现在倒好，你居然敢在本府跟前大放厥词？！” “常府尊，下官可以对天发誓，下官方才真的没有见过这几份公文。” 欧阳伦虽然被常老二的雷霆之怒给吓得老脸煞白，可还是嘴硬地继续抗争道。 常二郎冷冷一哼，抬起手朝着周围勾了勾。 “……来来来，王县丞，张县尉还有李主薄你们都过来瞧瞧，你们之前，可有看到过这几份公文？！” 王县丞认认真真地详端了半天之后，朝着常二郎郑重一礼，作出了最真诚的回答。 “回禀府尊，方才下官的确在公文堆里见到过这几份公文。” 而李主薄也是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府尊，这几份公文，皆是下官亲手整理好放在书案上的，欧阳县尊这话，着实让下官难以理解。” “就是，方才下官也的确看到了这几份公文。”张县尉同样高声附和。 看着这一张张正义的嘴脸，还有同仇敌慨的表情，欧阳伦整个人都麻了。 。。。 看了眼那几份公文，再看阴笑不已的常二郎，还有那几名跟常老二同流合污的上海县属官。 感觉自己此刻站在阳光底下，仍旧觉得被强烈的寒意所侵蚀的欧阳伦脚下一个踉跄。 “你们，你们……” 常二郎长身而起，正气凛然地并指如剑，直指身形摇摇欲坠的欧阳伦喝道。 “欧阳县尊，这些公文，可都是有诸多同僚见证，又由本府亲自公证过的。” “莫非，欧阳县尊，准备要翻脸不认账，视本府如无物，视朝廷律法如儿戏？！” “我，下官没有，可这，这些公文……” 常二郎绕过了书案，来到了欧阳伦跟前，大手落在了欧阳伦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本府不管你是不是方才过于粗心，没有仔细审视，又或者是现在想要反悔。” “只要你敢做，那就莫要怪本府向朝廷弹劾你肆意妄为，罔顾政令，建议朝廷罢黜你这上海县县令之职。” 一听到自己刚刚到手都还没有捧招呼的县令大印又将飞走，急了眼的欧阳伦赶紧疯狂摇头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常府尊，下官真的没有这么想，也不敢这么做。” “那你可要仔仔细细考虑清楚，来人，将这几份公文的副本都交给欧阳县尊，送他到隔壁新县衙去好生休息。” 常二郎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吩咐道，此刻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第337章 我踏马失足你大爷 看到那欧阳伦有些失魂落魄地迈开脚步，正朝着厅外走去。 常二郎又忍不住高声提醒了句。 “好好想清楚，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手上，但是，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哟……” 我踏马的失足你大爷！欧阳伦的内心此刻正在愤怒地狂吼。 可是脸上却只能挤出卑微而又讨好的笑容，回身朝着常二郎恭敬一礼，这才继续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向外走去。 出了那颇具规模的上海县县衙，啊不……是松江府官衙。 在那张县尉抬手示意之下，欧阳伦有些茫然的眼神聚焦在了一旁那怎么看都要远比府衙显矮显挫的新县衙上。 就连那上面的牌匾，也足足比府衙的整整小了一号。 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丫环，憋屈地窝在大老爷腿上。 看到这一幕，欧阳伦顿感心口一疼，忍不住抬手捂在心口处，喃喃地嘟囔了句什么，这才跟着那脸上笑容古怪的张县尉，步入了上海县县衙。 步入了这县衙之后，看到了里边，就像是工地一般，到处都堆着各种杂物，甚至还有不少的建筑垃圾乱堆乱放。 看得欧阳伦主仆脸色难看得就像是在看一堆劣质假货。 “县尉大人，这真是县衙？这也太破了吧……”作为欧阳伦的心腹，周保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 张县尉瞥了眼周保，朝着欧阳伦讨好一笑，胡乱指了指周围。 “县尊，因为县衙修缮工程尚未完工，还没来得及清理杂物。 不过府尊大人之前吩咐过，县尊大人即将到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我们已经将内宅全部都整理干净，县尊老爷可以在此休息。” 欧阳伦黑着脸，指了指那连瓦都还没有完全盖好的大堂，磨着牙根问道。 “大堂都还没有弄好，本官如何召尔待议事问政？” “我们已经在抓紧时间，会尽快弄好，再者县尊您也不必着急，毕竟之后您需要长驻工地，不在这里治事。” “长驻工地？！”欧阳伦与周保这对主仆很有默契，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嗓音，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对啊……”张县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很好心地伸出了手指头，指了指那周保抱着的那堆公文。 “这公文里边就写得十分明白，下官也就不多说了。” 。。。 柱香的功夫之后，欧阳伦坐到了内宅的卧室中，打量着这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卧室。 甚至就连踏马的一张写字的书桌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文房四宝。 而且这张床上，只有最基本的被褥枕头等物，连个用来装夜香的恭桶也无。 难不成，自己堂堂的上海县县令，晚上尿急，就得连滚带爬地蹿到屋外对着大树脚嘘嘘不成？ 坐在床沿，欧阳伦没来由地红了双眼，开始奋力地拍打着床框，开始痛骂出声来。 “卑鄙！无耻之尤！常升你个狗贼，不当人子……” 周保捧着那些公文还有县令大印，看着屋中除了一张床之外再无它物。 只能尴尬地捧着这些宝贝，站在屋内，听自家老爷狂飙垃圾话。 站了好半天，都已经站得腿酸的周保，看到自家老爷已经嘴角都泛起了白沫，嗓音明显有点干哑。 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老爷还请息怒，常升那个狗贼如此做，小人怀疑，他是不是不欲让老爷插手上海县的事务，所以才会如此设计老爷您？” 骂了好半天，也已经骂得有些累了的欧阳伦喘着粗气，抿了抿发干的嘴皮子，这才咬着牙根切齿道。 “那个狗贼，他想得美！” “我欧阳伦，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这上海县县令的任上，我绝对不会退缩一步，让此子把持上海县政令。” 看到欧阳伦又开始跳脚叫嚣，周保眨了眨眼，忍不住提醒道。 “老爷说的对，那个老爷，小人先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儿，然后去寻些器物，看看能不能给老爷煮些茶水……” “唔……还有笔墨纸砚，还有……唉，罢了，你先在这内宅里找找，看看都有什么可用之物，回头若是不足，再去采办。” 摸了摸自己那快比自己的老脸还要干净的钱袋，欧阳伦的内心此刻一片悲凉。 明明来之前好好的，怎么到了这上海县之后，诸事都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这自己的思维逻辑有问题，还是因为这上海县出了毛病。 等到周保离开，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挺尸的欧阳伦开始思考起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周保在一旁的厨房找到了烧水泡茶之物，赶紧生火，给自家老爷整了一壶茶水，提到了卧室这边。 就看到了自家老爷此刻正埋头在那些公文中，认真地看着那些公文，只是老爷时不时又会张口飙上几句垃圾话。 看样子，这些公文中的内容，很明显对老爷的行事相当不利。不然老爷的情绪也不该如此暴躁。 。。。 这些公文中，明显地表示，欧阳伦这位新到任的上海县县令，将会以无畏之姿，勇敢地投入到太湖泄洪水道工程一线。 并且将会亲自管理工程的一应事务，监督工程质量，工程进度，以及工人的管理和薪水的发放。 看到了薪水的发放这一段，欧阳伦总算是脸上，多了一丝生气。 特别是看到了工程计划书里边，关于这一项浩大的工程中的工程款的数目之后，欧阳伦脸上的生气，又多出了数分。 这么大的工程，倘若是平时，必然会由各地方州府上禀朝廷，由朝廷委派工部官员出面解决。 可是这财大气粗的松江府，居然一点也不愿意给朝廷添麻烦，决定自掏腰包，自己解决问题。 这踏马的简直就是超级暴发户的行为，一想自己在京师之时，那些因为经济问题查出来的官吏，不少就是因为搞工程款。 现在，这个不需要经过朝廷，而只是地方政府搞的大工程，不管怎么说，监管方面，肯定会有瑕疵，何况自己还是执行总监，手握大权…… 第338章 常二郎这小子疯了? “失之桑榆，收之东榆，虽然本官的治政渠道，被那狗贼掐断，但是，他终究是拦不住本官。” 方才面色还犹如败犬一般沮丧的欧阳伦两眼渐放光芒，双手也紧握成拳。 自己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在科举的独木桥上，斩落千军万马，这才杀出来的精英选手。 眼前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富到流油的松江府扎下根来，等到自己熟悉了那工程的各项事务之后，欧阳伦有自信，哪怕是一块铁板，自己也能够从上面刮下一层铁沫来。 看到自家老爷终于又恢复了半志，周保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老爷吃得饱，自己才能够有汤喝。 主仆二人一阵低语商议着未来的大事，二人越聊越兴奋，一聊就聊到了天近黄昏。 这个时候，肚子已然空瘪瘪的主仆这才想起，现在这个内宅中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下人做晚饭。 周保揉了揉自己那咕咕直叫的肚子，小声地朝着老爷建议道。 “老爷，小人出去买些菜和米回来做。” “不必，听闻这上海县五湖四海的商贾云集于此，天下各地的美食皆有……” 欧阳伦下意识摇了摇脑袋刚一起身，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我们还剩多少钱？” “还有两贯多一点。” 欧阳伦的脸色一僵，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可是就兜里那两贯够个屁，更何况，老朱这位大明天子，发予像欧阳伦这样七品县令的俸禄，只有七石半。 是的，明朝的官吏的薪酬实在是低得有些可怜，甚至稍微大手大脚点，就难以维持生计。 就像堂堂一位县令，就只能领七石半，大约一千斤左右的粮食，这就是一位县令的全部薪酬。 当然也有官员不愿意拿麻袋背米回家，那就会按照当时的物价，折算成银两或者是其他物品来发放。 那点?米，早就已经被他换成了钱，打量着这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屋子，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怎么也得采办一些日常用品。 尼玛，这是要过苦日子的前兆吗？一想到昔日也是有点家底的自己，在京师的时候，吃香喝辣。 还在京师买下了住宅，这一次为了能够外放，几乎将家中的余财全都掏干，就剩那京师的住宅。 总不能让周保回去把那套住宅卖了换钱用来生活吧？ 前些日子住在驿馆，那里好歹包吃包住，现在倒好，接下了县令大印之后，变成了穷逼的自己，需要为生计发愁了。 想想自己住的这破地方，身边就一个糙老爷们的忠仆，就兜里那点钱。 莫说找个暖床的小姐姐，哪怕是找个五六十六的老厨娘都有点困难。 “老爷，要不还是让小人出去买些回来自己做吧？” 欧阳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朝着周保吩咐道。 “唔……也罢，正好老爷我想静一静，谋划谋划接下来该当如何？” 看到周保揣着钱离开了屋子，欧阳伦直接就瘫倒在了床上挺尸。 两贯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熬？难道说自己要效法当今天子，每天白菜萝卜果腹不成？ 老子要吃肉，老子要喝酒，老子要去勾栏找小姐姐。 愤怒而又不甘心的欧阳伦拍打着被褥，恶狠狠地道。 “常老二你等着，此刻羞辱之仇，某定有厚报。” 。。。 正在处理着政务的朱标，接过了宦官送来的一封鸽信，呷了口茶水，这才将这封来自上海县的鸽信缓缓打开。 也不知道常二郎的来信，会说些什么，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解决了新到任的县令带来的问题。 还是说，是来向自己吐槽兼求援的。 毕竟这几日，朱标自己也一直都在复盘，可就是实在想不到可以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怎么盘算，朱标都觉得唯有请亲爹下旨，将那位县令调往他处，才是最稳妥也是最佳的选择。 一边思索一边摊开了书信之后，朱标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瞪了起来。 鸽信的内容不长，内容比较简略，常二郎就是告诉姐夫哥一声。 意思就是那位新到任的县令会干扰他主政上海县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很简单，那位欧阳县令在常老二的感召之下，热血沸腾，主动地站出来，愿意为了整个松江府百万黎民百姓的幸福生活以及安全作出巨大的牺牲。 决定将上海县的一应政务，请常二郎主持，而他则奔赴向一个崭新的工作岗位：松江府太湖泄洪水道工程执行总监。 他将会在那里，用最饱满的热情，投入到长期而又艰苦的建设工作当中。 朱标此刻眼珠子差点就杵进了信纸里，总觉得常老二的这封鸽信简直就像是在胡诌一般。 那欧阳伦莫非是疯了？还有常二郎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太湖泄洪水道工程，一听这个名就了不得，必然是兴师动众的大工程。 结果你小子不声不响就立起了项目，朝廷这边你连个公文也不上，这像话吗？ “这小子，怎么做事的，实在是让人头痛啊……”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此刻，刚刚扔掉了手中的树枝，拍打着手上的浮灰，一副神精气爽模样的太子妃常溪步入了屋内关切地问道。 “升弟这边来了鸽信，他已经把那位欧阳县令说服，让他主动将那上海县的政务交予了升弟。” “啊？这，他这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常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好看的杏眸，低呼出声来。 “……我觉得升弟的嘴皮子厉害不厉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升弟在那松江府立下了一个大项目，居然都不提前招呼一声。” “回头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父皇解释，真是，不行，我得赶紧给升弟修书一封，问明情况，至少他想要做什么。” 说话间，朱标已然提起了笔，开始给那位令他脑仁疼的二舅子写信，想要知道更多更详细的内容。 而且常二郎这小子想要自己怎么跟他配合，好歹也说上一声。 第339章 松江府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元璋正在忙碌着公务，此刻，跟前的案几上，摆着不少那些内阁成员已经先审议的公文、奏折。 而他，会先看上一遍公文，再看一看那些内阁成员的建议，然后自己再最后定论，敲定应该如何解决问题，或者是怎么实施。 从那解决了胡维庸，之后又取缔了中书省之后的那一段日子。 哪怕是像朱元璋这种精力旺盛到令人恐惧的bug级超人，也同样被折腾得不轻。 毕竟那段日子，数不清的奏折、公文，他都要一份份的看，然后去梳理，之后去考虑解决的办法。 可以说，每天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猫还晚，就连尿个尿都要快挤不出时间来。 好在，常二郎这小子，啊不对，是好大儿朱标，给自己献上了建立内阁这一良策之后。 随着这内阁逐渐成形，工作都走上了正轨。老朱终于感觉，自己的小日子，开始变得惬意起来。 毕竟有了那么多个脑子替自己分担，而且还不时可以叫他们过来当面询问他们的构想与思路，同样也能够给予自己不少灵感。 每天，看着这帮内阁成员，在自己的鞭策与监督之下，正在飞速的成长起来。 未来在适合的某一天，随便放出去一个，都必定可以成为独挡一面的干才。 毕竟他们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他们的言行举止，性格特征，自然是被自己摸得一清二楚，不留半点秘密。 另外就是，自打大明进行了科举制度改革以来，着实让老朱感受到了新制度的新气象。 过去的科举强省，由于他们强悍的科举能力，使得朝廷选材的渠道：科举取士，被这些科举强省的进士们占据了整个朝廷大部份的位置，一旦天时日久，必然会形成一股强大到足以左右朝堂的力量。 这绝对不是上位者愿意看到的，至少老朱强烈表示反对。 一开始，搞出了一个南北榜之后，虽然录取了一些北方的才俊，但是，老朱还是看到了南方科举大省的强势。 虽然北方科举弱，或同样北方也有科举强省，例如山东、山西、河南之地，几乎将那北方科举的名额尽数瓜分掉。 而南方，自然就是直隶、江西、江浙等地，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名额。 好在，敢于破除陈规陋习的老朱，在看到了这个情况之后，毫不犹豫地决定对科举制度推行更大的改革。 那就是所有的省份，都必须要有科举取士中举的名额。 而且还必须是三代都在原籍的考生，并且禁止科举强省的士子流窜到其他省份去霸占当地的名额。 不出老朱的预料，这次改革刚刚才提出来，就在朝中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特别是那几个科举强省省籍官吏的反对最为强烈，可以用哭天抢地来形容。 这说明什么，不就说明，此策能够真正地打破他们对于科举取士的垄断。 老朱作为开局一个碗，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老司机，岂会害怕这点阻力。 甚至是接连罢免了多位尚书、侍郎以及诸多朝臣之后，这才艰难地将这新科举制度推行了下去。 效果嘛，自然是显而易见得很，虽然其他省份的科举学子，兴许在考试方面，完败于那些科举大省、强省。 但是你不能说其他省份就没有才俊，就没有能臣干吏的种子。 那次科举之后，不少偏远省份的才俊，也都进入了老朱的视线。 并且其中，还真有不少的实干之才，现如今，也都已经委任其实务。 都正在大明的全国各地扎扎实实地干政务。 眼看着大明帝国越来越繁荣富强，老百姓们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而北方，那些元蒙残余却还在虎视眈眈，不过，老朱相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等到大明的火器部队规模足够，整训完毕，从那一天开始，就将会吹向元蒙残部的末日号角。 现在蓝玉正在那耽罗岛上训练火枪骑兵，这位大明的猛将，已然多次上奏，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允许他率军出战。 总觉得他率领那些枪骑兵精锐呆在那鸟也拉屎的岛上，就是浪费青春与生命。 老朱根本就没搭理，也不能说没搭理，而是好言好语地嘉许了蓝玉的练兵功劳。 并且宽慰他，且先忍耐一段时间，等解决了那扶桑岛国上的乱臣贼子，扶那徐行悟登基为王之后。 自己会允许他率领这支从来没有过的新式兵种前往漠北建功立业，痛击元蒙残余。 老朱之所以将那扶桑国看得极重，主要原因自然是那金山银海。 可除此之外，就是那恼人的倭寇，扶桑岛国一日不宁，就会有倭寇袭拢大明海疆，掳掠沿海百姓。 。。。 就在老朱正在发散思维思考正经事的当口，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好大儿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行来，只是好大儿朱标的眉头紧皱，像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老朱赶紧站起了身来，笑眯眯地似乎好大儿赶紧过来。 “老大赶紧过来坐，来寻咱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朱标上前向亲爹一礼，这才坐下，接过了亲爹递来的温热茶水一饮而尽，便迫不及待一问道。 “爹，那松江府那边，可有公文或者是奏折传来？” 听出了好大儿语言中的迫切，老朱不由得慎重了起来。 “嗯？松江府那边发生了何事。” “常二郎那边传来了消息，由于那太湖十年九泛，令两岸以及下游的上海县经常受灾。” “所以，他准备要改造松江府水系，让太湖在汛期，不再为祸松江府百姓……” 听着好大儿的讲述，老朱挑了挑眉头。 “这太湖十年九泛之事，咱自然是知晓的，几乎每年汛期松江府都会向朝廷奏报洪水之祸。” “他常二郎这才刚刚担任了松江府知府，居然就想要去治理那太湖泄洪……虽说是好事情，可这小子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老朱扭头，朝着那马仲良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朝在殿内另一头办公的内阁成员快步走去。 第340章 提心吊胆的内阁赵学士 朱标回头望去，就看到马仲良到了那边之后，在那里向一干内阁成员低声相问。 那些内阁学士们不是在翻找奏折，就是在摇头低语。 不多时，马仲良便快步回到了老朱跟前恭敬一礼。“上位，今日并未有来自于松江府的奏折公文。” “没有？”朱标满脸懵逼的表情，喃喃地小声嘟囔道。 “我说老大啊，说不定那常二郎只是跟你提了一嘴，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罢了。” “爹，并非如此，常二郎告诉孩儿，说是松江府那边已经决定要在今年内实施此项工程。” “而且就连那新近到任的上海县县令欧阳伦，也被他委派为此次工程的负责人。” “……”老朱看着嘴巴开合的好大儿，眼皮一阵抽搐，用力地揉了揉脸。 什么意思，常二郎那小子想要干嘛，难不成，就是为了让那新到任的欧阳伦不妨碍到他继续治理上海县。 就搞出了这样的骚操作，直接就立项了这么一项浩大工程。 “我说老大，你能确定，常老二那小子已经开始动手了？新到任的县令，他居然把对方弄去做此项工程？” 看到老爹的表情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朱标内心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孩儿也不敢断定，只是从他来信里边知晓了此事，可是这么大的工程，孩儿还以为他已经给朝廷来了奏折公文。” “兴许，兴许很快就能送来。” “胡闹！”老朱的脸拉了下来，大手拍了拍案几，语气明显甚是不悦。 “太湖乃我大明第二大的湖泊，其泛滥的范围之广，不仅仅是松江府，还有那苏州府同样也颇受其害。” “可是因为太湖想要治理，所耗甚巨，而且工程浩大，人力物力的需求，都不是小数目。” “他若是有心想要治理太湖之水患，完全可以先向朝廷奏报，从长计议。” “怎么能自己擅自行事，还将那朝廷委派去治理地方的县令给，给安排他务，这简直就是胡闹。” 。。。 老朱已然在刻意压低嗓门，可是那满脸的怒容，还是让那马仲良等人胆寒若栗。 远处，那些方才被马仲良询问过的内阁成员们，此刻也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看到了老朱的模样，都不禁内心打起了鼓来。 而最紧张的还是前任松江府知府赵学士，毕竟自己这才刚刚离开松江府没有多久。 现在看来，老朱的怒意，分明就是冲着松江府去的。 这让他觉得心惊肉跳不已，开始绞尽脑汁认真回忆，自己离职之前，有没有干过什么作奸犯科，啊呸……是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不对，自打那常老二在上海县那么各种骚操作以来，自己可是都以常驸马马首是瞻。 平日里，对常驸马多有维护，从来不会干涉那上海县的吏治，甚至在常驸马开始在松江府大兴官道改造之时。 自己还亲自为常驸马摇旗呐喊，给予他许多的便利，替他去与周边府县的负责人打通关节，方才能够让那水泥官道联通周边，使得物流通畅，工商业繁荣成长。 “赵学士，赵学士？”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同僚的低唤。 “赵学士，您才刚离开松江府不久，那边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为何上位会这般怒容满面？” 听得同僚相问，赵学士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赵某哪里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我离开松江府之时，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当口，就看到那马仲良又快步走来，在那赵学士的跟前站定。 “赵学士，上位召你过去奏对。” “啊？哦哦哦……”赵学士一脸懵逼地站起了身来，在一干同僚那满是同情的目光的相送之下，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老朱跟前恭敬一礼。 “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老朱看到赵学士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颊已然生汗，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带着颤音。 “好了，不必紧张，咱就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事关那太湖水患，你久在松江府主政，想必应该知晓不少吧？” 听到了老朱这般询问，赵学子终于暗松了口气，脑袋点得飞快。 “禀陛下，臣的确知道不少，那太湖之水惠及数府百姓，周边皆是鱼米之乡。” “只是因为太湖周边皆是平缓之地，一旦到了雨季，湖水必定暴涨……” 太湖距离大海的确不算远，但问题就是太海的主要水道吴淞江这货明显有问题。 主要还是集中在中下游地区，经常性的於堵，导致洪水一来，很容易就泛滥，导致周边的老百姓受灾频频。 自打他上任以来，可以说是为了这吴淞江操碎了老心脏，年年治理，年年淤堵。 倘若不治，来年肯定会於堵得更厉害，到了汛期，泛滥的面积更广，受灾百姓更多。 可是即便治了，不消多久，又会开始淤堵，最多也就是汛期的时候，受灾百姓能够少一些。 而且由于松江府一带地势平缓，你根本就不知道涨出来的那些洪水到底会往哪里跑。 反正年年救灾，年年头疼，特别像松江府的上海县，更是那洪水泛滥的重灾区。 这也是为何上海县会成为整个松江府财政拖后腿的那个，因为那里各种粮食，经常性洪水一来，全给涝死。 然后渐渐的松江府上海县一带，大片的农田渐渐荒芜，反倒是那些老百姓最后一拍脑袋。 既然种不了粮食，那就养鸭，毕竟鸭那种家禽就喜欢泽地，也不怕水淹。 于是，上海县的养殖业十分繁荣，大量的鸭，以及鸭蛋，甚至供应到了南京来。 老朱抚着短须，微微颔首，难怪常二郎那小子到了上海县之后，大力地发展工商业。 看来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种植粮食很容易受天灾的影响，而那上海县几乎年年遭遇水患。 所以，倒还不如发展一些不用看天吃饭的产业，而且这几年以来，上海县的工商业的繁荣程度，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足见常二郎这小子很有手段与头脑，但是…… 第341章 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但是这小子现在居然还是飘了，都不向朝廷打声招呼，就擅自立项，想要搞大工程。 “赵卿，那你在主政松江府之时，可有想过要治理那吴淞江？” 老朱这话，落在了赵学士耳中，赵学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臣当然想，而且臣还多次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够重视太湖水患，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手段解决那十年九泛的水患问题。只是……” 赵学士抬了下眼皮，看了眼老朱还有朱标这对父子，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可即便他不说，老朱自然也知道，作为穷苦人出身的老朱。自然是十分关心老百姓的生产生活。 最是见不到那些贫苦百姓受灾，自然也下谕让工部进行过调研。 可问题是，工部那边派出了大量的专业人士，经过了反复的考察和调研，都觉得，想要治理好那太湖的水患，就必须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对吴淞江的河道进行大规模拓宽以及深度清於。 唯有如此，方可保证至少在一二十年之内，太湖汛期的洪水能够安然地通过诸府县，流入到那长江入海口。 但这里边就有很大的问题，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仅仅只能解决一二十年的淤堵。 那一二十年之后，又还得来上这样一场大规模的工程，对于国库而言，绝对是不小的负担。 再加上，现如今，元蒙残余势力仍旧不时南窥中原，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财帛和精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老朱抿了抿嘴，翻了半天眼皮，忍不住朝着赵学士问道。 “不知那常二郎，可有与你商议过那太湖清淤，以止水患之事？” “陛下，的确有过，常二郎到任上海县的当年，就曾经来跟臣商议过。” “当臣告诉了他想要治理的实际困难之后，他就放弃了，说是既然朝廷顾不过来，那么等日后，上海县有了足够的钱粮到时候再做。” “臣只当常县尊是戏言罢了，莫非……” 都已经问到了这，赵学子又不是没脑子的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而朱标此刻也是心中一凛，忍不住下意识追问道。 “赵学士，你的意思是，常二郎曾言，等上海县有了足够的钱粮再做？他的意思是，上海县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面对着这位大明常务副皇帝的疑问，还有老朱那安安静静瞪着自己的目光，压力山大的赵学士认认真真地回忆了良久之后，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常县尊当时的确是这样说的，臣记得当时几位同僚都在，听了常县尊的豪言壮语之后，这些同僚都觉得常县尊实在是言过其实。” “毕竟治理太湖洪水十年九泛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举一县之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听着那赵学士之言，老朱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却看到了自家好大儿此刻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模样。 “老大，这是在想什么？” 朱标犹豫了半晌之后，低声向亲爹小声地禀报道。 “爹，孩儿与常二郎打交道的时间不短，深知他向来都是言出必行，倘若之前说过这样的话，指不定这一次……” 老朱听得此眉头一跳，目光落在了正在支愣着耳朵的赵学士身上。 “好了，赵卿你且先退下，此事，不得外传。” “臣明白，臣告退。” 原本还以为能够偷听点八卦的赵学士只能恭敬地朝着这对父子一礼，这才回到了一众内阁成员所待的地盘。 屁股都还没坐下，就已经有同僚迫不及待地询问赵学士到底陛下召汝过去何事？ 方才老朱可是警告过自己，赵学士自然不能说实话，可是面对一干同僚的压力。 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朝着老朱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颔解释道。 “陛下有口谕，方才所言之事事关松江府政务，不得外泄，不过诸位放心，此事若是真的，想必用不了几日，就都能知晓。” 赵学士这一本正经的解释，换来了一干同僚鄙夷的目光，不过陛下有口谕在，大伙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大家也都颇为好奇，松江府政务，难不成，现如今那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常驸马又搞出了什么事情，惹恼了陛下不成？ 迎着亲爹的目光，朱标沉声道。 “常二郎向来做事，初看像是荒诞不经，甚至你会觉得他不过是在大放厥词。” “可他总是会用事实，一次又一次的让孩儿明白，但凡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可以。” “而且他既然在主政上海县之初，便已经有过了解决太湖水患的念头，那么必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当初的上海县乃是松江府最为贫瘠的县份，可是现如今，上海县的税赋收入，早就已经是松江府诸首魁首。” “孩儿记得今年年初之时，松江府超过一半以上的税赋，皆出于上海……” 而且，这还是在上海县大兴土木，修桥铺路，耗费了大量的税赋的情况下。 毕竟常二郎理由相当的充足，想要经济得上去，修桥铺路是必须。 而且拿税赋收入来修桥铺路，并不会减少税赋收入的增长，而且还能吸纳大量的民间游资投入。 所以，既然上海县没有从国库掏一个铜板，还年年为国库增加收入，老朱自然也就没有意见，由着这小子去搞七搞八，只要他不劳民伤财就好。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都有些拿捏不准了……”老朱眨巴眨巴眼，小声地嘀咕了句。 目光一扫，落在了站在远处的毛骧身上。 “毛骧，你亲自去一趟松江府，问一问常二郎那小子，太湖清於治洪工程，他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不管如何，此事，他总不能连声招呼都不向朝廷打就擅自行事，去吧……” 毛骧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就听到了太子朱标唤住自己，赶紧回头俯首。 “毛指挥，常二郎亦是为了松江府的百姓，此事单凭嘴怕是难以说清，让他将治理太湖的想法写下来最好。” 一旁的老朱抚着短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342章 满上海的乡老里正齐聚县衙 “还是老大沉稳，不错，毛骧你就照太子的吩咐去做，早去早回。” “……微臣遵命。”毛骧面无表情地朝着老朱与太子朱标各行一礼，这才快步而去。 也就是太子哥才有这样的本事，倘若是旁人，敢在老朱下谕之时叽叽歪歪，呵呵……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老朱与太子朱标还有那位从松江府知府位置上卸任过来担任学士的赵学士的谈话中。 毛骧也已经大致地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实话，他也不觉得常二郎真有本事，依靠一县，甚至是一府之力就能够解决那太湖水患十年九泛的问题。 不过太子爷明显对于常二郎有着绝对的信心，倒是上位看来信心不足。 自己去了之后，是得跟常二郎这小子好好地聊一聊。让他冷静冷静，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坏了上位的心情。 毛骧离开之后，老朱父子的谈话却还在继续。 “那小子将那欧阳伦委为工程总监，欧阳伦能答应？” 这话说到了这里，老朱瞥了一眼好大儿，决定暂且不暴露欧阳伦那货的县令之职乃是贿赂所得，而是用了另外一个理由来解释。 “欧阳伦毕竟是朝廷委派的上海县父母官，却抛下政务去处理工程，此事，咱觉得有问题。” 朱标亦是一头雾水，摸了摸鼻子小声地嘟囔道。 “倘若欧阳县令不愿，自然是可以拒绝此项委任的，毕竟他是县令，又不是工部的官吏。” “要不就是，常二郎给他一个令他难以拒绝的好处，才会让他愿意接下此任。” 老朱翘起手指挠了挠发痒的头皮，不无遗憾地道。 “老大你这个解释，咱觉得靠谱，可惜啊，上海离此太远，不然真想把这小子提溜到跟前来问上一问，到底他是怎么解决的这个问题。” 朱标悄悄地瞥了一眼亲爹，还不是亲爹你故意制造难度，非要让常二郎自己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不放五妹过去与他团聚。 现在好了，常二郎那小子一咬牙一发狠，就开始搞事情。 虽然朱标相信，事情肯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在那之前，谁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上海县官衙的大堂之中，此刻可谓是宾朋满座。 整个上海县的各村有名望的长者，还有那些里正等人全都齐聚于此。 此刻，常二郎未至，但是这些人收到了常府县的邀请，说是有好事情召大伙前来商议。 一干人等自然不敢怠慢，早早的就赶了过来，住得远的，头一天夜里就已经赶到了上海县住在亲戚家或者是客栈里边。 都已经先私底下沟通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这一回，常二郎召大家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常府尊自打来到上海县担任县令以来，整个上海县的老百姓，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小日子，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因为常年太湖十年九泛，导致上海能够耕作的田地并不多，大部份地方皆为泽地，只适合搞养殖。 常二郎一来，就开始大兴土木，大搞工商业，当时的当地老百姓还以为这位常老二就是想来这里刷政绩，搞面子工程，要不就是想要刮地三尺。 可结果，他居然是在真的搞事业，并且还真让他搞成了，当地的老百姓们，看到了一座座的工厂在上海县建立起来之后。 都开始眼眶发热，既羡慕又嫉妒，但很快，常二郎就派人召集各村里正乡老等。 让大家伙合搞投资，合股建厂经营，又或者是以人力资源入股，总之在常二郎这位致富带头人的英明指挥之下。 让原本靠天吃饭的广大上海县老百姓，都尝到了工商业的甜头。 特别是现如今，虽然水患依旧，可是对于他们的生计，却不会造成致命的影响。 不会像当年一般，动不动就一家老小抱头痛哭，惨一些的还要卖儿卖女，更惨的那就是家破人亡。 现如今，每到汛期之时，大伙只要将家中的财物都搬到楼上。 默默地等待着那泛滥的洪水逐渐退去就好，虽然还是会损失一些财物，可终究不再那么凄惨到连骂娘都骂不出来。 “徐老丈，您可是咱们这帮人中最为德高望重的，您这里也没有提前收到什么消息？” 一位须发如雪的老者周边围了不少的村官乡绅。 看到这些围拢过来的老熟人，徐老丈抚了抚那如雪的长须，这才清了清嗓子道。 “就前日，张县尉来寻了老朽，说是官府准备治理太湖水患，所以，需要对我们村进行整体搬迁。” “整体搬迁，难不成，你们徐村所有人都得搬走？” “那是自然，不过，张县尉告诉老朽，只要我们徐村，愿意配合，本村所有人家，皆可得新宅一幢。等到治好水患之后，每户还能够分得耕地百亩……” 话还没说完，方才还显得颇为静默的大厅之中，再次骚动了起来。 常县尊，啊不对，是常府县这个人，行事向来很霸道，想要做什么事情，你哪怕是撒泼打滚是屁用也没。 但是，他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话算话，重要的是，他真是为了一干上海百姓好。 现如今，本地不少原住民家中，都供有常二郎的生祠。之前听闻常县尊要任官，不少人都主动自发地跑来县衙挽留。 直到听闻他并未离开松江府，并且会将松江府治所迁到上海来，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刮地皮的父母官年年都见，带老百姓致富的父母官，目前为止就遇上常二郎这么一个。 “常府尊真的要治理这太湖洪水？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老夫这辈子，可是吃了这十年九泛的太湖洪水太多的苦头……” “真的假的，真要治好了这太湖水患，常老爷就是青天在世。” “不会是假的吧？毕竟我听闻，朝廷早年间就有过治太湖水患之念，可那些工部的治水能吏来了不少，都觉得这太湖水患只有治标之法，而无治本之策……” 就在厅中议论纷纷之际，常二郎此刻正在更衣…… 第343章 匪夷所思的黄浦夺淞工程 跟前的柔儿此刻俏脸上犹存香汗，两颊呈醉人的浅酡色，一头青丝，因为方才浸没于浴桶之下，至今不过半干。 一缕青丝成珞，贴在生晕的腮边，配上那双又羞又倦的水眸，当真勾人得紧。 看得常二郎啧啧有声，忍不住伸出了手替她拔了拨，然后就爱不释手的继续了下去。 柔儿一声嘤咛，横瞥了眼不老实的驸马老爷，柔声相劝道。 “老爷行行好，莫要再使坏了，奴婢正给您更衣呢。” “方才常威大哥也都说了，那些里正乡老都已经来了，就差您这位府尊老爷过去主持。” “放心吧，让他们多等一等，反倒有助于老爷我行事。” 常二郎呵呵一笑，份外的自信与从容，但还是体贴的没有继续挑逗这位身娇体软，解锁的姿势越来越多的动人尤物。 话说回来，常二郎当初对柔儿，可谓是小心翼翼得紧，毕竟相比起那身姿丰腴婀娜的朱宝贞，还有身材性感火辣，有着动力无限电臀的蔓儿。 柔儿当真是人如其风，让人觉得自己松开了手，指不定她就会被风吹走一般轻盈。 就连说话的嗓音是一口软糯的吴语，特别是她在茶言茶语的时候，那动人的神采，倒是很符合常二郎对于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那种感观。 只不过当慢慢的深入交流之后，常二郎这才知道，柔儿不愧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江南女子，主打就是一个水里来水里去。 而且虽然身材看似单薄，实则并不是真的瘦弱，总之，闺房之乐，能够遇上这么三个风格迥异的美人儿，当真是让人很想乐不思蜀也。 由着温柔体贴的柔儿替自己细心的穿戴齐整，常二郎又好好地吃了满嘴的胭脂，这才告别了这位粉面含羞的美人儿，推门而去。 走到了院门外，就看到了常威此刻已经在此等候，朝着对方抬了抬下颔。 “人都齐了？” “是的二公子，都已经来齐了，现在整个大堂都快坐不下了都。” “今日天气尚好，所以小人与王县丞商议之后，干脆请所有人移到了大堂外的空地上，如此一来，方才好方便二公子施为。” “嗯，大堂外面也行，正好，你去让他们将那个治水工程沙盘给搬到那里去，好让大伙先瞧瞧，方才能够更加直观的理解我要做的事情。” 常威答应一声之后，当即飞奔而去，常二郎则是悠哉地迈着四方步朝前而行，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公堂处的行廊。 自有人大声地吆喝起来，常府尊已至，诸位肃静。 前一息还跟那菜市似的院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干乡老里正等人，纷纷朝着常二郎恭敬施礼。 “诸位快快请起，都坐下吧，今日本官广邀我上海县所有村落的代表前来这里召开会议。” “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本官准备要对十年九泛的太湖洪水动手了。” 常二郎站在公堂外的台阶之上，吐气开声，宏亮的大嗓门甚至不需要电喇叭，整个院落内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大伙只是听到徐老丈在那里议论，可是当这个问题，真切地从常二郎这位前任上海县县令现如今的松江府知府口中说出来，权威性自然是完全不同。 不多时，几位差役，吭哧吭哧地抬来了一张巨大的沙盘，放到了院子的中央位置。 常二郎大步上前，接过了常威递来的长棍，抬手朝着那插满了小红旗作为标识的位置一比划。 “这就是本次工程的核心，黄浦夺吴淞入海。” 方才还在议论的一干人等不禁全都立起了眼角，原本还以为只是大兴土木，拓宽吴淞江的河道，以及清淤而已。 结果常府尊居然这么不走寻常路，直接就来了一记狠的，直接就要生生把那原本直来直去的吴淞江，挖出一条新的河道。 让那原本是主河的吴淞江变成了黄浦江的支流。 “府尊大人，这，这能行吗？这黄浦江原本是这吴淞江的支流而已，而今您却改弦易辙，让吴淞江汇入黄浦江……” “我知道诸位内心有诸多的疑问，不过没关系，常某人很乐意向你们解释，我这么做，为的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太湖水患。” “而不是只为了十年二十年之安泰，大伙想必是不知道，因为吴淞江的河道狭窄，而且水势过于平缓，以至于经常会导致於堵。” “可这黄浦江，虽然是这吴淞江的支流，但其水道宽阔……” 常二郎套用了不少的现代名词，用来讲述水体特征以及河道的形状对水流的影响。 以致于在场的不少乡老里正听得满头雾水，可是看着信心十足的常二郎如此雄心勃勃。 再加上常二郎这么些年来上海县的各种骚操作，都一一变成了现实，让大伙不由得不相信。 就像之前，常二郎说他要在那宽阔的黄浦江上兴建一座下面行舟通畅，上方可以令黄浦江东西两岸百姓自由往来的大桥。 大伙都觉得这货就是在吹牛逼，毕竟自古以来，宽度超过百步的河流，根本就没有办法兴建桥梁。 最多也就是兴建一些浮桥来方便往来商旅行人罢了。 可是这黄浦江水势颇急，而且宽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一里还要多。 这样的地方，能造得了永久性的桥梁才怪。 可问题是，常老二却力排众议，就是要干，甚至那些老工匠还有乡老里正的劝告他都置之不理。 之后的事情，大伙自然都很清楚，常二郎亲自动手设计了一款新式桥梁。 然后用上了过去从来没有应用在建造桥梁上的建材物料，生生在这条十分宽阔的黄浦江上，兴建起了一座可供数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吊索大桥。 现如今，黄浦江上昔日的渡船工人，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转而寻求其他生路。 不过到处都缺人的上海工商业，自然不会委屈这帮子壮劳力。 而大桥建成以来，黄浦江两岸的百姓川流不息，极大地便利了整个上海县的老百姓们。 第344章 再抵上海的毛指挥使 过去过趟河就得掏钱，不然你就得自己游过去。 而现在，只需要顺着笔直宽阔的水泥官道走上大桥，柱香的功夫，都能够在大桥上走上一个来回，而且还不需要你花上一个铜板，多么的嗨皮。 正在有过无数次的先例证明了常二郎那非比寻常的脑子提出来的各种古怪计划都有实现的可能性。 所以大伙虽然对这项工程充满着不解，但还是愿意相信常二郎真有本事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太湖水患。 没办法，朝廷之前都有过大计划，结果无疾而终，现在常二郎主动站了出来，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难道相信新来的那位欧阳县尊？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欧阳县令已经来到了上海县一段时间，可是整个上海县的乡老里正，都没看到过这位新到任的县令。 而当常二郎满脸认真地告诉在场的一干人等，新到任的欧阳县令听闻了这个大计划之后，很兴奋，很踊跃，主动要求成为工程总监。 愿意为松江府治理这太湖水患抛头颅撒热血，啊呸……是愿意扑在工作岗位上不眠不休、呕心沥血服务广大人民群众。 既然有常府尊托底，又有新到任的上海县欧阳县令踊跃参与工程。 一干呆在院落里的乡老里正们，很自然而然地被常二郎说服。 而且，常二郎并未让他们只作出牺牲而没有获得回报。 在他的规划里边，但凡是因为河流改道而被影响到的村庄将会一律搬迁。 这些所有的搬迁户也都会得到丰厚的补偿，让他们可以在新的家园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且他们的搬迁，还能够远离过去的洪水泛滥地区，谁特娘的不乐意？ 以前是大家都穷，搬了家，难道住草棚子？又或者是住到其他村子，侵占对方的田地？ 现如今在官府的主导之下推动，那么这些昔日的大难题就不再成为他们迁徙的阻碍。 看到这些乡老里正们纷纷颔首附和，特别是那些处于此次搬迁范围内的那些乡老里正，都显得甚是积极踊跃。 常二郎的内心可谓是一片唏嘘，后世拆迁最难的区域之一，就有上海老城区。 毕竟后世的大上海，可谓是寸土寸金，每一个平方，想要拆掉它，那都不知道会花掉多少百元大钞才行。 但是现如今在房地产这玩意还没有成为一项重要产业之前，而且在那十年九泛的太湖洪水的威胁面前。 质朴的老百姓们，自然很愿意为了自己的家人安全，主动地走向新的幸福站点。 当然也会有人说，故土难离，呵呵，连生存都艰难的时候，背井离乡的故事还不一样经常发生。 。。。 大明首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赶路赶得十分的疲惫，从南京到上海，可谓是日夜兼程。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上海，时隔年余再见上海。毛骧还是感觉到了这里又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之前只是主干道是水泥铺装，而现如今从管道上分出去的许多的支路也都是水泥路面。 距离上海县城还有十余里，密集的车辆，路人商贩，已然开始令人目不暇接。 又前行数里之后，上一次前来之时还全是荒芜土地的官道两旁，已然新建了无数的房屋宅院。 林立的商铺前，全是往来的顾客车马。 “大人，咱们上次过来的时候，这边好像还没有这么热闹吧？” “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哪怕是京郊感觉也没有这般热闹。” 毛骧身边的心腹亲随忍不住神奇的赞叹道。 “没办法，咱们这位常驸马的本事，就连上尉也是私底下赞过，不论其他，只说他发展工商业，提升辖地税赋收入的能力，可以算得上我大明的这个……” 毛骧感慨的道，倘若常二郎不是真有大本事的人。就上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脾气，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让自己过来询问。 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便是朝中的高官超品的勋贵，上位者只要听闻对方做错事，有违朝廷律令，绝对会毫不犹豫直接将其打入大狱。 常老二干的违背朝廷律令的事情还少了？但是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自己中饱私囊。 而是能够作为致富带头人，将那昔日最贫困的松江府唯一穷县上海县治理得成为了松江府的财富领头羊。 而且上位来到了这上海县明察暗访，甚至都有一段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不成，官吏参加到经营活动当中，对于老百姓还能有好处？ 不过好在最终上位与常二郎一番沟通与交流之后，并没有改变既定国策。 而常二郎参加经营活动的手段，也属于搞擦边的性质，自己并不会亲自下场。 但是，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地处理各种经济纠纷，绝不徇私。 用这小子的话来说就是，现如今的上海，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却还有人想要作奸犯科，那这样的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严惩。 数年时间，光是常老二自己的下属，家丁，被处理的就达七八人，甚至还有一些人因为违法而被流配。 正是因为常二郎这种不偏不倚的行事作风，才能够让上海县的工商业繁荣昌盛。 正常的商业竞争之下，输赢各安天命。 就在毛骧若有所思间，已然打马进入了上海县县城外，来到了距离那上海县官衙不过百余步之地。 然后就看到了从县衙中涌出来密集的人潮，而且每一位都眉开眼笑的模样，直接就将毛骧等人给看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到县衙里边干嘛了都，而且还如此开心？” 毛骧按住内心的疑惑，等到人潮来到了近前，他直接翻身下马，笑眯眯地朝着其中一位迎面走来的老者招呼道。 “老丈暂且留步，敢问今日这县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多人从里边出来？” 被几人簇拥着的徐老丈打量了眼面容普普通通，但是气度不凡的毛骧，同样也看到了他身后边那数骑。 “这位官人怕不是本地人吧……” 第345章 自己跑上这一趟到底是为了啥? 常二郎从那常威的手中接过了茶壶，咕嘟咕嘟豪饮了几大口。 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抹了抹嘴，此时，那些从上海各处赶来的乡老里正们已然皆尽散去。 而那张巨大的沙盘，却并未搬走，常二郎打量着这张沙盘，看着那改造之后的上海地形地貌。 脑子里边开始仔细地盘算了起来，老百姓们的迁移说服工作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接下来，那就是由衙门差役吏员，与那些愿意配合的乡老里正们去给各家各户做工作。 至于他们的新家园，常老二早就已经划出了足够的地盘，而且一期工程，早就已经破土动工。 最多也就今年年底，第一批动迁的两千户百姓，就可以搬迁进他们的新家。 再有就是，等到工程将吴淞江变成了黄浦江的支流之后，那么，之前那广袤的，经常因为洪水泛滥而导致的泽地，大部份将会变成良田。 而这些良田，自然将会成为上海县的官田，是租是售，常老二心里边有数得很。 但是，还有沿河地区的大片土地，常二郎还有其他的用途。 嗯，就是拿来搞工商业，当那吴淞江的江水也引入黄浦江之后。 那么黄浦江的水量将会大增，现如今，许许多多急需要扩建的工厂，自然也就有了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 毕竟在这个尚未进入蒸汽时代的大明初年，最大程度的利用水力机械，这才是最优的选择，同时也为后来的进入蒸汽时代，打好基础。 毕竟一个是利用水力，一个是利用蒸汽。 “王县丞，那些商贾约的是什么时间？” 常二郎打量着跟前巨大的沙盘，朝着王县丞问道。 “府尊，与各大商会约定的时间是后天下午，地点亦是在县衙这里。” “对了，之前有过用地要求的那些工厂，你那边都统计好了吗？” “府尊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们从去年年初就开始进行统一登记，目前为止，有意扩大生产规模的大型工厂，足足有一百三十七家。” “原本的工业园区那边，已经无法再容纳这些工厂的扩张了。” “毕竟他们都需要利用水力机械来生产。” 常二郎满意地微微颔首，这些急需扩大生产规模的大型工厂，每一个的规模都不小，而且都是财大气粗的那种。 如此一来，除了一开始，由上海县衙拿出初期的工程启动资金之外。 那么后续的资金支持，自然也就落到了这些想要扩大生产规模的大型工厂身上。 那些工业用地，价格可都不便宜，不敢说寸土寸金，但是至少是寸土寸银。 等到将这两岸土地开发利用完毕之后，自己这边，说不定蒸汽机械也已经开发出来，嘿嘿嘿…… 到了那个时候，自然又可以好好地大赚上一波。 当然那属于是五年规划的后期，不是现在。 就在常二郎站在沙盘跟前雄心万丈的嘿嘿嘿，把身边的王县丞、张县尉等人笑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面露诡色之际。 常二郎就看到了穿着普通士绅服装的毛骧这货，居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处。 常二郎下意识地跟身边一干属官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快步迎上前去。 朝着毛骧恭敬一礼，然后伸长脖子朝外望去。 “见过毛叔叔，陛下怎么过来了？” 毛骧抬手扶起常二郎，打量着这牛高马大的常老二，笑得甚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地道。 “驸马不必多礼，陛下没有过来，倒是老夫，乃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寻你。” 倘若是那些朝中的官吏，看到毛骧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定然会惊掉下巴。 毕竟这厮可是陛下手中的屠刀、鹰犬，朝人笑能有好事？ 不过常二郎倒不觉得，毕竟自己乃是老朱的忠臣兼忠粉，自己是他的女婿，亲姐还是老朱的儿媳妇。 只要自己不扯旗子造反，不搞什么贪污腐败，闹得天怒人怨，那么老朱定然不会拿自己开刀。 而毛骧能够作为老朱的鹰犬，安安稳稳地干了那么多年血淋淋的工作。 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老朱的想法，何况常二郎与那太子朱标的关系，简直可以用蜜里调油来形容。 所以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得罪这位开平王的二儿子常升。 听到了毛骧此言，常二郎眨巴眨巴眼，下意识地反问道。 “寻我？难道是朝中，又有哪一位达官勋贵生了重疾，需要小侄出手？” 这话直接把毛骧梗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你特娘又不是大夫，怎么成天就想着给人治病。 但是话说回来，皇后娘娘的性命，还有那魏国公徐达的命，可都是这小子用药给救回来的。 “这个真没有，陛下差老夫来找你，主要是想要问一问，你缘何将那朝廷委任的上海县新任县令欧阳伦给差遣去做其他事情？” 。。。 常二郎将那毛骧引入了厅中，请对方坐下，由着常威给两人满上茶水退到了厅外，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虽然是自己主动向欧阳伦提出来的要求，但是，这也是征求了对方的意见，并且得到了对方的同意。 自己才会将他委任为太湖洪水治理工程的总监，为了让那毛骧相信自己绝对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常二郎还有那些欧阳伦自己所签署的文件都拿了出来，手指头戳着那些血淋淋，啊呸……是鲜红的手指印，还有签名，以及公章。 总而言之，程序合法又合规，绝对没有强买强卖等各种骚操作在里边。 “……倘若毛叔叔您在晚来数日，陛下应该就能够看到我松江府递往朝廷的公文，也不至于让您白跑这么一趟。” 看着跟前振振有词，很像那么回事的常老二，毛骧不禁有些蛋疼地抹了把脸。 那自己跑上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了啥？ “常贤侄，老夫可是奉旨来询，你万万不可有任何欺瞒之举，不然，老夫可不好向陛下交差？” “叔叔瞧您说的，小侄我一向做事都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倘若不信，常威，你速速到隔壁县衙去请欧阳县令过来一述。” 第346章 我的设计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常威大声地答应之后便快步离开，常二郎这才转过头来朝着毛骧嘿嘿一乐。 “等欧阳县令过来，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便知道小侄我没有诓骗您与陛下。” 看到常二郎居然主动让那欧阳县令来与自己见面，毛骧也有点摸不准了。 毕竟，那欧阳伦这个上海县令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他毛骧可是一清二楚得很。 就连那欧阳伦到底是花了多少财帛，从谁的手中购买的书帖，对方拿到了这笔钱之后又新纳了一房美貌小妾，他都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那位欧阳伦倾尽家财，来到上海县这里，肯定是为了刮地皮。 “也罢，那等他来了，老夫再问他一问，不过现在还有一事，陛下让我问你。” “这太湖十年九泛，令松江府的百姓多年以来受水患之苦，朝廷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 “但问题是一直没有彻底治理的良法，哪怕是朝廷大兴工程对其泄洪水道清淤，也不过只能保一二十年无恙……” 跟前的毛骧表情很严肃地向常二郎解释起了朝廷之所以没有下狠心治理，而只是让那松江府负责每年搞一搞清淤工程。 令水患带来的危害降低到一个朝廷还有松江府百姓都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这样的天灾，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 而且这一项工程，朝廷之前也不是没有计算过成本，想要能够保证一到二十年不泛滥的清淤以及河道扩宽和加固。 那么朝廷至少需要拿出二十万贯的钱粮，还需要动用超过一万的民夫，耗时近年，方才可以解决。 现如今的大明还是朝廷初建时期，国库用度十分的紧张，真要有二十万贯的闲钱，怎么可能拿来治一个没办法彻底解决的水患。 。。。 看着跟前的毛骧，常二郎起身朝着对方郑重一礼，这才诚恳地道。 “叔叔所言乃是为了小侄着想，多谢了，只不过，小侄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解决个一二十年的水患，而是彻底解决掉它。” “令那太湖，不再十年九泛，更要令那些经常被太湖洪水淹没的泽地，成为良田。” “更要让那些昔日经常受灾的老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不受那水患之苦。” “过去，朝廷的那些工部官员所考虑的办法，无非就是怎么才能够将那吴淞江的河道清淤清得更加的彻底，怎么才能够让河道两岸的泥土不再坍塌。” “可我不一样，我要做的是，将昔日可以直接汇入长江的吴淞江变成黄浦江的支流……” 屋内虽然没有沙盘，可是并不妨碍常二郎，他拿手指头蘸了茶水，开始在案几之上精准地勾勒出了那吴淞江的大致流向。 以及原本的支流黄浦江是从何处汇入吴淞江。 因为吴淞江汇入长江的水势缓慢，天长日久之下，很容易造成於堵，而且两岸的泥沙结构，也容易导致两岸河道坍塌成为於堵物。 但是这边的黄浦江则不一样，首先就是其河道较宽，而且够深。 首先，将那吴淞江的河道改道，汇入黄浦江之后，两水汇合…… 毛骧呆愣愣地看着常二郎，又看了眼他用茶水所绘下的工程图。 的确，常二郎的构想，完全与朝廷那些工部官员的思路截然不同。 他口中冒出来的许许多多的名词，让毛骧这位治水的外行，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可是看常二郎那很懂很精通的样子，让原本想要质疑这小子的毛骧哑口无语，心里边也不禁有些打鼓。 说不定，常二郎这小子是真的有一劳永逸解决的手段与办法。 “那个，贤侄你先停一停，等老夫先捋捋……你方才说已经向朝廷上奏，不知道你欲向朝廷请支多少钱粮？” “不需要朝廷付出。”常二郎缓缓地摇了摇头。 毛骧忍不住眯了眯眼，迫切地追问道。 “不需要？那这些钱粮，从何处而来？” “当然是依靠此次工程清淤之后得到的土地拿来周转，我估摸着清淤之后得到的那些泽地还有两岸的土地转化为工业用地之后。 所能够获得的资金，应该足够支持这一项工程的一应支出。” 毛骧愣愣地看着信心十足的常老二，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常二郎，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话？” “你方才所说的可是要进行河流改道，其工程难度犹在大力清淤之上。” “那么所需要耗费的钱粮，怎么也得要比朝廷工部官员所预算的翻上一倍以上。” “结果你告诉我，上海县自己就能解决？” 看着跟前这位气得笑起来的毛骧毛指挥使，常二郎自信地下巴一抬。 “叔叔倘若不信，我愿意向朝廷立下军令状，保证不向朝廷请支一粒粮食，一个铜板。” “就能够治理好这十年九泛的太湖水患，倘若我做不到，那么我自请罢官去职，省得给陛下，给我爹丢脸。” “……贤侄，你，你不必如此。” “不不不，叔叔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是说真的，对于治理太湖洪水，小侄我可不是这两年才上心。” “而是我在前来上海县担任县令之时，就已经开始在筹划。只不过现如今时间恰好罢了……” 。。。 毛骧认真地打量了眼站在跟前，恭敬朝着自己施礼的中年人。 看到对方浓眉大眼一表人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坯。 谁能够想到就这么一个表面上道貌岸然，相貌堂堂的人，居然就是一个品德很有瑕疵的货色。 这让毛骧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毛骧心里边吐着槽，表面上倒是不露分毫，浅浅一笑，抬手虚扶。 “欧阳县令，本官召你前来相询，就是想要问一问你。” “去主持治理太湖泄洪工程，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被迫而为？” 说到了这，毛骧朝着常二郎瞥了一眼。 方才自己也已经解释过了，问欧阳伦的可不是自己，而是因为陛下想要知道真相。 第347章 明智的欧阳伦 不过此刻，常二郎这小子依旧老神在在，正在那里品抿着茶水，笑眯眯地打量欧阳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像一点也不怕这位下官会给自己上眼药一般。 听到了毛骧这句直白而又赤果果的询问，心里边很清楚，这位大明天子的鹰犬是在代表谁来质询自己的欧阳伦。 真有那么一刹那，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心动，想要拜倒在毛骧跟前，控制常二郎卑鄙无耻的行径。 但是，这个动念，仅仅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欧阳伦自己给掐死了。 常二郎，绝对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人，哪怕是自己真的向毛骧告发。 呵呵，可是怎么证明？自己主仆二人说出来的话，毛骧这厮能相信吗？ 至于那日在场的官员役吏，全部都是常二郎这厮的属下，他们肯定愿意为常二郎作证是自己主动签字画押。 而现在只不过是自己翻脸不认账，想要诬告常老二，以博清名而已。 到了那个时候，却是常二郎不但毫毛不损，反倒是自己，那就是往死里得罪了太子的二舅子，陛下的好女婿，开平王的爱子，勋贵子弟中的重量级人物。 指不定哪天被人套麻袋沉江都不清楚是谁干的，说不定官府的判词就是自己想不开，主动套个麻袋把自己淹死。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为了能够借此机会结好常二郎。 让他放松警惕，好让自己在搞工程的时候，可以顺水摸鱼，捞上一笔。 总之，怎么选，聪明人欧阳伦很有逼数。 “回禀大人，此事，乃是下官听闻了常府尊等人正在筹划此项工程之后，主动请缨加入的。” “下官犹记得当时，常府尊还劝下官，以公务为要，可是下官以为。这太湖泄洪工程，乃是事关上海县，甚至是整个松江府的百年大计，下官……” 毛骧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正义凛然，侃侃而谈的欧阳伦。 似乎真相就是，常二郎很不情愿搭理欧阳伦这位新到任的县令。 但是欧阳伦愿意为了松江府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哭着喊着，抱着常二郎的大腿恳求对方允许自己加入。 所以还特地立下了承诺书，而且考虑到为了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项工程当中，多次恳请常二郎这位将松江府治所移到了上海县的府尊大人，顺便接下治理上海县的重担。 让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不至于被杂务所扰。 而且，欧阳伦还狠狠地替常二郎大力地宣传了一把这位常府尊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红心。 毛骧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感觉特么的发生在常二郎身边的事情为什么那么的诡异。 完全不科学，简直就是不正常，可偏偏，对方说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自己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让人将欧阳伦给抓起来严刑逼供，让他指认常二郎有坏心眼吧？ 最终，没办法鸡蛋里边挑骨头的毛骧只能悻悻地挥退了欧阳伦。 既然这厮来到了上海且这里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自己只需要按照实情上奏陛下就成。 等到那欧阳伦恭敬地行礼告退而去，毛骧斜眼瞥向身边的常二郎，就看到对方此刻表情很谦虚也很腼腆地朝着自己一笑。 “叔叔，可还有什么疑问？要不要再见一见我上海县的一干属官？” “这个就不必了，不过，你这边最好将工程相关的所有图纸，还有你的那些详细的工程计划，都抄录一份给老夫。” “毕竟我是被你说服了，可是陛下，还有朝中诸公，他们会不会相信你，那我可说不准。”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小侄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副本，常威，赶紧去拿。” 毛骧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开口道。 “此间事，老夫已经做得差不多，那就不便多留了。” “叔叔您这才刚到，怎么就要走？” “皇命在身，不得不走。” 常二郎赶紧一把拉住，满脸堆笑地道。 “叔叔，您既然皇命在身，那小侄自然不敢再留你，可来都来了。吃点喝点总是没有问题吧，连顿饭都不吃就走，这也不合适。” “何况我们上海县这边，这段时间又增加了不少的新鲜菜式，还有不少的新品种罐头，您也尝尝，觉得有合胃口的，正好带点回去……” 面对着如此热情好客的常二郎，想想出去吃也是吃，在这里吃常二郎的也是吃。 毛骧也就不再坚持，与一干随从与常二郎在这县衙大快朵颐。 等到吃得满嘴流油，又提上了几箱合口味的罐头，揣着常二郎给那些工程图纸还有计划书，毛骧再次踏上了归途。 。。。 等到那毛骧一行人打马离开之后，常二郎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摸了摸那胀鼓鼓的肚皮，今天吃倒是没吃多少，但是酒可喝了不少。 好在这江南之地，不喜烈酒而好黄酒，这玩意对常二郎而言，呵呵，做菜的佐料，怎么可能喝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黄酒滋味，当真不好说，但据说很养人就是了。 就在常二郎摸着肚皮在胡思乱想的当口，一只纤软的素手，也悄然地贴了上来。 随后就是一张妩媚动人的脸蛋凑到了常二郎的跟前。 “老爷，您一个劲揉肚子干嘛，莫非是饮多了肚，不舒服？” “没有，就是喝得有点多了，涨肚子。” “老爷，方才奴婢在那边帮您拿那些图纸给常威的时候，看到了有张图纸，还有详细的解说。” “好像是此器物的能耐，还要远在那些水力机械之上。” 看着两眼里边有着动人媚彩的柔儿，常二郎嘿嘿一乐，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 “你说的那张图纸，是蒸汽机的图纸是吧？” “嗯嗯，老爷，那件器物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常二郎笑眯眯地轻舒猿臂，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揽入了怀中。 “那件器物，可以算得上是水力机械的升级版。不对，应该说是跨越时代的机械。” 第348章 磨牙根的老朱 “等到制造出来之后，那些水力机械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柔儿那温热的娇躯，软软地贴在驸马老爷身上。 一双水眸地满是好奇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驸马老爷。 “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 “当然。”常二郎坐直了身躯，抬手比划了下，似乎觉得光凭动作不够。 “你要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论是水力机械还是风力机械，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受到自然因素的制约，无法移动。” “可是那蒸汽机械，则完全可以脱离这些自然因素的限制。” “而且当它变得足够牢固与精巧之后，甚至可以替代牛马这些大型的牲畜，用来载人赶路，用来拉货运输……” 柔儿乖巧地依偎在常二郎的怀中，看着对方两眼放光地讲述着许多令自己听不明白的话。 虽然听不懂，可是总觉得能够让驸马老爷这么兴奋的器物，一定很厉害。 不过，柔儿还是无法理解，煤炭这种事物很常见，水也很常见。 至于府中，就有那种烧水的水壶，而驸马老爷的意思就是。 那蒸汽机就是利用燃料烧开了水，然后通过水蒸汽来驱动那些钢铁制作的机械，以此能够获得远远比牛马等各种牲畜更大的力量。 她实在想不明白，仅仅只能将那水壶盖子顶得当啷作响的水蒸汽，怎么可能比得上牛马的力气大？ 可既然驸马老爷说行，那就行，反正他开心就好。 听着耳边传来的附和声，常二郎低头看向怀中的美人儿，看她的表情，常二郎就明白，怕是她根本就没听明白。 “小丫头，你听不懂也没关系，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就让钢铁制品厂那边，先弄个小玩意过来，让你好生瞧瞧，你就能明白老爷我言之有物。” 柔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犹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头，软软地在常二郎那结实的胸口轻轻划着圈。 “奴婢相信老爷的神通，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小妮子此言在理，你家老爷我，甭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老爷，你，你的手……” “老爷我告诉你，虽然老爷没学可医，可是我知道怎么听心跳。” “……”柔儿羞的红了俏脸，只能配合着老爷的动作，由着老爷拿自己当教具。 。。。 “娘亲，舒服点了吗？”正在给马皇后按摩双腿的朱宝贞抬起了那张明艳动人的鹅蛋脸问道。 “嗯嗯，舒服多了，你都蹲了那么久，赶紧起来坐坐，陪娘说说话。” 马皇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扯起爱女坐到了身边，看着这已然嫁作人妇，却依旧那么的乖巧知礼的爱女。 “我听你爹昨个抱怨，说你夫君在上海县那里欲做大事，也不知道先跟朝廷打打招呼。” 朱宝贞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无奈地道。 “娘亲，我夫君已经给我来信说了，他说他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还让我劝劝爹，别想太多，可爹根本不相信。” “你夫君呀，是个大本事的人，他治理民生很有一套，一个昔日松江府最为贫瘠的上海县，如今税赋都快成为天下第一县了。 这娘也知道，可是这治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常二郎真能行吗？” 看着跟前目光温润表情慈祥的娘亲，朱宝贞想了想之后，认真地答道。 “女儿虽然没见他治过水，可是夫君他既然说行，我，我相信他。” “痴儿啊……不过你放心吧，甭管他能不能有这本事治理那十年九泛的太湖，有这等志气，就是好事情。” “之前你爹就曾经动念要治理那太湖，奈何当时百业待兴，朝廷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粮来。” “而今朝廷的财政，也渐渐宽裕，回头我再劝劝你爹，想来你爹也肯定会怜你夫君也是一心为国分忧。” 听得此言，朱宝贞心中一喜，乖巧地朝着娘亲一礼。 “女儿就先替我夫君，谢过娘亲。” “好了，你这丫头，你那夫君还救过老身的性命呢，帮他递个话，这算不了什么，何况他也是希望治下百姓得安。” “娘亲，你能不能跟爹爹说说，孩儿与夫君成亲之后，分别至今，也有不少的时间了，夫君如今在为朝廷分忧，孩儿身为妻子，却不在他身边……” 朱宝贞说着说着，看到了娘亲打量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俏脸顿时就红了，一头就扎进了亲娘的怀中。 “娘，你看什么呢，孩儿说的可是实情。” “知道，看来是我闺女想夫君了，唉……真是儿女大，不由娘啊。”马皇后心疼而又不舍地轻拍了拍她的背。 “放心吧，你爹这个人就是口硬心软，回头你再寻他说些好话，娘在帮帮你敲敲边鼓，应当能成……” 就在母女二人正在窃窃私语的当口，疲惫不堪的毛骧终于迈步进入了皇宫。 。。。 老朱看着那些毛骧递来的公文，将它们都一一地打开之后放在了御案上。 认真地打量起来，一边询问毛骧，足足近一个时辰之后。 老朱这才揉着发紧的眉心，目光落在了那份崭新的吴淞江河道改造工程图上。 至于那份工程预算，更是让老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常二郎这小子，居然真的不打算向朝廷要一个铜板，甚至都没有请朝廷派遣工部的那些能工巧匠。 而是另辟蹊径，居然搞出了一个迥异于工部一干治水能吏的想法截然不同的工程。 “难怪这小子擅作主张，难怪他敢有底气，不跟朝廷招呼一声，就这么折腾。” 老朱磨着牙根，一副恨恨的模样，在这里嘟嘟囔囔好半天。 一旁的马仲良以及时那毛骧等人的得心惊肉跳，可是眼角的余光瞥向上位。 这才惊觉上位眼中半点怒意也无，反倒是隐含着难得的欣赏。 这让毛骧心头一松，方才他都有些犹豫不决，是不是该硬起头皮替常二郎说上两句好话，现在看来，根本不就需要自己抛头露面。 第349章 那咱就准了他的奏请 上位的心里边跟明镜似的，常二郎不贪不抢，不增加朝廷的麻烦。 一心想要以一己之力，替朝廷解决那困扰松江府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水患。 这样的臣工，想必陛下恨不得来上一打，只可惜，满天下，也就只有常老二这么一位。 老朱磨了半天牙之后，吩咐下去，如今那些工部中的治水能吏速速入宫奏对。 等到那朱标收到消息，赶到了文成殿之时，就看到了殿内此刻已然聚集了一批官吏。 此刻，这些官吏，正围在一张地图跟前，争执得十分的激烈，甚至已经都已经面红脖子粗的迹象。 可自己亲爹就安然地坐在御案后边，兴致勃勃地旁观，一点也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 至于那位坐在亲爹下首的太师李善长，此刻则是一副蛋疼的模样，不时开口弹压下大家的情绪。 避免从口舌之争发展到拳脚冲突，惹毛了上位，那大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朱标刻意地放轻了脚步，悄悄地从一旁绕过了那些尚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争论不休的官吏，来到了亲爹跟前。 朝着那表情怎么看都甚是轻松惬意的亲爹小声问道。 “爹，这是怎么了？” “呵呵，他们这是在争执，你那五妹夫关于治理太湖洪水的想法和思路，是否正确。” “大部份人都持反对态度，不过也有人支持那小子，说常二郎的思路新奇，却也颇有可取之处。” “可去的做法既然看不到完全整治好太湖十年九泛的可能性，兴许常二郎这种另辟蹊径的做法，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爹，那你觉得呢？” “咱又不懂治水，怎么可能知道哪个方案才是最佳。” 老朱说到了这里，下意识地顿了顿。 “可是常二郎那小子把吴淞江改道，他就能够不向朝廷伸手要一个铜板。” “而倘若要是用老办法，那么，常二郎就没办法筹措出那么多的钱粮来解决问题。” “所以，你觉得老夫应该听那小子的呢，还是应该听这工部的大多数人的？” 李善长听着老朱在那轻松惬意的跟亲儿子讨论，不禁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选择，若是自己，还需要选吗？自然是让常二郎自己解决，这才是最佳的选项。 常二郎治水倘若不成功，那也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朝廷也没有损失，回头朝廷有了资金再去解决这个烂摊子，大家也不会有话说。 就在这个时候，李善长却听到了朱标沉声道。 “他既然说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太湖水患，那孩儿选择相信常二郎。” “这不仅仅是朝廷需不需要承担责任的问题，而是常二郎行事向来如此，他敢放此豪言，就说明他至少有八到九成的把握。” 朱标也不敢说十成，毕竟万一出了什么漏子呢？ 老朱抚着胡须，笑眯眯地微微颔首。“既然老大你觉得信得过那小子，那咱就准了他的请奏。” “再有就是，既然那欧阳伦主动地站出来愿意去负责治水工程，将那上海县诸务尽委于常二郎。” “所以，咱决定，准了欧阳伦的所请，会下旨，着令常二郎这位松江府知府兼知上海县事。” “为了避免朝廷官员非议，所以咱给他欧阳伦一个工部主簿的官职……” 朱标听着亲爹在跟前侃侃而谈，从容布置，这才了解，看来亲爹怕是唤自己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心怕是也已经有了定论。 这让他也心中稍安，毕竟亲爹既然也同意让常二郎去解决太湖水患，又顺手将那位主动要求去搞工作的欧阳县令顺势踢走。 将那上海且政务，尽委于常二郎手中，如此一来，那小子想必也会松上一口气。 文成殿中尽聚那些工部的能工巧匠，就那太湖治水患工程发生激烈争执之事，很快就传扬了开来。 只不过，当所有人都听闻，那位新任松江府知府常二郎准备不要朝廷一针一线，不拿一个铜板。 完全靠松江府自己解决钱粮和工人，这样的做法，着实令无数官吏觉得常二郎是有病。 毕竟他这么做，等于是将自己摆放在了最不利的位置上，修好了，他有功劳，但是天下人都会觉得是老朱有识人之明，知人善用。 倘若修不成功，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无数的弹劾，肯定不会弹劾老朱，而是会弹劾他常二郎狂妄行事。 不管怎么说，不看好常二郎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官吏，乃至京师百姓，占到了大多数。 不过，倒也有一拨人，虽然不看好常二郎真的能够解决太湖水患，却又期盼着他能够成功。 而这拨人，自然是跟常二郎关系很铁的狐朋狗友，毕竟他们各家各户皆有产业在那上海县。 而且现如今，自家的产业，也都在规模发展方面到达了一个瓶颈期。 现在常二郎就在京师的议论纷纷的时候，却亲自来信，告诉列位狐朋狗友。 各家的产业，想要扩张产业规模，最好现在就赶紧去报备，不然，等到后期，好地盘都让别人给抢走了，你们这帮子纨绔子弟莫怨兄弟没有提前提醒。 “诸位诸位，尔等都有什么想法，赶紧说说……” 此刻，作为常老二的铁哥们的李景隆，也算是常二郎在京师的代言人，目光扫过一干勋贵家的子侄们。 这帮子家伙都算得上是各家各户的代表，他们的家中也都在上海县那边有产业。 而且都是跟随着常二郎在上海县那边大发横财，一个二个现如今都显得甚是财大气粗。 “老李，此事会不会太急了，我家的工厂这段时间，流动资金大部份都已经送往那西北边陲去采购原材料去了。” “就算是这会子想要掺上一脚，也没那么多钱。” 说话的这位，他家的工厂正是搞纺织业的，现如今西北之地的棉花种植规模越来越大。 而每年，光是从西北到上海的商路，都不知道有多少车船在运输棉花以及布匹。 当然也还有不少的其他货物。毕竟西北除了棉花之外，还有大量的各种特色物产。 第350章 你掺不掺，掺不掺 他们这些依靠长辈一刀一枪砍杀出来的功勋世家的子弟们，在大明的各处边镇，自然是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 而那些西番如今已被逐走，那大好的甘陕之地，丰富的物产，自然也是需要有人贩往其他地域。 所以，各家各府也在那些地方，有着不少的产业。 既然有产业自然需要大量的财帛去投入，方才会有产出。 所以李景隆之言，让各家各府的代言人们都有些踌躇。 “景隆兄，我等自然是信得过常二哥的本事，只是现如今，我府中的产业不少，可是收回的财帛，还有不少需要用来采办原料……” “是啊，谁不愿意扩张规模，可就是手头紧，听景隆兄你的意思，光是那地皮，可就是一笔不菲的投入。” 李景隆笑眯眯地自斟自饮，看着这帮子兄弟在跟前叽叽歪歪，叫苦连天。 不禁嘿嘿一乐，只是他这么一乐，顿时就惹得大伙心中生怨。 徐达家的徐添福顿时就不乐意了。 “咱们都在为了钱财犯愁，倒是景隆老弟你一副壁上观看热闹的架势是什么意思？” 这话让一双双幽怨的眼珠子全都落到了李景隆的身上。 饶是李景隆脸皮厚，此刻也有点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毕竟他可不像常老二那货，脸皮又厚又能打。 “诸位此刻心焦，手头紧，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哎哟，瞧景隆兄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景隆兄你手上甚是宽松，不如借小弟一些？” “你们啊……怎么就不好好的想想，咱们手头紧，可问题是咱们都有实业资产。” “想要弄上一笔财帛，去弄到一地皮扩张经营规模，那还不简单吗？” “某家愿意为诸位弟兄指点一条明路，那就是上海县工商业银行。” “诸位难道忘记了，常老二办的那家银行是做什么的不成？” 李景隆这话，顿时就让一干糙老爷们两眼放光，纷纷地拍案而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是听闻那工商业银行的贷款利息极低，就连那些商贾之间的拆借都要比他那里的贷款利息高出不少。” “我说景隆老弟，那我等可以凭借着手中的产业然后去贷款是吧？” “这是自然，其实我早就已经料到了列位弟兄手头紧，所以啊，早在常二郎传书过来之时，就已经请那上海工商业银行那边委派几位放贷员过来。” “此刻，那几人就在楼下，倘若有想要借贷的弟兄，自己去跟他们聊，反正你们能借多少，借多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可帮不上忙……” 李景隆在这里自吹自擂，反正别人也不清楚，常二郎早早就派了那些借贷工作人员来到了京师与自己接洽。 自己这么说，自然还能捞上一笔人情，反正常二郎要那么多人情干嘛。 他带着大伙发家致富，大伙早就已经以他马首是瞻。 。。。 不多时，酒楼内便乱作一团，甚至有人干脆现在就出了雅间下楼，想要去见一见那些借贷工作人员。 而汤老二此刻则悄然地来到了李景隆的身边一屁股坐下。 朝着李景隆小声地嘀咕道。“景隆兄，你收到了常二哥寄来的书信没，说是一件大生意，你做是不做？” “你也收到了？” “废话，咱们哥俩可是打小就跟常老二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他能给你写，凭什么不能给我写？” 汤老二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李景隆，然后砸了砸嘴道。 “不过常二郎这小子，口气着实太大了些，这让小弟有些码不准。” “我还特地问了我爹……” “你爹怎么说？”李景隆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滚！” “我说汤老二你特娘的怎么说话的？”李景隆脸一黑，瞪起了眼珠子。 汤老二双手一摊，满脸无奈。“我爹回答我的就是那个字……”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李景隆磨了磨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厮可真贱，典型的蔫坏。 汤老二嘿嘿嘿地贱笑几声，一脸无奈地道。 “我爹的意思，他是个武人，行军作战他拿手，做官嘛，马马虎虎，可是让他给行商之道出主意，这不是难为他吗？” “不过景隆兄你可不一样，你脑子虽然比不得常二哥，可比我强点……”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我那叫比你强点，明明比你强太多了。” “啊对对对，景隆兄你的脑子的确是在小弟之上，所以小弟我特地问你一问，这事，咱们掺不掺和？” 李景隆不禁有些蛋疼地抿了抿嘴，汤老二还真没说错。 常二郎也给他李景隆写了一封类似的书信。 书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想要问一问李景隆这位上海钢铁巨头，想不想再进一步，成为大明钢铁巨头。 说是他现如今，已然设计出了一种全新的机械，这种机械，与现如今所生产的水力机械类似。 但是其效率，还有适用性方面，远远地超过那水力机械。 但是，他常某人本着好弟兄，那就一起发财的性子，自己肯定不会独占，所以才会询问二人想不想要掺上一脚。 而且常二郎这小子还在信中告诉自己，已经有人决定要掺上一股，但是这几个人的身份，他需要暂且保密。 常二郎这小子，这么遮遮掩掩的，倒是让那李景隆心中暗暗生疑。 难不成，是他姐夫太子朱标，又或者是那位现如今经常跟常二郎关系打得火热的燕王朱棣。 至于那位陛下爱女安庆公主殿下，那就是他常二郎的婆娘，总不能他自己一份，老婆一份吧？ “我说景隆兄你发生什么愣，到底掺不掺，你赶紧给个准话？” 李景隆抹了把脸，斜瞥汤老二。 “那你自个是怎么想的，掺还是不掺？” “倘若景隆兄你也掺和的话，那么小弟我就多掺一点，倘若你不掺，那么小弟就少掺一些股。” “……看来你小子是铁了心想要做了是吧？” “那是自然，毕竟常二郎信中所言，让小弟我觉得真特娘的开了眼。” “倘若真有一日，有这等能够不需要牛马牲畜的机械在路上跑。” “日后聊到这样的机械，那小弟我怎么也能在其上留名。” 第351章 这事就让公爹头疼去 看着跟前搓手，满脸兴奋的汤老二，李景隆一想也对。 常二郎一向行事都很稳妥，就是那张嘴有点那个啥。 “罢罢罢，咱们弟兄三人，你既然也要掺上一股，又怎么可能少得了我。” 就在二人嘀嘀咕咕的当口，燕王府中，朱棣此刻也陷入了沉吟。 “夫君，在想什么呢？”身边的燕王妃徐氏来到了朱棣身边，柔声问道。 “那常二哥说有一个大项目，拉着我投资，说是这个大项目，日后必定名垂青史，其作用之大，不亚于火药武器的问世。” “不过与那火药武器相比，这种机械能利于天下万民，不论士农工商，都会用上此物。” “真的假的？”徐氏眨了眨明媚的水眸，忍不住低呼出声来。 听到了爱妻的娇呼声，朱老四心头一荡大手轻轻地将娇妻揽入了怀中。 然后抖了抖手中的书信道。 “我在上海之时，与常二郎打过不少的交道，不得不说，此人当真是一个奇才。” “奇才？” “对，其人手段，不敢说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却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可知晓，在他尚未到任上海县之前，那上海县就是一片泽地，物产不丰，连连水患，百姓民不聊生。” “百姓们经常种下了粮食，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水患而颗粒无收。” “只有少部份的地方，才不会受那水患的影响。” “所以上海县的百姓，要么迁往他处，要么，就是要想办法养活自己。” “只能是放养那些喜泽水不怕淹的鸭、鹅，用来换取生存的柴米油盐。” “可是他到了那上海县之后，另辟蹊径，大力提倡工商业，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便是我父皇，也觉得这小子就是在胡闹，可结果，谁也不知道，他居然一件件的新花样拿出来，吸引了无数人趋之若鹜。” “短短数年光景，原本是需要松江府诸县常年救济的上海县，一跃成为了松江府诸县之冠。” 。。。 徐氏乖巧地依偎在夫君的怀中，听着夫君在耳边柔声地讲述着关于常二郎的各种事迹。 有他是如何指点那些商贾发家致富，又是怎么搞出奇奇怪怪的事物，让那些工匠们伤透了脑筋，可是最终弄出来的事物，却又有着奇妙的用处，令百姓们大是受益。 还有那些各种火器，常二郎一直都是坚称他就是想要让老百姓听个响，看个烟花。 但是朱棣却认为，就常二郎那脑子，十有八九早就已经意识到他发明出来的事物在军事上的用途。 只不过他可不想受有诟病，这才暗戳戳的以民用品的方式大肆发展成为规模产业。 如此一来，朝廷军方得了极大的好处，自然也不好去禁这些能够让百姓开颜，又还能够赚钱的行业。 还有他设计出来的古怪帆船，那模样，有些类似于西来的大食帆船，却又有所不同。 而且这小子还用奇思妙想，将软硬帆结合之后，令船只航速快如疾电，不论是西来的大食帆船还是大明自己的帆船，都只能在屁股后边吃灰。 听着夫君之言，徐氏也看罢了那书信的内容，里边常二郎那些对新生的机械事物的描绘之言，在徐氏看来，实在是有些玄之又玄。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等奇物，人真的可以制造出来吗？ 轻轻地将书信放到了桌上，这才回眸看向夫君嫣然一笑。 “妾身没想到，像夫君这样自视甚高之人，居然也会有敬佩之人。” “是啊，我向来自视甚高，除了大哥之外，从未服过任何人。” “可是常二郎此人，文治，军略，哪一项都出类拔萃，而且他还能够发明出许许多多令人匪夷所思，却又利国利民之物。” “有如此奇才助我父皇与兄长，我大明何愁天下不平。” 此刻的朱棣，眼中满是期盼的神采，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十数年之后，那个被侄儿子逼急了开始咬人的兔子，啊呸……是开始扯旗子反咬侄儿的永乐大帝。 “所以妾身猜测，夫君心中已有定计，是要掺上一股对吧？” 朱棣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之后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夫身为皇子，照理有些产业也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猜常二郎给我来信的同时，怕是大哥那里也该收到了。” “太子殿下，也要掺股？”徐氏有些愕然地看向夫君。 朱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常二郎行事，向来都不循规蹈矩，之前在上海之时，他就曾经多次劝我兄长参股产业。” “虽然皆被兄长婉拒之，可是之后，那烟花厂，兄长最终也是掏钱入了股的，兄长也还怂恿我，此物，我猜兄长也必定心动……” 。。。 “头疼啊，这小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带上我。” 朱标抿了抿嘴，揉着眉头，甚是蛋疼地嘟囔道。 “这可是好事情，只是这小子为什么很执执念，非要在新工厂跟前，加上皇家二字？” “他说这样打出招牌来，好霸气，而且老百姓们一看是皇家的招牌，就肯定会觉得有信誉，是好东西。” 常溪眨了眨眼，看向夫君，二弟这话，倒也没毛病。 大明除了皇庄之外，还真没有给什么工商业冠过皇家之名，毕竟这种事情是犯忌讳。 而且公爹那么古板的人，他能乐意才有鬼。 “那夫君你的意思呢？” “我啊，我得去问一问父皇，看看父皇的意思……” 说到了这，朱标软绵绵地倒在了榻上，翻起了个朝天的白眼。 “这段时间，朝廷这边前几日还在为他那个太湖洪水治理工程到底对是不对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这小子又来上这么一出，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觉得头疼。” “那就由公爹头疼去，夫君你就莫多想了……来，妾身给你按按。” “这些日子你忙里忙外的，也着实够辛苦的。” “多谢娘子，现如今虽然忙点，可好歹还能休息，比之前强多喽。” “对了娘子，我回来到这会，怎么也不见雄英他们。” “那小子还在抄百家姓，抄不完十遍，不得出屋。” “啊，那小子又干嘛了？” 第352章 六十两啊六十两 朝廷那边的命令传递到了松江府，这让常二郎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己所提出来的黄浦夺吴淞入长江的理念，在这个时代尚未出现。 势必会遭致许多的反对，但好在，亲爱的姐夫哥还是相当的给力。 而自己那位暴躁的老丈人也终于给力了一回，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得到了朝廷的允许，早早就已经筹备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的常二郎自然不再犹豫。 前期的拆迁工作进行得十分的顺利，原本新设计的河道上的那些民宅早早就已经全都搬迁。 随着常二郎下达了知府之命，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磨刀霍霍的十支工程队，齐刷刷的开始动工。 首先就是要抢工期，抢进度，第一时间，开挖出一条新的吴淞江接下黄浦江的河道来。 至于黄浦江的清淤与拓宽工作，早在常二郎兴建那黄浦江吊索桥之时就已然完成。 现如今要做的工作就是开通范家浜，上接大黄浦，下接南跄浦口；引导淀山湖一带众水改由范家浜东流。 原本黄浦就因其地势较低，而且河道够宽够深，来水量再多上数倍夷然不惧。 只要范家浜一开，下游通畅，黄浦总汇杭嘉之水，又有淀山泖荡诸水以建瓴之势。 用那些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水势遂不复东注淞江，而尽纵浦水以入浦，浦势自是数倍于淞江矣。” 如此一来，十年九泛的吴淞江，就继续温温柔柔的做它的苏州河便可，不必留来用着主要泄洪水道。 这样的活计，还是交给开阔的黄浦江来做，而且水量大了，更利黄浦江的水上运输往来。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挖，给老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挖。 。。。 欧阳伦站在高处，双手背负于身后，此刻身上那件崭新的官服，整洁如新。 脚下踩着一块木板，避免那些泥污，脏了他的官靴。 一旁周保正给他打着一把大伞，遮住那纷纷扬扬的靡靡细雨。 满脸嫌弃地打量着那些一身泥灰，吭哧吭哧地或堆车，或扛包的工人们。 欧阳伦甚是不满地打量着这在密集如蚁的工人中只有工头吆喝声在此起彼伏的工地。 他的身边，心腹亲从周保意是在不停地发着牢骚。 “如此浩大的工程，明明可以征发那些百姓服役为松江府之工程出力，如此一来，不知可为朝廷节约多少钱粮。 可常府尊偏偏要花钱来雇佣这些人，又是要给工钱，又是要给口粮。” “他当真是以为，朝廷的钱是大风吹来的不成，小人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欧阳伦轻蔑一笑，矜持地微微颔首道。 “是啊，一个勋贵纨绔子弟，有些商业头脑，替朝廷弄出些许阿堵之物，就自以为是。” “老爷，您说要不要向朝廷进言。” 欧阳伦面色微沉，斜瞥了眼这位愚蠢的心腹忠仆。 “莫要多事，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便可。对了，那几位管财物和账目的小吏……” 欧阳伦的嗓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与那周保在那里小声地嘀嘀咕咕。 主仆二人，此刻还在怎么拉拢那些小吏而绞尽脑汁的当口。 常二郎终于等到了来自京师的书信，看到李景隆与汤和这两位老兄弟都已经下定决心，愿意为了大明王朝的蒸汽时代的早日到来而投入大量的财帛。 这让常二郎甚是满意，毕竟钢铁厂、水泥厂等好几个重要的工厂，都是常二郎连带几位老兄弟一起持股，共同发财，共同致富。 所以嘛，说服这些股东之后方好动作。 二人的来信告诉常二郎，一干勋贵子弟们，此刻都已经与那些外派至京师的上海县工商业银行的信贷工作人员，达成了大致的意向。 所贷的款项，预计会高达三十余万贯之巨，所以他特地来信提醒常二郎。 那上海县工商业银行，到底能不能够扛得住这么大的信贷资金。 常二郎看到了这里，忍不住下意识地轻轻撇嘴，这特娘的是瞧不起谁。 现如今这上海县工商业银行里边到底有多少存款，呵呵，老子不说而已，主要是担心说出来，怕吓死某些不开眼的井底之蛙。 同时嘛，自然也是担心，某些不开眼的玩意眼冒红光，想要过来蹭上一蹭。 虽然常某人不管你来愣的还是来横的都不怕，但是现在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何必招惹那些讨厌的苍蝇？ “这几日，那欧阳县尊主仆，都在干嘛？” 常二郎看罢了书信，这才抬起了脑袋，看向跟前的常威问道。 “二公子，他们二人，白天他们主仆倒是都在那工地上，不过嘛，那周保如今倒是与那些负责管理财帐的小吏，走得极近。” “甚至还拉着他们到那上海县的勾栏吃酒作乐……” 常二郎嘴角微微一扬。“这位欧阳县令，当真也是位颇有决断之人。” “拉下脸来我这里好不容易这才借支了些财物，转眼就拿去打人情拉关系。” “看样子，他是想要早一些还上欠我的钱财和人情，你说是吧？” 常威看着跟前笑得贱兮兮的二公子，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行了，继续让人盯死他们，记住了，告诉老六，所有的财帐的进出，他那里必须要有副本。” “这个公子尽管放心，老六他们都是老手，肯定不会出差池。” 常二郎点了点脑袋，想了想之后又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常威啊，你觉得，我是等欧阳伦主仆贪污超过六十两白银的赃款再去寻他，还是在那之前就去跟他挑明？” “六十两？”常威眨巴眨巴眼，看着跟前这位在上海县县令位置上，张口闭口都是几千上万两白银规模的商业，甚至是十数万两。 现在却居然为了六十两白银在这里叽歪。 看到常威那清彻着透着愚蠢的目光，常二郎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拍了拍案几道。 “陛下有谕令，身为朝廷命官，贪污超过六十两白银，斩立决。” “有条件的嘛，甚至还得剥皮塞草，悬于官府门前警示后人，嘶……” 第353章 关于老朱布局的猜想 常二郎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得溜圆，自己现如今已将那松江府治所迁到了这上海县。 而新的上海县县衙就在隔壁，要是欧阳伦那厮既被剥皮又被塞草的。 就吊在那官衙门口，岂不是要吓得那些老百姓不敢经过这条街，很影响这条主要干道上的商铺的经营。 而且就算是大明的老百姓喜欢看热闹看新鲜，那被剥下来的塞了草的人皮，怎么都不像是什么新鲜玩意，重点是太过惊悚，不适合上海县一贯的商业风貌。 “算了算了，还是不到六十两吧，这倒霉催的，本想顺手把这对主仆直接宰了省事，可为了我上海县的工商业的繁荣，就算了。” “……公子您说的这些，小人有些不太明白？” “我问问你，咱们这府衙外面，挂着一张人皮，还不许你摘，一挂上挂个三五十年，指不定什么时候走过去，掉你脑门上，你乐不乐意？” 常二郎这番话一出口，饶是心狠手辣的常威，此刻也是两眼发绿，摇头不已。 “小人虽然胆大，最多也就是觉得不舒服，可是其他人可禁不得这么吓。”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去知会老六他们，提前知会我一声，避免过了六十两，惹老爷我心烦。” “好嘞，小的这便去跟老六他们打招呼。” 常威大声地答应之后便快步匆匆而去，而常二郎转身来到了书桌跟前，仔细地打量着那厚厚一大叠的各种蒸汽机械图纸。 除了蒸汽机之外，自然还少不了许多，之前一直想要搞出来，但是由于没有蒸汽机，只能束之高阁的设计图。 毕竟水力所驱使的机械，与蒸汽驱使的机械，还是有些不同。 不说其他，就单单针对纺织业而言，可以在任何有燃料的地方使用，从而使得工厂可以建在其他更合适的地方，不受自然条件的束缚?。 蒸汽动力的使用，使得工厂生产有了更强的连续性。只要有足够的燃料，蒸汽机可以持续运行，不受水源的间歇性影响，从而保证了生产的连续性和稳定性，提高了生产效率?。 由于生产过程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纺织品的生产更加均匀，质量也得到了提高。此外，蒸汽动力还为纺织品的加湿、定型等工艺提供了便利，进一步提升了产品质量?。 所以新的纺织机械，自然就要依托于此，进行一定的改进。 当初为了这些工业革命的老笨粗机械，常二郎可是常年泡在图书馆里边又记又画，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大用之时。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似乎也格外的垂青自己，终于让自己穿越重生回来，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 打量着这些图纸，甚至还有不少的零件与工具都被绘制出来，详细地标注了它们的作用。 常二郎倍有成就感，毕竟这些玩意儿在后世虽然常见，却是无数代人的积累。 而现如今，自己轻轻巧巧地从后世搬运到了大明初年，每一样拿出来，可都是惊世骇俗的好东西。 偏偏全都打上了自己常某人的标签，这倒也不算是坏事。 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专利权，更不消说老子照样子造了，还得给你分红。 可问题是，自己搞出来之后，身边的股东都是什么人，不是国公，就是侯爷，嗯，目前还在攻略姐夫，以及那位燕王弟弟。 燕王朱老四这厮这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说实话，这厮的性格更加强硬。 除非自己真的能够折服对方，不然，想要让他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前段时间，自己用人格魅力，还有在上海县干出来的丰功伟绩，以及远见卓识让朱老四深感敬佩，只不过还没有刷到崇拜。 不过好在，朱老四很听自己的大哥朱标的话，甚至有点盲从。 而姐夫哥跟自己的关系又是蜜里调油，只要能够搞定姐夫，有了这两层关系在，拿捏一个朱老四这位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永乐大帝也是手到擒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如今，姐夫朱标还活蹦乱跳，斗志昂扬，一心想要干大事，让大明比汉唐还要伟大。 那么，朱老四这位极有能力的皇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也变成一位混吃等死的碌碌亲王。 话又说回来，老朱搞分封，把自己的儿子们全部都分封出去。 其用意，经过了后世各种阴谋论熏陶的常二郎也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大明开国之初，天下尚未宁靖，这一点，与那当初的大汉开国年间一般无二。 所以，想要镇抚天下，非亲王不可，想要分封那些功勋之臣去各地，那不是扯蛋吗？ 从两汉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骚操作好不好？ 毕竟那些功勋之臣，一旦开始浪起来，呵呵，看到了历史剧的常二郎心中很有逼数。 。。。 所以，常二郎的猜测就是，老朱想的就是先将自己那些很有能力的儿子都分封出去，镇抚天下。 等到大明王朝再无外患之时，那个时候，自己也垂垂老朽，正好把天下交给自己的好大儿朱标。 而朱标这位早就已经被天下臣民认定的大明常务副皇帝，接下这个重担，肯定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到了那个时候，再徐徐削蕃，以朱标的威望还有能力，一票弟弟们，难道还能翻得起浪吗？ 哪怕是一代人不行，还有那位秉性肖似自己这位大明开国天子的乖孙儿朱雄英嘛。 只是老朱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他白发人，频频送走黑发人。 看着自己最看中的好大儿与好乖孙，先后去了黄泉。 在那样的沉重打击之下，他仍旧坚持将天子之位，交到好大儿的血脉手中，足以得见，这份父爱的重量。 常二郎颇为唏嘘地一声轻叹，好在，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可这样一来，朱老四这位名垂青史的永乐大帝，放任他渐渐老去，常二郎又觉得心中略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现如今，只能寄望于，自己能够扭转他的视线，让他将目光，投入那广袤无垠的汪洋大海之上。 第354章 所谓江南 之前，朱老四倒是已经被自己蛊惑得小心肝呯呯直跳。 自己不但亲自带着朱老四登上了上海海警船队，到了大海之上，让他亲自好好感受了一下，什么才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而朱老四在那之后，还主动地要求去驾驭海警船队，到海中溜达了不少次。 想必，他也应该已经爱上了那种无拘无束，想往哪开就往哪开的自由不羁。 而随着现如今，针对于那扶桑国的各种准备工作，都已经到了尾声，用不了太久，姐夫哥朱标就会领着那位之前被送到了京师去参拜老朱的扶桑国国主徐行悟归来。 到了那个时候，就该是大明帝国，以天下宗主之姿，扶藩属之主助其平定国中乱臣贼子，以安邦定国。 不知道这一次，朱老四还会不会觅得机会跟他兄长同来。 如果这厮也能过来的话，那么自己倒可以继续跟他深入交流，争取说服他，让他明白，在大明帝国四外之内，当一位藩王，未来，必然也就那样。 年轻之时，还能够动一动，建建功勋立立业，可是等到大明帝国江山稳固之后。 那么你觉得那个时候说不定还年富力强的朱老四，甘心交出兵权，当一个醉生梦死，除了喝酒看妞，就是造娃的庸碌王爷不成？ 常二郎觉得这厮不会，但是怎么能够说服于他，这就要考虑话术，以及环境的影响了。 不过常二郎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等到搞出了蒸汽机的样品。 等到让朱标还有朱棣都意识到科技助推带来的好处，会将整个世界的距离都缩短后。 朱标这位好大哥，肯定也不愿意自己身边最有能力的四弟，早早卸甲归田，当个碌碌无为的王爷。 。。。 何谓江南，单就字面而言，应指长江以南地区，然而在历史上，人们在使用“江南”一词时，却赋予它不同的地域范围。经过学者专家考证，“江南”之词始见于春秋时期，对于江南一带的认定时大时小。 不过现如今到了大明帝国，所谓江南，大约便是将太湖平原的苏州、松江、常州、杭州、嘉兴、湖州、太仓六府一州视作明清“江南”的地域范围更为合理。 杨平安此刻，就站在松江府上海县黄浦江西岸边上，这一片土地，经过了这数年来的改造，现如今已然渐渐地变了模样。 之前全是一望无尽，似乎可以直接延伸出大海的沼泽，可是现如今，已然被开垦出了万余亩的水田。 不过这些田地，常二郎都并未发卖给当地的百姓，而是直接划入上海县的官衙资产：官田。 专门租赁给那些当地那些最贫苦的，因为水患而失去了田地的百姓。 交予那些百姓耕作，每年抽成，剩下的，自然就是那些老百姓的收入。 常二郎这样的操作，自然也是惹得不少的如今因为上海县的工商业的繁荣而兜里有钱的上海县士绅乡老的不满。 毕竟祖祖辈辈以来，以田为贵，不论是谁，只要兜里边有几个钱，就会想方设法地买田买地。 哪怕是贪污受贿赂，哪怕是作奸犯科，都想要把自己拥有的田产整得多多的。 就为了当地主，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仿佛早就已经深深地铭刻进了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所以大伙都很眼馋这些新冒出来的田地，纷纷硬起头皮去找常二郎。 不敢招惹这位常某人的，就去找那王县丞又或者是张县尉，总之就连县衙的小吏都有腰缠万贯的主赔着笑脸想要去套近乎。 为的就是想要从常二郎的手里边搞到三瓜两枣来，谁都希望成为上海县第一大地主，不愿意齐头并进，更喜欢一枝独秀。 只可惜，这些秀儿们的各种骚操作再多，常二郎谁也不鸟，并且还下令，所有的沼泽地改造出来的田地，一律收归国有，不得买卖，只进行租赁。 那些受了灾荒的贫苦老百姓，现如今有了官田可以耕作，能够养活自己，自然是越发地喜爱这位独断专行的常青天大老爷。 不过现如今，常二郎却有了新的想法，之前几年，最开始只让那些租赁田地的贫苦老百姓种水稻。 而到了今年，则又不一样了，在常二郎的要求之下，今年年初，改种双季稻。 而那些稻种，自然是常二郎早早就已经备下的。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那些老百姓都不理解，总觉得常二郎这位很懂工商业的县尊大人是在瞎胡闹。 可问题在于，这些田地是官田，而且常二郎亲口向他们许诺。 今年他们种植双季稻，倘若收获不足，那么县衙就会免掉他们今年应该上缴的粮食。 倘若双季稻，两季都能够喜获丰收，那么，县衙也只会按照之前的抽成，不会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有了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常二郎亲口允诺，一干租赁官田养家糊口的贫苦老百姓们自然也是怦然心动起来。 所以，这些贫苦老百姓，也是为了兜里边能够多上三瓜两枣，甩起膀子，照着常二郎请来的种粮老司机的指点开始搞事情。 先是在春天的时候，便已然将早稻种了下去，结果没曾想，这才不过两个来月的光景，就已然满田地的稻米飘香。 之后，在种粮老司机的带领之下，用最快的速度收割之后，又将那晚稻种下。 现如今，其他的田地都已经早就收割完成，而这些晚稻，也已然变得沉甸甸的，到了即将要收割的季节。 “两万亩，早稻平均一亩获三石上下，看这晚稻的情况，应该也不差那早稻多少。” 一旁的王县丞，此刻满面红光，斗志昂扬地打量着那望不到边的金黄。 至于几位这段时间这才刚刚抵达了上海县的府衙属官们，此刻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又忍不住下意识朝着常二郎这位新任松江府府尊望去。 他这是想要干嘛，之前这厮搞工商业，已经把上海县搞得快要夺得天下第一县的名头。 现如今，居然又搞出了双季稻的骚操作，这是嫌这上海县还不够牛逼吗？ 想要将那苏州这第一产粮大府的名头也会抢过来还是咋的？ 第355章 双季稻 常二郎根本就没搭理这帮子不愿意离开那华亭县的老宅子，磨磨蹭蹭这么久，这会子才拖沓地来到了上海县就任的府衙属官。 反正自己用那王县丞和张县尉等一干上海县属官用得甚是顺手。 这帮子知府衙门的属官，来与不来，其实对于自己而言影响也不大。 毕竟知府作为上级主管部门，真要想管起来，事情也很多，可像赵府尊那样的躺平人物。 往那里一躺，屁事不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不是不行。 毕竟松江府各县的县令，都是朝廷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哪怕是没了赵屠户，大家也不会吃带毛猪。 至于这些府衙属官，在这样的躺平主官的引领之下，简直就像是一票咸鱼一般。 连翻个身都不怎么乐意，如今能够挪到这上海县来躺平，至少也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而且常二郎倒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偏见，他们能够躺平，也总比成天在那里指手画脚强。 要是一帮子职务官位都在那些上海县各级官吏之上的府衙属官成天在那里叽叽歪歪。 那上海县的各级官吏还怎么办事？ 好在，这些府衙的属官们，都是现如今的赵学士手下，深得老赵真传。 也跟常二郎打过不少的交道，很清楚这位常二郎行事向来独断专行，当初仅仅只是上海县县令的时候，就敢于在府衙那里面对赵知府指手画脚，驱使好脾气的赵知府帮忙。 当然，这小子也没少给好处，不然赵知府这条很着名的咸鱼知府也不会那么的兢兢业业，为他东路西颠。 就像现如今，赵知府已然功成名就，飘飘然地混进了朝堂，甚至成为了内阁学士，也算得上是陛下跟前的心腹臣子。 这些，自然也有常老二的出力在里边。 。。。 “府尊这脑子，当真不是一般人啊，如今这双季稻米一成，在朝廷而言，可谓吉兆也。” “是啊，苏松税赋之丰，足令朝廷侧目，如今常府尊若是能够在整个松江府推广这双季稻成功的话，呵呵……” “说得好听，你们觉得，那些百姓能乐意？” “这双季稻，老夫之前在那宁波一带任职之时，就曾经见过。” “不过大部份的宁波士绅，根本就不愿意种植。” “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你如今，种植一季稻米，朝廷所纳之税赋是那么多。” “倘若日后，你一年可获两季收成，这谷贱伤农乃是其一，而朝廷那边一瞧，哎哟，这边居然粮食产量如此之高，那是不是要再增税赋？” 这话一出口几位官吏都深以为然，又或者是恍然大悟。 毕竟这江南一带本就是膏腴之地，朝廷眼中的一大块肥肉，税赋也要比其他地方更重。 现如今，你特娘的居然还能够再暴发，粮食居然还能翻上一倍。 呵呵，朝廷能眼睁睁地看着滴着口水而无所作为吗？肯定不乐意，特别是朝廷那些官吏，绝对会成天叽叽歪歪，向朝廷进言，赶紧增加税赋，好让国库能够多上三瓜两枣。 他们的叽叽歪歪声，常二郎并未听在耳里，此刻一骑快马已然来到了常二郎跟前，递上了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却是自己亲爱的娘子朱宝贞的手迹。 意思就是，她的好大哥朱标还有四哥朱棣，都已然动身前往松江府。 而她也同样得到了亲爹的恩准，特地前来松江府这里，与许久未见的夫君重逢。 看着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欢喜与兴奋之情，常二郎亦是满脸喜色。 自己亲爱的娘子，美丽动人的娘子，终于要来上海县这里与自己团聚了。 而且，朱标与那朱棣联袂而至，想必那位扶桑国主徐行悟肯定也会在队伍里。 如此一来，许许多多，一直想要办的事情，现如今终于可以大显身手。 常二郎又询问了那王县丞，确认了这些晚稻的收割日期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到时候，正好给朱标那位太子爷以及朱棣一个惊喜。 当然，最好还是将所有的惊喜都连贯起来，唯有如此，方才能够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为大明帝国着想。 看着这眼前的稻米，还有那更远处，更加辽阔与广袤的沼泽之地。 等到并不久远的将来，当这里尽数飘荡起了稻花的香气之后。 那么，粮食倾销，以及各种大宗商品的倾销，对周边那些不开眼的藩属之国的另类形式的掠夺，将会展开。 当然，也不能称之为掠夺，更应该说是教化，毕竟我大明帝国，将会给给周边那些野蛮尚未开化，甚至还在刀耕火种的部落野人们带去文明的火种。 教他们礼义廉耻，让他们明白，是人就该穿上衣服，哪怕是你特娘的在下身围条布也行，总不能光着腚，吊着那两个蛋到处飞奔嗷嗷嗷的叫唤。 大明帝国，既然是天下宗主，就应该负担起教化天下万邦的责任。 毕竟大明读书人那么多，动不动就喜欢内斗死掐，而且面对灾荒，把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当成他们功劳簿上的数字。 所以嘛，死点也不可惜，啊不……是让他们能够找到重新激起他们求生欲的事情，比如到那些荒蛮之地去当个官。 毕竟这些读书人嘛，呵呵几千年来，都是那个德性，内斗是他们的天赋，肉体到精神毁灭更是他们的强项。 用在内斗上，太过可惜，还不如扔到外面去祸害其他人。 常老二思维正在发散，嘿嘿嘿地笑个不停，那毒辣的眼神不时瞥向身后边的那帮子府衙属官。 生生把那帮子人看得浑身汗毛倒竖，总觉得常二郎那眼神和表情，就像是要拐卖良家妇女去勾栏的人贩子。 常二郎跺了跺脚下的田坎，朝着王县丞道。 “既然过两日才开始收获，那就不如再多等两日，正好太子殿下还有燕王殿下齐至，让他们瞧一瞧我上海县的双季稻。” “省得稻米收割完了，他们还以为是程某胡扯乱吹……” “下官明白，那就等太子殿下他们到了再动手。” 第356章 船厂 “想不到啊，这水泥官道居然都已经铺到了镇江府来了……” 朱棣两眼发直地打量着这比一般的官道更加的笔直与平顺的青灰色水泥官道。 看着那些往来行走在其上的车马行人，不少人想必也是第一次能够有幸在这样的官道上赶路。 都啧啧有声，甚是觉得新奇，甚至还有人拿脚踩，有些人拿手去扳，似乎都想要见识一下这种新型材料到底有多牛逼，又或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什么时候大明的工匠变得这么牛逼，能够把这么大一块青石戳成路面运到这里来放置。 毕竟现如今，水泥的应用，几乎都集中在江南一带，而且主要都是供应铺设道路。 而且还供不应求，所以在大明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种建筑材料。 他们犹记得离开上海县之时，这水泥官道还在那苏州府一带慢慢的增长。 结果这特娘的才多久的时间，这水泥官道就跟吃了生长激素似的，一下子就戳到京师跟前来了。 这么硬，这么长，这么宽…… 这要是再过上三年五载，岂不是直接捅到那西北边陲去？ “西北边陲不至于，不过，整个江南皆尽受宜，肯定不会有问题。” 朱标用力地跺了跺脚，脚底板麻了，证明不是豆腐渣工程。 此刻，正与那蔓儿一同待在马车里边的朱宝贞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打量着外面蹦来跳去的两位兄长，一点也不讲究形象。 “殿下，驸马当真了得，看看太子与燕王殿下那兴奋劲，想必心里边不知道怎么夸奖驸马呢。” 身段婀娜的蔓儿这番话，让朱宝贞脸上的笑容与光采也多了数分。 毕竟是自己郎君的本事造就的，哪怕是自己人在夸，朱宝贞的内心也觉得分外的受用。 真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翅，径直飞到上海，扑进郎君那宽厚强健的怀抱里，献上一个香吻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也不知道郎君一个人在那上海县孤苦零丁的过了这么些日子，是不是也很思念自己。 嗯，柔儿倒是频频来信，说驸马会经常性地在放飞鸽信之后远眺京师的方向发呆许久。 虽然驸马什么也没说，可朱宝贞确信，肯定是在想自己。 。。。 “起起起，赶紧起开……都特娘的起开。” 此刻，上海县的造船厂内，一片人声鼎沸，如今这上海县造船厂的规模，已然扩大了一倍不止。 光是那黄浦江边耸立的干船坞，排列的长度就有数里。 所谓的干船坞，?主要用于建造和修理船舶。干船坞建在岸边陆地上，由坞室、坞首、坞门及船坞灌排水系统等组成，通常用混凝土或钢筋混凝土建造?。 干船坞按用途可分为?造船坞?和?修船坞?两种，造船坞?是专用于建造新船的干船坞，坞的深度较浅，能浮起新建成的船体空壳即可。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大型造船坞常采用多坞室设计，各段可单独使用，也可串联使用，从而同时建造多条船或较大的船?。 至于?修船坞?顾名思义就是用于修理或改装船舶的干船坞，由于待修船舶的自重和吃水较大，修船坞的深度通常大于造船坞?。 而干船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宋代以前，最初的形式是利用水位的涨落来升降船舶。 随着技术的发展，逐渐演变成现代的干船坞，利用水泵控制坞内水面的涨落?。特别到了是北宋时期，中国已经出现了干船坞的雏形，这在世界上是领先的?。 常二郎当然不能放过这种先进的技术，随着这上海县造船厂造船技术飞速进步。 再加上各种新材料的应用，以及设计理念的更新换代，使得这上海县造船厂的新船，根本就不愁卖。 以至于大明沿海的不少造船厂，都纷纷前来取经。 嗯，怎么取，很简单，那就是买条新船，然后拿回去了慢慢拆解，学习怎么制造。 毕竟在这个时代，原本就没有什么专利保护法。 何况常二郎也并不在意那些造船厂的做法，甚至期待那些造船厂也赶紧雄起来。 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不要一心就只想着什么独门生意，往往独门生意都做不长久，特别是在这样的封建帝国主义时代。 常二郎也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毕竟该急功近利，寻是前期为了搞出成绩，让更多的人愿意听自己的话，跟着自己一起努力。 现如今嘛，常二郎已然化身为了大明现代科技的领头人，就是那种专门点科技树技能点的牛逼型人材。 就像现如今，那些干船坞中的新船，早就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纯天然木材制造。 光是那龙骨，就采用了先进的三段榫卯包钢技术，以及多面支撑结构，甚至在后期还要在这些远洋海船体内部设置被告动式减摇水舱。 其实就是将靠近船舯部两舷的水舱在底部用管道连接起来，舱内注入适量的水。 利用船本身的横摇运动而引起水舱内水的物理运动来产生稳定力矩。它不要任何动力，所以称为被动式减摇水舱。 它是各类减摇装置中比较简单、造价较便宜的一种。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十分强大的减摇技术，那便是在宋代就已经出现的防摇龙骨技术。 其实早在唐朝之时，海鹘船就在两侧设浮板，以减轻船的摇摆。而宋朝的能工巧匠们，则是更进一步。 在左右舷中段结合处，各有一根断面为半圆的长木，纵向安装在舷外，用铁钉固定。 它位于船体水线以下，即便空载亦不露出水面。其作用是减轻船体摇摆以加强航行稳定，故又称为减摇龙骨。 而常二郎则是命人加以改良，将长木改为了鳍状，没于吃水线之下，如此一来，船只遇上风浪之后的稳定性会更强。 而且这些新技术，都是已然经过了这数年来的新船反复试验得到了验证，证明其功效很牛逼。 倘若不是那些造船的工匠们的提醒，常二郎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这么牛逼的技术。 第357章 并不久远的将来 这些大型海船，有些还在铺设龙骨，而有些外壳已然差不多全部安装完毕。 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放水入坞，到那时候，这一艘艘崭新的远洋海船，将会成为上海县商贸船队的中坚力量。 另外就是，在常二郎的金钱攻势之下，无数的亡命之徒，现如今都已然成为了上海县探险船队的成员。 毕竟这样的人，都会具有强烈的冒险精神，让他们在社会上，很有可能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分子。 可是把他们扔到荒郊野外，一个两个的生存能力强得惊人，天生就是干探险家的料。 而且让他们前去探明海上航道，绘制海图，都能够从上海县海事局这里领到不菲的赏金。 得到了那一大笔的财帛，足够他们这些汉子一辈子吃香喝辣。 现如今，悬挂在常二郎屋内的那张巨大的地图上，已然绘制出了密密麻麻的海上航道。 那可都是用无数条性命还有船只给绘制出来的。 南边的南洋诸岛几乎已经完全都出现在了地图上，就连那更南边的那座巨大到足足有七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岛，也已经进入到了大明的那些探险家的视线中。 就海事局那边汇报过来的消息，目前至少有七支探险船队，正在那一带溜达。 至于为什么会去那么多，为什么不调整这些探险船队的方向，常二郎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毕竟那些人都是自发性的去搞，发现了新东西，绘制了新航道，回来就是钱。 你让谁回来，谁都不会乐意。 至于北边，也有四五支探险船队，现如今都已经蹭过了那堪察加半岛，正在向着白令海峡的方向进发。 虽然常二郎给每一支探险船队的领头人都进行过严格的培训，告诉他们无数的注意事项。 首先有一点那就是，别特娘的脑袋一热，只能携带两个月存粮的船，就敢探一个半月的险，那可是要死人滴。 不过好在，大明的船都十分的牢固，再加上软硬帆结构，操作人员不需要太多，只要有足够的淡水与存粮，在海上漂上三五个月能活着回来的不在少数。 。。。 一旁的大匠此刻正在向杨平安介绍那些运抵了船厂的铜皮。 这些铜皮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五寸，不过，光是这一间仓库里边堆放的铜皮，就足足有数万斤。 一晃眼，满屋子黄浧浧的，犹如进了黄金屋一般。 只不过，这些铜皮不是拿来制作器物，而是用来包裹船底的，为了远洋航行作准备。 之所以要用上铜皮这玩意包裹船底，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在航海史上，船只的保护一直是一个重要问题。木制船体易受海洋生物附着、腐蚀和蛀虫侵袭，对这些船只有效的保护措施对于维护船只寿命和航行安全非常重要。 船底包铜，作为一种古老的船只保护技术，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而搞出来的物理手段。 船底包铜不仅可以防止船体受到蛆虫入侵，还可以防止水草等海洋生物的生长。 这是因为与水接触时，铜会产生一层有毒的膜，主要由氯化亚铜组成，同样也会令那些恶心人的各种海洋寄生生物知难而退，例如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藤壶。 不过还好，现如今的上海县这里，什么贵重金属都不缺，铜料这玩意更是不缺。 而且不少的铜料，都不是来自于大明自己的产地。而是来自于南洋之地。 其中最多的便是那位于苏门答腊岛上的须文达那国与满者伯夷国。 反正南洋诸国实在是太多了点，常二郎也没那功夫记全。 但是，并不妨碍常二郎清楚地记得，那些南洋诸国都有什么特产。 就像那苏门答腊岛，古称金洲，就是因为那上面盛产黄金，另外上面的铜矿也十分的丰富。 随着常二郎的诱导之下，现如今已然已经有许多的海商在与那苏门答腊岛上的国王或者是酋长打好了关系。 用那大明生产的各种生活物资，换取他们当地人开采各种矿物，以及收购他们的当地特色物产。 毕竟这几年以来，随着扶桑国的内斗越发的激烈，再加上再如今，蓝玉驻军于那耽罗岛。 大明军方开始注重海事以来，倭寇想要从大明沿海捞到利益的机会越来越小。 再加上，上海县那边，将一应喜欢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大量征召，又严格把关那些海商的航线，大力清剿周边沿海岛屿。 让那些倭寇失去了内援，还动不动就被剿上一下，这也让那些倭寇渐渐丧失了信心，甚至还有一些倭寇，主动加入到了那些探险船队。 。。。 有了这么些铜板，足够将目前的新船船底都能够包裹上铜皮。 不过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新船要先下水，试航，还有各种增增补补。 想要让这支远洋船队，直接抵达那新大陆，至少还需要两到三年的光景。 虽然有点长，但常二郎觉得自己还是能等得起。 不管是为了辣椒，还是为了西红柿，又或者是玉米，土豆，蕃薯。 总之一句话，老子还有时间，大明也还有时间。 想想在不久远的将来，老子吃着爆米花，把土豆片捏成粉，拿西红柿做酸汤鱼，拿辣椒水灌，啊呸……拿辣椒来炒辣子鸡。 总而言之，未来大明帝国，哪怕是再遇上那小冰河时期，还缺个鸡儿的粮食。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官吏，那帮王八羔子忙着为那些各大资本家代言，成天在朝堂之上掐得死去活来。 哪里又顾及得了天下升斗小民？所以，为什么自宣德开始，大明的读书人喜欢把大明的开国天子贬得一文不值，那些官吏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为何，不就是老朱是真敢杀贪官污吏，真敢将那帮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货色剁个稀碎。 好在，自己的姐夫哥虽然没有老朱那么手段凶残，但至少也不是个蛐蛐天子，朱雄英更不是堡宗那样的奇葩。 第358章 夫妻重逢 常二郎大步走出了这间储藏铜片的库房，这间库房完全是砖混结构，虽然屋顶仍旧是瓦片，但是，在瓦片之间，则有好些都是透明的玻璃瓦。 而且为了保证白天采光足够，所有的窗户，不再是过去的薄纱，又或者是纸，而都已经全部换成了那种平板玻璃。 如此一来，屋内在白天的时候，会十分的明亮，完全不必担心采光不足的问题。 之前，常二郎一直都没拿出那平板玻璃，只是制造各种玻璃用品。 随着那玻璃制造技术的更新迭代，不但产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且各种玻璃制品的价值，都已然开始略微下浮。 有鉴于此，常二郎为了保证让玻璃制品能够继续成为自己的聚宝盆，再一次施展了大杀器：平板玻璃。 不再是那种小块小块的，而是每一块都至少能够达到一尺见方的，最大的平板玻璃，甚至可以达到了一米见方的程度。 只不过，没有必要制造那么大的玻璃，一尺见方的，什么样的门窗，多装上几块也就足够亮堂。 现如今，这些平板玻璃尚未向外出售，而是先专门供应相关的各种产业，例如造船业。 特别是这些远洋船只的舷窗，有了玻璃，人就可以在船舱欣赏狂风暴雨。 还有就是让那些干船坞也增加了遮风档雨还不担心光线不足的问题。 除了这造船业之外，嘿嘿嘿，别忘记了，这可是上海车船制造集团。 船给整上了，车怎么可能放过，过去的那些乱七八糟又贵又糟心的玩意全部都扒拉到一边去，一水漂亮而又通透的玻璃窗。 有些心思重，喜欢在那马车里边干点不正经事情又或者是干点龌蹉事情，但是又经常忘记拉窗帘的浪货，那么则可以选购深色玻璃或者是毛玻璃。 总而言之，主打一个客户需要什么我们便生产什么，安装什么。 就像现在上海县车船制造集团的马车，已然发展出了多种型号，多种款式。 比如低配版，就是最普通的减震，坐的就是木头椅子，里边什么玩意也没有，你哪怕是觉得硌腚，垫把稻草也不是不行。 如果觉得买那样的马车不够体面，可以买高档一些的，用的是布料，内里塞着棉花，还有舒服的靠垫。 再高档一些的，那么就是多重减震，保你坐在马车里边，走的不是水泥路也不会让你把肺给颠出来。 而且在车内还有专门定制的铁炉子，灯具，甚至还有各种贴心的装置。 再高档的，自然也还有，例如那种小牛皮内塞海棉的坐垫，甚至车内的椅子还能变形，你躺下当成床都没问题。甚至还能够在你的马车上镶嵌金银，雕刻上你的名字。 总而言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只要你钱多得烧坏了脑子，那本公司保证能够让你冷静到口袋空空还意犹未尽。 主打就是一个满足客户需求，掏空客户口袋。 出了调研了一整天，带着一身的疲惫，这才回到了后宅的常二郎，往那浴桶中那么一躺，终于忙碌完了一天的破事。 柔儿这位越来越贴心的尤物，此刻身上披着一件薄透的轻丝。 在那暧昧的灯光映照之下，显得那样的通透，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暗藏凶器，谋害驸马老爷。 下身就是一条直接穿到了大腿根部的黑色薄透丝袜，摇曳着那雪团般的硕果款款地来到了常二郎的身边。 开始给驸马老爷搓背，为他洗去一身的尘土与疲惫，洗着洗着，从后边洗到了前面。 然后又从面对面洗成了背对驸马老爷。 一场水战，啊呸……精心侍候驸马老爷一番梳洗，可把柔儿给累得香汗淋漓，浑身无力。 这个时候，休息好了的驸马老爷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轻若无物的柔儿揽在了怀中。 “怎么今日如此尽心尽力？” 就见怀中娇喘的柔儿媚眼一抬，仿佛那浴桶中的水，都浸润进了她的眸眼中。 柔柔弱弱，可怜兮兮地扁了扁诱人的樱唇。 “老爷，殿下还有姐姐快要到这了，奴婢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够单独侍候老爷的机会……” 来了来了，那股子好闻清新的茶味又再一次扑鼻而来。 常二郎美滋滋地搂着这个茶香扑鼻的漂亮妞，嘿嘿一乐，凑到她的耳边道。 “没有单独侍候老爷的机会也没关系，到时候，你们一起侍候老爷。” “啊……”面对着这个完全不像自己所想的答案，再看老爷此刻那很不老实的大手。 心头都快酥了的柔儿忍不住瞪了这个坏人一眼。 “老爷都不心疼奴婢。” “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哪里疼，老爷给你揉揉。” “哎呀老爷，水都快凉了，奴婢给您擦擦身子吧。” “不必，水会重新热起来的。” 常二郎嘿嘿一笑，信心十足，只要火力足，整出开水来也不是难事。 泡个澡，一泡就差点泡到鸡叫。 。。。 朱标的马车，终于缓缓地进入了上海县，一抬眼，看到了那个已经换了牌匾的府衙，一歪脑袋。看到了一旁那小得可怜，跟这原县衙现府衙相比起来就像是头狮子旁边蹲着只负犬似的新县衙。 朱标的眼皮一阵狂跳，抬起了手指了指，然后又颓然放下。 虽然不知道二舅子最终是怎么把那欧阳县令给踢进工程队的，但是光看这两个衙门的对比。 朱标就知道，那位欧阳县令当初来到了上海县这里，面对常二郎这条奸滑似鬼的地头蛇时，想必一定很不好过。 朱宝贞可不管那么多，马车一停就下意识地掀起了车帘朝着前方望去。 看到了那收到了消息，提着前襟快步下台阶的郎君。 朱宝贞就情不自禁地跳下了马车，撩起前襟迈开了脚步。 “宝贞？”常二郎看到朱宝贞的一系列动作，看着这向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娘子。 只来得及朝着朱标与朱棣告罪一声，就将那飞扑过来的可爱娘子抱入了怀中。 饶是朱标很开明，可是此刻老脸亦是一黑，赶紧催促道。 “你们……还不赶紧进去。” 第359章 皇家严选 朱标与那朱棣，就坐在客厅里边，开始喝茶，常二郎说要先送娘子去后宅。 他们弟兄二人能咋办，难道还能拦着不让他们两口子去述一述别离之情？ “唉，看到五妹那个样子，小弟我真该把娘子也一并带过来。” 朱棣呷了口茶汤，抄起了案几上的糕点往口中一扔，嚼巴嚼巴，伸长脖子，没了。 嗯，就连这上海县的茶点，总感觉滋味也比京师王府里的味道好。 朱标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朱老四，这小子说的就是屁话。 你要带婆娘来，也不是不行，但你大哥我能带婆娘吗？ 现如今，亲爹一天看到不大孙子就想，两天看不到就有急眼的架势。 倘若没有亲爱的娘子压制，朱雄英那只猴子，能上天。 常二郎将那朱标与朱老四扔在了客厅之后，牵着娘子的手出了客厅的房门。 然后伸出大手那么一捞，就将身材丰腴的娘子捞入了怀中。 看着娘子那双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眸，常二郎嘿嘿一乐，迈开大步就走。 蔓儿忍不住扁了扁嘴，扭头那纤细的小腰与挺翘的圆臀跟在后边。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卧室跟前，然后常老二脚步不停直接搂着婆娘就进了屋，伸腿向后那么一拔拉。 哐哐两声之后，将所有的喧嚣与人类都关在了卧室门外。 方才还含情脉脉看着夫君的朱宝贞，此刻看着那呼出来的气息仿佛可以直接拿火折子点燃的郎君。 小心肝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原本紧搅着夫君颈项的手环在那胀鼓鼓的胸襟前。 “夫君，大白天的，我的两位兄长还在前面等你商议正事呢。” “呵呵，咱们夫妻俩都多久没见了，重逢之日，不干点什么，娘子难道不会觉得夫君有问题吗？” 朱宝贞的俏脸红得跟块红布似的，双手又重新抵住了爱郎那不断逼近的结实胸膛。 “夫君，不行……你这样我，我以后哪还有脸去见兄长……” “好好好，听娘子的，那咱们总得嘴上一个，不然为夫不走。” “……真就只，只那个一下？” “哈，为夫我向来言出必践，乖娘子，你难道不想我吗？” 然后这一嘴，就足足盏茶的功夫，好歹常二郎守信，没有跟娘子急着没羞没臊。 但好歹美美地过了顿手瘾与嘴瘾的常二郎，将那俏脸嫣红，眸眼如醉，整个人仿佛快要化为春水的娘子放到了床上，又抄起薄被，将那已经衣不遮体，春光毕露的娘子给贴心的盖上。 这才洋洋得意地推门而出，刚一迈步，就看到了此刻正在一旁与那柔儿心不在焉小声嘀咕，频频朝着这边张望的蔓儿幽幽的目光。 “奴婢见过驸马爷……” 常二郎将蔓儿搀起，手指轻刮她那粉嫩的脸蛋，此刻他的行为，简直就是个正宗色胚。在街上要被人喊抓流氓的那种。 不过他的轻薄，落在蔓儿心中，反倒让这个动人的尤物心头一甜。 “起来吧，想老爷我了没？” “奴婢自然是想的。”蔓儿抬起了那双勾魂夺魄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跟前那体格强健到令人发指的驸马老爷。 想到昔日在这上海县之时，与驸马老爷胡天胡地的快活日子，不禁心头一酥。 此刻正酸溜溜地瞥着蔓儿的柔儿忍不住暗暗撇嘴。 常二郎抬手，啪啪，给这两个动人尤物的翘臀上都来上一下。 “都给老爷我乖乖的，快进去侍候夫人，回头，老爷自会好好奖励你们……” 两声娇呼，两个骚媚入骨的白眼，全扎在常二郎的心肝上。 常二郎这才发出爽朗的笑声，背负着双手大步离开。 柔儿轻抚了抚有些火辣辣的翘臀，回眸一看，就看到了蔓儿姐此刻眸眼如醉，呼吸有些急促地捧着心口，仿佛恨不得唤住老爷，再多来几下。 这让柔儿不禁心生疑惑，莫非这便是老爷提起蔓儿姐时，表情和眼神都会变得不同的原因所在？ 哼，自己跟蔓儿姐是不一样的，老爷也很喜欢自己这种一身清新茶味的江南女子。 常二郎得意地哼着那后世的小调，迈着的步子都比平时多了半尺。 还是老岳父好啊，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动不动就喜欢玩九族消消乐的游戏。 但那跟自己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他家最漂亮的闺女现在在自己的屋头，这就是好岳父。 还有两个性格各异，却又都是诱人无比的皇家优质严选，娶一得三，这生意不亏。 不然，自己干嘛这么给老朱家卖命，男人不好点色，怎么能叫男人？ 小调哼着，就这么浪回了那前厅，一探脑袋，就看到了此刻朱标与那朱棣弟兄二人都站起了身来。 此刻就像是两头训练有素的猎犬，正围着那位一脸心惊肉跳的王县丞溜达。 看到了常二郎，王县丞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太子，燕王殿下，府尊大人来了，您二位若有疑问，就问府尊便是。” 。。。 “升弟（常二哥）……”兄弟二人一同开口。 对视了一眼之后，朱棣嘿嘿一笑，示意亲哥先问。 “听说你这上海县种出了双季稻？一年产两季的双季稻？” “姐夫，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双季稻，早在两宋时期，就已经有人种过。” “两宋时期？！”朱标兄弟二人齐刷刷地低呼出声来。 “没错，王县丞，都准备妥当了？” “是的府尊大人，随时都可以过去。” “姐夫，燕王，咱们一块过去吧，这会子，正是第二季的收获时节，咱们边走边聊就是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一路颠簸，到了这府衙刚歇了会的朱标，此刻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弹射起步。 不多久，常二郎就领着这两位大佬出了府衙，为了赶时间，都不坐车，全骑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因为策马飞驰，不便谈话，本想到了地方再仔细询问常二郎的朱标这才出城没多久，就死死地勒住了马头。 身边的朱棣，已然夸张地哇哇大叫出声来，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360章 先别管这个，咱们看收粮去 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上海步行街上那刻着“我在上海步行街很想你”、“我在这xx烤鸭店，等你一起”的广告路牌。 而是看到了那条，仿佛凭空而现，横跨过了那足足超过百丈距离的宽阔黄浦江的巨大桥梁。 那高高的怕是足足有十数丈高的青灰色吊塔，显得那样的巍峨高大。 无数根铁索，穿过其中，延伸向两旁，就像是两位神灵力士，生生用蛮力，将一座巨大的石桥，横架天际。 “这，这……你这是……”朱棣此刻伸手拍了拍常二郎，又指了指跟前这座前所未见的大桥，已经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旁的朱标咧着嘴，手指头在那里不停的指着前方，却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随行而来的那些侍卫亲从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表现得就像是集体在河边张嘴等待兽医检查大黄牙的河马。 “老天爷，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宽的江，怎么就能够架上桥？” “我记得在那河北赵县洨河上有座石拱桥，那已经是我见过最长的桥了，可是跟眼前这个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玩具一般……” “升弟，这，你这当真是又给愚兄整了个天大的惊喜啊。” 朱标扭头朝着常二郎望了过去，忍不住蛋疼地摇了摇头。 “之前那几座桥，愚兄已经觉得非人力所为能之，可是跟眼前这座相比起来……实在是莹辉与皓月一般。” 朱标所言的那几座桥，指的自然是早期常老二在黄浦江的上游支流架设的那些桥梁。 那些桥梁，既能够便利于百姓往来，同时，也是为了兴建跟前这样横卧超过百丈的大桥打基础。 这就跟点技术数似的，你得连点基础的水泥，再点钢。再点钢筋混凝土，再点架桥技术…… 一步一个坑，每一个技能点，那都是要花费无数人的心血与汗水，最终才能够点亮。 想想这上海县，那么多修桥铺路的能工巧匠，又有常二郎这位超越这个时代的bug级人材在。 也是反复打熬了这么多年，这才将这座大桥兴建起来。 这里边包含着力学，材料科学，结构工程，土木工程等等，可以说，上海县能够独立兴建起了这样一座大桥。 很多门学科，也都已经算是培养出了一定的人才。 “姐夫，这座大桥，仅仅只是我上海建设集团的第一个标志性建设罢了。” “相信在并不久远的未来，你们会看到，更加坚固，功能更加完善的大型桥梁。” “功能更加完善？”朱棣咂了下嘴。 “你的意思是，这桥梁不止是通过行人车马那么简单，那还能干嘛？” “嘿嘿，关于这一点，我还得暂时保密，等过几日，我带你们去见一件宝贝，一件真正可以让我大明帝国起飞的宝贝。” 看着神采飞扬卖关子的常老二，朱标、朱棣弟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彼此，恨不得伸手掐住这厮的脖子用力摇晃。 “赶紧走吧，我们现在得到那双季稻的收割现场去，想必那些百姓都已经等不及了。” “啊，对对对，双季稻，快！”朱标这才想起自己等人跑马来这里的原因。 罢了，先不管那件宝贝是什么东西，还是先去看看双季稻先，民以食为先，有粮食，天下方安，这是铁律。 一行人快马很快就登上了那黄浦江大桥，策马驰于那高出水面数丈的桥面上，看着下方，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扬帆荡浆从下方穿过。 有些有点恐高的人甚至眯起了眼，主动往人群中挤，那朱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跳到栏杆上朝下方张望。 通过了大桥，又驰行了不短的距离，朱标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远处那几乎无边无际的金黄。 这里，便是整整两万亩等待着收割的晚稻。 朱标打马来到了跟前，翻身下马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冲下了田坎，认真地审视着这些沉甸甸的稻谷。 摸着那些饱满低竽的稻穗，再看一旁的田地早就已经收割过，如今正在种植一些瓜果蔬菜的田地。 朱标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朱标可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虽然他降生之时，亲爹已然成为了一方诸侯，但是亲爹对他的教育十分的严格，甚至还在他小时候，带他微服到那田间地头去，亲眼看一看那些贫苦老百姓的日子。 他见过丰收，见过灾荒，可就是没有见到过，深秋之末，居然还有粮食正要收割。 “你怎么能证明，这是双季稻，而不是晚收的稻谷？” 一旁，朱棣忍不住又冲常二郎提出了一个新的难题，毕竟眼见为实，他可没看到之前收获，所以还有疑惑。 常二郎嘿嘿一乐，大步走下了田坎，伸手将那些沉甸甸的金黄稻谷往一旁扒了扒，指了指那田里的土壤。 “你们自己看……” 土壤里边，有今年收获夏稻之后残留的根部，虽然又经过了数月，但是朱标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这绝非是去岁种植水稻所残留的根部。 此刻，正有无数的农人，正在辛勤地收割着那些金黄色的稻穗，然后站在那些大斗跟前摆放的铁皮封装起的一个个古怪器械跟前。 脚那么一踩，里边的飞轮疯狂地转动了起来，就看到另外一头，无数的稻谷与一些碎稻叶屑就从那出口处飞出来，坠入那大斗之中。 哪里像其他地方一般，到了这个环节，要么就用力地抄起稻谷在大斗边上用力地拍打，反复拍打，期望那些稻米能够全部落入斗内。 另外一边，又有一个仿佛长着个长鼻子般的皮带子飞速的转动着，将那些粮食又从斗中舀起，然后输送到了路边，一个巨大的有四个足的大斗中。 大斗下面开着一个口，里边的稻谷会随之从这个出口泄下。 下方，一队排队的汉子，撑开口袋，在那里接稻谷，而在口袋下方，则是一架落地的大秤。 只要装的斤数达到，手那么一拉，出粮口就会停止出粮，这一袋被拖到一旁去扎口，另外一位就拿来了麻袋等着出粮口打开…… 第361章 这些生产粮食的工具…… 等到一旁堆了足够多的麻袋，就会被装上一辆辆的车子，然后运往远处，那里，有一间间巨大的库房，专门用来储藏这两万亩官田粮食的。 “大哥，小弟总觉得这上海县的一切，与我大明哪里都不一样，哪怕是京师……” 朱棣那张已经震惊到变得木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些奇奇怪怪，令人惊叹的收粮工具。 正是有了这些工具的帮助，这收粮的效率，简直令人咂舌不已。 “升弟啊，你这些工具……” 常二郎上前，拍了拍那些集中了无数人智慧的好东西，颇为感慨地道。 “目前有一些便于运输的，已经开始正式量产，但是有一些，怕是还不成，还得再减减重，又或者是看看如何才能够更加的坚固耐用。” 毕竟这些东西是要交给那些苦哈哈地在地里刨食的老百姓使用，第一个，价值要足够低廉，第二个，那就是要坚固耐用。 就像那个脱粒机，如果没有这玩意，一亩田地的稻谷打下来，能够把几个壮汉累成傻鸟。 可有了这样的脱粒机，哪怕是几个半大孩子，又或者是老弱，也能够轻轻松松地解决这个原本只有壮劳力才能够完成的工作。 这，就是技术革命带来的进步。虽然有许多的工具，都是出自常二郎的脑子。 但是真正动手制作与改良的，还是那些大明的能工巧匠们，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让常二郎手中的设计图，一件件的都变成了现实中的物件。 看着那些老百姓们收割，脱粒，传送，装袋，运走，那行云流水一般，未见丝毫凝滞的一连串工作。 朱标站在这里，看着这丝滑无比的过程，粮食就那么直接从田地里边被运向了那远处的仓库。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两条腿都有些发麻了的朱标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升弟，莫非这也是一种流水线的模式？” “不愧是姐夫，您果然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端倪。” 常二郎朝着亲姐夫大拇指一翘，马屁拍上。 “你这双季稻米，一亩一季能产多少粮食？” 随着朱标开始问细节，常二郎自然也恢复了专业水平，不假思索地答道。 “一季三石，两季六石。这两万亩良田，今年一共产粮十二万石。” 听到了这个消息，朱标的眼皮微微一跳，不过，还没完。 “这只是开始而已，姐夫，那边有几亩地，咱们去看看……” “怎么，那几亩地，与这些有什么不同？” “那边是用上了我们上海县肥料厂生产的肥料的良田，不过一共只有十亩地。” “上一季，亩产大约是四石半，这一季，也不知道能产出多少。” “你说多少？”一旁的朱棣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四石半而已，我估摸着，这一季所产，怕也差不多吧。” 常二郎颇为虚伪地一声轻叹，看得朱棣想要呸他一口，咋的，你在本王跟前这么装逼好吗？ 不过看到亲哥的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再想一想，一亩地一年就能够产九石，岂不就相当于江南一带的良田的三倍？ 好吧，真让这家伙给装到了。 快步来到了那些试验田跟前，此刻不论是朱标还是朱棣，也都察觉到了这里的田中稻谷，似乎感觉更壮硕一些，而且抽出来的沉甸甸的稻穗也更多一些。 “常二郎，你说的那些肥料是何物？” “种类比较多，但主要还是有机肥料为主，其实相比起那些老百姓自制的农家肥而言。” “肥料厂所生产的肥料，不但肥力足，而且各种微量元素搭配更合理……” 常二郎再一次用满嘴跑火车的架势，把朱家兄弟晃点得脑袋晕呼呼的。 那一堆令人听不明白的名词，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眼前这些试验田中的稻谷，却不是假的。 看到此刻，已经干脆一屁股就坐到了田坎边上的朱棣，还有那摘了一根稻穗，拿在眼皮子底下检查，口中喃喃念念有词的朱标。 常二郎看到已经失态到近乎口歪眼斜的朱家兄弟，目光则落在了另外一个方向。 就在那边，还有一处特地用砖墙给围起来的数十亩稻田。 那里并没有用来各种双季稻，那里边，都是上海探险队的那些浪货们，从天南地北各处带回来的稻种。 而常二郎心心念念的海南野稻也都被送到了这里来。 那里，就是上海县杂交稻研究中心，里边既有种了数十年水稻的老行家，同样也有一些常老二培养的学生。 都被常二郎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并且学习了常二郎给出的杂交稻基础理论。 他们在那里，干的就是专业的给稻谷搞杂交，让那些不知道多少万年素未谋面的稻种们，相聚一堂。 然后在那里卿卿我我，以便于生长出更加优质的后代。 感谢那位华夏的伟人袁老，常二郎觉得自己现如今做所的一切，正是因为有了袁老这样的人在前方引路。 虽然研究杂交水稻的工作十分艰辛而又漫长。 但是常二郎不怕投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常二郎相信，杂交水稻，终将会在大明的土地上推广开来。 这些更加茁壮，产量更大的杂交稻，会让大明帝国的粮仓，多出更多的粮食。 让更多的有识之士，能够从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日子中抬起头来，让他们的儿孙后辈们，可以坐在课堂里学习知识。 可以在工厂中提高大明的工业水平而努力，可以在商铺中加快商品的流通，以及向整个世界，贩卖大明的商品…… 更少的农民，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口，而那些大量脱离了土地的人口，则可以进入到工商业等各行各业中去。 创造更多的财富与社会价值，这就是后世的做法。 那么凭什么这个时代就不可以？常二郎吸了吸鼻子，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手肘向后。 感谢老丈人对自己的宽容，还有姐夫哥对自己的看重，不然，就自己这些各种骚操作，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能活得如此滋润。 第362章 若是政息人亡，那有个鸟用 不过，想必这也与自己创造发明出了一大批利国利民强军的好宝贝有莫大的关系。 今年，上海县的税赋哪怕是会有大量的财帛投入到那太湖泄洪防洪工程当中去。 但是税赋，仍旧能够比去年提高差不多十万贯，也就是说，上海县已然成为大明帝国交纳税赋最高的县份。 所缴纳的税赋，足以令一些行省臊眉搭眼，面红耳赤。 上海县每年有差不多一半的收入都投入到了基础设施以及各种惠民工程的建设上。 这些也是常二郎敢于在这上海县搞各种创新的底气所在。 “升弟，你这肥料厂，如今产量如何？”朱标来到了常二郎身边，表情显得无比严肃。 “目前还只是处于试生产阶段，每个月，大约能够产出能够供应十万亩良田一年的量。” “一亩所需要的肥料总价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数……” 常二郎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朱标看着常二郎，再看看跟前的田地，满脸难以置信。 “姐夫，等到那太湖的水患被治理好之后，单单位于太湖泄洪水道下游的上海县，将可以增加至少一百三十万亩良田。” “而整个松江府所新增的良田总数，能够达到两百二十万亩上下。” 朱棣走了过来，满脸震惊地喃喃低语道。 “那么多的田地，光是拿来售卖，就足以抵得上我大明一年的税赋收入。” 常二郎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些新增的田地，我的建议是，留下来，充作官田，不得发卖。” “为何？”朱标双眉一拢，颇为不解。 “倘若售卖，真正能够落到那些贫苦百姓手中的良田，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那些富有者侵吞的目标。” 既然如此，那还真不如留在官府的手中，全部都划为官田，然后寻百姓租种。 每年，只需要向老百姓收一定的租赁费用，剩下的收获便归那些百姓所有。 百姓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土地会被掠夺，而那些田地又不是工具或者其他固定资产，不会因为老百姓的使用而出现什么损耗。 常二郎的这个想法，让那朱标与朱棣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的做法，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朝廷也没有相关于这一方面的死规定，所以，这倒也给了常二郎很好的操作空间。 再有就是，双季稻这种东西，你要是让那些百姓去种植，他们愿意吗？ 那可不好说，大明立国之初，这一带的赋税，本就为举国之冠。 真要是种了双季稻，谁又敢保证，朝廷会不会觉得，咦，你们居然还有潜力可挖，要不，再多征收一点？ 还有一个问题，真要是全种上了双季稻，导致了这江南一带的粮食产量大增，必然会令江南粮价大跌。 到时候，谷贱伤农，那又算谁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粮食机构来平衡全国粮价。 一听常二郎说，在不久的将来，松江府将会新增加两百多万亩的良田。 而且还要全部都充为官田之后种植双季稻，看看跟前这用了化肥的双季稻一年就能产上九石。 这要是两百二十万亩良田全都用上肥料，种上双季稻的话。朱标只是略微心算一下，瞬间眼珠子都红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是近两千万石粮食，升弟你知道不知道我大明一年的粮赋，一共也才不到三千万石的样子。” “真要是多了那么多的粮食，天下的粮食，不知道价格会跌上多少。” “这恐怕不合适吧？” “姐夫，这些新增的两百二十万亩良田所种出来的粮食，肯定不会留在我大明的市场，坏了社稷……” 常二郎的想法就是，在未来，这两百多万亩良田将会全部各种双季稻米。 得到了粮食，全部拿去做贸易，跟谁，自然是跟那倭国。 毕竟倭国缺粮是真的缺，但是，在未来，大明将要获取那倭国的金山银海，想要维持那倭国的稳定，不致再生出什么倭寇。 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利用经济手段，掌控住扶桑国。 最简单的嘛，自然就是通过粮食、盐、布匹，以及各种生活物资。 让那扶桑国，只能仰大明帝国的鼻息生存。 不敢有半点歪脑筋，不然，不管是粮食，还是其他的重要生存资料一旦被掐断，倭国，将会生不如死。 听到了常二郎这番谋划，不论是朱标，还是朱棣，都不禁两眼放光地打量着常二郎这位浑身心眼的货色。 当真是没想到，这货的操作会如此之骚，可是却又觉得，真是要这么做的话。 那就相当于是大明帝国，死死地掐住了那扶桑国的咽喉，利于大明在那扶桑国一带，经营和开采那足够大明帝国享用数百年之久的金山银海。 “妙啊，常二哥，你这一招，当真是够阴险歹毒的。” “其实主要还是那扶桑国本来就地方不大，物产贫瘠。” 而且常年都容易受灾，倘若，大明能够大量地采购扶桑各种的某些特色农产品，用粮食、盐、布匹等去换取。 相信扶桑国的小老百姓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些不乐意遵循这样的贸易的扶桑国有志之士。 呵呵，只要扶桑国国主对我大明俯首贴耳，又再在扶桑国内，培养出大批愿意老老实实追随在大明帝国身后讨生活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办不成？ 想想后世的美丽国是怎么控制那扶桑国还有棒子国的，不就是扶置代理人，控制两国的经济、工商业等。 只要拿捏住这些国家的命脉，再推上一些代理人上台，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朱棣两眼放光，朝着常二郎心悦诚服地拱手一礼。 “照你这法子，怕是用不了多少年，那扶桑国就只能对我大明俯首贴耳，不敢再有半点异心。” “殿下说错了，真想要做，想要令我大明周国诸国安安稳稳，不生异导师，这必须要有一个长期经略的国策。” 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人亡政息，那有个鸟用。 第363章 论控制扶桑 直到朱标弟兄二人回到了官府衙门，仍旧没能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毕竟，事情就摆在眼前，让你看到，更听到了常二郎所描绘的那些远景之后，实在是情难自禁。 因为大家都已经跟常二郎关系这么熟，知道他不喜欢吹牛逼。他只会告诉人们真相。 只不过这个真相，未免实在是骇人听闻，让人心怀激荡不休。 不过，朱标与那朱棣此次过来，可不仅仅只是过来欣赏常二郎这厮装逼的。 而是开始谋划怎么帮扶那位扶桑国主徐行悟解决那些扶桑岛国上的乱臣贼子。 而对于徐行悟这位很佛系的扶桑国主而言，自打大明决定要强力插手开始。 徐行悟就已经很识趣的知晓了自己的位置，毕竟他的性格就摆在那里。 愿意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改变自己，不然细皮嫩肉的他也不可能在海盗的手中生存那么久。 再一次见到了常二郎这位救命恩人，虽然已经重新蓄发，不再是个秃瓢。 但徐行悟还是显得十分谦卑地朝着常二郎恭敬施礼。 “国主万万不可如此，其实国主又重新回到上海，说起来，常某可是十分的高兴。” “毕竟咱们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着过命的交情，是吧？” 常二郎伸手扶住徐行悟，示意对方坐下之后，也不客气地坐到了徐行悟的跟前。 “没想到，转眼之间，常县尊已然变成了常驸马，如今已然主掌整个松江府。” “时间当真是转瞬即逝啊……” 感觉时间就跟那灿烂的樱花一般的徐行悟感慨地道。 “好在天朝陛下，已然恩准，愿意助小王光复社稷，这一切，也都多亏得大人您多多提点。”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帮你，既是为了你好，同样也是因为与我大明一衣带水的扶桑国能够一如既往，遵从我大明，不再生乱才是。” “这个当然不会有问题，这些日子，小王可是收到了不少来自扶桑国的书信。” “想不到，如今扶桑国中，还有许多的有志之士，渴望小王能够回去，尽扫狼烟,重振乾坤。” 常二郎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毕竟那许许多多的有志之士，都与上海县的各大商业集团有着深切的合作关系。 他们能够从与大明的海上贸易中获得大量的利益，让他们的实力得以膨胀。 自然，他们的内心愿意与大明走得更近，唯有如此才能够赚得更多嘛。 怎么对付扶桑国，常二郎反复地研究之后，最终也觉得，还是美丽国的那一套对付扶桑国最为适用。 主要包括军事、经济和政治等方面的控制。而常二郎最初热情帮助，义务出手为徐行悟拟出来的国书二十一条里边。 就涵盖了大量的这一方面的内容，例如驻军和军事基地。 大明在帮助那徐行悟复国之后，有权在扶桑国驻军，并且，还要求，徐行悟在国书中要明确永久驻军地点。 主要就是要驻扎在那扶桑国的各个要害位置，且不论这些地方的驻军的多少问题。 但只要拥有了这个驻军的权利，而且还拥有着“帮助”扶桑国主镇压扶桑国内乱的权力。而且还限制了扶桑国兵马的数量，以及扶桑国的兵马，必须要服从于大明帝国驻军将领的统帅。 那么，就等于是剥夺掉了扶桑国的绝大部份武装力量指挥权。 再有一个，那就是经济的控制，现如今，扶桑国内的大资本的背后，都有着大量的大明商业集团的支持。 毕竟扶桑国作为一个岛国，商贾在国内的地位，原本就颇高，比大明的商贾的地位高得多。 在政治方面，本就有一定的话语权，随着大量的明国商业集团纷纷下场寻找各自的代理人。 这数年的操作下来，扶桑国的那些豪商巨贾，谁的资本里边，要是没有大明商业集团的资金。 那么，这位豪商巨贾，就会被其他的豪商巨贾联手打压，甚至是吞并瓜分掉。 就像上海县钢铁工业集团支持的好几位扶桑国豪商巨贾，一位是扶桑国最大的粮商，一位则是最大的铁器工坊主，以及一位养殖巨头。 有了大明帝国商业集团的支持，这些扶桑国的豪商巨贾们的胆子，自然也是越来越大，过去，政治那玩意，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地看着那些武家还有摄关家在那里掐生掐死。 又或者是武家自己掐得死去活来，掌握大权，视其他阶层如草芥。 可是现如今，有了那些大明帝国商业集团的支持，他们同样也敢梗起脖子，站出来叽叽歪歪。 而且还扶持那些原本已经没落的摄关家，让他们站到台前来。 再有就是上海钢铁工业集团，早就已经跟那扶桑国主徐行悟签定了铸币条约。 扶桑国未来的所有钱币的事铸印工作，都将会交到上海钢铁工业集团手上去。， 而近常二郎的想法就是，未来，给扶桑国铸了币，那是不是还可以给朝鲜国铸币？ 等到他们用嗨皮了，那是不是还能够帮他们统一一下货币？ 嗯嗯，经济上不知道有多少种骚操作，完全可以用来掌握这些小国家的命运嘛。 反正大明帝国现如今这么强大，以华夏民族的仁义与博爱，肯定不会对周边的国家赶尽杀绝。 那不符合华夏民族的生存与发展理念，但是，让这些周边的邦国老老实实听话，愿意采购大明帝国的商品，接受大明帝国的教化。 未来，甚至还能够服从于大明帝国的意志，让他们充当先锋，也不是不行。 好在常二郎有着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政治和经济头脑，他所考虑到的这些东西，现如今的那些人脑子，怕是都没办法考虑那么远。 哪怕就算是有一个两个聪明人想到了，那又怎样？毕竟又不是拿枪提刀威逼着你们接受。 而是用粮食、布匹、丝绸、白糖，各种各样的生活资料以及奢侈品来感化你们。 总比后世那些从西边来的红毛鬼只知道杀人与奴役要强太多太多。 第364章 跑上门来问策的朱老四 刚刚回到了官衙，常二郎就遇上了那找上门来的燕王朱棣。 “我说殿下，今日你和太子殿下也都跟着我跑了一天，这才刚回来不好好休息，怎么又上我这来了？” “常二哥，小弟我此来是有事情要跟你商议……” 朱棣左右打量了眼，然后朝着常二郎嘿嘿一笑。 “此番战事，我爹已然恩准我负责督送粮草、军械、马匹等物资往扶桑。” “虽然不能为一军之统帅，可好歹也算是能够赶上个边。” 说到了这，朱棣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毕竟他最大的梦想是跃马扬鞭，冲锋陷阵。 而不是当个押粮官的角色，看着大明的精锐在前方披荆斩棘，自己在后边吃着炒黄豆，管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民夫与船只。 可问题是亲爹已经是发了话，你小子现在就只能干这个，要么就别干，给咱老老实实呆在京师。 常二郎看着表情显得甚是幽怨的朱老四，大嘴一咧，赶紧在对方眼神斜瞥过来之时又变得十分的正经。 “那这可是一件重任啊，要知道，自古以来，能够担任押粮官的就没有一个不是厉害人物。” “你想那东汉赫赫有名的云台二十八将中的寇恂，字子翼，他骑着一匹丈二青鬃兽，手握一条镔铁点钢枪……” 跟前的朱棣，一开始表情是有点不美丽，可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幽怨。 这位常二哥也太特娘的能胡扯乱吹了吧，说着说着，就歪到了那演义话本去了。 “常二哥，你能不能别编了，小弟我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事关重大。”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此番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讨教一二。” “特别是之前你可是答应过小弟，只要小弟真能捞着位置，只要小弟找上门来让你帮助，你绝无二话。” “这是自然，只是，你负责押送军械、粮草和马匹，这些东西又不归我管，我能怎么帮你？” 朱棣呵呵一笑，双手一摊，一副摆烂的咸鱼之姿。 “我也不知道，小弟我现在就是在犯愁，当个押粮官般的角色，怎么才能够立下大功，让我爹对我刮目相看，日后也好对我很以重任。” 看着这货，常二郎不禁有点牙疼，这条摆烂摆到跟前的咸鱼，真就是未来的永乐大帝？ 不过话说回来，他来求自己办这事，还真是找对了人。 只是，该怎么帮他，得好好地想一想才是。 单凭现如今上海县海运集团的能力，出手助他，当然完全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无私的帮助了他，又显得太过浪费。 毕竟，海运集团的运力，大部份都是在海上为许许多多的商贾运输货物。 想要全部抽调回来，为朝廷服务，那么耽搁的那些生意，带来的损失，算谁的？ 常二郎站起了身，背负着双手，开始缓缓地在屋内迈步。 咸鱼朱老四，此刻则是坐在那里，悠闲地接过了那常威送来的茶水，一边呷着茶水，吃着茶点，等着常二郎为自己想办法。 有这种好脑子的好兄弟在，朱棣当然很懂得物尽其用。 溜达了许久之后，常二郎站定，扭头朝着那还在吃茶点的朱老四道。 “其实吧，要我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真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且先说来听听。” 朱棣赶紧灌了口茶水咽下茶点，示意常二郎继续。 “你先跟我好好说一说，朝廷那边准备筹备那些粮草军械和马匹，准备如何运往那扶桑。” 常二郎一屁股坐到了朱棣的对面，表情十分的严肃。 毕竟自己首先要知道，朝廷准备怎么干，方才好看看自己这边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面对常二郎的疑问，朱棣自然也不会怠慢，径直将朝廷那边的筹划大致说了一遍。 首先就是要调动粮草，沿运河向北，另外在中原腹地也要调动一部份的粮草，等到这些物资抵达了那威海一带。从那里再用海船，运往耽罗岛，又或者是对马岛…… 毕竟自古以来，不管是针对于那朝鲜半岛还是那扶桑岛国的军事行动。前期都大同小异，都是这么干的。 就像那强盛的大唐，征讨高句丽，之后又征讨百济与倭国也都是如此筹备。 之前的元朝，也同样如此，所以大明王朝，想要帮那徐行悟，同样也是要走稳妥的老路子去解决问题。 听到了这，常二郎忍不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朝廷那些能人智士，还是没有脱离过去的陆路行军的怪圈。 这帮家伙怎么就喜欢避开大海，专门走那耗时既长，耗费人力又多的陆路以及那运河。 海上交通，海上交通，这玩意哪到是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也绝对是最物美价廉的运输渠道好不好？ “怎么，常二哥你觉得这个方略有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简直就是有天大的问题，劳民伤财，岂有此理。” 常二郎忍不住恶狠狠地吐了个槽。 朱棣看着跟前的常二郎，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我说常二哥，这个方略，可是魏国公他们这些大明的宿将所提，我父皇也是很赞同的。” 在那朱棣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常二郎振衣而起，朝着那西方，也就是南京的方向恭敬地长施了一礼，义正辞严地道。 “所以，不得不承认，这是陛下的英明决策，还有一干大明名将的良苦用心，令我深感敬佩，好了殿下若是无事，赶紧走，我还得跟你妹好好的深入交流。” “……” 朱棣顿时脸色一黑，总觉得常二郎这位妹夫在提到你妹这个词的时候，咬字咬得很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边。 “常二哥你这是干嘛，小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要告诉您，这事，是那些长辈寻思的，小弟就是觉得太没有新意，而且也太过循规蹈矩，少了立功的机会，这才来寻二哥问策。” 看着跟前满脸堆笑，贱兮兮的咸鱼老四，常二郎很想呸他一口出气。 想想还是算了，谁让他是皇子，自己只是皇婿，身份终究是有差别的。 不过回头可以让娘子来呸他一口。 第365章 时代的局限性 但是现在嘛，常二郎觉得，给这小子出主意不是不行。 但重要的是，要让他意识到，海运的好处，到底有多大。 不过这还不够，还得多拿出点东西和手段，让朝廷也怦然心动才是。 不对，朝廷里边许多的官吏，眼珠子盯的可不是怎么减少费用和损耗。 而是怎么才能够在这里边上下其手，多捞一笔。 所以自己要做的，应该是让老朱这位大明天子怦然心动。 “如果是依常某个人的想法而言，我觉得这很不妥当。” 看到常二郎终于开口说正经事，朱老四也不再敢玩笑，同样也表情十分严肃地反问为何这么说。 “其一，不论是那强盛一时的大唐，还是那前元，都是前朝，他们的做法，有他们那个时代的局限性。”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不得已才会那么去做。” “如今之大明，距离那大唐初年，已有数百载，便是前元之初，也将近百年之期。” “这么多年以来，我大明不论是车马舟船，都发展极快，便是连道路交通，也同样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为何还要规规矩矩的依照那过去的老规矩去做事？” “何况，自古以来，行军作战，倘若皆是在陆地之上，运粮一石往千里之外，连同损耗，再加上民夫、畜力的消耗，往往一石十不存一。” 这话，让自幼便渴望能够领军作战，熟知兵书，又得岳父徐达亲自教导，深知军旅诸务朱老四不得不黯然点头。 这很正常，而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总不能让那些民夫和牛马饿着肚子给前线送粮食吧？ 所以，他们的消耗，自然也要计算在内。 而且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陆路运输，真的很慢，哪怕是用车船运输，一日也不过数十里路，千里之程，一个月能到，那都算得上是牛逼的。 所以，一般而言，都会先看看作战的地方是在哪里，然后近就先择一主要的粮产地，从那里运输过去。 不然，单单是从长江边上的京师，运往那山东威海卫一带，呵呵…… 可是北方的产粮大省，也多是集中在腹地，运到那里，同样也是千里之距。 “可是，不按老规矩做事，难道常二哥你这里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粮草的损耗？” 看着跟前的常二郎一脸淡定，朱棣忍不住又吐了句槽。 “哪怕是能够让运输千里的粮草的损耗，少上一到两成，那也绝对是大功劳一件。” “才一到两成，殿下你这也太小瞧我了。” 常二郎瞥了眼朱棣，抬手朝着门口的常威招呼了一声。 “赶紧弄点吃的过来，我肚子饿了，对了殿下你要不干脆也在这里吃点？” 朱棣听到了前面一句话，心肝顿时不争气地急跳了好几下。 看来，这位足智多谋的五妹夫果然有好办法，嘿嘿嘿，朱棣屁股挪了挪，让自己坐得更稳当之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脑袋。 “当然没问题，常二哥你要不把决定的办法说出来，我今日就不走了。” “呵呵，放心好了，区区小事，既然你叫我一声常二哥，我如果不能帮你把这事给办妥妥贴贴的，怎么好意思面对你妹。” “……常二哥，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能有点情份吗？” 朱棣脸色有些发黑，总觉得常二哥张口闭口一个你妹又一个你妹的，让人很不舒服。 “好好好，下次换个说法……”常二郎嘿嘿一乐，没把朱老四的吐槽放在心上，大不了下次说你妹子，或者是你五妹总可以吧？ 人嘛，就要懂得变通，这条路被堵了，那就换一条，就像地球是圆的，老子从这条路到不了京师换一条总能到。 就像那千里运送粮草一般，唉……只可惜，现如今，自己的蒸汽机，样品这才刚刚鼓捣出来。 都还没时间带姐夫哥朱标，还有跟前的朱老四去欣赏。 还有那水泥官道，如今也才刚刚将那大半个江南铺遍，还不能四通八达，遍布整个大明。 还有自己构想中的铁路，现如今，许许多多的科技树，前期的科技点其实都已经被点亮了。 可就是他娘的缺人才，缺能工巧匠，缺大量的矿产，各种东西都很缺啊。 常二郎一声长叹还没结束，那边的常威已然提着食盒赶了过来。 因为这个点不是饭点，所以，没有什么准备的常威直接就去热了好几个罐头，又弄来了米饭。 毕竟常二郎经常东跑西颠的，回府的时间不定时，所以，饭是时刻都有准备，菜就经常用罐头对付。 毕竟这本来就是常二郎的产业生产的产品，自己都不出，那就是不以身作则。 而且还得多吃，才能够知晓哪种罐头有什么问题，便于及时指导罐头生产商改正。 此刻，朱棣看到了那一大钵的米饭，然后在案几上，摆上了几罐热气腾腾的罐头。 哪怕这些罐头都属于是预制菜也好，但是那股子诱人的香味，还是让朱棣馋虫大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我说常二哥，怎么感觉好像这罐头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那当然，有一就有二嘛，罐头越多，那些顾客的选择也就越广，消费的人也就越多。” “来来来，尝尝这个，这是最新出品的香辣带鱼，保证你爱吃。” 常二郎端起了碗，挟了一块炖到鱼骨都已经快化光的鱼肉进了嘴里边，然后用力扒饭，罐头下饭，那叫一口香。 朱棣这位糙汉子体格也跟常二郎差不多，口味嘛自然也区别不大，同样也是一口鱼肉一口饭的整了起来。 一旁的常威，看着两个糙老爷们就跟比赛似的疯狂扒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步出门。 一钵饭看样子根本不够，得赶紧再热一钵过来。 六罐子罐头，两大钵的饭，被这两个糙老爷们一扫而空。 吃得肚子溜圆，满嘴是油的朱老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想到了正经事。 “常二哥，咱们饭也吃饭了，是不是该说一说你的法子。” 第366章 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我的办法也很简单，其实应该说，这个办法你爹都已经用上了。”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继续萧规曹随，结果没曾想，你们又陷入了旧有的思维。” 常二郎这番话，直接就将那朱老四给整懵在当场。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常二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我父皇用过？什么法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你，莫非你忘记了之前的开中法了不成？” “开中法？开中法！”朱老四直接就蹦了起来，然后兴奋地大叫出声来。 那副兴奋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一位威严的亲王殿下。 “殿下，殿下还请你淡定一些。” “嘿嘿，不愧是足智多谋的常二郎，果然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怎么就没想到，包括朝中那些人，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看着跟前喋喋不休的朱棣，常二郎凉凉一笑。 “是啊是啊，兴许有些人是真的没有想到，可是有些人，兴许已经想到了，可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常二郎这话让朱棣脸上的兴奋之色陡然凝滞，很快就品味出了常二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脸色不禁有些难看，嘴皮子动了半天，终究也没好意思狡辩。 不过，朱棣在深思之后，眉头亦是皱得越发的紧。 “常二郎，你言及开中法，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手段，可问题是如今助扶桑国主平社稷，已在眼前，急切之间又如何能用？” “怎么就不能用了，你说说。”常二郎好整以暇地看着朱棣，好整以暇地道。 “开中法，需要那些商贾用盐引，将粮食运往西北边陲，在那里获取食盐售卖盈利。” “可是这助扶桑国平叛，我可是听闻那扶桑国除了金山银海之外，物资贫乏得很，而且还经常遭遇各种灾害，便是粮食，也难以自给自足。” “这样的话，那开中法，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殿下你这样的说法，我是不同意的，首先就是，扶桑国的物产的确除了金银之外，就少有什么有特色的物产。” “可这只是之前，并不代表以后嘛。” 看到常二郎笑眯眯地意有所指，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让朱棣不禁心中一动。 干笑两声，上前为常二郎满上了一杯茶水。 “二哥，你是我妹夫，也是我大哥的舅子，咱们可算得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您若是有什么好办法，直接说，小弟我难道还能贪没了你的功劳不成？” “殿下此言差矣，我就直说了吧，如今那些扶桑国的豪商巨贾，还有那些各大势协商，颇为眼馋我大明的布匹丝绢之物。” “准备在扶桑国，大力推广种植棉花还有桑、柞等作物……” “这，这难道是好事？”朱棣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贱兮兮的常二郎。 “当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你想一想，我之前在那双季稻试验田那里是不是告诉过你，不久的将来，松江府的官田，都会种植双季稻……” “只要我们能够保证供应得上那扶桑国的粮食，让那些扶桑国的百姓有口饭吃。 那么殿下觉得，扶桑国的那些豪商巨贾是愿意种植一亩地收入不到一贯钱的粮食，还是愿意种植一亩地收拾至少能够达到两到三贯的经济作物？” “只要他们愿意种，那么，以我大明商贾那些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殿下觉得，他们会不会很愿意，将粮食运往那扶桑，以换取能够翻上两到三倍利润之物？” 如果资本家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敢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而现在，就有机会摆在他们的跟前，哪怕是朱棣不知道后世对于资本家的评价。 可作为一位成熟的亲王，朱棣也很清楚，真要有数倍之利，哪怕你让那些商贾光腚泅渡大海，他们也敢冒险试上一试。 何况这利润是明摆着的，哪个会不动心，便是他朱棣听到了这个消息，心头也是有些荡漾，主要是眼馋。 “这个消息能确定吗？”朱棣深吸了口气，向常二郎认真地问道。 “常某岂敢在殿下跟前胡编乱造？若不能确定，等殿下禀报了陛下，那常某犯下的，可就是欺君大罪了。” “好，那就算是可以以利诱商贾为朝廷运送，但是这损耗，怕也不小啊……” “殿下又错了，此番的损耗相比起过去的辎重补给陆路运输，简真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可以走海路，殿下兴许不知道，如今那些海船走海路，从这上海县的长江口码头，直抵那威海卫所在，顺风水顺之时，不过数日光景。” “便是季节不对，逆风而行的时候，最多也就半个来月。” 常二郎自然不是在吹牛逼，而是事实，要知道，从上海县到那威海卫，陆路过去，至少得有两千多里地。 但是水路，至少少了一半的距离，而且现如今，大明沿海地区的所有海线都已经标明。 哪怕是最老式的船只，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只需要化上一天半的光景，就可以从大陆这边的金门岛直接抵达那三百多里之外的澎湖。 倘若是那最新式的快速帆船，一天略微多一点的时间就可以抵达。 重点来了，一艘两千料的海船，只需要水手不到二十名，却能够装载一千五百石的粮食。 二十名水手，一天才能吃多少，喝多少？而且只需要数日，便可抵威海卫。 甚至根本不用去威海卫，直接送去那耽罗岛，对马岛甚至是那扶桑岛都成。 朱棣直接就被常二郎娓娓道来的这些数据给震惊到呆若木鸡。 一开始还以为类似开中法的做法，可以让朝廷节约大量的损耗，已然是大功一件。 结果，常老二来个更狠的，一艘船，二十个人，不到十天，便可以将那一千五百石粮食从上海运抵威海卫。 第367章 逐客 过去，一千五百石粮食，所需要的民夫至少千余，还需要牲畜、车辆一路上的损耗也十分惊人，想比起这海运，真真是典型的劳民又伤财。 “当真绝妙啊，只需要十数艘巨舟，便可将数万石粮草十日之内，转运千里之外，其损耗，与过去相比，当真是可以忽略不计。” “常二哥啊常二哥，小弟一直觉得您脑子活，今日方知，还是小觑了您。” 朱棣此刻，硬是起身朝着常二郎抱拳一礼，这才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兴奋地连连搓手不已。 “可是海运若是遇上风浪，一旦有个折损，那可也不是小数目。” “理是这么个理，那就挑日子呗现如今，我们上海海事局，已然能够做到，最长可以提前三日，最短也能够提前一天到两天，就能够知晓是否有台风袭击我大明海疆的消息。” “只要提前做好防备，海上的船只能够及时收到消息，及时进港避风，那么就会极大的减少损失。” “何况哪怕是有折损，也远远要比陆路运输的损耗小太多。” 台风预警那是不可能预警，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气象卫星，可并不妨碍人用肉眼观测。 现如今，在大明沿海的不少岛屿上，都有那些海事局的成员在那上面驻扎。 住的是那种牢固得一逼的水泥浇筑的房子，哪怕是十二级以上的台风刮来，一样也没个鸟用。 之所以要驻扎在那些地方，为的就是在台风季节之时，及时观测到台风的动向。 利用信鸽及时地将那些预报点的情况汇总之后，绘制图谱。 如此一来，就能够大概知晓那台风的走向，及时提醒那些海船记得进港或者是就近寻找避风地点。 这一两年，就靠这样的手段，极大地减少了海商们的损失，现如今，不论是那泉州，还是福州那些地方，也都有样学样。 哪怕是他们照猫画虎，画得不是很全面，可好歹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随着那朱棣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常二郎则是给出一个又一个的解决方案。 到得最后，朱棣眨巴着两眼，扳着手指头算来算去，真心觉得，常二郎的手段实在太牛逼。 这种类似开中法的做法，然后又用海船来进行海上运输，极大的减少运输成本。 重要是，那些海商能够得利，而且常二郎这厮甚至阴恻恻的告诉朱老四。 他会倡议那上海的各大纺织工厂，提高对那来自于扶桑国的棉花以及丝绸的采购价。 哪怕一斤仅仅多一个铜板，都会促使那扶桑国，又能多上好几亩的棉花田或者是好几亩的桑树。 并且常二郎也毫不吝啬地向那朱棣讲述了那个春秋战国时间那位商战高手管仲是怎么玩死鲁国的。 听得朱老四可谓如醉如痴，已然华灯初上，犹不愿意离开。 直到那五妹悄然地出现在了门口，一双幽怨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眸，直勾勾地扎在那朱老四的厚脸皮上。 这厮才臊眉搭眼的起身告辞。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瞧你四哥我，与你夫君聊着政务，这一聊就聊上了头。” “那个常二哥你就别送了，多陪陪我妹子，明日一早，我再过来，咱们继续好好聊聊，争取把这事弄出个章程，也好早日禀报我父皇……” “四哥这是要走啦，要不再坐会？” 丰腴婀娜的朱宝贞脸上笑容不减，可就是那语气显得颇为虚伪。 “那我送送你，四哥小点心……” 看到那离开的背影明显有些狼狈的朱棣，常二郎已然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娘子的身后。 缓缓地张开了双臂，将这个浑身软肉，脂玉般的皮肤吹弹得破的娘子给揽在怀中。 朱宝贞不禁浑身一僵，俏脸顿时就腾起了红云，忍不住拿手指朝着后方戳去嗔道。 “夫君莫要胡闹，都还有人在呢。” “是是是，娘子说的极是，只是我太想娘子了，一看到你，就有点情不自禁。” 哪怕是娘子的手指戳在了自己的腰间软肉上，常二郎却也舍不得离开双臂。就这么紧紧地挨着朱宝贞，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道。 只这么一下子，就让朱宝贞整个人酥了半边身子，一双动人的水眸含幽带媚地横了眼这个越来越不正经的郎君。 常二郎也懒得理会那些前来收拾残局的下人目光，牵着爱妻的手，缓缓漫步在这夜色中。 虽然入了夜，可是上海县城内外都灯火通明。 抬眼看天，就有明显的光污染，足见这里的老百姓到底夜晚有多嗨皮。 毕竟许许多多从外地来到上海的商贾，晚上可是交朋结友喝酒吃肉商量正事的时候。 好在这原本的县衙足够大，再加上两边都是民宅，所以还能算得上是闹中取静。 只是那外面鼎沸的各种声响，还是不时隐隐地传入夫妻二人耳中。 “郎君，我怎么感觉，这里好像比京师还要热闹许多。” 朱宝贞此刻也只能任由着郎君牵着自己的手儿，好奇地朝着周围张望不已。 “那是自然，京畿重地那样的地方，宵禁十分的严格，可是这上海县，子夜之时才会开始宵禁，到第二天早上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 “毕竟这里是商业城市，宵禁的时间太长，并不利于商业繁荣。” “而且上海这里治安很不错，等你先好好休息几日，回头我就带你去看看夜市，还有那晚上的黄浦江大桥，最是漂亮不过……” 朱宝贞嘴角噙着浅笑，看着身边高大英伟的夫君，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 之前，自己可是听过夫君无数的自吹自擂，自然也少不了那大哥朱标以及四哥对于上海的各种赞美之辞。 便是爹爹，也对这上海的一切颇为认可。 之前的自己一直都有遗憾，没有机会，亲自过来瞧一瞧夫君兢兢业业做出来的成绩。 而今，终于有了机会。 常二郎一扭头，看到了娘子那双堪比天边星月的水眸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俯首轻啄了啄她那花瓣般柔软的樱唇。 第369章 那就再等一等 朱标此刻正在奋笔疾书，向亲爹老朱禀报着他再次来到了这上海县之后的所见所闻。 不向亲爹倾诉一番，他会憋得很难受。 没曾想到，自己回了京师，呆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重回上海，结果，又再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一旁朱棣正在喝着茶水消食，今日这一顿，同样吃得够饱的。 特别是这上海县的海鲜，管够，重点还是够鲜够入味。 现如今，这上海县这里的罐头食品，花样可是越来越多，多到让他这位亲王殿下都有点不知道该从何选择。 就像光是沙丁鱼，除了豆豉味的，还有红烧的，还有香辣味的。 一样一种不过分吧，光是那三罐沙丁鱼罐头，每一种都让朱棣觉得很下饭。 看了眼一旁还在兢兢业业写信的大哥朱标，朱棣只能耐下性子，等着亲大哥忙完。 良久之后，这才看到朱标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缓缓罢笔。 “老四，怎么了，可是有事？” “大哥，小弟这两天，可是跟常二哥聊了不少的东西，特别是物资运送补给这一块。 之前朝廷那个方案，实在是损耗太大，得不偿失。所以小弟我在常二哥的帮忙之下，弄出了新的条阵，还请兄长你帮忙斧正一二。” 听得此言，朱标不禁笑了起来。 “我说昨个怎么好半天你都没回来休息，今日一大早人又没了，原本是去找他问策去了。” “嘿嘿，没办法，小弟也真没想到，常二哥那脑子真是太好用了。” “就感觉像是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够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解决。” 。。。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朱棣递过来的东西翻开一看，瞬间，目光就被牢牢地吸引到了上面，哎哟，还真是有点东西。 且不说那关于大运河怎么样的问题，就单说常二郎把那开中法又拿来用上，重点是居然还真能用。 并且还直接告诉了所有人，海运的好处实在太牛逼，各位大佬，请睁开你们的眼睛多看一看。 看到跟前的兄长看得眉飞色舞，啧啧有声，朱棣终于是长出了一口大气。 软绵绵地靠着一旁的案几，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了瞌睡。 没办法，昨个太过亢奋的自己几乎整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又去跟常二郎商议大事，又亢奋了一早上，到得现在，哪怕是铁打的身板都撑不住。 就在朱标看得眉飞色舞之时，旁边那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到睡得口水都滴了出来的老四，朱标哭笑不得地赶紧起身，让人拿来了一床毛毯给他盖上。 然后就来到了屋外，继续认真地审视，一面在内心琢磨，这份奏折应该怎么修改润色。 并且，应该在递上这份奏折之前，得先给亲爹去上一封信，让他知晓事情原委，莫要因为朝中那帮子臣工的叨逼而上当受骗。 等到那朱棣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时，朱标早就已经写好了鸽信，让人传回京师，而现在，他则正在对着朱棣草拟的奏折，正在修改润色。 “醒了？你都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我这边还得有一会才好。” 朱棣答应一声，抄起了案几上的茶点就抹进了嘴里大嚼起来，一边端起茶水解渴。 “大哥，怎么样？” “相当不错，愚兄估摸着，父皇肯定会同意，可就是这份奏折，想要通过，怕是得耗上一些时日，你又不是不知道朝中的情况。” 说到了这里，朱标亦是幽幽一叹，虽然老爹辣手无情，可终究杀人是需要理由的。 你总不能因为那些臣工的反对，就直接挥起屠刀剁下去吧？ 哪怕是之前的那一次次的挥刀，都必然要有令天下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这番话，让朱棣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朝着朱标道。 “对了大哥，今日地常二郎还说，现如今，虽然他只开辟了海上交通运输线。” “可是要不了太久，他还能够折腾出一条，比大运河更加安全，更加快捷，可以一日千里的交通运输线。” 听到了这，朱标先是下意识嘴巴一歪，旋即手中的毛笔一颤，抬眼看向了四弟朱棣。 “这番话，真的是常二郎亲口跟你说的？” “对啊，不过小弟总觉得他这话水份太大，当场质疑了他，结果他说，让人耐心再等上几日，他会拿出一种好宝贝来给小弟瞧瞧，就知道其所言非虚……” 说到了这，朱棣忍不住嘿嘿一乐，常二哥已经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自己肯定不会拆对方的台，只能好好好，到时候一定一睹兄长造物之风采。 看着跟前那笑得古里古怪的四弟，朱标却直接把笔给撂下站起了身来。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朱标肯定当成是在吹牛逼。 可问题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常二郎，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常二郎。 虽然太过离奇，一日千里，难不成，这厮想要让鸽子当快递员带货？ 鸽子倒真能一日千里，甚至学能超过千里，可就鸽子那点载重量。 “他就没说明白，那件好宝贝到底是飞禽还是走兽？” “大哥，你不会真觉得这事是真的吧？” 朱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朱标，总觉得兄长这脑子是不是让常二郎给传染了，有些不太正常。 “我虽然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常二郎不会骗你我。” 说到了这，朱标踱步到了门口，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坐下。 “罢了，既然他说还需要再等数日，那现在咱们哥俩就算是见到他，怕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就再等上一等……” 说话之间，朱标开始认认真真地为那封奏折润色，毕竟现如今这件事情才是最紧要的。 就在朱标弟兄二人头脑风暴的当口，常二郎已然又蹲到了那上海钢铁集团的其中一个分厂之中。 而这个分厂内，现如今正在制造的，就是常二郎所说的那种好宝贝。 第370章 戴上了老花镜的马皇后 朱元璋此刻正抄着扇子，轻轻地给那坐在跟前手中纳着鞋底的马皇后轻轻扇动。 看着娘子那鼻梁上，架着的两个圆圆的玻璃片，外面则是用银子固定。还有两条伸出来的细腿儿，勾在耳朵上。 朱元璋忍不住朝着马皇后劝道。 “妹子，你就歇一歇吧，这玩意虽说让你看细物又能看清，可你也不能不好好保护眼睛。” “好吧，我就最好纳上几针，这个边就全好了。” 马皇后笑眯眯地答应了声之后，又上了十来针，才在朱元璋瞪起的目光监视之下，不舍地将那些事物都放进了一个箩筐中，交给了侍女拿来。 这才将那挂在鼻梁中的眼镜给取了下来，啧啧称奇地看着这副来自于上海玻璃制品厂出品的老花眼镜。 不过这只是第一批的高档货，专门拿来送那些达官勋贵，自己的丈母娘还有老丈人自然每人两副，一金一银，轮着带。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精巧物件，居然还有这等大用，常二郎那小子当真是奇思妙想不绝……” 听到了妹子这番赞许的话，老朱忍不住下意识地就开始吐起了槽。 “那小子，当了松江府知府，还是成天的不务正业……” 看到了妹子马皇后投来的目光，老朱拉着脸抿了半天嘴，这才闷哼了一声道。 “好歹也做出了些有用的东西……” 马皇后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抬手将扇子从夫君手中接过，然后给朱元璋轻轻地扇动起来。 “妾身知道，你是舍不得闺女，可是咱们这女婿，却也离不开那松江府。” “妾身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子也是咱们夫妻打小看着长大的。” “之前一直觉得这小子又愣又横，结果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 听到了妹子这话，朱元璋也不禁想到了常二郎小时候那调皮捣蛋的各种事情。 莫说常二郎，他那个兄长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不是看在常遇春的面上，自己都恨不得抄起大棒棒让那对弟兄皮开肉绽，大腚开花。 不过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时候开始，弟兄二人开始转了性子，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常二郎的变化最大。 那常家老大常茂也就是过去那桀骜不驯的脾气改了不少，而且还能够听得进旁人的谏言。 现如今在五军都督府内，常茂虽然算不得太过出众，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勋贵二代之中可堪大任的人选之一。 至于那常老三，唔，那小子，文也有点，武也有点，不过也就那样，好歹是个老老实实的货色，如今也被老朱提入了军旅，准备之后看看扔哪里去磨炼一番。 唯有常二郎这厮，生生考出了大明最后一位状元郎，又出了个阴险且绝妙的主意，令大明再无声名显赫的状元出现。 一开始，老朱还觉得有些不得劲，毕竟满朝臣工之中，可是有不少人都表示强烈反对。 何况自唐朝至今数百年来，状元郎一直都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 这么就给裁掉，着实好像有点那啥。 可是之后，老朱又慢慢地琢磨着了新的滋味。 皇权需要是扩张，必定会挤压臣子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将宰相给取缔之后，连那中书省一并剃除的根本原因。 没有了状元、榜眼、探花郎，被削弱的，并不是大明天子的皇权威仪，同样也不是削弱了科举的权威性。 真正被削弱的，只是那些读书人考取功名，鱼跃龙门的名声而已。 削弱他们，对于皇权有损失吗？抱歉，还真没有，并且，随着所有行省都有了固定的名额之后，呵呵…… 如今的老朱，自然已经能够感受到了其中的妙处，大明的朝堂之上。 不像之前那般，满朝的臣工，不是来自于淮西，便是浙东，哪怕是再把范围扩大了些。 也都是与这两党沾亲带故的，可是现如今呢，西边有甘陕，东边有山东，南边有广西、广东、云南…… 这些地方的读书人与朝中两党既不沾亲也不带故，而且这些各地来的官吏一多。 就像是往那原本争得死去活来的两条大鱼中，扔下了无数条小鱼。 直接就让那两条大鱼有些懵逼，而且这些小鱼，随着科举制度的长期推行，会越来越壮大。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间，相互争斗个不停，而自己这位大明天子，也就能够稍稍轻松一些。 而不需要像过去那般，不但要操心国事，还得时时刻刻小心这些强大的臣子集团势力过大，动摇皇权。 捉住妹子的手，让妹子坐到了身边，朱元璋这才沉声道。 “这一次，我大明为藩属扶桑出头，助其平定国中乱党，这可是头一回不得不谨慎从事。 老大与老四都去了松江府那边打前站，之后，徐达，李文忠也都会领军前往，若不是他们，咱也不放心。” 看着夫君那在人前，永远强硬不露丝毫软弱的面容，唯有在自己跟前，才会流露出无奈与疲惫。 马皇后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叹了口气。 这事，自然也是常二郎这位女婿给折腾出来的，金山银海，光是想一想每年八百万两的真金白银。 饶是马皇后这样的人，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大明年产白银不过数万两，黄金那就更加的少得可怜。 结果，那扶桑国一年的产量，足抵大明百年产出。 这要是不动心才有鬼，这也是不论夫君还是朝廷臣工能够齐心协力，愿意伸手助那扶桑国平乱的根本原因。 不过，万事开头难，调动兵马，筹措粮草辎重，这些可都要花钱的。 现如今夫君，就是为了这些事务伤透了脑筋。 “前些日子，还有些王八蛋叽叽歪歪，说什么元蒙残余不定，朝廷就不顾大明边陲之安危，劳师远征，徒耗……” 老朱在妹子跟前这才刚刚吐了两句槽，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低语，然后，就看到那毛骧鬼鬼祟祟地在殿门处探头探脑。 “有事就滚进来。”老朱心头一梗，松开了妹子的手，起身喝道。 第371章 老臣担心好事多磨 毛骧当然没有化身为球滚进殿内，不过也是点头哈腰地一路小跑来到了近前之后，恭敬地双手奉上了一份奏折。 “上位，是太子殿下以及燕王殿下二人联名上奏的奏折，另外还有几封鸽信，也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听得此言，老朱不禁一愣。“老大和老四，他们这是怎么了……” 毕竟对于这两个儿子他这个当爹很了解他们的德性。 朱标行事谨慎沉稳，若是遇上了什么大事，肯定会向自己上奏，怎么可能会拉上老四。 而且还在奏折抵达之前，又送来鸽信，莫非有些话，不适合放到奏折中？ 而老四现如今虽然娶了媳妇，过了叛逆期，可是性子桀骜的他，想要上奏，自己单独上奏便是，怎么会跟他兄长一起。 除非说，弟兄二人联名上奏的是同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十分大条，以至于要用上奏折传回京师。 “夫君，快先瞧瞧，看看老大和老四，到底要跟你说什么事情。” 老朱点了点头，先将那份奏折放到了案前，之后先打开了鸽信仔细看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老朱就挑起了眉头，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看到了身边的妹子满脸疑惑地打量自己，知晓妹子是关心儿女，当即便解释了起来。 朝廷这边出兵协助扶桑国国主平定叛乱。必然会调拨大量的粮草，还要动用大量的百姓为民夫，调拨船只。 前元之时，兴大军伐倭，光是动用的民夫就不下二十万，光是那些民夫每日所消耗的粮草，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大明此番想要出兵，前期仔细筹划下来，所需要调动的兵力，虽然不会太多，可是所耗之粮草，怕也需要不少。 可是，老四去找了常二郎商议，结果那小子另辟蹊径地给出了一招妙棋。 继续使用开中法模式，以利驱使那些商贾来帮朝廷运输粮草辎重。 第二，这一回，甚至都不需要朝廷付出盐巴这样的重要经济物资。 只需要与那扶桑国主约定好，指定商贾按照所运送的粮草辎重多少，获得扶桑国所种植的棉花、桑、柞蚕丝。 这些玩意，大明现如今的需求量大到夸张，哪怕是远在西北边陲的甘陕之地大量种植，如今仍旧是供不应求。 而且现如今，甘陕之地也已经有人开始建设纺织厂，更是让这些原料紧张得不行。 而棉花与蚕丝这些东西，大明有无数的工厂都在眼巴巴地等着，自然不需要愁什么销路。 马皇后有些发愣地看着老朱，半天才道。 “也就是说，其实朝廷这边不需做太多，只需要筹备好足够的军械辎重以及战马，直接从南京这边登船顺流而下，运抵那上海便可？” “不错，不过还需要有人在那边梳理，筹划。正好，老四本就是负责此事，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重点是，朝廷这边，能够极大的减轻负担。原本人吃马嚼，一路运送数千里的消耗，如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马皇后亦是深以为深然地点了点头，水陆交通，水路最廉，可是那海上运输则更加的廉价。 看到妹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说道。 “夫君，你这贤婿，当真是了得，总能够想到这样那样的法子，替朝廷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与麻烦。” 老朱听得这话，缓缓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脸上渐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道。 “妹子你可说错了，他是替咱，还有那些穷苦老百姓解决麻烦，而非朝廷。” “夫君这话何意？” “数千里运输，是靠征发劳役，那些有钱有势之人，他们会去做吗？” “更何况，朝中那帮臣工，哪个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不管是陆路，还是那水路，咱可以料定，会有无数贪官污吏上下其手。” “咱一刀剁下去，十颗脑袋里边，怕是一颗冤枉的都没有。” “所以，此策，拿到了朝堂之上，必定又会有无数的臣工站出来推三阻四，各有各的道理。” 听到了这话，马皇后也不禁有些黯然，伸手握住了脸上渐显怒容的夫君。 “妹子放心，咱生气是生气，可咱的心里边有数得很，总之，此策，定要实施。” “妾身相信夫君有自己的想法，也支持夫君去做。” 马皇后微微颔首，温言慢语地道。 夫妻二人就坐在殿内低语，烛光已然开始摇曳在殿中，毛骧早就已经乖巧懂事地退到了殿外，与那马仲良一块站在外面。 。。。 文成殿内，太师李善长接过了老朱递过来的奏折，只扫了几眼，便愕然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老朱。 “百室，此策如何？” 李善长看了一眼跟前那正在喝着茶水，惬意地靠在那里甚是逍遥的老朱。 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抚着那花白的长须点了点头。 “太子与燕王殿下当真了得，居然能够融会贯通，以开中法这等妙策，套用到了此番出兵扶桑……” “……只是，老臣担心，好事多磨啊。” 老朱哈哈一乐，坐起了身来，翘起手指朝着李善长这个老油子笑骂道。 “你个老货，什么好事多磨，为什么磨，咱知道，你还能不清楚？” 李善长嘿嘿一笑，又朝着老朱一礼道。 “上位睿智，明察秋毫，老臣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上位。” “是啊，其实咱又何尝不知，那些谁是什么样的算盘，可偏偏那帮家伙，口口声声为国分忧，为君分忧……” “好在，有百室你这位老太师，还有内阁诸学士还能帮一帮咱。” 说到了这，李善长老脸一黑，却也无可奈何。是啊……当内阁成立之后。 随着内阁的功能逐渐明晰，满朝臣工对于内阁，既羡慕又嫉妒，而且还很反感。 毕竟内阁代表的是大明天子的意志，那么自然，天生就是跟那些朝中的臣工在许多的意见上是天生对立的。 可是，那又怎样？那些就呆在老朱眼皮子底下的内阁诸学士，难道还能跳出来告诉老朱你特娘的干的不对，老子反对。 第372章 划时代的机械产品终于要登场 呵呵，以老朱的脾气，就这么点事，倒不至于直接开九族消消乐的盲盒。 但肯定会直接一脚尖把他踹滚出皇宫，一辈子都甭想再闻到一丝官气气。 这些内阁的学士们，还期盼着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业务能力，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得到外放的机会，又或者有机会出任一方大员，或者进入到各部去担任要职。 所以，内阁学士，哪怕是心里边对于这个决策，内心有所保留，但也肯定不会表露出来。 现如今的内阁，可不像另外一个时空的大明内阁，从洪武、永乐时期的秘书处，升格到了大明中期的强势内阁，几乎可以说，内阁首辅就相当于是宰相一般牛逼哄哄。 想想那个时候为大明续命的张居正，不过也就是到了张居正之后，强势的首辅，不再成为主流。 不管是大明的皇帝们，还是那些大明的臣子们，都很不愿意朝中有这么过于牛逼，说一不二的人物存在。 不过在张居正之后的大明，已然变成了风烛残年，最终，在小冰河时期的灾害频频，以及那些北方的满清崛起，国内那些各大商贾集团的代言人们在朝堂之上为各自的利益争得死去活来…… 当然这些老朱都不清楚，但现如今的老朱，对于内阁学士的使用已然越来越熟练。 现如今，朝会之时，这一票天然的帝党，也会成为老朱的爪牙。 第二天的朝会，自然是照常举行，面对着像老朱这样bug级别的天子。 对于那些诸多臣工们则言有着巨大的痛楚，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老朱那样极度旺盛的精力。 每天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睡得比牛晚，起得比鸡早。然后还有精气神每天召开早朝，跟一大票的臣工在那里争来吵去。 除了老朱，历朝天子，还真没有哪位有他这样过人的精力。甚至有一些官员，也是因为实在熬不住这样的折腾辞官走人。 参加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必须午夜就要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三点钟，大臣们要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的时候，大臣们就要排好队伍。 到凌晨五点左右，钟声响起的时候，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官员中如果有咳嗽、吐痰或者是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给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即使参加朝会，一般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与皇上对话，大臣们向皇帝报告政务，皇帝则提出问题或者作出答复。 等到早朝结束，老朱就精神抖擞地开始批阅奏折的工作。但是一旦早朝可能进行的不顺利，很可能会持续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等到早朝结束大臣们要回到自己的部门，要么就是宣布皇帝下令的命令，要么就是处理自己部门的各种繁杂事务，时不时的还会有朝廷派出的巡查进行暗自调查，发现有人离职或者游手好闲的，就会立马上报朝廷，甚至会当场杖刑处理。 这，就是大明初年的达官显贵们的日复一日的生活。遇上这么个上司，谁都不乐意，可你能怎么办？ 这也是为何那些明中期的大臣们觉得既幸福又烦恼的原因所在。 那些皇帝，莫说上朝，怕是你当一辈子官员，都没机会跟皇帝碰上一面。 特别是像那嘉靖，又或者是万历这二位奇葩天子似的。 随着太子与燕王殿下联合署名的奏折宣读之后，不出意外地，无数的臣子们纷纷站了出来。 虽然不能直接攻击太子与燕王殿下这么做分明就是要断到大伙的财路。 但是，他们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理由可以和来攻讦。 例如明明就有一条现成的运河可以用来运输粮食，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过的，凭什么你们现在要求改变？不知道什么叫萧规曹随吗？ 再有就是有人开始攻讦海上运输，认为那玩意不确定性太大，首先就是海上的气候，简直堪比自家黄脸婆的脸说变就变。 你根本不知道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大海，为什么下一刻就开始变得波涛汹涌，在那样的惊涛骇浪之下，可谓九死一生。 万一到时候为了朝廷运输那些重要的粮草辎重，军械等物资之时，突然遇上了这样的大风大浪，这要是一艘巨舰一翻，那损失可就惨重之极。 虽然也有大臣提出来，陆路上的运输，损耗本就极高，而海路运输哪怕是偶尔被风暴袭，至少也是概率极小的问题。 可偏偏又有官员跳了出来，列举了前元之时屡次征讨扶桑，屡次遭遇暴风雨的事实。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伙都吵着一团。 至于老朱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不让这帮子吃饱了没事干官吏吵个三五日，发泄发泄他们的情绪，直接硬搞反倒容易出问题。 倒不如先磨一磨，同样也是要让那些大臣们明白，此事，朕觉得势在必行，你们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 总之这件大事，必须要解决掉。 老朱默默地看着那些臣工们在朝堂之上打擂台，而他则是悠闲地品抿着香茶。 同时也兼听两方面的辩论，而李善长这位老太师，虽然是站在老朱的这一边，可是今日他同样也没有表态。 毕竟这样的朝堂争持，自然也是要遵循由低到高的原则。 先上那些小弟们上，大佬们则是缩在后边先稳住看情况，之后再慢慢的轮番上阵。 毕竟大佬们一开始就上场，不仅仅是不合规矩，而且还让那些年轻人失去了发挥的机会。 朝堂上，那边的争执来来回回，暂时没有看到结果的可能性。 不过朝堂那边所发生的一切，跟远在上海的常二郎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现如今，上海钢铁制品厂一分厂，终于将他所需要的划时代的机械产品给整了出来。 收到了消息的那一刻，天色已然黄昏，可是常二郎却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知会姐夫哥朱标还有朱棣。 而自家的娘子朱宝贞也被他拉上了马车，毕竟这件机械产品也算是他的心血，自然要与心爱的妻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