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爸爸》 第一章 都市丛林里,栉比鳞次的高楼林立,马路上充塞着拥挤忙碌的车流,吵杂的喇叭声急促得几欲刺穿耳膜。浮晃的街道两侧植满苍翠绿树,树的后方是一长排古朴的围墙,墙后有着一片绿色的草地和一栋带着历史色彩的古老建筑物。 灰白色的阶梯,暗红色的地砖,几束阳光筛落在彩绘的玻璃上,墙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装书籍、厚重的古典书籍、大字典等。 门廊上的木牌刻着“考古研究室”,矮柜上摆放着考古挖掘专用的探铲、小平铲、登山袋、毛刷、指北针等等的物品。 研究室里,长桌前方,金色阳光穿过窗帷,映在章紫葵秀气清妍的侧脸上。 她一头乌黑的发丝扎成两条麻花辫,露出雪白纤丽的颈项,白色衬衫配上牛仔裤,一双帆布鞋,俐落轻便的打扮显得太过朴素,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倒不是说章紫葵长得不漂亮,她的美丽不是属于绝艳夺人型的,而是散发着一股清新书卷味。 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但内双的眼皮因为长期熬夜而显得有些浮肿,翘挺的鼻尖,小巧的嘴巴——和都市里五颜六色堆砌出来的彩妆美女相较,她是逊色许多。 她坐在萤幕前,移动着滑鼠,浏览着网页上的考古资讯。对章紫葵而言,她的人生只有两个梦想,第一就是成为一位优秀的考古学家。 她从大学进入考古系后就一路攻读到研究所,跟着余振卫教授一起考察,并发表了几份不错的论文,在国内考古界也算是一位优秀的新进考古员。 而人生第二个梦想,就是和暗恋的青梅竹马--邻家大哥易皖军在一起。只要他一通电话,就算是枪林弹雨,她也可以为爱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她浏览着萤幕上的考古网页,看着「虞弘墓”所挖掘出来的宝物,口中频频发出赞叹声。 “虞弘墓”是1999年在山西太原市被挖掘出来的隋朝古墓,是近年来考古界的一大发现,引起各国研究粟特文化和丝绸之路的学者的兴趣。 “真是极品啊!”紫葵移动着滑鼠,目光胶着在古墓里墙上的独特壁画。 “何止是极品,根本就是百年难得一见!”此时,缩在研究室一隅的助理包小星也附和地发出惊艳之声。 “若是能亲眼目睹这些宝物该有多好啊!”紫葵渴望地说着。同为考古界的成员,她实在很羡慕大陆内地可以频频挖出宝物,而她却只能窝在萤幕前“望宝兴叹”。 “是啊!如果能够‘一亲芳泽’,我就死而无憾了……”包小星长长地吁了一口思慕的叹息。 “实在太过雄壮了……”紫葵啧啧称奇,难以想像以当时的科学技术,居然会出现这么巨大的汉白玉石椁,太教人惊讶了。 “简直勇猛威武到令人喷鼻血的地步啊!”包小星双眼发亮,嘴角流淌着垂涎的唾沫。 “太伟大了……”紫葵赞声连连,看着出土浮雕上的壁画镂刻充满波斯风格的射猎图,狩猎者骑着骆驼、马,弯弓搭箭,刺向身边凶猛的狮子,呈现出雄壮英姿,令她深深地折服在古人伟大的雕工中。 “是啊,简直是让我‘一手无法掌握’,怎么会这么大呢?”包小星的眼神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瞧瞧这线条,多么的完美啊!”紫葵思忖着,“虞弘墓”上所发现的壁画,简直可以改写整个中国的艺术史,是值得研究的论文题材。 “对啊!这贲张的肌肉、完美的体态,简直比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还要‘养眼’数十倍……”包小星喃喃自语着。 紫葵疑惑地移动滑鼠,不断地点图放大萤幕上的壁画。这包小星未免也观察得太仔细了吧?不过是几张壁画而已,而且全身还穿着胡服,这样也能看出人家的肌肉线条? “你会不会观察得太仔细了?”紫葵问。 “以我‘阅胸无数’的双眼目测的结果,胸围至少有四十二吋!”包小星笃定地说。 “四十二?!”哇噻,看不出研究室里最混的包小星居然对粟特民族的人类学研究得如此透彻,看来她是低估包小星了。 “对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瞧瞧,这线条多么漂亮,这大腿肌肉多么发达!”包小星从角落里站起来,拿着义大利男性时尚杂志,凑到紫葵的面前。 “你看,他的胸肌是不是很性感?”包小星迫不及待地与紫葵分享自己的珍藏。 紫葵瞄了杂志内页的照片一眼。 “搞了半天,你刚才的话全都是在指这个没穿衣服的裸男啊?”紫葵嘴角抽搐,一脸无奈。 “要不然你以为我在说谁?”包小星傻愣地问道。 “我以为你指的是‘虞弘墓’上的壁画。” “拜托!那堆‘死人骨头’有什么吸引力,怎么能跟我的偶像相提并论啊!”包小星激动地反驳着。 “什么死人骨头?这可是人类考古学上的一大贡献!那位裸男怎么跟它比?”她不屑地轻哼着,视杂志上那位裸男于无物。 “你睁大眼看看,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模特儿,他是红遍全球的首席男模--萨孟仰!而且人家并没有脱光好吗?他还穿了一件内裤!你知道要扒掉这件内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不知道。”紫葵一脸兴趣缺缺的表情。 “曾有出版商出一百万美金要他拍全裸写真集,可是他都不为所动呢!”包小星巴不得扒掉他身上那件碍眼的裤子。 “看来这位老兄还有一点羞耻之心,懂得‘藏拙’嘛。”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全副心思都放在考古上。再说了,隔着照片实在看不出那个模特儿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闻言,包小星气得跳脚。 “中义混血的萨孟仰被喻为史上最完美的男人,有‘人体发电机’之称,魅力无远弗届耶!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包小星一脸受到污辱的模样,格外的激动。 “那他家肯定一点都不缺‘电’,因为他就可以自体发电了。”她凉凉地嘲讽。 包小星瞠大眼,抚着胸口,倒退了几步,视她为破坏少女偶像的扫把星。 “还有,打雷闪电时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被‘电’死啊!”紫葵冷冷地叮咛着。 “章紫葵,你的嘴巴这么毒,又不懂得欣赏男人,如果再这么沉迷于那堆‘死人骨头’里,当心到时候会嫁不出去!”包小星没好气地说道。 “总比你一整天沉沦在‘男色’里,脑袋里净装一些色情垃圾来得好吧?再这样下去,当心我向教授说你上班摸鱼,扣你打工的薪水!”紫葵威吓道。 “我是说真的,你再这么蹉跎下去,会嫁不出去的,到时候你的子宫会变成废墟,想生孩子都生不出来!”包小星猛踩她的痛处。 “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劳你费心!倒是你,再看这些东西,当心脑浆变成浆糊!”她卷起桌上的杂志,俐落地抛向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掉进垃圾桶里。 包小星悲情地别过头。哼,在这间研究室里,连桌上“仙人掌”的地位都比她高!呜,她只是一名受到压榨的可怜小工读生,就算自己的舅舅是教授,也没有捞到多少好处。 此时,紫葵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她看到手机上小巧的萤幕显示着「易皖军”的名字,整颗心顿时炙热了起来,眼睛发亮,娟丽的容颜浮现温柔的微笑。 拿起手机,她悄悄地走到角落,深吸口气,甜蜜地接听起来。“皖军大哥!好久不见,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呢?” ‘小葵吗?我现在人在台北,刚接了一个case,在你们研究室附近,要不要顺道来探班呢?’易皖军爽朗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这么巧啊?好啊,我刚好也没事!”她立即允诺,巴不得马上飞奔至易皖军的身边。 ‘那我给你摄影棚的地址,你记一下。对了,要过来时顺道帮我买几笼外国明星最爱吃的小笼包来……’ 紫葵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纸笔,抄下他的地址。 收线后,她握着手机,一脸陶醉。 包小星鬼鬼祟祟地走到她身后,瞟了她手上的便条纸一眼。 “章紫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暗恋这一招是山顶洞人才会使用的招式,你再这么温吞下去,当心你的‘皖军大哥’被别的女人给生吞活剥入腹,到时候你连一点渣都捞不到!”包小星稚气的脸庞扬着一抹邪恶的贼笑。 “包小星,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偷听别人的对话是不道德的吗?”她凛容,沉声道。 “我是给你忠告耶!哪,看在咱们是朋友的分上,赏你一个好东西。”包小星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铝箔包装。 “保险套?!”紫葵瞪大美眸,活像碰到瘟疫般,用力地将之甩开。“包小星!你干么给我这种东西啊?” “以备不时之需喽!”包小星邪笑两声。“我担心你和你的‘皖军大哥’要是干柴遇上了烈火,到时一发不可收拾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少用你的色情思想来污辱我和皖军大哥的纯洁友谊,我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邪恶!”她谴责的冷眸不悦地睇着包小星。 “我是给你忠告,怕你闹出了‘人命’,到时候要是挺着个大肚子,看你怎么加入教授的考古队!”包小星又把保险套递至她的面前。 紫葵白皙的脸颊浮上了一层赧霞,娇斥道:“走开走开,把那种东西从我的面前拿走开!以后你要是再带这种东西出现在研究室里,我就请教授解雇你!” “好好好,拿走就拿走嘛!到时要是真的‘发生命案’,可别怪我没教你做好安全措施啊!”包小星耸耸肩,将保险套收进口袋里。 “包小星,你才多大,怎么一肚子坏水和满脑子的色情思想!”她没好气地嘟囔着,回头继续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前去探易皖军的班。 “不是我怪,而是你整天窝在研究室里,与世隔绝了。”包小星说。 紫葵收拾好私人物品后,拿起皮包,拍拍包小星的肩头,叮咛道:“我先走了,你留守,有重要的事情再打手机给我,再见。” “嗯。”包小星窝在电脑桌前,浏览着网页,点阅着娱乐新闻,关心偶像萨孟仰的动态。 “真是养眼啊!”萨孟仰狂野的帅劲,迷得包小星的眼睛爆突成两颗红心,嘴角淌着垂涎的口水。“果真是‘男色可餐’啊……” 紫葵无暇理会她花痴的行为,揣着一颗悸动的芳心步出研究室,驱车前往永康街买小笼包,接着再至易皖军工作的摄影棚,忙着要去探心上人的班。 ***bb***bb***bb*** “q-men时尚杂志”是台湾第一家以男性读者群为主的时尚杂志,内容除了时尚生活、艺术休闲、运动话题和两性专栏等,每次的封面也都会请来近期最受欢迎的男星或模特儿入镜。 此次的封面人物,就是被许多时尚杂志喻为“百年来最性感的男人”——萨孟仰。中义混血的他,融合了中国的古典忧郁气质和义大利的深邃清峻五官,再加上拥有一副伟岸健美的身材,简直性感帅气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在义大利拍摄了一支香烟广告,甫播出就攫获无数少女的心,掀起了一股“萨孟仰热潮”。 加之这几年欧洲人崇拜中国文化,掀起一波华语热,能说流利中文和义语的他,因为带着一股东方的神秘色彩,所以火速在欧洲各国窜红,成为广告商和设计师的最爱,而这股热潮也从欧洲蔓延到纽约——设计师们已经厌倦瘦削平板的模特儿,因此转而欣赏起有着健美性感体魄的他。 担任特约摄影师的易皖军正忙着指挥助理架灯、换布景,准备下一组照片的拍摄工作。 为了迎接萨孟仰这位超级名模,整个摄影棚内的工作人员都忙成一团,还准备了道地的义大利面和披萨请他享用,谁知道大名模一开口却是想吃台湾道地的小吃和小笼包,偏偏这边人手吃紧,因此易皖军只好请邻家妹妹章紫葵充当外送小妹了。 章紫葵接获心上人的命令后,马上驱车前往永康街,挤在浮动的人群里,买了几笼小笼包和鸡汤,然后前来摄影棚探班。 她提着餐点,气喘吁吁地爬上楼,进入棚内,只见易皖军嘴上叼着烟,指挥着助理换布幕和摆设道具。 “小张,背景改成黑色的。还有,柔光罩再架高一点……那里再多放一盏冷光灯……”易皖军喷了一口烟。 “皖军大哥,我来了!”紫葵脸上漾着亲切的笑容。 “紫葵,你来啦!有帮我买小笼包来吗?”易皖军率直地问。 “有啊!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先吃点心?”紫葵拭着额际沁下的汗水,热切地问道。 “不是我要吃的,是休息室里那个大明星要吃的。麻烦你把小笼包拿到走廊底的休息室里,改天有空再请你吃宵夜。”易皖军指缝夹着香烟,指着后方的休息室。 “好。”紫葵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穿过长廊,避开几位扛着道具的工作人员,来到休息室前。 她敲了敲门,推开半敞的门板,只见三人座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好奇的目光顺着那双颀长的双腿往上移,来到了他的胸膛间,男子的衬衫钮扣全敞,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贲张结实的肌肉。 “好……”好诱人的身材啊!她两眼发直,呆愣地张大小嘴。 她的目光像受到诱惑般,不由自主地顺着男子结实的胸膛往上移,来到他俊朗立体的脸庞上。那双深邃墨黑的瞳眸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般,炙热地要将她融化,令她体温攀升、胸臆发热。 她清清干涩的喉咙,开口道:“我、我送餐点过来……”明明中午才吃过饭的,怎么见到这个男人会忽然有种“饥饿”的感觉呢? 她努力凝聚意志,将塑胶袋放置在桌上。 “这是你要的小笼包、鸡汤。”她移开视线,在心里暗自低咒着——章紫葵,你是跟包小星厮混太久,传染到她的花痴症了吗?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男人看,他不过是胸肌发达了一点,身材比一般男人结实了一点,长相又……嗯,比寻常人帅了好几点罢了,有必要这么没矜持地露出一脸馋相吗? 萨孟仰闻香,从沙发上坐直,解开塑胶袋,摊开餐盒,看着那一颗颗圆实小巧的包子,还有香气四溢的鸡汤,顿时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想举箸品尝一番。 “真是太感谢你了。”他抬眸觑着眼前娇小纤细的女孩,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因为奔跑而泛着一股红润的色泽,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散发着一股清秀的书卷味。 “不、不客气。”她眨巴着呆愣的双眼,忍不住揣想着他黑色衬衫下结实诱人的胸肌,是不是和她想像中一样坚硬? 她忘情地就着眼前的男子猛瞧,结果赫然发现他就是稍早前包小星手中那本杂志内页里的模特儿——萨孟仰! 萨孟仰挟了一个小笼包准备送入口中,感觉到前方有一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瞪着他手中的小笼包,还不断地吞咽喉间饥渴的唾沫。 “有事吗?”他放下筷子,习惯性地飞了飞朗朗的剑眉。 “没、没有。”她慌乱地摇摇头。 两人眸光相触之际,一抹羞赧的娇红色火速漫上她嫩白的耳朵,眼前的男人帅得教她心口发热,就像发烧到三十九度半般,双腿虚软,脑中升起一股昏眩感。 她拍拍窘红的脸蛋,在心里低咒—— 章紫葵,撑着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干么一副花痴相呢?这样实在有违自己“淑女的矜持”啊! ……唉,不是没见过男人,而是没见过如此诱人的男人啊!在研究室里的男人不是顶着一头“光明顶”,就是“怀胎九月”,还没见过这么秀色可餐的。 该死的!都怪包小星啦,整天拿着保险套和猛男裸照胡言乱语,害得她现在心思不正,想入非非。 萨孟仰想到大热天的要一个小女孩为他奔波送外卖,感到过意不去,抬眸触及她胸前挂着一只识别证,不禁站起身,好奇地走近她。 紫葵几乎笼罩在他伟岸挺拔的身躯之下,面对他的欺近,双腿犹如生了根般动弹不得,他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漫入她的鼻尖,钻进她的胸口,骚动她不安的芳心,教她紧张了起来。 “小妹妹,在外面送外卖很辛苦吧?”萨孟仰俯下身,觑着她酡红的小脸。 “还好。”为了讨好心上人,所以再苦也不怕! 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了一张五百元大钞递给她。 “干么?”她好奇地瞠大水眸。 “不用找了。”他贵为欧洲首席名模,又是全球时尚品牌mj的指定代言人,是很大方的。 “咦?”她呆愣地张着小嘴,不明白他的举动。 “小费。”他将皮夹放入口袋里。 “我、我不是……”她摇着头,拒绝收下钞票。 萨孟仰以为她是自卑,于是拉起她的手,将钞票放入她的手心里。“职业是不分贵贱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做得开心。” 当他温厚的大掌覆住她的手心时,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她的指尖,漫流过她的身体,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慌乱感。 “我真的不是送外卖的!”她眨巴着大眼澄清道。 萨孟仰瞅着她绯红的脸庞,忽然想到,这小女孩该不会是他的fans,特地帮他买小笼包来,想要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来吧!”他展现大明星的亲和力,热络地执起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签名照,递给她。“送给你,算是感谢你替我买小笼包。” “啊?”她眨动着浓密的眼睫,完全处于状况外。 “还是要签上你的名字才够诚意?嗯,我懂了。”他点点头,欺近她的身畔,看着她白色衬衫上的识别证,努力辨识上头的中文字。 他拥有中义两国的血统,虽然在义大利长大,但是因为母亲崇尚中国文化,自幼就教导他中文,所以听说流利,唯独在认字与书写上稍感困难。 萨孟仰俯身靠近她的颈项,那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他纯男性的气息在她鼻尖浅浅晃漾着,灼热的体息挨近她,晕染出一股暧昧的氛围,令她思绪浑沌,心旌摇曳,一时间陷在他的性感魅力里。 她的识别证上写着某某研究室,萨孟仰轻柔念道:“……章、紫、蔡小妹妹。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嗯……很特别。” 章紫“菜”?!这三个字就像一道闷雷劈向她的脑门,让她整个人空掉了,脑海里的绮丽浪漫幻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木然。 她嘴角抽搐、两眼呆滞,难以置信他居然唤她“紫菜”!虽然她够不上国色天香,离沉鱼落雁也有一段距离,但起码五官秀丽、气质清新,怎么也不像是海里捞出来的、黑漆漆的紫菜啊! 我还海带咧! 她皱起眉心,质问道:“我哪里长得像‘紫菜’了?” 萨孟仰指着她胸前的识别证。“你的名字不是叫章紫‘蔡’吗?就是那个蔡伦造纸的‘蔡’啊!” “当然不是!是章紫葵,这个字念‘葵’!”她凛声纠正。 “何必计较这么多,反正字长得都很像啊!”萨孟仰咧开爽朗的笑,安抚她过分激动的情绪。 他轻率的态度正一点一滴地磨光她对他的好感度。 紫葵沉着一张俏脸,从唇缝里迸出话来。“当然要计较!一个女生的名字叫‘紫菜’,能听吗?”真会被这个没礼貌又没学识的男人给气死! 萨孟仰亲切地拍抚着她的发顶,笑笑道:“好好好,小妹妹,别气了,大不了我向你道歉。” “还有,我才不是什么外送‘小妹’,而是‘小姐’,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她双手环胸,重振大女人的威势。 “二十七?!”他一脸愕然。 萨孟仰知道东方女子的外表多半会比实际年纪偏小,但没想到她竟然娃娃脸到这种程度,他一直以为她还是学生,顶多也才二十二、三岁而已耶! 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漫游过她的身子,小巧的瓜子脸配上一对晶灿水漾的大眼睛,嘟噘着红润的小嘴,两条麻花辫,一身白衬衫,怎么看都像个大学生,而不是个成熟娇媚的二十七岁女人啊! “干么,质疑我的性别啊?我身分证上的性别栏可是标明了‘女’字,是个货真价实、成熟兼具智慧的女人!”她再三强调。 萨孟仰抚着刚毅的下颚,炯亮的双眸充满玩味地打量她。 “以你的身材在我们国家真的就像个小女孩,而且你的胸部‘一贫如洗’,缺乏女性第二特征,就外表而论实在很难看出你是个成熟妩媚的女人。”他以一般主观的审美标准评论着。 在义大利,女人就该有浑圆丰满的双峰,再配上挺翘的臀部,而不是像她一样,娇小可爱得就像个卡通人物,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一贫如洗?! 她如遭雷击般,自信心再度受挫,脑海一片空白,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叫‘一贫如洗’的胸部?我还‘三级贫户’咧!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好吗?”她的双眸渐渐凝聚起两簇怒火,整个人气跳跳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他的鼻尖低吼。 “还是用一‘平’如洗比较恰当?”他故作幽默地笑道。 羞窘的红潮火速地漫上她白皙的脸颊,她巴不得戳瞎他那双过分犀利且炙热的瞳眸!他鲁莽的用词都像针般,将她的女性尊严戳刺得遍体鳞伤! “没长智慧的臭花瓶!国学常识的低能儿!”她侧着身子,小声地嗔怒道。 “我不是花瓶,是模特儿。”萨孟仰耳尖地听见了,立即纠正她对模特儿的偏差见解。 她冷哼道:“还不都一样?都是在卖弄皮相和男色!” “当然不一样!模特儿是一项很专业的工作,绝对不像肤浅的外人所认为的,只是在伸展台上走走路、摆摆姿势。”他敛起脸上的笑纹,正色道。 “你说我肤浅?”她霍然转身怒视他。 “我没有指名道姓,你不要冲动地对号入座。”他极力撇清。 紫葵按下满腹心火,但红馥的嘴角却噘得半天高。 “章紫葵,不要气了,算我唐突,冒犯了你,让我们握手言和怎么样?”萨孟仰发现自己先前的玩笑似乎开得太过火了,立即向她道歉,礼貌地伸手要与她交握。 她回眸,瞟见他俊逸的脸庞上扬着笑容,露出一排白亮整齐的牙齿,帅气得令她感到十分刺目。 “男女授受不亲。”她拢紧双臂,拒绝再与他近距离接触,免得再次受到“电波”的干扰,思绪和口才都会变得失常。 包小星说的没错,萨孟仰堪称是“人体发电机”,发电功力不容小觑,看来她得小心应对,把持住芳心才行,免得一时不察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那就丢脸丢大了! 萨孟仰失笑道:“握手是国际礼仪。”这丫头好有趣,哪来这么多心眼和鬼灵精怪的念头?她完全不像个二十七岁的熟女,反而顽皮得像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我这叫‘淑女的矜持’!”她的眉梢眼角布满傲然的神色。 “好,尊重你的决定。”他竖起双手投降,再度被她愠恼的俏模样惹出笑意来。 连日来的密集通告和满档工作所累积出来的疲惫感,一对上她鼓胀着腮帮子的俏皮模样之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愉快爽朗的笑声。 “不管怎么样,都感谢你特地送小笼包来给我。” “要不是为了讨好皖军大哥,我才懒得挤在人群里排队抢小笼--”她惊觉失言,泄漏了暗恋情怀,连忙噤口。 他俯下身,静睨着她因心虚而更加绯红的脸颊,促狭道:“你喜欢那个摄影师易皖军?” “才没有!你、你不要胡乱瞎猜,玷污我冰清玉洁的人格!”触及他带着嘲弄的目光,令她脸颊烧烫成一片。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这小女生真的太有趣了。 “台湾的女孩都像你这么可爱吗?”她不只模样俏皮,连性格都鲜明,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义大利男人都像你这么鲁莽、自恋吗?”她皱眉反问。 他顺着她的话,捉弄道:“自恋本来就是当模特儿的必备条件之一。要不要我的签名照啊?” 一抹狡黠的神色跃进她的眸底,她笑得贼兮兮的,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似的。 “也好。”俯下身,她将茶几上的照片全都收进背包里。 “……你该不会想拿上网去拍卖吧?”她态度转换太快,教他不得不作此联想。 “你这么有情有义地送签名照给我,拿上网拍卖太不给你面子了。再说,这种好东西当然要留着贴在墙壁上啊!”她眨巴着慧黠的大眼睛。 “贴在墙壁做什么?”他一脸疑惑。 她咧开唇微笑道:“我的工作是考古、挖掘古墓,这个东西刚好可以拿来避邪、驱魔。” “哈哈哈……章紫葵,你真的很有趣耶!”他朗朗地笑出声。 “神经!被调侃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个自恋狂!”她拽起背包,拉开门板,朝他挥挥手。“我先走了,你慢慢享用餐点吧!要注意喝汤不要被呛到,吃东西不要被噎到,走路当心不要跌倒啊!”她坏心地诅咒他。 “我会把你的‘爱的叮咛’放在心上的。”他朝她眨眨眼,戏谑道。 那暧昧的举止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掉满地,连忙掩上门,拒绝再见到那个自恋又自大的男人在她面前卖弄“男色”。 萨孟仰看着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失笑地走回去坐在沙发上,举箸品尝她送来的鸡汤和小笼包。不晓得是美味的佳肴满足了他的味蕾,还是她俏皮的模样惹笑了他,他细长的眼眸盈满了笑意。 第二章 暗夜低垂,“夏尔饭店”的中庭里正举办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时尚派对,主办单位是“q-men”男性杂志,为了庆祝成立五周年,特地邀请两岸三地当红影视明星、模特儿、时尚名媛和媒体记者们来参加。 宴会里,满布着艳丽欲滴的香槟色玫瑰花还有红酒佳肴,树梢上垂挂着晕黄的灯泡,晚风吹来,灯影交错掩映,窜动在宾客的脸孔上。 此时,章紫葵拿着易皖军送她的邀请函,在侍者的引领之下进入了会场。 她穿着一袭雪白色洋装,腰间系着别致的蝴蝶结,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配上银色的高跟鞋,一扫平日的学生气息,多了几分典雅韵致。 前几日在摄影棚里阴错阳差地遇见了‘人体发电机”萨孟仰,在他的毒嘴攻势下,她被讥笑身材一“平”如洗,就像发育不良的少女,因此今晚为了一雪前耻,她特地穿了魔术胸罩,努力营造出性感娇媚的形象。 等会儿她一定要和皖军大哥一起跳舞,衬着这浪漫又迷离的夜色,也许他会发现她的美丽与聪颖,然后就会爱上自己,到时候,她就不用再偷偷暗恋他,老是凭着他从远方寄来的明信片抚慰满腹的相思,而是能握住他厚实的大掌,尽情地撒娇了…… 她张着小嘴,发愣地呆笑着,直到身子撞进一堵厚实温热的“肉墙”,这才将她的思绪从梦境里唤回现实。 “对、对不起!”一阵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扑进她的鼻尖,她羞怯地昂起小睑,不料却对上一张熟悉的俊酷脸庞。“你……” 她张着小嘴,一脸呆滞。 萨孟仰绅士地扶住她纤细的腰身,免得她脚步不稳而摔倒了。 “章紫……葵,你打扮成这样,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呢!”萨孟仰搜寻着记忆,努力回想她的名字。 紫葵迎上他过分亲切的目光,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试图要挣脱他的怀抱。 “这叫女大十八变,你这个大花瓶懂什么……”紫葵低声咕哝着。 他低首,眼光不移,凝视着她裸露在外的白皙体肤、纤细的肩膀、性感的锁骨,以及洋装底下微微敞露出的雪白丘壑,细长的眼眸蓦地浮现一抹纯男性的兴味光芒。 “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呢,前几天我太小看你了。”他自嘲地挑挑眉。 她调高视线,冷冷地瞪着他。“我又不像某人,整日‘以色侍人’,巴不得扒光自己的衣服。” “我这是展现人体的肌肉线条与艺术之美。”萨孟仰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么爱裸露不会去参加天体营啊!”她娇睨了他一眼。 “如果你邀请我的话,我一定会‘舍命陪淑女’。”他俯身欺近她的耳畔,坏坏地说道。 “你——”她握紧粉拳,努力调匀气息。“算了!好女不与恶男斗,我就原谅你一次,不想跟你计较太多。” 紫葵无暇理会他的调侃,转过身,热切的目光在暗香浮动的人群里搜寻着易皖军的身影,希望等会儿可以令他感到惊艳。 萨孟仰一直以为这个派对会很无聊,没想到竞再让他遇到章紫葵,她的出现,让这个制式的应酬派对多了几分不同的乐趣。 萨孟仰向迎面而来的侍者要了两杯香槟,将另一杯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香槟,举杯轻啜了一口。 “我记得你的工作是考古,怎么会和时尚派对有所交集?”他好奇而明亮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 “法律有规定考古研究员就不能参与盛会吗?”她淡淡地说。 “是没有。”他啜饮了一口香槟,透过杯缘觑着她。“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摄影师易皖军吧?” 她嗔怨道:“这么爱‘扒粪’,不去当狗仔记者反而来当模特儿,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萨孟仰肯定跟她有仇,老爱掀她的底。 “谢谢你替我开发第二项技能,有一天,等我‘男’老珠黄、年衰‘色’弛后,可以考虑这项工作。”他薄淡的嘴唇挂着一抹纵容的笑。 她抿唇不语,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冷冷地瞪着他。 “你们两个人的工作看起来一点交集都没有,怎么会认识?” “你真的很八卦耶!”她没好气地嘟囔。 他笑得痞痞的。“就当是狗仔记者的‘职前训练’嘛!” 她轻啜了一口香槟,说道:“皖军大哥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即使长大之后分隔两地,但是我们依然保持密切的联系。” “那怎么不向他表白,难道你不怕被其他的女人捷足先登吗?”他好奇地问道。 她顿了一下,垂眸思付他的话。 不是没想过告白的可能性,但是就怕将这份心意说出口之后,反而破坏了和谐,连他的妹妹都做不成。所以,她小心地将情愫埋藏在心底,被动地等待他回眸发觉她真挚的感情。 “你一直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到底有何居心?”她不答反问。 “因为你是我在台湾第一个认识的女孩。”撇除在工作场所搭档的伙伴不算。 “那我还真是……不幸。”她俏皮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他扬声笑道:“你还真直接。”坦白得让他好想逗她。 人群里,萨孟仰就像一个发光体,展现独特的魅力。有别于那日在摄影棚时浪荡不羁的形象,今日的他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合宜的剪裁衬托出伟岸俊挺的身材,优雅贵气中散发出一股纯男性的阳刚之美,轻易地就掳获了许多女人的目光。 紫葵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敌意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令她背脊窜起一阵寒意。 透过杯缘,她晶亮的大眼不安地扫过会场一圈,发觉众多艳丽高跳的女人们皆对她投以嫉妒的眼波,连忙垂下眼睫。 此时,她才发觉以外人的眼光看来,他们并肩而站的姿势有几分亲密,再加上萨孟仰为了配合她的身高,说话时总是体贴地俯身靠近她的耳畔,因此两人亲昵得就像一对恋人。 为了避免被众女又妒又怨的目光杀死,她慌乱地迈开步伐,想从他的身边逃开,却差点撞上一旁手持托盘的侍者。 “小心!”萨孟仰低喊,及时伸出手将她揽进臂弯里。 紫葵娇小的身躯旋过身,撞进他结实的胸膛里,令他的心沉笃笃地撼动着。 她乌黑如云的秀发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刺痒着他的体肤,一抹清雅的淡香漫入他的鼻尖,就像春日里的小茉莉,秀白净丽,馨香扑鼻。 要不是他及时搭救,她就得和托盘上的红酒杯撞成一团了,到时候那暗红的酒液不只会晕染她雪白的洋装,还会酿成灾难,搞砸派对,因此她惊险地吁了口气,真心诚意道:“谢谢。” 萨孟仰温情的举止,博得了她的好感。 “不客气。”他垂眸静静地凝视她怯怯的小脸,发现在他高大的身形之下,她显得格外的娇小荏弱,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紫葵挨在他的胸前,感觉他温暖的体息包围着他,镇定了她惶惑不安的心。 “在你的心上人还没有现身之前,我先充当你的护花使者吧。”他不容她拒绝,将手牢牢地圈住她纤细的腰。 “不用了……”她推拒着,想逃开。 “萨孟仰,原来你躲在这里泡妞,害我在入口处等你好久!”萨孟仰的经纪人齐雅踩着高跟鞋,越过人群,快步地朝他走来,轻训道。 齐雅穿着一身俐落的黑色合身套装,端庄中散发出一股干练的气质。她处事圆融、人脉广阔,因为眼光独到,发掘出萨孟仰与众不同的明星特质,一路让他从时尚界窜红到电影圈,甚至积极拉拢了几位知名制片家和导演,企图将他打造成电影明星。 “小姐,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紫葵连忙摇头否认,企图挣脱出他的箝制。 他居高临下地睇着她,把她的别扭与不安尽收眼底。 “齐雅姊,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位小姐绝对不是孟仰喜欢的类型,充其量只是道‘清粥小菜’,不合他的胃口。”一道娇冷的声音从紫葵的身后传来。 紫葵疑惑地回过头,对上了一个身材高姚妖娆的女人,穿着性感火辣,脸上化着浓妆,眼眸中透着一股轻蔑的敌意,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 紫葵抿紧唇,性感女郎的眼神让她不舒坦。 “吃惯了大鱼大肉,改换清粥小菜刚好可以健胃整肠,感觉还不错。”萨孟仰清峻的脸庞噙着爽朗的笑容。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齐雅一头雾水,打断两人的话。“萨孟仰,还不替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谁?” “紫葵,这是我的经纪人齐雅,这是她的表妹康莉,也是我的同事,我们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模特儿。”萨孟仰为她们互相介绍。 紫葵勉强漾起一抹浅笑,在一群高大的模特儿中她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康莉的眼光带着敌意,让她想逃。 “齐雅、康莉,这是我在台湾第一个认识的女生——章紫葵,是个考古研究员,这工作很有趣吧?”萨孟仰说。 康莉轻瞪着萨孟仰放置在章紫葵腰侧的大掌,嫉妒的目光就像着了火般,仿佛要将她硬生生地撕裂焚毁。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紫葵僵笑着,只想快快远离他们。 “紫葵!紫——”萨孟仰见她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去,娇小的身影迅速没人人群里。 “别叫了,人都走远了!”康莉轻哼着,算那丫头识相!她走过去亲昵地勾住他的臂膀。“今晚,我就是你的女伴!” “我又不是来这里泡妞的。”萨孟仰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全副心思都悬在章紫葵的身上。 他臆想着她会不会借酒壮胆,跑去向易皖军告白?但是易皖军看起来浪荡不羁、崇尚自由,一点都不像会安分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她爱上那种男人很辛苦吧? “孟仰。”齐雅打断他的思绪。“今天‘星颐电影公司’的制片安至雍,还有投资者‘关聿企业’的关行漠也来了,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他们对你非常有兴趣,想为你量身订作一部电影。” “好的。” “齐雅姊,我也想在里面轧一个角色!”康莉兴奋地说。 “你不是演戏的料,还是乖乖在伸展台上走秀吧。”齐雅公私分明,并没有因为康莉是自己的表妹就特别循私偏袒。 萨孟仰往紫葵消失的地方再望了一眼,然后转头,在齐雅的引领之下,迈开沉稳的步伐,往派对的另一方走去。 ***bb***bb***bb*** 漆黑的夜色里,迷蒙澄亮的灯光熠熠生辉,掩映在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上。随着现场乐队演奏着的悠扬乐音,派对的主持人“q-men”男性时尚杂志公关范珈茗优雅地上台,手持麦克风介绍表演乐团和嘉宾。 紫葵一个人持着酒杯,站在角落,静睨着人群。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居然收到邀请卡就贸然地跑来参加派对。 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就算易皖军出现了,她真的有勇气向他告白吗? 在一波波的宾客里,她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反而见到了……萨孟仰。 他与齐雅还有两位身形挺拔的男子正在对话,他们的脸上挂着应酬式的客套笑容,看起来像是在谈公事。 她逸出一声叹息,转身想离开派对,忽然看见了易皖军捧着一束玫瑰花,从长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皖军大哥!”紫葵欣喜地迎上去。 “紫葵,原来你躲在这里,难怪我一直没见到你。”易皖军一身牛仔劲装,随兴又不失帅气,衬出他不羁的性格。 “我来好一会儿了。”她怯怯地垂下眸,视线落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上。 “这花漂亮吧?”易皖军发觉她在看花,立即将花束凑近她。 “嗯!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紫葵的眉梢眼角登时柔和了,唇边逸出一抹甜腻到足以融化每个人的笑容。 她捧着一颗窃喜的芳心,抬眸觑着他刚毅的脸庞,猜想这东花该不会是要送给她的吧? “我也觉得这束花很漂亮。”易皖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蓝色锦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紫葵惊愣地张开小嘴,眸中藏着幸福的光芒。 易皖军挑眉,示意道:“打开来看看。” “好的。”她接过淡蓝色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璀璨夺目的钻戒!她呐呐地张着小嘴,眼眸闪烁着激动又兴奋的光芒。“是……钻戒……” “这钻戒漂亮吧?”易皖军像个大男孩般地献宝。 她水亮的眸光盈满柔情,定定地望着他。“真的好漂亮。你……怎么会突然想买钻戒呢?” 易皖军搔搔头,说道:“你也知道,我担任杂志特约摄影师,只要哪里有case就往哪里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漂泊流浪,居无定所。以前年轻时渴望自由,但现在年纪大了,所以想定下来……” “皖军大哥……”她抚着胸口,一颗心被澎湃的热情所淹没,理智与冷静全都抛于九霄云外,只想不顾一切地奔进他的怀里! “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现在要做这些疯狂的举止、说肉麻的情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易皖军腼腆地笑了。 她忘情地打断他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她兴奋得嘴角发颤。想不到皖军大哥竞和她心有灵犀一点通,懂得她的情意!其实,他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掳获她的芳心了! “小葵,爱情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傻、变得幼稚,变得冲动、变得不理性、变得害怕寂寞。”易皖军说。 “嗯!”她猛点头,脸上晕染着光采,一副恋爱中女人的幸福模样。 “小葵,寻寻觅觅那么多年,我终于发现,原来真爱就在身边,只是我未曾转身去发现——” “皖军大哥,我愿意!”她澄亮的眼眸闪着泪光,柔情地宣誓。但,此时乐音忽然变得高亢激昂,掩去了她的音量。 “……发现原来我最爱的人是珈茗。也只有她才能容忍我的坏脾气……”他深情的眼波越过人群,落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成熟女子身上。 轰! 彷佛有一道闷雷击向紫葵的脑门,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钻戒,她竟然觉得刺亮得救她睁不开眼。 “小葵,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愿意的?愿意什么?”易皖军低首问道。 她扯动僵硬的嘴角,勉强地吐出一句话来。“我是说,我愿意祝福你……” 易皖军热络地拍拍她的肩头,由于灯光晕黄,他看不清楚她脸上伤痛的表情,迳自说道:“小葵,你觉得我刚才那番告白怎么样?” 紫葵哽咽地回道:“太感人了……”也太伤人了。 她的心就像洗了一回三温暖,置身在水淹火烧的痛苦里,僵笑的背后,藏着许多不敢流出的泪水。 他喜欢的人不是她,只是拿她当求婚预演的对象。 原来,她只是他爱情故事里的一个临时演员,还来不及上场,就已经宣告戏分杀青…… “像你这么木讷,没情调,只知道研究古物和念书的女人,都会被我的告白所感动,那么珈茗一定会接受我的求婚的!等会儿我就冲上台去,给她一个惊喜!”易皖军抚着胸口,拿回紫葵手上的钻戒,捧着玫瑰花,穿过黑压压的人潮,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皖军大哥……”她忍不住叫唤出声。 “什么事?”易皖军笑看着她。 看着他幸福的神情,忽然之间,所有的话语全都梗在喉问,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祝你幸福……”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祝我成功!”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紫葵明白自己从此要失去他了。 就算她开口表白又如何呢?她终究是留不住他的。在爱情的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个胆小鬼,只敢装模作样、压抑感情,所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派对进行着,范珈茗介绍完表演团体之后,准备放下麦克风退回司仪台时,易皖军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穿过人群,朝舞台上走去,引起众人好奇的目光。 他放下男性尊严,单膝着地,把钻戒和玫瑰递至范珈茗的面前,向她求婚。 此时,大夥儿起哄,直嚷着“嫁给他”,“接受他”,乐队还很配合地奏起了结婚进行曲,将气氛炒热到最高点。 最后,范珈茗接受了钻戒,将指环套入无名指内,易皖军则开心地弹跳起来,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两人热情拥吻,成为派对里的另一波高潮。 萨孟仰,齐雅、关行漠与安至雍等一行人在一旁喝着香槟,观赏着舞台上临时加演的“求婚戏码”。 “女人是宠不得的,婚前就把她捧上天,婚后肯定会很辛苦。”关行漠端着酒杯的无名指上圈着一枚婚戒,耀眼得教许多未婚女性心碎。 “贤妻三要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家无声胜有声。”安至雍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微笑,意指自个儿把妻子当成“隐形人”,仅是在配偶栏里占个名额罢了。 “看来二位真是‘驭妻有术’啊!”齐雅干笑着。听着他们的谈论,还真是教人为他们的妻子捏一把冷汗啊!嫁给这种男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萨孟仰皱眉瞄了台上的爱侣一眼,快速地搜寻着场内的一抹娇小身影,忽地,视线对上了一双殷红心碎的眼睛——章紫葵呆愣地站在浮动的人群里,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被吓儍了一般。 “我先失陪一下,你们慢慢聊。”萨孟仰优雅地朝他们点头,转身迅速离开。 他绕过长廊,避开人潮,对于迎面而来、不断朝他大抛媚眼的女明星、模特儿们全都视若无睹,快步地朝紫葵的方向走去。 此时,灯光骤亮,聚焦投射在易皖军和范珈茗的身上,音乐也变成悠扬浪漫的蓝调,两人牵手滑入舞池,准备开舞。 紫葵的心倏地揪紧,痛得连隐藏自己情绪的力气都没有。 一双眼泫然欲泣,心里仿佛被剜了个洞,失去什么似的,空荡荡的,再也填不满。 蓦地,眼前所有的景象全都被掩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不要看。”萨孟仰伸出大掌捣住她的眼睛,轻巧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可怜的小傻瓜,居然亲眼目睹自己暗恋的男人向其他女人求婚,多残忍的一幕。 紫葵的小手无肋地揪住他的衣襟,将额头埋入他的胸前,隐忍住想哭的情绪。 “不要难过了……”萨孟仰背对着人群,拍抚她颤抖的肩膀,十分同情且心疼她的遭遇。 “我、我才不难过!”她死撑着面子。 “易皖军不爱你,你就去爱别人。”萨孟仰安慰道。 她咬着红馥的下唇。爱别人?说得多么容易,但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你知道吗?全世界最帅的男人,有百分之八十都分布在义大利,而且光是二十岁至四十五岁的未婚男性就有五十多万名,你去那里保证吃香,想追你的男人铁定多到要排队抽号码牌!”他给予信心,重振她的女性魅力。 她揪紧他的衣襟,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线——易皖军正拥着范珈茗的腰,随着音乐的摆动,两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要是爱情真的讲求先来后到,能抽号码牌,那也该先轮到她啊! 可惜,没有爱的号码牌,轮也轮不到她,她只能像个胆小鬼股,躲在一旁暗自神伤。 她从唇缝里进出几个字来。“义大利男人关我什么事?我才不要他们,我‘爱用国货’!”这家伙的安慰词真是烂透了! “呃?”他一脸愕然,讷讷地说:“那就不要再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她化悲伤为气愤,故作坚强状,赌气地低吼:“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 “那你是来笑话我的喽?”真丢脸,还得把自己的伤痕摊在他人面前。 “当然不是!”唉,这丫头的心防真重。 “那你究竟想干么?”他没理由对她好啊! “不要这样,我只是想安慰你。”他俯下脸睇着她。 她微颤的长睫漾出柔弱娇怜的气息,恍若迎风颤抖的小茉莉,一种温柔的情绪瞬间弥漫心间,激起他的保护欲。 “我、我又不难过,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推开他的胸膛,心碎地看了舞池中拥吻的爱侣一眼,挣脱他的箝制,转身,离开。 紫葵一离开他的怀抱,马上有一堆不知名的小模特儿蜂拥而上,恍若八爪章鱼般七手八脚地死命纠缠住他,让他不得已只好藉着尿遁才得以脱身。 步出会场后,萨孟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寻找她的身影,一想到她离去前心碎的表情,他的心就像绑上了铅块般,沉甸甸的,开朗不起来…… 第三章 苍茫的夜色中,路边两侧霓虹灿亮的招牌灯将城市点缀得恍如白昼。章紫葵穿着单薄的洋装,踽踽独行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凉风袭来,让她冷得直打哆嗉。 她双手环胸,走在浮动拥挤的人潮里,看到橱窗内的婚纱照和华丽礼服,蓦地觉得好讽刺,殷红的眼眶氲上一层雾气,鼻头发酸,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悲伤,只想找个地方舔舐受伤的情绪。 她站在路旁,伸手招揽着计程车。 一辆辆车子疾驰而过,吹乱了她精心吹整的秀发,可就是没有一部空车停在她的面前。 “连计程车都欺负我……”她由悲转怒,气急败坏地踹了下路边的消防栓,低咒道。“喔!我的脚好痛……” 她痛得小脸皱成一团,毫不淑女地抬起疼痛的脚,检查伤处。 “该死的!没事干么穿高跟鞋来折磨我自己?痛死我了……”她咬着牙,从唇缝里进出几个字来。 她身心俱疲,而且又累又饿。为了参加这个该死的派对,她节食减肥了三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吃一顿饭,祭祭五脏庙。 空气中飘散着烤肉的烟味,她看着路旁一间烧烤店内的客人挨在一起吃烧烤,炭火上铁盘内的肉烤得滋滋作响,激起她的食欲。哼,她要把对易皖军的怨和对范珈茗的怒全都化成肉,一块块地拿下去炭烤! 她走进这间颇有名气的日式烧烤店里,说道:“我要用餐。” “小姐,请问几位?”服务生身着改良式日式和服,睨了她孤伶伶的身影一眼。 “一位。”紫葵站得直挺挺的。 “很抱歉,我们现在只剩下‘情人雅座’,没有单人座位了。”服务生说。难道她不觉得一个人吃烧烤既寂寞又可怜吗? “怎么,单身是不能来用餐吗?”她眯起美眸,冷冷地瞪着服务生。 “情人雅座”这四个字就像尖针刮过石板般,令她感到十分刺耳。 男服务生说道:“单身当然可以来用餐啊,只是单人还要再加收百分之五十的用餐费用——” “单身有罪吗?连用餐都要受到歧视,加收‘单身税’?”紫葵没好气地打断服务生的话。 “不是的。”他调高视线,佯装看不到她杀人似的怒眸。“是因为单人用餐也占了一张桌子,所以我们当然必须额外加收一些费用啊!” “好,那我就要那张‘情人雅座’!”她赌气道。她要把今天所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都吃下肚,吃垮这家店! “喔,可是那张桌子已经有人订位了,所以现在没有办法用餐喔!可能要请您在旁边的等候区坐一下,稍后再为您带位喽!”男服务生口气高傲地说。 “要等多久?” “嗯……不确定耶!”男服务生现在只想快快送走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客人。 紫葵的胸口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着,血管里仿佛涌动着熊熊的怒焰,让她无法冷静下来。该死的服务生,根本就是在刁难她嘛! “不能用餐为什么不早说?”她没好气地低吼道,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她、跟她作对。 今晚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她怎么那么倒楣?愈想愈哀怨,眼眶又聚起了泪意。 萨孟仰走了两条街才找到章紫葵,看着她荏弱无肋地立在街心被服务生欺压,那种不舒坦的感觉、想保护她的冲动情绪又再度回来了。 “你想吃饭?我请你。” 一道醇厚的男音在紫葵的头顶上响起,她转过头,隔着氤氲的泪幕瞅着声音的主人—— 萨孟仰?! 他俊逸的脸庞噙着一抹和煦的笑容,看她的眼神好温柔。 她咬着下唇,发现在自己最需要温暖与关怀时,萨孟仰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认知,令她的心融得一塌糊涂。 “不要吃烧烤了,味道臭、烟又多、用餐情调又不好,我带你去五星级饭店吃烛光晚餐。”萨孟仰以森凝的眼神瞪着服务生。 服务生惊愣了一会儿,嘴巴张得大大的。 萨孟仰走向前,牵起了紫葵冰冷的小手,紧紧地用温厚的大掌包覆住,一抹疼惜的情绪蓦地横扫过他的心坎,令他不舍。 “好。”他的及时出现解救了她的尴尬与难堪,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温驯地跟着他的步伐走。 萨孟仰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覆在她发抖的肩膀上。 “不要难过了,我请你吃大餐,不管是法式羊排还是美国牛肉,就算是义大利披萨、韩国人参鸡,我也一定请主厨替你弄来。”萨孟仰拨开她前额的发丝,露出一张难过的小脸。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披着他的衣衫,衣上残留的温度密密实实地包围着她,驱走她心里的寒冷与悲哀。 “因为你是我在台湾第一个认识的女孩,而且你也请我吃过小笼包,所以我现在回请你算是礼尚往来啊!”萨孟仰说。 小笼包?她脸上掠过一抹解嘲的笑容,倏地觉得自己好可悲。枉费过去还费尽心思地讨好易皖军,没想到最后竟落了个暗自伤心的结局。 “失恋已经够苦了,再饿肚子就太可怜了。走,我们去吃大餐!”他揽住她的肩头,给予安慰。 “我还要喝酒!”今晚,她要用酒精麻痹所有的知觉。 “一个人喝酒叫喝闷酒,要两个人一起喝才开心!今晚让我们不醉不归!”他看着她为易皖军哭红的眼睛,十分不舍,忍不住想念起她俏皮又甜美的笑靥。 “对了。”她顿住脚步,拾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跑出饭店,追了两条街才找到你。” “你对我真好。”她由衷地说。 “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我在台湾的日子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她昂起小脸凝睇他,他笑得极为温柔,仿佛暗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了她阒冷的心房,温暖了受伤的心,让她忍不住偎向他的怀抱,寻求慰藉。 女人若没人疼就像凄风苦雨的花朵,所以今晚他决定当护花使者当到底,就纵容宠溺地陪她彻夜狂欢吧! 而且,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像黑夜里的星星,莹亮有神,微笑时会眯得弯弯的,哭泣含泪的表情太哀怨了,不适合她…… ***bb***bb***bb*** 萨孟仰和章紫葵走了几条街后,才发现早已过了晚餐时段,大部分的餐厅都不供应餐点,于是他带她回到自己下榻的五星级饭店里,叫了“客房服务”。 服务生推着餐桌,将一盘盘的美食佳肴送进他的高级套房里,又开了几瓶顶级的法国红酒,尽情享用。 紫葵一个人就喝掉半瓶红酒,酒入愁肠,化伤心为气愤后,开始不断地数落起易皖军的罪行,寻求他的认同。 “你知道吗,那个、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把我当成求婚预演的对象!你说他……他残不残忍?”她恨得咬牙切齿。 “嗯,很残忍。”萨孟仰单手撑着下颚,欣赏着她可爱的醉态。 她侧躺在沙发上,一双高跟鞋踢得远远的,露出小巧的脚丫,雪白的洋装包裹住她纤瘦的身躯,白皙的颈项因为酒精而染上一层娇媚的绋红光泽,红馥的小嘴噘得高高的,甜美性感得敦他心旌摇曳。 “你说……他、他这种人该不该下十八层地狱?”她轻轻地打了个酒嗝,举起酒瓶,脚步踉跄地走近他。 “小心!”萨孟仰起身扶住她,避免她摔得四脚朝天。 她上半身倚在他的胸膛前,仰首看着他。“萨孟仰……你说,像他那种把我当成、当成女佣使唤的王八蛋,难道不该下地狱吗?” 他安抚她的情绪。“今晚你是判宫,你想判谁下地狱都可以。” “够义气!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紫葵热情地拥住他。酒过三巡,化千戈为玉帛,迫不及待地与他把酒言欢,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举止太过亲密。 “嗯。”萨孟仰感觉到她温软贲起的胸脯正熨贴在他的胸膛上,柔细的发丝搔痒着他的肩窝,令他体肤灼烫,胸口发热, “萨孟仰,我们再叫一瓶红酒来喝,我……我请你……”她双腿发软,上半身倚在他的臂弯里。 “紫葵,你醉了。”他抱起她,将她放置在沙发上,拿走她手中的酒瓶。 “我没有醉……”她撑起上半身,倚在他的身侧,格格地笑道:“我还很清醒,要不然……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多少?” “等于二。”他笑着接口。 “错!”她坐直身体,看着他。“一加一不是二,是王!王八蛋的‘王’!要不然我写给你看……”她牵起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写了一个“王”字。 她的指尖搔划过他的掌纹,令他的心微微地起了震动,撩拨起他的柔情。低首观看她朦胧的眼波,酡红的俏颜,他感觉到胸腔在发热。 “你真聪明,居然会想到这个答案。”他噙着笑,宠爱地捏揑她小巧的鼻尖。 “我本来就很聪明!”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继续数落易皖军的错。“你知道吗?那个王八蛋居然说我是个书呆子!拜托,我在研究室里可是教授的左右手呢!” 萨孟仰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耐心地聆听她诉苦。 “我再也不要被易皖军那个王八蛋利用了……我再也不会,不会因为他的一通电话,就四处去帮他抢订机票,不会再讨好他了……我要把满腔的热情与心力全都奉献在学术研究上,要成为一名远近驰名的考古专家,要挖遍全世界的古墓!”她化悲伤为力量,慷慨激昂地说道。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发丝,笑道:“真有志气。” “情场失意,职场总要得意,才能平衡过来啊……”她吃吃地笑。 紫葵卸下心防,赖在他的肩窝处撒娇,感觉到他的体息包围着她,抚慰了她凄惶悲苦的心,令她舍不得离开。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雅微甜的茉莉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翼,窜入心肺,骚动他的心。 “紫葵,你醉了……”他低首,触及她浑圆的胸线,缓缓地撩拨男性本能的欲望。 “我没有醉……这辈子我再也没有这么清醒过……”她仰头对他笑,却因酒精作祟,让她的举止和语调变得极为缓慢,少了平时的孩子气,添了一股妩媚的娇柔,悠悠的眼神漾得他心荡神驰。 “你靠得太近了,快坐好……”他皱眉,扳直她的身体,努力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这叫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要相亲相爱……”她双手圈住他的手臂,小脸磨蹭着他的胸口。 结实的手臂贴蹭在她丰盈的柔软间,一股热息不住地在胸臆和小腹间流窜,让萨孟仰吞咽着唾沫,揪紧眉,费力抽离手。 “怎么,连你也讨厌我,认为我没资格和你做朋友吗?”她瘪嘴,望了空荡荡的臂弯一眼。 “不是的……”他有苦难言。 她垮着小脸,他刻意的疏离,令她心头泛起缕缕难以名状的失落感。 “还是你也跟那个王八蛋一样,认为我木讷、没情调、没吸引力、讨人厌、浑身没有女人味……”她身为女性的自信心被易皖军贬抑得一文不值,自尊受创。 她迷蒙的眼眸闪着泪光,荏弱的姿态令他心疼。 “不是的。”萨孟仰连忙否认,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我觉得你不木讷,相反地还挺俏皮可爱的。虽然没有成熟妩媚的女人味,伹有一种甜美性感的气息。” “真的吗?”她含着泪,半信半疑地瞅着他。 “更不会令人讨厌,起码我就很……喜欢你……”他俊逸的脸庞蒙上认真的神采,小心翼翼地开口,害怕太过急切的告白会骇着了她。 他对她的感情,游移在朋友与爱人之间,比朋友还要亲昵一些,但离恋人还有一段距离。 这些暧昧的情愫何时发生的,他也不明白,只知道她伤心落泪时,令他感到可怜;她微笑的表情,令他觉得可爱;她寂寞的背影,令他心疼。 萨孟仰含蓄地告白,深邃的眸光透出真挚的情感,令她的心发烫,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令她体温腾升,撼动了她的心,也增加了她的自信。 过往对于易皖军难舍的依恋和愤怒的情绪,此时已渐渐散去,仅剩下萨孟仰的温柔充盈心间。 “你,你喜欢我什么?”她垂下浓密的眼睫,怯怯地问道。 “喜欢你生气的表情、喜欢你撒娇的姿态、喜欢你噘起的小嘴、喜欢你水亮的眼睛、喜欢你黑色的长发、喜欢你性感的锁骨……”他眸光炽热,喉头干涩。 萨孟仰的目光漫游过她的身上,她清妍秀丽的模样蛊惑着他的心,激起他的占有欲。光是这样看她,就令他下颚紧绷,胸口沸腾,仿佛有一股热烈情欲在他的蓝色静脉里狂妄地奔流,灼烧他的体肤。 “真的吗?”他的告白,让她有种被娇宠在手心呵护的感觉,真挚又炙热的情绪冲击着她的感官。 “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会对你这么好吗?”他柔声反问。 她不安地咬着红馥的芳唇,忍不住回想起他今晚对她所做的一切——先是耐心地陪她在派对上谈笑,接着又体贴地抚慰她的情伤,这所有的温柔举止击溃了她的矜持与心墙。 “那,那为什么你现在要和我……保持距离?”她怯怯地抬眸看他。 “因为靠你太近,会让我想吻你。”他试探性地伸手抚摸她酡红的脸颊。 他低沉的嗓音就像一簇火苗,熨烫她的耳膜,令她心跳飞快,胸口起伏剧烈,既不安又兴奋,挣扎着该不该退开来。 “萨、萨孟仰……”她紧张地抿着红润的下唇。 他缓缓地欺近她的脸,低喃道:“你的嘴唇小巧可爱得就像樱桃,我很想知道吻起来是什么滋味……” 她扇动的羽睫、翘挺的鼻尖、嫣红的唇瓣,在在都令他自制力失控,终于,他压抑不住胸臆问涌动的情欲与悸动,忍不住托起了她的下颚。 紫葵静睨着他深邃的眼眸,恍若月夜下纯净的深潭,幽幽领着她坠入其中,令她驯顺地闭上眼,等待他的靠近…… 月光筛落一圈银光,空气中飘浮着甜腻的气息,他们的肢体亲密地交缠着了…… 第四章 章紫葵盯着影印机,看着机器吐出一张又一张的资料,纷乱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轻狂又羞人的那一夜…… 她已经分不清是酒精惹的祸,还是萨孟仰的性感引人犯罪,她坚守二十七年的 “淑女的矜持”,竟然在一夕之间就失守了,最糟糕的还是跟一个仅见过两次面、半生不熟的“舶来品”。 “我真是太迷糊了……”她懊恼地皱紧眉头,将手里的资料装订成册。 唉!萨孟仰真不愧是“人体发电机”,她这回真的被“电”得惨兮兮。 “知道迷糊就好!还以为这间研究室只有包小星会出这种状况,没想到连你也做出这种糊涂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考古系的主任余振卫走进了影印室里,接口轻斥道,摇晃着满头花白的头发。 吓! 余振卫的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她立即转身回头。他斥责的内容令她感到心虚,该不会是她和萨孟仰进饭店的画面被狗仔队跟拍、公布在报章杂志上了吧?惨了,那她一生的清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教授,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焦急道。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狡辩!”余振卫低喝,将一叠厚重的纸张摔放在影印机上。 “那个……”她噤声。 “紫葵,你怎么会这么糊涂,竞把魏教授和张教授的论文给装订反了呢?”余振卫的食指轻戳着她的脑袋瓜,叹气道:“你可是考古界未来的栋梁、我的得意门生,怎么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啊?喔,可能是我太专注于明天研讨会的事了,所以有点心不在焉……”她偷偷地吁了口气,幸好只是论文装订错误。 “嗯,明天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对我们研究室非常重要,连英国的考古学者埃德蒙教授也来了,他向埃及政府提出申请,想进入开罗等地进行勘探发掘的工作,并且要与日本、新加坡和埃及等国组织一支联合考古队,我们也在成员候选名单里呢!”余振卫骄傲地挺起啤酒肚,隔着老花镜片的眼眸进射出晶亮。 “也就是说,这次研讨会顺利的话,我们就能加入埃德蒙教授所领导的联合考古队,进入埃及挖掘喽?”紫葵兴奋地拔尖音量。 “没错!”余振卫神气地昂起双下巴,扬声大笑。 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纸盒的包小星听见两人的谈话,涎着讨好的笑脸进入影印室,谄媚道:“唉呀!教授此举进军国际考古界若顺利的话,堪称是国内考古界的第一人哪!我对教授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哈哈哈……进入埃及考古是我毕生最大的心愿,如果能参与埃德蒙教授的考古队,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余振卫拍拍紫葵的肩头。 紫葵是他从事研究教学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再加上她聪颖讨喜,在以男人为主的考古界里堪称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不只是最年轻俏丽的成员,也是他的首席爱徒。 “教授,您放心,明天的研讨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让您失望的!”紫葵红润的脸上漾着欣喜的笑容,对他再三保证。 “嗯,赶快去把这两份论文重新校对、装订起来,不要再像小星那样镇日迷迷糊糊的。”余振卫交代完后,双手交握在身后、步出资料室。 “恭送教授!”包小星鞠躬哈腰。 紫葵卷起手中的资料,拍打包小星的翘臀,柔训道:“你不去帮马克整理书目,还跑来这里摸鱼,当心我不帮你签加班时数!” 包小星缩起屁股,转身回头贼笑着。“我哪有在摸鱼啊?我是来充当快递的!” “快递?”她圆眸写满了问号。 “锵锵锵锵~~”包小星嘴里哼着衬底配乐,奉上一个蓝色纸盒。“你的包裹,刚才快递送来的。” 紫葵接过蓝色的纸盒,疑惑道:“谁送来的?”她记得这几天没在网路上订购任何商品啊,怎么会有包裹呢? “不晓得。”包小星耸耸纤细的肩头,兴奋地凑过身来,涎着睑说道:“快点拆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满足你的好奇心?” “陌生人士送来神秘邮包,搞不好是炸弹,我是有情有义地陪你分担风险耶!快点拆开来看看嘛!”包小星贼兮兮地瞅着她。“还是说……这是你在网上偷订的高树玛莉亚的片子?” “高树玛莉亚?”她颦眉。 “日本最新窜红的av女优,听说被许多变态宅男奉为女神,但是我个人是觉得普普啦,精采度不如小泉彩——” “包小星!”她扬起嗓子,娇吼道:“谁跟你一样下流好色啊!” “有啊,就是福山雅治,听说他也性好此道,而且搜藏丰富,搞不好你前几天听的那张专辑,灵感就是来自于—— “闭嘴!”她低斥。 “那就拆邮包,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咩!”包小星嘿嘿嘿地贼笑着。 娇睨了包小星一眼,她拆开蓝色纸盒,掀起盒盖,发现里面放置了一只紫色缀着小碎钻的高跟凉鞋,鞋号尺寸恰好符合她的脚丫子。 紫葵拿起那只手工精致的鞋于,看见鞋底印着j·h的品牌商标,这才发现这是着名女鞋设计师季衡之推出的限量商品,设计优雅独特,堪称是所有女性顾客心中的梦幻逸品。 她抚着紫色的鞋面,纳闷着是谁会送她一只鞋,好像是在恶作剧似的。可是,应该不会有人拿这么昂贵的礼物来开玩笑吧?况且送鞋的神秘人士很清楚她的尺寸,品味和审美观也是一绝,不像是她寻常时候在研究室里接触过的那些男人。 “是谁那么浪漫,送来一只高跟鞋?该不会是灰姑娘遗失的玻璃鞋被王子拾去了?”包小星凑过脸来,戏谴道。 包小星的话触动了她,令她的心底漾起了陌生的悸动,不禁又回想起那晚和萨孟仰在饭店里缠绵火热的画面。他伸手扣住她的脚踝,阻止她离去,而后轻柔地沿着她光裸的脚丫子抚摸到大腿…… 老天!她愈是想忘掉,记忆却愈是深刻!光是这样回想就令她耳根灼烫,脸颊烧红一片,真不敢想像要是见到他会如何…… “你该不会故意把鞋子落在哪个男人的房里吧?凭你的财力,要买这款鞋是要很大手笔喔……”包小星搔着下颚,狡黠地想套她话。 这只鞋当然不是她仓皇爬下萨孟仰的床时所刻意遗留的。那晚,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后,便趁着他熟睡之际,拾起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后,小心翼翼地掩上门离开,连只字片语都不敢留。 她就像一只纯真的小白兔,初闯了成人的丛林,不明白在情场上成熟世故的萨孟仰是怎么看待她的? 是速食爱情里激情燎烧后的余烬,还是当真在他心里占住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她不敢问,也没有勇气再回去找他,怕他给的答案太过残忍,不只让她赔了身体又伤了自尊。 所以,她假装不在意,却又被动地期待着;龟缩在研究室里佯装忙碌,让一堆琐事占据了她的时间,却又忍不住留意着影艺版的新闻,关注他的动态。 那晚之后,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像个贼,竟开始透过文宇窥视起他的行踪;而萨孟仰对她而言却像只兽,一口一口地啃掉她对易皖军的记忆,也吞噬了她的心…… 除了萨孟仰之外,她想不出遗有什么男人会送她一只鞋。这会是他想要她去找他的方式吗? 包小星扫过她若有所思的脸庞,将头探进纸盒里,发现里面还放置了一张小巧的粉红色卡片,迳自取了出来。 “这里还有一张卡片,看看里头写了什么东西?”包小星好奇地贴近她的脸庞。 “我自己看就好,你不准看。”紫葵慌乱地抢过卡片,走到墙边,闪避她的窥视。 她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深呼吸了几次才翻开卡片—— 你的吻,是爱神送给我最甜蜜的礼物。 灰姑娘遗失的舞鞋,将会把你引到我的身畔。 想念你,想见你。 092273lxxx 她掩上卡片,眸光激动,兴奋与忐忑同时滑过心底。看着上头不甚工整、太过孩子气的字迹,的确是出自于他的笔法,而且他还附上了他的手机号码。 萨孟仰还是来找她了…… 但……她该去见他吗?见了他又该说什么呢? 在她的感情认知里,爱的极致才是性的开始,但是,她却在萨孟仰的引诱与酒精的催发下,违反了自己的恋爱条款。 她能像城市里吞咽速食爱情的男女般,毫不在乎后果、洒脱地玩着一夜情游戏吗?还是可以单纯地把他在床第之间的情话当成誓言,痴傻地相信着? 她迷惘地垂下眸,心中复杂的情绪酸涩难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包小星凑过身,俐落地抢过卡片,惊愕地瞠大圆滚滚的眼睛,被上面甜腻的情话给吓傻了。 “包小星!你生活礼仪实在有够差,小时候公民课一定没上好!”紫葵娇斥道。 “哇噻!不会吧?真的有人在追你,而且还是个浪漫多金的家伙耶!怪不得你最近变得特别妩媚、有女人味!”包小星啧啧称奇。 “你在胡说什么!”她嗔道,夺过卡片,小心翼翼地连同高跟鞋一并收进盒子里。 包小星用手肘顶顶她的臂膀,暧昧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好几回。 “以前我都认为什么风情万种、娇艳妩媚这些形容词放在一只蜜蜂身上,都比放在你身上适合,可是……”包小星啧声道:“可是你最近忽然变得十分有女人味,身上那股涩涩的书卷味都不见了……” 包小星好奇的目光恍若欲盯进她的心里,令紫葵心虚地别开脸,但是白皙的脸庞还是藏不住秘密地漫上一层淡淡的绋红。 “说!罪魁祸首是谁?该不会是你的皖军大哥吧?”包小星搔着下颚,猜测道。 “怎么可能,那家伙上星期向杂志社的公关小姐求婚了。”她马上与他撇清关系。 现在易皖军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已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毫无滋味,甚至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研究室里那堆宅男你又看不上眼,那到底是谁在追求你呢?”包小星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八卦姿态,抓着紊乱鬈曲的短发,努力过滤可疑人士。 “懒得再跟你瞎扯下去,我要去弄明天研讨会的资料了。”紫葵中断她的话题。 她收拾桌上的资料,捧着鞋盒,跨离影印室,穿过长廊,伫足看着窗台上筛进的几道金色阳光,全副心思都缠绕在萨孟仰的身上。 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明明是很恼人的问题,怎么想起他的时候,她苦苦的心里会渗入一丝甜意呢?就像方才品尝的提拉米苏的味道一样,鲜奶油的甜香交揉着咖啡及酒的苦涩,迷惑了她的味蕾。 ***bb***bb***bb*** 希尔饭店 萨孟仰上完最后一个平面媒体专访的通告后,下了保母车,准备跨离车厢时,却被坐在前座的经纪人齐雅给唤住。 “孟仰,这是‘星颐电影公司’送来的剧本,你这几天准备一下,试镜的时间敲定之后,我会再打电话给你。”齐雅将剧本递给他。 他接过剧本后,跨离车厢,弯下腰贴近车窗说道:“谢谢你。” 萨孟仰大学毕业后曾加入英国的舞台剧团,接受严格又丰富的表演训练,其演技实力不容小觑,目前当模特儿单纯走秀或上平面媒体展现肢体美感,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表演欲,他期待更宽广的舞台空间。 “对了,我已经在替你找寻合适的私人助理,这几天先委屈你了。”齐雅歉然道。 “没关系,这件事不急,反正我也习惯凡事自己来。”萨孟仰掩上车门。 此时,饭店前方马路的号志灯由红转绿,路上的车辆就像猛虎出柙般猛往前冲,后方的来车猛按喇叭,催促司机踩油门。 “绿灯了,你们先回公司吧,有任何问题我们再电话联络。”萨孟仰握着剧本朝齐雅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转身,他踏上饭店所铺设的红毯,进入典雅气派的大厅,向柜台的服务人员颔首微笑后,直接走到电梯处,让服务生为他揿铃,等待电梯下来。 他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黑色皮鞋敲踏着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百无聊赖地盯着电梯的灯号。 已经十天了! 紫葵那丫头就像一个俏皮的小精灵般,闯入他的世界,拨乱他的生活节奏后,却又消失得无声无息。 当然,要打听到她的下落并不困难,只要拨一通电话请易皖军帮忙即可,但是他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牵扯。 他透过网路的搜寻系统,输入她的姓名,剔除掉资料不符合的项目后,找到了她的研究室,并且送上高跟鞋,留下爱的密语,以为她会乖驯地前来见他。 然而,经过几天的等待,几乎要磨光了他的耐心,这小妮子就是不来见他。难道她还对易皖军余情未了?还是……那晚自己表现得太差了,所以她直接落跑,索性来个“谢谢,永不联络”? 他烦躁地蹙紧眉,目光扫过一旁的宴客厅,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娇俏身影飞快闪过。 “请问现在‘海乐厅’可以用餐吗?”萨孟仰转头询问一旁的服务生。 “今天‘海乐厅’被c大考古研究系的余教授订走了,做为招待外宾的场所,如果萨先生想用餐的话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请主厨为您备妥同款菜色,送进您房里。”服务生说。 “那不用了,谢谢你。”他的眸心闪过一抹狡黠的凛光。c大考古系?那不正是紫葵的研究室吗? 现在,他很肯定方才鬼鬼祟祟地往偏厅走去的女人是她了! 当! 电梯的钢门滑开,服务生恭敬地弯下腰,说道:“萨先生,电梯到了。” “抱歉,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不上楼了,谢谢你。”他歉然道,转身走往长廊,准备去逮那个从他床上落跑的女人! ***bb***bb***bb*** 紫葵为了接待远从英国来的埃德蒙教授等人,特地一改平日随兴轻便的衣着,穿着一件白色荷叶滚边短袖衬衫,配上黑色合身窄裙及同色高跟鞋,衬托出她秀丽清雅的气质。 当她得知余教授订了“希尔饭店”的“海乐厅”做为招待外宾的餐宴场所时,复杂的心绪便一直缠绕住她。虽然经过了那么多天,但她还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萨孟仰。 现在,重返“案发现场”让她格外的忐忑不安,深怕狭路相逢,被他逮个正着,偏偏她又把皮包遗落在车厢里,只好中途离席,独自前去停车场取回。 她由侧门进入饭店里,快步地通过长廊,正要走往“海乐厅”时,身后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 “好久不见。” 那道熟悉的男音扣住她的脚步,令她顿在原地。 心跳漏了几拍,她缓缓地转过身,迎上他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庞,咧开一抹僵硬的笑容。“……嗨,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我本来就住在这里,好像有人记忆太差了,需要我替你‘复习’一下吗?”萨孟仰眯起长眸,意有所指。 “复习?”她愣了一秒,脑海突地掠过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立即慌忙地摇头。“不、不用了!” 萨孟仰踩着强势又霸道的步伐朝她走去,将她逼进转角僻静的楼梯间,囚困在墙面与他结实的胸膛之间,居高临下地静睇着她不知所措的脸蛋,深邃的瞳眸盯得她无所遁形,只好驯顺地站着,不敢妄动。 两人靠得非常近,近到她只要一深呼吸,就可以嗅进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古龙水味道。 “萨孟仰,你、你不用靠得这么近,会、会很难呼吸……”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食指戳刺着他结实硬挺的胸膛,试图要推动他。 “如果你呼吸不顺畅,我不介意帮你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反正我们之间已经那么熟了……”他的口吻甜蜜得像情人般,一双眼睛却犹如硬冷的冰块般,闪着陌生又骇人的光芒,仿佛是动了怒。 “不、不用了!”她畏惧地退了一步,背脊贴住冰凉的墙面。 他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拢至耳后,轻喃道:“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不是碍于他的职业,他早就冲进她的研究室将她扛回饭店细细审问了。 她的心不安地怦跳了一下,看来自己不告而别又避不见面的态度惹恼了他。她连忙挤出一抹笑容,企图软化他的怒气。 “呃……因为我这阵子忙着学术研讨会的事,所以腾不出时间来……”她脸上端着讨好的笑容。“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专程来找我的?”他挑眉,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她飞快地扯谎,并努力找话题,试图转移他的焦点。“而且我正要告诉你,你送的鞋子恰好符合我的尺码——” 他坏坏地打断她的话,暧昧地欺近她的耳畔,低喃道:“我不只熟知你鞋子的尺码,连你身上其他的尺寸也都了若指掌。” 她的笑容倏地僵凝在嘴角,表情由羞转怒,瞪着他,窘困地娇吼出声。“萨孟仰!” “为什么那天一句话都不留,就偷偷摸摸地走掉了?” “被吃干抹净的人是我,我都不计较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她受不了这种被逗弄的感觉,决定率先开炮反击。 “我不是在质问你,而是想知道原因。”那种醒来后发现自个儿被独自抛弃在床上的空虚感,令他觉得难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鼓着腮帮子,以怒气来掩饰别扭的情绪。“那你期待我说什么呢?说你那晚表现得太好了,太强了,简直是一鸣惊人、技巧绝伦、精力过人吗?” “谢谢你的赞美。”他邪邪地勾起一抹笑。 “你!明明吃亏、被占便宜的人是我,我都没要求你负责了,你还想怎样?”她娇嗔。 “我这不就是要来‘负责任’了吗?”几次对阵相处下来,他也摸清她的脾气了,这小妮子理亏时就爱用怒气回避一切。 “我……我才不想当任何人的责任。”她垂下眸,声音低低地说道。 萨孟仰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贴近自己的胸膛,下颚抵住她的发心,汲取她身上馨香淡雅的气息。 “你那么急着找我,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她僵直地愣在原地,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线,深怕有人突然闯进楼梯间,觑见这暧昧的一幕。 “我好想你……”他叹出一口长气,揉着她的青丝。 那一晚之后,她就从暧昧模糊的对象变成了他心里的执恋,不见她时,一颗心总悬在空中,想着她吃饭没?会不会照顾自己? 想念她,恍若鼓翼而飞的蝴蝶,煽动他的心,催促他的步伐,让他频频向饭店柜台询问是否有她留下的音讯。 “告诉我,你在躲什么?” 我好想你……这句话软化了她的挣扎,让她的心因此而温暖、怦动着,然而……她懊恼地蹙着眉。“我的、心情很乱……” 遇到萨孟仰之后,一切都失衡了起来,打乱了她的恋爱进度和步骤。 “是因为对易皖军的感情困扰着你吗?”他低沉的嗓音饱含醋意,极度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但是除了对那家伙余情未了之外,他想不透还有什么理由会使得她畏怯、不肯走向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她叹息,轻柔地推开他的胸膛。 “那是为什么?” “男人是不是可以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她声音低低地问。 “我知道有些男人可以,但那些男人不是我。”他扫住她纤细的臂膀,强迫她正视他认真的目光。 “那晚……你是不是喝醉了?”在还没有确定他的感情前,她不敢贸然表态。 “嘿!我才想问你那晚是不是‘酒后乱爱’呢!” “我……”她玉颊一片绋红,怯然地垂下眸,以微颤的声音说道:“你……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女生……” “我差点忘了,你有‘淑女的矜持’。”他坏坏地扬起尾音,惹来她的一记白眼。 “萨孟仰,我是认真地在跟你讨论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他笃定回道,这答案包括了对她的感情。 她半信半疑地抬起眸,睇着他。“不是酒后乱性?也不是一时贪鲜?” “都不是。” “你是真的……喜欢我?”她怯怯地问道。 萨孟仰静默不语,托起她小巧的下颚,俯身吻住她温润的唇。 她瞠大水眸,感觉他炙热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唇齿间,热呼呼地卷烧过,吞噬了她的惊愕与疑虑。 吻从细细密密变得重实、充满占有欲,恍若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一解连日来对她的想念。 良久,他满足地离开她被吻肿的唇。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以吻证明了自己的心。 她心跳飞快,喘息间充斥着彼此动情的甜蜜气息。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我那么的平凡,不出色、没魅力,个性又别扭、不讨喜,还很爱生气,只是一个喜欢研究的书呆子……”她垂眸,拨拨他衬衫上的扣子。 自从被易皖军打击后,她对自己的外型就颇没信心,再加上以他的外型与职业,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太多了,实在没理由会爱上她。 “我外表帅气、出色,充满魅力,个性乐观又合群,不爱生气,而且风趣不呆板,刚好跟你相反,是很好的互补作用啊!”他打趣道。 “萨孟仰!”她娇睨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没正经! 他箝住她的肩头,凝视她的脸。“别人怎么看待你,我不管,但是对我而言,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特别到……令我心动,这就足够了。” “可是我们的外表那么的……”她硬是咽下“不登对”三个字,结巴道: “……充满距离感,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老实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丑,但是站在一个集帅气与性感于一身的男人面前,她就是会有一点自卑。 再加上前日翻阅杂志时,看到他与其他女星拍摄的香水广告,男帅女美,两人亲密入镜,让她更是不安。 执起她的下颚,他左看右看她的脸,而后笑谵道:“男貌女才,我有长相,你有智慧,挺互补的。” 她挥掉他的手,认真地凝视他。“你是不是因为那晚是我的……第一次,感到良心不安,所以才想施舍一点感情给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可怜?你说实话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萨孟仰被她奇怪的论调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如果像其他女人一样驯顺地跟在他的身边,或许他也不会受到她的吸引。 “我看起来像慈善家吗?”他不答反问。 她摇摇头。老实说,他有当坏男人的本钱,霸道中带着点体贴,温柔里却又藏着不羁的坏,让女人很难抵抗他所设下的浪漫圈套。 “还是你觉得自己很可怜,需要别人的同情?”他再问。 “我一点都不可怜,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嘟起倔强的红唇。 反正,易皖军从来也没有爱过她,她只是损失一个感情上的寄托和幻想,还有一点点的伤心罢了。 她真正在乎的,是两人之间复杂又暧昧的纠葛。为什么不能像寻常男女一样,顺着情爱的轨道,循序渐进,由爱而性,而是建立在一个失衡的夜晚…… “那么,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真心,不接受我的追求呢?” “我……”她语塞。 “还是你对我那晚的‘服务’很下满意,所以不想负责任,想一走了之?”他垮下脸,一副哀怨相。 “啊?”她愣愣地张大小嘴,再度被他逗得不知所措,嗫嚅道:“你是男人,又没什么损失,要我负什么责任啊?” “拜托,谁说我没有损失?那晚流汗出力、搏命演出的人是我,要是不能宾主尽欢的话,那有损我男性的尊严——”他的口吻相当认真。 一抹绯红火速地拂上她白皙的脸颊,让她羞得无处遁逃。“我不要听!我听不懂啦!”她害羞地捣住发烫的耳朵,闪躲着他坏坏的戏弄。 萨孟仰笑睨着她。 他想,自己为何会在众多女人里独独喜欢上她呢?因为再没有女人会像她一样,单纯害羞到令他感到十分可爱。 那红透的颊畔就像苹果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轻轻地偷咬一口。 他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定定地锁住她的娇颜,拉下她的手。 “紫葵,做我的女人好吗?” “我……”她犹豫地咬住下唇,面对他的情话诱哄。此时的她少了酒精的催发,多了理性的挣扎。 做我的女人……多么令人心动的一句话。 可是,心里幽微处小小的自卑与不安,却令她不敢勇敢地跨出那一步,打破暧昧的僵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别致的银币,摊在掌心,说道:“如果你这么难以作出决定,那么,我把我们的未来交给命运裁决。如果掷出的银币是女王头朝上,我们就交往。” 他不给她答覆的机会,将银币掷向空中,旋转了几圈后,垂直地落在他的手心里,紧握。 她的心紧缩着,不自觉地屏息凝视他的手。 他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狡黠的神色,缓缓地摊开手心。 “……是女王头……”他嘴角噙着笑,垂眼睇着她。“……你注定要当我的女人。” 她紧张的情绪终于得以放松,晶亮的眸光漾着笑意。 他小心地将两面都是女王头的银币放入口袋,抚着她鬓边垂落的发丝,轻喃道:“我保证,会让你谈一个开开心心的恋爱,不会让你哭、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认真的眼神撼动她,她点点头,踮起脚尖承受着他的吻,他温柔地覆上她的嘴,两人的唇舌甜蜜地交缠着…… 她紧紧地揪住他西装的前襟,生涩地回应着他的热吻,放心地把自己感情的航道交付予他…… 第五章 暗夜,月亮偷了点光洒进半掩的窗帷,日式的老房子中,小小的和式客厅里,萨孟仰和紫葵一起蹲卧在择木地板上,两人中间摆放着积木。 他专注地凝视着地上的叠叠乐玩具,小心翼翼地从高叠起的小积木中抽出一块,放置在最顶端,小高塔危险地晃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成功!”他击掌叫好。 “你干么抽那一块啦?那轮到我会很危险耶!”紫葵嗔道。 “轮到你了,快抽啊!”他盘起长腿,好整以暇地睇着她。“如果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手下留情。” 她噘起红唇,娇睨了他一眼。“谁说我一定会输?你别开心得太早!” “那就试试看喽!”他坏坏地挑动浓眉,扳动指节,发出喀喀声响。 她俯下身,屏气,伸出两根食指轻扣堆叠在夹层里的小积木,缓缓地将它取出,结果碰到其他的方块,小高塔应声倒塌,散落一地。 “啊……”她懊恼地哀号着。 “愿赌服输。”他笑得贼兮兮的,就像善于狩猎的苍鹰,掠夺的目光在她匀称的玉体上搜巡着,思忖着该从哪里下手。 紫葵大要无赖,娇声抗议。“不公平,你刚才故意要诈!” “游戏规则早就说好了,弄倒积木的要让对方搔痒,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她惊得直往后退,拿起坐垫挡在身前,闪躲他的攻势。 “章紫葵,你还敢反抗,你死定了……”一抹坏坏的笑跃上他的嘴角。 他倏地扑上前,将她囚困在自己的胸膛下,双手不安分地搔着她敏感的腰侧,惹来一阵大笑。 她蜷缩着身体,荏弱无力的双手抵挡着他的攻势,笑到岔气。 “拜……托……我怕痒……呵……呵……”她笑到眼角都溢出泪水了,小脸也红成一片。 “那就乖乖向我求饶,说你输了。” “好……”她大口地喘息,笑道:“……我、我才不会认输呢!” “啧啧,你这次真的完蛋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萨孟仰将她反抗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问道:“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求饶?” “好嘛,我认输了啦,你快放了——”她双手被扣住,显得格外不安。 “你违反了游戏规则,所以还是要受罚……”他低头攫住她抗议的小嘴,吞噬她未竟的话语。 她驯顺地承受着他的吻,感觉到他顽皮的齿啃吮着她的唇,甜蜜的滋味令她的心轻颤着。 他泰半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温暖而重实,她觉得恍若被幸福笼罩住般。 愈是和萨孟仰相处,她就愈是喜欢上这个男人,连枝微末节的小事都变得格外有趣,为她平淡的生活注入了许多新鲜的趣味。 虽然,随着他在台湾的知名度与曝光率的攀升,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但是她不排斥这种低调又浪漫的约会方式。 两个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听音乐,她都觉得好快乐,连从窗外望出的寻常落日和风景都显得特别明媚,平添了一种情调。 良久,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被吻睡的唇,平躺在她的身侧,跟着她望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萨孟仰问。 “不告诉你。”她睨了他一眼,故作神秘兮兮的样于。 他侧起身子,瞅着她,捏捏她翘挺的鼻尖。“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喔?想什么?”她起身,将散落一地的积木收进桶子里。 “想我喽!” “少臭美了,谁会想你啊!”她娇睨了他一眼,清秀的眉梢眼角却掩藏不住恋爱所带来的明艳光采。 “我是认真的。”萨孟仰移动身躯,枕在她的双腿上,仰看她。“前阵子我参加‘星颐电影公司’的试镜,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将与另一个动作明星搭档演出特务组织,最近要开始定装和拍照了。” “这么说,你要从模特儿变成演员喽?” “我还没成为模特儿之前就在英国当演员了,曾经参加过许多舞台剧的演出。”萨孟仰补充道:“我和齐雅就是在英国认识的,那时她刚好看到我的戏剧演出,问我想不想参加其他的表演工作。” “原来如此,所以齐雅也算是你的幕后推手,与你有革命情感喽!”她拨弄着他的发丝,表情突然略显沉重,试探地问道:“那……她会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吗?” “你是在问齐雅会反对我们交往吗?”他起身,正视她。 她抿嘴不语,移开视线。 “我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不是十八岁的鲁莽小子,我有自己的生涯规划和生活方式,齐雅和我只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不是牵制,主宰我的人。再说,我又不是靠绯闻炒作知名度,只要是正常的交往,她都不会太干涉。” “嗯。”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定装照弄好之后,我就要去香港拍电影了,目前拍摄时间暂定为五个月左右,到时候我们就要谈远距离恋爱了。你会想我吧?”他亲昵地抚着她细致的脸颊。 在演艺圈和伸展台上看惯了浓妆艳抹、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们为求名利常常不择手段,或是沉沦堕落在酒精里,因此让他愈是喜欢紫葵身上那份纯真的特质。她清秀淡雅的脸庞不施脂粉,一如她率直不造作的性情。 “谁想谁还不一定呢!”她跩跩地昂起小巧的下颚。 “你想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买一张飞往香港的机票,再请齐雅帮你打扮成助理,带你来片场探班。” “如果是你想我的话,那就要自费买一张飞往埃及的机票,我也许可以请教授发给你一张通行证,让你进我们的考古队当一日的苦力。”她笑得极为神秘。 “什么意思?”他一脸疑惑。 “我们研究室申请加入英国埃德蒙教授主导的联合考古队,这一、两个星期结果就会出来了。根据可靠的消息指出,我们入选的机会很大,所以余教授已经迫不及待在办埃及签证了。” “这么说来,你要去埃及喽?去多久?” “还不晓得,得看采勘出的结果而定。”面对未知的旅程,她既兴奋又惆怅,复杂的思绪紧紧地缠绕住她, 考古是她一生的理想、是她的事业、是她的兴趣,努力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前往现场挖掘探勘,她比任何人都更期待。 但是,令她不舍的就是对萨孟仰的感情。爱情的种子才刚刚萌芽,他们就要承受空间与距离的考验,未来的变数令她不安。 “唉!那我岂不成了‘深闺怨夫’,要独守空闺?”他笑谑道。 她轻搥他的胸膛以示抗议。“萨孟仰,你真的很不正经耶!” 他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看穿她内心的彷徨。“不用担心,我会在台湾等你回来的。” “是吗?”她伸出食指轻划着他的胸口,对他的承诺还是觉得不踏实。 “当然。”他托起她不安的小脸,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放心的话,不如放弃考古队的工作,来当我的助理怎么样?我会给你六位数的月薪,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到片场陪着我就好。” “就这样?还有吗?”她伸手拨了拨他胸前的钮扣。 “人家是助理开车、提行李,撑伞……但这些琐事你都不用做,只要注意我的行程安排就好。我到香港你就陪着我到香港,我回义大利探亲你就跟着我放大假,怎么样?” “感觉好像还不赖。”她对他的提议好心动。 “一般是三节奖金,我给你六节奖金。” “哪六节?”她一睑疑惑。 “除了一般公司行号的三节奖金外,我再额外给你情人节、生日外加圣诞节奖金。如果你表现好一点,我还会不时给你爱的鼓励。” “爱的鼓励?”她皱眉思索着。 萨孟仰俯身亲吮着她微噘的芳唇,笑道:“这个爱的鼓励还不错吧?” “想占我便宜就说一声嘛!”她轻睨了他一眼。 “考虑清楚,我私人助理的名额只有一个,错过就没有喽!” “那要是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了无业游民?” “那就用力地向我索求一笔资遗费,然后再把演艺圈的秘辛卖给出版社,出一本叫‘我在大明星身边的日子’的书狠削一笔啊!”他说得煞有其事。 “虽然你的提议挺好的,但我还是喜欢考古的工作。这是我从小就立定的志向,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唉,看来我的帅哥魅力失效喽!” 她轻笑不语,萨孟仰如此看重她,让她心窝甜甜的,有种被捧在手心上呵护的感觉。 “这么说来,你根本不会来当我的私人助理嘛!”他捏捏她挺翘的鼻尖。 她噘起红唇,娇嗔道:“我才不想去片场看你跟一堆女人搂搂抱抱呢!” “干么?戏还没有开拍就吃醋啦?” “我哪有?你爱搂谁是你的自由,我又没权利干涉。”她佯装不在意地别过脸,一想到他的臂弯还会拥抱其他的女人,心中就是不舒坦。 他仿佛嗅到了一股酸意,连忙搂住她的纤腰,安抚道:“不管是拍戏或拍广告,片场里的工作人员都有数十名,而且一个镜头通常要重复拍个数十次,就算有感觉也拍到相看两相厌了。” “我又没说什么,你干么澄清这么多?” “担心你质疑我的忠诚嘛。”他揉捏着她粉嫩的小脸。 紫葵抬眸觑见墙上的钟,发现时间有点晚了,担心他明天会赶不及通告,连忙起身催促他。 “十点多了,我帮你叫无线电计程车。”她拉拉他结实的手臂。 “嗯。”他站起身。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话筒,按了一串数字后,交代上车地点。 萨孟仰走向前,由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依恋难舍地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间,汲取她身上的淡雅馨香。 月色下,庭院里的茉莉花吐露着芬芳,微风轻拂,暗香浮动,两人相拥的剪影映在墙上。, 她的出现深掘出他心底深处未曾献出的温柔,令他漂泊疲惫的心有了归属感。 从欧洲到台湾,他马不停蹄地奔波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市,总在陌生的床榻上醒来,紧凑繁忙的工作塞满他的生活,却填不满他空虚的心。 直到遇见她,那双莹亮无辜的大眼睛和俏皮甜美的笑容,让他愿意放慢步伐,陪着她享受单纯平凡的生活。 ***bb***bb***bb*** 午后,夏日暖暖的阳光映进窗棂,冷气机里送出徐徐的凉风,舒服得让包小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跷高二郎腿。 休息室的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饮料,章紫葵拿了一片洋芋片沾着番茄酱,吃得津津有味。 “紫葵,你是被猪附身了吗?”包小星一脸疑惑地瞅着她。 这几个星期以来,她就像饿死鬼投胎或是被猪八戒附身似的,食欲之大,口味之奇特,而且体力大不如从前,动不动就打瞌睡偷懒,和过去拚命三郎、认真努力的形象完全不同。 紫葵轻啜一口可乐,睨了她一眼。“你才是白骨精转世咧!”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阵子变得很奇怪吗?”包小星站起身,走向前抚着她的额头。“没发烧,体温很正常啊!” 她没好气地挥掉包小星的手。“我本来就很正常,哪里有变奇怪?” “有!”包小星用力地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端视着她大吃大喝的模样。“你这阵子突然变得很会吃,而且吃的东西都很奇怪。” “人家我二度发育不行吗?”她不觉有异,又拿了一条热狗沾酸黄瓜酱,送进嘴巴里,嚼得津津有味。 “你刚才吃洋芋片沾番茄酱、昨天吃汤面加酸梅、大前天吃香蕉沾酸黄瓜酱……总之口味都很奇怪,寻常人是不会吃这种组合的食物的,因为那些东西调配起来就像馊掉的味道,又酸又恶心……喂,你是不是失恋之后,伤心过度,把味蕾给弄坏了?” “谁说我失恋了?不许再提起‘易皖军’的事,否则我以后不会再请你吃东西了!”她沉下脸警告。 她才不要让一段失败的暗恋破坏了现在的甜蜜感觉呢! 包小星抚着下颚,思索道:“唔……可是失恋也没有像你这种好胃口啊!而且你真的很怪,你那天看到天花板上圆圆亮亮的灯泡,居然说它们长得很像白白胖胖的包子,好想冲上去咬一口……” 倏地,一阵酸恶的感觉街上紫葵的喉间,她来不及反驳包小星的话,就捣着嘴巴冲出休息室,直奔女厕。 她仓皇地拍打着门板,发现没人后,连忙冲进厕所里。 “呃……”她伏在马桶上,大吐特吐,彷佛要把胃给吐出来似的。 良久,她脚步虚浮地站趄身,按下冲水键,走到洗手台前整理仪容,忽然看到镜面映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掬起清冽的水拍打着自己的脸,她拿出面纸拭干后,缓缓地走回休息室,发现包小星已经将凌乱的桌面收拾干净了,仅剩可乐和矿泉水。 “你好一点了吗?”包小星被她毫无血色的脸给吓了一跳。 “嗯。”她喝了一点点水,润润干涩的唇。 “你该下会是食物中毒吧?”包小星猜测道。 “应该不是,我只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好像不是吃坏肚子。” “……想吐?”包小星瞠大眼睛,喊道:“你该不会是……怀孕了?!” “噗——”紫葵如遭雷殛般,震惊地将口中的矿泉水悉数喷吐在包小星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天降甘霖”让包小星一身狼狈,满脸湿答答。 “你好恶心!”包小星皱着小脸,赶紧抽起面纸拭掉脸上的水渍。 紫葵呆愣在一旁,陷入复杂紊乱的思绪中。 怀孕? 她怎么从没注意过最近身体上的变化呢?突然食欲变好、易倦、嗜睡、恶心想吐,体力不佳、整日懒洋洋的,连一向准时报到的生理期也迟了很久…… 完了!她真的有可能是怀孕了! 她只不过是在一个月色美,气氛佳的情况下多喝了两杯,然后抵抗不了萨孟仰的“男人本色”,贪食了禁果…… 惨了!她该下会一次就“闹出人命”吧? 唉!就算她是初尝禁果、没经验,忘了要准备保险套,可萨孟仰也应该要做好最起码的防护措施啊!结果…… 她眼底掠过惊讶、懊恼以及不知所措的情绪。 包小星见她咬着下唇,伫立不语,以为她是在自责,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臂膀,说道:“我又没怪你的意思,干么不说话?” 她回过神,僵笑道:“我突然想到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忘了处理。你留在研究室里,要是有什么状况再打手机跟我联络。” 抓起放在座位上的背包,她踩着不安的步伐离开休息室。 她独自穿过寂静的长廊,外头的阳光剌亮暖和,却照不进慌乱发冷的心,她全副心思都悬在怀孕的可能性上。 要是她真的有了身孕该怎么办呢?挺个大肚子还怎么加入教授的考古队呢?教授对她的期望那么高,若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有了小孩,会对她很失望吧? 而她和萨孟仰的爱情才刚开始,虽然两人恋爱的过程很快乐,但是他愿意负起甜蜜激情后的责任吗? 他的演艺事业刚起步,她的考古行程也迫在眉睫,他们愿意让一个小孩羁绊住梦想的步伐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研究大楼,又是何时搭上人潮稀少的捷运,随着车厢悠悠晃晃地进入阒暗的隧道中。 环抱住发冷的双臂,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现在她才明白,面对人生重大的抉择,尤其是攸关一个小生命时,不管是十七岁还是二十七岁,都同样的茫然无助…… ***bb***bb***bb*** 酒吧里,钢琴的琴音淹没在喧扰的声浪里,熠熠闪耀的灯光掩映在穿梭流动的宾客身上,玻璃杯的红酒饮干了又被注满,交织成一片醺然堕落的景况。 为了庆祝“星颐电影公司”首部动作片“神鬼特务”筹备、定装完成,进行新片开拍宣传,制片安至雍特地斥资包下整间酒吧,宴请演员、投资者和相关工作人员一起饮酒作乐。 萨孟仰展现亲和力,举杯轮番向大家敬酒,而经纪人齐雅刚好肠胃炎,所以露了一下脸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留下爱凑热闹的康莉顶替她的位置。 “这次‘星颐’拥有强大的明星阵容、金奖编剧和好莱坞的科技特效组,一定可以拍出最好的片子!我首先举杯敬每一位参与‘神鬼特务’的人员!”安至雍高举起酒杯,将杯中橙黄的香槟一饮而尽。 “我也代表‘关聿企业’向大家说声恭喜,希望新片开拍顺利。”关行漠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但丝毫没有因此而软化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傲气势。 “感谢制片和导演的青睐,我也一定会好好地表现,希望能缔造票房佳绩。”萨孟仰咧开阳光般迷人的笑容,立即电晕在场所有的女性同胞。 “孟仰,电影的票房就靠你了!”安至雍举杯走过来,热络地搭上他的肩头。 “安制片,你太客气了。”萨孟仰低笑道。 “听说你的魅力无远弗届,不分男女,所向无敌,看来我这次的投资肯定赚钱。”关行漠也凑上前。 “要说魅力无远弗届,某人的老婆才是超级吸金机,票房魅力令人佩服啊!”安至雍的声音饱含戏薯,眯眼望向关行漠。 自从他旗下的首席玉女红星商芷瑶被关行漠诱娶回家,宣布暂时息影后,他对关行漠可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从此多了“关聿企业”的资金注入,恨的是少了一名爱将。 关行漠轻啜一口红酒,隔着杯缘冷睨了他一眼,不愿搭腔, “不如这样吧,我叫编剧改一下剧本,找你老婆来当女主角,这下子男俊女美,话题性足,可看性够,票房一定吓吓叫!”安至雍说。 “那换你老婆来演也不错,一来可以省片酬,二来‘物尽其用’,三来‘夫唱妇随’,有助于你们的感情发展。”关行漠毫不留情地冷刺回去。 安至雍沉着一张俊脸,抿唇不语,彷佛有一把冷箭狠狠地刺进他的胸口,让他呕得说不出话来。 “制片,人家的演技也不错,要不要考虑找我当女主角呢?”康莉身着一袭火红低胸装,马上开口想炒热气氛,展现性感魅力。 “你去问一下道具组,看需不需要‘花瓶’,有的话请他们通知你。”安至雍捧着酒杯离开包厢。 “你们慢慢玩,我有事先走了。”关行漠说完后也跟着离开。 康莉一见两人走后了,立即挨蹭在萨孟仰的身畔。 “要不是表姊吩咐我要来暖场、炒热气氛,我才不想拿自己的热脸来贴他们的冷屁股呢!”她噘着红唇,低声抱怨。 “康莉,委屈你了,刚才要不是你,气氛会很僵。”萨孟仰客套地说。 “为了你,受点委屈算什么。” 此时,又来了一票工作人员举杯轮番向萨孟仰敬酒,让他忙得招呼不过来。 “之前我还担心你空有名气,只会走走秀,但试镜后看到你的表现,就对你的演技非常有信心,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导演拍拍他的肩头说。 “大明星,我们这部片子的票房就靠你了,我先干为敬!”武术指导豪迈地饮光杯中的红酒。 “谢谢。”萨孟仰礼貌性地微笑。 “我以为像你这种国际大明星规矩会很多。很难搞,没想到定装的时候,居然那么随和,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呢!”服装造型小组也簇拥上前,向他敬酒。 “谢谢大家,未来的日子还请多指教。”萨孟仰豪气地饮光杯中的红酒。 “我也要敬大明星!”摄影小组们也赶来凑热闹。 “因为孟仰明天还有通告,要去杂志社拍照,为了避免喝太多酒造成脸部浮肿,小妹我就代替他,谢谢大家对孟仰的支持。”康莉风情万种地截走大夥儿递来的红酒。 为了赢得萨孟仰的欢心,同时为了他的俊颜着想,她只好小小地牺牲一下美色了。 康莉仰头喝光酒,豪爽的姿态博得众人的好感。 “康莉,你不用替我挡酒。”萨孟仰说。 “表姊不在,我要负起照顾你的责任!”她朝他眨眨眼,又接过大夥儿递来的红酒。 此时,萨孟仰的手机震动起来。“各位,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等会儿再回来陪你们。” “去哪?”康莉扫住他的手肘,俨然一副女伴的姿态。 “洗手间。”他离开包厢,往洗手间走去,趁着空档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手机接通后,话筒另一端传来紫葵细细的嗓音。 “孟仰,你现在人在哪里?”她慌得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我现在在酒吧里,跟电影公司的人开庆祝会,还不确定结束的时间,你别等我了。”萨孟仰说。 “我想见你,你在哪间酒吧?我坐计程车去找你好吗?”紫葵坐在地板上,手指无助地缠绕着电话线,仿佛这样可以镇定她凄惶迷惘的心。 “在安和路上,这里有很多电影圈的人,可能不太方便。”萨孟仰记得她行事一向低调,不太喜欢受到注目,更对这些交际应酬没兴趣。 “我有话想对你说……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她的声音低低的,显得没什么朝气,不若以往的轻快活泼。 “今晚我要应酬电影公司的人,可能没法子见面了……”萨孟仰想了一下,发现明天的通告满档,好像也匀不出时间来。“这样吧,要不然晚点回去我再拨电话给你,怎么样?” 电话突然陷入一阵长长的沉默。 半晌,她鼓起所有的勇气问道:“孟仰,你是真的爱我吗?” 他轻笑道:“当然,这还用怀疑吗?” “那、那可以说一次……说一次你爱我吗?”她声音颤抖,卑微地哀求道。 适巧,有工作人员走入男厕里,萨孟仰立即压低音量,显得有些为难,急急地说道:“……嗯,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晚点再回电话给你,再见。” 萨孟仰结束通话后,步出洗手间,回到包厢里。 康莉醉态可掬地斜倚在沙发上,一看到他来,马上将整个上半身都倚附在他的胸膛上。 她攀住他的手臂,讨好道:“孟仰,人家今天帮你挡了好多酒……” “你喝得太醉了,我送你回家。”他扶起她。 “我没醉,我可以先送你回去,再自行搭车回家,这样比较顺路。”康莉故作体贴地说,看着他的目光藏着对他的深深渴望。 她现在故作清醒状,等到了他下榻的饭店后再装醉,诱哄他让她进屋,到时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就算他是正人君子也难敌她的性感魅力啊…… “那我先跟导演还有制片说一声。” 萨孟仰与康莉两人相偕向几个重要的工作人员道别,一起步出酒吧后,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滂沱大雨,整个城市恍若泡在水里般。 此刻,人车俱寂,少了喧闹声,却多了份凄冷的味道。 第六章 希尔饭店 浙沥沥的雨水顺着透明的玻璃蜿蜒滑下来,将整个世界氤氲成雾茫茫的一片。 章紫葵站在饭店的骑楼下躲避大雨,她拢紧身上轻薄的外套,亮白的街灯映出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狼狈孤单。 她抚着平坦的小腹,只要一想到腹中已有了自己和萨孟仰的结晶,就觉得既不安又奇妙。 仿佛是她对萨孟仰的爱在身体里扎了根,随着时间而慢慢地态意抽长,也正因如此,让她迫不及待地想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深度,但是方才他在电话里急着挂电话的敷衍态度却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当她无助地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他却还在应酬交际,令她不禁心生怨怼,冲动地抓起外套坐上计程车,来到他下榻的饭店,想质问他怎么能对她如此冷淡? 她站在骑楼下,外头滂沱的雨势溅湿她的衣衫,令她瑟缩地颤抖着,突然后悔起自己太过鲁莽,为何要拿他粗心的过错来折磨自己?但因不甘心一个人陷入为难的情况里,所以她委屈自己,想令他产生罪恶感,要让他明白他对她多么坏,让她爱得那么卑微。 漫长的等待让她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光,酸涩和苦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发酵、膨胀,酝酿成浓浓的哀愁。 当她站到双腿发麻时,前方驶进一辆白色的休旅车,车头灯打在她的身侧,刺亮得令她睁不开眼。 她用手遮着光,眯眼看着前方—— 休旅车的车门被推开,穿着一身黑色合身西装的萨孟仰跨出车厢,身边还依偎着一名身材高姚,衣着性感惹火的女人。 “孟仰,我头好晕……可不可以先到你的房间休息一下,喝一杯热茶解酒呢?”康莉攀住他的手臂,跟着他钻出车厢。 “可能不太方便,”他软软地拒绝,扶着她瘫软的身子。“不如我现在送你回去休息,怎么样?” 康莉佯装痛苦地抚着胸口,娇嗔道:“不行,我现在不能坐车,我好想吐……” 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入萨孟仰的房间,要是真让他送她回家,有了齐雅在那里碍事,她什么便宜也占不了! 萨孟仰百般无奈地扶住她,今晚齐雅将她托付给他,而她又替他挡了那么多酒,于情于理,他都该尽一份责任。 “要不然你先出来透透气,在大厅先坐一会儿,等雨势小一点后,我再送你回家,怎么样?”他体贴地询问她的意见。 “嗯。”她撒娇道:“可是我觉得有点冷……” 萨孟仰看了她裸露在外的体肤一眼,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转身对助理说道:“小张,我扶康莉去大厅休息一下,你先不要离开,在饭店等一会儿。” “好的。”助理小张点头,将休旅车驶向饭店的临时停车场。 隔着浙沥的雨声,紫葵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但眼前这暧昧的一幕就足够令她心碎了。 爱,原来是一把双面刀,可以伤人伤得如此彻底。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步出骑楼,朝他们走去,堵住了萨孟仰的步伐。 萨孟仰见到迎面而来的紫葵时,愣了一会儿。 “紫葵,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自嘲道,心痛地思忖着,若不是爱的驱使,她岂会盲目至此? 原来,他说今晚不方便见她的原因是有了另一个女伴来慰藉他的寂寞;他不想在电话里回应她的感情,是因为他对她根本没有爱…… 她在爱情里自虐,要勾起他的罪恶感,要令他难受、舍不得,结果反而让自己陷入困境,害苦了自己,也映衬出自己有多么愚蠢。 他们亲昵的姿态,深深地剌痛了她,彷佛有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胸口,左剜右捅,痛得教她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费力。 逆着光,萨孟仰看不清楚她脸上伤痛的表情,还以为她的沉默是在对自己赌气。 “孟仰,她是谁?”康莉开口,打破两人对峙的僵凝气氛。 康莉腻在他怀里,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遍,发现她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但是,看她一脸清秀,身材和长相都不出色,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所以完全没把她放在眼底。 紫葵的目光从萨孟仰的脸庞栘到了康莉身上,看到她肩膀上披着他的外套,看到他搂着她的亲密姿态,倏地,她明白原来他的胸膛并不是她专属。 “萨孟仰,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你的谁?”紫葵眼底蕴着泪,想明白他在外人面前怎么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 “康莉,你进去大厅坐一下,我等会儿再送你回去。”萨孟仰说。 “好。”康莉驯顺地点头,临走前还不忘投给紫葵一记挑衅的眼神,然后踩着高跟鞋妖娆地走进饭店里。 “我们的关系这么不能公开吗?”他回避的口吻深深地激恼了她。 “我不知道你今晚究竟怎么了,但你在气头上,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话题。” “我不是要争论,而是想要一个答案。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她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那晚,温柔的缠绵对他而言只是一时的气氛作祟,还是他真的对她动了情呢? 她需要答案,渴望承诺,来支撑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她一反常态的执勘态度,令萨孟仰动了气。 他都已经承诺要返回饭店里再打电话给她了,为何她还要冒着大雨跑来,而且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呢? 过去他所认识的那位低调、体贴、聪颖,不喜欢太过黏腻、保持距离的章紫葵跑去哪里了? “不要再任性了好吗?”他低沉的声调里饱含着疲惫。 “我只想弄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就叫任性?”她激动地扬高音量。 他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放低姿态,无奈地叹气道:“紫葵,我今天陪电影公司的人应酬了一个晚上,我很累,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和你争辩这些问题,我叫计程车送你回去好吗?” “你不是没有力气,而是要把体力留给那个女人吧!”她冷冷地讥刺道。 “我不许你误解我的人格!我和康莉只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同事,她喝醉了,我有义务要送她回家。”他沉声澄清。 这一幕,多么的令她熟悉又心痛。相同的场景、相似的话语,只是照顾的人从她变成了康莉。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爱得既荒谬又可悲。 曾经错恋过,让她虚掷青春只换来一场难堪。如今遇到萨孟仰,他的温柔与热情令她倾心,毫无防备地陷入他的浪漫圈套里。 她爱得那么强烈与决然,无所保留,配合他的步伐与节奏,谈着一场低调又秘密的恋爱。结果,这所谓的秘密背后竟藏着如此伤人且不堪的真相—— 他对她只是一时的激情。 “原来你有照顾酒醉女人的习惯!”她恨恨地从牙缝里进出话来。 这句话惹恼了萨孟仰,他觉得仿佛挨了耳刮子般,脸色十分难看。 “你一定要这样丑化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他的俊脸罩上一层霜漠。 “那就不要让我有这种感觉!”她气愤地抡拳,隐忍着想甩他巴掌的冲动。 “你是特地来跟我吵架的吗?”他耐心告声。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有这么难说出口吗?”她昂起下颚,心碎地瞅着他。“对你而言,我章紫葵到底算什么?” “你在气头上,我不想回应你的无理取闹。”他别过脸,不想在大街上与她争执爱与不爱的问题。 对他而言,爱不是挂在口头上的虚无承诺,而是实际的关心,体谅、包容与付出。撇除明星身分所带来的不便,他自认已尽到男朋友的职责。 “萨孟仰,你爱我的时候说我活泼,俏皮可爱,嫌我烦的时候就变成了无理取闹……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她脸上漾出一抹凄然的笑容,眼眶溢出泪水来。 “紫葵,我今晚真的很累了。”他烦躁地扒扒前额垂落的发丝。 “所以呢?”她不死心地追问。 “所以我请饭店的服务人员替你叫计程车送你回去,有什么事等大家冷静下来后,再好好谈。” “然后好给你时间找藉口来圆谎,还是想想怎么跟我断绝联络的理由?”她冷哼。 他咬着牙,不想回应她在气头上的讥刺。转身,他走进饭店里请柜台人员呼叫无线电计程车,并且向他们要了一把雨伞,然后踅回骑楼下,将伞递给她。 “再五分钟计程车就来了。这把雨伞拿去。”他撑起伞,半强迫地将她纳入伞下,免得她淋湿了,压低音量道:“我有责任要照顾康莉,所以不能送你回去,我们的事等彼此都冷静下来了,再坐下来好好沟通。” 在她眼中,只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她离开,如此绝情冷漠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下意识地抚着平坦的小腹,委屈的泪水不可遏止地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不关心她等了他多久?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找他?不过问她在担心什么?只是一迳地想送走她…… 她垂着脸,盯着自己的鞋尖,冷笑道:“好像照顾喝醉酒的女人是你的义务似的……” “康莉跟我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同事,她喝醉了,我有义务和责任送她回去。”他努力想解释清楚。 “原来同事比我更重要,看来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她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脸上软弱的泪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是抽泣的声音、颤抖的肩头,还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早听说男人是冲动的动物,在床笫之间的承诺是不可信的,她为什么还痴傻地以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呢?为什么还对未来存有幸福的幻想呢? 她在情爱与欲望面前,是那么的青涩与单纯,怎么敌得过他的成熟世故呢? 如果只是一时的新鲜与激情,又何必对她许下承诺,让她不只赔上身子又伤了心呢? “紫葵,现在太晚了,我会找时间跟你说清楚的,不要闹脾气了。”他伸手将雨伞递给她。 “你真的爱我吗?”她抬起盈泪的眸,心碎地瞅着他。 她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他曾经交付过真心,那么她会好受一点。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问这种问题了。”她感受不到他对这段感情的小心翼翼与呵护吗? “是啊,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冷淡规避的态度,彻底地伤了她的心。 也许,她只是短暂在他心中停留过境的爱,是他紧凑漂泊的行程里偶发的艳遇事件罢了。一切,都是她爱得太过一厢情愿…… 原来他自私地想保持单身的身分,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坦诚他们的关系,看来,她根本不该奢想他会对她负责任。 萨孟仰的目光越过她,看到路肩停着一辆计程车,交晃的雨刷彷佛是在催促她的脚步,他将伞递给了她。 “车子来了,到家时记得打电话给我。”他细心地叮咛着。 她看着他递来的雨伞,多想任性地回拒,洒脱地冲入雨中,消失在他的眼前。 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单单属于她一个人了,还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宝宝。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担苦痛、分担责任,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她抬眸觑着他,怱地淡然道:“你知道东方人有个习俗,情人间不会赠鞋和送伞给对方吗?” 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两人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预告了结局。 “不知道。”他摇头。 “反正一切也都无所谓了……”她接过雨伞,定定地看着那张令她心痛的俊脸,仿佛要把他的影像牢牢地烙在心版上似的。 然后,她握住伞,踩着心碎的脚步,一步步地朝计程车的方向走去。 紫葵的眼神令他不安,萨孟仰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转身就会失去她似的。 “紫葵……”他不自觉地开口唤住她,忽然喊问:“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她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隔着淅沥的雨幕定定地瞅着他,觉得这场雨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他的心已成为她跨不进的禁区。 “如果照顾酒醉的女人是你的责任,下次别忘了做好防护措施。”她的声音冷得就像冰块似的,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 “你!”她一再挑衅的话惹火了萨孟仰,他咬着牙,晦涩的脸色犹如置身在地狱般,双眼腾烧着怒焰。 她眼底闪过一丝恶意的痛快,而后看到他忿然地转过身,走进饭店里,伤痛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 收超伞,她难受地坐上计程车,飞驰在雨夜里。 音箱里传来蓝调歌手低沉的歌声,那沙哑的声线就像被石子打磨般泛着淡淡的沧桑,淹没了她的啜泣,令她无助地沉浸在湿冷的蓝色悲伤里。 泪水蜿蜒滑过她的唇畔,带点咸咸的滋味,好似在她新生的伤口浸上了盐,涩痛得教人难以忍受…… ***bb***bb***bb*** 萨孟仰与经纪人齐雅结束冗长的会议后,相偕步出“星颐电影公司”的办公大楼,两人站在骑楼下等待助理开车来接送。 趁着空档,他拿出手机拨给紫葵,却发现电话总是转入语音信箱,屡次留言或传简讯,也不见回音。 自从前几天两人在饭店前发生争执,不欢而散后,她就执拗地与他断绝联系,而他碍于行程满档,下了通告还要与电影公司的人开会讨论剧本、进行体能训练,所以根本无法匀出时间去看她。 她固执又任性的态度,令他又气又担心,偏偏过几天他就要和“神鬼特务”的剧组人员前往香港开工,因此更是急着想要修补两人间因康莉而造成的感情裂缝。 齐雅站在他的身侧,觎着他焦虑的神情。她发现这一、两天他频频检测手机的来电与讯号,好像怕错过什么似的。 “孟仰,你在等谁的电话吗?”齐雅问。 另一端又传来电信公司制式的答覆,他落寞地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前几天与我断了音讯,一直联络不上……”他充满无奈的说, 要是让他腾出空档找到她,铁定要重重地打她屁股,惩罚她任性的行为。 “我有朋友在电视台担任记者,人脉挺广的,需要我请他帮忙吗?” “不用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马路上壅塞的车流,想起紫葵离去前那双充满怨怼的眼神,不禁自责起那晚的行为。 他会不会对她太冷淡,却又太过护卫康莉,所以让她误会了? 齐雅撩了撩发丝,瞅着他严肃的侧脸。在她带过的艺人与模特儿里,他算是自律性强又洁身自爱的。他不靠绯闻搏版面,但相对地,也不喜欢让人侵犯隐私,过问私事。 但,关于那晚他与女人在饭店前纠缠的事,经由康莉的转述,让她颇不放心,悬在心头多日,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她小心翼翼地说:“那天听康莉说,有类似女影迷的人跑到你下榻的饭店跟你纠缠不清,为了避免你的生活和隐私受到干扰,需要我帮你换间饭店吗?” 他蹙起眉,问道:“康莉是怎么转述的?” 那天偕同康莉出席电影公司举办的宴会根本是个错误,那女人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疯,等紫葵走后,竟在大厅里公然缠着他不放,直嚷着要进他的房间休息,拗到三更半夜才回去。 “她就说有女影迷缠着你不放,详细情况我也没多问,想说你要是有问题应该会跟我反应。” “不用换饭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他澄清。 “……那天康莉有造成你的困扰吗?”她真怕康莉三杯黄汤下肚,花痴症又犯了,惹恼了他。 “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他一语双关,碍于大家在同一间经纪公司,不想闹得太难堪,伤了和气。 齐雅汗颜,不敢搭腔。早知道康莉觊觎他的“男色”已久,要不是他对她没兴趣,再加上自己从中阻挠,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通告几点结束?”他问。 齐雅从口袋里拿出pda,调阅行事历。 “接下来要去帮代言的男性洗面乳广告拍平面宣传照,然后接受一家女性杂志社的内页访问。至于今晚预定的武术训练,因为武行师父临时有事,所以暂停一次。” “嗯。”他开始盘算着,等通告结束后,还有多少的私人时间可以运用? 此时,助理小张将保母车开到了马路旁,揿下喇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人迅速地钻入车厢里,赶赴下一个通告。 ***bb***bb***bb*** 余振卫教授拿着自英国寄来的信件,踩着愉快的步伐走进考古研究室里,兴奋地连头上的安全帽都忘了脱下来。 他推开门板,扬声道:“向你们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英国埃德蒙教授决定要让我们加入联合考古队,预定下个月十五日出发前往埃及!” 闻言,包小星立即奔上前,谄媚地拍着马屁。 “教授,您真是台湾考古界的第一人!我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紫葵从桌案前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但却不能冲淡她眸底浓浓的哀伤。 “教授,恭喜您,终于能如愿前进埃及……”紫葵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浊的鼻音。 “哈哈哈……”他双手插腰,爽朗地笑道:“紫葵,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会把一名助理的缺额留给你的!这几天你和小周把护照备妥,准备办理签证!” 她面有难色地瞅着余振卫,不安地扭绞着衣袖,实在不忍心在这当口告诉教授不能去埃及的事,这就好像对他兜头淋了一盆冷水般,会瞬间浇熄他的热情的。 埃及的考古行程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比谁都想去,可是……她终究没法子舍弃掉自己的孩子。 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诊疗室外等待产检,就让她无助得想哭了,她真不敢想像要是让医生将冰冷的仪器探进她的体内,刮掉她的血肉,将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光是想像那血腥的画面,就敦她瑟缩地颤抖,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紫葵,你和小周要注意一下护照有没有过期?需要拍照或者弄什么资料的话,得赶快准备一下。详细的行程我和埃德蒙教授的助理商议好后,会告诉你们的。对了,小周他们呢?”余振卫这才发现研究室里仅剩下她们两人。 “小周和其他学员在电脑教室整理资料。”包小星说。 余振卫了然地点头。 “教、教授……我恐怕不能加入联合考古队了……”她深呼吸,鼓足勇气地开口。 “怎么了?”余振卫止住笑声,这才发现要脱下安全帽。 “我、我身体不舒服……”她颓然地垂下螓首,不敢迎向他失望的脸庞。 “感冒吗?去看过医生了吗?”余振街看她脸色苍白,确是一脸病容。 “对不起……我、我怀孕了……”她硬着头皮说出实情。 顿时间,室内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里,她无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紫葵……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耶!”包小星惊愕地瞠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抖着嘴角。 余振卫首先恢复镇定,拍拍自己圆润的腹部,笑道:“怀孕是喜事,不用向我道歉。你本来就到了适婚年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非常合理啊!这就叫‘双喜临门’,到时候我可以当你们的证婚人!” 余振卫当了她多年的指导教授,与她培养出亦师亦父的情谊,看到她即将有美好的归宿,虽然来得不是时候,但也真心替她感到开心。 闻言,紫葵的额际沁出难堪的冷汗,说道:“不会有婚礼……我没有要结婚……” “未婚先有子?你还真赶得上潮流,走在时代尖端啊!”包小星震惊地张大小嘴,十分好奇那个搞大她肚子的神秘情人是谁? 余振卫狠瞪了包小星一眼,示意她安分地闭上嘴巴。 “……这件事你考虑清楚了吗?不用跟孩子的父亲沟通吗?”余振卫伤脑筋地搔着光洁的头顶。 孩子的父亲。这几个字就像蝎子般螫痛了她,是她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爱上萨孟仰本来就是甜蜜的冒险,爱离开后,所有的苦果本该自行承受,要她卑微地渴求他的温柔,用孩子当成拴住他的理由,她做不到。 再说,台湾只是他为了演艺事业而短暂停留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家,离开只是迟早的事。 她拾起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坚强地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这点就请教授不用替我担心了。至于研究室的事务,如果必要做离职处理或交接的话,也都没关系……感谢教授这几年的指导——咳咳咳……” 她捣住嘴巴,咳了几声,神情显得相当疲倦。 “你先不用担心研究室的事,这几天我会和小周还有其他的人讨论一下后续的事情。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余振街体恤道。 “谢谢教授。”她歉然地垂下头,拎着手提包离开研究室。 轻巧地掩上门板,她看着灰色的天空,觉得恰如自己此刻茫然惶惑的心。 就这样和萨孟仰断了联系,是不是太过草率任性的决定?她拿出关机的手机,茫然地瞧着。 可一思及他拥着其他女人的画面,被遗弃的感觉不禁又涌上心头,泪水再度溢出酸涩的眼眶…… 第七章 飘着蒙蒙细雨的街头,亮白的灯光映在湿冷的柏油路上。萨孟仰提早结束通告行程,招了辆计程车来到紫葵的寓所,他在巷口下车,撑起伞,拉低帽檐,遮住泰半的俊脸,低调地走向一栋日式的老房子。 庭院里,随风摇曳的茉莉花飘送着轻逸的馨香,湿漉漉的台阶满布着落叶,玻璃窗内透着一圈晕黄的灯光。他收起伞,揿下门铃。 半晌,室内传来趿着拖鞋的脚步声。 紫葵披着外套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定睛一看发现是萨孟仰,急着就要把门扉掩上。 “紫葵!”萨孟仰俐落地用脚格开门板,挡住她。 “走开!”她用力喊道,怒眼圆睁。 “让我进去,别跟我呕气。”他稍稍使劲,将门缝撑得更大。“不要跟我比力气,这样是没有用的。” “你这个野蛮的——”她气急败坏地想数落他蛮横的行径,偏偏喉咙传来一阵刺痒感,忍不住低下头重咳几声,结果让他逮住空档闯进屋来。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他心疼地扶住她纤细的身躯,睇着她咳得满脸通红的小脸。 “咳……”她用力地格开他的手臂。“不用你管!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她怨怼地瞪着他,思及他也曾经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其他女人,她就觉得恍若有一把烈焰围烧心脏似的,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脱下帽子,走到饮水机旁,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你听我说,我和康莉之间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她别过脸,拒绝接受他手中的水。 他将水杯放置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睇着她倔强的侧脸,放柔音量。“那天的事是我不好,但是我已经答应回家时会打电话给你了,你又何必——” “意思就是我不能去饭店找你,不能干涉你的行为就对了?”她愤然地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为什么非得冒着大雨跑去找我呢?”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说,甚至重要到连一分钟都不能挨下去,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她咬着牙,浮肿的眼眶又泛起一阵湿意。 “紫葵……”他执起她的手,疑惑地睇着她难过的小脸。“发生什么事了?你那天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一件曾经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的事,但现在这一切与你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她用力地抽回手,以嫌恶的语气说:“为了避免我还要消毒,不要拿碰过其他女人的手碰我,脏得让我觉得好恶心!” 他调匀气息,尽量忽略她情绪化的用语。 “过几天,我就要离开台湾去香港拍戏了,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上吗?”他叹气道,快被她执拗的脾气给磨光耐性了。 听到他即将离开的消息,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难受地转头,不忍瞥见他的脸。 “我和康莉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并没有男女私情,那天她在餐会上替我挡了不少酒,喝得有点醉,我基于同事情谊,必须为她的安全负责。”他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一遍。 “你所谓的负责任就是把自己的女朋友丢在大雨中,护送其他的女人回家,然后再告诉她,其他女人的安全比她更重要?”她沉不住气,厉声质问。 “我知道站在一个男朋友的立场,我这样做是不太妥当,但是她当时喝醉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该死的,早知道康莉是个麻烦人物,他一定会百般阻挠她参加那天的聚餐! “你想当好人,你对每个女人都温柔,相对地,你的温柔对我而言却是一种残忍!当你体贴其他女人时,就是在伤害我!哪个女人能够接受被自己的男人抛在大雨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前去其他女人身边,而不去质疑他们的关系?”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不争气的泪水又沁上她悲愤的眼眶。 因为碍于他的明星身分,担心恋情一旦曝光会影响他的广告身价,并且引来狗仔记者追逐关于她的身家八卦,所以两人一开始便协议低调交往。 但是,他好像把她的宽容当成了纵容,对所有的异性都保持一贯体贴的态度。看着他在广告或报章杂志中和其他女星的亲密合影,渐渐地,她忍不住要去猜忌他的忠诚度。 隐忍着不能公开的恋情、承受着一个人的孤单、被妒忌与不安感笼罩住,这一切的一切,已耗光她的心力,令她疲惫不已。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考虑清楚。而且,我以为凭我们的感情,你会信任我的人格与清白。”他自知理亏,放下身段,委言求合。 “你有给过我足够的安全感吗?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凭什么来跟我谈‘信任’这两个字呢?”她深吸口气,努力要眨回溢出眼睫的泪水。 她的指控让他无力反驳。 “你连在康莉面前都不敢坦诚我们的关系,又凭什么要求我相信你——咳……”她激动地扯开沙哑的喉咙数落他的行为,一急又咳了起来。 萨孟仰连忙轻拍她的背部,将温开水递给她。 她难受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润润干涩的喉咙。 “我并不是不敢坦诚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不想因为我的身分和职业打扰到你的生活。你相信我,我和她在同一间经纪公司,以她的个性,要是真和她有什么绯闻的话,她早就闹上媒体了。” 她捧着温热的水杯,反覆思量他的话。 “我承认在处理康莉的事情上,我是有错在先,但是你也不该一声不响地和我断了联络——” “反正你都要去香港拍戏了,台湾只是你短暂停留的地方,有没有联络有差吗?”她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萨孟仰握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盈满柔情,认真说道:“紫葵,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她别过倔强的小脸,拒绝再被他黏蜜的情话扣动高筑起的心墙。 “不要再假惺惺地装大情圣了,谁不知道你们义大利男人什么本事没有,就甜言蜜语最厉害——咳……”她没好气地数落他,扬高嗓门,结果喉咙又干又痒,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你感冒了?看医生了没?”他伸手触及到她烧烫的额际,吓了一跳。“你的额头怎么烫成这样?” “不要管我!”她用力地格开他关怀的手,怕自己会抵挡不住他柔情的攻势,深陷其中。 萨孟仰觑了腕上的手表一眼,十一点多了。他想带她上医院挂急诊,可又怕自己的身分惹来媒体的关注。 “你家的医药箱放在哪里?我记得有些止痛药有解热的效果……”他起身走到柜子前,找到体温计和一盒止痛药。 她拢紧外套,整个人难受地蜷缩在沙发上,下逐客令。“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出我的房子……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才不需要你心血来潮时的温柔……” 他不理会她的气话,迳自将具有解热效果的止痛药放在手心上,又倒了一杯温开水,踅回她的身畔,扶起她虚软的身子。 “乖,把药吃了,先治疗发烧比较重要。” “走开!”她惊恐地瞪着他手心上的白色药丸,低吼道:“走开……我不能吃药,把那种东西拿走开!” 她用力地推开他的手臂,弄翻水杯,溅湿了他的上衣。 “紫葵,你怎么了?”他不解地觑着她反应过度的表情。 倏地,胃部翻涌,一阵酸恶的感觉直冲喉间,紫葵捣住唇,奔到厕所,锁上门,伏在马桶上干呕许久。 “紫葵,你怎么了?”萨孟仰听见厕所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焦急地狂拍着门板。 他无肋地在门外徘徊,臆想着她这阵子奇怪的言语与举止。 为什么她会突然冲进厕所呕吐呢?为什么会说自己不能服药? 他忽然忆起那晚在饭店外,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一双怨怼的眼睛满布忧伤。 如果照顾酒醉的女人走你的责任,下次别忘了做好防护措施。 他从复杂的思绪中理出头绪来,最后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个可能性——她怀孕了! 倏地,他转头查看起屋内有无任何可以佐证的东西,果真瞥见五斗柜上摆着几本“怀孕百科”和“孕妇须知”等书籍,还有几张莫札特的钢琴协奏曲,至此,一切的疑惑全都得到了解答。 她脚步虚浮地踏出厕所,瞟了他一眼。“我没有力气和你争执,滚出我的视线,离开我的房子……” 他走向前,由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身子,为她所受的委屈感到懊悔不已。 “紫葵,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不该以为你在耍脾气,不该让你受那么多罪……更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他心疼地附在她的耳畔低喃。 她轻颤的背脊熨贴在他的胸膛前,聆听着他的道歉,多日来承受的委屈与苦楚,涔涔从心里渗出,化成一滴滴的泪水溢出眼睫。 “向我道歉做什么?反正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要去香港、要滚回义大利都不关我的事。”她哑着嗓子赌气道。 “你确定我们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他将大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暧昧地说道:“但是,你这里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相爱的证据’了?” 她愣了一会儿,立即低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拿开你的手!” 萨孟仰扳过她纤细的肩膀,定定地望着她。“你已经怀孕了,别想瞒我,我已经知道了。” “谁说我、我怀孕的……”她一紧张,就心虚地结巴起来了。 “那晚在饭店时,我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正确地说,当初我来台湾只是为了工作,根本没想过会遇上你,所以也就没有准备保险套。” 蓦地,一抹羞窘的红潮火速漫上她苍白的容颜,羞得她耳根灼烫。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别过睑,不敢看他。 “要是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当个未婚妈妈?”他柔声质问。 “反正你都要去香港拍戏了,就算我有孩子,说与不说有差别吗?台湾又不是你的家,只是你短暂过境停留的地方罢了……咳……”她一急又咳了起来。 萨孟仰温柔地轻拍她的背脊,干脆拦腰将她抱起,走往卧室。 “你想干么?”她惊呼道。 他走进她的卧室,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坐在床沿。 “自从有了你之后,台湾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了,而是我的第二个家。乖乖地躺好,我去煮些姜汤给你喝,让你出出汗,这样会比较舒服一点。”他柔声诱哄。 她疲惫得没有力气去反抗他,蜷着棉被翻转过身,背对他。 “你走吧,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和照顾!”她赌气道。 萨孟仰站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地掩上房门。 她翻转过身,看着阖起的房门,无奈地叹息。他真如他所说的,对她是认真的吗?他……真的想当孩子的爸爸吗? 但是,他表现得再体贴,都不能改变他即将去香港拍戏的事实,也不能改变他的明星身分。 说到底,她还不是要一个人孤伶伶地去做产检,去待产…… ***bb***bb***bb*** 天际亮起薄曦,鱼肚白的天空泛起紫蓝色的淡光,紫葵在窗外茉莉花绽放的馨香中醒来。 紫葵翻了翻身,碰触到他结实的胸膛,这才发现自己竟枕在他的手臂上睡了一夜。 “睡得好吗?”他侧躺在床上,觑着她。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挪,想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不料却重心不稳地往后倾。 “小心!”他俐落地捞起她后跌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免得她滚下床。 “你怎么没走?” 昨晚他去厨房煮了一碗姜汤让她喝下后,她的身体就不敌倦意的侵袭,沉沉睡去。还以为他早就回去了,没想到竟留下来陪她。 “老婆在生病,老公当然要留下来照顾啊!”他抚着她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 她害臊地推拒他的胸膛,别过脸道:“谁是你老婆!” “除了你,还有谁?”他捏捏她挺翘的鼻尖。 “我又没有要嫁给你,你少在那边装熟!”她噘起红唇,不肯轻易妥协。 也许他是看在她怀孕又生病的分上,所以故意说些好话来哄她,等到去了香港拍戏后,就会把她撇得一干二净了。 “你不嫁给我,难不成要当未婚妈妈吗?”他轻笑道。 “我……”她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还是你想让我当未婚爸爸?不想对我负责任?” 她脑海突然浮现他抱着婴儿喂奶的逗趣画面,不由得逸出笑容来。 “昨晚我想了一夜,我去香港拍戏是既定的行程,整年度的工作计划也都定案了,所以婚礼就延到小孩出生后我们再补办,好吗?不过,我们可以先登记。”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倾听他真挚的告白,连日来凝聚的僵冷,被他的温柔融得一场糊涂。 “糟糕,我还不太懂台湾的结婚程序呢,这几天我再请齐雅帮我查一下好了。还有,如果你没法子照顾自己的话,我可以请一位助理帮你处理生活上的琐事。” 他体贴地替她盘算好一切,令她觉得好窝心,但嘴巴上就是倔强得不肯太早开口原谅他。 “齐雅她会认同你的做法吗?”她问得很小心。 一直以来,谈恋爱都只是两个人的事,但涉及结婚和小孩就是两派人马的大事了。 “齐雅就像我的大姊一样,人很明理也很好相处。再说我们合作了多年,她明白我的个性,结婚和生子都在我的人生计划里,只是现在提早了一点。”他拨开她前额的发丝,睇着她。“倒是你的考古行程呢?” 她垂下眸,难掩失望的神色。“我已经向教授口头请辞了。” 他翻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看她,柔声道:“紫葵,对不起,为了我们的小孩而让你牺牲了自己的梦想。以后我会加倍的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也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你要是敢对我坏,让我生气,我就教孩子叫你‘叔叔’!”她软言威胁。 “老婆,这一招太狠了吧?” “现在是两票对一票,你没有反驳的权力!” “也就是说,你已经承认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他挑了挑黑眉。 “因为我现在请产假,缺个赚钱养家的人,所以就暂时收留你,看你往后的表现再说了。” “好,我会好好地表现,多赚一点钱来把你跟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他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 “你又知道是儿子了?”她反问。 “女儿也行,就像你这么聪明漂亮。”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 她害羞地别过睑,推拒他的胸膛。“你该起来了吧……” 他翻过身,离开被窝,精壮结实的身躯仅着一件性感的内裤包裹住昂藏的欲望。 “啊……”她惊愕地尖叫,将被单掷向他,罩住他赤裸的身躯。 “怎么了?有蟑螂吗?”他一脸疑惑地扯开被单。 “你、你干么裸睡?”她红着脸指责道。 一大早就面对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会不会太刺激了? “哪有?”萨孟仰一脸无辜地澄清。“我还有穿一条内裤,哪有裸睡?” “那干么穿得这么……性感……”她别过脸,用眼睛的余光瞄着他。 她知道他身为模特儿,身材有一定的水准,却没想到他伟岸壮硕的体魄会进射出一股灼人的热力,仿佛要将人烧融般。 “你也觉得我身材不错吗?”他恶质地偷笑着,当初就是凭着这副身躯诱哄她上钩的。“我身为ck男性内裤的代言人,总要尽责地体验一下商品。” “以、以后我不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身躯!”她下达禁令。 “你在吃醋喔?”他笑道。 “哪有?我这才不是在吃醋,而是对你下达‘禁脱令’!好歹我也是一位考古员,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的男朋友是个靠卖脸和身材吃饭的人,我的脸要往哪里摆啊!”她鼓着腮帮子。 萨孟仰走向前,揽住她的纤腰,安抚道:“好,以后我出门都包得紧紧的,只脱给你一个人看。” 她用手肘顶着他结实的胸膛,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他身下的某个部位上。“谁,谁要看你的身体,快点把衣服穿好啦!” “那你的眼睛是在偷瞄哪里?”他坏坏地戳破她的谎言。 她盖赧地挣脱他的环抱,跑进浴室里。 萨孟仰看着她俏皮的举止,扬声大笑。 他走回梳妆台,拾起衣服,一件件地套上。整理好凌乱的被褥后,打开玻璃窗,看着树梢上筛落的几道阳光,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茉莉花甜香,仿佛幸福就该是这种味道。 走过千山万水,飘流转徒过数个国度,终于替自己疲惫的心找到一个可以安顿的家了。 ***bb***bb***bb*** “艺能经纪公司”里,萨孟仰推开玻璃门,走进经纪人齐雅的办公室,向坐在沙发上的康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孟仰!”康莉一见到心上人来,立即热情地黏上去。 “刚才‘神鬼特务’的剧组打电话来,说因为另一个男主角的档期有点问题,所以开镜仪式要改期,延后两个星期开拍。”齐雅说。 “嗯。我有点私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他技巧地闪过康莉的纠缠。 齐雅觑了他冷峻的脸庞一眼,看他严肃地凝起眉宇,看来是有“要事”要谈。 她起身,转头向康莉说:“我和孟仰有事要商量,你先回避一下。” “表姊,我和孟仰那么熟了,为什么不能听?”康莉不悦地跺着脚,娇声抗议。 “要不然你出去帮我们买两杯咖啡。”齐雅下达逐客令。 “……好嘛。”她百般不情愿地噘着红唇,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扭出办公室。 待门掩上后,萨孟仰坐在沙发上,交叠起长腿。 齐雅泡了两杯绿茶,放在桌上,坐在他的对面。 “现在没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优雅地举起茶杯,呷了口热茶。 “我女朋友怀孕了。” “咳……”她捣住唇,为了形象忍着被烫伤的可能,硬是吞下热茶,而后惊愕地瞠大眼睛觎着他。“你说什么?” “我女朋友怀孕了。”他镇定得好像在说“天气很好”之类的家常话。 她激动地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如连珠炮般追问。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谁?” “我见过吗?” “干什么职业的?圈内人吗?” “你行程满档,怎么有时间拍拖兼‘做人’?” “还是你是在告诉我,把你的行程排得不够密集?” “老天!其实今天是愚人节吧?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齐雅震惊得失去乎日冷静自持的形象,扯着一头长发,难以接受这突来的打击。 萨孟仰觑着她夸张的模样,安慰道:“你冷静一点,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 “都‘闹出人命’了还不够严重!”她吼道。 “那你要我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他一派闲适地换个姿势,还在因为电影开镜延期而窃喜。这表示他多出两个星期的假期,正好可以好奸安顿紫葵的生活。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说出来!当然,限制级那一部分可以自动删除,我对你‘精力过人’那一部分没兴趣!”她烦躁地掏出一根凉菸,点燃。 “我不只‘精力过人’,而且还‘分秒必争’。”他轻笑道。 思绪一转到紫葵的身上,他的眉梢眼角就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神色。 “给我诚实招来,我没心情听你说笑。”齐雅沉声道。 “她叫章紫葵,圈外人,是考古研究员,之前在‘q-men’男性杂志的周年庆派对上介绍你们见过一次面。” 她喷了一口烟,努力回想派对当天的事,但那天见过的宾客太多了,她实在不晓得他所说的章紫葵是哪位。 “没印象。” “无所谓,改天再安排你们见面就好了。” 她猛抽着菸,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将优雅和冷静抛两边,看着他逼问。 “你该不会是要来向我请产假的?” “还是说,你不想去香港拍电影了,要待产?” “抑或你觉得最近捞够本了,想宣布息影,直接解约?” “……该不会你要召开记者会宣布闪电结婚?还是要求我当你的媒人,上女方家登门提亲?!”老天!她快疯了。 “齐雅,镇定一点。”他轻笑道。 “你要我怎么冷静下来?你是我们‘艺能经纪公司’的招牌,在所有的艺人里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结果你居然给我闹出人命来!”她又烦躁地吸了一口菸。 “要生小孩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不需要请产假。”他睇着她失常的举止,看来这女人所受的打击不小。 她顿住脚步,猛然想到,是啊,怀孕的是他女友,又下是他要当“袋鼠男人”,只要消息封锁得住,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啊! 她回头瞪着他,沉声警告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神鬼特务’的男主角,绝对不能在这当口爆出任何绋闻,那会影响你现在的声势和身价,一个不好甚至还会被换角、赔违约金,到时你大好的演艺事业很可能会毁于一旦!” “我知道,所以我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不会筹办婚礼,但希望你暂时不要再帮我排新的工作进来了。” “那女方呢?她能谅解吗?”齐雅问。 “我和她沟通过了,她能体谅我的工作。我希望我去香港拍戏的这段时间,你能替我好好地照顾她。她是一个很单纯又善良的女生,虽然脾气有些任性和冲动,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齐雅端详他半晌。 从他真挚的告白里,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上那个女孩,完全沉浸在当父亲的喜悦里,让她即便想阻挠也无从阻挠起。 毕竟,一个艺人的演艺生命是有限的,而亲情和家庭才是永恒的资产。 她哀怨地叹息,说道:“看来我还要再去发掘新的优质潜力新人了,而且从你的事件里,我学到了一个警惕——就是要和新人约法三章,不准谈恋爱!” 闻言,萨孟仰扬声大笑。 第八章 小巷里,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停在巷口,车门被推开,一双白皙的长腿蹬着三寸的细跟高跟鞋跨出门外,踩在灰黑的柏油路上。康莉从名牌包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而后重重地甩上车门。 她高姚纤细的身躯套着一件平肩连身短洋装,腰间系着一条宽版腰带,脸上戴着一副过分夸张的墨镜遮住五官,走往巷内的一间日式老房子里。 那天,在经纪公司里,萨孟仰说有私事要与齐雅商量,还藉故将她引开,这反常的举止引起她的好奇心,所以她佯装下楼去买咖啡,实际上却躲在门外窃听他们的对话。 没想到章紫葵那小贱人竟怀有萨孟仰的小孩!而且该死的是,她那懦弱的表姊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这样默默支持萨孟仰的决定,逼得她只好偷偷跟踪他的行迹,查出章紫葵的寓所。 趁着萨孟仰到电影公司开会的空档,康莉来到章紫葵的家,挟带满腔妒火地猛揿门铃。 半晌,紫葵拉开门,见到登门造访的女人时颇感意外。 “你……”紫葵错愕地瞠大水眸,认出她就是那晚和萨孟仰一起出席电影派对的模特儿——康莉。 “眼睛睁这么大做什么?没见过美女啊?”康莉气焰高张地冷刺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紫葵疑惑道。 康莉强硬地格开门板,霸道地挤开她,走进屋里去,拿下墨镜,环视屋内的摆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我又没请你进屋!”她跟在康莉的身后,被她嚣张的态度激起了一股无名火。 康莉双手环胸,仗着身高的优势,睨了她一眼。“要不是因为萨孟仰的事,我才不想进这间又脏又旧的老房子呢!” “嫌我的房子又脏又旧,那就不要进来,反正我不欢迎你。”紫葵颦眉,没见过如此傲慢的女人。 “你!看不出来外表像‘清粥小菜’,骨子里却是只‘狐狸精’,竟敢勾引他!” “我要是‘清粥小菜’,那你肯定是‘药炖排骨’,猛嗑减肥药,全身庾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紫葵立即反唇相稽。 康莉被她伶俐的口齿气得牙痒痒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来回觑着紫葵,盯得她全身不舒坦。 “这里不欢迎你,如果没什么事,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她别过脸,下达逐客令。 康莉冷哼道:“你家是穷得买不起镜子吗?要不要我大发慈悲买一面来送你?” “什么意思?”她一睑纳闷。 “借你照照看自己长成什么德行!长相平凡又不出色,也敢勾引萨孟仰,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康莉睥睨地发出歹毒的笑声。 她不服气地昂高下颚,瞪着康莉。“就算我长得平凡又怎么样?最后赢得萨孟仰的人是我,他的女朋友是我,他喜欢的人也是我!总比某人好,处心积虑,不计形象想巴上他,结果还被人嫌烦!” “你!你这小贱人!”康莉箝制住她的手腕,厉声警告。“你最好给我离萨孟仰远一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康莉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又不讲理吗?萨孟仰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倒是你,不要再和我男朋友纠缠不清了,也少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用力地甩开康莉的手,走向玄关,拉开门板,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告诉你,萨孟仰对你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等保鲜期过了之后,就会抛弃你的,所以你遗是乖乖地离开他比较好!”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的,麻烦你离开我的房子。” “我就是不离开,怎么样?”康莉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 她踅回客厅,瞪着康莉。“那我就报警,说你擅闯民宅,到时候闹上媒体可就不好玩了。” “你……”康莉气得全身发颤,从唇缝里进出几个字来。“也不过是个挖坟墓、捡骨头的,居然还敢嚣张肖想攀上大明星,真是自不量力!” “那你要不要‘生前预约’呢?看在你是孟仰他同事的分上,我可以在你‘自然过身’后免费替你服务。”紫葵凉凉地调侃道。 波大没脑的家伙!挟持萨孟仰同事的名义,就敢登门入室给她下马威,真是愚蠢又荒唐至极。 “章紫葵!”康莉气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沉声喊道。 “有事吗?” “我劝你自动离开萨孟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小姐,你会不会太好笑了点?”她蹙眉,快被康莉的花痴症给弄烦了。“我和萨孟仰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叫我离开他呢?” “如果形象优质的萨孟仰突然爆出绯闻,而且还让女人未婚怀孕,你想有多少fans会心碎?不晓得他广告天王的声势还能维持多久?还会有票房魅力吗?说不定第一部电影就惨遭换角了!”康莉弹弹刚做好指甲彩绘的指甲片,嘲讽地挑挑眉。 “你……”紫葵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爆出未婚怀孕的八卦,我的下场会怎么样?所有的厂商都把广告抽掉吗?制片和导演会换角吗?我的演艺事业会就此一蹶不振吗?”一道冷硬的男音切入她们的谈话。 两人好奇地循着声音的来源回望,对上了萨孟仰的俊脸。 “孟仰……”紫葵首先恢复镇定,正纳闷他是怎么进屋的,这才发现刚才要赶康莉出门时,忘了再把门给关上。 康莉双手抡拳,指尖深深陷入手心里,万万没想到她威胁章紫葵的目的还没达成,他就已经出现了。 萨孟仰跨进客厅里,微微地眯起眼眸,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包裹着威胁的利剪。 “康莉,我也很想知道我爆出绯闻的下场会是什么?你可以替我分析看看吗?” 他冷淡肃杀的眼睛盯得康莉头皮发麻,无所遁形。 “孟仰,我……”康莉咽下紧张的唾沫,连忙换上讨好的媚笑。“我是怕她肚子里的小孩不是你的,故意想赖在你的头上,要你负责……” “孩子是不是我的,还需要你来替我担心吗?” “我……”冷汗沿着康莉的额际沁下来。 紫葵走向前,看着两人对峙着。 “康莉,我念在你是齐雅的表妹,和我又是同事的分上,所以对于你的一些行为举止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你就跟妹妹一样,不想跟你计较太多,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种事,竟然跑来威胁我的女朋友!”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想当你的妹妹,我要当你的女人!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选那个女人,而不选我?为什么?”她情绪激动地吼着。 “难道单凭你喜欢我的这个理由,就可以任意去伤害别人吗?”他的声音充满警告。 “她长得那么平凡,又一无是处,凭什么能得到你的爱?”康莉愤恨的眼眶蕴起泪水,难受地怒吼。 “爱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从我第一次在摄影棚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清丽俏皮的模样所吸引,我喜欢她单纯的个性,就算她长得不够漂亮、不够完美……但那一切都无所谓,我就是喜欢她的不完美。” 他低沉的嗓音里饱含着深情的告白,将紫葵的心融得一塌糊涂,眉梢和眼角堆起了笑意,全身笼罩在幸福的光采里。 康莉瞪视着两人,心有不甘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妒忌得失去理智,冲向前扯住紫葵的头发。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抢走了我的幸福!”康莉仗着身高的优势,揪住她的长发,发疯似地吼着。 “放开我……”紫葵护住头,疼得眼角都溢出泪水了。 萨孟仰见状连忙冲上前,试图要将两人格开。为了避免在推挤中让紫葵受到伤害,他用力地推开康莉的身躯,结果导致她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康莉难受地趴倒在地板上,此时受伤的不只是她的膝盖,还包括她的心和自尊。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萨孟仰细心地检查紫葵的脸。 “我没有怎么样,只是头皮被扯得有些疼……”她深吸口气,抚着发疼的头部。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受这些罪。”萨孟仰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 康莉拨开散乱的长发,心痛地瞅着这一幕,恨恨地喊道:“萨孟仰,你对我真的好残忍!” “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都残忍。”他全身笼罩在阴凉森冷的气息里,凛声道。 康莉愤恨地瞪视着两人,萨孟仰护卫紫葵的态度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她痛苦地发出怒吼。 “有一天你们会后悔曾经伤害过我!”康莉狼狈地自地上爬起来,捡起墨镜,揉着发痛的膝盖,一拐一拐地走向玄关,重重地甩上门扉离开。 外头和煦的阳光刺亮得教她睁不开眼,她拨拨散乱的长发,戴上墨镜,带着残存的尊严离开章紫葵的房子。 她忍着疼痛,踩着三寸高跟鞋,走在马路上。愤恨的感觉就像凶恶的潮浪,一波波吞噬她的理智,墨镜下的眼眸跃上了邪恶的光影,红唇勾起一抹恶质的笑容。 她绝对会要萨孟仰为自己的残忍与狠心,付出惨痛的代价! ***bb***bb***bb*** 紫葵盯着被康莉甩上的门板,不安地抬头迎向萨孟仰俊逸的脸庞。 “康莉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她会不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来?”她担忧地说。 “那女人被宠坏了,自尊心受到一点打击,回去向齐雅哭诉几天就没事了。”萨孟仰安抚道,揉揉她的发心。“倒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只是她瘦归瘦,力气还挺大的,扯得我头皮有点疼。”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些苦。”他捧起她的小脸,心疼道。 “知道错就好,要是你以后敢再乱放电,惹出什么桃花债,看我到时候怎么治你!”她娇声警告,食指戳刺着他的胸膛。 “冤枉啊!老婆大人,都是她们自己黏上来的,我可是‘从一而终’,始终只喜欢你一个人!” “还不是你体贴的态度让她们误会,以为自己有希望。”她不悦地噘起红唇,数落道。 原本她只想谈一场平平凡凡的恋爱,没想到却阴错阳差地爱上了个名模,看来往后肯定没宁静的日子可过了。 “难道长得帅也是我的错?”他垮着一张俊脸,无辜地喊冤。 “是不是你的错我不管,反正以后要是有人登门找麻烦,我就教孩子喊你‘叔叔’。”她低首抚着平坦的小腹。“小朋友,对面这个人是萨叔叔,跟咱们不是很熟喔……” “不公平,你们母子连心,一起排挤我!” “要是不甘心,那怀孕挺着大肚子的人换你做,好不好?”她挺起腰杆,睨了他一眼。 萨孟仰拦腰将她抱起,走往沙发,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每天看你晨吐得那么难受,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替你受这些罪。”他环住她的纤腰,眼底盈满浓情密意。 “知道我为你受罪就好,小的喜欢折磨我,大的又让我操心。”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甜蜜地抱怨着。 “小子,听到没,你妈咪在抗议了,以后给我安分一点,要不然当心出生后,有得你受!”他抚着她的小腹。 “你先收敛起你的‘电力’再说。” “以后我绝对不会随便乱放电;对于同剧组的女性工作人员一定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绝对不会再接任何裸露身体的广告或电影,让有心人士觊觎我的男色。”他举手发誓。 “这还差不多!”她娇睨了他一眼。 “紫葵,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梦想与小孩之间,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选择留住他……我真的很感动……”他捧住她的小脸,温柔地说。 “虽然不能参加余教授的考古队让我很难过,但是我更不想失去我们的小孩。”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再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在这个圈子多努力一阵子。”萨孟仰说。 “如果我们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完成自己的梦想,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不要有所顾虑,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在你身后为你加油鼓励的。” “谢谢你。”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嘛!”她顽皮地眨眨眼,甜笑道。 萨孟仰抬起她的下颚,问道:“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哪一句?”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深情地注视她。“我爱你。对我来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可爱性感的女生……” 她嘴角掩不住喜悦,漾出甜美的笑容。 此刻,再多的甜言蜜语都不足以证明他的满腔爱意,唯有吻她才能表达出内心澎湃的情潮。 他偏着头,炙热的嘴贴上她的唇,亲昵地与她纠缠着…… ***bb***bb***bb*** “星颐电影公司”的会议室里,笼罩在一团低气压中。坐在长桌首的安至雍脸色森凝,重重地将一叠资料甩在会议桌上,激动地飙到齐雅的面前。 “这是‘娱乐星周刊’传来的资料,说有一位叫康莉的模特儿向他们爆料,萨孟仰让一名考古员未婚怀孕的消息,下星期四就要刊出来了!”安至雍吼道。 “你不是说萨孟仰的演技很好吗?说他在英国演过几年舞台剧,实力不容小觑,又说他是现今的广告天王,很洁身自爱,不靠绯闻博版面,结果呢?这未婚怀孕的绯闻是怎样?连产检的照片都被偷拍出来了!”安至雍气得跳脚。 “那个……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他要谈恋爱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怀孕了本来就要做产检……”齐雅垂着头,被刮得脸上无光。 “他让几个女人怀孕我不管,只要没曝光,消息没走漏,他可以继续维持优质形象就好!”安至雍敲着桌面的资料,斥喝道:“反正这个圈子里,台上台下两个样,我也习惯了!结果咧……爆料的人还是你自己旗下的模特儿,现在是怎样?” “安先生,这件事都怪我督导不周,我会对康莉做出内部处分的。”齐雅起身,深深地一鞠躬,向他致歉。 她低下头,觑着他的皮鞋,哀怨地想着,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出了康莉这种吃里扒外的女人呢?求爱不成,竞反而向周刊爆料,打算一次毁了她和萨孟仰的事业。 “你能对她做出什么处分?”安至雍不客气地问。 “我……”她继续保持九十度的卑微姿势,窘迫得抬不起头来。 “如果你能联络上康莉的话,麻烦请你转告她,只要我‘星颐电影公司’在的一天,她就别想在华人的电影和模特儿圈里混下去了!”他凛声警告。 “是是是!”唉!要是早知道康莉是个麻烦人物,她死也不会让她进自己的公司。 “这部电影是我公司成立以来,投下最多资本和心力的,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误!要是绯闻曝光,你说萨孟仰会是票房保证还是票房毒药?” “这……”她也不敢打包票,毕竟他过去的形象太完美、太优质了。 “我不能在这部戏上出现任何缺失。”安至雍道。 “你……该不会想换角吧?”齐雅震愕地直起腰杆,紧张地追问。 “除非你们能封锁住萨孟仰的绯闻,要不然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个……”齐雅为难地垮下脸。 昨晚“娱乐星周刊”的主编致电给她,说是拍到了萨孟仰与章紫葵交往的照片,并告知她即将在下星期四做为封面刊登出来,叫她要有面临事业上冲击的心理准备。 她软语相求,只差没跪下来求主编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这绯闻一爆出来绝对会冲击到萨孟仰的声势和身价,但是这条八卦实在太珍贵、太有话题性了,让他们很难“手下留情”。 “如果‘娱乐星周刊’的人没事先将消息告诉我,等下星期电影一开镜,片场里所有的记者不就都把焦点放在萨孟仰的绋闻上了,谁还会记得我‘星颐’有戏要开拍?” “……”她继续弯下腰,保持九十度的忏悔姿势。 “安至雍,也不过是一条未婚怀孕的绯闻你就挡不住,这样让我很难信服你制片的实力,不禁要开始担心我投资‘星颐’是不是一项正确的选择了?”关行漠的声音饱含戏谑。 他与萨孟仰推开门扉,走进会议室里,打断两人的谈话。 “关行漠,这条新闻非同小可!这家伙现在人气正旺,闹出了这种绯闻,会影响未来电影的票房!”安至雍气愤地冲到萨孟仰的面前,数落道:“你这家伙,难道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吗?” 关行漠格开他的手臂,淡然道:“这家伙现在是我的人,你动不得。” “什么?”安至雍顿住。 齐雅也瞠大水眸望着两人。 “你的人?”安至雍一脸狐疑。 萨孟仰和关行漠一起点头,默认。 “老兄,是不是商芷瑶去巴黎,你当太久的‘空闺怨夫’,寂寞难耐,所以看上萨孟仰的男色,两人决定一起去爬‘断背山’?”安至雍搭着关行漠的肩,推测道。 齐雅面对他们错综复杂的新关系,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扯着头发,濒临崩溃边缘。 “嘴巴放干净一点。”关行漠拨开安至雍的手臂,解释道:“我刚和萨孟仰谈了新的合作方案,决定要买走他的经纪约。” 齐雅停住扯发的动作,疑惑地望向萨孟仰。关行漠要从她的手中买走萨孟仰的经纪约?那她这个正牌的经纪人不就失业了? 只见萨孟仰朝她温尔一笑,要她宽心。 ***bb***bb***bb*** “绯闻一爆出来,这家伙就会从涨停板变成跌停板,你还签他做什么?”安至雍一脸纳闷。 “要是绯闻压得下来,他还是能替我赚很多钱。”关行漠说。 “这么大的绯闻怎么可能压得下来?” “这就是实力的问题了。”关行漠冷笑道,拍拍他的肩头。 安至雍就像挨了一拳,闷得说不出话来。 “你下星期六的开镜仪式照常举行,还有,下星期四记得请秘书替你买一份‘娱乐星周刊’,头版的新闻绝对比这条好看。” “萨孟仰,先说好,我不管你背后有谁给你撑腰,总之只要绯闻一曝光,我和导演铁定会换角。”安至雍说。 “我和齐雅小姐有事要商量,借你的会议室说几句话。”关行漠说。 “慢聊。”安至雍走出会议室,掩上门。 一见安至雍离开,齐雅马上走到萨孟仰的面前,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关先生要买走你的经纪约,你怎么没跟我提过?你的合约还在我这边啊!” 她和萨孟仰的合约仅剩几个月,虽然没有白纸黑字地立下新约,但凭着两个人建立起的革命情感及默契,她以为他仍是会将全部的演艺事业交由她安排。 “因为我一直对萨孟仰很感兴趣,也曾私下向他挖角过,但是他一直没有同意。现在,我们谈好条件,只要我能替他压下这条绯闻,日后他的经纪约就属于我。” 齐雅瞥向萨孟仰。 “当然,‘关聿企业’现今还没有正式成立一个经纪公司,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并购你的‘艺能经纪公司’,归为我旗下的子公司,你除了保有现在的统筹和主导权外,股份会重新划分,可是你可以享有更多的资源和资金……” 听完关行漠的解说后,齐雅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偷偷地松了口气。“谢谢关先生的赏识。” 当她得知康莉向周刊告密时,还以为萨孟仰的演艺生命和她的经纪事业会从此中断,没想到现在却意外因祸得福,成为“关聿企业”的子公司,如此一来,日后不只有大批资金注入,还能扩展“艺能经纪公司”的规模和事业版图。 “详细的合作计划和契约书,我再请秘书跟你约时间详谈,我还有事,先走了。”关行漠说。 “再见。”萨孟仰说。 关行漠走后,齐雅立即走向前,拉住他。 “你居然会去关行漠那儿搬救兵,真佩服你!”她露出笑容来,拍拍他的肩头。“没想到你不只长得帅,连谈生意的本事也很强,帮我谈到这么好的并购案,算我这几年没白疼你。” “只要我去香港时,好好照顾我的老婆就成了。”萨孟仰笑道。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加倍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倒是关行漠是拿什么新闻去和‘娱乐星周刊’交换?难道还有比你这条绯闻更有爆点的新闻吗?”她一脸疑惑。 “下星期四自己去买一本‘娱乐星周刊’来看不就知道了?”一抹神秘的笑跃上他的嘴角。 “算了!危机解除就好。”齐雅拢拢长发。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步出会议室。 ***bb***bb***bb*** 再过几天,萨孟仰就要离开台湾去香港拍戏了,所以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待在紫葵的老房子,与她培养感情。 厨房里,他穿上围裙,秤了适量的咖啡和糖,取出鸡蛋,敲开蛋壳,俐落地将蛋黄和蛋白分开,再用搅拌器将蛋白打成泡沫,开始制作义大利的经典甜食——提拉米苏。 动手到一半的时候,厨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巧克力的香味,仿佛幸福的甜香,甜得让人好快乐。 紫葵伸伸懒腰,从书房里走往厨房,贴近他的身边。 “你在做什么东西?”她好奇地觑着他忙碌的身影。 “猜猜看。”他取出托盘,将饼干浸入咖啡里。 她顽皮地伸出食指沾了一下鲜奶油,放进嘴巴里舔吮着。“是……提拉米苏?” “答对了。” “看不出来你挺多才多艺的嘛!”她又贪嘴地挖了一口鲜奶油往嘴里送。 “提拉米苏是我们义大利的传统甜品,只要想讨好自己喜欢的人,都会做它送给对方。” “为什么?”她受不了甜晶的诱惑,又挖了一口鲜奶油送进嘴里。 “据说在二次大战时,一位士兵要前往战场,他的妻子在为他准备干粮,当时物资匮乏,取不出什么东西来,结果他的妻子就将饼干、巧克力、乳酪等东西全都和在一起,制成了一道甜品,那道甜品就叫提拉米苏。之后,每次士兵在吃糕点的时候,就会想起家乡的妻子。提拉米苏在义大利文叫‘tiramisu’原文有‘带我走’的涵义,意指带走的不只是甜品,还有爱和幸福。” 她愣愣地含住沾有鲜奶油的食指,感觉到鲜奶油的甜香交揉着他浓浓的爱意,融化了她的心。 “孟仰……”她水灿的美眸漾起了感动的泪光,仿佛在刚才的甜品里,尝到了他对她的爱。 他拦腰将她抱起,放置在餐桌上,与她额头相抵,眸光相锁。 “紫葵,虽然有些时间我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但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他捧着她的小脸。“想我的时候就吃一个提拉米苏,当你吃完一百五十个的时候,就是我回到你身边的日子了……” “嗯,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她笑着点头。 “我会想你的,还有我们的宝宝。”他俯身,亲吻着她的脸颊。 “你要乖乖的喔,不准再给我闹出任何绯闻,要不然我就教孩子喊你‘叔叔’!”她使出一千零一招的威胁法。 “是的,老婆大人。” “我会买通片场里的人,布好眼线,二十四小时派人盯梢,要是你敢乱来,你就完蛋了!”她娇声警告。 “拜托,你根本不必费心布眼线,片场里都是媒体记者,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会放过我吗?” “也对。”她点点头。 “去客厅看电视吧,我先把提拉米苏放进冰箱里,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吃了。”萨孟仰温柔地将她抱下桌。 “嗯。”她临走前又挖走了一口鲜奶油,含在嘴里,这才满意地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搜寻着频道。 蓦地,新闻上耸动的标题攫住她的视线,她定住频道,转头高喊—— “孟仰,你快点来看!”紫葵错愕地瞠大水眸。 萨孟仰解下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凑近她的身边,看着电视萤幕里,正播送着一则翻拍自“娱乐星周刊”封面的新闻画面。 斗大的标题写着—— 关行漠一夜三劈商芷瑶贵妇成弃妇! 王子与公主童话梦碎幸福成幻影! 萤幕里的新闻正不断地放送玉女红星暂时息影前的经典画面,还有两人的梦幻婚礼。主播解说着他们相识相恋的过程,其中还穿插着一群记者围堵在“关聿企业”办公大厦的分割画面,要求当事者出面接受采访。 “这就是取代我们未婚怀孕那则排闻的新闻?”紫葵问。 “老天!关行漠这男人好坏,结婚不到一年就劈腿,当他老婆好可怜喔!”她转头瞪着他。“萨孟仰,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就要你好看!” “老婆大人,那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管不着。我们还是多看一点有意义的节目,进行胎教比较重要。”萨孟仰关上电视。 “对,胎教很重要,小孩一定要遗传到我的冰雪聪明!” “那放首莫札特的曲子来听听怎么样?”他走到音响前,选着cd。 “好,就听这首。”他按下音响。 两人并肩亲昵地坐在沙发上,倾听着音箱里流泻而出的钢琴声,轻快悦耳的琴音穿过他们的耳膜,滑过他们的心田,甜蜜温暖得仿佛是星星的光晕,照亮着漆黑的夜晚…… 尾声 数月后 章紫葵挺着“大霸尖山”,行动迟缓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从早上到现在,腹部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抽痛,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感觉好像快要生了,但是离预产期却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书房里,萨孟仰刚结束电影“神鬼特务”的拍摄工作,得到短暂的假期,正拿着话筒与经纪人商量走秀行程。 “齐雅,二十七号真的不行,那天是紫葵的预产期,我一定要进产房陪她生产……” 另一端,齐雅拿着手机,又为难地扯着头发了。“二十七日那天你要去纽约走秀,这个行程已经排好,太难延期了……” “你帮帮忙嘛,我一定要陪紫葵待产,这一刻对我们全家人而言都很重要。”萨孟仰软言相求。 紫葵托着肚子,蹒跚地走进书房里,拉拉他的手臂。 “孟仰……”她忍着肚子传来的隐隐作痛,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 “乖,你先等一会儿,我在跟齐雅谈走秀档期的事。”他安抚道。 “我……恐怕不能等了……”她喘息道。 萨孟仰捣住话筒,说道:“再等我五分钟就好,我就要拗成功了。” “除非你想帮我接生,否则最好不要再拖下去了……”她的额际沁出一层冷汗。 “什么?”萨孟仰拉高分贝,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我想,我快要生了……”她皱着小脸,喘息愈来愈剧烈。 “不会吧?!”他错愕地大叫。 话筒的另一端,齐雅拿开手机,差点被他失控的吼叫声给霞破耳膜。 “孟仰,发生什么事了?”齐雅问。 “我老婆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萨孟仰旋即恢复理性,镇定地指挥道:“快点帮我联络产房,医生、护士,记得要清场,不能让狗仔队渗入,我现在赶紧送她去医院!” “好,那我们在医院的南二出口集合,我会负责联络好。”齐雅说。 萨孟仰收线后,连忙将手机放入口袋里,冲回卧室拿出早已备好的行李和生产包,小心翼翼地扶着紫葵上了休旅车,飞驰前往医院。 ***bb***bb***bb*** 产房里,紫葵躺在产台上,身边装置着胎儿监测器测量胎儿的心搏变化和子宫收缩的频率,医生细心地检查她的状况。 “医生,怎么样?我老婆是不是要生了?”萨孟仰换上了蓝色的袍子,在产房内紧张地追问。 “还没这么快,才开两指,要再等一下。”医生说。 “可是,我好痛……”紫葵躺在产台上,大口地呼气。 “医生,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怎么会现在就要生了呢?”齐雅也尽责地赶来陪产,关心状况。 “头胎早产的机率都比较大,算是正常,而且产妇的情况挺好的,不用担心。”医生解释道。 萨孟仰忧心地握住她的手,一边翻阅着从家里带来的生产书籍。 “老天,你现在在干么?”她痛得都快晕过去了,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我在翻书,看生产时会遇到的一些状况。”萨孟仰说。 “有九个月的时间你不看,现在才看不会太迟了吗?”紫葵数落道。 “我之前一直在背剧本,没什么时间看嘛……” “反正拍戏都比我重要……”她痛得有气无力,小脸皱成一团。“我为你受那么多罪,结果你连做一点功课都嫌懒……” “老婆,我知道错了,回去我一定把这本书看熟。”萨孟仰合上书,拿出毛巾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 “回去我就生完了,再看有用吗?”老天!她快痛死了。 “那、那为第二胎做准备嘛!”他一脸无辜地建议。 她喘息,低斥道:“生一个就要痛死我了,还要我生两个……你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我……”他忏悔地垂下脸。 齐雅忍不住切入他们的谈话,好心地建议道:“紫葵,你要不要留一点力气生小孩?不要再骂他了。” “等我生完就没有机会骂他了嘛……”她瘪嘴。 此时,一波波的痛楚朝她袭击而来,让她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皱着脸,额际不断地冒出细汗。 萨孟仰紧张地握住她的小手,给予支持与安慰。 “医生,我老婆的情况怎么样?她好像很疼。”萨孟仰忧心道。 此时,主治医生,住院医生还有几位护士皆凑向产台,检查她的状况。 “差不多了……等会儿我们叫你用力的时候,你再出力。”医生隔着口罩指示道。 “嗯……”她吃力地点头。 “加油!老婆,我就在你身边,你永远都要记得,我爱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萨孟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给予鼓舞与安慰。 她转头看着萨孟仰,他温柔忧心的神情,仿佛为她注入了一股无穷的力量,让她有足够的勇气与力量挨过这关。 疼痛宛如巨浪般袭来,笼罩住她的全身,她吸气,咬住萨孟仰的手,上身拱起,在医生的指令下,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向腹部…… 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紫葵疲惫地闭上眼,松开牙关。 “恭喜你们,是一个很健康的男宝宝!” 萨孟仰拭着她沾满汗水的苍白脸庞,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说道:“紫葵,你生了一个好可爱的小男孩,眼睛像我,嘴巴像你,是我们的小宝宝……” 半晌后,护士将小婴儿抱进来,递给萨孟仰。 他抱着小婴儿,凑到她的面前,看着他全身用包巾裹住,仅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五官皱成一小团。 “我们的小孩呢……”萨孟仰说。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觑了小孩一眼,露出虚弱的笑容。 “奸丑啊……小孩哪有像我……”她蹙着眉,觎着宝宝皱成一团的小脸。 “哪会丑?多可爱啊!”萨孟仰安慰道。 “会吗?”她一脸疑惑。 “他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宝宝了!”他将小孩贴近她的脸庞,亲吻她的脸颊,说道:“紫葵,谢谢你。” 他亲眼目睹她生产时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整个过程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一股强烈的情感在胸臆间涌动,让他差点热泪盈眶。 她拾眸瞟见他手腕上的齿痕,上头还渗着血丝,不禁心疼地问道:“我有把你咬流血吗?” 他摇头,眸底盈满柔情。“没有。” “会疼吗?”她抚着他的手腕。 “这点疼和你所受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她疲惫的脸庞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因他的话而感到窝心,方才生育时所受的苦和痛,全都值得了。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美丽的女人。” “以后,你要加倍地对我好,不准惹我哭,不能欺负我、不可以偷瞄其他的女生、凡事都要听我的,要尊重我、要分分钟钟都想念我,还要爱我一辈子……” “我发誓,我这辈子只对你好,每天都哄你笑、只准你欺负我、不看别的女生、事事都顺你心、凡事都尊重你,分分秒秒都想着你、永远只会爱着你。”他柔声承诺。 萨孟仰伸出小指与她互勾,要打勾勾盖印章,结果却反而被她咬了一口。 “都生完小孩了,还咬人。” “让你知道日后若是不听话、不遵守诺言的话会有什么惩罚。” “那听话的人,也应该有奖励才对喽……” 话甫落,他俯身,吻住她微噘的小嘴,温柔地与她缠绵在一起。 片刻后,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唇,嘴边挂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爱情,是美丽的邂逅,而生命,是最伟大的偶然。 感谢上天,让他拥有生命最珍贵也最幸福的时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