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爆,末世女古代逃荒赢麻了》 第1章 分家?你疯了! “娘,你当真不拿银子?”李老四哀求的声音带着绝望。 “老四,不是娘说你,一个丫头片子治什么治,你还年轻,想要再生就是。”李老婆子板着张脸,吊梢眼里透着凉薄,要不是老四一身的力气好干农活,她才懒得苦口婆心,浪费口水。 瞥见一旁抱着死丫头的苏氏,声音立马变得尖锐,“哭哭哭,倒霉的丧门星,我李家的门楣都让你哭衰了!” “娘,你行行好,大夫说只要两百文,就能救杳儿一命。”苏氏苍白着脸,不顾李老婆子的咒骂,哀求着。 “什么,两百文!你当天上掉银子呢!”李老婆子只觉得被挖了心。 老四一家就是她的仇人,都是一些要债鬼。 “对呀,四弟妹,两百文不是小数目。娘当家不容易,一大家子这么多嘴巴全指望娘,你别这么不懂事。六丫头没了就没了,你想要丫头,我把五丫给你。将来一样孝顺你!” 陈氏上前扶着李老婆子,好像强壮的李老婆子会倒一样。 这话说到李老婆子心里去了,这个家里也只有老三媳妇最体贴她。 不像老四媳妇,犟得跟头驴一样。这年头,谁家不死一两个丫头。就她的女儿金贵,非得逼她拿钱。 连带着老四也不听话了。 有了媳妇忘了娘! “呸,别糊弄我,我只要我家杳儿。娘你不拿银子,那就陈天娥给我拿,是李天宝打破杳儿的头,还把杳儿扔进井里。”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侮蔑我的天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陈氏松开李老婆子,就冲上前。一双眼睛死瞪着苏氏,似乎要刺穿她。 “天打雷劈!哼,该天打雷劈是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平日里你纵容你儿子欺负杳儿,今儿个还下毒手。今天你不拿银子,别怪我不客气。” 苏氏这会抱着李杳站了起来,双眼迸着寒光。 吃不饱,穿不暖,睡最差的房间,干最多的活,都没关系。 但,不管杳儿的死活,她做不到。 “你想怎么样?苏明玉。”陈氏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心虚得连退两步。 该死的苏氏,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有李婆子在,她并不怵。 “怎么对杳儿的,就怎么对他!”苏氏慢慢吐出,周身带着狠劲。 “你敢!”李老婆子挽起衣袖,狠拍着桌面。 陈氏弯了弯嘴角,敢动天宝,也要问下李婆子同不同意。 天宝可是娘的眼珠子,别说跟六丫头闹着玩,就是真的淹死了,也只怪她命不好。 天宝可是李家的金孙,是李家的骄傲。算命的可说了,她的天宝是文曲星转世,将来要当大官的。 猛地被李老婆子这么一拍,苏氏忍不住缩了下头。 不过,马上她又梗着脖子,双目腥红,“我敢,我家杳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李天宝陪葬!” 说完,她抱着李杳,头也不回的走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跟着。 李老四看着堂屋里目瞪口呆的婆媳,“娘,等爹回来分家吧!” “分家?你疯了!”李老婆子跳起脚疯狂地喊道。 可惜李老四已经追着妻儿去了。 “娘,老四媳妇怕是失心疯了!”陈氏抓着李老婆子的衣袖,小声嘀咕。 “失心疯!失心疯!当年我就不同意老四这门亲事,他非得找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早知道她这么忤逆,我就是上吊也要阻止老四钻牛角尖。” 李老婆子愤怒不已,胸脯起伏颇大。陈氏扶她坐下,又端着茶伺候着喝下。 好一会儿,李老婆子道,“你去给他们送五十文。” “娘!”陈氏跺了跺脚。 “从公家拿。”李老婆子剜了她一眼。 “哎哎!”陈氏眉开眼笑,“还是娘疼天宝。”刚刚苏明玉那个眼神真是吓到她了,她还真担心狗急跳墙。 李杳昏昏沉沉,待张开眼,就见一大两小三个脑袋。 “醒了!妹妹醒了!”李寄云激动得唾沫横飞。 “六毛,别吵到妹妹了!”李寄泽伸手捂住李寄云的嘴。 苏氏“嗯”了一声,眼泪直流,“杳儿,你醒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杳懵逼不自知,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摸了摸苏氏的眼睛,擦掉两行泪水。 “娘?”沙哑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娘在!娘的杳儿。”苏氏一开口,眼泪又止不住,拼命忍了又忍,擦了又擦。 “不哭!”李杳哽咽,喉咙像卡了棉花。 苏氏把她抱在怀里,“娘不哭。只要杳儿好了,娘再也不哭了!” “六毛,不许哭!” 六毛的鼻孔在吹泡泡,再把眼泪搅在一起,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他差点以为妹妹死了! 李寄泽眼睛通红,他不哭,他是男子汉。 “媳妇!”这个时候,李老四推门从外面进来,一手抓着几个药包,一手抓着只老母鸡。 一家人的目光看向他。 “媳妇,快去熬药!”似乎太过着急,额上冒着大汩汗珠,嘴里喘着粗气。 “杳儿醒了?”他怔住了,于是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杳儿,爹对不起你,让你吃苦头了。”李老四眼眶通红,想伸手抱抱女儿,又被手上的东西牵绊着。 李杳确定了,她穿越了。 刚重生至末世囤满空间的物资,就被车撞死了。 老天一定是玩她,让她死了又死。又一定爱她,让她死了又活。 只是换个身份! 这一世又要历什么劫?李杳心里仰天长叹。 这回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不管前几世,她都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而这才刚开始,她就被爱浓浓包围。 接收到原主所有的事情与情感,李杳莫明悲伤。 “爹!”李杳低低地叫了声。 “哎!”李老四大声地应下。“爹去熬药,让你娘陪你!” 说完,偷偷看了眼苏氏,见她脸上有点儿悦色,如释重负。 苏氏轻哼一声,把李杳轻轻放下,头下枕着枕头。“娘去熬,你爹笨手笨脚,别把药罐子打烂了。” “泽儿,你陪着妹妹。六毛,不许吵!” 李寄泽点点头,“娘放心。” 李寄云抱胸翘嘴,“我不吵!” 第2章 给你们吃药! 苏氏利索地洗好药罐,烧火熬药。李老四也迅速杀好了鸡,拔毛。 “媳妇,委屈你了!” 李老四闷着头,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今日说分家实非他不孝,都说父母在堂,不分家。可是,再这么下去,他的妻子儿女当真会逼死。 这几年,媳妇跟着他起早贪黑,就是月子里都没休养过。 泽儿打小懂事,明明比天宝还小两月,却是连个鸡蛋都没吃过,四岁就跟着下地。七岁的孩子,都不曾哭过。 云儿顽皮,常常惹来责骂,偶尔多吃了一点,免不了一顿毒打。 唯一的闺女杳儿,从出生就骂赔钱货,连口粮都没分过一口。小小年纪,煮饭洗衣一次都没落下。 这回李天宝,砸破杳儿脑袋还不止,竟明目张胆地把杳儿扔进井里。 是他无能!是他不讨父母喜欢,连累妻儿。 苏氏不作声,两行眼泪汪汪的流,止也止不住。 过会,她擦了擦眼泪,药罐子也烧得“咕咕”作响。 “等杳儿好了,咱们就和离。你要当孝顺儿子我不阻止你。但我再不许任何人作贱我的儿女。” 她抽掉一根柴,火苗小了一些,药罐子“噗噗”声也变小了。 李老四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她,“不可能!” 苏氏顿时爆发,“李老四,你想怎么样?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眼睛吗?” 她捏紧火钳,“我一直以为如今的日子是因为我,因为我是个孤女,所以连累我的儿女备受欺凌。其实不是,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不爱你。” 好像费尽全身力气,苏氏悠悠地叹口气,“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看着李老四痛苦的面庞,她心疼无比。这个男人,是护着他们的。只是泼皮无赖太多,分身乏术。 但是她累了! “媳妇,咱们分出去单过。”李老四早已下好了决心,只是之前没有同苏氏商量。 杳儿生死未卜,要不到一文钱的时候,他对这个家彻底心死了。 即便他被唾沫淹死,他都要带妻儿离开。 “我已经跟娘说了,等晚上爹回来,我就去找他们。” 苏氏一脸不可置信。 “相信我!” 苏氏眼睛红肿,却没有了眼泪。并非不相信他,而是孝义大过天,父母在堂,谈分家难于登天。 李老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许再说和离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那个,药好了,我给杳儿端去。”苏氏僵红着脸,不自在地说道。 原来他早就有了打算,她还能有所期待。 “好!”李老四微微笑了笑,“我来炖鸡。” 苏氏端着罐子,瞅了瞅杀好的鸡,“炖一半,炒一半。让泽儿与云儿也尝尝。” 说完,落荒而逃。刚刚她不该说和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他的心。 李杳喝了药,安静地躺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一会看看苏氏,一会看看五毛六毛。 “妹妹好乖,不怕苦。”六毛吸了吸鼻子。 李杳微微笑,让六毛看傻了眼。 “娘,妹妹不会傻了吧!” “你才傻了!”李寄泽瞪了眼六毛。虽然他也觉得妹妹乖得有些反常,但妹妹圆溜溜的眼睛透着聪颖,半点不傻。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头,又把枕头垫高了些,“杳儿是想和哥哥玩么?” “娘。”李杳抱着苏氏,把头塞进她的怀里。两颗眼泪如珍珠般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 “乖杳儿,是吓到了吗?”苏氏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以后没人能欺负杳儿,谁欺负杳儿,娘揍他!” “对,哥揍他!”六毛小脸微胀。 李寄泽嫌弃地看了眼六毛,“哥也揍他!” 苏氏噗嗤一笑,轻拍着杳儿,边哄边道,“你们爹说了,要分家!以后我们一家五口过自己的日子。” 六毛跳起来拍着手,“好哦,好哦,以后爹赚的银子交给娘,娘给咱们买肉吃,给妹妹买头绳。” 李寄泽却皱着眉,小小的脸绷得紧紧的。 李杳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话,因为这具身子才五岁多,“可是爷奶不会同意吧!” 当然不会同意! 结合原主的记忆,李家是个大家庭。李老头一共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儿子除了老五未成亲,其他四个儿子又生了七个男孩,六个女孩。 七个男孩,大毛、二毛……七毛。 六个女孩,大丫、二丫……六丫。 李老大年轻的时候读过书,如今在镇上的酒楼做账房,妻子带着大毛、三毛二丫跟着住镇上。 李老二在林地主家做长工,妻子做浆洗小工,二毛、大丫、三丫住在外婆家,每逢父母放假就跟着回来。 李老三是个卖货郎,常年挑着箩筐四处贩卖些小东西。妻子陈氏带着四毛、四丫、五丫在家。四毛就是李天宝。 李杳的爹就是李老四,妻子苏明玉,儿子五毛李寄泽,六毛李寄云。 七毛是前年李老三从外面捡回来的,除了陈氏相信是捡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 李老五是李老头的秋瓜满崽,十七岁,正在镇上的松山书院读书。 唯一的女儿其实排行老二,早十年嫁到了外地,很少回来。 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发了点小财,置了三十亩田地,盖了五间青砖瓦房,是村里的大户。 后来儿子多了,也成家了,日子越过越差。前几年李老三做生意,卖了两亩旱地。后来李老五去镇上读书,又卖了三亩上等水田。 往年农忙的时候,几个儿子都会帮忙抢收。也不知从哪年开始,田地里只省下李老四和李老头子。偶尔李老二也会被叫回来。 至于其他人,那是请都请不回的。 可偏偏,李老婆子还觉得李老四一家吃闲饭。 “弟妹,弟妹!”陈天娥并不敲门,大嗓门叫了两声,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氏瞬间板起了脸。 “弟妹,我来给你送银子。”陈氏踮着脚,好像地多脏似的。泥土夯实的地哪有她住的石板地工整。 见苏氏一脸愤恨,她掏出一把铜板扔在她们那张缺角的桌子上。 “六丫都醒了,还说你们不是讹银子。给你们吃药!” 李杳挑目,杀人凶手的娘? 大仇人啊! 第3章 苏氏她造反了! “滚出去!”苏氏并非软性子。从前忍受,都是看在李老四的份上。 可自从决定不再忍受,不知道有多酸爽。 她起身,抓住陈氏的胳膊往外拖。她干惯了农活,拽着好吃懒做的陈氏并不费力。 一甩,陈氏就甩出了门槛。 “啊!天杀的苏明玉,你敢打我。”陈氏摔了个狗啃屎,顿时嚎了起来。 苏氏把门一关,任她在外发癫。想到丈夫说的分家,苏氏觉得今天还能忍忍。 陈氏嚎了一会,见没人理她,拖着脚走了。 路过厨房,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看到里面的李老四,顿时有些泄气。今天他们两口子,都发疯了。她有些不敢惹。 不过,有的是人收拾他们。 咽了咽口水,陈氏到了李老婆子房间。 “娘,娘!苏氏她造反了,我好心给她送银子,她不仅不谢我,还揍了我一顿。” 李老婆子瞥了她一眼,依旧纳着鞋底。 陈氏“哎哟”直叫,“娘,刚刚我路过厨房,看见老四在炖鸡。该不会杀了咱们鸡窝里的鸡吧!” 李老婆子抬起眼,脸上终于有了颜色。 粮食这些一向由她保管,每顿需多少,她就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多少。 活物虽然没办法锁,但这个家还没有人能越过她杀鸡。 这下她放下手上的针线,跑到鸡窝那数了数。待确定数量,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 远远又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确实是炖鸡的味道。馋久了的人鼻子通常比狗鼻子还灵。 算老四还有点良心,知道今天忤逆了她,还知道炖鸡讨好。不过,等老头子回来,还是要教训几句,省得连屋里的婆娘都管不住。 一家子造反! 至于鸡怎么来的,就与她无关,只要不动她的,什么都好说。 夜幕降临。 李老头今日去镇上给小儿子送生活费,顺便去了老大那里。 免不得在酒楼吃一顿,酒足饭饱回来,自然就晚了。 “老头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老五怎么样?有没有瘦?夫子待他可好?” 李老婆子在门口接到李老头,就开始问。 李老头一身酒气,不耐烦道,“回屋再说,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这下,李老婆子闭紧了嘴,扶着人进了屋。 “说了多少次了,注意言行举止,老五以后要是中了状元,有你这么埋汰的娘,岂不是丢脸。” 李老婆子讪讪道,“我再怎么也是他娘,难不成他还敢不孝。” 随即又摆着张脸,“你以为你这爹当得牢靠。今儿个老四可说了分家!” “什么?”李老头喝多了,一下没听清。 “分家!老四要分家!”李老婆子大声吼道。“亏得我还拿了五十文钱给六丫买药。” “放肆!” 李老头这回听清了,一掌拍下,没拍到桌子拍了个空,人都差点翻了。 还是李老婆子手快,拽住了他,才幸免于难。 “叫他过来,我到要问问看,谁给他的胆子。供他吃,供他穿,供他娶妻生子,他竟敢提分家。除非我死了!” 李老头越发激动,脸胀得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真的生气。 李老婆子朝刚探头进来的陈氏使了个眼色。陈氏飞快地跑到厨房。 哪知厨房早没了李老四的身影。 她又跑到挨着西厢房的土房,“老四,爹叫你过去。” 这回她不敢进去,只是拼命地敲着门。 “老四,老四,爹要打你,叫你过去!” 房内的人听到这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愁。 “没事,爹去去就来!你们赶紧把鸡吃了,一点也别剩。” 李老四看着三个小萝卜,顿时燃起了信心,勉强笑了笑。 又朝苏氏点点头,这才大声应道,“就来!” 陈氏听到回答,扭着屁股走了。 “爹,”李杳见李老四准备走,希冀的眸子看着他,“家里二十多亩田地全靠你打理,若是没有你,只怕一大家子人都要饿肚子。爷奶肯定不会同意分家。” 李老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道,“爹心意已决,就算被你爷打一顿,也要分家。” 这爹是真傻啊!李杳忍不住心疼这憨爹。 不得已,凄凄道,“爷奶,伯父伯娘一直嫌我们吃闲饭,就算娘天天做个不停,也被叫做吃闲饭。若爹变成那个真正吃闲饭的,只怕爷奶就会同意了。” 苏氏抱着女儿的手松了松,低头看了下,又紧紧抱着。 “杳儿说得没错。” 她嗅了嗅李杳的头发,忍不住又红了眼。 李老四的眸子暗了暗,他再听不懂就太笨了。 挥了挥手,招呼李寄泽与他同去。 “我也去!”苏氏把杳儿放在床上,把碗端到她手上,“杳儿能自己吃吗?” 李杳仰起头,“娘,带杳儿也去。” 苏氏回头看了看李老四,“不如吃完再去。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李寄泽板着小脸轻轻点头,六毛也点头。 “好!” 李老四坐回桌子,苏氏也抱起女儿。 炖得软烂香甜的鸡汤盛在苏氏和杳儿碗里。爆炒的那半边,父子三个大快朵颐。 谁也没谦让。 鸡汤太多,三父子还一人泡了碗饭。 一只鸡,一锅饭,吃得干干净净。 “要是每天都能吃这么饱就好了。”六毛拍着肚子,稚气又满足地笑着。 屋子里又沉默了。 “走吧!”李老四牵着六毛的手,抱起杳儿,苏氏拉着李寄泽着肩,一家人朝正房堂屋走去。 原本忐忑的心,这会分外平静,李老四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的头。 导致六毛只能拽着他的衣角。 再说李老头这会坐在椅子上已经打起了鼾。 李老婆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狗糟老头子。 陈氏倚在门口,见李老四一家来了,立马打了个机灵。 “来了,来了。老四可真难请。把爹都给等累了!”她撇了撇嘴,一双眼睛像老鼠一样,四处乱窜。 李老头从梦中惊醒,原来是李老婆子猛拍了一下他。 本想骂她一顿,见到老四来了,生生忍了下去。 “跪下!”李老头大喝一声。 怀里的小人儿吓得发抖,李老四不禁皱眉,早知道就不带闺女来了。 爹的脾气真暴躁。 苏氏接过女儿,抱到一边站着。顺便把两个儿子拉到身后。 李老四径直跪了下去。这是最后一次! “听说你要分家?”李老头阴森着脸,咬牙切齿。 第4章 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李老四抬平视线,“正是!” 李杳把下巴搭在苏氏肩上,低眸就对上李寄泽如墨的双眼。 她眨了眨,张了张嘴。 李寄泽瞬间明白了,悄悄点头。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门。 “逆子!”李老头一言不合就砸下了一个茶杯。幸好陈氏懒,端来的不是热茶,不然砸在李老四身上,还要烫起泡。 李老四也不躲,生生受下了。 “你还想怎样?生你养你,给你娶妻生子,养活你一家子。这会长本事了,要分家!” 李老头唾沫横飞,阴森的眼剜向苏氏,“是你撺掇的?” 苏氏迎着目光,坦荡道,“从前只是心里想想,今天阅炎提出,媳妇觉得再适合不过了。” 李老四抢言,“是儿子要分家,与明玉无关。” “老四,你是被狐狸精搅晕了头。”李老婆子气呼呼,恨极了! “是啊,四弟,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爹娘最疼的就是你,你可别让爹娘寒心!”陈氏劝着。 “你还是不是男人?什么都听女人的。怪不得没出息!”李老头认定了是苏氏拾掇着老四分家。 “这么多年,老大出息做了账房,老二勤快讨主家喜欢,老三聪明走南闯北,老五聪慧将来肯定能当大官。只有你,蠢笨不堪,是以我才把你留在身边种地,就是让你们有口饭吃。”李老头咂巴着嘴,口干舌燥。 “偏偏你大逆不道,受女人挑唆,竟要做不孝子!”他瞪向苏氏,哪知苏氏一点也不怕他,还回瞪了一眼。 顿时,一股火气在他肚里峰回路转。“你看看你讨的好媳妇。吃我的穿我的,还敢造反!” 李杳抱着苏氏的脖子,侧着身子,懵懂地看向李老头,“阿爷是皇帝吗?动不动说爹娘亲造反。若是让真的皇帝知道有人假冒他,会不会砍阿爷的头。” 不说这话把李老头气得七窍生烟,就是刚踏进门的村长朱胜也缩回了脚。 李家今天的事闹得这么大?牵扯到皇上? 不过到底是村长,听到是稚女发言,不动声色又把脚踏了进去。 紧接着,李家族长也到了,同行的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太爷。 他们紧赶慢赶,路上都没休息,手中的柺杖都没起什么作用。 李寄泽跟在他们身后,气喘吁吁。 李老头刚刚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见家里接二连三的来人,来的人他全都不好得罪,顿时更气了。 一双眼睛隐隐冒着寒光。 又不得不招呼,“村长,族长,五爷,六爷,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村长“哈哈”一笑,扫了一眼跪在堂屋中间的李老四,“路过,听到李叔摔杯子,这才进来看看。” 李寄泽早就闪身躲在苏氏身后。 “怎么?你们家不能来!”族长可没村长会说话。 “不是这个意思!”李老头吞吞吐吐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族长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是来主持公道的。” “族长太爷,您坐!”六毛拖着张椅子放在族长屁股后面。 还没椅子高哩,真懂事!这一屋子人都没一个娃儿乖,没看见他年纪大了,不经站么。 族长非常受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待六毛拍马屁,一人屁股后面拖了张椅子后,族长开始了他的激情发言。 “老四,你起来。你爹还没死,你直冲冲地朝他跪着干嘛?蠢货。 今儿个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可要一五一十,不准半句隐瞒。” “族长,一点小事,家务事。就不劳你费心。”李老头酒醒了不少。 几个老不死的,闲着没事干。都赶着吃晚饭的时间来,是想蹭饭么? 虽说如今是族里有份量的,但谁知道以后? 不说如今他们家老大已经出人头地,就是老五将来也不可斗量。 将来族人靠谁?还用说。 老不死的,就喜欢多管闲事! 这是打算替老四出头。这老四也不知道哪里好,打小就讨这些瞎了眼的老头喜欢。 李老四听族长这么说,站起身,“三爷爷,五爷爷,六爷爷。” 声音从清亮到哽咽,只是短短几个称呼。听得几个老头心里翻江倒海。 背时的李长松,这是要把小四逼死。守着孝顺仗义的儿子搓磨,当根草。傻不拉几的。 五太爷最心慈,“咋啦,四儿。你爹欺负你?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你归到我儿名下。” 李老头眼角抽抽,老不死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当他死了? “五叔,您说什么呢? 什么叫我们欺负老四? 是他要分家,哪有父母在就分家的。这是大不孝! 从小我跟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如今讨了媳妇翅膀硬了,就要分家。 我上哪说理去!” 李老婆子在旁边插不进嘴,只得一个劲的点头。 六太爷历来是个暴脾气,“来,到我面前说理。” 他吹了吹胡子。 喜得李老头就准备开口。 “阅炎,你说。说说怎么回事?别像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也别像小时侯,吃闷亏!” 六太爷画风突变,李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 李老四道,“杳儿被天宝砸破了头,不仅不告诉我们,还把杳儿扔进井里。要不是六毛跑到地里叫我们,就是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请了大夫,娘却不给钱抓药。还说只是个丫头,死就死了。 三嫂还说死了就把五丫给送给我们。 三伯爷,五叔爷,六叔爷。你们说,有这样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吗? 可怜的杳儿命大,自己醒来了。作为她的爹,阅炎简直无地自容。 闺女快死了,都拿不出一文钱。” 堂堂男子汉,说得呼吸急促,哽咽得再也开不了口。 苏氏护着几个小的,眼泪直流。 “放屁!老娘不是让老三媳妇给你们送了银子。天宝年岁小,只是和六丫头闹着玩。非得上纲上线,是要逼死天宝啊!再说,六丫头不是也没事!” 被说到痛处的李老婆子,气势汹汹,跳起来拍着脚大骂。 “老四你太没良心了,为了一个丫头,把家闹翻了。老三不在家,你就欺负他儿子天宝,有你这么做叔叔的?非得侮蔑我可怜的乖孙。” 李杳抱着苏氏的脖子蹭了蹭,“娘,光打嘴仗没用。” 苏氏身体一僵,连小孩子都看得出,她又如何不知。 这家恐怕不好分。即便老四愿意背负不孝的骂名,这家也分不成。 孝义大于天,只要老李头不松口,别人还真管不着。 第5章 你们就是吸血鬼 “不如闹大了,再想办法。”李杳凑在苏氏耳边轻声道。 苏氏了然于胸。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是遮恶人的丑,欺善人的软。 苏氏把李杳塞进村长怀里,原本翘着二郎腿的他,怀里一软,立马端坐起来,抱着小丫头可麻木了。 只是抱着抱着,这软软的丫头李家怎么就不稀罕了。他跟他老婆子盼了八百年没得一个女儿,一个孙女。一家子全是粗野汉子,毛头小子。 气死个人哦! 这头上的小啾啾真可爱。 咳咳! “娘说的银子是这个?”苏氏从袖兜拿出一串铜板。“二十文钱,连半副药都买不到,当真想救杳儿的命?” 苏氏眸眼肿红,“是怕阅炎要分家,用来堵我们的嘴巴?” “二十文?”李老婆子尖叫道,剜了眼陈氏,默默压下了尖叫。 “二十文还嫌少,你可曾赚过半文钱,我看你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一家子吃白饭,有钱给你们买药就不错了。” 苏氏打断道,“娘说我们吃白饭,我们何曾吃过白饭,吃的剩下的残粥,吃的涮锅水。我没赚银子,可是大大小小一家人的衣赏我洗,菜园子里的菜我种,锅里的碗我洗。一有时间还得去地里种田。 这些不值银子? 这个家里除了老四,还有谁做的活有我多!” 她指向陈天娥,“是她吗?” “还是你?”她质问李老婆子道。 “可笑的是你们这些懒骨头,亵裤都要我洗。” 李老婆子、陈氏纷纷变了脸。李老头只觉得丢人现眼,这种事情也拿出来说,不害骚。 “看看你们,一个个吃得比猪都胖。那个李天宝,比熊还宽。可怜我泽儿年纪小小,跟着他爹去地里干活,身子还没李天宝半边宽。 你们就是吸血鬼! 吃白饭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臭懒虫。” 苏氏骂了一通,只觉得神清气爽。 自成开始没素质,她觉得浑身都爽利了,气也顺了,斗志昂扬。 她早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个贱妇!”李老头子怒骂,“老子要休了你。” “对,老头子,休了她。这苏氏大逆不道,顶撞我们,还骂我们。老四就是被她带坏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进门。是她使了狐媚子手段,勾得老四昏头转向。 这回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李老头指着李老四,“把她休了,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老四言,“认不认是您的事,我不休妻。您要当真不愿认我,那就不分家,直接把我除户。” 不管李老头如何面红耳赤,他转身看向几个太爷,“如此,就有劳几位伯爷和叔爷作证。是我爹驱逐我们出户,并非我不愿意分家。” 见几个老头子点头,李老头急了。 “什么分家,什么逐户?你想都别想!” 这个老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竟然让他二选一。 做梦! 村长绷着身子,不经意打了个哈欠。 “还没吃饭,我先回家吃饭!” 李老头心梗,村长不能得罪,“家里这点小事,耽误村长这么长时间。没事没事,老四犯浑,明天就好了。 不如,吃了饭再回?” “那好吧!”村长微微点头。 什么?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当真留下,臭不要脸。 李老头嘴角抽搐。 “那三伯,五叔,六叔,你们也留下吃个便饭?” “事情还没解决,确实还不能走。”族长道。 “我得留下给四儿主持公道,别想随便打发我。”五太爷义正言辞。 “我什么时候要走?正好肚子也饿了。吃饱了再收拾你!”六太爷瞪了眼李老头。 “是,是,”李老头闷着气,嘴上应着。 老四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要挟他。要不是地里的活没人干,早把他分出去了。先稳住,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爹,今儿个老四在厨房炖鸡炒鸡了,正好端出来孝敬长辈们。”陈氏转动着眼睛,老四一家想吃独食,没门。 今天爹回来得及时,估计他们还没来得及吃。 正好,她好久没吃过鸡了。 这下拿出来,可以解解馋。顺便还能孝顺下长辈。真好! 不得不说,她和李老婆子想到一块去了。 婆媳一拍即合,就跑去厨房。 吃屁哦!李杳弯着眼睛,冲着抱她的村长笑了笑。 哎哟,笑到人家心坎上去了。朱胜心肝微动。 “村长爷爷,没有鸡哦,只有杳儿的汤药。好苦滴! 还是您的儿子朱武叔叔借钱给我爹,才买的药。 大夫说我不吃药就会死。 是朱武叔叔救了我,您是他的爹,那么就是您救了我。 您是杳儿的救命恩人!” 稚言稚语让朱胜的心都化了,只是面上不显,毕竟是村长,必须要有威严。 “嗯。以后常去爷爷家玩。”想笑又不笑,多知道他憋得有多苦。 “好的!”李杳又甜甜地朝他笑。 我滴个娘儿,原来闺女是这样的,也太好乖了吧! 李老婆子与陈氏去了厨房,李老头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个老头。 软和语气,道,“老四两口子年轻气盛,我老了,也管不住了。只是这分家就别再提了。好歹我是他们的爹,总不能让他们饿死,以后就像从前一样。晚点我让天宝给六丫头道个歉。 再说,家里儿子们都不在。哪能随便做决定。” 不过,若是其他几个儿子愿意回来种田,再把老四分出去也行。免得他以后拿他干活说事。 “几位长辈,觉得怎么样?” 人老思想顽固,几位太爷当然不愿老四真的分出去。 这李长松的话虽说得难听,但也算服了软。 几人瞅了眼老四,见他闷不作声,一时也摸不着人家的主意。 个个村庄都是有家族根基的,他们也不希望老四受外人欺负。还是攀附着家族稳妥。 于是纷纷指责了李老头几句,算是给了台阶。 李杳从村长膝上下来,走到李老四身边,攀起了脚。 李老四把她抱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没用,空有蛮力没脑子。 还没闺女聪明。 那只能按闺女的办法了。他再也不想让妻儿委屈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计。可这不是没了办法吗? 第6章 连根鸡毛都没有 李老婆子与陈氏傻了眼。厨房里有个屁,别说鸡肉,连根鸡毛都没见到。 一定是端到房里去了。 陈氏与李老婆子对视一眼,两人立马钻到老四一家的土房。 找了一圈,连根鸡骨头都没找到。 难道没炖鸡? 可之前明明闻到鸡香了啊! 李老婆子开始不确定了,毕竟她只是远远闻到香味,也许从隔壁邻居家传来的。 她瞪眼瞅着陈氏,然后一把扯住陈氏的头发,“我看是你想吃鸡了。” 陈氏被扯厨房,“痛,痛,娘,我真的看到老四炖鸡了。” “炖你个懒骨头!”李老婆子半点不信她。又伸出手,“拿来!” “什么?”陈氏装不懂。 “连我的钱你也昧,找死吧!”李老婆子气得又上手打了她两巴掌。 陈氏一手捂着脸,一手从兜里拿出三十文,放在李老婆子手中。 “娘,这晚饭吃什么?”陈氏退了钱,总想捞点什么。堂屋一堆长辈,爹又好面子,说了有鸡那肯定要有鸡。 要是没有,几个老不死回去一说,不得笑掉大牙。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李老婆子一顿肉疼。 又怕失了李老头的面子,跟李老头一辈子,他肚里有几个肠子,她清楚得很。 这是想先稳住老四。要稳住老四,还得先把几个老鬼打发了。 算了,杀鸡。 一想到家里的十只鸡,心更痛了。那是给老五补身子吃的,还有天宝。 家里的两个文曲星。 可不能亏他们。 “去鸡窝捸只小的来,大的留着,下回老五回来,再杀来给他和天宝吃。” 李老四一家回了他们的土房。 李寄云摸了摸肚子,“我吃过鸡了。爷奶家的我不馋。”虽然这么说,口里却包着口水。 就在刚刚,堂屋摆起了晚饭。虽然几位太爷叫了老四一家。可李老头,李老婆子却当没看见。 李老四脸皮薄,何况心里打算与他们划清界线,自然不会吃。 苏氏更不用说了,她怕不消化。也做不到与仇人同桌吃饭。也是她想多了,她哪有资格上桌。从前除了李老四,剩余几个可从未上过桌的。 “爹给你们烤几个红薯。”李老四从床铺脚下翻出一个麻布袋。 一家人齐齐地看向他。 其实最难过的是爹吧!李杳窝在苏氏怀里。 他刻意讨好他们,又要装作坚强。可是又有谁不希望得到父母疼爱呢? 同样是儿子,爹却没有父母的爱。和她一样,上几辈子,最渴望的也就是一点爱罢了。 她好心疼! “爹,我们不饿!”李寄泽走过去,扯住李老四的衣角。 李杳也从苏氏怀里梭了下去。 鼻涕虫六毛不甘落后,抱住一条腿。 苏氏红了眼,拿过李老四手上的红薯,默默地走到外面。 李老四手里没了依靠,弯身抱起李杳,头枕在闺女小颈根上。 滚烫的泪,滴在李杳的颈窝里,顺着皮肤又滑到胸口上。 很烫,烫得李杳隐隐作痛。 一滴,一滴,李杳没数到底有多少滴。但每一滴都刮伤她的皮肤,刮痛她的心。 李老四紧紧抱着闺女,好一会才把头伸起。 “爹去看看你们娘,再给杳儿端药来。你们乖!” 李杳从他身上滑了下去。乖巧地拉着大哥的手。 李老四揉了揉她的头,看了看两个小子,又分别揉了揉。 这晚,李杳睡在苏氏一旁。 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特别明亮,闪耀着光芒。 活了几世,唯独这一世让她情感复杂。虽然有一些臭虫,但她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她都好喜欢。 她想好好爱他们! 想到末世前囤在空间的物资,她闭上眼睛。 再睁眼,一个硕大的苹果就出现在她的小手上。 太好了,空间还在。 于是她意识用入空间。空间物资丰富,正是她重生到末世前囤的,原本摩拳擦掌准备重战末世,机缘巧合却来了这里。 定是老天重新洗了牌! 老天,你厉害! 李杳暗暗给比了个中指。 旁边睡着苏氏,李杳不敢进入空间,只能让意识转了一圈,虽然她很想在空间吃饱喝足。 待李杳意识出了空间,瞬间感觉很疲劳。这可是从前没有的,难道与这具身子有关。 李杳暗暗揣测。 毕竟这副身子骨差得很,又瘦又黄又弱,五岁的人还跟三岁小萝卜一样。 得试试是不是这回事。 李杳慢慢睡去,空间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虽然爹娘哥哥都是好人,但坏人也不少哇。 隔天天没亮,李老四就去了后山。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经常约着去后山打猎,深山不敢去,但外围常有他们的身影。 隔壁黄家小儿子与李老四要好,昨天的鸡正是黄老婆子给的。他们家人口简单,老黄大小黄打猎技术都好。 今天正是大小黄与李老四结伴。昨天他们也听到了李家的动静。 只是作为邻居,管不到人家家事。 小黄勾着李老四的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做兄弟的心里都懂。 李老四神色淡淡,微微笑了笑。 大黄催促两人快点,于是两人加快步伐。 苏氏起床,给屋子收拾好,就叫几个小的起床。 寄泽寄云不用管,自己穿衣服。 她轻轻拍着杳儿,掀开被子。看到杳儿双手抱着个红通通的东西吓了一跳。 李杳睁开眼,就看见苏氏吃惊的样子。坐起身就发现手中的大红苹果。 苏氏这一举动,引来两个儿子围观。 三双眼睛都盯着杳儿的双手。 “杳儿,你放下。娘抱你!”虽然那东西看上去没有危害,但她从未见过,还是小心为妙,苏氏小心翼翼伸过手。 “娘,”李杳举起手,又惊得苏氏的心七上八下。 “娘,这是苹果。”李杳摸着她的手,慢慢把苹果放在她手上。 “跟桔子、桃子一样,是水果。” 苏氏狐疑不已,这东西她从未见过,她敢保证,就是府城也没这东西。 “娘,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的神仙爷爷告诉我这是苹果,香甜可口。非得送我一个哩!”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信鬼神,小小的扯个谎,大约更能让他们接受。 “神仙给的?”李寄泽缓缓张口。 “嗯,是个白胡子老爷爷给的。他好厉害,会腾云驾雾,会指鹿为马。”李杳一脸崇拜,“上次杳儿差点死了,也是他把杳儿救活的。” 第7章 老四快不行了! 苏氏一听,想起昨天,杳儿分明很凶险,大夫也说九死一生。可后来,杳儿还没吃药,就醒了。 今儿个看上去,精神头比往日还要好。可能真是神仙救了她。 再说,也只有神仙能变东西。 这红通通,透着香气的果子,恐怕也只有那天庭才有。 苏氏信了,带着喜气,“杳儿,那你有没有谢谢神仙爷爷。这苹果既然是神仙给你的,定是好东西。要怎么吃呢?娘做给你吃。” 李杳笑了笑,“洗洗就能吃。”又加了一句,“神仙说的!我在梦里已经吃过了,可好吃了。” 见这东西没有危害,苏氏放下了心。瞅见六毛眼巴巴的,于是道,“是神仙给妹妹的,不准嘴馋,妹妹身子不好,神仙给补身子的。” “我不馋!”六毛一嘴口水,边说边掉。 苏氏忍不住摇摇头。 “二哥,等晚上爹回来,咱们一块吃,这么大,杳儿也吃不完。” 六毛眼睛弯成一条线,妹妹真好,有东西分给他吃。他以后要对妹妹好! 苏氏又嘱咐她收好,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是青砖瓦房里的那些人。 李杳狠狠地点头,她活腻了才会告诉那些坏人。 傍晚,久久不见李老四回来。 六毛等在院门口,十分着急,他还等着吃苹果呢。 等啊等,这回苏氏坐不住了。带着几个小的去了隔壁黄家。 大小黄也没回。 黄老婆子和黄老头劝她不要着急,给几个孩子各塞了一把南瓜籽。 爱怜地看着杳儿,“都好全了?” “谢谢黄婶子,杳儿她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她没敢说得神仙搭救,比以前身子骨还要好。 黄老婆子轻轻摸了摸杳儿额头处,“杳儿还疼吧!” “不疼了,黄奶奶。”李杳清脆地说道。 “哼,你爷奶太偏心了。亏得你爹娘死心塌地。” 黄老婆子还想说几句,被黄老头阻止道,“就你话多,别插孩子心窝,有这功夫,快去煮几个鸡蛋给他们吃。” 六毛一听,口水又要流了。 苏氏听了,忙起身。“黄叔黄婶,我带孩子们先回了。” 黄叔黄婶虽然与李家不太往来,但待他们这一房特别宽厚。她不能老是占他们的便宜,不然,何年何月才还得清人情哦。 说罢,赶忙拉着几个小的走了。 “你这糟老头子,把人家吓跑了。”黄老婆子啰嗦道,“可怜的人。那李老婆子不是人,迟早下地狱!” 黄老头转身继续搓着草绳,老妻的话,他默默听着,不置可否。 几个小的等到睡着了,也不见李老四回来。苏氏坐在门口,心神不宁,时不时朝外看去。 后半夜,忽然隔壁房子点起了灯。很快,李家的院门也被敲得呼呼作响。 “四嫂子,四嫂子!” 苏氏从椅子上弹起,猛地往外跑。打开院门,就见小黄背着李老四,大黄托着李老四的一只脚。 苏氏的心砰砰砰,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镇定下来。 “四嫂子,老四被老虎咬了。快不行了!”大黄着急说道。 小黄背着人,急得大汗淋漓。 这会吵闹声,早把正房的李老头两口子吵醒,陈氏也出来看热闹。 “快收拾收拾,得马上赶去医馆。” 苏氏抿唇,双腿发软。血呼呼的人紧闭双眼,气息微弱。 “阅炎,”苏氏低凄喊道。见人没有反应,掐着手臂的肉努力镇定。 “大黄,劳你去村长家借牛车。”转身就让小黄把人背进屋子。 至于李家几人,她根本就不指望他们。 屋内的孩子早就被吵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快速给李老四收拾了一套衣服,又把李杳全身穿戴好。 看向寄泽,“你帮娘带好弟弟守好家,娘带你爹去镇上看大夫。” 瞟了眼血肉模糊的人,吸了下鼻子,“伤大重,如果镇上治不好,可能要去县城,去府城。” 李寄泽点头,眼里噙着泪,“妹妹呢?” “娘带走!” 小黄捶了捶脑袋,“都怪我,要不是我惹得那老虎发怒……” 苏氏并不理他,大步出门。 李杳这时才有机会靠近李老四,虽然不精医术,但毕竟末世走过一趟的人,基本操作和常识是有的。 李老四浑身是血,身上有几处咬伤,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并未伤及筋骨。 要说最严重的地方,估计是右腿。有一处伤口裂开,看得触目惊心。 至于为什么昏睡,她不懂。 “发疯了,发疯了!”陈氏大喊,“苏明玉,杀人啦!” 李杳先一走冲了出去,虽然个子小,但速度快。 紧接着五毛六毛也跑了出去,爹已经受伤了,他们不能让娘也受伤。 留在屋内的小黄脸僵成一块,跺了下脚,瞅了眼床上的李老四,叹了口气。 “丧门星,你快把刀放下。”李老婆子不敢上前,只能大骂。 苏氏提刀追了陈氏一圈,最后停下站在院中。 这时大黄赶着牛车带着村长也来了。周围被吵醒的村民陆续围观起来。 “你发什么癫,银子又不归我管。”陈氏两腿发软,见人越来越多,胆子也大了。 刚刚真是太惊险了,她就说了一句,“救不活糟蹋银子”,这疯婆子就要杀她。 她说错了吗?老四那个样子,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不是糟蹋银子是什么?说实话也不行。 “别吵了,先救人要紧。”朱胜与大黄快速进屋,合力把李老四抬出来。 “啊,这李老四是怎么了?流好多血。” “那肉都烂了!咦,还有救吗?” “问问小黄,他们今天上山打猎,是不是撞上老虎了。” 小黄面露苦色,老虎,好大一只老虎。 “四嫂子,咱们走了。再不去医馆,老四真的没救了。”他吆喝一声。 苏氏掂了掂手里的菜刀,这回不追陈氏了。 她朝李老婆子走去,“银子!”她已经不想再求他们。 苦苦哀求有什么用? 但凡他们有点良心,就不用她求了。 她不懂,也不明白。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生命垂危,也不管不顾。 刚刚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陌生人尚且还会问问,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好像怕被缠上一样。 有这样的父母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8章 讨债鬼 李老婆子嘴一撇,吊梢眼里全是尖酸刻薄,“我去哪找银子,你的丈夫,你想办法。” 刚刚老四的惨状,她与老头子是瞧见了。 苏氏会找她拿银子,她也料到了。但老四是否有救,还得看大夫怎么说。 不过以她见过的生死来说,老四这回只怕是没得救了。 那血淋淋的样子,不知道要砸多少银子。几年前,隔壁村那个被老虎咬伤的,还没老四严重,用了十几两银子,最后还不是死了。 刚刚她与老头子也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一文不拿的话,会被说闲话。 最多拿三两银子! 能治好,地里的活还有人干,比请人干强。 若是不能,那就是老四命不好。 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让她猛地拿出来,比割了她的肉都痛。 苏氏也不作声,举菜刀亮了亮。 “你想干什么?” 李老婆子往后缩了缩,这苏氏定是失心疯,还想杀她不成? “我再问一句,给不给银子?” 苏氏瞪着双眼,眸子里全是戾气。 “拿三两银子给她。”李老头幽幽开口。攀在脸上的褶子像蜈蚣一样,十分恐怖。 李老婆子不情不愿地抠出银子,扔在苏氏脚边,“讨债鬼!” 苏氏捡起银子,菜刀往地上一扔,好巧,也落在李老婆子脚边。 吓得李老婆子跳了起来。 “悍妇,老四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老四就是被你们娘俩克的。” 苏氏无心再理,能在他们手里抠出三两银子,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 不过,比想象中的拿得爽快。 走到牛车旁,她把李杳放在李老四旁边,“大黄兄弟,还得再麻烦你帮忙赶车,嫂子谢谢你。” 大黄别过脸,脸很快红了。幸亏天暗,别人也不会仔细看他。 朱胜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二两银子,“老四媳妇,你先拿着去用。” 依他看,老四这回只怕凶多吉少。老四同儿子关系好,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只是可怜老四摊上这样的父母,三两银子也拿得出手。 别人的家务事,他虽是村长,也没办法插手。 只希望老四吉人天相。 苏氏接了过去。她没有推辞,也不能推辞。救老四要紧! 别看她现在面无表情,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 但,她不能倒! 村长的好意,将来她一定回报。 与李家的冷漠不同的是,竟有几户人家跟村长一样给苏氏递了银子。 苏氏双手捧着,一时连口也张不开。感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看着生命垂危的李老四,滚出了两滴滚烫的眼泪。 事不宜迟,大黄已经甩动了鞭子。 从青山村到镇上不算远,三十里路,但是赶牛车也不快,再加路不好走。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到。 这时天已微微亮。 李杳守在爹身边,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还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他喂了两次葡萄糖水,喂了一次消炎药。 幸好出门的时候带了个水囊。 苏氏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脚底磨出水泡,她也感觉不到痛。 李杳反而更担心她。 接二连三的打击,真怕她承受不住。 好在到了医馆,苏氏就活过来了。 希翼地敲着紧闭的门。终于在她快崩溃的时候,里面的门栓动了。 很快就有药童探出头,看到着急的妇人,与门外的牛车,立马拉开了门。 小黄把李老四背了进去,那药童的师父也出来了。 步伐很快,看得出是个好大夫。 “小黄兄弟!”大夫迅速上前。 原来是认识的! 李杳见娘松了一大口气,显然,她觉得熟人会更尽心尽力。 “大夫,救救我丈夫!”像是拉到了救命稻草,苏氏的声音带着乞求。 “我看看!”大夫先翻开李老四的眼珠看了看。 尔后道,“抬进内室。” 这会医馆只有个小药童,这话显然是对大小黄说的。 兄弟俩很有默契,大夫话音落。兄弟俩抬着李老四往里走。 苏氏也跟着,被大夫挡在了外面。 “给这位娘子倒杯茶!” “娘,”李杳拉着苏氏的手,“爹会没事的。” 她有些后悔说了那翻话,大概李老四听进心里去了。 早知道会让娘变得恍惚,就不该这么急进。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脸,“娘没事!”她苦笑道,“等大夫给你爹看完,再请她帮你看看。” “杳儿不用看。”李杳努力弯起嘴角,“杳儿有神仙救,爹也会有神仙救的。” 这话让苏氏眼睛一亮,瞬间燃起了希望。 等到大夫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苏氏抱着李杳歪靠在椅子上,这会大夫出来,她瞬间就醒了。 “大夫,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她有些抖,很紧张。 “并无性命之忧。” 苏氏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他伤口太多太深,导致失血过多,需大补。又被猛烈撞击,右腿骨裂,需好生休养半年,只是那腿无法恢复得跟从前一样。” 苏氏想过最坏的结果,听了大夫的话,难过心痛,但还能接受。 活着就好,活着就是希望! 李老四是下午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大一小守在病床前。 “媳妇!”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醒了!饿了吗?我去给你买包子。 不,不,不能吃包子。你刚醒还是喝点稀粥。” 苏氏有些慌乱,这是在医馆,病床也只是临时的。她根本弄不到稀粥。 “我不饿,让你担心了!”李老四伸长一只手。 苏氏忙握住,挨着床坐下,“别说这些,能捡回命真是太好了。” 李老四只觉鼻头一酸,他真是何得何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偏偏,他们看不到啊! 可是,他早就不期望别人对媳妇的肯定。 那些人根本不配! 他的决定没错。 说他凉薄也好,说他忘恩负义也好,说他不孝也好,他都不管了! 这些年的付出,抵养育之恩绰绰有余。 从此,他再也不抱幻想。 李杳眨了眨眼,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原来,这就是父母爱情。 真好! “杳儿,”李老四有些尴尬,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媳妇说,但闺女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虽然杳儿才五岁,但自从她受伤醒来之后,他总觉得杳儿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那些过分聪颖的话。 李杳窝到了苏氏怀里,她习惯了这个动作。 “爹吓死杳儿了!”她瘪嘴,稚气如初,“也吓到娘了。” “以后不会了!”像是保证,又像是许诺。李老四暗下了眸子。 这人一醒,药童就来赶人。 第9章 四哥还没死呢! 医馆不大,看病的人多,根本不容他们留下。 苏氏只能拜托他再让休息一会,李老四虽然醒了,但要买的东西就多了。 药童见她可怜,便同意再休息半个时辰。 趁这个机会,苏氏带着李杳上街。 大夫那结了银子,看病抓药花了五两,她手上还剩下村里好心人给的三百文。 今日发生这事,算是彻底跟李家闹翻了。她知道李老婆子的性格,恐怕很长时间不会管他们的吃喝了。 所以,她必须买些粮食。 老四要养身子,他的吃食应该精细一些。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直接去了粮食铺子。 李杳头一次见古代集镇,多少有点儿期待。 可是马路边摆摊的人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再看他们买卖的东西,李杳大失所望。 嗐,真穷! 嗐,她忘了如今她身份更穷! 明渊国开始并不穷,是这几年,皇帝身子不好了。各方势力开始不安分,加之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农民收成不多。 今年更甚,已经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 青山村坐落在不南不北的地方,这里主要种植大米,冬天取暖全靠一身正气。 种庄稼最需要的就是水,少了水,庄稼看上去蔫巴巴的。 现在连街边的人都蔫巴巴的。 “杳儿饿了吧,娘给你买包子吃。”苏氏拉着李杳去了街边的包子摊。 不容李杳拒绝就买了一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还买了两个馒头,共花了四文钱。 我那一空间的物资啊!李杳皱起了小眉。 她不敢,也不想吓着娘。 只能慢慢来了。 咬了一口肉包子,皮硬肉也不新鲜。不能浪费娘的心意,虽然真的很难吃。 于是全都吃进了肚子里,祭了五脏六腑。 苏氏又把素包子塞给她,她怎么也不肯吃了。 小小的人儿也吃不下两个包子,苏氏没有再勉强,把包子装好,自己咬着馒头。 在粮食铺,苏氏狠心买了十斤精米、十斤碎米、十斤糙米,精米八文一斤,碎米五文一斤,糙米四文一斤,共花了一百七十文。 买了一斤盐,十文。 还要买油,就去了猪肉摊上买了五斤肥肉。李杳发现,这个年代,人们大多吃动物油。好像还没有植物油这个概念。 想想她空间囤的花生油,葵花油,豆油,茶油。 恨不得一股脑地搬出来。 就是想想而已! 猪肉摊上肥肉卖得最快,也最贵,十二文一斤。瘦肉只要八文。骨头便宜,带点肉的三文,不带肉的,比如筒子骨扇骨,给个一文钱就能买一堆。 “娘,买些骨头。”李杳见苏氏没有买的意思,仰着头说道。 苏氏一怔,朝摊主笑了笑,买了摊上的一推骨头。 待她们回到医馆,就见小黄正与大夫说话。 见到她们,小黄立马结束了与大夫的对话。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氏。 “嫂子!” 苏氏抿唇,听说丈夫是因为他受伤,心里对他是有意见的。 可见他忙前忙后,又觉得该怪的是自己的丈夫。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三个孩子。 “嗯,”苏氏只瞟了他一眼,还是有些埋怨。 大小黄在大夫看过李老四后,就先回去了。 这会小黄来,是想守着看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 而且,他娘把家里能凑到的银子都给了他,足足有十八两。 这些原来是给他两兄弟娶媳妇的。 但因为李老四是因为小黄受伤,老黄夫妇觉得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替他治。 甚至想到,如果李老四没救活,他们一家将负责孤儿寡母的一辈子。 “嫂子,这些银子你拿着。” 小黄把银子递上,“我对不住四哥,是我该死。我要不贪心那老虎皮,四哥也不会受伤。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这个银子你一定要拿着,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医馆不只他们几人,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苏氏不想别人指指点点,也怕小黄太有心理负担。 于是收了银子。 在丈夫的病痛前面,她的心变得很硬,脸皮也变得很厚。 小黄是个好小伙,若是真要耍赖,他是可以赖掉的。 甚至可以不管老四,扔在山里就是。死无对证,她也无可奈何。 “小黄叔叔,你赶牛车来了吗?我们要带爹回家。”李杳的话缓解了气氛,也让小黄找到了价值。 “赶了,还是跟村长家借的。” “太好了!”李杳弯着眼睛,“我娘买了许多粮食,你能帮我们搬上车吗?” 小黄猛拍了一下额头,赶忙从苏氏身边把东西全搬上牛车。 又把李老四背上马车,再把小杳儿放在她爹旁边。 从街上穿过的时候,还停车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李杳。 回去的时候还没天黑,苏氏也坐上了牛车,所以返程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村里人没想到李老四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李老四被老虎咬得只剩半口气的消息早就在青山村及青山村周边几个村传扬开了。 大家早已断言,李老四不可能活着回来。毕竟那血淋淋的样子,大家可看在眼里。 李老婆子肠子都悔青,三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这么快回来了,怕是拖了具尸体。 很快,李家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人。 “可怜的苏氏,原先已经够可怜的了,以后只怕更难过日子。这李老婆子迟早搓磨死她。” “谁说不是呢。还有三个小家伙,可怜的哦。以前就没吃饱过,这以后怎么办。” “希望李老头能管着一点。” “哼,依我看,最不是东西的就是李老头。同样是儿子,李老四就是根野草,田里地里全让他一个人忙活,赚的银子不分他一文。这进山打猎,也是为了贴补家里。谁不知道后山的凶险啊,他老李头就没把他当过人。” 议论声不绝于耳。 李老头脸黑成炭,他最是好面子,听到这些话,就想转身进屋。就是老四的尸体他都不想看。 早知道,真不该拿银子!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四哥他没死呢!”小黄大声说道。 刚刚苏氏想说,但看到李老头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 她想看看,这人能恶毒到什么地步。 果然,有的人天生就坏!都不来确认,就断定自己的儿子死了。 这是心里早就认定的吧! 第10章 有我也不认这样的人渣 老四配合着小黄睁开眼,只是眼神疲惫,满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活脱脱的活死人样。 李老婆子跳了出来,没死,太好了,三两银子还有机会赚回来。 田里地里没水,现在正是要灌溉的时候。到时候让老四多去河里挑水,小心伺候。就让他用力气偿还。 看到牛车上还有几个袋子,她朝人群中的陈氏使了使眼色。 婆媳眼神一对,立马默契的准备搬东西。 小黄机灵,“李大娘,这是我家的。” 这话立马阻止了李老婆子的手。 “骗谁呢?”陈氏开口道,“娘今天拿了那么多银子给弟妹,这些一定是弟妹买的。” 苏氏道,“就娘那点银子能干什么?若不是村长和大家一起凑了许多,老四他根本救不回。” 她神情冷漠,“小黄,谢谢你家借的十八两银子。我这就问娘要钱还你。” 李杳好想给娘亲点赞啊!老天这回有良心,赐了她一个聪明的娘。 小黄:……不敢不从。 “嗯,我偷了我娘给我娶媳妇的银子,正好我怕我爹把我腿打断。还来吧!”小黄假装小声说道,那声音刚好又能让大家听到。 李老婆子以为听错了,在小黄说完之后,才确信苏氏借了十八两巨款。 就为了救老四,她借了十八两。 天啦!谁的命这么值钱。 陈氏也傻眼了,抓着袋子的手缩了回去。 有没有搞错,一条贱命用得着这么多银子救。 疯了吧! “娘,您听到了。老四这回花了二十三两才保住命,若不是小黄兄弟仗义。你儿子就回不来了。您快去拿十八两先还给小黄家。” 说着她又凄凄地说道,“老四这回命大,虽然救回了这条命,但这腿是废了。以后怕是再也无法恢复了。” 说完,撩起他的裤脚,那伤口虽然包扎了,但依旧恐怖如斯。 李老婆子只觉得头嗡嗡的。 “还有村长的二两银子,娘一并还了吧!老四这以后干不了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还给他。全靠您二老了。” “我的不着急。”言下之意,可以晚一点,但是要还的。村长一早也来了。原本他没打算让还的,这会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之前是媳妇糊涂,闹着要分家。幸好爹娘明理,没让分。有爹娘做靠山,老四以后每月五两银子的药钱,我也不担心了。” 苏氏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李老四发现他的台词被抢了,他明明没有和媳妇商量。 只好配合地躺着,进气多,出气少。 当然,是真的好痛! “什么!二十多两!”陈氏尖叫,“你当天上掉银子。” 这回她装都不装了,直接把心里话喊了出来,“还不如死了好,花这么多银子救回来一个废物!” “爹娘,你们要是替老四出银子,我就带天宝回娘家。反正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们了。 一个月花五两银子养个废物,全家都不用吃饭了。 我可怜的天宝,算命的说他文曲星转世,怎么就投身这样的人家。 一个人拖累我们不够。还有三个拖油瓶。” 说着说着,她坐在地上,朝天拜地,“讨债的,老四一家就是讨债的。” 早知道昨天怎么也得拾掇爹娘同意分家。这回摊上个无底洞该如何是好? 陈氏哭诉,大有李老婆子只要同意拿银子,她就立马回娘家的意思。 可是,李老婆子怎什么人?三两银子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再加上这二十两,只怕会升天。 就是陈氏不威胁她,她也不可能再掏银子。 有这二十两,她能雇多少人干活。以后老四注定是个废物,她不可能养个废物,也不可能再替他养着拖油瓶。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李老头。 说真的,让她撒泼骂街可以,有办法的还是老头子。 李老头一贯黑着脸,如今更是黑得能滴出汁。 一言不发,阴森得让人害怕。 “咳咳……”李老四幽幽地醒来,又急促地咳嗽。 苏氏抚着他的背,李杳也学着苏氏的样。 透过人缝,她看到李老头的面貌。只一眼,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针戳着,炙痛却喊不出疼。 阴狠,是她最直观的感受。这个人,不是普通农村老头,像是某种黑暗组织的刽子手。 末世的时候,她见过太多黑暗。看到李老头的时候,就有一种重回末世的感觉。 李老头,像是躲在阴暗处的蟑螂。 李杳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再看李老婆子,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至于陈氏,不值一提。是对方的猪队友。 能否摆脱李家,就看李老头是否会舍弃了。 这会再看,李老头目光幽森地看着李老四。也不上前,远远盯着。 他在权衡! 院子里乱糟糟的,议论声越发大了。 有义愤填膺的,“照我看,这李老头李老婆子偏心没边。老四从前多能干的人。村里又有哪个汉子有他会吃苦,有他肯干。李家几个儿子,有谁比得过他孝顺。偏偏两口子像是瞎了眼,一个劲的搓磨他们四房。 这会竟巴巴地希望老四活不成,省银子。也不想想老四为什么受伤?还不是为了多挣钱。 妈了个巴子,气死我了! 有这样的父母,别说分家,我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这老四有时候也窝囊!” “王正,你叫囔啥呢,你又没爹娘。” 刚刚气愤不已的王正回道,“有我也不认这样的人渣!” “哈哈哈……” 这人三观正,李杳认出来了,昨天这人还塞了一把铜板放车上,还是她全出捡着给了孙氏。 李老头这会脸不是黑的,是绿的了。 终于,他开口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不留大家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村民也不好硬站在院子里,慢慢地散去,却还是有不少留在院外。 小黄直忤忤地站着,他到是想把四哥背进屋,好歹躺在床上适服些。 但还不是时候。 就再杵一会,反正他皮糙肉厚。 李老头这会又盯着他,像是要射穿他。“你不走?” 小黄一脸无辜,指着自己,“我?” 装傻!李老头岂会不知这臭小子是故意的。“难道留你吃饭?” 第11章 逐户 “李大爷,您这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要吃你家饭了。我们邻居这么多年,你家门口的空气我都没吸过。 把你家老四救回来,是出自我的道义。” 小黄的口才也是极好,“并非人人有所图,也并非人人同你一样,抠门吝啬。” 他伸手,“别说这么多,银子还我我立马走。” 虽然李老头眼神可怕,但只要他看着天,吓不到他。 哼! “该死的!谁让你借给他们的。”李老婆子冲了过来,往小黄身上撞。 小黄忙闪到一边,“我不打女人!” 李老婆子显然失去了理智,她受够了。十八两银子,可以买几个奴婢,够她使唤了。 凭什么这钱老四替她花了。 一定是老四媳妇伙同黄家讹她的。 “苏氏,你个贱人。老四还没死,你就跟人勾到一起去了。你个不守妇道的淫妇。” 只要她咬定老四媳妇与这小黄有一腿,这银子她不仅不给,而且她还要让黄家这个兔崽子身败名裂。 至于苏氏,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村长实在听不下去了,喝斥道,“李老婆子,你不要胡乱攀扯,坏了青山村的名声,你就是一百八十两也赔不起。” “村长也维护这贱妇?她不守妇道,伙同黄家人坑我们钱,你还要维护她。 好你个村长,你莫不是看上这贱妇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横空出世。李老婆子原地转了个圈,待站稳,才发现打她的人是苏氏。 “你敢打我?”她摞起衣袖,“我要你命!” 说罢她就与苏氏扭打起来。 李老婆子身形肥大,苏氏虽瘦,但做惯了家务,力气并不小。 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娘亲加油呀!李杳暗暗死劲。 李老四急得脸越发白了,就怕苏氏吃亏。 最终苏氏占了上风,她骑在李老婆子身上左右开弓,一打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娘忍你很多年了!打死你个老贱妇!” “啪!” “你让我们干活不给饱饭吃!” “啪!” “你虐待我儿!” “啪!” “你纵使小杂种欺负我杳儿!” “啪!” “你连你儿子也不救!老畜生!” “啪、啪、啪!!!” 苏氏打得筋疲力尽后,才从她身上起来。走到牛车旁边,摸了摸吓呆了的闺女。 她是不是给女儿做了错误示范? 李杳可不是吓呆,她是被娘亲的战斗力惊到了。 李老婆子被打懵了,嘴角流血,脸肿成猪头。 可恨的是她被打,没有任何人帮她。就连老三媳妇也袖手旁观,亏得平日里,她惯着她。 须不知,陈氏心里有气,恨上了李家所有人。 陈氏不帮她,老头子竟也无动于衷。都是一些杀千刀的。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分家!分家!”李老婆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口齿不清。 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分就分!”苏氏并不气,她想要的就是如此。 这时,李老婆子背后一凉,她回过头,只见李老头阴鸷地看着她。 “不,不,你们不尊不孝,不配做我们家的子孙,应该逐户!”她又改了口,分家还要分走东西,想得美! 逐出户,就什么都不用给。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们赖上。 “李老婆子,你别太过分,老四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作为一村之长,村里的繁华与发展离不开他,村里的风气好坏直接影响将来的嫁娶。朱胜又怎么可能让李老婆子破坏。 “李老哥,你说句话!”分家还勉强说得过去,这逐户就是断亲,这李老婆子也太恶毒了。 李老头摇了摇头,平日他话不多,也鲜与人打交道,村民只当他老实。毕竟在村里跳得慌的是李老婆子。至于重男轻女,是常态。 是以,大多数人对他印象还可以。 他道,“家务事吵到大家了。老婆子与老四媳妇实在合不来。闹成这个样子,我也左右为难。 老四心野,一早就提出了分家。 也怪我们年纪大了,做不了多少活,嫌我们累赘。 唉,我心痛啊!”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句句不怀好意,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傻子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朱胜嘴角抽抽,合着好话全让你说了。他面上不显,“既然如此,老四这房就分出去过也好,远香近臭,说不定过两年关系还能缓和。” 他也算是品出来了。老四一房是真的想独立。不然,这苏氏也不会转这么大的性子,拼得鱼死网破。 若是老四没出事,断亲更好。这样的父母,谁认谁倒霉。 但是以后要靠药罐子生活,还有三个小孩子,苏氏怕是累死也养不活。 分了家,好歹是一家人,良心过不处的时候,还能帮衬点。重要的是,李家田地多,好歹能给老四分几亩。 嗯,就这样! 朱胜脑子里很快替老四家权横好利弊。 “村长,老四媳妇殴打婆母,这可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老婆子与我几十年夫妇,我也不忍心看她受这奇耻大辱。 既然老婆子不认老四这个儿子,我也只能尊重她,不能寒了她的心啊!” 李老婆子几十年没听过这种软话,眼泪汪汪。老头子待她是真好啊! 见她受气,这是替她出头呢! 朱胜眉眼炸痛。 阴阳怪气!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于是对李老头更是不喜,“李老哥的意思是?” “老婆子说逐户就逐户吧!就当养了窝白眼狼。” 李老头无奈的挥了挥手,“还请村长当个见证人,以后老四就不是咱们李家的人了。” 李老婆子有了底气,虽然一张嘴脸就痛,但还是说道,“马上滚出去!” 伸出的食指只差戳到苏氏的脸上,“不准拿走我们家一针一线。贱蹄子,敢打我!” 李老头与李老婆子的话扎在李老四心上,千疮百孔。 是他对他们还有期待,要不然也不会心比身痛。 他是想分出去单过,绝非不认他们啊! 原来真心根本经不住试探。 没有价值的时候,啥也不是。 “村长,劳你写份文书。”李老四低哑地发出声,声音拉得很长,有气无力。 “白纸黑字,从今以后,我与他们再无瓜葛。同样,他们也是。” 沉重的心在说完这些之后,反而轻松了。李老四微微闭上眼。 他到底对他们绝望了! 第12章 租房 “老四,你想好了?” 村长见他哀莫大于心死,心生不忍。这年头本就吃碗饱饭都难,就他这副样子,以后怕是活不成了。 剩下孤儿寡母,只怕也下场凄凉。 这李家作孽啊! 李老四点头,不再吭声。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也都静默了。 气氛凝固。 李老头原本还打算模糊了事,口头逐户,若是以后老四一房有什么困难,罢之不理就是。 若是以后老四命大,好起来了。那话也就作不了数了。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尤其是村里人看他的眼神,让他都有些心虚。 “老四媳妇,你劝劝老四。”村长打算再努力一下。 苏明玉摇了摇头,“我尊重老四的决定。”就是以后吃糠喝稀,也绝不向他们妥协。 “劝什么劝?他们想留下我们还不让了。”李老婆子觉得村长也太多事了。 难得不花一文钱就赶走了一家子废物。 村长脸一僵,十分不悦,看向李老头,见他面目无情,心底更愤了。 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老四两口子还是太年轻。 断亲书写好后,李老头和李老四都按了手印。 一式三份,李老头一份,李老四一份,还有一份由村长保管,到时候去衙门记录在册。 “等等……”族长太爷气喘吁吁地赶来。到底来迟了一步。 听说手印都按了,他抡起拐杖朝李老头敲去,“李长松啊,李长松,你会后悔的!” 李老头被敲了一棒,顿时觉得颜面无存,“够了!” 族长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今这灾年,我不可能因为老四,饿死全家。要怪就怪他命不好,没福气。当年要是听我的,娶了林地主的女儿,也不至于落此地步。” 他转背,也不管什么族长,村长,就进了屋。 族长气极,瞪着还躺在牛车上的李老四,“蠢货,你怎么就同意了,一星半点都没捞到。你让你婆娘儿女跟你睡大街。” 拐仗戳在地上“嚯嚯”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哼,也不知道叫我来。蠢货!蠢货!” “族长,他都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您就别操心,别气坏了身子。”陈氏心里美极了,又和从前一样,偷乖卖巧。 哪知族长不吃这一套,“你放什么屁?跟李长松断亲,又不是跟李氏一族断亲。他不认,我认!” 陈氏被喷一脸,忙即到李老婆子身后。 “行了,既然这样,三伯你赶紧把他们领回去。别死在我家晦气!”李老婆子吊着双眼,嫌弃地扫了眼牛车上的人。 “李老婆子,你真缺德!”院外不知谁大骂了一句。 李老婆子迅速与人对骂起来。 乱糟糟的。 李杳抓着苏氏的手扯了扯,“娘,我们走。爹要好好休息。”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松开她的手,快速回到土房,过了会,就背着半袋子红薯出来了。 陈氏眼尖,挡住了她,“我们家的东西不准带走。” 苏氏冷哼,“放心,这是朱武大哥给的,不是你们家的东西。” 说罢,撞开陈氏,把红薯放在牛车上。 再拉着李杳,就跟着牛车出了李大的院门。 也不回头,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 众人散去。 “娘放心,他们会遭报应的!”李杳仰着小脸,紧握着小拳,一脸认真地说。 于她来说,净身出户真是便宜了李家。但她知道,爹和娘需要的是解脱,他们迫切地想要一刀两断,是因为从前太苦了,想要新生! 前路渺茫,苏氏一时不知道去哪。小黄拉车牛车,径直转向自己家院子。 “等等!”苏氏拦住了。 “四嫂子,四哥因为我受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以后你们就住我家,保证没人赶你们。” 李杳看了看苏氏,知道她不愿意。刚刚李老婆子的话,或多或少有些影响。 “娘,我们找村长爷爷,在村里租个空房子。” 苏氏低头,有些懊恼,她还不如女儿清醒。刚刚走出李家的大门,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前路在哪。 女儿的声音,让她从迷茫中醒来。 “小黄兄弟,今天谢谢你了。”苏氏拿出之前小黄给她的银子,“这个还给你。” “四嫂子,银子你收下。四哥看病吃药要花钱。”小黄退开三丈远。 苏氏从银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这一两就当我借的。虽然不知道你和老四玩什么把戏,但我知道怪不到你。你要是觉得内疚,就再帮我拉会牛车。” 小黄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娘和爹回来了!”这时,六毛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跑来。 原来是黄婆子怕他们兄弟在家受欺负,一早就喊到她家,吃过饭就带他们去田坎上挖野菜。 只是旱了许久,野菜也没长多少,挖了半天,三人也才挖了小半篓。 “明玉,怎么就回来了?老四他……”黄老婆子看着躺在牛车上的人,有点儿紧张。 “黄婶,没事。老四他会好的。”苏氏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知道他们要租房子,黄婆子主动让三个小孩留下,只让苏氏去忙。 又让小黄先把李老四背进他的房间,说等房子找好了再搬去。 天色渐晚,苏氏也不好推脱。黄婆子开口又比小黄更合适,她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不过她转手就把银袋子塞进黄婆子怀里,忙朝村长家方向走去。 村长家住青山村最中间,苏氏没花多少就到了。 村长知道来意,便把后山脚下那三间茅草屋租给了她。 那房子从前是个单身猎户住的,后来猎户的侄子把他接到了镇上,就把茅草屋卖给了村里。 苏氏很满意那个位置,离李家远远的,虽然偏僻了点,胜在清静,适合老四养伤。 苏氏拿出银子付租金,村长象征性地收了二十文。 临出门,村长媳妇硬塞了几个粗粮馍馍,眼里满是心疼。 当天晚上,苏氏就带着李老四与三个孩子住进了茅草屋。 黄婆子借给她两床旧褥子,足够他们对付一晚了。 似乎真有报应,李家当晚就出了大事。 第13章 这么快遭了报应 苏氏麻利,趁着月色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给李老四熬了罐粥,与几个小的吃着村长妻子给的粗粮馍馍。 日子看着苦,但每个人都好像很快乐。 李老四刚刚喝完药,嘴巴苦得厉害,却也靠在床头挂着笑。 “等爹好了,就去山上多打些野味,让你们顿顿吃肉。” 他的脸还是很苍白,眼里却十分有劲。 苏氏瞪了他一眼,“嫌那老虎没咬死你?你只管把伤养好,我总能想到办法养活孩子们的。” 大不了,每天多砍些柴,一大捆也能卖两文钱。或者去镇上给大户人家洗衣裳,也能赚一些。 只要不懒,绝不会饿死。 李老四嘿嘿直笑,笑得厉害的时候扯得伤口痛,他又“嘶”的一声,惹得苏氏一顿臭骂。 孩子们也都哈哈大笑。 笑完,六毛瘪起了嘴,满脸都是不开心。 “六毛,你怎么了?”李寄泽心细,发现了端倪。 六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仙果没拿,妹妹的仙果还在他们家。” 妹妹还说等爹回来大家一起吃,他等了好久好久了。 苏氏点了点他的头,好笑地摇了摇头。 “二哥,你是说这个?”李杳从背后拿出大苹果后,双手抱上。 苏氏放在麻袋里的手缩了缩,又不动声色的从麻袋里拿出几个红薯。 只是看向闺女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六毛破涕为笑,赶紧擦了擦眼泪。 “娘,拿刀来!”李杳只当没看见苏氏的眼神,嘻嘻地喊道。 苏氏忙去拿刀。 “杳儿,这是啥?”李老四比较淡定,虽然小儿子夸张地叫仙果仙果,还一副不见了要他命的样子。 六毛抢着答,“神仙给妹妹的果子。” 这时苏氏空着手回来了。她忘记如今的家里可是一穷二白,别说刀,就是筷子都没有一根。 只有今天在镇上买的一粮食和黄婶子借给她的罐子和两床被子。 她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六毛的话,把苹果的来历给李老四说了一遍。 李老四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半响,他招李杳过去,“杳儿,这种神奇的经历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这下,家里的气氛凝重。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就是六毛也一本正经。 李杳用力点头,“爹,杳儿不告诉别人。” 有时候她真不想装成小女孩,可能让他们接受“神仙”这一说话已经很难了。万不能再刺激他们。 何况,她已经爱上这个家,想好好感受家的温暖。 李老四摸了摸李杳的头,“杳儿乖!” 苏氏打算把苹果收起来,六毛又失落了,他真想尝尝仙果是什么味啊! 李杳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把水果刀,递给苏氏。 苏氏木讷地接了过去,其余几个大眼瞪小眼,纷纷张大了嘴。 “神仙爷爷有个仙屋,里面什么都有。”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说件极其平常的事情。李杳心想,只有表现得淡定,就能平息一些他们的讶异。 “那,那也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啊?”苏氏忙把刀放在李杳跟前,“快还回去!” “神仙爷爷说他要去天山修炼,让我帮他看家。并且把仙屋的东西全送给我了。” 果然撒一个谎要无数个谎来圆。 “无缘无故,他怎么让你帮忙看家,再说你怎么帮他看?” 苏氏作为母亲的本能,什么都想问得清清楚楚。 “娘,只要我睡下,或闭上眼睛,就能帮神仙看家。只是看完之后,睡的时间要长一些。 神仙说我有慧根,很喜欢我,还说要收杳儿作徒弟。” 说谎不眨眼的李杳,开始瞎编。 一人分了一块苹果,六毛意犹未尽,“真好吃!” 把全家都逗笑了。 “二哥喜欢吃,以后每天都有。听神仙说,吃苹果身体好。爹要多吃,娘要多吃,大哥也要多吃。” 苏氏与李老四对视一眼,默不出声,他们心里波涛汹涌。 “谢谢妹妹!”李寄泽却是认真的道谢。 是夜,一家人圆鼓着眼睛,各自思度着。只有李杳率先进入梦乡。 后半夜,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睁开,伴着轻轻的鼾声,她轻手轻脚地溜下床。 哼哼,敢欺负爹娘,要你们好看。 李杳小胳膊小腿走到李家费了好大的力。可也不停歇,绕着李家走了一圈。 可能李家讨人厌,左边黄家离他们也有几十米,中间还有一条小水沟,虽然现在沟里没水。 右边那户人家,院旁垒着高高的泥巴墙。 这李家有多不受待见啊!李杳腹诽。 从空间拿出一桶三斤装的汽油,给李家左面右面后面撒上一圈。 原先她住的土房边垒了一堆柴,是李老四砍的,也不放过。 扔下火星子,她拔腿就跑。 边跑边下决心,以后要锻炼,不然干个坏事都跑不快。 好在现在月黑风高,没人发现奔跑的小不点。 在家门口平复下呼吸,若无其事地进屋。 “妹妹去哪了?” 李杳心“噗通”一声。 “嘿嘿,是大哥吖!我去撒了个尿。” 李寄泽黑眸探究地看着她,听了她的话,小脸一红,“女孩子斯文些,要说如厕。” 心里一阵好笑,李杳道,“是,大哥。我去睡觉了!” 这个兄长超正经。 刚躺在床上,李杳就美滋滋的睡着了。她这具身子,战斗力超弱,放在末世,就像只蚂蚁一样。 只能多睡多吃多养养了。 李寄泽眸光流转,看向李家方向,直到那边照亮了天空,才幽幽地回了房。 眸眼扫到床上熟睡的妹妹,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妹妹多小多乖的女孩,怎么会? 不会,妹妹她胆小着呢! 率先发现家里着火的是陈氏,她没吃饱,半夜肚子饿得呱呱叫。 睡不着准备去厨房灌两碗冷水填肚子。 哪知刚走出房门,就发现火已经烧到屋顶了。 “天杀的,着火啦!” 她跑回房,拍醒四毛,捶醒三毛,先跑到了院子中间。 “着火啦!着火啦!” 这下李家的其他人都醒了,纷纷跑了出来。 李老婆子连外衣都没穿,赤着脚,干哭大嚎。“哪个短命鬼放火烧我家的屋子。” 不少人闻讯赶来,只见涛天的大火围着李家房子烧。 原先李老四一房住的土房,烧成了渣渣。 五间青砖瓦房烧成了个空架子。 “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第14章 怀璧其罪 有人小声嘀咕。 “这人还是要有良心,老天都看着了。” 李老婆子此刻人不人,鬼不鬼。“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眼看着我家烧完,也不帮忙灭火。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刚刚她想冲回去房里拿她的家当,被两个妇人抱住,挣扎不开,“还有你们两个,拦着我不让我去拿银子,是不是以后你们养我。” “我呸,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你想死,我就不拦着你去送死了。” 这妇人是个直脾气,“还想赖上我,呸!” 另一个妇人也道,“这么大的火,你想变烤猪?” “来,我们把她抬进去,省得她说我们拦着。”她同刚刚那个妇人说。 此时火还没熄,还有不少地方冒着零星火苗。 天也开始亮了。 李老头站在烧光的房子外,阴森地目光里藏着狠戾,脸上的纹路像是多脚蜈蚣,恐怖可怕。 “一定是苏氏那个贱人放的火。她怀恨在心,想报复我们。趁我们睡着了,想烧死我们。”李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不是苏氏又是谁? 她实在找不到人怪了。 陈氏一家围在一起,李天宝躲在正中间,保护得十分好,衣角连灰都没沾到。 她可不像李婆子一样,要死要活。可是心里恨极了。这早不着火,晚不着火,老四一家离开就着火。 不怪他们怪谁! 原先她嫁过来正是看中了李家的砖瓦大房,这回烧光了,连累她家有好日子过,她当然恨。 “李老婆子,你要别胡言乱语侮蔑好人。这天干物燥的,两个月没有下雨了。定是你们做饭忘记熄火,一时没注意烧起来的。” 村长适时敲打着她,别去犯浑。 “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幸好人都没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他走到李老头旁边,“如今已是这样了,若是需要修整,咱们一块帮着个。” 李老头抬眼看着他,“有劳村长了!” 朱胜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啊,谁叫他是村长,要以村民的利益为先。 于是招呼大家一起帮忙。 可是,大家并不乐意。有不少汉子趁着人多溜走了。剩下几个卖给村长面子,打算留下来帮忙清理。 李家被烧光,李老四一家是中午才听说的。 苏氏忙了一上午,才把剩下的两间房收拾干净,厨房也修整了一下,补了几块石头。 李寄泽一早带着六毛去田坎边找野菜,中午的时候,苏氏先用罐子熬了精米粥给李老四与杳儿吃,后面又煮了野菜糊糊带着两个儿子吃。 虽然李杳强烈要求大家都吃一样的,但都被苏氏拒绝了。 吃过饭,黄婆子就找来了,除了告诉他们李家半夜烧光了的事,还约苏氏上街添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听了黄婆子的话,李老四与苏氏都很震惊,唯独李寄泽表现平淡。 唏嘘过后,苏氏与黄婆子上街去了,李老四独自躺床上养伤。 李寄泽带弟弟妹妹去挖野菜。 已到五月天,天气热得反常,加之久不下午,田里没水,地都龟裂了,长在田里的禾苗要死不火的蔫巴着。 草都没长几根,野菜就更难找了。 李寄泽皱着小眉,汗珠滑过他的脸颊,“我们去那边再找找。” 家里的情况,六毛不懂,他还是懂的。他不想娘太累,所以他尽量多做点。能挖到野菜的话,也能给娘减少开支。 “大哥,我们去后山找吧!”李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小人儿很操心,也很懂事,按理说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要是在那个世界,还闹着买玩具呢。 “不行!爹就是在后山受伤的。”李寄泽想也没想就反对。 “大哥,爹他们是进了深山,我们就在外围,离我们家也不远的地方找找。” 李杳踢了踢脚下的田坎,马上溅起一层泥沙,“这里的地都干得草都不长了,找不到野菜。” 李寄泽垂头,思索了一下,才答应道,“好。那你们得听我的,不准离开我一丈远。” 李杳高兴地点头,被六毛拉着手就飞奔。 兄妹三个很快到了后山,才往里走了不到百米,李寄泽就停了下来。 别说这山里面凉快了不少,还有阵阵轻风拂过。 后山的传说很多。 有老人说里面有一群吊死鬼,半夜三更出来抓人,抓到人了才能投胎。 也有人说,许多年前,这里来过一支军队,后来销声匿迹,说是山里有恐怖东西,把人抓去吃了。 最近的传言就是隔壁村子的有个人被老虎咬伤,后来死了。 加上李老四被老虎咬得半死不活。 进后山的人就更少了。 不过,这年头为了生存,也有冒死挖野菜的胆大妇人。进到里面最远的位置也就是现在他们三兄妹停下的地方。 李杳不由得瘪嘴,她真说服不了执拗的大哥。 算了,进山发财这条路走不通了。不过,躲在这边上乘凉不错。 李寄泽就在附近挖起了野菜,山里就是比外面滋润,还找了不少。 六毛爬上了一棵树,因为上面有个鸟窝,他想看看有没有鸟蛋。 他很幸运,竟真让他掏了四个鸟蛋。 “妹妹,二哥给你烤鸟蛋吃。” 六毛滑下树,找了个空点的地方,烤起了鸟蛋。 李杳和大哥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烤鸟蛋还挺香,李杳一口就干掉了一个。 三兄妹一人一个还剩一下。六毛吞了吞口水,把余下的一个塞到妹妹手里。 “妹妹吃!” 李杳笑得弯起了眼睛,二哥直好,就是口水流得有点儿长。 可是她一点也不客气,一口干掉另一个。 看得六毛眼珠子都要掉了。 得再爬几棵树多找些鸟蛋,妹妹爱吃。 “大哥,二哥,你们看!”李杳从后背拿出一排娃哈哈。 六毛是呆了,李寄泽忙起身,目光四处扫了一圈。 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坐下,冷着脸道,“妹妹以后不准再随便变东西出来。你可知怀璧其罪的故事?” 他蓦然变得严肃,六毛大气都不敢出。 李杳耷拉着脸,“知道了,大哥。” 李寄泽这才转危为安,天知道妹妹有多莽撞,看来以后得时刻提醒,小心谨慎才行。 见他脸色好转,李杳才把娃哈哈牛奶拆了一人一瓶。 六毛喝得爽歪歪,很快就见了底,李杳便把剩下的一瓶也给了他。 第15章 你寄云爷爷想打就打 见他脸色好转,李杳才把娃哈哈牛奶拆了一人一瓶。 六毛喝得爽歪歪,很快就见了底,李杳便把剩下的一瓶也给了他。 李寄泽先是抿了一口,甜甜的,稠稠的。他眯了眯眼,真好喝。 可这都是妹妹从神仙那得来的,妹妹是有福气的,能得神仙眷顾。 那么他更要好好守护妹妹,不让人欺负了。妹妹想做什么,让他来就可以。 比如,昨晚妹妹去做的事。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知道一定是妹妹。她是替全家出气呢! 李寄泽喝完最后一口,郑重地说,“好喝!” “只是妹妹以后……” “行了,大哥。有得吃就吃,你也不用担心妹妹,我会保护她!” 六毛大大咧咧地说,又把手搭在李杳的肩上,“妹妹,大哥真啰嗦,他把你当傻子呢?你会把神仙的事告诉李天宝吗?不会是吧,你又不是傻子!” 李寄泽:…… 李杳:…… 两人一同翻起白眼,他们一致觉得,六毛之所以会保密不说,完全是怕她把东西分给别人吃。 “总之,不能跟任何人说。”李寄泽端起长兄的架子,“六毛?” “知道了!” “大哥也不能?”李杳故意调戏这个小老头。 李寄泽咳嗽一声,“除了我们一家人,其他人都不许说。” “明白,”李杳眨了眨眼,见他耳根都红了,这才放过他。 下山很快,本身就没进去多远。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到门口,六毛拍着额头,“忘记给咱爹娘留。” 李寄泽白了他一眼,径直背着野菜去了厨房。 “二哥是真的忘记了吗?”李杳笑着问道。 刚刚喝得时候比谁都快,那会哪有爹和娘,这会想起,估计是又想喝了,找个借口罢了。 六毛抓了抓头,“太好喝了,嘻嘻!” “一天不能喝太多,明天再说。”李杳拍了拍身上的灰,留下个背影给他。 房间里,李老四靠在床头,正拿着水果刀观察。 不是铁的,这刀锋利,光泽度比他见过的所有刀都亮,而且很坚硬。 闺女或许真是得神仙眷顾。他微眯着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爹!”李杳迈着小短腿进来,瞥见李老四手里的刀,心一沉。 他不会想不开吧! “爹,这刀我还回去。”虽然觉得自己想法荒诞,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老四赶忙把刀还给她,眼睁睁见着刀消失不见。 震撼之余感叹闺女真有本事。 只是这本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千叮万嘱,“杳儿,以后这本事,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 “爹没有本事,怕哪一天护不住你。” “爹,杳儿明白!”她明白,真的明白。末世生存的那些年,她早就明白人间险恶。 可是,爹的话让她好感动。 他们没有觊觎她所拥有的能力,相反为了她的安全,一再让她小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又不是去了情根。爱人的权力,她有,她从来都有。不过,过去的几辈子,没有人值得她爱罢了。 “爹,饿了吧!”李杳像变魔术一样,从空间拿了瓶纯牛奶。 李老四喝了一口,有些不习惯。不过看着闺女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全喝了。喝到最后,又觉得清甜,回味无穷。 “杳儿,神仙给你这么多东西,我们要怎么报答他。” 他总觉得得人恩果要回报,不然良心过不去。 又要编谎话了,李杳鼓着小脸道,“师父说做好事,长修为。所以我们用得越多,他修为就长得越快。” 李老四这才松了口气,“你师父真好。以后我们常拜拜他。” 大可不必啊!李杳眼角抽抽,她不想折寿。 好在外面传来苏氏的声音,李杳感觉被救了。于是急不可待往外跑。 “杳儿,你跑慢点,别摔了。”后面还有李老四的嘱咐声。 “娘,你回来啦!” 苏氏揉了揉她的头,“杳儿,娘给你们买了糖。” 感受到娘的温柔,李杳眼睛有些不舒服。 可还没等她感动家,就传来刺耳的声音。 “好你个苏氏,烧了我家房子还有心情上街。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个毒妇,你的良心被狗吃啦!你给我赔银子!” 苏氏把李杳拦在身后,“李老婆子,你不要到我家发疯,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弟妹,你怎么这样同婆婆说话,还有没有孝心。” 陈氏这回带着陈天宝也来了。 “闭嘴!”苏氏看见她就烦,两面三刀。“谁是你弟妹?什么狗屁婆婆。都给我滚!” “你,你……”陈氏半天不知道骂什么。也是苏氏变化太大,一回比一回火爆。 “贱蹄子,是不是你放火把我家烧了的?”李婆子扒开陈氏上前。 废物,这老三媳妇越发不中用了。 苏氏白了她一眼,“放你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放火了。我看你们是遭报应了。活该!” 趁着他们吵架的工夫,李寄泽带着弟弟妹妹把娘买的东西拿进屋了。 以娘如今的战斗力,他知道,不会输! 李老婆子是打定主意找麻烦,所以无论房子着火是不是与苏氏有关,她都赖下了。 见苏氏买了许多东西回来,眼红得不得了。 “你哪来的银子买东西?”吊梢眼里透着精光,“偷了我的银子!怪不得我的银子不见了。” “小偷,小偷,偷我奶的银子,烧我家房子。贱人!” 李天宝站在李婆子身旁,嘴里咒骂,那神态像极了李老婆子。 “死胖子,你找死!”一具灵活的身影从屋内窜出,一眨眼,就把李天宝踢倒在地。 “二哥好棒,打得笨猪呱呱叫!” “啊!小畜生敢打我,奶,快收拾他们。” 李杳心里嗤笑,就这文曲星下凡,这李老婆子一家怕是对文曲星有什么误解。小小年纪,脏话连篇,也就他们把他当宝。 “六毛,你敢打天宝,看我怎么教训你。”李老婆子就要上手。 “我呸,别叫六毛,难听死了!我叫李寄云。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你寄云爷爷想打就打。 再听到他以后嘴里不干不净,我打得他吃屎!” 李寄云哼哼一声,抹了把鼻涕。 “二哥真棒!”小李杳竖起大拇指,惹得李寄云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第16章 无中生师父 “赶紧滚!”苏氏拉住李寄云,又挡了挡李杳。” 李老婆子哪服这口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良心的老四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娘没屋遮头。小娼妇太歹毒,拾掇着儿子不认老娘。” “我的命好苦啊!”她捶着胸口,从李老四骂到李杳,终于把全村的人都引来了。 李老头带着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来了。 “苏氏,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家里的房子烧了,要修整又没银子,只能住到你这里来。你收拾收拾,腾两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氏很怕看李老头的眼睛。她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所以她避开他的眼,侧着身子道,“李大爷,您怕是搞错了。如今你我两家并无关系。你找错了人!” 李杳无力翻了个白眼,早知道烧了他们的房子会被赖上,她应该把人也烧死,省得麻烦。 这李老头,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 “再怎么说,老四也是我的儿子。难不成他真见死不救?” 苏氏都被气笑了,“你怕是忘了,逐户断亲。” 李老头双目射着寒光,似要把苏氏凌迟。今日一早,他就去了镇上一趟,在老大那要了五两银子重新修缮房子后,去了医馆打听了老四的事情。 才知道被苏氏这个贱妇设计了。虽说医馆的大夫把老四的伤说得很严重,但还是能好全的。 后来一想,那小黄只怕也是与他们串通好的,不禁后悔不迭。 要知道,老四天生力气就大,一人顶得村里五六个汉子。 做起事来,就像一头牛。 他的二十多亩田地,老四也能轻松打理。 想到这些,他胸口就堵得慌。 于是,就让李老婆子来试探。只是没想到,苏氏油盐不进,老四更是面都不露。 “娘,他们真没地方住了吗?”李杳探出头。 “大伯在镇上做账房,租的房子又宽又大,怎么他们还要挤我们的茅屋,不去找大伯呢? 三伯贩货,赚了大银子。三伯母也存了不少私房钱,也可以像我们一样,租个房子住。为什么一定要挤我们的茅草屋? 奶一直说大伯三伯最有出息,他们家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大伯三伯回来孝顺爷奶? 是不是爹好欺负呀!” 一双圆而明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大家。天真无邪! 这话让周围的人对李老头夫妇指指点点,好面子的李老头有些挂不住面子。 “妹妹,有的人的心,天生是黑的。遇到这种人,惹不起咱就躲。”李寄泽轻启薄唇,明明小小的年纪,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若是纠缠不情,就要快刀斩乱麻。” 李杳点点头。 这小鬼挺狠,她喜欢! “吵什么吵?又吵什么?”村长这几日被李家的事情弄得头痛。 他带着村里的汉子给李老头收拾屋子,这一家人倒好,连口吃的都不准备,跑来这里吵吵。 他走到李老头跟前,“李老哥,你那房子要怎么修还得你回去给大伙说说。老四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了,就让妇人别到这吵吵。外人看了不好。” 名声都臭了,但好歹是李家的事。但要是影响到了村里,也别怪他不客气。 李老头哪里听不出他威胁的意思。青山村以李姓朱姓是大户,其他还有几户零星的姓氏。这些年,村长一直由朱姓承当,只因李姓好多年没有拔尖的人,因此也矮了一截。 老四是个心狠的,都不出来看一眼,看来是真的打算与他们划清界限。 李老头转过身,看向李老婆子,“回去做饭,吵什么吵。”狠瞥了眼陈氏,吓得陈氏缩了缩。 他们一走,众人也没了看戏的心思,纷纷散去。 日落西山,却还是燥热得很。 苏氏赶几个孩子进屋,又同李老四说了几句话,就去准备晚饭。 今天在镇上买了锅碗瓢盆。就用昨天炸好的油渣炒了个野菜,煮了一锅碎米,给李老四煮了精米粥,炖了骨头汤。 虽然好像脱离了李家,但他们阴魂不散,让大家心里都有些膈应。 苏氏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担忧家里的生计。 李老四很是自责,但也知道急不来,迫切希望腿上的伤快点好。 吃了饭,苏氏与李老四在屋里说话,三兄妹在屋前乘凉。 “爹和娘好像不开心!”李寄云托着下巴,眼睛一闪一闪。 李寄泽没吭声,但表情严肃。 李杳听着蛙声。若是苏氏和李老四是那种甘愿接受的人,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空间里的东西足够他们一家五口吃喝几辈子。 但苏氏和李老四明显不是那种人。 “大哥,二哥,我们去镇上卖苹果吧!” 苹果这东西,营养丰富,也容易让人接受。 “有人买吗?”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李寄云和李寄泽一同道,两人说了两个问题。 大哥的三观好正,李杳暗自点了个赞。这小家伙,也是个不喜欢不劳而获的。 “大哥,我看过了,师父那漫山遍野都是苹果,不吃也是掉在地上。我们拿去卖,到时候把银子分一半给师父。 听说天庭里的仙丹也要银子换。师父修炼,少不了仙丹。” 这么一说,李寄泽轻点了一下头。 “至于有没有人买,事在人为。” “我觉得,可以去镇东卖给那些大户人家。”李寄泽发表意见。 “这苹果清甜可口,营养丰富。咱们镇上从未有过,卖给普通人家,说不定不识货,而那些大户人家从来就喜欢稀奇的东西。” 他说得仔细,也是怕弟弟妹妹听不懂。 “大哥说得有理。”没想到他有如此见地,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寄云没他们想得多,他只知道赚到银子,娘就不用那么辛苦,爹也不会内疚。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吃饱喝足。 三兄妹商量好,就进了屋,打算征得爹娘同意。三人一致决定,劝人的话就由李寄泽说。 果然苏氏和李老四听了他的话,也同意了明天去镇上卖苹果的提议。 并且苏氏一再强调有机会要给杳儿的师父磕头。 李杳连连摆手,她也不敢让娘磕头,这种无中生师父的事情,好像也挺麻烦。 一家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这苹果从何而来,要如何卖,卖多少银子一个等等。 “老四睡了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第17章 胖得跟猪一样 苏氏手忙脚乱,把杳儿刚变出来的苹果连篓子一齐塞到床底下。 这才打开门,“朱武大哥?” 朱武一手提着一只鸡,一手提着一刀肉,“弟妹,我来看看老四。” “武哥,”李老四挣扎着坐起来。 “别起,”朱武放下东西,忙阻止他的动作。“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才从镖局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杳,“杳儿这才好点,你又这样。” 他狠狠叹了口气,“你若早听我的,同我一起跑镖,手头也宽松一些。” “武哥,从前是我愚蠢,这回我彻底看清了。盲目的孝顺听话,只会害了妻儿,害了自己。” 朱武拍了拍他的肩,“可惜你一身好力气。” “武哥,我这伤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腿只要恢复好,一样能走。” 朱武见他不像撒谎,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也愉悦起来,“这回好了,就随我一起出镖,养活一家子不是问题。你不知道,我们总镖师问我了好几次,就想招揽你这种人才。” 李老四有些脸红,“好。武哥,谢谢你!” 朱武又往他肩上捶了一下,“想通了就好。为难弟妹陪你吃了这么多苦。” 朱武身高八尺,一脸络腮胡,看着凶恶,人却很细腻。跟李老四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一包糖,向李杳招了招手。 小短腿朝他跑去。 “杳儿,前几日听你爹说你受伤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要吃药,药好苦吧?吃完药再吃这个糖就不苦了。” 他眼底温柔,眼尾带笑。柔和了浓烈的五官。 嘿嘿,李杳双手捧着一大包糖,“谢谢伯伯!伯伯你真好!” 朱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下回伯伯还给你买糖。” 说完叹了口气,看向李老四,“这回镖局接了林地主的镖,替他运粮。” 他忧心道,“以前林地主的粮都是运到北面乾城,这回却运到南方安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该不会要打仗了吧?”李寄泽出声道。 “打仗?”朱武与李老四对视一眼,再看向李寄泽。 “我也是瞎猜的。”他红着脸,“这两年,天灾不断,收成不多。今年这情况看着也不太好。” “若是缺粮,百姓吃不饱,势必就有动乱,再加上传言皇上久病不愈,底下皇子又多,争权夺利,为了各自的势力,只怕会有腥风血雨。” 李寄泽说到这,整个人站起身,“粮价要涨,恐怕不只涨一星半点。有银子的话,要多囤些粮食。” 这翻话像是拿块石头扔进海里,波涛汹涌。 李杳开始细细打量这所谓的大哥。年仅八岁,这智商异于常人。若李家有文曲星转世,绝非那狗熊李天宝,是她大哥差不多。 “寄泽说的我怎么没想到,”朱武用力捶下了额头。 “武哥,这事没经证实,只是寄泽猜测,万不能……” 李老四又挣扎地往上挪了挪。 “老四,我明白!”朱武打断了他的话,“不会在外乱说。” “不过,这粮当真需要多囤点。”说到这,朱武已经起身,“明日我去镖局支些银子,再分你一些,你们也囤点粮。” 李老四感激不已,“武哥!” 朱武摆摆手,“大男人,别婆婆妈妈!” 苏氏紧抿着唇,也是脸红耳热,欠人家的越来越多,几句感谢的话根本还不完。 只得把人送到门口,折返回来后,又把塞在床下的苹果篓子搬了出来。 小心的一个个擦拭。 李寄云在旁边咽了咽口水,怕被发觉有把目光扫向屋顶。 众人被他的小动作逗笑。 苏氏暗笑,切了个大苹果,分给他们之后,自己怎么也不肯吃。 “明天娘去卖苹果,你们谁跟着一起去?” 李寄云赶忙举手,“娘,我去!” 苏氏嫌弃的剜了他一眼,“你不行,娘怕还没到地方,就被你吃光了。” “娘,我留下照看家,你带小妹去。” 嗯,小妹看上去比弟弟靠谱,李寄泽轻声道。 “我不吃!”李寄云还想争取,可是好像没人听他的。 李老四,“都怪爹没用,让你们小小年纪还得操心家里。” 见他眉头紧锁,自怨自艾。 “爹,你看我们装苹果需要不少篓子,不如在家编一些。”李杳会突发奇想,实在是怕李老四抑郁。 “或者编一些小篮子,能放六个或者八个苹果,这样也能减少碰损,还美观。” “好,好,好!”李老四连连答应,眸子都亮了。 次日天未亮,苏氏背着背篓带着李杳等在村口搭牛车。 今天搭车的人不少,陈氏也在其中,她是奉李老头之命去买肉的。 毕竟房子重修还需要村里人帮忙,昨日没管饭已经惹了不少口舌,李老头还不想把整个村的人都得罪了。 “哟,这天天往街上跑,老四背着爹娘存了不少银子吧,怪不得要与咱老李家划清界线。” 陈氏率先坐上牛车,占了一大半位置。 苏氏懒理她,把背篓挤在一个角落,又抱着李杳挨着背篓坐下。 “哼,”陈氏瘪嘴。 “坐过去点!”王正朝陈氏嚷了一句。 紧接着后面几个妇人都爬上了车。 “我说王正,都坐不下了。你眼瞎啊!”陈氏被挤到最末端,脸色讪讪“上街就上街,带个丫头占什么位置!” 她瞥向苏氏,满是嫌弃。 “娘,那个大婶胖得跟猪一样,一个人比我们两个还宽一半,她还有脸说我们,是不是有病?” 李杳眨眼,懵懂无知地看着陈氏。 “噗嗤,哈哈哈……” 牛车上的爆发出大笑声。 “贱丫头,你骂谁是猪?” “谁搭话谁就是猪!”李杳抬着下巴,蔑视着陈氏。 “信不信我抽你!”陈氏扬起手。 “吵什么吵!”王正刚朝牛背甩了一鞭子,才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太重了,牛不肯走!”他下车围着牛车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陈氏身后,“你这边轮子陷下去了,先下来推推!” “凭什么要我推!”陈氏不服,一车子人,要推也是别人推,怎么也轮不到她。 王正本就是个寡人,平日也有些暴躁,赶牛车只是方便他去码头搬货,带人上街只是顺便。 只见他一把抓住陈氏的胳膊,一用力就拉下了牛车,“耽误我干活!” 第18章 五百文一个? “啊,打人啦!”陈氏被拉下车,立即坐在地上嚎起来。 “坐好啦!”王正甩了一鞭子,牛呼哧呼哧跑起来。 陈氏一见被撇下,顾不得嚎了,追着牛车就骂,“该死的王正,故意撇下老娘。活该你打光棍一辈子!” 只是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反而赶着牛车跑得更快了。 陈氏追在后面吃了一嘴灰。 惹得牛车上的人笑个不停。 “哈哈,这就是嘴贱的下场。”牛车上的直爽妇人笑得十分夸张。 李杳也被她的表情逗乐,跟着小声地笑着。 “死肥婆,老子早就看她不惯了!”王正板着脸,嘴里也不饶人。 少了个陈氏,牛车上也宽了不少。 王正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喊李杳坐过去。 苏氏还想阻止,怕杳儿耽误他赶车,哪知李杳是个大胆的,扶着几个妇人的腿,就移了过去。 “叔叔,你好厉害!”李杳决定输出一堆彩虹屁,“这车赶得又快又稳。” “这头牛也好听话!” 王正弯起了嘴角,以前偶尔见过这小丫头,怯怯的,一见生人就躲起来。 没想到这才离开李家没两天,就变得这么活泼讨喜。 果然,那老李家就不是养人的地方。 “小丫头,你喜欢坐牛车?” 李杳想说她不喜欢,这牛车哪有后世的车舒适。 “喜欢!很喜欢!” 王正看着她眸眼都亮了,不由得赶得更快了。 原本去镇上的时间也缩短了一小半。此刻天也才蒙蒙亮。 妇人们在镇口就下了牛车。 王正知道她们要去城东,又特地多搭了一会。 “多谢你!”苏氏道了谢,背起了背篓。 “现在码头没什么事,我中午就回村,四嫂子办好了事,就在镇口等我,我载你们回去。” “谢谢叔叔!”李杳甜甜的笑道,苏氏也点点头。 这个时候,镇东大户人家的后门也渐渐开了,采买也都准备去市集买菜,她们来得刚刚好。 苏氏牵着李杳,走到第一户,恰巧里面出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她有些紧张,手不由得捏紧,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 倒是那个男人瞥见了她们一大一小。 “你们干什么?” 瞧着她们穿得破烂,面容枯黄,男人的语气并不好。 “那,那,我们来,来卖果,果子的。”苏氏鼓气勇气,终于说明来意。 “什么果子?”男人有了点兴趣。 镇上好久没有新鲜的果子了,老夫人被这天气热得没有半点胃口,夫人又害喜。这半月为了府上的伙食,愁坏了他的头。 苏氏放下背箭,揭开上面一层野草,里面的苹果个个红澄澄圆溜溜安静地躺着,冒着静谧的香气。 男人费力地蹲下去,不自主地嗅了嗅。 “这是?” “胖伯伯,这是苹果。”李杳抱着一个递到男人眼前,“是我爹进深山摘的,费了好大的力气。” “苹果?”胖男人看着诱人的果子,有点儿怀疑。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从小他娘就告诉他。 “娘,切一块下来给胖伯伯尝尝。”李杳拽了拽苏氏的手。 苏氏忙不迭地取刀切了一瓣。 为了让胖男人相信,李杳“咔嚓”咬了一块。 胖男人见状,试探地咬了一小口,瞬间口齿生津,香甜充脑。 好东西!男人脸上有了喜色。 “胖伯伯,怎么样?” “嗯,不错。”胖男人起身,点了点头。 看向苏氏,“小嫂子准备怎么卖?” 昨晚上一家人就商量了卖法,苏氏不作思索,举起五个指头。 “五百文一个?”胖男人吸了口气。虽然这苹果镇上没有,虽然这苹果很好看,很好吃,但是五百文,可以买几十斤精米。 太贵了! “不,不,五十文一个!”苏氏慌忙解释。 胖男人松了口气,五十文还好,比起特地去府城买鲜果划算。 何况现如今的天气,热得出水,新鲜的果子一冒头就蔫巴,不如这苹果看着水灵讨喜。 “给我装十个。”先不敢买太多,得看府里夫人小姐们喜不喜爱。 苏氏捧着银子,有点晕眩的感觉。 卖了?真的卖了! “谢谢胖伯伯!”李杳的声音拉回她的魂,她尴尬地笑了笑。 接下来,苏氏胆子大了不少,卖了几家,一般都是拿上三五个。 毕竟苹果这东西大家都没吃过,还不太能接受。 “杳儿饿了吧!”苏氏背着剩下的小半篓,带着李杳往回走。“娘给你买肉包子吃。” 李杳点头,在外面她不敢随便变东西出来,毕竟也不知哪个墙上会冒出一双眼睛。 两人慢慢走着。 “嗨,嗨,小嫂子留步!” 原来是第一户那个胖伯伯,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追到李杳母女跟前。 “小嫂子,那苹果可还有?” 他失算了,今早他让厨房把新买的苹果给各房主子各切了一个。 哪知没一会,老夫人、夫人、小姐、少爷跟着伺候的人都寻到了他。 难得各位主子们喜欢,于是他一直等在后门,刚上了个茅房,差点就错过了。 “胖伯伯,还有一些!” 李杳回答着。 “快,快,送到府里去。” 胖男人喘着粗气,往后门走。 苏氏拉着李杳赶忙跟上。 边走胖男人边说,“你这苹果家里可还有?” 苏氏低眸看了眼李杳。 “胖伯伯,还有一些,我爹费老大的力才从山里背回来的。” “只有一些?”胖男人有点儿失落。 李杳觉得难得找到个大主顾,“胖伯伯你想要多少?我爹不怕吃苦,还能从深山采一些回来。” 犹豫了一会,胖男人道,“有多少你就送来多少。” 想来这里的主子喜爱,那府城的主子也会喜爱。再说以老夫人的性格,估计很快就要往府城送。 他在这乡下地方很多年了,保不齐这回有升迁之望。 李杳转了转眼睛,并不贪心,“那以后我们每天给府上送二十个。为期一个月。” 之所以不多送,一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二是要保证苹果的新鲜就不能在高温天气下放太久。虽然她的空间保鲜,但这府里可没有她那种天然冰箱啊! 胖男人不假思索,满口应下,“好!” 说完才发现与他对话的是这个小不点,于是疑惑地看着苏氏。 苏氏点头。 胖男人虽觉得怪,但也没在意。 苏氏一路轻飘飘的,总觉得在做梦。 原来赚钱是这样的!原来生意是这样做的!原来是她局限在青山村那个小地方了。 “四嫂子!” 第19章 就不是打你两耳光了 “是王叔叔!” 李杳快步朝牛车奔去。 “王叔叔,你怎么在这啊?” 王正抓了抓头发,扫了眼苏氏,才看向李杳,“连日不下雨,码头上的船都搁浅了。今天没货,闲着没事就转到这里来了。” 苏氏听了他的话,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把铜板,“王兄弟,上回老四看病,你好心给的银子,我还给你!” “给了就给了,你这是作甚。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王正挥手,还退后了两步。 苏氏上前,硬塞到他身上。 大街上人还不少,王正怕被人说闲话,不得已收进怀里。 “四嫂子,杳儿,你们现在可要回去?” 苏氏想起寄泽的话,道,“王兄弟,我们还想去买些粮食。” “那好,我带你们去!” “你不赶着回去吗?”苏氏想到村子里的人这会可能在镇口等他的牛车。 “还早!再说等一会也不会少块肉。” 别人他才懒得管,他又不缺赶车的这两个铜板。王正心想,是青山村的人逼得他早起赶车的。 原本他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人。 这下苏氏也不推辞,只是加快了速度。 很快去了上回买米的店铺,精米、碎米各买了五十斤。还买了一袋小麦粉,半袋子糯米粉。 “买这么多?”王正帮忙拿上牛车。 苏氏笑着解释,“如今我们没有田地,只能多买些。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王叔叔也买些吧!这米粮都涨了价,不知道还会不会涨?” 李杳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那我也买个五十斤,有备无患!”四嫂子说得不错,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当然小杳儿说得也不错,今年这个鬼天气,这粮价只怕还要涨。 王正很听劝。 买粮并未耽搁多长时间,但到镇口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等着了。 李杳一眼就看见陈氏踮起脚左顾右盼,不禁小脸微皱,苏氏也冷下了脸。 王正像是看穿了她们的心思,牛车刚停下,上来三四个手脚麻利的人后,“坐不下了,其他人搭别的车。” “要死了,王正。你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搭贱人不搭我!” 也不等王正回答,车上的另几个妇人就骂了起来,“下贱胚子,你骂谁呢?” 陈氏见他们同仇敌忾,心虚不已,“我骂苏氏,不是骂你们!” 艹! 要不是如今小胳膊小腿,又弱。李杳真想给她两嘴巴子。 “啪!啪!” 难道可以意念打人? 并不! “我早就警告过你!”苏氏揪着陈氏的衣领,“再听见你嘴巴不干净,就不是打你打两耳光了!” 说罢,手一推。陈氏巨大的身子如软泥一样掉在地上。 “啊!”只听她哀嚎一声,“苏明玉,我跟你没完!” 苏氏拍了拍手,“拭目以待!” 陈氏爬起来发了狠朝苏氏冲去,苏氏只是一个侧身,那陈氏就像一只球,直直冲进路边的泥沟。 摔了个狗啃屎! 引起一阵爆笑。 待苏氏上了牛车,王正把牛车赶得飞快。只留下陈氏狼狈的从泥沟往上爬。 王正把牛车直接驶到茅草屋外,同行的妇人早已在村口下了车。 这会,他又帮忙把粮食搬进屋。 李寄泽给他端了碗凉白开,并道谢。 “王兄弟,今天麻烦你了,就在家吃个便饭。” “不,不用!”王正连连摆手,已经走到了牛车旁。 如今年景不好,以他的胃口,一餐能吃一户人的口粮。再说,他帮忙也不是图回报,纯粹是看李老头不顺眼。 见留不住,苏氏也不勉强。 “王叔叔,明日我和娘还去镇上,能搭你的车吗?” 李杳打算明日多带一篓苹果,虽然今天只卖了一篓,但她觉得明天卖个两篓不是问题。 而且王正不是个多嘴的,就像今天她们母女去镇东卖什么,他都没问。 买那么多粮食,他也没怀疑她们的银钱怎么来的。 王正这个人,人品不错。 “好!”王正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并且说,“明日我到这里来接你们。”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李杳也很开心。 “娘,明早我们给王叔叔准备早饭,他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他好。” 苏氏刮了刮她的鼻子,“听你的!”其实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家里的粮食都堆在睡觉的房间里,李老四看着它们,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今天小黄来了一趟,帮他砍了一些竹子,两人原先在茅檐下处理了粗枝。 后来太阳大了,他就进了屋。 这会正坐在茅草上编着竹篮。 “爹!” 李杳进屋就看见编好的六个竹篮,做工精细,纹路整齐。而且大小正如她意。 “杳儿,怎么样?” 李老四有些期待地看着闺女,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爹,非常好!”李杳弯着眼睛,脸上挂满笑容。 苏氏这会也进来了,眉眼全是笑容,摸了摸码在地上的几袋粮食,很是满足,“够吃一段时间了。” 随即又把余下的钱全部掏出来,“阅炎,你看我们有钱了!” 李老四脸上带笑,“辛苦你和杳儿了,等我腿伤好了,就由我去卖。” 说着他摸了摸李杳的头,“杳儿就不用起早床,多睡会长个子。” “爹,你就安心养伤,等你好了,多的事情需要你。” “就是,你安心吧!”苏氏嗔了眼他,又把他从地上抬到床边。“有你编的这个篮子,就不用顾客找东西盛,帮了我们大忙。” “将来等你好了,我们买台牛车,有你赶车,方便我们卖。” 苏氏拍了拍他身上的竹屑。 “今天多亏了王兄弟,幸亏他不是个有心眼的。这苹果总不是凡物,我担心。” “娘,别担心。”李杳低眸认真的装着苹果。 “我们对外说是从深山摘回来的。如果有人怀疑,我们咬死了就是。这苹果虽然我们这块没有,但保不齐其他府城有。” 苏氏一听,渐渐也不那么紧张了。 李杳也知现在的月份并非产苹果的季节,但青山村后面的那座山,连绵不绝,只要他们咬死在山里摘的,人们多半半信半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短命鬼,扫把星,赔钱货,你们给我出来!” 听到这骂声,李杳像变戏法一样,屋子里的粮食,苹果,竹篮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老四两口子也不那么震惊了,只是外面的骂声让脸上没有了好看的颜色。 第20章 他们像不像落水狗 陈氏早上没搭到牛车,回来又被弃下。带着一身伤好不容易回到家,迎头就被李老婆子一顿臭骂。 原来是修葺的村民没吃到午饭,纷纷回家了。 李老头自感失了脸面,整天黑着张脸。 村长也很无奈,本来就没工钱,饭都捞不到一餐,他也没脸再去找人。打算以后也不管了,随他们去。 “苏明玉,你个贱人,给我出来!”陈氏似乎魔怔了,打不死也打不怕。 一家人黑着脸出了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李杳忍不住佩服对面两婆媳的意力。这么热的天,还有骂人的精神。 “苏氏,把粮食交出来!”李老婆子一见到人就理直气壮地说,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苏氏冷笑。 李杳低眸,眉眼里全是冷漠。是她太仁慈了! “寄泽,去请村长,族长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王法?” 李寄泽脸色冰凉,听了苏氏的话,赶忙往外跑。 “苏氏你个害人精,我找我儿子要粮食,关你什么事!” 李老婆子并不觉得那一纸文书有什么用。只要她还是李老四的娘,就有资格问他要东西。 何况,四袋子的粮食,听老三媳妇说,有一袋可是精米,那可是精贵东西。 老四家的凭什么吃得比她还要好! 苏氏也不跟她争,跑进屋,背起李老四就往外走。 几步走到李老婆子跟前,就把李老四放在地上,那动作并不温柔。 “你儿子在这,你带回去!” 李老四:…… 媳妇演戏都是临场发挥,他真的很难配合。 “娘,你带儿子回去,刚好上次从医馆买的药吃完了。” “你想什么?”陈氏尖叫,“你都被逐户了,还想要我们家买药,做梦!” 哼哼,李杳坐在门槛上静静地看他们争吵,只是有些担心她爹的屁股,会不会被火热的地烫出泡。 苏氏也掌握了战胜李家婆媳的窍门。 她抄起屋檐下一根竹竿,就朝陈氏打去。左一棍,右一棍,打得陈氏和李老婆子呱呱叫。 那两人还想反抗,根本没用。只好推着对方挡棍子。 两人被打出茅屋几十米,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村长和族长。 “天啊噜,村长,你要给我老太婆主持公道啊!” 李老婆子鼻青脸肿,身上每一处都痛,碰都碰不得。 村长遥遥望了眼茅草屋,“仔细说。” 那陈氏抢在李老婆子前面就哭诉,“苏氏每回一见我就打,现在连婆母都不放过。” “我们家的粮食都烧光了,她苏明玉买那么多粮食回来,就不能分我们一些? 我可怜的天宝,今天可还没吃一口饭啊! 她就算不可怜天宝,也可怜可怜公公和婆母。公婆年纪大了,哪经得这么饿!” 陈氏的哭诉,让来人都皱起了眉头。 族长干脆一甩袖,就往回走,“什么玩意,有这工夫去挖野菜都填饱肚子了!” 苏氏把李老四又背回屋,打算再去会会他们。 却被李杳拦下。 “娘,我有办法让他们消停。” 她鼓着大眼睛,满是自信。 苏氏笑笑,“好,那就交给你。”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老四,“我给你爹打水擦擦身子。” 李杳捂嘴,看到李老四看娘的幽怨眼神,一溜烟地跑了! 李老婆子还在鬼哭狼嚎,陈氏也是越说越起劲。 “我劝你们不要嚎了!”李杳的声音突兀而起。她人小,从人群中挤出来。 李老婆子的嚎声戛然而止,“小贱杂种,你怎么这么没教养!” 李杳的眼神蓦然变得冷冽,“再闹下去,我不介意去李老五的书院宣扬宣扬。 让他的同窗知道,他李老五的爹娘有多上不了台面。 让他的老师知道,李老五是吃谁的血和肉读的书。 我也不介意去县衙击鼓鸣冤,让县太爷看看他管辖的地方,有多少吃人的罪恶。” 小小的人儿,掷地有声。 不仅震摄得李老婆子浑身打颤,就是陈氏也忘记了嚎。 她回家一定会被打死。牵扯到李老五,李老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虽然她是李天宝的娘,但只要关系到李老五,通通靠边站。 她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不眼红苏氏买的粮食了。 “你敢去学堂,我跟你没完!”李老婆子嘴里威胁,但明显没了气势。 “你看我敢不敢,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都快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有什么做不出!” 李杳眼里冒着寒光,显然不是说笑。 村长一开始也被她的气势怔住,这会也坦然,说到底,李家太过分,逼得一个小小的女孩都变得凶狠。 “好了,李老婆子。你们消停消停。”他适机打圆场。 “你家老五学问好,可别因小失大。你们两家的断亲书都已在县衙记录在册,你再怎么闹,也没理。” 李老婆子早就被滚烫的泥土烫到屁股疼,一边起身一边道,“小贱人,等我们老五做了官,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就等他做了官再说。”李杳撑腰昂头,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连童生都没考过,还当官呢?” 李老婆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叔子他只是运气不好,今年一定会中。” 陈氏伺机讨好。 “呵呵,”李杳嘲笑,“养头猪还能吃二两肉,让李老五读书,简直是把银子扔进水里,冒两个泡!” “哈哈哈……” 村长忍着笑,佯装怒道,“杳丫头,赶紧跟你哥回去。” 李杳吐了吐舌头,朝村长甜甜一笑。 被李寄泽牵着往家走。 “大哥,他们像不像落水狗?” “像!”李寄泽幽黑的双眸,迸着亮光。 “应该痛打落水狗!”李杳有些惋惜。 李寄泽停下脚,正色道,“咱们还太弱。逼得太狠,适得其反!” 这正太可以哦!李杳又给他点了个赞。小小年纪,还挺腹黑。 西边金乌渲染了半天天空,照得大地透亮,空气中的热浪并未减轻,田埂上的些许杂草焦黄。 何时老天才会下雨? 李杳看着天空,不禁惆怅。 “杳儿,吃饭了!” 远处传来苏氏的声音,李杳勾起双唇,“来啦!” 小身影在田埂上飞奔,给单调的田野增添了一些灵动。 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第21章 安城是谁的封地? 用篮子装苹果卖得更好,那些大户人家一看包装精美,偶尔多买个一两篮。 王正的码头没事做,李杳和苏氏一商量干脆包了他的牛车。 虽然她可以到镇东把苹果再拿出来,但保不齐有心人打听出处,所以每天坚持从青山村运出去。 就算有人打听,他们也有理由对付。 然后每天在粮铺买些粮食。青山村的人也知道老四家有了买卖。 不过,都以为苏氏是在卖李老四编的篮子。看见他家有了营生,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当然,李老婆子与陈氏依旧骂骂咧咧,只是再不敢找上门。 这日,苏氏买完粮,眉头紧锁走出粮店。 “杳儿,精米都长到了三十文一斤,娘不舍得买,只买了一袋子碎米,可这碎米也涨到二十文一斤。” 李杳刚唆完一根糖葫芦,当机立断。“娘,把你身上的银子全都换成粮食,不要耽搁了。” 刚刚她坐在牛车上吃糖葫芦的时候,明显看到镇上的人少了许多。 余下的人,个个行色匆匆,灰头土脸。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街边的摊贩也只剩零星几户。 整个形容就两字,萧条! 苏氏摸着钱兜,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娘再进去买,你再等会。” 王正摸了摸衣角,看着小不点,“你说叔叔要不要也多准备些粮食?” 一定是被这两母女影响了,他怎么觉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可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难道跟女人相处久了,变得只有吃饱饭这个问题了? “叔叔真聪明,今天三十文一斤,明天说不定四十文一斤。要是叔叔家的那两亩田今年丰收,倒是没必要囤。” 王正听完,直冲冲地冲进粮铺,小丫头说废话,今年田里都冒烟了,他那两亩田出不了半斤粮食。 他还不想饿死! 今天回程,装了整整一车的粮食,有一大半是王正囤的,他的家当都在身上,一股脑儿全买了。 后来,他十分庆幸自己的英明决断。因为第二天,天就乱了! “哎呀,老四家的又买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 苏氏笑笑,并不回答。 “糙米都十八文一斤了,再不买以后吃屁。”王正朝大伙嚷了一句。 “老四的竹篮这么好卖?每天带一车去,换一车粮回来。赶明儿我也让老头子编些去卖。” “邬大娘,我劝你别想太多。这粮是我买的,老子田里没收成,不想饿死。” 王正豪迈地指着车上的粮,“一袋子也只够老子吃几天。” 众人都知道王正的胃口,并不疑作假。 “让让,我得把它们收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人眼红。” 王正一甩鞭子,牛呼哧呼哧地跑了。 不多时,整个青山村都知道王正买粮了,也知道镇上的粮价涨得离谱。 不少头脑灵光的,趁夜去镇上买了一些。 李老头的屋子,终于修葺好了两间,暂时能住下人了。 这会他躺在院子里乘凉,就听见李老婆子一惊一乍地从外冲进来。 “老头子,不好了!” 李老头嫌弃地皱眉,依旧微闭着双眼摇着躺椅。 “老头子,”李老婆子摇了摇他,“听说粮价大涨,我们那些粮。” 她激动并不是担心没粮吃,而是李家存了三千斤粮,终于等到了涨价。 李老头狡诈,在他们的正房底下挖了个地窖,粮食全存在里面。 上次房子被烧,他气归气,但因为没影响到地窖里面的东西,也就没追究到底。 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苏氏,但他觉得陈氏更可疑。 毕竟陈氏干活毛手毛脚,十有八九是她在灶屋留下了火星导致烧了家。 “老头子,听说精米涨到了三十文一斤,我们存的稻谷至少能出两千斤。发财了!” 李老婆子压着声音,但脸上的喜气怎么也压不住。 “闭嘴!”李老头低喝。 “我得想想,”靠在躺椅上,李老头想了一会,“明儿一早,我去镇上与老大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降价。”李老婆子很着急,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妇人之见!”李老头毫不留情地骂道,“你知道什么,我去镇上看看情况再说。” “休要把存粮的事情让老三媳妇知道了,她是个嘴巴没门的。” 如果一直不下雨,今年田里只怕颗粒无收,粮价肯定还要涨。 他微眯着眼,现在出手太早,等涨到五十文一斤,就卖了。 磨出精米,省下的碎米、糙米就自家人吃。 老五今年过了童生试,就能考秀才,再然后参加科举,有这笔银子刚好。 李老头打定了主意,任由李老婆子干着急。 “哼,老不死的,想瞒我!”陈氏小声嘀咕。 “爹,娘,吃饭了!”她笑迎迎地走出厨房。 李老头瞪了眼李老婆子,这才起身。见陈氏不像听到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李老四身子好了不少,腿上的伤也都结痂。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屋外,打理着竹蔑。 虽然燥热,但一家人在一起,温馨又自在。 李杳常常因为年纪小,被家人排斥,不准干活。 所以时不时的拿出几根冰棍,或者搬出个大西瓜。 山下安静,只要远远看着前面的小路,来人就能看见,不被发觉。 刚一人吃完根冰棍,浑身冰爽。就远远瞧见有人策马而来。 “是朱武大哥!” 李老四痴痴地看着,他也是会骑马的,可以现在腿伤还没好。 “老四!” 朱武跳下马,从马背上拖下两包粮食。 “外面的粮价果然疯涨,我多怕赶不回来。”说罢,就要扛着粮进屋。 “武哥,先喝碗凉水!”苏氏从厨房倒了碗水。 朱武一饮而尽,“真凉快!” 家里的凉白开,李杳常常扔几块冰进去,所以凉一些。 “我从镖局支了几两银子,本想拿银子给你,后来一想干脆买了粮来。” 朱武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李老四旁边。 眉眼乌黑。 “武哥,这趟镖是不是很累?”李老四关心道。 “寄泽猜测不错,这次去安城,听到一些消息。” 朱武抿唇,“你可知安城是谁的封地?” 第22章 放开我弟弟 一家人齐齐看向朱武。 “南王!”他又道,“皇上真的不行了,据说现在掌权的是二皇子。二皇子有意铲除南王,所以南王囤粮准备决一死战。” “南王可是他的亲叔叔!”李老四轻声道。 “谁知道呢?”朱武叹气,“安城离我们这只有几日路程。若是打仗,只怕我们这也免不了波及。” “听闻南王乐善好施,当年也是为了安皇上的心才选了安城这个小地方。若不是逼急了,应该不会反!” 李寄泽清冷发言,神色自若。 “反而是二皇子,专横跋扈,手段凶残。” “咳咳!”李寄泽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尤其是小妹,双眼冒着星星。 于是解释道,“之前在李家,五叔带回来的书,我都看过。” 他觉得五叔带回来的书很杂,每次带回了两三本,但又未见五叔看过。于是他偷偷看,一次也没被发觉。 “好小子,李家若是让你去读书,那还了得。可惜他们眼里都夹了眼屎!” 朱武豪放夸奖。 李老四羞愧不已,“爹以后定送你去读书。” “娘也努力!”苏氏摸了摸李寄泽的头。 “别说这个,”李寄泽红着耳根,“武伯伯有何打算?” “得同我爹商量下,”朱武不敢托大。 他转头看向李老四,“总之,早做打算。” 朱武带走了送来的粮,因为苏氏怎么也不肯收下,并直言囤够了一家人吃的。 落日余晖,拉长了地上的影子。 “寄泽,你有什么想法?”李老四问起儿子。 “若武伯伯所说为实,那么我们这里就不安全了。”李寄泽道。 “南面不安全,我们可以去北方啊!”李杳这才插嘴。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根,想要劝他们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十分难。 “北方?”李老四喃喃道。 “爹,树挪死,人挪活。明知道这儿有危险,难道还在这等死?” “你爹不是这个意思,”苏氏帮李老四解释,“听说北方风沙大,雨雪多,不如南方富泽。” “可如今天下都快大乱了,到时候四处打仗,那些有权有势的更多争夺富泽之地。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兴许还有活路。” 去西北,或者东北,也许能避免战乱。但若南下,战争无情,绝对死路一条,她可不想成为刀下冤魂。 何况传言西北、东北贫瘠,那是因为世世代代都没有走出去,以讹传讹罢了。 “我赞成妹妹说的,”李寄泽道,“不打仗的地方,也许苦一点,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妹妹去哪,我去哪!”李寄云举起小手,“我会保护妹妹,我的饼也分妹妹一半。” 苏氏笑笑,“也不一定会打仗,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操心呢? 如果真的打起来,爹和娘肯定会保护你们。 到时候咱们听神仙的,神仙让去哪就去哪!” 她觉得有个现成的神仙,听他的准没错。 “我听你们娘的!” 李老四劈着篾皮,表明立场。 李杳被塞了一巴狗粮,心塞地拿出包薯片,拉着大哥二哥一人一片快乐的分食。 次日,李老四去医馆复诊,李杳和苏氏如常去镇东送苹果。 “小嫂子,终于等到了你。”镇东第一户的胖采买迫不及待上前。 “秦伯伯,出什么事呢?”李杳见他着急,还以为是苹果出了什么问题。 秦采买道,“是这样的,我们主家准备去府城走亲戚,今天下午就走。所以之前跟你们约定的苹果,可不可以中午之前全送来。” 说着,他有些愧意,“若是没有那么多,可否把现有的全卖给我?” “好好好,”苏氏连忙答应。 李杳多了个心眼,“秦伯伯,何故走得这么急?我们家里还有四五百个,一下子也没办法搬来,要不明早我们送来。” “不行!”秦采买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不是,我们主家着急去府城,耽搁不了。” 可是苹果又是主家指明要带的,而且越多越好。 “我派辆马车同你们一起回去取来可好?” 苏氏看了眼闺女,见她点头,于是道,“我们还得去趟医馆接我丈夫。” “不碍事,”秦采买急忙道。 很快他叫了辆马车出来。 李杳是后来才知道这户人家姓秦,主支在府城,主支中出了一个当官的,听说官还不小。其他的却是没打听到。 不过看秦府派出的马车,也知道很富裕了。来到这世,还是第一次坐,比牛车舒适多了。 秦家走得这么急,定是收到了风声,看来他们也得走了! 李老四与苏氏也是细细打量着马车,总觉得有些不可思异。 这年头,有钱人为了一口吃的,真舍得。 再看闺女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总觉得他们不如她见识广。 苏氏把它归结于:闺女是神仙的徒弟,什么没见过,可不比他们见识广! 马车快速穿过青山村,没一会儿又快速从青山村离开。 惊得不少人探出头,聚集在一起。 “好像是去了李老四家?” “没错,从李老四家出来的。这老四家自从与李家划清界限,好像越来越发达了。” 陈氏“呸”的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等家里的粮食卖了,也能买辆马车。 “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知道卖个竹篮能赚几个铜板,还租马车送回来。” 众人只觉得陈氏酸得很。 “还不知道是不是李老四要死了,讹着医馆大夫送回来 的。” “你才要死了,我爹好好的!”李寄云气呼呼地撑着小腰。 他与大哥从村长家回来,就听到陈氏咒他爹的话,气死了! “小杂种,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敢骂我,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 陈氏挽起衣袖,就要动手。 她被苏氏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捸到机会,只想狠狠揍一顿出气。 李寄云转身就跑,“你才有娘生没娘教,满嘴喷粪,还欺负小孩!” 陈氏一心想教训人,哪管有没有理,几步就追上李寄云,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膝盖压着地上的小人儿,狠狠甩着巴掌。 “放开我弟弟!”李寄泽使劲拽着她,想把她拉开。 可是两个瘦弱的孩子怎么是陈氏的对手。 李寄泽被她反手一甩,一拳砸在身上,打倒在地。 “小杂种,我打死你们!” “住手!” 突然一声喝斥。 第23章 陈氏死了 陈氏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再看来人是朱武,又不害怕了。 “我教自家侄子,关你什么事?” 朱武过去一脚踢开陈氏,“找死!” 他本身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这一脚下去,陈氏的胸口就像碎了大石一样。 旁边有人已经抱起李寄云和李寄泽,也有人去通知了苏氏。 “大哥,二哥!” 李杳胸口腾起腾腾怒火,看着兄长肿胀的脸和印在上面的巴掌印,只想把陈氏碎尸万段。 不用她出手,苏氏这会已经骑坐在陈氏身上,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拳拳砸在她头上。 直到陈氏吐出几颗血牙,她才精疲力尽放开手。 “泽儿,云儿。”苏氏扑到两个儿子身边,失声痛哭。 李杳心纠一样的痛,看向陈氏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具死尸。 “娘,我们先回去!” 她不会放过陈氏的,绝对不会! 众人帮忙把人送回家,朱武去镇上请大夫。 李杳让苏氏关上门,从空间里拿出医药包,简单的给两兄弟处理了伤口。 二哥严重许多,脸肿得跟馒头一样,左眼皮下还出血,青肿腥红。 大哥脸也肿了,手肘膝盖全都被擦伤,一动就牵扯全身痛。 “娘,不会有事的。已经吃过药了!” 苏氏低声抽泣,李老四坐在一旁抓头。 李杳安慰了几句,就偷溜出了门。 陈氏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惜没人送她回家,她在原地坐了许久,终于有力气起来了。 原先几百米的路,如今却比登天还难。 每走一步,牵发全身疼痛。 “陈氏!” 李杳挡在她前进的路上。 “让开,小杂种!” 陈氏狠瞥了她一眼,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死到临头了!”言如寒冰。 陈氏并不惧,她虽受伤,但并不认为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对她有威胁。 “臭丫头,你是不是想像六毛那样?” 她不知道这句话彻底加快了她的死亡。 只见一道身影,飕地朝她奔来,速度之快,像是眨眼之间。 “噗!” 鲜血从陈氏胸口喷出,像花一样绽开。陈氏低头,才发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你,你……”她看见女孩眼底的冷意,像是冷刃,一刀刀割在人心上。 陈氏死了,被李杳一匕首刺中胸脏,来不及后悔就死了。 李杳把她收进空间,打算有时间找个地方扔了。 刚打算回家,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不确定刚刚的动作是否被发现,便侧身躲进路边的树后。 那马车疾驰而过,没有停留。 应该没有发现,李杳放下心,才这从树后出来。 没走多远,发现马车停在李家门口,她便绕到屋后。 “我得先检查一下!”说话的是我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 “大掌柜,您还信不过我?” 这是那久未露面的李老大?李杳对他有些模糊,只见过几次,又年幼根本记不太清,不过凭长相与说话的语气她就肯定了这人的身份。 “这是规矩!”那大掌柜并不给他面子。 李老大有些悻悻。 “老大,大掌柜的要求合理,我们下去验货!” 还是李老头打了圆场。 李杳半个身子悬空在窗口,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李老大与李老头抬开床,露出平整的石板,再由李老头挪开正中间的一块石板。 “爹,我下去就好。”李老大说道。 “既是验货,还是我同你一起下去,收这粮的主家可是十分严苛的。要不然也不会出四十文高价。” 那大掌柜显然很严谨。 是稻谷!李杳心里大约猜到了大概。 李老婆子苛刻,原主一家从未吃过一餐白米饭。可是他们却存了粮,还能卖。 可见有多狠心!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把粮卖了,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不一会儿,人从底下冒出来。 李老大喜滋滋,“不错吧,掌柜!” “还行,既如此,我稍后派马车来拖。”大掌柜脸色也有了一些温和。 李老大还想与他客气,“这天正热,也不急这一时,不如在舍下吃顿便饭再走?” “不必了!”大掌柜严词拒绝后,掏出两锭银子,“这是订金,余下的等过完称之后补齐。” “好好!”李老大喜得见牙不见眼,双手捧着银锭子,谄媚地送掌柜出门。 不一会,他又重回房间,把银子双手递给李老头。 “爹,早知道他这么爽快,我们就应该要高些价。” 李老头掂了掂银锭子,“就怕你没命花!” 哼,今天镇上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知道粮价绝对还会涨。到时候有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放火都有可能。 他现在没有能力守着这些粮食,相反可能是祸害。 现在这个价卖了并不亏。 “爹,哪有这么严重!”李老大不以为然,“等田里的粮食收成了,我再叫掌柜来收。” 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一亩收两百斤,还能收个四五千斤。这全是银子啊! 李老头瞪了他一眼,“再说吧!” 自从老四一家断了出去,那田里全靠他打理。天又热,沟渠的水也干掉了,别说禾苗不长,就是草也不长。 前两日,大片禾苗都枯死了。 要是老四在,就能去大河里挑水灌溉。 “这两日你留下,去给田里灌些水。” “爹,酒楼那里一天都离不得我,您也知道我这个账房做得有多不容易。” 李老大搬出用了几百遍的借口。 挑水灌田,他才不干这种粗活。 “爹,先别说这个了,待会大掌柜来拖粮,还要费一番力气。我们先去吃饱了,儿子从店里带了半只烧鹅给您下酒!” 李老头点头,“把地板封好,过来抬下。” “爹,人家马上来了,就别封了,浪费力气。” …… 李杳乐了,这不是便宜她?从小窗口翻了进去,快速下了地窖。 妈的! 这李老头就是杨白劳! 地窖里堆着两个巨大的箩,里面装着金灿灿的谷子,看得出,谷子粒粒饱满,像是一颗颗精心挑选过的。 怪不得李老婆子说能出两千斤精米。的确货真价实! 这都是爹的血汗! 既然是爹的东西,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李杳小手一挥,两只巨大的箩就消失了。 再瞥见角落里还有几把锄头,耙子,也干脆利落地收了。 只希望他们不要太惊喜! 李杳心情好极了,除掉一个祸害,还给家里添了三千斤谷,免不得在小路上哼起了歌。 “杳儿,你在这干什么?” 突然身后马匹上的人跳下来。 第24章 暴雨 “武伯伯,”李杳唤道,“我没事出来透透气。” “杳儿是担心哥哥特地在这等武伯伯请大夫回来吧?” 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 李杳垂头。 “镇上乱了,医馆全都关门了。武伯伯没用,没找来大夫!” 他抱起李杳坐到马上,“我们得回去通知你爹娘,赶紧离开这里。” 朱武飞身上马,“驾!” “武伯伯,安城打起来了吗?”李杳仰头问道,“那南王能守住吗?” 朱武抿唇,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南王能不能守住。但安城确实打起来了。 有安城的居民逃到了镇上,乱成了一锅粥。 “老四,收拾重要的东西,准备去逃难了!” 朱武一下马,神色紧张地说。 “镇上已经大乱,大夫一个都没找到。有两家粮铺被抢,镇上有些富户拖家带口全都走了。 我现在得马上回去通知我爹,你们先把东西收好!” 看了眼床上的泽儿和云儿,见他们兄弟都醒了,“你们没事了?” 苏氏忙道,“给他们擦了草药,好多了。” “那就好!你们快点准备。” 一家子伤员,不能把他们撇下不管,自家男人多,到时候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朱武大哥,谢谢你!”苏氏眼睛都红了,搭在李老四肩上的手有些抖。 “有事我再通知你们!”朱武走得很快,像一阵风。 “当家的,要怎么办?”苏氏到底失了分寸,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手,“是我拖累了你们。” 说完,他试着想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反而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爹!”李杳着急的去扶他。 “爹,你这伤急不来!娘,你也不要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闷热无比,比来到这世的每一天都热。 “如今我们想留下肯定不行,说不定战随时打到我们这里。所以,我们要走,而且是马上就走。” 李杳边说,边看了下李老四的脚伤,“爹其实恢复得很好,若是能安静养伤,最多一个月就能试着走路。” 最近她从空间里拿了治疗骨折的药丸让李老四一日三餐按时吃,加上李老四本身身子骨强壮,所以会好得很快。 “杳儿,”李老四红了眼睛,“让你娘先带你们走,爹等腿好了就来寻你们。” “呸!李阅炎,有你这么做爹的吗?竟想让老娘一个人带三个,要累死老娘吗?”苏氏突然大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别想撇下我们!” 骂完她也红了眼。 “杳儿,你说,娘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要不问问你的神仙师父?”她又怯生生压低声音,“如果我们一家能活着安生,我一定给他老人家塑个金身,日夜参拜!” 李杳:娘,真不必! “哥哥们呢?”李杳看向两个包子兄长。 “我听妹妹的!” “我也是!” “那好,”李杳朝家人笑了笑,“先把要带的东西收好!” “娘,你现在就去村里的木匠家,看有没有现成的木板车,买一辆。” “我这就去,”苏氏率先动作,拿着银子就出了门。 “大哥,你去村长家等消息。” “二哥,你,”李杳看了眼李寄云,“算了,你先把脸消下去再说。” “那我呢?”李老四只觉得臊得慌。 “爹你编两个大箩筐,到时候装东西方便。” “好,好!”李老四赶忙动起了手上的活。只要能用到他,他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废物。 刚刚妻子骂他,也是不想把他抛下,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多伟大,不想连累大家。须不知,这么做反而伤了他们的心。 快点好起来吧! 李老四默默乞求,眼里含泪。 傍晚,天空突然打起了响雷。一声声,轰隆隆的。 李杳把家里的衣裳,被褥都整理到一块,听到雷声,也是吓一跳。 跑到屋外看了看天,只见半边天都黑了,乌云很低,鸡屎蚊子嗡嗡直叫。 突然又一声炸雷,就劈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 要下雨了! 李杳直觉这场雨只要落下,就不会轻易停下。 也许战还没打来,就要遭水淹。 青山村这块其实水资源丰富,镇上的码头连接着一条大运河,所以即便干旱了三个月,村民都不缺水喝。 连接到村里有不少沟渠,但因运河水位低,青山村地处高,河水流不进来,老天又不下雨,所以田地里干得冒烟。 往年老天正常的时候,有雨水灌溉,大家也就没想过疏通村内的小河,纯粹靠天吃饭。 果然,没一会儿,大滴的雨水从天上冲下来,一滴还没炸开,另一滴就落下了。很快噼里啪啦变成大暴雨。 苏氏被淋成了落汤鸡,推着一个三轮车回来,“没有板车,只有这个三轮车,我买回来了!” 李杳迅速拿出毛巾让她把头擦擦,换了衣裳再说。 “泽儿去哪了?”苏氏不见大儿子。 “大哥去村长家打听消息,等雨停应该就会回来。”话是这么说,李杳不觉得雨会停,不过是不想让苏氏担心。 她突然想起末世的那几年,天气诡异,一晴晴半年,一下雨就下半年。 现在的情况就跟那个时候很像,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那娘来收拾,你歇着。” 虽然搬到这不久,但也添了不少东西,比如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席子被子等。 “把轻的占地方的放在外面,其他的我都收进神仙那里。等要的时候再偷偷拿出来。” 苏氏点头,“把这桌椅也收进去,娘舍不得。” 李杳笑了笑,“爹的竹子要不要带上几根?” “要是神仙不嫌麻烦的话!”李老四明显很期待。 “爹娘不舍得的都装上!”李杳豪爽应下。 “总之我们轻装出行,做做表面给外人看。原先我还想我们一家子走就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杳儿,你朱武伯伯这些年一直待爹仗义。那黄叔黄婶,大黄小黄,也一直帮衬着我们。就是你王正叔叔人也是挺好的。还有……” “爹说得不错,这些人都挺好!”李杳打断他道,“您可千万别对李家那一伙人还有留恋!” 李老四红着脸,“不,爹才没有!” “那最好呢!”李杳瞥了眼李老四,你可千万别圣母心,她不得看走眼了吧! 还好李老四没让她失望,“我是说还有族长他们,也很疼我们。” 第25章 李家的狼狈样 暴雨倾盆,没有停下的迹象。 苏氏刚打算去村长家接李寄泽,门就敲响了。 进来三个湿漉漉的人。 “这雨也太大了!”朱武抱怨了一句,解下身上的蓑衣,挂在屋檐下。 苏氏上前帮李寄泽脱下,又拿来干净的毛巾,让三人都擦了擦沾在身上的雨水。 “云儿好了不少!”村长摸了把李寄云的头,“陈氏太狠了,这么小的娃也下得了手。” 他叹了口气,接过苏氏端来的茶,咕噜咕噜干完。 “刚刚老李家出了大事,那陈氏不见了!”朱胜探究地看了一圈,见李老四一家神色自若,反应平平,也就放下心了。 李杳心里冷笑,李家出的大事怕不是陈氏不见了吧! 她窝在李老四旁,时不时递上一根小竹篾,乖巧的模样,让人根本联想李家的事与她有关。 “那李老婆子疯了,跑到我们家,让我爹帮忙找陈氏,说是家里丢了粮食,你们猜,她说丢了多少?” 朱武满脸戾气,十分不屑。 “她说丢了三千斤上等稻谷,怕是失心疯了! 那么大的雨,她蓑衣都没穿,跑来大哭大闹,说是陈氏把家里的粮偷了,跑了!” “三千斤?”苏氏轻瞟过一眼闺女,不动声色道,“我们在李家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糙米红薯饭,就是李老婆子大发慈悲。要有这么多稻谷,他们也不用天天哭穷,虐待我们!” “他们常说田里的粮交了赋税,根本剩不了多少,又说家里人多,到处是花销,根本不可能存粮。” 李老四一手包着李杳的小手,轻轻按了按。 李杳抬脸微笑,她并不担心被人发觉,只是有爹娘不着痕迹的护着让她感觉非常温暖。 “可是李老婆子一口咬定,家里有三千斤粮,而且,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李家院里院外停了几辆牛车,闹轰轰的。” “嗯,是镇上买粮的大掌柜派来拖粮的人。我看见大伯父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打的。” 李寄泽淡定说道,眸里却夹着兴奋的光。 “这与那陈氏有什么关系?” 与她有什么关系?陈氏都死翘翘的躺在空间里。真是无妄之灾,嘿嘿。 呸呸,这个陈氏会不会污染她的空间? 还得早点把她扔出来。 村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杳,这么小的人,问的问题最关键。 “也是陈氏好端端的突然不见了,李家的粮也突然不见了。是以,李老婆子一口咬定陈氏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把粮偷走了!” 早知道这样,应该破坏一下现场。不过,以李家那些人的尿性,怀疑谁那就是谁,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也不想想陈氏凭什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走三千斤粮。 管他的! 李杳弯起嘴角,“三伯母真不是东西,怎么能偷爷奶的粮呢!” 李寄泽:…… 妹妹,你咋能骂自己? 能凭空把东西变没,除了妹妹还有谁? 他根本不用想,也猜到是谁的杰作。 不过,好像很爽! 看到李家的狼狈样,他只觉得痛快,没有半点同情。 “唉,他们这是遭了报应!这日子还想着把粮卖掉,不知道外面半颗米都买不到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引狼入室!” 村长道,“老四,我们是来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走。虽说我是青山村的村长,可是我们一族姓朱。我们朱氏一族打算去投奔远房本族。” 李老四张了张口,话卡在喉咙里,半响没吭声。 村长的好意,他如何不知。 大难临头的时候,就是同一个姓的也未必会出手相助,何况他拖儿带口,又伤又瘸。 他感激地看了眼朱武,这个仗义的兄弟。 村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武儿与你一道长大,我待你同他一样。 其实,村里还有几户打算同我们一起走。 虽然不是同一个姓,但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了,也都舍不得分开。 当然,你们李家应该也有打算,你若是要同他们一起,也行!” 说着,他微眯着眼,“李氏一族也有好的!” 外面的暴雨,没有半点停缓的意思,夜已经深不见五指。 “哇,好大的雨,我们会不会被水淹。” 李杳搭椅子站在窗口,屋内的灯光微弱地照了一点在屋檐下。 那雨水聚到一块,顺着小小排水沟,欢快地往外跑,前面奔流不息,后面又竭力追上,相互嬉戏。 朱胜挤到她旁边,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最后低目瞧着小小的人儿。 她,不该有这么强的敏锐力,一定是随口说的。 若不是她随口这么一句,他差点忘记十五年前,那场洪涝了。 那年,也是像今天一样,雨落了足足七日,终于大运河承受不住河水,官府指示开闸放水,从大运河往下,十几个县镇全都淹了。 幸亏他们背靠大山,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年尸横遍野,死了许多人。 时间过去这么久,沉寂的哀嚎又在他心上开始跳跃。 挨着他旁边的李杳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村长爷爷,你见过这么大的雨吗?” 朱胜点头。 “爹,娘,我们住到山上去,水淹不到那里去。” 说完,她碰跳地跑到苏氏怀里。 诚然,朱家十分好心,她心底不是没有触动。 但前路渺茫,朱家尚且是去投奔远房,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叨扰。 再说,目前看来,战不一定会打到这,水肯定是会淹来的。 当务之急,是躲避水灾。至于以后,再说。 她这么说,也算提醒了村长。以村长的机智,定能有更好的决断。 他们一家就不掺合了。 既然全家都听她的,她这话就没有人会反对。 “杳儿说得没错,”李老四歉意地看向朱家父子,“我们打算上山,不管是战争,还是水灾,躲进山里还能避及一段时间。” 他垂眸,“我这腿也还没长好,跟着你们也是拖累。 朱叔,不能因为我们一家,连累大伙!” 也罢! 朱胜叹息。 “左右这雨一时停不了,你们先考虑下。” 其实他刚刚有点儿改变了主意,真要带着这么多人投奔远亲,未来如何根本不得而知。再说,这雨下得稀奇,敲响了他的警钟。 朱家父子起身,投身进黑夜里。 倾盆大雨,恍若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青山村的宁静。 第26章 老四一家和王正已经走了 次日,雨水丝毫不见变小。 屋外的排水沟似乎流不动了。 李杳站在后窗前,眺望不远处连绵巍峨的大山。 雨水下,那山望不真切,朦胧至极,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神秘得让人望而生畏。 “老四,老四!” 王正赶着牛车只顶着蓑帽来了。 他性子急,解下帽子站在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这才进屋。 “我听村长说你们准备进山去,不跟大伙走?” 李老四微微点头。 “那这样,我同你们一起躲山里。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去哪都可以。”他咧嘴对李杳笑了笑。 “我看你腿伤也没好,上山路又不好走,我力气大,能背你!” “王正,你不必这样?”李老四有些推辞。“事实过去这么多年,你不必耿耿于怀。” 还有故事?李杳看了看两人。 一直以来,王正都对她家格外照顾,却是不知道其中还有原因。 “嗐,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王正不耐烦道,“是,是,当年要不是你,我估计被李老头打死了。你现在也别啰嗦,就当我还你的恩情。 我现在看你特别不顺眼,大男人矫情什么! 你现在又伤又瘸,能爬上残冷峰?怕拖累别人,就不怕拖累妻儿? 跟你说不清,我看你腿瘸了,脑子也残了! 算了,懒得同你讲。反正我同你们一道,你们去哪,我也去哪! 你要是怕欠了我的,以后包了我的伙食。 我真是太讨厌做饭了! 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 李杳全家:…… “我连牛车都赶来了!”说着他笑了笑,“家当都在上面。” …… 李杳跑到门口一看,牛车上果然装了不少东西,被一块大大的黑色油布盖得紧紧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呗! 再说王正这人人品不错,跟他的名字一样,一身正气。 在镇上卖苹果的时候,他可从未过问,每次帮忙把篓子篮子卸下之后,就走了。 等在码头干完活,还会特地接他们娘俩回去。 “怎么样,小杳儿?” 王正打定主意不走,李老四无奈接受。 “只是根黄瓜的事,还让你记一辈子呢!” “哼,我也是饿极了!谁知你爹,哦,不,李老头竟然要剁我的手。 幸好当时你说是你摘给我的。 不过,我看你也被打得够呛! 哈哈哈……” 这下李杳总算明白,王正怎么那么讨厌李家的人,又对她家格外照顾,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正顺利加入了他们。 中午的时候雨渐渐小了一点,真的只是小了一点。 事不谊迟,他们就准备进山。 青山村连着一片山,挨着的山就叫青山,接着有十几座没有名的小山峰,最远的叫残冷峰,据说除了青山有人进去过外,后面的山从来没有人去过。 一是,古代总对深山有种禁忌感。二是,实实在在有过不少传闻。 岂码那消失的军队,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青山。 李杳家的东西不多,那辆三轮车就把东西全部装下了。 王正的牛车只占了一半,收拾出前面空着的一部分,垫着稻草,再垫上一层褥子,李老四就坐在那。 李杳在空间拿出几件雨衣,让全家换上后,再在外面穿上蓑衣,保证大家不会被打湿。 只是不能拿给王正,有些抱歉。 上青山有一条小路,勉强能过牛车,沿着小路走,不会有多少危险,不过翻过青山,第二座山就是青山村口中的深山了。 牛车后面系了根麻绳,拉着三轮车。苏氏只需掌着方向,偶尔带一点力。 六个人就这样出发了!而青山村不少村民还在观望。 也就一天的时间,青山村的水涨到了路上,有的地处低的,已经淹到了屋门口。 村里的水排不出,大运河里的水漫出了堤坝。 再也没人担心打仗的问题,只是纷纷祈祷这雨赶紧停了。 老天像是报复,下得越来越凶。 夜里,村里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集在村长家,李家的族长和几个老头也在。 李老头赫然在列。 本就苍老的他更苍老了,原先大旱,那田里的禾苗虽蔫,但还是有希望收成的。 可是这三天的大雨,让他彻底没了希望,田地都汪汪一片,只看见水,哪还有半点青。 收成没了! 家里的粮食莫明其妙不见了!不仅退了大掌柜的订金,而且赔了人家五两银子。 那大掌柜不知哪来的本事,害得老大的被东家炒了鱿鱼。 现在一家子回来了青山村。 除了这样的倒霉事,还有老三媳妇也不见了!留着几个小的,天天在家哭爹喊娘。 妈的,没有比这更让人烦躁的了! “村长,虽然我们姓李,但我们两家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你的为人老头子们也十分信服。 这次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家族长率先表态,其它几户异姓人家也纷纷点头。 朱胜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不瞒大家,原先以为要打仗,我们朱家已经商量好去投奔远房主支。 但现在,恐怕要另做打算了!” 他朝李家族长道,“三太爷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大水?” 这话一出,几个老太爷纷纷陷入了回忆。 无不惊恐。 那时他们还没有这么老,还能跑能动。若是这回同十五年前一样,他们还能往哪跑? “村长的意思是?” “其实当年官府泄洪,根本不是朝庭指示,是大运河的官私自打开了闸门。” 这话如同惊涛骇浪! 李老族长猛地戳了下拐仗,“当真!” “丧良心的!不顾百姓死活,不顾百姓死活啊!” “您老别激动!”朱胜安慰了一句,“我现在担心旧事重演,只要打开闸门,我们这必淹无疑!” “三太爷,可还记得当年这附近哪里没有淹?” 三太爷摸了摸胡须,“后面那几座山没有淹到。可是洪水来得太急,好多人都没来得急往上爬就被洪水冲走了!” “我那闺女就是那回没了的!”六太爷抹了抹眼泪。 “其实老四一家和王正已经走了!”村长不由得瞟了眼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李老头。 “他们去哪了?现在这个时候除非出了府城才安全!”三太爷担忧道。 “白眼狼!”李老头吐着浊气,恶狠狠地骂道,“连老子都不通知一声,只顾自己跑了!” “咳咳,你闭嘴!”三太爷怒道。 “他们到底去哪了,这也太危险了!” 第27章 山洪暴发 “上山了!” 村长幽幽地看了眼李老头。 “我们朱氏一族也打算马上上山避上一段时间。 若是愿意同我们一道的,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出发。” 他也不留大家,让朱武驾牛车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送回家。 半夜,狂风暴雨,沙沙作响。 朱胜没有半点睡意,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喊来儿子,点了火把,拿着锣,冒着大雨在村里跑了一圈。 他等不及了,决定马上往山上迁移。 朱家全是小子,又多身强力壮。不一会儿就整装待发。 除了朱家,黄家也来得很快,等在了山脚,也就是原先李杳家前。 不到半个时辰,全村的几乎到齐了。 生死攸关,大家还是惜命的。 比起未知的猛兽,这洪水好像更让人害怕。 “还有谁家没到?大家清点清点,左邻右舍,还差谁?” 朱胜有些累,这活就让朱武代劳了。 雨实在太大,大家互相看了许久,有人大喊。 “村长,邬婆子一家还没来!” 邬婆子儿子媳妇都死了,留下她和老头带个孙子,日子过得清苦。 “爹,怎么办?再不走,我怕来不及!”朱武擦了擦脸上的水。 “你带大伙先走,我去接他们!”朱胜立马决定。 “还是您先带他们走,儿子去接。”朱武把火把递给村长。 爹其实年纪不小了,来回奔波,让他很是心疼。 朱胜拍了拍朱武的手臂,“那你小心!” “放心吧!我省得!” “李老头一家好像也没来!”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兴许李老头一家不跟我们一道,昨晚他可没表态。咱们就别操心了!” “武儿,你路过问一声。”朱胜还是小声说了句。 话刚落音,就听到十几米外,传来声音,“来了,来了,村长,我们来了!” 朱武这时也往邬婆子家去。 “让大家等久了!”李老大打着哈哈,与大家打招呼。 李老大的媳妇带着大毛,三毛,二丫,齐刷刷地跟在身后,每人扛着一个大包裹。 “你爹了?”村长皱眉问道。 “还不是天宝不肯起床,我娘想让他多睡会。”米氏很是不屑,“还跟爹吵了起来。” 老糊涂眼里只有李天宝,也不知道看中那蠢货什么。 惯!使劲惯! 最好淹死! “瞎说什么!”李老大喝道。 又赔着笑脸同村长说,“是我爹想等老五回来,昨晚给老五去了口信,让他天亮之前务必回来。” 也怪村长突然改时间,说好早上一起上山,现在还黑灯瞎火的,就把大伙叫起来。一点规划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 还害得他们急匆匆,连东西都没带全。 朱胜哪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轻哼道,“再等一柱香的时间,没到的人就不管了!” 米氏拽了拽李老大,拉到一边,低声道,“管你什么事?别因为那些人得罪了村长。 想想你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你爹一上街就是问你拿银子,前前后后你贴了多少? 这回又因为卖粮,砸了你的饭碗。 原以为这回卖了粮你能分点银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你爹娘就是偏心,心里只有那个老五!” “妇人之见!”李老大甩开她的手,“家里有田有地有房,怎么也有我一份。你不要多嘴,我自有打算!” “哼!”米氏转到儿子那边,“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 她没说,还田、地、房,这洪水一来,还有个屁! 不过,万一洪水没来,还是有一份的。所以,还是不能闹翻。 朱武很快到了邬家,原来邬家孙子发烧了,所以耽误了。 这会,他背着邬家孙子,邬婆子两口子互相搀扶着,拼命地往山下走。 “啊,朱武,是不是洪水来了!”邬婆子感觉到脚下凉凉的,一股子水冲到了小腿处。 朱武也感觉到了,背着人转背看了一下。 “快跑!” 洪水来了! 朱武本身孔武有力,背个人跑得并不慢,只是邬婆子两口子年纪大,邬老头腿脚不利索,想跑也跑不快。 “朱武,麻烦你先把我孙子带上去,老婆子谢谢你了!” “邬大娘,你不要急,这水流不是很快,你们继续走。”朱武紧咬着唇,背着人跑得飞快。 边跑边喊,“洪水来了!” “洪水来了!” “老头子,你听听,是不是洪水来了!” 李老婆子心一紧,捞起床上的李大宝。 李天宝很不耐烦。 李老婆子,“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小杂种,你是想被淹死!” 李天宝还想哭。 “不准哭!” 骂完拉起李天宝,扛着包裹,就往外跑。 李老头紧跟其后,见到在爬门槛的七毛,顺手捞在怀里。 “出发!”朱胜真的只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吩咐大家动身。 全村两百多口人,一户一户排成队,往山上走。 朱武赶到的时候,他们将将出发。 “爹,洪水来了!”他大喊,顺便把背上的娃儿扔进媳妇怀里。 “洪水来了?”人群立刻乱起来。 朱胜立马大喝道,“这边地势稍高,一下淹不过来。大家不要乱,加快速度往上走。” 村长声嘶力竭!效果显着,队伍立马变得安静。 朱武大声道,“邬大娘和邬大爷被水困住了,谁跟我一起走一趟?” 没人吭声! 谁家都是一屋子老小,都怕死! 这会水流小,谁知道待会是不是翻江倒海。 他又喊了一声,见没人应,皱眉转身。 “朱武大哥,我同你去一趟!”小黄喊了声。顺手捶了下大黄的手臂,“爹娘交给你了!” 说完,他往下跑。 “小黄!”黄婆子喊道,却没唤来小黄的回头。 洪水已没过膝盖,邬婆子与邬老头每一步都千斤重。 “老头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死倒是不怕。就是孙子还没长大!” 邬婆子哽着声,泪流满面。 “别哭,村长是好人,定不会让孙儿委屈的。”邬老头哽咽。 “老头子,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别放弃!”邬老头擦了擦老妻的眼泪,“抓着我的手,我拖着你!” 黎明破晓,风吹雨打。 山洪暴发,水再也不温柔。 第28章 青山村成了一片汪洋 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见缝就冲。 朱武和小黄一人背一个。 水已齐腰,但他们并不放弃。 “朱武,小黄,别管我们了!”邬婆子掉着眼泪,望着前方。 两人咬着牙,不吭声也不放手。 终于,看到了光,看到了前面上山的路。 有几人等在山口,见到他们。马上跳下水,接替他们。 邬婆子和邬老头获救了! 朱武和小黄瘫倒在泥土里,筋疲力尽。 忽然,一个巨浪打过来。 “走,快往山上走!” 呼啸的风,磅礴的雨,以及翻天的洪水叫嚣整个村庄。 “啊,呜呜呜……” “武大哥,好像有哭声?”小黄耳尖,在杂糟声中隐隐听见哭声。 有人说,“听错了吧,邬大娘家和李老头家都上来了!” 又一阵尖细害怕的哭声。 “真的,你们听!”小黄确认道。 “难道还有人没上来?”旁人也开始不确定。 小黄快跑几点步,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往洪水里看去。 “好像那边!” 他指着远处飘来的大木盆。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那大木盆里露出两只小小的脑袋。 “有人!”小黄冲进水里,游了过去。 一个巨浪打来,小黄被冲出老远,撞水里的树上,顿时后背火辣辣的。 他咬牙,又费力游了过去,抓住大木盆的边框。 两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哇……哇……” “四丫,五丫,别哭了!”小黄轻声安抚了一句,推着大木盆往上游。 “这李家太没人性了,丫头就不是人呢?” “谁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小子一个没忘,丫头就没人管。” “那陈氏也狠,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说跑就跑!” 几人合力把人拉上来。 “小黄,你受伤了?”朱武关心道,他刚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小黄没事。 不然他真的不知如何跟黄叔黄婶交待。 “不碍事!先上山再说。” 四丫和五丫被人抱着,邬大娘和邬大爷也被搀扶着。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了停在半山腰等他们的人。 “爹,我们回来了!”朱武阔步走到朱胜跟前。 “好孩子!”朱胜拍了拍他的肩。 又迎上邬家老两口,“你们没事就好!” 邬家老两口跪在地上,“谢谢村长!” 又朝朱武和小黄方向跪,吓得两人飞快的闪开。 “行了,快起来!”朱胜扶起他们,“别折小孩的寿。” 老两口擦着眼泪,一个劲地跟所有人道谢,不少人红着眼转过身。 “哼!”朱武突然变脸,走到李老头跟前,“李大爷,小黄为了救你家两个孙女,被浪卷得两丈高,现在背后全是伤。” 他怒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两个孩子不管。” 刚刚等在山口的几个汉子,也都纷纷指责,有的更是破口大骂,“缺德冒烟的玩意。孙子一个没落,孙女就一个不带。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李老头颜面尽失,瞪着李老婆子骂道,“你不是说两个丫头同老大媳妇上山了?” 李老婆子立马会意,“是啊!我一早就吩咐老大媳妇先把两丫头带上。” 其实李老婆子是忘记了,当时她只顾着李天宝,心里哪有别人。 但李老头却是刻意的。临跑的时候,门槛上的七毛你捞进了怀里,但躲在门后的两个丫头,他只是瞟了一眼。 只当没看见! 米氏只感觉天旋地转,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娘,你什么时候同儿媳说了?”她可不受这窝囊气,洪水都来了,那房子还有屁用。 “我可没听到爹和娘有什么吩咐,再说,我自己三个孩子还顾不过来,哪顾得了那么多。” 她还想说,被李老大一巴掌打了过去,“我明明听见娘安排了你,你怎么不带人上来。现在还不承认。我怎么娶了你这个恶妇!” 米氏一下被打懵,半响嚎了一嗓子,“天杀的李老大,你敢打我!” 三毛恶狠狠地盯着李老大,抱着他娘。 李老大气愤道,“打了又怎么样,谁叫你不听咱爹娘的话!” “你!”米氏气得吐血。 看着周围那审视的目光,又气又恨,“好,好,你别后悔!” 李老大不管她,女人受点委屈有什么? 他走到李老头旁边,大声道,“爹,都快我媳妇不懂事,差点害了四丫五丫。” “算了!”李老头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总归她们的娘偷了家的粮食和银子,老大媳妇有气也是正常!” 米氏双腿发软,若不是被三毛托着,就要栽倒在地。 她真是瞎了眼,嫁到这样的人家! “丫头都是赔钱货,淹死了能省粮食。奶,他们真多管闲事!” 李天宝抓着两坨黄泥,往小黄一伙人身上扔。 李老婆子慌忙捂住他的嘴,“小孩子胡说的。” “他还小,胡说八道的!”见大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把李天宝塞到身后。 小黄背痛得难受,顾不得教训李天宝,就背大黄扶到他们家一块。 “李老哥,四丫五丫毕竟是你们李家的子孙,你看?”朱胜嘴里说得客气,心里唾弃了千万遍。 李老头极力想挽回名声,“当然是我们家负责。还得多亏大伙帮忙救回两个丫头。 等老三回来,我让他请大伙吃饭!” 四丫五丫惊恐地缩在一块,一动也不敢动。 “来,丫头,去你们奶奶那!” 李老头招了招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凶光。 四丫五丫吓得不敢不从,慢慢地挪到李老婆子旁边。 “好了!大家再往上走走,这雨不停,水就还有能上涨。为了安全,大家辛苦点。” 朱胜又给大家说了一翻。 没有人嫌累,纷纷开始往上走。 老的被年轻的搀扶着,小的被娘抱着,弱的被壮的照顾着,竟十分和谐。 李杳一家此刻已经快到青山的山顶。洪水来的时候,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青山虽不高,但能把整个青山村尽收眼底。 那肆虐的洪水,像上奔啸的猛虎,吃食着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青山村成了一片汪洋。 “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没有?” 第29章 这是最后的晚餐? 李杳瞥了一眼低喃的李老四,只见他紧蹙着眉头,神情担忧,黯自神伤,难免共情。 “爹,我们已经提醒了村长爷爷,已经尽力了。 若不是我们提早出发,说不定现在还要拖累他们。” 天灾人乱的时候,能护住自己不给别人惹麻烦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帮助。 虽然她才来这世不久,与朱家父子交往也不多,但她知道,朱家父子是真的热心肠。 村长也是难得一见真心实意待人的好村官。 或许在末世见过太多人性的恶,使得她并不坚信别人,但心也难逃被温暖。 李老四勉强地笑了下,“有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跑过洪水。” 王正带牛吃过草后,把牛绳绑在树上,然后挤到临时搭的避雨棚内,挨着李老四。 “我觉得村里只有你前爹前娘可能没逃出来。” 他不怕戳李老四的心,“以他们守财如命、小气、吝啬的样子,会舍得那里那田?那地?” 到底养育一场,李老四还是有些难过。 “王叔叔,这你就不知道了,惜财的人也惜命。只怕洪水来了,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李杳稚气道。 她有些生气,生李老四的气。 小脸微愠,走到苏氏边上坐下。 苏氏搭了锅,煮了半锅红薯饭,又煮了一锅热汤。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始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明明是夏季,却像深秋一样充满凉意。 尤其他们现在处在山上,气温更低了。 搭的避雨棚只是临时躲会,他们打算吃过饭,就去找个山洞歇息几天。 主要李老四的腿很不方便,能上青山多亏了王正的牛车。 苏氏手艺还不错,对于单身快三十年的王正来说,简直是美味。 他也不像刚开始那两顿有些放不开。一锅红薯饭干了一半,热汤连渣也没剩。 吃完才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他抓了下头,“吃得有点多!” 苏氏低头笑了笑。 “王叔叔,吃饱了才有力气,不多,一点也不多!”李杳觉得王正更让她喜欢,不像李老四扭捏得像个大姑娘。 算了,这感情的事情她也不是太懂。只要无伤大雅,她就睁只眼闭只眼。 谁叫李老四是她爹! 谁叫李老四还挺宠她! “嘿嘿,真不多?”王正竟天真地看着她。 “不多,不多,再说都是王叔叔自己的粮食。” “哈哈哈,可我做的没这么好吃!” 王正站起身,豪放大笑。 一股凉风吹来,李杳打了个冷颤。 “好冷!”她缩了缩身子,“得赶紧找个地方躲下,晚上会更冷。”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冷了。 好在当时打包家当的时候,那被褥都为了充门面装在最外面。 苏氏很快取了床被子,盖在李老四身上,又把几个孩子塞在他旁边。 “我四处看看,你们在这别动。”王正拿了把镰刀。 “王叔叔,我跟你一起去。” 雨虽没停,但小了许多。王正想拒绝,奈不住李杳飞速的穿好蓑衣。 也不是不行吧! 只是小心点而已,大不了抱着。 真是磨人! “杳儿,小心点!”苏氏只是嘱咐了一句。 闺女有神仙师父,没什么好怕的。 她十分安心,细心地照顾着肿脸六毛。 李寄云脸还有一点肿,但好多了,除了包不住口水,话说不太清,倒是恢复得很快。 “王叔,我们去那边看看。”李杳指着不远处。 一块大的石壁。 王正一边走,一边砍掉前面的杂草荆棘。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大石壁前。 “小心!” 李杳侧目,不由得倒退几步。 原来石壁一侧悬空,与另一石壁对立,大约隔着一丈宽。 石壁上长着一些蕨类,苔藓,对面还有水沿着石缝往下流。 往下,深不见底。有一些粗枝从石缝里顽强的伸长出来。 “这里危险,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最好能找个石洞。” 王正觉得这要是掉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赶紧离开才好。 李杳正有此意,只是觉得可惜,若是有条路直能对面,就等于到了第二座山。 不用绕道,省许多路。 自从上山,她并没想过再回青山村。南王与二皇子之事,显然不会因为洪水一事就此罢休。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得找地方安全度过这段雨水期,还得等李老四的腿伤痊愈。 被王正拉着沿着石壁走了一刻钟。 “那里!”李杳兴奋地指着前方。 王正也很高兴,“太好了!” 两人快速走去,是一处天然凹穴,正是那石壁下方。 目测有五十平方米,七八米高,只是内壁有些不平,有的地方的石头凸出,有的又凹进去。 正中间又横空着一块大石头,十分突兀。 “王叔叔,这里确实不错。”总比以天为被地为床要好得多。 两人都十分高兴,立马去找其他人。 等到他们在洞里简单安置好,已经临近傍晚。 “这地有些潮湿,要是有干草就好了。”王正的牛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悠闲地吃草。 山上绿植丰富,牛也能饱餐一顿。 “明天我去砍几棵树,做几张大木床。”他显然想好了办法,“杳儿他们还小,睡地上不好!” “谢谢你!”李老四替全家向他表示感谢。 “嗐,你又这样!”王正撇了撇嘴,“我都说了是心甘情愿的,大男人之间,不说这个了。” “好!”李老四用力点头。只盼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就不用麻烦别人。 将来找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他的恩情。 有了住处,苏氏心情非常好。 做了有史以来最丰富的一餐。 红烧肉、蒸鸡蛋、炒木耳、骨头汤、白米饭,份量十足。 不仅王正瞠目结舌,就是他们一家也被震撼到了。 “娘,这是最后的晚餐?”李寄云眨了眨眼。 苏氏轻敲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 “前段时间镇上的买卖赚了不少银子,多亏了你们王正叔叔帮忙。我和你们的爹一直想好好谢谢他。” 说着,她笑着看着王正。 “这次又多亏了你!” 王正弄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顾摆手。 妈呀!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感激他。 原来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他不想做孤苦的野种。 这时李杳拿出两个李老四做的竹杯。 第30章 丢人现眼 “这是?” 浅淡的酒香飘进鼻子里,王正忍不住嗅了嗅。 李杳端着一杯递给他,“啤酒!” 她一早就偷偷从空间拿了两瓶啤酒灌在一个水囊里。这两天王正做了许多体力活,肯定很累。 若是喝上两口啤酒,绝对解乏。 “啤酒?” 一听是酒,王正和李老四异口同声反问。 果然,男人都好这口。只是他们以前哪有钱买酒喝,至少李老四是从未喝过的。 “嗯,那个秦采买送的。”谎话张口就来,反正以后估计也碰不到了。 “嗯,他真大方!”王正夸了句秦采买,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咂……” 又喝了一口。 “不是咱码头上的那个味。”他看着李杳,“好喝!” “有这么多,王叔叔尽管喝!”李杳勾唇笑道。 “爹喝一杯就好了!” 李老四大口喝了半杯,听到闺女的话,突然一顿,剩下的半杯怎么也舍不得喝了。 闺女她好像不喜欢他了。 一口一个王叔叔,又是倒酒就是添菜。 唉,他好失败。 一定是最近王正表现太多了。 他也会找山洞,也会赶牛车,也能背她,只是他还没好嘛! “杳儿,等爹好了,爹带你打猎。” 哼哼,王正没有他会打猎。 实在是幽怨的目光太过瞩目,一家人都发现了。 苏氏给他添了碗骨头汤,寄云给他添了勺鸡蛋羹。 寄泽道,“爹,你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喝酒。” “嗯,爹,等你好了再喝!”李杳接着道。 李老四心情瞬间好多了。 王正已经喝了三杯,“哈哈,那剩下的都是我的。” 他已经把水囊拿了过去。 见李老四可怜,忍痛割爱又倒了半杯给他,“你再忍忍!” 说实话,李老四觉得他的笑有些刺眼。 好你个王正,想抢我闺女! 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不同,青山村的村民正艰苦地往山上爬。 朱胜观察水况,发现还在上涨,同族老们商议过后,决定一鼓作气爬到山顶。 老的老,小的小,又下雨,要爬上去谈何容易。 一路上休息了许多次,到天黑才到半山腰。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李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有多少泥泞。 “我不走了!” 被她拽着的李天宝嚎啕大哭,“奶,我饿,我要吃大鸡腿。” 提到鸡,李老婆子气不打一处来,甩了他一个耳光,“你娘那个杀千刀的,连我的鸡都不放过。” “我不管,我饿,要吃东西!” “吃你个大头鬼!”李老婆子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丢在这里喂狼!” 她的鸡原本是养给老五吃的。可怜的老五这会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她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我的老五啊!你在哪里?” 李天宝抽抽嗒嗒跑了,看到一户人家的闺女手上抓着个粗粮粑粑,一把抢了过去。 “哇……” 女孩哭了起来,“他抢我的粑粑。” 她家阿奶也不是好欺负的。几步上前,抓住李天宝,就从他嘴里抠。 “你个混小子,敢抢我幺妹的粑粑。” 一下子闹了起来,不少人停下来休息。 “呜呜哇……我饿!” 李天宝赖在地上打滚,身上,脸上都是泥水。 见没人理他,又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人家,“一个赔钱货,你们也当宝。等我当了官,我杀了你们全家,把她卖到窖子里,让她千人欺万人骑。” “你说什么?”那家阿奶气得浑身发抖。抓着李天宝,拉到李老头家跟前。 “你们家要是不会教,我就替你们教了!” 李老头黑着张脸,他也正担心老五有没有逃出去,心烦意乱。被人家找上门,只觉得这人蛮横不讲理。 也不等他说话,李老婆子尖叫地冲去,一把把李天宝拉进怀里。 “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抓我家天宝干什么?是不是你打了她,我跟你没完。” 她虽烦李天宝,但更寄希望在他身上,要不是因为陈氏,她也不会把火发在他身上。 要是别人找天宝麻烦,绝不可能。 那婆子气笑了,“姑奶奶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讲理的。既然你说我打了他,我就打给你看。” 说罢,她上前给了李天宝两耳瓜子。 “你家不把女孩当人看,我家女孩是宝!小贱种,下回嘴里再吐狗牙,我拔了它!” 李老婆子被挑衅,上前就与她厮打起来。 连日来,李老婆子又气又累,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很快被按在泥里摩擦。 “别打了!”李老头说着要去拉,被那婆子的丈夫拦住。 “妇人间的事,男人就别插手了。” 李老头讪讪地站住,幸好这下村长过来了。 李老婆子被解救出来,整个人跟泥猴一样,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看得到,狼狈不堪。 样子实在滑稽,给赶路的人添了一味笑话,赶走不少疲劳。 “别吵吵,今天不走了,各家各户自己找地方休息一晚。” 村长环顾了一圈,走到李老头旁低声道,“李老哥,看着点你家孙子婆娘,这日子难过,要是老是惹事,我怕引起公愤。” “是,是,”李老头一改常态,老实卑微应着。 只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眸光晦暗不明。 “还不过来,丢人现眼!”李老头朝抽嗒的祖孙喝斥。 雨淅淅沥沥,根本不停。 有的人家男壮力多,很快就砍了树枝搭了棚,总算能让一家人勉强熬到天亮。 李老头派了李老大和大毛砍树搭棚,可是两人一直在镇上生活,做事拖拖拉拉,毛手毛脚。 李老大还砍到了手。 等所有人家都简单吃了东西后,他们家的棚子才搭好。 米氏率先抢到里面,占了位置。让二丫三毛睡下,才开始准备吃的。 李老婆子鼻青脸肿,满脸不愤。又见米氏不管不顾占了一半位置,气不打一处来。 抓起正在烧水的米氏,就是一巴掌。 “啪!” 米氏被打,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李老婆子再一巴掌要落下的时候,三毛用力把她拉开。 李老婆子用力过猛,整个人朝烧开的锅上砸去。 “哐当!” 水溅火灭! “啊!”一声嚎叫响彻寂静的山脉,惊起山鸟飞扬。 “村长,这李家这样下去,只怕……” 第31章 狼叫声 朱胜蹙眉,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尽显疲惫。 “走,去看看!” 他举起火把,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族人。 李老婆子见到来人,顿时鬼哭狼嚎。 “我不活了啊!儿媳妇打婆婆,这日子没法过了。” 此刻她脸上、手掌都火辣辣的。 朱胜凑近一看,顿时退后一步,“李老哥,我们商量过了,明天就不同你们一起了。” “什么?”李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见村长看他们的目光,瞬间就明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村长你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她们吧!” 拉起地上的李老婆子,“这老婆子年纪大变得糊涂,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真的是什么脸都丢光了!要不这老婆子还有用,真他妈的想废了她。 李老大推了把米氏,米氏踉跄出来,“村长,是我的错,怪我不小心让婆婆跌倒,我们再也不吵了。” 村长叹了口长气,“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也不看李老头。与几个族人一起离开。 李老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露出凶光。 迟早让你们栽倒! 村里有个赤脚大夫,被李老大请来看他娘。 看过之后,那赤脚大夫扔了几根草给他。 让他搅碎了给李老婆子敷到烫到的地方。 开口要了二十文,瞬间让米氏炸毛。 可是她不敢闹,眼睁睁地看着李老大给了钱。 她真不明白,李老大这么孝顺做什么? 半夜雨竟然停了。 一直未睡的朱武大大松了口气,抬头仰望着高处,有些担心李老四一家是否平安? 早知道当时再怎么样也得劝爹同他们一起走。 唉,可哪里有早知道。 “你去睡会,”他媳妇推了推他,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这山上随时都有野兽出没。我得守着!” “朱武,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凭什么你一个人守。 你心善,你义气,可你不能忘记你还有个家。” 阮氏低头抹着眼泪,“以前你跑镖我就提心吊胆的,现在你又打算护着全村,打算累死自己。” “我有分寸!你快去睡!” 朱武大大咧咧,竟走开到另一边。 阮氏擦掉眼泪,心灰意冷的回去守着两个儿子。 这家里公公是这样,丈夫和他几个兄弟也这样。 一家人都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家的事更重。 缺心眼玩意! 一夜相安无事,朱胜早早吩咐大伙吃过早饭就出发。 他估计,照昨日的脚程,今天傍晚前就能到山顶。 早上他站在高处,发现洪水又涨高不少。为了村民的安全,还是尽可能爬上一些。 “我孙子发热了!” “我媳妇发热了!” “我娘也是!” 还没出发,就有人找到他。 “赶紧熬些降热的药灌下,”他也有些着急,这天气反常,半夜竟比冬天还冷。大伙又淋了雨,会生病他也想到了。 “村长,咱们没药啊!” “你们不会找我吗?”说话的正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昨夜就是他给李老婆子找的烫伤草药。 “你?” 大伙不太信得过他,毕竟这人赤脚归赤脚,但大夫却是他自封的。 “不信我?算了。让他们去死!”伍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要走。 “伍三,没说不信你,劳你给看看!” 闷头要走的伍三,勾起嘴角,转头道,“先说好,这草药得二十文一份。要不然,我不给看。” 就算他狮子大开口,众人也无奈,“行!” 伍三得意地看过发热的几人,又给他们一人一些草药。 都是他边上山边扯的。 抱着一捧铜板,才发觉钱这么好赚。一想到可能还有人要生病,就更乐了。 李家总算清静,李老婆子全身痛,尤其是被烫伤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甚至比昨晚还痛。 她有些怀疑这药有假,却不敢作声。 毕竟李老头昨晚警告了她,若是再吵吵,就要休了她。 李天宝蔫蔫的,平日关心他的李老婆子自顾不暇,也就没人管他。 “你们两个来扶着我!” 他恶声指着四丫五丫。 两个丫头瘦弱得跟麻杆一样,脚也是千斤重,却也不敢反抗。 不得已,一左一右扶着李天宝。 走不了几步,三人就倒在一团。李天宝骂骂咧咧起来,过不了一会,三人又倒在一块。 直到李天宝再也没力气骂人。 队伍才算清静。 李老头睁只眼闭只眼,小孩子吵吵,总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谁家小孩不吵呢? 白日也算相安无事,队何终于在傍晚到达山顶。 朱武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去找山洞。没一会儿,就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么多人住不下吧!” “能遮雨就好,有总比没有强!” 总算有地方休息,也没人嫌弃大小。他们都觉得躲在这是暂时的,等洪水退了,就能下山再过日子。 三十多户人,各自划了一块,住了进去。 勤快的妇人扎个简易的扫把清理着里面动物的粪便。 终于能安生的睡个好觉,不少人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 夜幕降临,山洞里井然有序,虽然有一些小争执,但也不伤大雅。 李老婆子脸痒得厉害,打发李老大去找伍三再配些药。 米氏气归气,还是老实认命地煮着全家的晚饭。 有心拿捏她的李老婆子,只给了她两爪米,气得她呕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把掺着半锅野菜的米糊给大毛三毛二丫各盛了满满一大碗。 李老头没吃饱,瞪了眼米氏,又喝斥李老婆子以后给足米。 同一地方的另一边,李老四一家就显得温馨快乐了。 苏氏今晚包了饺子,炒了只野鸡。 今天王正砍了三棵大树,好巧不巧在树底逮了窝野鸡,抓了两只。 苏氏拿着闺女给的调料,炒出的野鸡香辣可口。 吃得大家全身冒汗,唯有李老四和谗娃李寄云狂吞口水。 王正吃下最后一个饺子,“四嫂子,我那粮食你不用省,多煮些!” “你没吃饱?” 全家看着他。 “嘿嘿,我吃饱了,怕你们没吃饱。”王正抓着头,这才感到尴尬。 李杳率先大笑,接着全家都笑了。 是夜,寂静的山凹里传出一声狼叫声。 第32章 无知的人类 拴在树下的老牛“哞哞”直叫。 李杳一个激灵,率先爬了起来。 接着王正和李老四也睁开了眼。 “好像有狼!”李杳轻声道,摸着走到洞口。 王正本就睡在靠洞口的位置,也跟着往外走。 “你们小心点!”李老四轻声嘱咐,黑眸扫了一圈睡得香甜的妻儿。 “我去看看就好,你回去!”王正看李杳小短腿走得飞快,赶忙阻止。 这不是放牛,也不是砍树,怕有危险。 李杳头也不回,反而跑了起来。 因为她听到狼叫声越来越多,估计不是一只狼,而是狼群。 现在她只想看看群狼处于什么位置,离他们有多远。 会不会伤害家人。 王正见她不停反跑,只得大步追上,一捞捞到怀里。 “怕了你了,待会有危险,你可抱紧些。也不知道你一个小女娃胆子怎么这么大!” 李杳不吭声,小手抱紧王正的脖子,表示同意。 一双眼睛越过他的肩膀,四处观察。 “王叔叔,你看那!” 王正回头,再朝下看去,就对上一双绿光眼睛。 最多只隔了五十米的距离。 他的心猛地跳动,怀里的人让他很是紧张。若只有他一个还好办,大不了拼死一场。 好一会,他镇定下来。 弯身把李杳放下,低声说,“找个地方躲下。” 只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轻手抚下,“别看!” 那狼也在观望,等观察过后,慢慢向他们靠近。 王正拿着柴刀,全身紧绷,每根毫毛都处在战斗模式。 李杳在不远处的石头后躲着,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那狼腾空而起,拉长身子至少有两米。 李杳这才看清,是一头成年公狼。 王正翻身躲了过去,挥舞着手上的柴刀。 此刻,狼烦躁起来,越发加紧攻击,王正采用避让方式,躲了十几次。 狼越发凶狠,露出的狼牙尖锐狭长。 王正一个不留神,被压在地上。 那狼张着血盆大口,眼见就要咬着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串烟火从远处直窜在狼的身上。 五颜六色的火星子,吓得那狼松开地上的人就跑。 王正感觉身上轻了,这才睁开眼。刚刚他使劲全身力气,闭眼准备受死。 哪知突然闻到一股怪味,有点像鞭炮的气味,紧接着又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睁眼就见狼窜而去的狼。 等他爬起来,慌忙找到李杳。“杳儿,你有没有吓到?” 李杳点头,“吓死了,我都不敢睁眼。”突然她又惊喜道,“王叔叔,那狼被你打跑了?” 王正原本想问她刚刚看到了什么,被卡在了喉咙。 很是疑惑,却只能作罢。 小女孩又有什么心思呢? “我们先回去,这狼太猛,还不止一只。” 他把柴刀别在腰上,抱起李杳急忙往回走。 李杳搭在他肩上,双目盯着黑暗里那些幽绿的光。 狼聪明,最爱试探,又很有组织。 李杳早知道不会只有一只狼,刚刚她从空间搬出烟花加特林,点燃直冲那匹狼,吓跑了狼,也震摄了暗处的狼群。 狼怕火,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攻击。那黑暗里的狼,应该在思考。 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树丛里的头狼,眼冒怒火,这是什么鬼火,好猛的感觉。 还有那个一口就能吃掉的人类,装什么小白兔! 它不敢轻举妄动,一声嚎叫,带着十几只狼,去与另一边的狼会合。 无知人类,竟然趁它们不在,霸占它们的家。 王正带着李杳进了山洞,大家都已经醒来。 见到他们,都松了口气。 “是狼!”王正吐了口浊气。 苏氏接过李杳,“以后别跟着出去,万一伤到了,叫娘怎么活!” 李杳抱紧她,“娘放心,王叔叔很厉害,那狼被他打跑了,不会再来!” 苏氏松了口气。 “不能大意,狼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后面就有一群。那只跑了,应该是去通风报信。” 李老四神色严肃,面目清冷。 “我们把洞口封住,先过了今晚再说。” 王正也正有此意。 刚好今天砍树做床,剩了不少木头。 王正力气大,又找来几块大石头,李老四把粗木钉得四四方方,横竖至少三米,刚好可以挡住洞口。 几人合力把它竖起,又用大石头顶住两边,看着就十分牢固。 粗木之间留着缝隙,将将可以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 也好呼吸! 这才安顿好,就听到救命声。 顿时大人小孩哭声一片。 个人都是神情凛冽。 当李天宝那杀猪般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的时候,就连李杳也以为出现了幻听。 难道是原主潜意识的反应? 等到李寄泽出声,“我好像听到李天宝的哭声。” 她才确定,不是幻听,而是事实。 “一定是村里人遭到狼的攻击!”李老四咬牙切齿,满脸悲愤,“他们才刚逃过洪水。” “我去看看!”王正拿起柴刀。 “我同你一起去!”李老四竟撑着站起来。 “你的腿还没好!”苏氏厉声反对,“去了也是送死!” 这会哭喊声越来越大,狼嚎声此起彼伏。 苏氏板着张脸,“你们两个都别去,当我自私也好,当我薄情也好。反正不准出去送死!” 王正把柴刀放下,“我不去了!” 他刚刚也是鬼打猛,竟被李老四义愤填膺感染,要去送死。 李老四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坑声。只是背靠着墙,微闭着眼,满脸都是伤痛。 李杳拉着苏氏上床。 偷么着下地点燃一盘香。 很快,一家人都无声无息睡下。 看着被封死的洞口,李杳猛拍着脑袋,如今小胳膊小腿,哪里搬得动石头。 哭喊声越发尖锐。 想到朱氏父子,想到大黄小黄,还有黄爷爷黄奶奶,李杳也有些不忍。 若她没有能力,她自是不救。但她现在有把握赶走狼群,也就不介意出手相助。 打算用意念把洞口的东西搬走,出了洞再复原。可是她发现现在这具身体用意念搬太重的东西后,会很晕昡。 上次搬走李家的粮食,她睡了一天,还在空间补充了不少营养品,才算恢复。 想到这,她从空间拿出一个小瓶子。 第33章 狼跑了! 王正悠悠睁开眼。 什么东西,这么臭! 对上一张小脸,见她轻嘘一声,便闭紧了嘴。 李杳指了指大石头,又指了指洞内的人,他会意,轻手轻脚起来。 依旧把柴刀别在腰上,搬开石头,挪了挪木栏。 两人猫身走了出去。 又在洞外垒上石头,做到万无一失。 到了外面,哀嚎声显得更惊天动地。 “你娘知道要骂我们!”王正心里打怵。他总觉得苏氏对他有一种压迫感,让他不敢造次。 “我们趁他们没醒来就回去,不会发现!” 要知道刚刚那盘香,若是没有那瓶子臭药,就是睡上八个时辰也不会醒。 “那我们去干嘛?” 王正条件反射地问,好像跟他说话的不是一个五岁不到的黄毛丫头。 “王叔叔,我们爬上去看看情况!” 她指着石壁顶端。 王正咂舌,“这石壁陡峭,又没攀登的绳子。” 话音刚落,就见李杳惊呼,“这是什么?” 王正拿起攀岩绳,好巧,这里竟然有绳子。 还来不及细看。 “王叔叔,是不是用这个钩子钩上上面的树就能爬上去?” “是,”王正道,“你让让,那边有棵树,我试试甩上去。” 他挥动手臂,一下就甩了上去。 王正感觉到很怪,总觉得他也没用多大力,怎么就甩出了二十多米。 “我们快上去看看,他们应该就在那一边。” 催促声拉回王正的遐想。 他把李杳绑在身后,顺着绳子往上爬。 没花多长的时间,就爬了上去。 “妇人们带着小孩不要出来,男人们跟我拿刀,跟它们拼了!” 朱武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李杳在上面仔细观察,看来死了不少人,因为空气中充斥血腥味。 观察地形的时候,发现朱武带着三十四个中年男人,个个手持刀具,正守在洞口十多米远的位置与群狼对恃。 那狼群显然已经攻击过一次,现在停下来,不过在商量战术。 其中有只狼,目光尤其凶亮,一看就是它们的头狼。 再看它们四周倒了不少人,一动不动,应该不死了残了。 李杳蹙眉,敏锐的视力,让她看清朱武右臂垂下。 武伯伯受伤了! “好多狼!”王正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王叔叔,你有没有办法把狼引到一块。最好隔下面的人远一点。” 其实她看到一坑,离人群有一百米左右。那坑看上去并不深,但若把狼引到坑里,就能阻碍一些狼的速度。 “一个人肯定不行,除非下面的人配合。” 王正看着不远处的朱武,“我去同他商量。” 青山村的村长是朱胜,但论武力还得是他儿子朱武。 今日这样的惨状,要不是有朱武带人挡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正合她意,李杳点头,“王叔叔,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王正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 他从天而降,恰好落在朱武旁边,众人也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 看到是他,才纷纷松了口气。 显然,狼群中也有狼认出了王正,跑到头狼旁边“嗷嗷”直叫。 王正不敢耽误,拉着朱武低咕了几句,只说不远处有个坑,把狼引到那里。 然后,他有些懵,引到那里再干什么? 他突然发现是小杳儿让他引到那里,却没说再要怎么办! “你是说那边有个坑?” 朱武微眯着眼睛。 王正绷着脸点头,可朱武就信了他。 “好!” 转头,“留五个人守在这洞口,其他人跟我来!” 三十几个汉子,手持菜刀、柴刀、镰刀,准备拼死一博。 个个腥红着眼。 因为四处零散着他们亲人的尸体。 恨啊! 恨不得把这群狼杀光。 王正也参与其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被一个小女孩的忽悠了。 还不觉得有问题。 “杀死它们!”朱武举刀往前冲。 身后跟着一群汉子。 个个气势磅礴,显然打算决一死战。 那狼群似乎没想到这群身负重伤的人类还敢来。 纷纷跳跃,用利齿和锐牙攻击。 风声,狼嚎声,嘶叫声,碰撞在一起,演绎着悲壮的音符。 李杳一早在石壁上往前挪,直到挪到靠近坑地不远的地方。 不敢太近,大约三十米的样子。 将空间的烟花加特林一股脑儿地拿出几十个。 先在石壁前端固定了十个,集中火力对准坑地。 天快亮了,她有些着急。 好在那边王正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让群狼朝他追去。 后面朱武带着人追在狼群后面。 待狼群跳进坑里,王正大吼道,“进了!进了!” 这时,五颜六色的火光从石壁上射出,直直地射向坑内。 群狼乱窜。 就是朱武一群人也都目瞪口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黑烟,那火光仍不停歇,全落在坑里。 “砍它们!”王正朝懵逼的人喊道。 朱武率先反应过来,一头狼试图从他旁边窜出,被他横刀砍去。 鲜血如泉涌一样喷出,那狼栽倒在地,尾巴上还带着火焰。 有了他的勇猛击杀,其余想跑的狼,只要跳出坑,就被当头一棒,或者一斧头劈下。 李杳精疲力尽,那烟花加特林体大又重,她勉强抱住。 除了固定的十支,她抱着一支,瞧着有狼想跳出坑,她就朝它背上射去,一打一个准。 坑里的头狼像是发觉了什么,幽绿的目光渐渐暗下。 突然,它仰天长嚎。 坑里仅剩的十几头狼迅速排成一条线,朝一个方向进攻。 最终突破一条口,夹着尾巴逃了! 李杳双手没了知觉,满地都是加特林的残渣。 怕被发觉,坚持着用意力把东西收进空间里。 然后累瘫在地上,陷入晕睡。 “狼跑了!” 不知是谁沉痛地喊道。接着大声哭了起来。 “朱武他们打跑了狼!” 躲在洞里的妇人激动不已。 “真的打跑了!” 再有人确定之后,人们一窝风的从山洞内跑出来。 “呜呜呜,我们赢了!” 朱胜带着族老走到前面,看着坑里的几十具狼的尸体,忍不住泪目,“就是这些畜生,害了我们十几条人命。” 他拍着朱武的肩,“好样的!你们救了整个村的性命。” 朱武咬牙,“爹,你拍到我的伤口了!” 痛死了! 他抬目看向不远处,刚刚那些五颜六色的火光是从那冒出来的。 第34章 我怕你娘杀了我 晚上的这一仗,两败俱伤。 狼跑了十几头,死了三十四头。而青山村也死了九人,受伤七十人。 这会,不少人还处于惊恐中,不敢踏出山洞半步。 而死了的人的家人,纷纷悲痛万分,哭得惊天动地。 在村长的安排下,村里原来的屠夫带着几人到坑里剥狼皮。 让二儿子带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挖坑,打算把死了的人埋了。 “王正!”朱武叫住准备离开的他。他同老四一家一起走,今日只见他一人,难不成老四一家都死了? 王正心里很着急,小杳儿还在石壁上,刚刚那里射出那么多火光,她是不是吓坏了。 都怪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王正,你等等!”朱武拦住他,“老四一家是不是……” “不是,他们没有事!”王正打断他的话。 “那就好!”朱武见他不肯再说,也不好过分打听。“要不你同他们说说,以后同我们一起,这样人多,也有个照应,危险也少些。” 一想到昨晚的恶战,他心有余悸。 “人多也不见得安全,朱武大哥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 王正扔下这话,连忙离去。 找到李杳的时候,他心像是掉进了深渊。 那一团小小的身子,满脸黑炭的窝在一棵树下。 他不敢上前,满目悲凉。 死了? 啊,都怪自己粗心!他真是罪该万死! 等他满脸泪花,鼻涕冒泡,跪地悲痛的时候。 “王叔叔,你哭什么?” 王正连滚带爬跑去,“杳儿,你没死!” 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嗐,我以为你死了!” 李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我只是累了,王叔叔,我们赶紧回去吧!” 王正破涕回笑,“对对对,得趁他们没醒之前回去,我怕你娘杀了我!” 李杳醒来的时候,床边伸着几个脑袋。 “妹妹,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两天!” “我睡了这么久?”李杳坐起来,她当然知道她睡了许久,其实她是意识进入了空间。 因为太虚,在空间里补充营养。 这具身子不像上一世在末世那样无敌,好像稍稍用力,就累得她够呛。 她倒是想早点醒来,可意识被强制关在空间内修养。 这两天,她在空间除了吃就是睡,看到陈氏的尸体有点膈应,打算一出来就找地方扔了。 苏氏端来鸡汤,“肯定是上次被李天宝小杂碎扔进井里,埋下了病根。” “杳儿,你多补补。”说着她一勺一勺喂着她,“最近你不要想着出去玩了,好好在床上呆着!” 被苏氏强势压进被子里后,李杳只能转动着双眼找人。 “妹妹是在找王叔叔?” 李寄泽规矩地坐在一旁。 见李杳不语,接着道,“王叔叔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吃饭都没有胃口,出去干活也没精神。” “你知道怎么了吗?”李寄泽盯着李杳,就想看出什么破绽。 “不知道!”李杳坚定果敢,面不慌心不跳地说。 小狐狸还想套她的话,只要她不承认,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寄泽幽黑的眸子,露出笑意。 “妹妹你知道吗?原来前晚青山村的村民遭到狼的袭击,很多人受伤,还有人被狼咬死。 你说巧不巧,他们现在就住在咱们背后。 咱们的爹,这两天拐着根木棒也去帮忙。” “我知道!”李杳微笑。 “你知道?”李寄泽弯起嘴角。 “当然啊,那天晚上李天宝叫得跟杀猪一样,你不是也听到了。” 她低眸垂笑,“以爹的个性,当晚被娘阻止不能去救死扶伤,只怕这两天后悔死了。” 李寄泽小脸一僵,他还以为能套到妹妹的话,到底是他痴心妄想。 他的妹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怯弱的人了。 “王叔叔怕爹受伤,也跟着去帮忙。听爹说,那天晚上王叔叔去救了青山村的村民。是武伯伯告诉他的。” “那就是了,一定是当晚的情况太可怕,导致王叔叔这两天心有余悸。” 李寄泽蹙眉,尔后又笑了。 “妹妹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你们在说什么?来帮我喂牛。”李寄云把头探进来,又飞快地跑开。 “哎哟,睡了两天,全身都酸了!大哥,我可以出去玩会吗?” 李杳眨了眨眼,好不可爱! “娘说让你在床上休息。不过,在她回来之前你躺回来就好。”李寄泽拉起她,“我不会告诉娘!” “你们快点!”李寄云又在催促。 等她出去,才发现天很明亮,太阳躲在云层后,染亮半边天空。 李寄云跑来拉着她的手,“妹妹,这牛真能吃,都吃了两捆草,还在吃。” 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杳:……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那牛的表情带着轻蔑,不屑一顾。显然把二哥当白痴。 为了不让牛看不起,她款款道,“牛有四个胃,瘤胃、网胃、瓣胃、皱胃,而瘤胃是它储存草料的胃,皱胃才是它真正的胃……” “怪不得这么能吃! 哈哈哈…… 原来它有四个胃,那它应该叫猪不叫牛。” 那牛又翻白眼了。这回李杳看得十分清楚。 “我再去砍点新鲜的草来喂它,”李寄云说干就干,跑进山洞去拿镰刀。 “老牛,等等我,一定把你喂饱!”跑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朝牛呐喊。 这还差不多,臭小子!老牛神哉哉悠闲地绕着树嚼着青草。 真舒服,这日子比在青山村舒适多了。 傍晚,李老四与王正回来。 李老四一瘸一拐,撑着根木棍,一只手提着两块肉。 王正跟在身后,精神萎靡。 “媳妇,今晚炖肉吃!”李老四很是高兴。 “什么肉?”苏氏哼唧一声,板着脸。 “杳儿,你醒了?”王正一见到李杳,顿时前精气神全来了。 把坐在洞口小竹凳上的李杳抱了起来。 谁知道他这两天有多难熬,他真怕她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起来了。 还有,让他备感痛苦的是,老四一家人竟然吃得下,睡得着。 他觉得这个家只有他在乎杳儿的生死。 有时候苏氏还宽慰他,小杳儿没事,小杳儿过两天就会醒。 他们真的不着急,不担心! “嗯,王叔叔,我只是睡着了。”李杳知道他的担忧,为了安慰他,下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老四,在吗?” 第35章 总能捡到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苏氏手一顿,直接收回手。 李老四也是面色一冷,外面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两天去帮忙,这人就围着他唠唠叨叨,为了不让媳妇和孩子们多心。 他一直都没有理会。 “老四,”李老大堂而皇之走进洞里,眼睛四处乱瞟。 这洞比他们住的那里好太多,又大又平整。还有床,床上的棉被看上去好暖和。 这几晚整个村的人睡在一起,除了人气就是臭气,一到半夜又冷得要死。 “你来干什么?” 李老四十分不悦。 王正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抱着李杳道,“我们去捉兔子玩去。” “好!”李杳倒是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怕苏氏不好发挥,只得任由王正把她抱了出去。 “老四,你要气也气够了。我都低三下四来找你,你还想怎么样? 人前,我给你留面子,你不理我,也就罢了。谁叫我是大哥,要让着你们耍脾气。 是爹让我来的,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如今看来,是过上了好日子,嫌弃我们这些穷鬼。 先前娘说你们是白眼狼,我还替你劝她别跟你们计较。 现在看你们这态度,当成让我心寒。 我们一大家子还跟两百多人挤在一起,你们却在这过逍遥日子。 老四啊,你可真没良心!” “说完没?”李老四盯着他,“说完就走!” “你这是什么话?老四,你太狠毒了,再怎么我也是你大哥,你怎么能顶撞我。 还有娘,这两天不大好,半夜还说起了胡话,口里喊着的全是你。” 确实说胡话,叫的也是李老四,不过全是叫骂。 苏氏冷哼一声,端起洗锅水,朝李老大泼去。 “什么大哥?我丈夫没有兄弟没有父母,不信你去县衙查。” 她怒不可遏,“我呸,从前让我们吃糠喝稀,不见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现在日子好过了,哪来的野人给我玩道德绑架。” “你给我滚出去!”苏氏泼了洗锅水还不解气,随手就拿起地上的柴刀。 李老大刚抹干净脸上的水,就见柴刀离脑门不到一寸远。 吓得他连忙后退,“苏氏,你个恶妇!” “我是恶,你想不想看看我有多恶。”苏氏举起柴刀向他扑去。 李老大落荒而逃。 “再敢来,我杀了你!”苏氏大吼,惊起树上的鸟扑着翅膀飞走了。 “媳妇,嘿嘿……” 李老四接过苏氏手上的柴刀,“我没理他,我去那里帮忙,也没管他们,你相信我!” 苏氏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你要敢与他们牵扯不清,我们趁早断了。我早就受够那种寄人篱下,伸手要吃食的日子。” 说完,她抹了抹眼角,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我知道!” 李老四拐到她边上,拍了拍她的肩。 “不会让你再过那种日子,不会!” 从他们写了断亲书,他早就明白了。虽然偶尔有些心痛,但他早就不迷茫了。 之所以去帮忙,那也是帮青山村的村民,帮村长,帮朱武大哥,与李家任何人都无关。 至于媳妇把李老大砍跑,他很是舒畅痛快。 苏氏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带了肉回来,是什么肉,要是那咬人的狼肉。咱可不吃!” “是狼肉!”李老四抓了抓头,“那我去扔了!” 说完,他拿起狼肉。 “你,放下!”苏氏气恼,一把抢过狼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等杳儿回来,我问下。好歹是肉,以前咱们一连到头可是连肉沫腥子都没闻过。” “嘿嘿……我帮你烧火!” 李老四趁机讨好。 “杳儿,那天有没有吓坏你?那火光是从你那发出的,你看到什么呢?” 李杳坐在牛背上,悠闲万分。王正的话并没让她紧张。 “你走了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就见到你在哭,还说我死了。” 王正:…… “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李杳弯着嘴角,微微上扬。 在王正疑惑的目光中,她道,“不过自从我那回死里逃生后,好像总能捡到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跟这种绳子一样?”王正不知从哪里掏出上回的攀岩绳。 “对,对,就像这些东西。”李杳咧嘴一笑。 “之前我和我娘卖给秦采买的苹果也是我捡的。原先你一直没问,我也就没说。” “王叔叔,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我怪你做什么?这是你运气好。也许是老天看你乖,奖励给你的!” 说着,他把攀岩绳还递给李杳。 “叔叔,你要是喜欢这绳子,就拿着。” “我喜欢!”王正笑嘻嘻地收走,好像怕人反悔一样。 他是真喜欢,那天晚上他没细看,这两天他常常拿出来研究,却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待他收好,他又正色道,“以后再捡到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啊?” “嗐,你这傻瓜,这世上有许多坏人,他们见不得别人好。有本事的人也常常遭人嫉妒。” 见小杳儿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他又道,“你想想,李老婆子要是知道你和你娘卖苹果赚了许多银子,会怎么样?” “她肯定要来抢我们的!”李杳咬牙切齿。 “就是喽,像她那样的人,好歹坏在明面上,就怕那种不声不响,背后使阴招的人。” 见她好像有些不明白,王正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子,“算了,你还小,听不懂。总之,以后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还有捡东西的本事。” “我明白!”李杳狠狠点头。 显然,王正并不认为她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有多大,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多看着上,别让人发觉了,让人钻了空子。 这边李老大挤到他家划的地方,满脸愤怒,“爹,老四媳妇太狠了,我还没进去,就被她拿柴刀砍出来了。” “老四也是窝囊,任由他媳妇为非作歹。 他们一家住在一个大洞里,还做了床,那床可宽可大,还有棉被。角落里堆着好多粮食,还挂着两只风干鸡。 那王正同他们住在一起,一个人睡一张床。 他们宁愿养个外人,也不管你和娘。 老四真不是个东西!” 李老婆子窝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张口,“没良心的东西,痛死老娘了!” 李老头一惯黑着脸,浑浊的目光下只剩阴狠。 “老大,你……” 第36章 两个爹争表现 米氏窝在一角,听着他们父子细细的交谈,嘴角忍不住上扬。 过不久,就不用挨冻挨饿,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李杳回去后,苏氏就拉着她问,“杳儿,这狼肉能吃不?听以前老一辈说,狼肉腥得很。” 她真的只听说过,可还真没见哪个人吃过。 “吃是可以吃,跟狗肉差不多。确实很腥,不过我有办法!” 李杳把苏氏拉到一边,正是他们如今的厨房。挨着洞口,在外面简单搭建的。 毕竟在洞里做饭,不好通风。 “先焯水,放半瓶这个。”她拿出瓶料酒。 又拿出干辣椒、八角、香叶,小瓶菜油。 仔细把做法告诉苏氏。 听得苏氏一愣一愣,好在苏氏习以为常,很快就接受了。 又是香喷喷的一餐。 李杳前世刷抖音常看美食节目,所以炖个狼肉也不在话下。 吃饭的时候,王正感叹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吃得这么爽快!” 李杳今天又偷偷灌了两瓶啤酒,他一口酒,又一口肉,眼里竟然有了泪花。 “我小时候只想吃顿饱饭……” “王叔叔,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对,妹妹说得对。”李寄云唆着嘴巴,“要不你认我做儿子,将来我养你!” 李老四与苏氏面面相觑。 李寄泽嫌弃地看着自家弟弟。一朵奇葩! 李杳:……差死我了! “你将来养我?”王正一脸严肃反问。 “你要是认我做干儿子,那将来我指定养你!” 一个画饼达人横空出世。 “嗯,”王正似在考虑。 灌了杯酒后,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他郑重其事看着李老四,“不如我认杳儿做女儿,将来她就能养我。” “你们放心,以后我肯定把杳儿当亲生女儿看待,谁家小子不长眼,敢欺负她,我就挖了他的眼。” …… 沉默许久的李老四,“这个,你看寄云认你做干爹就好。至于杳儿?”他就知道这王正不安好心,早就想拐他女儿了吧。 “我做不了主,得杳儿自己同意。” 说完,他拼命地朝苏氏和李杳使眼色。 “四嫂子,你同意不?”王正觉得李老四确实不能做主。 苏氏笑了笑,“杳儿多个人疼,我同意。” “我也同意!”李杳举起小手。 “太好了!”王正十分高兴,“改明儿,我去抓些野味,请村长过来作证。” 李老四嘴角都气歪了。 王正笑嘻嘻,“老四,不,四哥,以后我们一起照顾杳儿。干杯!” 李寄云:就没人替我发声吗? 一旁的李寄云瘪嘴,“好像是我先提议的。” “好,好!也收了你!”王正大手一挥,“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高兴!四哥,咱再碰一杯!” 李老四:你看我高兴吗? 夜里,万籁俱静。 李老大偷摸地在黑暗里摸索,好不容易来到老四家洞外。 黑暗里,他奸笑着脸。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点燃扔进他们的洞里。 又等了一会,直到里面没有了鼾声,他才往回溜。 来到李老头藏身处,“爹,全都晕了!” 李老头点头,“都是老四逼的。这天下哪有儿子享福,爹受苦的道理。” “爹说得没错。说不定我们的粮食就是他们偷了。” 李老头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也没反对李老大的猜测。 是不是又如何,他只要一个借口而已。 父子俩摸到洞边,发现洞口被木栏挡住。费了好大的力,才推开,在原来里面被石头挡着。 并不是没声响,不过李老头很自信他的迷药。年轻的时候,他没少用,从没失过手。 “爹,在这里!” 李老大指着角落的袋子,数一数,有八袋。除了三袋碎米,五袋精米。 看着他就感觉饥肠辘辘。 舔了舔嘴唇道,“是不是我们之前丢的?” 李老头点头。 “那我们搬走天经地义。” 父子俩一拍即合,来回四趟把粮食搬到他们找到的一个隐蔽的地方。还砍了不少树枝遮住,藏得严严实实。 回去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的六个脑袋。 “可恶,一点也不给我们剩,是想饿死我们!” 李寄云怒气冲冲。 “再搬回去就是!”李寄泽勾起嘴角冷笑。 大家也都觉得他的办法不错。 李杳却道,“不如我们给他们送份大礼?” “杳儿你说,想怎么做,干爹都依你!” 王正一脸宠溺,他闺女肯定有好点子。 李老四挤开他,“杳儿是不是想惩治他们?爹帮你!” “爹真好!”李杳哪里不知两个爹争表现,不过能让李老四放下心里的牵绊,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难能可贵! “他们藏在这里,也是怕我们和村长爷爷他们发现。 既然如此,就把这些粮食送到……” “好主意!就该如此对待他们。想当年,李老头因为一根黄瓜就要砍断我的手。我看他这回准备怎么办?” “可是他们那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运过去?” “那个,王兄弟。”李老四勾着他的肩膀,“我的腿突然好痛,你先扶我回去。” “好好好,”王正看他不像作假,赶忙扶着他,“我先送你回去,余下的我想办法。” 见他们走远,苏氏担忧道,“杳儿,待会你会不会晕?” 李杳摇头,“不会!” 转眼,八袋粮食消失不见。为了安全,苏氏决定送李杳去青山村住的那边。 王正送李老四回到洞里,转身就走。 “哎,你不在这里陪我?” “喂,李老四,杳儿他们还在那里守着,你就不担心? 再说了,我不帮忙把粮食扛过去,谁搬得动?” 说罢,也不理李老四再三阻止,径直往外走。 刚走没多久,就见不远处一大三小人,结伴回来。 “怎么回来了?” “干爹,我们搞定了!”李寄云脸皮十分厚,叫干爹就得十分顺口。 “搞定呢?”他十分怀疑,把目光投向李杳。 “我捡了个这个!”李杳指着苏氏推的三轮车。 “嗯,杳儿捡的。这个三轮车比咱们家原来那木头的方便多了。” 苏氏尬笑。 “既然搞定了,咱们赶紧回去,明天等着唱大戏!” 王正从苏氏手里接过三轮车把手,“你们都上去,我试试这车行不行?” 孩子们欢呼雀跃! 清晨,大家睡得正香的时候。 “哇,老李家,你们发财啦?” 第37章 这粮是他王正的 李老头刚刚睁开眼,就见周围围着不少人,他有些懵。 与他同样懵圈的还有李老大。 因为就在他们睡觉的旁边,整整齐齐摆着八个麻布袋,上面还有镇上粮铺的印迹。 “老李家,你们隐藏得够深啊!怪不得昨晚偷偷跑出去,原来是去搬粮食去了。还是李老哥有远见,知道有洪涝,把粮食藏在山上。” 说话的妇人与李家挨着,昨夜翻身的时候恰好看见李老头父子出去,只以为两人出去方便,翻过身又睡下了。 一早她率先发现摆在李老头身边的粮袋子,就有了刚刚那番话。 “还有精米呢!” 说不眼红是假的,水灾之前她家嫌粮食贵,只买了一小袋。 后来到了这山上,全家一天都只吃一顿饭,一把米煮一锅青菜,日子过得好苦。 那些狼肉还舍不得吃,全部风干,留给家里的男人偶尔打牙祭。 李老头沉着脸,默不作声。 “都走开,围在这臭死了!你们这些眼睛浅的玩意,别想打我家粮食的主意。” 李老婆子看到粮食,一扫之前病秧子模样。 踢了脚脚那头的米氏,“懒货,还不起来煮饭。这下有了粮食,可别跟那没见识的饿痨鬼一样。” 米氏没有反驳她,麻利地起身。还是公公有本事,说弄到粮就弄到粮。 只要有饭吃,不挨饿,被骂两句又不死人。 李老头与李老大相视一眼,有种不安的感觉。 正当米氏准备开袋倒米。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村长,都是一个村的村民,怎么能做得这么绝。我花了全部身家才买到的粮,就让他们偷了。” 王正大步而来,“原来真是你们!” 他怒目看着李老头,“怪不得昨天李老大去我们洞里,原来是去踩点。好家伙,威胁老四拿粮不成,改用偷!” 一大早,王正就抓到了偷他粮食的贼人,正是原先青山村富户李老头家。 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偷?你在乱叫什么?”李老大被人指指点点,早就忍不住了。 王正冷哼,“谁不知李老头治家严格,家里还有读书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这粮食是我在粮镖买的,上面还有粮铺的印迹。” “只许你买,就不许我家买?”米氏插嘴道,她可不想到嘴的粮食飞了。 李老头垂头不语,眼底全是阴鸷,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那迷药失效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家买了粮?”王正讥讽道,“谁不知道你们李家富余,有粮倒卖出去,哪还会去人家粮铺买粮。” “可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王正害怕没吃的,可是在镇上拉了一车粮回来。” 他又指了指村长和朱武,“当初我和老四一家提前上山,可是把粮全带上走的。” “至于你们,”他盯着李老大,“听说你们上山只带了几个包裹,其余什么都没带。别告诉我,这粮是你们变出来的。” 其实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李老头一家问老四要不到粮,干脆趁晚上去把粮食偷回来。 还觉得老四一家好欺负,偷回来的粮,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放着。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老四腿都残了,被赶出李家又没分到半文钱,哪有银子买粮食。 这粮不是那王正的,又是谁的。 这几天不是没人说,李老四一家占他王正的便宜。王正也是傻帽,被李老四哄得团团转。 “你放什么屁,这粮就是我家的。你要能证明是你的,拿出证据来!” 李老婆子打定主意赖到底。要知道自从上山,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现在只盼望着做一个饱死鬼。 王正怒极,“你闭嘴,缺德冒烟的玩意。这粮是给我干女儿干儿子养身体吃的。” 见李老头垂头不语,更是生气,“李长松,当年我吃了你家一根黄瓜,你就说要砍掉我一只手。现在我问问你,若是我能证明这些粮食是我的,你是不是自断双手!” 李老头抬眸,浑浊的老眼看不出情绪。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们?” 王正气笑,“我拿这么多粮来陷害你们?” 周围也有人发出笑声,“怎么没人送这么多粮来陷害我?” 之前那妇人,“我就说半夜三更他们两父子一齐出去,撒尿还结伴?原来是去偷东西去了。” “你这是承认这些粮是我的了?”王正又道。 “我没说!”李老头立马否认。“我家老大在镇上做了几年账房,这粮兴许是他的朋友送给他的。 你们也知道,他在镇上人面广,知道的消息多,提前藏粮也理所当然。” “照这么说,你们是不承认偷了我干爹的粮?”李杳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到前面。 王正一见她,就把她捞进怀里。 “李长松,你别废话,你就说是不是你们偷的?” 王正不想与他们再说废话。有这时间,带杳儿去捉兔子不香吗? “不是!当然不是,是我镇上的朋友送给我的!”李老大终于知道反驳了,还是爹的主意好。 只要死不认账,就没人能拿我怎么办! “干爹,这就是你请客要用的粮食?”李杳道。 “对,干爹认你做干女儿,是件大喜事,当然得好好庆祝,可惜被不要脸的人偷了,还不承认!” “这容易啊!之前干爹给我做的小蚂蚱,我觉得有趣,就每个袋子里放了几个。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杳鼓着腮帮子,“对了,那蚂蚱上还刻着我的名字,是大哥亲手刻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动,恨不得亲自动手,抓出李家的罪证。 “李老哥,你看,既然他们这么说,就打开袋子给他们看看。一是让他们死心,二也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这几天他累到了,这会还杵了根拐杖,“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怎么会去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再说,老五还在读书,就更要证明自家的清白。” “不用了!”李老头站起身,“是我老糊涂了。这粮是他王正的!” 这一说,全场哗然。 这李老头就这么轻易承认自己当小偷了。 第38章 你死了我也不会埋你 “我早就让老大不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不要去找老四要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哪知道他昨夜跑了出去被我发现了。我劝了他好久,他也答应不会干蠢事。” 李老大满脸不可置信,奸滑的脸,也有半刻木讷。 米氏气得全身发抖,死老头子这是打算全推在她丈夫身上。 亏得老大对他忠心耿耿。 “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李老头摇了摇头,“是我教子无方。” 说着他跪在村长前面,“可老大也是被逼的啊!几个半大的孩子,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 老大媳妇又常常抱怨他没本事。 所以他才去老四那里拿! 也是为了孩子! 你们要怪就怪我,怪我教子无方。” 他跪在地上好不可怜,又说得情真意切,竟还真打动了那么几个人。 “没东西吃就能去偷别人的吗?”李杳仰头懵懵地问王正。 “那下回杳儿饿了,是不是看上别人什么东西就去拿。” 哼,以为装可怜就可以逃避,想都别想。 “不可以这样。别人的东西随便拿,那叫偷。 杳儿,偷东西是要砍手的。 不信你问问你前爷,他最会砍手。” 王正把李杳放下,打开一个粮食袋子,当真从里面找出几个小蚂蚱。 “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选。要不等洪水退了,我去县衙报官,反正人证物证俱在。” 他睨眸,勾起一丝冷笑,“要不谁偷的砍断谁双手,此事就一笔勾销。” 李老大全身发抖,躲到米氏身后,“我没偷,不是我偷的!” “爹,你不能赖到我身上!”他乞求地看向李老头,“爹,你知道的!” 他越怕,说出的话就越没逻辑。 李老头被他叫得有些烦躁,更多的是心虚。 他以为刚刚他下跪,至少能让他们心软。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让那些人改变了主意。 而老大这个没出息的,还想攀咬出他。 没有别的选择,他快速站起,“是我教子无方,我自己惩罚!” 说罢,他拿起菜刀,一脚踢开挡在李老大前面的米氏,拿着李老大的手,按在地上,一刀挥了下去。 速度快得惊人,好像眨眼间。 等大伙回过神来,李老大已晕死在地。 王正捂着李杳的眼睛,就怕吓到她。 “村长,你看我儿已经晕了,又断了一只手。还有一只……” “算了!”朱胜眉头皱得老高,转过头对王正说,“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李老大这回咎由自取,肯定会吸取教训。” 村长这么说,王正也不愿拂了他的面子。 “那好!只希望下回他们不要再打坏主意。” 米氏哭得跟泪人似的,“杀天刀的!爹,你好狠啊!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了自己,竟推儿子出去挡祸。” 伍三又有了活干。 自从上山,他赚了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随便采点草药,他们也不认识。活该他赚钱。 这不,生意又来了。 伍三一到,米氏也顾不得再骂人。就让他把李老大的手指头接上。 “哎呀,我说你别吵。这都断了,又怎么接得好。听我的吃几副药,控制别流血。” 他从身上扯了块布,胡乱的把李老大的手包住。 “五百文!” “什么?”米氏快晕了,就这样随便搞两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草,就要五百文。 若是有银子,只要能治好,那都无所谓。 但她现在哪里还有半文钱。 李老头动不动就去镇上找丈夫要钱。洪水前赔了大掌柜那一笔也是他们贴的。 总之,有一文钱,就被李老头扣去了。 “快点给银子,不然这草药不给你了!” 伍三催促。 米氏扑到李老头跟前,“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老大都这样了,你连银子也不出?” 李老头偏头,看向李老太婆,好像十分无奈。 米氏气得抽了口冷气。 他妈的! 李老婆子吊着口气,本来今天好了一些,这会又快没气了。 突然身上千斤重,胃里翻江倒海,“你,你要坐死我?” 米氏一巴掌拍到她脸上,“死了好,你这死老太婆本该死。你看你病成这样,谁还盼你活。” 她把李老婆子全身翻了个遍。终于在她底裤内找到一个小钱包。 也不嫌弃它臭,从里面抠出半两银子,丢给伍三。 “你最好能救活他,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凶恶的样子让伍三拿银子的手抖了抖。 恰好,李老大这会悠悠地醒来。 米氏低头瞅着他,“你要是真死了就好了!这回你可看清楚你爹娘的真面目?” 李老大沉重的眼皮抬了抬,瞟到李老头的方向,“你不可以对爹不孝,小心我休了你!” “休了我?” 米氏悲凉不已,“你还有没有良心,他都不救你,你还死心踏地。” “李炳坤,老娘不伺候你了!” 她起身,一脚踢在李老大的身上,“不是你休了我,是老娘要休了你!” 大毛三毛二丫一齐跑到她身边,“娘,我们跟你走!” 尤其是三毛,双眼充满愤怒。 “娘,像这种害人的累赘,我们早该不管了!” “我们走!”米氏气不过,直接从李老婆子和李老大身上踩过去,收拾了他们娘几个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毛落后,从王正身边过去的时候,大声说道,“我爹就是个蠢的,明明是死老头子让他去四叔家偷粮食……” “三毛,你闭嘴!”李老大用尽最后一口气吼道。 “李炳坤,你个傻逼,你不配做我爹。你等着瞧,你活不了几天。坏老头子绝对不会让你拖累他!” 米氏掉头来拉三毛。 三毛不想让娘伤心,只得跟着走。 最后朝李老大怒吼,“你死了我也不会埋你!” …… 一场闹剧,在众人唏嘘声中落幕。 王正拉着三轮车,把粮食全都拖回洞里。 还真请了村长和几个族老晚上到洞里吃饭。 于是把粮食拖回去后,就让苏氏把它们藏好,便带着小杳儿去逮兔子。 米氏带着三个孩子,沿着石壁找了许久,只找到一个小洞,只有五六个平方大小。 一家人勉强挤进去。 但谁也没嫌弃。 第39章 借粮 “娘,你不用伤心,离开那样的人,你才有好日子过。”三毛一点也不泄气,“以后我跟大哥养你和二姐,保证不让别人欺负你。” “娘的好孩子!”米氏摸了摸他的头,“可是我们现在连一粒米都没有?” “你大哥又……” “娘,我们不是有银子吗?” 米氏拿出从李老婆子那抢的钱袋子,把银子全倒了出来,除去给伍三的那五百文,只剩下三两多。 可是此刻,即便有钱,也弄不到主粮。 她唉叹了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弄点米来。” 从前她是不喜欢老四一家的。可事到如今,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要找上门去。 她不能让几个孩子饿死。 “娘,我同你一起去?”三毛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 米氏看了看他,点头。老四是个心软的,说不定见孩子可怜,会施舍一点。 王正要请客,把苏氏忙坏了。可一想到王正这是疼自己的闺女,她又干得非常有劲。 闺女小的时候过得苦,她也该好好补偿。 精米煮了十斤,碎米拌红薯煮了一锅。 好在闺女从神仙那借了几口大铁锅,让她能很好的发挥。 朱武大哥送的五斤狼肉,用之前的老方法炖烂,香气飘出二里地。 红烧鸡块、香辣兔丁、野鸡炖蘑菇、野葱煎蛋、凉拌鱼腥草、每个菜都是满满一盆。 幸亏李老四临时做的桌子够大,不然还摆不下。 村长与几个族老也被这样的盛况吓到了。他们好几年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自从传出皇上重病,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苦。 加之天灾,只怕从今往后会越来越难。 “老四媳妇,可不敢做这么多。还有孩子要养,要省啊!” 三太爷十分担忧,没想到这苏氏是个大手大脚的。 “那个,”苏氏笑了笑,“可不能小气,都是王正一片心意。” “三太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不会饿着,以后也不会。” 她是有信心的,除了王正的粮,他们家本身就囤了不少。 再说,老四的脚伤恢复得不错,很快就可以打猎。再不济,这山里的物资可比从前青山村的丰富得多。 只要勤快,保证不会饿死。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从前是那苦旧的思想禁锢了她 虽然三太爷是一份好心,但她却不想听。 吃不饱只会让人生无趣! “你有个盘算就好,可不敢再这么造。” 苏氏笑笑,把碗筷摆上。 桌子就摆在洞外,恰巧一棵茂盛的大树遮住柔和的阳光。 王正抱着李杳回来,腰上又挂了几只野兔。 脚旁的李寄云,耷拉着脑袋,拖着两只野鸡。 “这小王厉害啊!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没捉到过几只。” 王正咧嘴一笑,他能说他也觉得不可思异吗? 野鸡野兔都是一窝窝地等着他去捉,有时候还会碰上一两只傻兔往树上撞。 想不要都难。 “村长,各位太爷,待会一人带只回去!” 王正豪气十足! “傻小子,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败家。” 三太爷戳了戳拐杖,“连吃带拿,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光景,别人家有点东西都藏着掩着。” “你们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有点东西!” 他吹了下鼻子,“不然,哪会惹得小偷上门。” 说起这个他就气,李长松家可是把他们李氏一族的脸都丢光了。 有两个是朱家那边的族老,了解他,劝慰道,“唉,哪家都有一两个不争气的。你可放宽心,有得吃就吃,也不知道还能吃几顿。” 李五太爷,六太爷纷纷点头,这次真是颜面尽失。 那个李长松,年轻的时候聪明能干,怎么临老了,越发上不了台面。 原先李氏一族对他很抱期望,不成想看走了眼。 李杳灌了一瓶子茅台,塞到王正手上,又溜回苏氏旁边。 王正打开水囊嗅了嗅,好香! “村长,各位太爷,今日不说别的,吃饱喝足! 我王正今日高兴,打光棍还有了儿女,简直是上天送我的礼物。 承蒙各位看得起,给我做见证人。以后我定拿杳儿当亲生女儿,一心一意照始她。” 倒酒的手瞥到李寄云翘起的嘴,笑道,“还有云儿。我儿子!” 李寄云:终于想起我了! 李老四:别挑战我的底线! “吃吧!”六太爷闻到酒香,早就忍不住了,“你以后是有福的!吃吃吃!” “老不羞!”五太爷咒骂,却迫不及待地尝了口,“咦,真香!好小子,从哪来这么好的酒?” 王正一怔,哪来的? “哈哈,五太爷果然好舌头。你们还不知道他,以前在码头上干活,偶尔也能碰上一些四处豪客,他们打赏的!” 李老四朝王正挑眉,还得靠他! 王正嘿嘿一笑,“是,是,豪客赏的!” 说着,他抓了抓头,面上竟染上一层红晕,不好意思地瞅了瞅李杳。 他嘴真笨! “我说王小子,你真存得下货!”五太爷夸着,又抿了口酒。 “村长,朱家老兄弟,吃吃吃!” 老老小小吃得满嘴是油,酒足饭饱。 欢声笑语,鸟鸣萤飞,好不欢乐! 让人忘记山下的洪水肆意,浮尸四野。短暂的以为,丰衣足食,世间安稳。 “明玉?”米氏娘俩躲在草堆野馋坏了。 他们真潇洒!米氏舔了舔唇,瞥见同样饿翻了的三毛,终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李杳一早发现了娘俩,可见他们不动,她也就不出声。 现在米氏出来,她又浑身紧绷,短暂的恐惧让她反应过来,是原主发自内心的害怕。 满是笑意的脸陡然僵住,苏氏道,“你来做什么?” 米氏搓着衣角,“孩子们实在太饿了,我们从李家出来又什么也没分到。能不能借点粮给我们?” 苏氏瞥见她身边的三毛,比寄泽大两岁,也是黄皮骨瘦,个子又高,感觉一吹风就能把人吹跑,便生出了怜悯之心。 有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呼吸都停顿了。 正要开口,又见闺女一脸敌意,心咯噔一下。 “我们没没粮!”李杳抢先开口,“你说借粮,准备什么时候还?” 米氏张了张嘴,要还吗? 明明他们那么多粮,却不肯借,她还没说借几斤,就不肯!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第40章 幼稚 米氏嫌弃地瞥了眼李杳。小丫头,从小就讨厌,以前哭个不停惹人烦,现在长大一点,仗着有人宠,没大没小。 再怎么她也是长辈,哪有长辈说话,小孩子插嘴的道理。 不像她的二丫,温柔懂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杳儿说得没错!”苏氏看到米氏眼底的嫌弃,半点怜悯之心都没了。 “我们确实没粮,就是有也只够自家糊口!” 她把李杳抱进怀里,“我们家大小事都是一家人商量着来,小孩子也有说话的权力。” “苏明玉,好歹大家以前同一个屋子住过,你就这么狠心?” 米氏看着桌上还剩下不少汤水,怨念更加深了。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她撇头,“老四,他们可是姓李,跟你一样的姓!” 见他们夫妇无动于衷,米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朝几个老人。 “村长,咱们可是同一个村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 三太爷,你是族长,怎么能任由我们被族人欺负? 五太爷,六太爷,你们这么老了,吃这些能消化吗?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我们饿死!” 米氏哭得荡气回肠,旁边的三毛满脸怒气。 这些人好狠毒,见死不救,他都记住了! “娘,别求他们!”三毛用力拽着米氏,可到底年岁小,拉不动她。 “娘,你起来,我们去挖野菜,不会饿死!” 那暴戾的眼睛里,充满熊熊烈火。 “对!”李杳从苏氏怀里挣脱出,“这山上野菜多得是,一把不够就吃两把。既然饿不死,跑来借粮是什么事?” 她对上三毛的眼睛,根本不怕,“只说借,又不说还,这世上可没这么多便宜让你们占。 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将来所有的困难都要自己面对。 才刚刚开始就把手伸向别人,别人又不欠你们的!” 说着,她叉起小腰,“这么凶你还有理呢?” “哼!”三毛歪过头,“不借就是,我们不稀罕!” “那好,赶紧滚!” 李杳也不甘示弱,“别回去两天就饿死了,我可要笑掉大牙!” “你……” 三毛气得抓紧拳头,“你等着!” 米氏见讨不到好处,又不想儿子被一个丫头片子嘲笑。 悻悻地爬起来,“臭丫头,吵死!” 臭丫头,吵死! 这话就像电流一样穿过李杳的脑袋,一个片断出现在她脑海里。 怪不得会对米氏有股天然的敌意,原来是原主才出生不久,因为爱哭,吵得米氏睡不着,竟趁人不在,偷偷用被子捂她。 原主还真是命运多舛! 李杳一动不动,米氏以为她怕了,“牙尖嘴利的丫头,以后嫁不出去!” 论吵架,李杳根本不怕,何况她又不是原主。 “你到是嫁出去了,现在呢?” “你!你!” “你什么你!有这工夫不如担心饿不饿肚子!” 米氏母子落荒而逃。 李杳回头,才发现老老小小都诧异地看着她。 真尴尬!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质。 “嘿嘿,”她咧嘴一笑,跑到苏氏怀里躲着。 “我们杳儿自那回死里逃生后,就变得活泼了。”苏氏打着圆场。 “杳儿怎么样都好!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女人孩子,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王正一本正经,盯着米氏逃跑地方向,暗了暗眸子。 敢说杳儿嫁不出去?瞎眼了! 人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散去。 朱武留下,陪李老四在树下说话。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老四,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沉沉叹气,偶尔又牵强地笑笑。 待朱武一走,李老四道,“我想下山看看,我们上山这么久,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这两天天气不错,不会有危险。”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苏氏立马变脸,“才下地两天就要蹦哒了?” “哼,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以前在李家,没见你这么替大家着想。” 李杳蹭了蹭苏氏的脖子,“爹去打探情况是一份好意,再说他恢复得不错,走走也合适。” 李老四面色一喜。 “只是不宜久走,上下山路程远,所以娘的担心很对。”她看向李老四,“所以这次去打探情况,就让干爹去。” “可是爹和你武伯伯约好了!”李老四还不甘心。 李杳正色道,“武伯伯肯定是想他一个人去,是爹你不放心硬要跟着吧!” 见他垂下头,就知道猜测没错。 “爹,你这腿伤能恢复好,全好我师父赠的药。若这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下次再想恢复如初就难了!” 苏氏附和点头,“等你好了,你干什么我都不管,但是没有彻底好之前,想也别想离开我眼睛!” 王正在树下有一把没一把的喂牛。 以前他怎么会觉得老四这人样样都好?如今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连他闺女都不如。 莾撞死了! 有这么好的妻子儿女,还老不安分,一副胸怀天下的样子。 拜托,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算他幸运,娶了这么好的妻子,又有这么聪明的闺女! 一定是小时候的滤镜太深,让他产生了错觉。 事情就这么定了,由王正陪朱武下山打听情况。 李老四守着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次日一早,王正早早离开,抱着李杳依依不舍。 “干爹,这个袋子你带上,里面有些干粮和水,路上小心点,有危险就跑。” 王正热泪盈眶。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乖,干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老四把李杳从他身上夺走,“要不,你在家带娃,我去?” “算了吧,你!”王正瞥了一眼他的脚。 摇了摇手,“杳儿,干爹走了啊!”,满脸笑容。 等他走远,李老四酸溜溜跟闺女说,“杳儿最喜欢谁?” “最喜欢爹!” 如果能一直听话,她不介意再多喜欢一点。 不过,像这种幼稚争宠的话,可以少点吗? 她真难! 李老四咧着嘴,收都收不拢,“明玉,你听到了吗?闺女说最喜欢我!” 苏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幼稚! 是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41章 他日,我用凶手的头颅祭您 米氏死了,半夜吊死在李老四家洞外的大树下。 三毛满目疮痍,饱含热泪。 大毛傻傻地抓着米氏的脚,“娘,你下来。” 二丫低声痛哭,“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留下我们我怎么办啊?” “先把人放下来!”村长朱胜眉头紧锁。 几人合力把死透了的米氏平放在地上。 “娘!”三毛摇了摇米氏,把她的头放进怀里,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睛。 “可怜几个孩子了!” “大毛又是个傻的,三毛又小。看来还是得回他们老李家。” “米氏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三毛朝众人怒嚎,“我娘不会想不开,昨天我们挖到了野红薯,吃得饱饱的,她还说今天要继续挖,怎么可能会自杀!” 他愤恨地扫了一圈,“一定是你们杀了我娘!”目光定格在苏氏和李老四身上。 苏氏张了张嘴,她想反驳,但又怕伤害到三毛。 没了娘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 “三毛,我们怎么会杀你娘。你想多了!”李老四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你别过来!”三毛怒吼,“我恨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娘的!” 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毛,你娘已经去了,得入土为安。我知道你很难过,可大伙都看见你娘是上吊死的。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我知道,昨天你在他们家吃了肉,肯定站在他们那边!你包庇他们!” 三毛放平米氏,用头撞向村长,“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要你们管!” 村长没料到三毛会突然对他冲来,踉跄几步,还是身边的人扶住,才没摔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浑!”朱武媳妇顿时气极。 “都是替你着想,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三毛怒视她,“那是你娘没死!” “你!”朱武媳妇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李杳趁乱的时候,拨开米氏的衣领看了看,果然让她发现了问题。 有两条红印,一深一浅。 三毛不相信米氏会自杀,她也同样不相信。米氏坏是肯定的,但她对自己的孩子是毫无保留的疼爱。 绝不会丢下几个孩子去死! “你干什么?”二丫比李杳大了八岁,正如米氏所说,她温柔听话,现在问出的话也毫无魄力。 李杳是第一次认真看她,面貌五官像极了米氏,性格却与米氏截然相反。 “当然是找凶手啊!”李杳低声说一句。 二丫顿时眼泪也忘了流。 “我娘真是人害死的?” “没错,你看这个痕迹的颜色好深,这个颜色浅,分摆着是有人先把你娘勒死,然后再挂到我们这边的树上。” 李杳微眯着眼,“那人不仅害死你娘,还想嫁祸给我们。” 会是谁? 她脑子里闪出一张人脸,难道是他? “臭丫头,别碰我娘!” 三毛冲过来,一把把李杳推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杀人凶手!” 李寄泽扶起地上的妹妹,“别理这种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三毛狂燥暴怒。 “说你!”李寄泽清冷冷淡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杀了你娘?” “有脑子的人杀了人还会让尸体留下给大家揣摩吗?”他拍了拍李杳身上的土。刚刚妹妹的话他也听到了。 “我若是你,就会先把人埋了,再去找凶手,而不是在这里一顿乱怪罪,白白让真凶手笑话。” 李杳不死心,又凑到二丫旁边,“昨晚你娘有什么反常吗?” 二丫仰起湿润的眼睛,“没有,晚上娘很高兴,还说不会饿肚子了。” “快睡觉时,娘说去拿我们放在爹那里的被子,怕我们睡觉冷。 后来我们就睡着了!” 她像是回忆,“平日大哥打呼噜的声音可大了,但昨晚我没听到声音。” 李杳现在已经能肯定是谁杀了米氏了,她不动声色的躲进人群里。 “行了!三毛,先把你娘埋了!”村长好言相劝。 “这天气反常,你也不想你娘臭了吧!” 三毛瞪了眼他,“不要你管!” 他跑去抱住米氏的上半身,让大毛二丫一人抱住米氏一条腿,“我自己埋!” 有人看不过眼,想帮忙,都被他骂跑了,“不用你们烂好心!” 天气阴沉,似有狂风暴雨要来。 三毛用一根木棍挖着泥坑,大毛也学着他的样,“弟弟,我们挖这个干什么?” “给娘睡!”三毛扔掉木棍,开始徒手挖坑。 “娘睡地下吗?会不会冷?” “不会,等睡下我们给她盖一层厚厚的土,就不冷了!” “那我们快点挖!”大毛咧开嘴嘿嘿直笑。 “嗯!”三毛脸上挂着泪,不敢抬头也不敢停下来。 指头被石子划伤,血糊糊的,他感觉不到痛。 是谁杀了娘? 他一定要报仇! 不远处,李老四拿着铁锹,慢慢走过来。 三毛抬头望了眼他,后又垂下头仍旧用血糊糊的手继续挖。 “不用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李老四轻声道,“你自是个不服输的,以后定能养活自己,我是可怜他!” 大毛仰着脸,搓着手上的泥,“四叔,你真好!只有你帮我们给娘做房子。” 李老四摸了摸大毛的头,“大毛乖!” 三毛不再做声,也不再抵抗李老四的帮忙。 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李寄泽的话有些道理。 米氏的坟包建起了,没有香烛钱纸,只有三毛与哥哥姐姐跪在坟头低声哭泣。 “弟弟,我饿了!”大毛拽着三毛的衣角,“我还想吃昨天的红薯。” 三毛用手背擦掉眼泪,“我去给你挖!” 娘,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大哥和二姐。 你放心! 山坡上的小人儿回头遥望母亲的坟包,那里葬着他此生最爱。 风吹过,小小的身子被黑暗吞噬,顽强又固执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 他日,我用凶手的头颅祭您! “泽儿,你们是说,米氏她不是自寻短见?” 苏氏怕怕地望着吊米氏的那棵大树。 “嗯,我开始说的话并不只是对三毛说,也是对暗处的凶手说。” 李老四垂头叹气,“那你认为会是谁?” “爹,那要看我们与大伯母同时得罪了谁?” 李老四猛地抬头,像是被猜中了心思。 一家人不再说话,寂静吞噬了夜晚,也吞噬了许多人的心。 第42章 经他手的男娃没一万也有九千 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的人,这个家里除了李寄云不太想事外,心情都很沉重。 让李杳担心的是,那人既然已经对米氏下手,那么下一个就是她的家人了! 她看了看苏氏,缩进她的怀里。 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苏氏有些没精神。 “你们先睡,我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李老四忐忑地说道。 没人反对他,他有些悻悻然,但还是走出了山洞。 “爹太好心了!” 李寄泽低喃了一句,“我睡王叔叔的床,守在洞口。” 娘几个合力把木栏用石头挡住,这才放下心来。 苏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李老四从外回来,她才眯上了眼睛。 “明玉,他们太可怜了!” 李老四睡在她旁边,低声道。 “有多可怜?”苏氏慵懒的声音传出。 “你想帮他们我不介意,但你想把他领回来,我劝你歇了心思。” 她侧过身子,背对着李老四。 “我也没说领他们回来?” “那就好!”苏氏不再理他,沉沉地睡去。 半夜,又是狂风暴雨。 风呼呼地刮,洞里的大石头挡着木栏,拦住了风,让他们还能安睡。 而另一边的青山村村民就没这么好过日子了。 那风像是开了导航,在洞里乱窜,跑出去时还顺走不少的的东西。 外面的雨如珠柱般从天而下,交响成一首杂乱的歌曲。 “啊,我的衣服被吹走了!” “我的锅!” “我的鞋!” 洞内乱成一团糟,鸡飞狗跳。 老人叹气,妇人吼,还有小娃儿哭成一团。 还有趁着浑水摸鱼的。 让人以为熬不到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村长松了口气。因为现在风小了许多,雨已经停了。 像是经历一场浩劫,每个人都双目无神。 可还是要支撑着收拾。 “我家的锅不见了!” “我收在被子里的两斤精米不见了!” “我家丢了五个鸡蛋,是哪个杀千刀的多只手。” “我那半斤风干的狼肉也不见了!” 刚松完气的村长又皱起了眉头,头一次发起了火。 “是谁干的!”怎么不气?都落到如此地步了,还有人趁乱使坏。这么多人,秩序本就很难维持,是嫌日子不够惨? “等我查出来,直接赶出村!” 有几个趁乱贪便宜的人,心虚得不得了。 村长冷哼一声,“照这样下去,以后还有麻烦事。待会家里的男人都到外面开会,女人留下整理你们的东西。” “村长,是要下山了吗?”有妇人兴奋地问道。 村长瞥了他一眼,“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再说。” 天一亮,李老四就急匆匆地赶到三毛他们那。 见洞口挡得严严实实,他就放下心了。 三毛发现了他,并不吭声,等李老四离开后,他才把撑在洞口的东西移开。 “二姐,你看着大哥,我再去把那块的红薯全挖回来。昨晚那么大的雨,那山下的水没有那么快退,我们得多准备吃的藏着。” 他走出洞口,又回头,“就算水退了,我们也无家可归。所以,在这山上还挺好的!” 二丫点头,“我听你的!” 三毛又把洞口复原,“谁来了都别理,尤其是姓李的一家。” 二丫在里面问,“是四叔家还是爷,爷奶家?” “都不理,他们都有可能是害娘的凶手!” “但我觉得四叔不像,他还帮我们埋了娘!” “也许是他心虚!”三毛又有些生气,不再与二丫多说。 他刚走,洞外真的来了一个人。 “二丫,二丫?” 李老大今天才知道米氏上吊死了。是挨着他家隔壁的那妇人说的。 二丫听到她爹的声音,很是激动,眼里的泪刚滚豆子一样流。 “二丫,让爹进去看看你们。”李老大仍不死心。 “你不要进来!”二丫低低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娘就不会死!” “你娘是被老四一家害的,怎么会是我?我是你们的爹,你不要胡说。” “你走!待会三毛就回了,他恨死你了!”二丫搬出三毛。 她知道他爹对三毛还有点顾忌。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犟?” 李老大托着只手,慢悠悠地转了回去。 “爹!”父子俩躲在一边,看着不远去准备开大会的人。 “你真打算重操旧业?” 李老头阴戾的脸垂得很低,压着声音道,“不做怎么办?你的手也要花钱治。” 李老大心里一暖,他很感激他爹剁的是他的左手,也很感激他爹还是很看重他的。 “可我到底是他们的爹!” 他又有些不忍。 “没出息!”李老头轻斥道,“碍事的米氏都死了。大毛又是个傻的没人要。三毛死犟,不好下手。也就二丫能值点钱。” “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手。那个伍三根本不懂医术,若不是我那颗保命丸,你早就死了!” 李老大唯唯诺诺点头。 “现在四处洪水,也卖不到哪里去。你先想办法哄着他们,等洪水退了,马上出手。” 李老头说完,就站起了往大家走去。 李老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突然,他撞上李老头的背。 “爹,怎么不走了!” 李老头看向不远外正在喂牛的李杳三兄妹。 “那几个一起卖了!” 米氏对他不尊敬,公然地骂他,那就送她去死。 老四家的苏氏虽然没有骂他,却也很不客气,下一个就是她。 没人知道李老头是怎么发家的。 年轻的时候从青山村出去谋生,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经他手的男娃女娃没一万也有九千。 李老婆子是师父的女儿,他们成亲之后,两人继续做着这个买卖。 直到二十五年前,他们带着孩子回了青山村。 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老李哥,你觉很怎么样?”村长的话惊醒陷入回忆的李老头。 “我没意见,”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从今晚开始,每晚三个人轮流值夜。直到下山的那一天。” “好!”大伙都觉得村长的主意不错,这深山野岭,危险重重,有人守着,大伙也能安心些。 李老头抬眼瞧了眼朱胜,低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蔑地笑了笑。 只要他想,就是全部守着,他也有办法。 今晚就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第43章 迟早遭报应! 洞内经过妇人们整理,又能住人了。 白日的时候,村长让男人们去砍了许多树。做了几个李老四家那样的木栏。因为一到晚上冷得厉害,就把木缝中间绑着树枝。总算能遮风挡雨了。 洞内难得平静,各家各户都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希望别再出幺蛾子,朱胜等着家里的晚饭,一双眼睛时刻警惕。 朱武媳妇心不在焉,锅里的水溢出来她也没发现。 旁边的朱老婆子碰了碰她,才回过神来。 “一边歇着去,我来弄。”朱老婆子把泡好的糙米放进锅里,用铲子搅了搅,盖上盖子。 又在另一个锅里挖了一小坨猪油,冲了锅蛋汤。蛋不敢打多,只打了两个。 狼肉又硬又腥,却也舍不得,按家里的人数炒了一小碗,每人分一小片。 可这也是村里最好的伙食了! 像李老头旁边那家,也只是热了几个硬馍馍,一人一个,再灌上一碗水,就能顶一夜。 即便是硬馍馍,也让隔壁家的四丫五丫七毛流口水。 李老婆子似乎好了不少,她指挥着四丫架锅烧水,丢了两把碎米进去就不管了。 等到米汤熟了,又嫌四丫熬得太稀,“赔钱货,要不是你娘,我们用过这种日子?” 骂还不解气,在她身上用力掐道,“还不去外面找些野菜来!” 四丫不敢哭,抬着眼害怕道,“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出去。明天,明天一早我去找。” “懒骨头,让你干点活推三阻四。”李老婆子凶狠地瞪着她,“滚一边去!” 四丫颤颤巍巍地走开,眼睛还盯着锅。 好香!好饿啊! 可她不敢奢求一口吃的,只能默默地找个角落躲着。 “丧良心的玩意!” 隔壁的妇人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朱五娘!”李老婆子转身就叉起了腰。 脸上烫伤的地方结了疤,看着恐怖又恶心。 “别人家的事要你多嘴,你要有良心,带回去养!” 朱五娘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回话。 李老婆子占了优势,越发骂得欢,“跟你挨着老娘倒了八辈子楣,缺德冒烟的东西。那么多嘴,下地狱让阎王剪了你的舌头。” 她搅了搅锅里的冒泡的米汤,侧身抓起一把荠菜扔进锅里。 刚准备叫李老头吃饭,就被身后突然来的人抓着头发往锅里压。 热气喷到她脸上,顿时魂魄都吓没了。 “李老婆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朱五娘是什么人?” 朱五娘的丈夫是个屠夫,招婿进来的。夫妇俩常年杀猪,练就了一身好体力。 这李老婆子亏了许久,身体虚浮,怎么可能是朱五娘的对手。 被制压得死死的! “你虐待亲孙女还有理了?” 周围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又围起来看热闹。个个指指点点,对李老婆子不屑一顾。 “难怪他们老大的三个孩子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回来!” “回来也是饿死,肯定不回来啦!” 李老头与李老大从外面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 “干什么?”李老大紧张道。 “你娘嘴贱,我给她烫烫嘴!”朱五娘松开手,翻了个白眼,“你们继续丧良心,迟早遭报应。” 说完,她拍了拍手,像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要去找村长换地方,挨着他们我嫌恶心!”从李老头身边经过的时候,又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老头阴森地坐下,一言不发。 李老烫子紧张得手抖了抖。 见没热闹可看了,大家也都散了。 “你又干什么了?”李老头紧闭的嘴终于有了声响。 “你不要命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无情!” 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李老婆子变得像个鹌鹑,低低地“嗯”了一声。 “以得多煮些!”李老头瞧了眼锅里的晚饭。 “老头子,我也想多煮点,可……”本来就只有半袋子粮食,吃了这么多天都快已经见底了,让她拿什么煮! “让他们也吃点,记住留口气,别饿死了!”李老头低低吩咐,“我自有办法找到粮,你按我说的做。” “下山之前收敛点!” 李老婆子眼前一亮,“老头子,你?” 李老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就闭上了嘴。 买卖妇女儿童是从她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件事,他们夫妇也不会洗手不干。 她一直惋惜,丢了这个赚钱的营生,靠地里刨食实在委屈。 “我听你的!” 李老婆子心情突然变好,也不在乎朱五娘对她动手。 破天荒地起身,把四丫五丫七毛叫来,一人给盛了一碗。 虽然荠菜多米少,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几个孩子等不及冷却,就往嘴里灌,就连小小的七毛也是一样。 “奶,我饿,我想吃鸡腿!”四毛有气无力地叫唤。他病了许久,一直晕晕沉沉。李老头觉得只是伤风感冒,就没给他喂药,只吃着伍三开的草药。 李老婆子心情大好,也不嫌烦了,“好,等你好了,奶给你炖鸡。先把这碗粥喝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四丫他们在李家过得最好的日子,虽然仍旧吃不饱,但至少不用挨骂挨打了。 大家都以为朱五娘让李老婆子改了性,良心发现。 四丫也很感激朱五娘,虽然她不敢同她讲话,但会远远跟着。 朱五娘也会有意无意在她挖过野菜的地方留上一些。 这晚,又下起了大雨。 黑暗中,有具身影在雨里飞快的穿梭。 迷香往洞里一扔,等时间一到就能得手。 李杳此刻意识在空间游荡,现在她每晚都会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因为她发现,在空间里待着能让她的身体机能越来越好。 “危险!危险!”空间发出警报。 李杳立马意识到,赶紧出了空间。她虽知道苏氏会有危险,但没想到那人会这么快动手。 苏氏被人扛在肩上,飞快地往外走。 那人并没走多远,走到米氏的坟前就停下来了。 “明日被发现,大家只当你畏罪自杀!”黑影发出一声冷笑。 李杳心急如焚,正在空间寻找应手的武器。 看他跑步的姿势,竟然是个练家子,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突然,黑影从腰间抽出一根细小的钢丝,往苏氏脖子上套。 眼见他就要动手! 第44章 又一声枪响 千钧一发之际,李杳从空间掏出一把箭。 刚从空间出来让她全身充满力气,箭身不大,足够她扛起。 只见箭羽滑破天空,直直地朝黑影射去。 自动化填充箭羽,李杳又按下发射键。三支箭羽齐发,打中黑影的后背。 “谁!”黑影倒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片青翠的草地。 等了几分钟,李杳才从草丛中出来,说真的,那黑影为人阴险,她也怕他装死。 待她走近,先弯身检查了一下黑影。 果然是他!李长松! 她早就料到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还有武功。 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凶狠手辣! 还没死? 李杳探到他的鼻子,就见他猛地睁开眼。 “是你?”李老头一个翻转,就跳出一丈远。 “你不是李杳,你是谁?” 他边说,边把外衫脱下,原来里面穿了件着铁衣。 “你又是谁?” 李杳见地上的苏氏没有醒的迹象,反而安心了。 毕竟李长松还没来得及动手,只是迷晕了! “小丫头,你就不怕死?” 李老头轻蔑地冷笑。 “想死个明白!” 要死也不是她死!原本就没打算饶过他,尤其是被他发现后,他就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过,在他死之前,能套到一些信息就更好了。 “死个明白?”李老头仰天笑了笑,手里的钢丝扯成了一个直线。 “不妨告诉你,你爹就不是我的儿子,你们也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他只是我拐卖儿童中的一个。” “就这?”李杳也冷笑一声,“我们早就猜到了。” 李老头狂燥不已,“猜到?你们猜得到?我就说以老四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变了个样!” “你不必诧异,就你们的做法,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你还知道什么?” 李老头的上前一步,紧抓着钢丝的手暴着青筋。 “我还知道,我还想杀死你!”这回李杳手里出现一把手枪。 正是末世前她在漂亮国黑市买的。 手枪是袖珍版,正合她手。买来后,因为喜欢,她给手枪外贴也许多闪耀的水晶,十分卡哇伊。 李老头看着金光闪闪的一个小玩具,笑了起来,“这东西看起来值不少钱?” 他一点也不把李杳放在眼里,他身上的铁衣,连箭都穿不透,没人能杀得了他。 “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死,待会让你娘下去陪你!若不是你爹,我原本可以赚更多的钱,你这东西就当替你爹补偿给我的!” 说完,他纵身向前一跃。 “嘭!”一声枪响,像是黑夜里炸的一个雷,根本无人再意。 再看子弹穿过李老头的左膝,李老头应声倒地。 “我爹是从何处拐来的!”李杳一脚踩在李老头的伤口处。 “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那你去死!”话音未落,又一声枪响。 李老头到死都是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他定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说杀就杀。 李杳掏出他身上的子弹,把李老头放进空间里。 又拿出个瓶子放在苏氏鼻子底下。 苏氏缓缓睁眼,惊吓不已。 “娘,别怕!”李杳抓住她的手。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米氏的坟。 “娘,若我说是李老头把你抓到这里要杀了你,你信不信?” 李杳并不打算瞒她。 “他想把你做成和米氏一样上吊自杀。幸亏被我发现了!” 苏氏紧抿着唇,“那他了?” “死了!”李杳答得干脆利落,“我从师父那拿了武器把他杀了!” “杳儿,”苏氏一把捞过她,“你有没有吓到?他伤到你没有?” 李杳摇头,“娘,你不害怕我?” 苏氏一怔,“你是为了救娘,娘怎么会不知好歹。再说你是我的女儿,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娘的女儿。” 苏氏擦了擦眼泪,“你把他放哪了?” “放师父那了!” 苏氏又一惊,“会不会亵渎神明?” 李杳笑了笑,“不会,等爹看过之后,我就把他扔了!” 苏氏起身,拉着她的手,“你打算告诉你爹?” “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打算隐瞒。而且,他有权知道!” 也应该让他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他为什么那么不受待见。 收拾好现场,李杳把东西归位后,就与苏氏赶忙回到洞里。 李老四嗅到臭气之后,缓缓睁开眼。 待看清眼前的两只落汤鸡,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去了?” 他下床,找来毛巾给两人擦水。又把人推到里面换衣裳。 待母女俩从隔帘内出来,他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氏一听他问,眼泪就滚了出来。 “阅炎,今晚我差点没命回来了!” 李老四猛地一惊,把苏氏拉进怀里,“怎么回事?你别哭。” 哄了好一会,苏氏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杳甚至有点儿想睡觉了。 苏氏把事情给李老四说了一遍,听得李老四坐在马扎上捶头。 “他怎么这么狠,你是我的妻子啊!” 人永远都是,在心底还有期待的。李老四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爹对他的家人要这么毒辣。 “爹,你还不明白?”李杳直接把李老头的尸体扔出来。 “他根本就不是你爹!” 又是一阵惊涛骇浪,一旁的苏氏似乎早就明白,“我早该猜到!” “他不是我爹?”李老四顿时没有那么强的罪恶感了。 “嗯,是他亲口说的!” “他亲口说的? 那他有没有说从哪里拐的我? 我又是谁?” 李杳摇了摇头,见爹十分激动,只得安慰道,“他虽然没说,但还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李老四太阳穴像是烧灼的痛,按着揉了揉,“我小时候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我以为他们只是严苛了一点。原来是因为我不他们的儿子,所以才那样对我!” “确切地说,你只是他们拐卖的其中一个。还有许多人同你一样的遭遇,他们甚至有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李杳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要想知道你的身世,就要撬开李老婆子的嘴。”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了! 之所以干脆的把李老头杀了,是因为知道在他嘴里套不出话。 但李老婆子不一样,比他好对付多了。 “啊!又死人了!” “救命啊!这里有死人!” …… 第45章 极热来了? 挖野菜的妇人吓得倒地大喊,附近的人赶忙跑过去帮忙。 “春嫂子,怎么呢?” 来了四五个妇人纷纷四处探头。 “那,那,那里有死人!”被叫春嫂子的妇人手指哆嗦指着一个下坡处。 那里有一块稍平整的地,她看到许多蒲公英,所以滑了下去。 刚滑下去,又发现一个很大的箩仓,她认识在他们那家家户户都用这个存粮。 还以为撞了好运,打算偷偷瞧瞧,哪知道,打开箩盖,里面竟装着两个死人。 吓得她魂飞魄散。 这时闻讯而来的男人纷纷跳下坡,村长也来了。 “是李老头和老三媳妇!” 男人们胆子大,看到死人也不那么害怕。 “连箩带人抬回去!”村长一声吩咐,几个大男人就抬起箩仓。 “这老三媳妇不是跑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死了!” 扶着春嫂子往回走的妇人摇了摇头。这李家算是彻底败了,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多做好事,积德。 李老婆子“哇”地一声,扑到李老头身上,“老头子,你怎么死了?是谁害的你?” 哭了好一会,也没人安慰她,她便把气撒在摆在一旁的陈氏身上。 “贱人,死还要拖累人。”她死劲踹着地上死透的陈氏,直到有人把她拉开。 “这陈氏胸口中刀,李老头额头上有个窟窿,是被人杀死的!”村长仔细看了看两具尸体。 想着到底是谁杀了这两人。 “之前李老婆子不是说陈氏跟着外人合伙把家里的粮偷了,现在陈氏出现在这,这箩仓也空了。” “该不会那陈氏与人躲在这里,恰好被李老头发现,然后被灭口了!” 李杳被苏氏牵着,在人群中勾起了嘴角。 她都有些佩服这些人的脑洞,可以把故事圆得这么完美。 “不可能!”李老婆子发疯似地说,“没有人能杀死我老头。” 以老头的身手,一般的江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陈氏也不可能搭得上高手。 “那他怎么死了?”有人呛道。也不怕李老婆子伤心。 是啊!就是李老婆子也陷入了怀疑。 难道隐藏这么多年,老头的武功退步了? 瞧着老头额头上的窟窿,像是什么厉害的武器造成的。 一时,她竟不知所措,干脆嚎了起来。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村长与李老大商量后,就去找地方埋人。 想着与米氏到底是一家人,就干脆把坑挖在米氏旁边。 到底是几十年夫妻,李老婆子一下没了精气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明明他还打算重操旧业,明明说去弄粮食。 想到这,她怨恨地看向李老四家的方向。 李老头与陈氏埋下后,四毛还哭了一场,“奶,我娘死了吗?” 李老婆子正在李老头坟头哭泣,猛的一个耳光扇去,“别提你那黑心肝的娘。” 如今,陈氏成了她怪罪的最大借口。 四毛被打,又哭着跑了。 李老大烧掉最后一张纸钱,重重地叹了口气。 “娘,爹昨晚明明是去老四家弄粮,怎么就突然……” 其实李老头死了,他并不太悲伤。反而轻松许多。 小时候跟他走南闯北,见识了来钱快的把戏,他早就想出去干了。 可是李老头总是阻拦他,也不把手艺传给他。 如今死了,再没人能压在他头上,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李老婆子又悲伤地哭道,“你也知道,他是想去杀掉苏氏,就像当初吊死米氏一样。等几个娃没人管了,就找机会骗过来再卖了!” “你爹死了,你是他儿子,一定要替他完成遗愿。”李老婆子抬起脸,讨好似地,“你从小聪明,肯定会做好!” 李老大信心满满,“娘,你放心,只要你毫无保留地传给我,我一定赚很多银子孝顺你!” 李老婆子点头,“再给你爹磕两个头,我们走了!” “好!”李老大磕完头,扶着李老婆子往回走。 “你爹交待的不是没理由,二丫他们你尽快哄回来。”现在屋里连个煮饭的都没了,二丫要是回来还能干不少活。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他们的后背。 正是每日要来米氏坟头看看的三毛。 白日放晴,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就把地面晒干了。 李老婆子让人带信给李老四,让他过去瞧瞧她。 李老四面无表情地拒了,带着一家去抓野兔。 他的腿她了许多,走路明显不那么瘸了。不是很陡的地也能上下。 一家人出动,很快就把那些不快抛之脑后。 李老四下了几个套子,就同苏氏娘几个挖起了野菜。 野葱、地雷公、蕨菜到处都有,不一会儿就收获了几篮子。 李杳被拘在苏氏身后,只能捡些挖剩的,却也糊了一脸的泥。 到底底子差了点,不像前世那么灵活。 “杳儿,你坐着休息,娘和哥哥们挖就好!” 李杳十分听劝,就地坐下。林子里还有些潮湿,但能明显感觉到气温在上升。 从空间掏出苹果边吃边想。 算算时间,上山也快二十天,按理说六月初的日子是要热了起来。 但这也热得太快了!现在至少三十度。 想想刚来时,天气就热得反常。好不容易降到正常又发了洪水。 难道跟末世一样,天气反覆? 她不敢大意,想着与苏氏商量一下。 “娘,今天变得好热了,会不会跟之前一样,把田晒裂开?” 苏氏放下篮子,接过李杳递来的苹果。 “难说!”她不会观天象,所以猜不到。 何况最近一到晚上十分寒冷,盖两床被子才能睡热。今天才半天,又热得头冒汗。谁知道明天又是怎样的天气。 “要不你问问你师父,他是神仙,定能预测到!” 李杳:…… “嗯,今晚我问问。”她只能这么应着。总不能说根本没有什么师父吧! 等晚上看看气温降不降,若是不降,那么定是极热来了! 李寄云气喘吁吁跑来,把篮子放在一旁,“妹妹,太热了!要是有一根冰棍解热就好!” 苏氏敲了下他的头,“就你馋!” 李杳也觉得热得慌,便让他去把李寄泽和李老四叫来。 各吃了一根冰棍就准备回山洞。 突然李杳看到一片绿绿的树枝,顿时心情大好。 第46章 绿豆腐 “观音柴树叶!” 李杳跑过去摘下几片,她有些兴奋,“娘,这个树叶可以吃!” 苏氏伸手摘下几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清香味,“杳儿,树叶也可以吃?其实我们现在不缺吃的。” 李杳点头,“娘,这个叫观音柴树叶,也叫斑鸠叶,揉出的汁水可以做成绿豆腐,正适合这种闷热的天气吃。” “那我们摘点回去试试?”苏氏弯着嘴角,动起手来。 听说这个树叶能做吃食,一家人都动起手。 摘了满满一竹篓。 回到家,寄泽与寄云就负责清洗,苏氏和李老四就负责揉成汁。 李杳在灶坑里掏出一小把草灰,泡在水里。 从空间找了块过滤纱布,把草灰水过滤干净。 苏氏满头大汗,与李老四一起揉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一篓观音叶揉成汁。 “爹,娘,还得用纱布把渣子过滤出来。” 待汁水过滤好后,她把草灰水倒进一块,搅匀。 “好了!”她拍了拍手。 “这也能吃?”李寄云馋猫紧皱眉头。妹妹是不是傻呢?草灰乌漆麻黑看着实在有点恶心。 “这就好了?”苏氏怕打击闺女的自信,尽量带着笑容。 他们从不知道树叶能做吃的。 之所以配合她,是怕她伤心。 “放心,待会就能吃!”李杳信心满满,原打算让苏氏再准备些配料,但见她热得不行,便歇了心思。 为了让这绿豆腐更加好吃,她在盆外塞了几块冰。 吓得李老四赶紧把洞口堵住了。 “杳儿,你这突然变出东西,若是常见的还好,若是这大户人家才用得到的冰,最好避着人。” 后又加了句,“最好别拿出来,太吓人了!” “好的,爹!”李杳眨了眨眼,“我以后会注意!” “乖杳儿!”李老四夸了一句,摸了摸冰决,“真凉快!” 苏氏笑道,“确实凉快了不少,怪不得一到夏天大户人家抢着买这冰块。这冰比粮还贵呢!” “比粮还贵?”李杳心里有了想法。不过,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是啊!咱们村用过冰块的只有你爷奶。”苏氏面一僵,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他们。 李杳却来了兴趣,“以他们那抠门样,绝对不可能花银子买,定是别人送的!” 李老四闲不下,编着竹篮,搭起话,“也不算别人送的,是老三在外面换回来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李杳那素未谋面的三伯。 就算见过,原主那么小哪有半点记忆。 不过以李老头那一家的尿性,估计这三伯也不是什么好鸟。 她对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当当当当,好了!” 五碗翠绿欲滴的凉拌绿豆腐摆在桌上,除苏氏外,其他三个都目瞪口呆。 “这也太好看了吧!”李寄云发出惊叹声,“一看就好吃!” 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我就不客气了!”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几块下肚,他才有空发出赞美声。 “你们快吃!”说完他已经把头埋进碗里。 虽然是简单的凉拌,大家却吃得津津有味。 “真不错,凉凉爽爽,整个人都舒服了!” 李老四吃完,也表扬着。 “妹妹真聪明!”一向少言寡语的李寄泽露出宠溺的笑。 “我觉得还是娘能干,我只动嘴,动手却是她。娘真棒!” 李杳蹭着苏氏的手臂拍起了马屁。 “对,娘最棒!” 寄云寄泽也齐声道。 苏氏红了脸,“行了,别拍马屁!” 她把碗筷收了。“趁着现在还早,咱们再去摘些回来,多做些存着。” 她又愁眉,“希望明天不要这么热。” 杳儿跟她说了好几种绿豆腐的做法,要是天气好,可以慢慢吃,就不必依赖她从神仙那拿东西了。 李杳挑眉,“娘不必担心,我师父最爱吃这东西。晚上我给他送上一碗。然后把做好的存在他那,需要再取。就不用担心坏了!” 苏氏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多做些,让你师父吃个够!” “好!”李杳甜甜的笑。 之前买的粮囤在空间,她娘有点健忘啊! 不管了,只要娘开心就好! 再出发时,李杳把中午做的剩下的大半盆放进了空间。 大伙都很积极,干得十分有劲。 以前都是杳儿直接从神仙那拿吃的,终于有一天他们能回报神仙,所以都很利索。 附近找野菜的妇人看着他们一家围着树薅叶子,擦着汗围了过来。 “老四媳妇,你们这是干啥呢?” 苏氏扫了眼杳儿,见她点头,于是扬着笑容说。 “这个树叶可以做绿豆腐,可好吃了!春嫂子,你要不要也摘点回去试试?” 一听能做吃的,大家眼睛都亮了。 “真能吃?” 邬婆子走进瞧了瞧。 李杳跑到背篓旁,装作从里面端出一碗,原是苏氏给师父做的。 “邬奶奶,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她捧着碗走到大伙中间。 春嫂子怕小小的她打翻碗,赶紧接了过去,“真好看,闻着还香呢!” “要不,你们尝尝?” “不好吧!”春嫂子摇头,“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你们家也不容易。还是留着你们吃。” “吃吧!”李杳巴巴地看着她们,“我家还好多了!” “你这娃儿!”邬婆子摸了摸她的头,“太大方了!” 直到苏氏笑盈盈地对大家说,“杳儿说得没错,家里还有许多。你们都尝尝,要是觉得好吃,就都摘点这个叶子回去,等晚上我教大伙做。” 有了她的话,大伙各尝了一块。 “真好吃,比肉还好吃!”春嫂子眉飞色舞。 “好吃!这东西凉凉的,我孙子肯定喜欢。” 其他妇人都觉得不错。 于是薅树叶队伍迅速扩大。 好在这块全是观音柴,也不担心全薅光。 傍晚,各家男人看到妇人们带回的树叶,纷纷皱眉。 是他们没本事,让妻儿沦落到扒树叶吃了。 苏氏也信守承诺,与李杳在邬婆子家给大家做起了示范。 朱五娘是最后知道消息的,只采了小半篓,又怕错过学习时间,急匆匆地挤了进来。 “就这样就可以了?” 苏氏笑着点头,“等待会凝固了就可以吃了。最简单的就是凉拌,好吃又方便。” 大家并不怀疑,因为吃过的都说好! “吃吃吃,吃死你们!”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第47章 养条狗都比他们强啊! 李老婆子家没人干活,她就指挥四丫五丫挖野菜。顿顿都是野菜,嘴里都淡出了鸟。 看着别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眼热又嫉妒。 尤其是看见苏氏母女被人捧着夸着,气不打一处来。 “扫把星,赔钱货,小心毒死你们!” 她骂骂咧咧,恨不得过去把人扒过来揍一顿。 苏氏像是没听见,任她作妖。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能忍。 “死老婆子,你是见不得人好是吧!”朱五娘正学得关键时刻,被她打扰,愤怒不已。 “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不死。”不怪她骂得恶毒。 上次让村长帮忙换位置住,可没人愿意同李家家挨着。没有办法,只得忍着心里的讨厌住着。 哪知李老婆子像是故意的,一天揍孩子三顿,专挑两个女娃揍。哭天喊地吵死了! 也揍得她心痛死了! 有时候两个女娃没东西吃,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又于心不忍。只得塞上半个馍馍,让她们偷偷吃。 真他妈的让人心烦! 可以说打蛇七寸,一下子抓到李老婆子的痛处,“丧良心的,欺负我老婆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头子,你起来看看,养条狗都比他们强啊!” …… “别吵了!”朱胜实在听不下去,叫来李老大,“把你娘带回去。大伙都在忙,她这么闹像什么话。” 李老大点头哈腰,“村长别生气,我这就带她回去。我娘也是因为爹去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 “老四媳妇也真是的,既然会做这豆腐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人。” 村长怒道,“都断亲了,哪来什么孝敬不孝敬。当初我还劝你爹娘把他们分出去就好。是你娘非要与他们划清界线。 再说,老四媳妇挺好的,一点都不藏私。你看,邬婆子家已经吃上了。” 李老大被怼得出不了声,黑着张脸,带着李老婆子灰溜溜地离开。 “娘,这样下去不行。”回到他们的地方,李老大咬着根草在嘴里。 “那怎么办,只有这点米了。”李老婆子把最后一把米扔进锅里。 “你那不是还有银子吗?我去找人买点。怎么也得熬到下山,别饿死了。” 李老婆子瞪了眼他。 “娘,你别这样看我,等我下了山,还怕没银子吗?” 李老婆子想了下,给了他三百文。 轻易得到三百文的李老大,第一时间不是去买米,而是找到了村里的寡妇。 两人躲到山里,到半夜才出来。 月朗星稀,李老大很是高兴,“记得待会分我几斤米,好回去交差。” 寡妇容光焕发,想着三百文分他几斤米也划算。毕竟镇上卖得最贵的时候,也不过几十文一斤。而她的是糙米,就更便宜了。 两人愉快地交易好,走着来时的小路,很快到山洞外。 为了避嫌,李老大拿着米袋子先进去。寡妇隔了好一会,才扭着屁股哼着歌往里走。 一夜好睡! 次日一早,大伙早早起床,都去摘观音柴树叶。 个个干劲十足,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家里能动的人都出动了。 昨天苏氏告诉他们,这绿豆腐的吃法很多,今天打算教他们第二种方法。 李老四一家也在采摘,个个汗流浃背。 人多,李杳没办法给他们解暑,只能偶尔递上加了冰的水囊,让他们喝几口。 还不到正午,已经热得冒油,树叶都不像早上那样翠绿。 李杳初略估计,气温至少有37摄氏度。 “娘,别摘了,太热了,我们先回去!” 她唤了一句。 大伙跟着停下来。 见李老四一家都回了,大伙也都跟着回洞里。 实在是太热,感觉太阳照在身上,皮肤都痛了。 一家人回到洞里,李杳立马从空间搬出几块冰,如果不是怕发现,真想把电动小风扇拿出来吹吹。 苏氏不嫌热,还给大伙做了饭。 炒鸡蛋、炖牛肉、肉末绿豆腐汤,三个菜吃得大家顶肚皮。 下午,苏氏还想去摘树叶,被李杳强行按住。 “娘,现在太阳大,容易把皮肤晒伤。等太阳下山了,我们再去摘一些。” “难得你师父爱吃,我想多做些,让他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我也心安。”苏氏为难,“我不想老占人家便宜。” 李杳见她执意要去,直接拿出一瓶防晒喷雾,给她全身喷了个遍。 又拿出一顶草帽,好歹能挡一下。 “要是明天还这么热,就不许摘了。”又加了句,“天天吃,师父也会腻。” 苏氏笑着点头,任由闺女在她身上折腾。 几个小的被她勒令在家喂牛,她与李老四就出发了。 树下有阴,牛还算自在。 尤其是这几日有李杳投喂的牛饲料,整只牛看上去健硕了不少。 一见到李杳,牛鼻子“哞”的一声。 “妹妹,这牛是白眼狼,我天天喂它,都不见它朝我叫。 你才喂几次,你看它像是见到什么宝贝一样。” 李寄云指着牛抱怨一通。 李杳笑笑,她喂的东西哪是这些野草能比的。 老牛似乎能听懂李寄云的话,朝他哞哞叫。 李寄云笑得脸都红了,“我就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 “干爹都去四天了,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李杳靠着树,有些想念王正了。 按理一来一回,三天足够。这都四天了,她真怕有什么意外。 王正宠她,也是无条件爱她相信她的人。所以她盼望他一辈子平安顺遂。 “妹妹不必担心,王叔叔身手不差,又有你准备的东西,不会有事。 再说武伯伯会武功,又常年走镖。两人帮衬着,会平安回来的。” 有了李寄泽的安慰,李杳失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苏氏他们回来得比较晚,他们教村民做完绿豆腐才回。 没来得及吃饭,又把自家采的连夜做出来。 月光明亮,不用点灯也能看清。 苏氏炒了个菜,又热了中午剩下的。 一家人坐在月下安静的吃着晚饭。 晚上没有白日热,却也没有一丝风,树影都没动一下。 苏氏吃完,提议道,“要不再去摘两篓回来,”怕他们反对,又急忙道,“明日再出太阳就不去了。” 第48章 空间升级了? 李老四没有反对,“白日有几个年纪大的都中暑了。让伍三开了草药,要了三十文,比之前还贵十文。” “爹,那个伍三根本不懂医术!”李寄泽蹙眉,“就会坐地起价。” “嗯,这事你别管。”李老四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懂一点,上回那些被狼伤了的人,也是他治好的。” 李寄泽不再言语。 他觉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凑巧罢了。 可爹不让管,他虽气愤这种人渣,但也无可奈何。 李杳对那人也略有耳闻,可是没惹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出手教训。 苏氏和李老四当真晚上也去采树叶,几个小的被留下守家。 拗不过他们,李杳也作罢。想着天气确实越来越热,多存点东西苏氏心里才不慌。 她先睡了,意识进入了空间。 先围着自己囤的物资转了一圈,找了一些高温必备的药品和用具。 又转到空间住宅的后面。 以前房子的后面灰蒙蒙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像是有一层屏障。 今天她突然发现,屋后亮了一些,她才转过去的。 哪知让她发现,凭空多出一块空地,又大又宽敞。 上面还有几只鸡在跑。李杳认出来了,几只鸡是她上次收李老婆子家的粮的时候顺带收进来的,吃了两只,还有七只。 只是! 这空间不是装不了活物?上次鸡进来就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什么时候又活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就不想,就像这空间一样,当初发现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 那鸡见到突然来的人,也是很诧异。 接着胆大包天朝她飞来。 还想攻击她!!! 情急之下,李杳整个人都进入了空间,一只手抓住它的翅膀,用力一甩,那鸡就被砸在地上。 也不看看谁才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杀鸡儆猴,李杳当即就嘎了这只鸡。 其它的鸡见状,纷纷逃窜。 算你们识相! 当即她就把鸡扒啦了,烧火烤鸡。待鸡烤熟,她扯条腿就啃。 余光扫着那些吓破胆的鸡,内心笑得张狂。 吃饱后才在这块土上仔细观察。 抓了把摸摸,湿润润的,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空间必备的黑土地吗? “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 听在鸡的耳朵里,就十分惊悚了! 鸡:她是不是想好怎么炖我们了! 没想到穿到这世还能开启新技能,李杳想想都开心。 要是这样,她不得发了? 坐拥全世界,统一全宇宙,指日可待! “哈哈哈……” 鸡:走火入魔呢! 李杳抱着鸡出了空间还在笑,李寄云和李寄泽直接被她笑醒。 “妹妹,梦见什么这么开心!”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妹妹刚刚离开了。 李寄云又嗅了嗅,“我闻到烤鸡的香味了!” 李杳把鸡举起来,“嘿嘿,师父说绿豆腐好吃,奖励我一只烤鸡,我刚才吃鸡腿太开心了。” 李寄云一点也不怀疑,有东西吃,他什么都不想。 “等爹娘回来再吃。”李寄泽扒开李寄云的手。 看了眼李杳,“你再睡会,爹娘回来了我叫你!” “好!”最怕大哥怀疑的目光,她答得飞快。 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开心。 能养活物,又有了黑土地。这空间越来越高级了。 苏氏回来后,大家不忍心把她叫起。分食了鸡架鸡骨,留下一只鸡腿给她。 万籁俱寂,尖叫声划破天空。 “有鬼啊!” 何寡妇惊慌失措,鞋没穿,衣服松松垮垮,逃了似地冲进山洞。 “有鬼!有鬼!” 洞内的人被她吵醒,有人点起了灯。 慢慢的,不少人看清她那个鬼样子。 “还要不要脸,这副模样勾引谁!” 朱五娘吹灭她的灯,一只手捂就她男人的眼睛。 朱武媳妇满脸怒气,这何寡妇以前怎么样她管不着,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跟前,摆明是让公爹为难。 她抓了个毯子往何寡妇身上一扔,“干什么?天还没亮就在这大喊大叫。” 何寡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有鬼!有鬼!” “什么鬼不鬼的?认真说!”朱胜一肚子的火。 何寡妇瘫坐在地上,“我看见李老头的头在天上飞。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七窍流血,没有身子,在天上飞!” “什么?”朱胜虽然不信,但见何寡妇又不像说假似的,只得细细问道。 “黑灯瞎火的,你去外面干什么?” “我,我去解手!”她不敢承认是与李老大偷欢去了。 李老大在镇上当账房的时候,两人就搞到一起了的。 如今没了米氏,他们就更胆大了。何况李老大每次找她都会给她银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李老大也不见人,你俩偷情去了吧!”朱五娘语出惊人。 挨着李家,她总是能发现什么。 李老大每次出去后,这何寡妇过一会也出去。 这何寡妇一回来,李老大不久就回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两人有奸情。 何寡妇脸一僵,不言而喻。 村长摇头,这是别人的私事,他还真管不着。 “去睡觉,别吵吵!” 何寡妇一着急,抓住他的衣袖,“村长,真有鬼!” 朱胜一甩袖,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李老大吓晕在那,我背不动!” 声音同蚊子音一样,但挨着的人也都听清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救人! 朱胜带了几个强壮的男人,让何寡妇带路。 何寡妇却死都不肯去。 还是朱五娘和朱武媳妇一左一右押着她,才挪动脚。 此刻,东方的天空像是被鲜血渲染成一片红。 太阳冉冉升起。 “在哪?”朱武媳妇不耍烦地推着她。 “还在前面!” “你们偷得够远的,也不怕被狼叼走!”朱五娘嘲讽道。 何寡妇红着脸,不敢吭声。 好不容易走到偷情的地方,哪里还有人。 只留下李老大的一只鞋子。 “啊!他一定是被鬼吃了!”何寡妇尖叫一声就要往回跑。 幸亏朱五娘有股好力气,抓住了她。 “四处找找,”村长同大伙在周围找了一圈,确实不见李老大的人影,这才打算放弃。 “他被鬼吃了!他被鬼吃了!” 回去的时候,何寡妇一直念叨,整个人神经兮兮。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李老大?” 第49章 我代表李氏一族将李长松一脉逐出宗祠 “好像是!” 朱五娘眯着眼,确定了不远处坟堆前的人。 “过去看看!” 朱胜领着人,很快跑到坟堆前。这里正是葬着米氏、李老头和陈氏的地方。 “啊~啊~”何寡妇又吓得大叫。 只见李老大垂头跪在米氏坟前,双手抱着什么。旁边李老头的坟墓被挖开,乱七八糟的扔满草。 别说何寡妇吓到了,就是朱五娘与朱武媳妇阮氏也有些发抖。 朱胜麻起胆子,走近李老大,大伙都在他的背后,也看不清他双手抱着什么。 “李老大,你在这干什么?”朱胜小心地问,见他没有反应,用手轻推了一下。 这一碰,李老大就倒了,手上的东西像轱辘一样往低处滚。终于停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前。 “啊!是李老头的头!” 看清楚之后,大家都吓得往后退。 阮氏更是吐了起来,太恶心了!朱五娘虽然杀惯了猪,也被恶心到了。皱着眉,与阮氏紧紧抱在一起。 至于何寡妇,早就被吓得跑了。也没人再去追她。 “村长,还没死!”有胆子大的汉子伸手在李老大鼻子下触了触。 “先带回去!”朱胜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家做了什么丧天良事情,报应一个接一个。 他这个村长都要被搞抑郁了。 每天都是收拾他们家的烂摊子。 “那,那个呢?” 有人指着李老头的头颅。 “李家的人,回去通知他们的族人,让他们处理。” 他想过了,李老头到底姓李,他们的族人还有不少。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家处理得好。 李老大被带回去之后,被伍三用一袋子屎尿浇醒。 也幸亏朱胜聪明,让人把他放在离洞一百多米的地方救治。 其实也是怕村民嫌李老大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家三太爷,派了家里三个男人去收拾了李老头的头颅,重新埋进坑里。 惹得李老婆子又在坟头哭了一场。 她虽怨,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再闹也捞不到好处。 哭过之后,悻悻地回去,还要照顾被屎尿泼醒的李老大。 她觉得她的命从来没有这么苦过。 疯够了的何寡妇回到洞里,战战兢兢地躲在被子里。 李老婆子找不到出气筒,捉着何寡妇捶了一顿。 洞里闹哄哄的,又热。搞得大伙心情都不好! “别闹了!”三太爷的拐杖戳破了地,“李老婆子,你给我住手!” 发狂的李老婆子充耳不闻。 三太爷气得让他两个媳妇把人捉住。 “高氏,你太过分了!”三太爷冷着脸,怒气填胸。 “一直以来,我们李家对你们这一房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你们好歹姓李,你也为李家生下子孙。 但是,你们不顾大局,不善子孙,丢尽我们李家的颜面。 今日,我代表李氏一族将李长松一脉逐出宗祠。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他在族谱上划掉了李长松一家。 李老婆子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求情,就见三太爷带着李家的人走了。 总算安静! 李老婆子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她的地盘。 她不敢再吵,没有了族宗,就没了庇护。如果村长再将她赶出去,那么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于此,她恨极了导致他们被除族的何寡妇。 都怪骚狐狸,勾引她儿子,害他们到如此地步。 “娘,你也别气!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这么绝情,迟早我会要他们还回来。” 李老大怕李老婆子把气撒在他身上。 虽然头晕脑胀,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跪在米氏坟前,还抱着他爹的头?但先稳住她才是上策。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李老婆子骂了几句。但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敢太过。 在没找到老三老五之前,还得靠他。 “以后有钱了,什么女人没有。你看你找的什么残花败柳。你爹是生气,才破土而出的!” 李老大也清醒了不少,回忆起昨夜。他爹的头颅就在他头顶飞,仍旧心有余悸。 想了想李老婆子的话,还有点道理。 兴许他爹就是觉得何寡妇太差了,配不上他,才故意吓他们的。 至于为什么会抱着头跪在米氏坟前,那是私毫不在意。 “呸!”朱五娘挎着篮子,只觉晦气。为了他们家这点破事,白白耽误她半上午的时间。 有这工夫,她可以采多少树叶,做多少绿豆腐! 苏氏可说了,这豆腐还能切块油炸烧着吃,她家可是杀猪的,什么都可能没有,但这猪油可是囤了不少。 越想觉得越亏,抓了个馍馍就往外走。 “五娘啊!” 朱五娘脚步一顿,浑身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这矫柔造作的声音从李老婆子嘴里发出。 为免惹祸上身,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想缠上她,没门! “你们两个贱丫头,快跟上去。”李老婆子觉得朱五娘不知好歹,她都压下身段同她好声好气,她还装没听到。 说着,给了四丫五丫一人一脚,“没找到吃的别回来!” 此刻,李老四家。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 “把我放开!” 三毛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的破布才将将被李老四扯掉。 “就算你们把我交出去,我也不怕。”他扬着脸,咬紧牙关。 “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抓住,你说你还有没有命?” 李老四解开绳子。 “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对我说教。李家没一个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三毛甩开绳子,冲出洞口。 出来一夜了,姐姐该担心了。 他不后悔,从知道是李老头杀了他娘后,他时刻想着报仇。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李老头就死了。 死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因为他曾发誓要用李老头的头祭他娘。 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挖了他的坟。 仇恨让他没有半点惧意。 他砍下李老头的头,放在米氏坟前。 “娘,我给你报仇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脸。 至于他们的爹,那就是个畜生。 以前在镇上的时候,何寡妇经常找上门。那个时候他不敢告诉娘,只希望畜生能迷途知返。 可惜,他不仅不收敛,却还与李老头合谋杀死了她娘。 他恨,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第50章 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总归是他爹。 于是,他把李老头的头用绳子系住,打算吓吓李老大和何寡妇。 当他看见何寡妇惊恐而逃,心里畅快万分。 至于没人性的畜生,更弱,直接吓晕了。 他跳下树,拖着李老大去给他娘赎罪。 他就应该跪死在娘的坟前,不杀死他已是他最后的仁慈。 可这一切都被李老四看见了。 这世上竟然有这种爹,只因女儿想吃山里的野果,竟天没亮就在山里找。 当四目相对,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这个曾经的窝囊四叔,一起帮他把人拖到了他娘的坟头。 他内心翻涌,五味杂陈。 可是,当他把死人头与畜生爹按在娘的坟头时,身后的李老四却把他捆住了。 果然,姓李的没一个好人! 现在又放他跑,到底是何居心? 一时,他心乱如麻。 浑浑噩噩地回到他们的小洞,二丫急扑过来,“三毛,你去哪里了?” “我多怕你不见了,可我不敢出去找,我怕大哥又跑不见。”二丫说着,脸上就布满了泪水。 “姐!”三毛再也忍不住,抱着二丫,姐弟两个哭得稀里哗啦。 好一会儿,二丫收住眼泪,“三毛,我想同他们一起去摘那个树叶。娘没了,我要照顾好你们!” 三毛眼神复杂,他真不愿意姐姐出门,因为他知道畜生爹还在打她的主意。而且这么多年,娘一直把她娇养着。 可见姐姐期盼的目光,只得小声道,“小心点,不要靠近姓李的。” 还是不放心,“别被畜,别信爹!” 二丫破涕而笑,“姐知道!”她是姐姐,本该是她应该承担起生活的责任。 李老四又尴尬了,手足无措地捧着洗好的野枣。 “嘿嘿,杳儿,爹一早去山里给你找的。可甜了!” 李杳弯着眼角,勾着嘴角,“嗯,谢谢爹!” 从他手里拿了一个,就从旁边走过。 “泽儿?你吃!” 李寄泽神色淡淡,“我不爱吃!” “爹,我吃!”李寄云抓了一把,跟上妹妹和大哥的脚步。 “那个,明玉……” “挺好吃的!”苏氏拿了一颗,放嘴里咬了一口。咔嘣脆! “别这样,三毛那孩子不坏,我也是看他可怜……” “停停停!”苏氏摇了摇头,“又没人怪你,你不必解释。” 她拿起篮子,“陪着你守人,平白耽误干活的工夫。” 李老四抓住篮子,“真不怪?” “你再不放手,就怪了!”苏氏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人,都习惯了。既然是一家人,又怎么会怪你。虽然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爱多管闲事。” 苏氏撇嘴,“但你要记住,底线就是不能让人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行!”李老四满脸笑容,“我陪你去采。待会要是闺女不让去,我同她说。” “切,你好大的面子!” 苏氏懒理他,先出了洞口。 三小只正待在树下乘凉,时不时给老牛喂把草。 不用她开口,李杳又给她全身喷了一层防晒。 “妹妹,你觉不觉得爹好像狗腿子?” 李寄云盯着走了的父母,捂嘴偷笑。 “像!”李杳眨了眨眼,二哥说得没错,爹那样子谄媚极了。 好像全家最没地位的就是他。 “不可乱议父母!” 李寄泽严肃道,“爹那是尊重娘亲,你们不可以没大没小!” 李寄云还想反驳,却被李杳甜甜的声音打断,“是,大哥,我听你的!” 李寄云:…… “是!”他真服了妹妹的变脸速度,墙头草,两边倒。 三小只玩了一会,李寄云又有了提议。 “妹妹,你想不想吃烤红薯?” 李杳摇头,“不想!” “妹妹,你真不想?” “真不想!” 热死人了,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躺在空调房里吃西瓜。 因为心里想着干爹,她浑身都没劲。 若是王正今天再不回来,她必须下山找找了。 “妹妹,我想吃!”李寄云耷拉着脸,妹妹一向很给他面子,今天是怎么了? 打定了主意,她也有了笑容。 于是对二哥地提议也有了兴趣,“那好吧!” “我之前割牛草,发现那边有许多红薯叶,肯定有红薯。” 李杳跳了起来,猛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 前世她最爱吃的不是红薯,不是红薯叶,而是红薯茎。 热油,放大蒜子、干辣椒爆香,再把切断的红薯茎放锅里大火翻炒。 要多美味有多美味! “你也没问啊!” 李寄云何其无辜,“我都割了两次红薯藤给牛吃了。” 老牛:别看我,他喂什么我吃什么! “既然想吃,我们现在就去挖。”李寄泽已经拿来两个篮子和一把小锄头。 也不怪李寄云没跟大伙说,以前他们在李家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 其实他都吃腻了。 是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没挨过饿。 所以也想不起红薯能填肚子的事了。 三小只排成排,翻了几个小坡,来到野红薯地。 却没想到红薯地有两个人正埋头挖。 原来是三毛和大毛。 “弟弟,我挖到一个大的。”大毛傻笑着举起手。 “哥,你真厉害!”三毛夸奖,抬头就看见三个不速之客。 “哼!”他转身,屁股朝他们。 反而大毛朝他们哈哈大笑。 李寄泽拉着弟弟妹妹走到另一边,两方互不打扰,各自干活。 既然是野生的,谁都有资格挖。所以三毛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想着,要挖快一点,多挖一点。他要带着哥哥姐姐活下去。 李寄云割藤蔓,李寄泽挖红薯。 而李杳被安置在树下掐嫩尖,还有摘她喜欢吃的红薯茎。 三小只干得有条不紊,都不是娇生惯养,所以速度很快。 反观三毛那边,大毛时不时的捣蛋,又是要喝水,又是要撒尿,导致三毛挖了许久才挖了半筐。 可他却耐心地照顾大毛。 只是看到他们挖满两篮后,难免心急。 李杳开心极了,她旁边的红薯茎堆成了小山,红薯叶尖也不少。 瞟见闹腾的大毛,以及焦头烂额的三毛,勾起了嘴角。 “二哥,今晚让娘煮个红薯叶汤,再爆香个红薯茎,可比红薯香多了!” 声音大小,恰巧能传到三毛的耳里。 他们挖得快,不一会儿就准备好回去。 “我警告你们,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块红薯地,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51章 山下出大事了,我们得逃 李寄泽淡淡地扫了眼三毛,“我们不会说,但不保证别人不会发现。” 这地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村里的婶婶们经常结伴找野菜。说不定随时找到这。 “反正你们别说就是!” 三毛扭头就走,又回去挖去了。 “我们不会说,你要挖就抓紧时间多挖点。省得被别人发现了,还怪我们!” 李寄云看不惯他这臭脾气,在他背后叫嚷。 得到三毛一个白眼后,气死了。 “大哥,三毛就像只刺猬,见谁就刺。” 不等李寄泽劝诫,李杳冲他道,“若你是他,可能不及他。” “咱们再苦也有爹娘替我们扛,而他年纪小小,却承担起父母的责任。 你看,大毛那样子,多亏有他!” 这老成的话引来李寄泽的目光,却又不动声色移开。 “别看了,我们先把东西搬回去。” 李寄泽又扫了眼不远处的三毛兄弟,这才抬起了篮子。 三人挖得有点多,藤蔓也没落下。走了一刻钟,就搬不动了。 “歇歇!”李寄云全身瘫到藤蔓上,“我真走不动了!” 李杳四处看了眼,见没人。 手一指,装满篮子的红薯和藤蔓,全都收进了空间。 倒在藤蔓上的李寄云直接趴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草。 “哈哈……” 李杳忍不住笑出声,就是李寄泽也勾起了嘴角。 “妹妹!”李寄云气鼓鼓的从地上爬起,“我生气了!” 说着不理两人,埋头往家走。 李寄泽提着轻巧的红薯叶和红薯茎,拉着妹妹跟在后面。 “我开个玩笑嘛!二哥真小气!” “嗯,他是小气!”李寄泽柔声道,“不过,要是你能给他一根冰棍的话……” 果然,当李寄云听到冰棍二字,马上停下脚步。 “妹妹~” 李寄云屁颠屁颠跑来。 三小只吃完冰棍,快速回了家。 日头当空照,炙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天也太热了,再这么下去,都出不了门了。” 苏氏同李老四也回来了。 “是啊,今天又有几人中暑。”李老四把篮子放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那个伍三又是个心狠的,几根草药要人家四十文。都是穷苦人家,哪里舍得出,就硬抗着。” 夫妇俩聊了几句,无不露出无奈的表情。 “娘,快过来歇歇!” 李杳把他们引进帘子后,一股凉气扑来。 两人顿时感觉身心都舒服了。 李寄云献宝一样,对他们说,“爹,娘,今天我们去挖了许多红薯,还有红薯藤,红薯叶,红薯茎。可以吃好长时间了。” 苏氏笑笑,摸了摸他的头,“真能干!” “那爹和娘就可以在家休息,不去干活,就不会中暑了!” “当然不能这样,”李老四摇头,“我们应该未雨绸缪,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发生点意外也要能应对。” “哦!”李寄云似懂非懂,但他知道了,不能只看眼前的。 “我和你们娘已经商量好,以后晚上出去找吃的,白天就在洞里储备,这个天气,我担心草木都会枯死。过不了多久,连野菜都找不到了。” 也许夸张了,但不排除没有可能。李杳是经历过末世的,所以深有体会。 “爹说得对,我们应该想办法应对这个天气。” 小小的人一脸老成的表态。 苏氏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杳儿放心,爹和娘都会保护你们,不会再让你们饿着。” 她现在很有信心,没有了李家的吸血鬼,他们夫妇要养三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现在,老四的腿伤渐渐痊愈,等他好了,打猎就有肉吃。 她就在山里找野菜,若是一直不能下山,她还想挖块土出来种些菜。 绝不会把人饿死! “虽说现在天气热,但晚上还是能出门的。” “娘真好!”李杳蹭了蹭苏氏。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过这种日子。 可是,当晚王正就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叔叔!” 当李杳看到胡子拉碴,颓废憔悴的王正,忍不住红了眼。 王正和朱武是天将将黑的时候回来的,同时他们还带回了两个人。 两人都背了一个麻袋,全身破烂,没一块好布。同他们一起来的两人也没好到哪去,简直同乞丐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人瞧得出颜色的是那个高点个子身上挂着的药箱。 李老四和大小黄倒是一眼认出了那人。 正是当初给李老四治疗腿伤的大夫,旁边的正是他的药童。 顾不得寒暄,朱武凛眉道,“山下出大事了,我们得逃!” 这话如惊天响雷,在平静的傍晚炸乱了所有的人心。 “武儿!” 朱胜厉声道,“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这傻小子,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平白吓到老人孩子。 朱武察觉自己失言,抿了抿唇,“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安顿好再同大伙说。” 各人心里都不平静,却也不敢问。谁都看得出,他们这一趟过程惊险,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样子。 见人散得差不多,朱胜上前,“可是镇上的覃大夫?” “正是,”覃大夫拱了拱手,“多亏王兄弟和令郎搭救,鄙人才留下一条贱命。多谢,多谢了!” “覃大夫客气了!”朱胜同他客气了几句,于是相邀,“如今我们村的人都住在山洞里,覃大夫要是不嫌弃,就将就住下。” “这……”覃大夫正想同意,身边的药童却不答应了,“整个村的人住一起,那通风肯定不行。” “若是里面有生病的,又容易传染。师父,你不能同他们住一起!” 说真的这药童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都这个环境了,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还挑剔! 朱胜脸色都变了。 “休得胡说!”覃大夫瞪了眼药童。 “村长,人是我救的,我带他们走。”王正背上的袋子被李老四和小黄抬走了。 现在整个人就是行走的麻布袋。 要不是身上太脏,他就把李杳抱在怀里了。 这会只能勉强给根指头让她牵着。 说着他朝覃大夫道,“我同我干闺女一家住一起,虽然地方不大,但绝对干净卫生。” 第52章 让我去,让我去战场,让我去死! 怕那药童嫌弃,又道,“你们可以看过再决定。” “不用看,我就同你们住。”覃大夫也是有脾气的,“他要是嫌弃,让他自己找地方住。” 药童苦哈哈瘪嘴,“师父,我也是心疼你!” “不要你心疼,再这样你就心疼心疼自己,就快喂狼了!” “哈哈,”李杳忍不住笑出声。 “是你!”那覃大夫显然认出了她。 “覃大夫好!” “真乖!你爹的腿好些了没有?”覃大夫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只去复诊了一次,后来又发生这么多事,应该还没好。你爹在哪?我去给他看看。” “刚刚帮王叔叔搬袋子回去了,覃大夫,你没看见?” 李杳眨了眨眼。 “能走了?”覃大夫觉得不太可能。“可不能勉强!” “覃大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正说着,引着他们往另一边去。 他不是没私心,当初救这人的时候就是看他是个大夫。 这天灾人祸,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小孩子就更容易生病了。 一想到杳儿有可能生病,救人的时候可勇猛了。 就是朱武后来都说他不要命了。 现在他把人领回去,一个可以给李老四看看腿的毛病,另外就是时刻给杳儿准备着。 就当他挟恩求报! 苏氏知道王正回来,先一步回来预备饭菜。 刚刚王正的样子她是看清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人也黑了不少。 一想到他的饭量,狠心的煮了四斤米。 王正带人回来,又发觉自己没同老四夫妇商量,生怕他们不同意。 于是站在洞口踌躇不前。 李杳暗笑。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李老四和苏氏忙迎了出来。 “覃大夫!”两人都很激动,刚刚也认出了他,但人多,不出冒然上前打扰。 这下人来了,两人都很开心。 “快,快请进!” 李老四把人迎了进去,找了他的衣服给他们换洗。 苏氏带着李杳就在洞外炒菜。 月亮偷偷爬上夜空的时候,他们终于坐下吃饭了。 王正狼吞虎咽,干了三碗米饭。原先还有些斯文的覃大夫后面也渐渐失了分寸。 至于药童,被撑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吃饱的感觉真好! 待几人吃饱,才有空说起了话。 “我们下山的时候,水退了不少。原本我们马上就准备返回,却下起了暴雨,困了我们一日。” 王正开始诉说。 “那日我跟朱武大哥寻了个茅草屋避雨,却没想到来了一队官兵,还好我们躲得快,没有被他们发现。” 覃大夫道,“我们也不知运气好还是不好?洪水来的时候,我带着药童正好在山里采药。 恰巧为了找一株草药,在山里耽误了两日。不然就被洪水冲走了! 后来雨停了,洪水又退下去许多,我们就在下面等着,想着哪一天还能回药店。 可是,没等到水完全退下,就被那队官兵捉了。说是带到兵营里去,给大伙看病!” “哪是什么官兵,我看是土匪!”药童嘀咕了一句,“哪有请人看病给我们捆绳子的!” “他们抓了许多人,都用绳子捆着。都是男人!” 王正眸里愤怒,“我听到他们说要抓数万男人去充军营。而他们负责的地方就是咱们镇。光我们青河村就有五十个名额。” “这样算下来,我们村别想留下一个壮年!”李老四摩擦着手,低喃。 “幸亏那队兵只有十几人,朱武大哥又有些工夫,我身上又有,”他轻扫了一眼坐得端正的杳儿,“我又有一把柴刀,勉强把他们对付了。” 他没有描述打架过程,但都听出了当真惊险。 李杳蹙眉,看来下山是不可能了。 而且因为干爹他们这次的举动可能还会引来追兵。 “多亏了王兄弟,不然我就去见阎王了!”覃大夫自嘲,“那些官兵见有人反抗,竟杀人泄愤。真不是人!” “的确,师父,你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王大哥,不然你就被抹脖子了!” “你还说,见到为师被人抓住,跑得比谁都快!” 覃大夫作势就要揍他。 “是师父你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死了,要我替你把医术发扬光大!” 药童闪到一边,逃过一“栽跟”。 覃大夫维持着他的体面,不再教训徒弟。 一改严肃的样子,温和地跟苏氏道了谢。又提议要给李老四看看腿伤。 李老四正有此意。 他现在就怕自己是累赘,尤其是听到王正的话,更加急迫。 “咦,你这伤口比我这么多年看过的伤都好得快!” 他又摸了摸他的骨头,“这骨头也长好了!” 于是疑惑道,“可是后来又请别的大夫看过,开的方子可还在?” 李老四全家一齐摇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就怪了!”覃大夫疑惑不解,最后道,“也许你骨骼惊奇,能异于常人生长。我老师也说过,这世间有许多奥秘为人不知。” 见他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们一家全都松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好得太快也会让人起疑。 李杳也很无辜,她真不知那些药如此奇效。因为她不通医理,每次都不敢多拿,还看了许多说明书才选了几种不会有副作用的药。 好在这时,小黄跑来说,村长召开紧急会议。 大家才逃过与覃大夫一起讨论大自然的奥秘。 此刻,每人脸上都很凝重,因为朱武回来带回的一句话,没人能轻松安睡。 “大家也知道王正和朱武下山探了情况,所以现在我有必要告诉你们真实情况。” 朱胜格外严肃。 “洪水还未退,但下山有抓人当兵的官兵。我们青山村要出五十个壮丁!” 这话就像煮沸的热油里溅进了一滴水,炸开了锅。 “天菩萨,这是逼我们去死!”邬婆子哭了起来,“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龟孙下的令,是要让我们青山村的男人都抓去送死。昏君啊昏君!” “让我去,让我去战场,让我去死! 我老婆子不拖累大家,顶一个名额!” “奶奶!”邬婆子的孙子嚎啕大哭。 祖孙俩哭作一团。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原本这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平日没人敢说。 可是现在个个义愤填膺。 老的要替少的出征,女的要替男的出征,因为他们知道,要想活下去,男人是家里的主力。 “大家听我一言!” 第53章 要不我们搭伙往北走? 朱胜双手压下所有的声音。 “原先洪水没来的时候,我们朱氏一族是打算投奔主支的。如今这个计划依旧不变。 我虽是村长,但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李家,黄家,邬家等等,若是愿意同随,我朱胜绝不会另眼相待! 我们主支在芜府,也就是安城过去。那里好歹是府城,定不会如此动乱。 我们朱家和大家一样,不想让家里的男人去送死,只想安稳过日子。” 底下一片寂静。 朱胜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是他和族老们商量过的。 都是泥里刨食的,一辈子也没经历太大的事。也没有谁会打仗!若是不幸被抓了,无疑就是去送死。 “村长,你不嫌弃,我们祖孙肯定是要同你一路的。”邬婆子擦掉眼泪。 “可怜我孙儿命苦!没有了爹娘护着,这是什么世道啊!” 说着又低泣起来。 李家的族老们简短地商量后,由三太爷表态,“村长大义,我们李家也愿意一同前往。” 他拄着拐杖走到前面,“数十年前,你我两族就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是天注定的! 至如今,朱家的所作所为我们也看在眼里。 老头子我,敬佩啊!” 说完,他朝朱胜躬身。 “不敢当,不敢当!”朱胜忙托起他,“既如此,大家都早早回去休息。” “明日卯时出发!” 开完会,李老四一家和王正就回了洞里。 “杳儿,你还是觉得往南方走不行吗?” 虽然李家表态要同朱氏一族前往芜府,可他们一家是自由的,就像当初他们先一步上山一样。 “爹,芜府紧挨安城,安城乱了,百姓们肯定争先恐后逃往芜府。先不说能不能平安经过安城,只怕那芜府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李家已经习惯有事大家一起商量,然后再采纳李杳的建议。 毕竟李杳有个神仙师父,信赖度非常高。 覃大夫也是头一次看见一家人有事让一小丫头拿主意的。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出声探问。 “听说朱家的主支在芜府根基牢固,到底一脉相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真是猪脑子!”苏氏直言,“你也知道那是姓朱的。 不可否认村长,朱武大哥他们是好人。但那朱家主支呢? 这么多年,朱家过得清贫,那主支何时来过一个人?” 苏氏的话,说得李老四垂下头,“我总想着人多势众,实在没想这么多。” “其实杳儿的话很有道理,都往南走,只会更加混乱。往北走只是辛苦一些,但起码无性命之忧。” “你能想通就好!”苏氏轻瞥了他一眼。 “那我们去同村长说一声!”王正已经起身,刚刚他没出声,是他早就决定,无论他们一家如何决定,他都是要跟着的。 这个李老四带娃,他是一点也不放心。 可不能让闺女委屈! “你们俩了?” 王正认真地看着覃大夫和药童。 覃大夫正要开口,他又道,“山下那些官兵也不知道认不认得你们?” 覃大夫汗颜,“我原是准备同恩公一道的。” “那就好!”王正嘿嘿一笑,黝黑地脸上两排白牙十分显眼。 李老四与王正去了许久才回来,原来村长那边正在商量去芜府的路线。 待他们商量好,李老四才同村长说了他们往北走的想法。 村长劝了一会,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勉强。 难过的是朱武,与李老四说了许久的话,才依依不舍的惜别。 两人刚回到洞里帮忙整理着东西,大小黄兄弟来了。 “四哥,听说你们不同大伙一起走?” 小黄非常有眼力的帮他们抬了件东西放牛车上。 “嗯。”李老四点头。 又对小黄语重心长道,“黄叔黄婶年纪大了,你以后要多照顾点,别再毛毛躁躁了!” “四哥,我们兄弟来就是同你说这个事情,我们一家商量过了,想同你们一道。” “怎么回事?”李老四很是诧异。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本就是外来户,同村里人也不太熟悉。” 小黄苦着张脸,“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李老四扫了一眼苏氏的方向,见她没反应,便点了点头。 大小黄其实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他也舍不得分开。 这边大小黄还没走,又来了两户不速之客。 是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 春嫂子抠着手指不吭声,目光在朱五娘脸上回转。 “哎呀,我说就我说!”朱五娘瞪了眼她。 “是这样的,”她看着苏氏走前两步,“我们不打算去投奔什么主支,就想来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话倒引起李杳地关注。 没想到这村里难得的明白人竟然是她。 苏氏也没想到她如此直白,有些尴尬,却也不瞒她,“我们打算往北走。” 朱五娘一拍手,“好,往北走好!”显然对了她的胃口,“什么主支,百八十年没得联系,谁还认识我们。” 她嘴比脑子快,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村长也是好意,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大家都笑了笑,缓解了她的尴尬。 “要不我们搭伙往北走?”说着她拉着苏氏的手,“不占你们便宜,只是想有个照应。我总觉得你聪明,那树叶都能做成菜,我就想从旁学着点。不饿死就行!” 她又拉了拉春嫂子的袖子。 不得已,春嫂子红着脸道,“你想不想一路上有两个人同你聊天?” 苏氏噗嗤一笑,“两位嫂嫂,去北方的路又不是我开的,你们当然也可以走。” 她莞尔,“以后路上就不无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五娘眉飞色舞。 激动地拍了下她的丈夫,“咱们快回去收拾,别耽误了!” 春嫂子一样,拉着丈夫就走,“明玉,要等我啊!” 今日他们两家会找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诚如朱五娘所说,那主支其实很多年没来往了。 兴许人家早忘了他们这一支。 自古,没人喜欢打秋风的亲戚,何况是他们的人数真的很庞大。 这一回,要走要留,朱胜都不作劝解。 只让大家考虑清楚,因为这一别,也许三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第54章 若是我师父愿意,多少达官贵人排队候着 卯时,天已隐隐有了光。 村里人都准备好了。唯独李老婆子家又出了幺蛾子。 因为李老大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大毛、二丫、三毛三个。 芜府他们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只有去了大城市,他才能更好的施展赚钱的本事。 一直到快出发,李老大才回来,垂头丧气的,“尽力了!我找了一宿也没找到三个孩子。” “孩子,你们不要怪为父!”他假悻悻朝山里喊着,“总不能因为你们三个连累所有人等。” “就当我们父子缘薄!” 并没人关心他的惺惺作态,因此他喊了几句就闭嘴了。 只是惋惜不已! 李老婆子也觉得他屁用没有,比几个孩子都搞不定。 “保重!”李老四与朱武两个碰了碰拳头。 长长的队伍出发。 他们打算先下山走到半腰,然后从半山腰的那条路走到与第二座山的交界处下山。 连日来太阳毒辣,水也应该退下不少。 他们估计等到与第二座山的交界处,那水也应该全退了。 朱武这次担任领头人,他的父亲则在一旁调节村民之间的关系。 力求一路上不出什么意外。 这边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准备往北走的人也整装待发。 “我们也出发!” 李老四一声令下,王正甩了一牛鞭。 昨晚他与王正商量了,不下山,直接从山顶走。 虽然没有路,但他们尽量在前面开路。 因为谁也不知道山下的情况,也不知道那抓人的官兵有多少? 原本他们现在住的石壁侧面对立的地方就连接着第二座山,可中间偏偏隔了几丈远,若要过去,就得绕到石壁底下转过去。 而他们并不打算下山,而是打算穿越十几座不知名的山,直到翻过最后那座残冷峰。 残冷峰过去紧临的府城叫云府,那里的交通四通八达,是往北的必经之路。 可手上到底没有地图,只能摸索着走。 临出发,覃大夫从药箱掏出一块布,撑开布,“你们看看这个有用没有?” 王正探头一看,“好家伙,你还有这宝贝呢?” 原来是地图! 李杳正被王正一手抱着,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这可是师父的宝贝,比咱药店的药还宝贝。”药童洋洋得意。 覃大夫猛拍了一下他的头,“退下!” 又笑呵呵道,“我常常四处采药,所以有这舆图正常。” 好像这个说法很快让人接受了。大家都因为有了它多了许多信心。 李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却见他云淡风轻,似乎真是如此。 而她知道,像覃大夫手上这么完整的舆图十分难得。希望真是巧合! 覃大夫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微笑地看过去,却只捕捉到一张天真烂漫的小脸。 嘿嘿,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猜不透谁。 “覃大夫,您肯定认识许多的草药吧!” 李杳挣脱王正在怀抱,跑去牵住他的一只手指。 突然被柔软的小手抓住,覃大夫愣了一下,然后柔声道,“嗯,认识不少。” “小孩,我师父的医术精湛,又岂是认识草药这么简单,若是我师父愿意,多少达官贵人排队候着。” …… 李杳弯眉,粉嫩的脸上挂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十分崇拜。 真好!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茴香,闭嘴!”覃大夫拉开往他身边凑的药童。 茴香瘪嘴,“我说的是事实!” “再说待会不准吃饭!” “我不说了!”茴香悻悻退后两步,却不忘对李杳挤眉弄眼,比口型。 李杳咯咯直笑。 傻缺! “怎么,你对草药感兴趣?”覃大夫突然道。 李杳止住笑,“不,就是觉得您好厉害!”说着无比崇拜地看着他。 覃大夫笑笑,揉了揉她的头。 李老四和小黄走在前面,两人手持柴刀,边走边砍杂草荆棘。 王正赶牛车紧跟,顺道能压压路面。 这样走了一上午,还算顺利,就是天气热燥。 李杳仰头,还能看见那大石壁中间蔚蓝的天。 “在这休息一个时辰再走!”李老四选了一块平整的地,几人合力把杂草灌木清理干净。 苏氏已经架起了锅,朱五娘与春嫂子也不甘落后。 这几家原本都很勤快,所以囤的吃食都不少。 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想着占其他人的便宜,所以午饭各自准备。 苏氏因为家里多了两口人,所以份量准备得比较多。 却也不像之前那么大手脚,煮的是红薯碎米饭。 菜是狼肉干,一碗野葱炒蛋,还有一大盆红薯尖。 看似简单,香气袭人。 朱五娘中午只做了油渣疙瘩汤,瞬间觉得差远了。 原本她家在村里的伙食算得上数一数二。 春嫂子有四个孩子,平日拮据惯了。今天中午也狠下了心,炒了半碗坛子肉,一大锅绿豆腐汤。还有十几个粗粮馍馍。 饶是这个,家里老小都觉得像过年一样。 呼呼吃着,个个喜笑颜开。 黄叔在路上抓了只野兔,中午就被拾掇出来炒着吃了。 大小黄甩开膀子干了半锅饭。 他们一向食量就大,黄婶都习惯了。 好在,他们会赚也会花,填肚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氏喊大伙吃饭。 覃大夫磨磨蹭蹭,脸上竟染上了红晕。 最后双手递上一捧草药,“天气炎热,用这个煮水喝,可以预防中暑。” 这是他刚刚趁大家休息的时候去采的,草根上还沾着泥土了。 “太好了!”苏氏接了过去,“我待会就煮,到时候大家都装上一壶,当水喝。” 接着又夸奖道,“多亏覃大夫同我们一起,这一路就不担心生病了!” 李杳正帮忙盛饭,听了娘的话,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她娘真是通透,几句话缓解了覃大夫觉得自己吃白食的尴尬。 他到底轻声说了句,“多谢四娘子!”才端起装得冒尖的红薯饭。 真香! “娘,给我看看。”李杳见苏氏就要去清洗草药,从她手中拿走四五根。 苏氏侧着身子,挡住大伙的视线,“小丫头,好奇心真重。” 也就两句话的时间,李杳把几根草药放进了空间。 “好了,看完了,快去吃饭!” 李杳眯着眼笑了笑,“好的,娘!”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娘了! 第55章 虎啸 中午太热,休息了一个时辰大家就出发了。 一路走得极慢,因为要开路,又要注意危险。 之前在青山村的传言,大伙并没有忘记。 李老四小心谨慎,越往里走就走得越稳。毕竟谁也不想再受一次伤。 一路上,春嫂子家的四丫哭了几次,好在春嫂子喂了几次苏氏煮的凉茶,她才安静一会。 越走越热,王正心疼干闺女,就把她放在牛车上,虽然摇晃,但怎比走路要舒适。 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西边余晖浸染,李老四才宣布停下休息。 没有找到山洞,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席。 但没人叫苦嫌累。 比起没命,这点苦真的算不了什么! 黄叔在周围下了几个套子,李老四跟大小黄去查探附近的情况。 倒也不是怕官兵追来,主要是担心大型的野兽。 吃过晚饭,苏氏又煮起了凉茶,材料依旧是覃大夫给的。 春嫂子的小闺女,正是吃了这个凉茶才没中暑,晚上特地拿了小半袋粮食,估摸着有五斤的样子,送给覃大夫。 这可是重礼,覃大夫说什么也不肯要。可比不过茴香的手快。 “谢谢春嫂子!”覃大夫红着脸道,“以后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找我。” “不收钱!”他强调道。 春嫂子笑眯眯地走了,五斤粮食换一个随身大夫,想想没有比这更值的事情了。 这覃大夫的医术她已经见识过了,就李老四的腿,短短一个半月,就已经痊愈了,当初还说人都快没了的,可见覃大夫的医术精湛。 茴香把粮食交给苏氏,“四娘子,我师父以后肯定还能赚到粮食,这点你别嫌少。” 苏氏也不客气,接了过去,“不嫌少,你们在,我们大家也很安心。说到底还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 收下粮食也是怕他们有心理负担。 王正这时正在砍木头,他打算做个临时的洗浴房。因为他知道李杳每晚都要洗澡才能睡。 洗浴房很简单,就是竖四根圆木棒,再用油布围起来,很快就做好了。 虽然热,但苏氏还是烧了锅热水,李老四又打来山泉水,掺在一起,李杳泡了个舒适的澡。 大伙铺好地铺,各家人围睡在一起。 小家伙们睡在中间,满满的安全感。 为了防止野兽偷袭,大伙还商量轮留守夜。 今天晚上是小黄守上半夜,下半夜是春嫂子丈夫。 覃大夫在睡觉周围撒了防蚊虫的药,果然蚊子就不飞了。 夜晚,半空的星星眨着眼,一闪一闪偷看着底下睡得香甜的人们。 可夜似乎妒忌他们,慢慢遮住繁星。 原本皓月的天空,立即漆黑一片。 黑暗中,一双绿眼睛晃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此刻李杳的意识已经在空间里许久了。 只因她惊奇地发现,前几日她放进空间原本打算喂牛的红薯藤竟爬满在她的黑土地上。 而中午覃大夫给的草药,在黑土地的另一端规规矩矩绿意盎然的生长。 谁给我种的? 她纳闷极了! 她是想种,但并没来得及。 难道空间还有自我规划的功能? 可是末世的时候,东西的摆放与整理,是需要她意识指控的。 想不通就不想! 她看很开,把一切归功于空间升级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香,想象中的危险也没有。 这让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李寄云就摘了野果回来。 苏氏洗了一半,另一半交给李杳收着。 李杳像往常一样,把东西放在空间的角落。但当天晚上,就发现放在角落里的野果都不见了。 再一看黑土地上,有一排整齐的嫩芽,开着小小的两片叶子。 这黑土地真肥! 李杳感叹了一句。 “咯咯咯咯……”鸡叫了。 她差点忘记空间里还有鸡。 瞧着不远处,挤在一起的鸡,胆小怕事地盯着她。 笑得她牙差点掉了。 看着她越走越近的步伐,六只鸡像是看懂了她一样,四处逃窜。 生怕这人一不高兴,它们就成了烤鸡。 我就这么恐怖? 李杳不禁瘪嘴,看来是上次太暴戾让它们怕了。 算了,来日方长,李杳扔了把稻谷就出了空间。 好在苏氏把她掩得结结实实,没人能发现端倪。 黑暗中,那双绿眼睛去而复返。如果李杳看见,就会发现这狼正是上回遇到的狼群的狼王。 此刻,它周围还有七八只成年狼,个个獠牙尖锐,虎视眈眈。 可是狼王没下命,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好一会,头狼带着狼跑了。 这些,香睡的人又怎么能发现? 可没过多久,一声响彻天的虎啸声传来。 熟睡的人一个激灵,全都坐了起来。 李老四反应迅速,已穿好鞋跑到春嫂子丈夫一起。 “是,是老虎!”春嫂子丈夫哆哆嗦嗦浑身打颤。 “别怕!”李老四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孩子们那边。” 这个时候黄叔带着大小黄和王正也围了过来。 “四哥,这虎好眼熟!”小黄警惕地蹲在一旁。 “别出声!”黄叔警告,“老虎最是灵敏。” 李老四与小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确认了,这老虎就是当初咬伤他的那只。 “吼吼……” 老虎纵身一跃,落在几人不远处。 尖锐地牙齿透着寒意,目光狠辣,似乎要将这些入侵者通通吞进肚里。 李杳被苏氏抱在怀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苏氏浑身颤抖,紧咬着唇,一只手还把李寄泽和李寄云护在身后。 其他几家都是同样的姿势,害怕又无惧,只因他们是母亲。 黄叔作了几个手势,大黄小黄分散到两边。 正面对就只剩下李老四与他。 几人拿着柴刀,纷纷蓄势待发。 那老虎也没了耐心,大吼一声嘲正前方一跃,黄叔躲闪不及,锋利的爪子勾住他的手臂,瞬间连皮带肉去了一块,鲜血喷涌。 李老四侧身一斧子,却只碰到老虎的皮毛。 “吼!”老虎一声吼,向他攻击,速度快得惊人。 李老四躬身,将将躲过它的攻击。 这时大小黄左右两侧夹击,朝老虎劈去。 一直躲在树后的王正,甩出他的攀登绳,恰好套住老虎的头。 老虎旋转一圈,“砰砰!”大小黄被甩飞。 王正连人带绳被拖出好远。 老虎像是发了狂,勒紧的脖子让它更加愤怒。 第56章 死了 它掉转身,向王正奔来。 被拖拽许久的王正哪里还有躲闪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盆大口就要咬破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李老四一斧头砍在老虎脖子上。 “吼吼……”老虎彻底怒了。 它怒目朝李老四狂吼,腾空的上肢就要将他撕碎。 “嗖”的一声,一只箭头穿破天空,强劲有力地直穿老虎的额头。 又是“嗖”的一声,老虎的左眼中箭。 “吼……”这声长吼到底不再威风。 众人从惊恐慌乱中醒来。 “死了!”黄叔最先试探,用力扯出正中老虎额前的箭头。 “刚刚这箭是从那头射出的,”他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大小黄,去找找恩人!” “哎哟!”王正哇哇叫,“痛死了!” “黄叔,你也受伤了,不如先找覃大夫看看。”李老四很快反应过来。 “大小黄,你们帮忙把王兄弟抬过去。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不等他们同意,只身往黄叔指的方向过去。 王正哎哟直叫,黄叔也被叫出了疼痛,这会感觉手臂火辣辣的。 “走!” 这边李杳拉着苏氏快速跑到原来的地方。 “明玉,快带杳儿躲好。好端端的怎么闹起了肚子?”朱五娘无不担忧,刚刚的虎叫声可把她吓坏了。 “兴许是老虎吓的,”苏氏胡乱地解释了一句,搂着李杳与大伙凑在一块。 李寄泽见娘和妹妹回来,长呼一口气。 应该没事了!他猜想。 果然,没一会,就有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覃大夫,快,快来看看!”小黄先出声大唤。 “师父!” 茴香戳了戳师父的背,“他们回来了!” “我听到了!” 覃大夫转脸,你倒是放开手。 茴香手一松,嘿嘿,他也是紧张才忘记自己使命的拽着师父。 “还愣着干什么!拿药箱来!”覃大夫大步迎上。 他当初一定是鬼打猛才会收茴香为徒。 资质平平,胆小怕事,还奸吝小气。 “覃大夫,我爹受伤了,王正兄弟也受伤了!” 小黄着急说道,兄弟俩把王正放在地铺上。 苏氏着急地问道,“老四呢?” 刚刚杳儿射死老虎,她怕被人发现,只能拼命地跑回,所以没有关注后来的事。 小黄道,“四哥他去找救命恩人去了!” 怕大伙担心,他继续说,“刚刚有人帮我们把老虎射死了。” “老虎死了?” 其他人惊喜不已。 “死了!” 大黄难得说话,“朱春大哥,张大哥,我们去把那老虎抬来。”朱五娘的老公姓张。 张屠夫刚刚要守着妇人小孩所以没有去杀老虎,正觉得可惜。 一听大黄的话,全身都有了劲。 “那老虎少说也有五百斤,我同你们一起去!” 小黄想借王正在绳子。 被王正收到怀里歪过了头。 “都受伤了还要紧根绳子,”小黄嘟嘟囔囔起身,“不借就不借。” 四个人去搬老虎,又恰巧碰到李老四。 “没找到人?”小黄瞅了瞅他身后。 “没有!”李老四摇头,他能百分百肯定那出手射杀老虎的人不是会是别人。 但他不能说。 只能找借口搪塞,“兴许是世外高人!” 小黄“嗯”的一声,“我听说那些世外高人都很神秘。既然不出现,我们就找不到。或者根本就不想我们找到。” “嗯,言之有理!” 李老四猛拍了一下他的肩。 “嘶~” “你受伤了?” “小事,被这老虎甩出去撞破了皮。”小黄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咱们快走吧!”朱春大哥催了一句。 几人不再耽误,砍了几根藤蔓把老虎抬了回去。 覃大夫已经给黄叔和王正看过了。 王正只是皮外伤,后背被拖拽,刮破了一层皮。 黄叔严重多了,右臂上很大一个伤口,好在皮肉全在。 覃大夫给他缝了针,消了毒。 这会黄婶正熬着药。 王正整个人趴在地铺上,茴香给他的后背上药。 “干爹,疼不疼?”李杳伸着头关心着面目狰狞的他。 “不,不疼!”王正吸了口气。 茴香瘪嘴,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喜欢逞强。 “啊,你轻点!”王正大吼。 “不是不疼吗?”茴香眯笑了一下,擦了最后一下。 “只有一点疼!”王正开口向闺女解释,眼神凌迟着茴香。 “干爹,疼就是疼,你不要骗杳儿。” 李杳给他背吹了吹,“娘亲说,吹吹就不疼了!” 王正咬着牙,“刚刚有点儿疼,但杳儿吹过之后一点也不疼了!” 他的闺女真乖,小小年纪这么会心疼人。 “干爹,你吃这个就不疼了!” 说着李杳塞了片止痛片放他嘴里。 “什么东西,好苦!”王正吐了吐舌头。因为是杳儿给的,刚刚他还细细品了一下。 可没把他苦死! “还要吃一颗!” 李杳并不解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好在王正对她百分百相信,虽然很苦,但还是吞进肚子里。 最后李杳喂他喝了几口水,又塞了颗奶糖放他嘴里。 这下王正没有再问,趴在地铺上细细品着。 白白得来的闺女该不是神仙下凡吧,怎么什么都有! 刚刚他虽然没有看见是谁射出的那两箭,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去找那人。 “杳儿,刚刚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吗?” 李杳摇头。 他眼睛一亮,当真跟他猜的一样! “娘带我去方便了一下!”李杳撑着下巴,双眼天真无辜。 “干爹想问什么?” “没,没什么!”王正憨笑道。 真正的,杳儿这么小,怎么可能射出那么强劲的箭。 他真是越来越傻了。 老虎抬回来,大人小孩都很高兴。 张屠夫咂巴着嘴,像是欣赏一件巨作。 “这毛色真好!可惜脖子这割了一道口子。” 他又无比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黄叔绑着手臂来了。 “不可能为了一块皮,大家连命都不要了!” 朱五娘瞪了眼她丈夫,“眼巴子浅的!” 张屠夫尴尬地笑了笑,“我给把皮剥下来,保证不割坏一点。” 黄叔点头,“这老虎浑身是宝,待会还得辛苦你把骨头和肉拆了。” “这虎皮就教给我炮制!”他看向大伙,“这么多人也不好分,将来到了大地方换了银子后再平分,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57章 中暑 没人反对,毕竟虎皮只有一块,分给谁都不合适,他这样安排,很是合理。 黑暗随着老虎的死渐渐散去,月光浅浅,大人小孩都没了睡意。 不远处,一头冒着绿光的狼掉转头,与伙伴们向深山逃去。 它们见证了同伴的死,又见证了这森林之王的死。 再也没有了争地盘的勇气。 这群无知的人类,就让他们再嚣张一些时日。 朱五娘夫妇忙了下半宿才把老虎收拾出来。 覃大夫一直守着,对老虎的每个部位都虎视眈眈。 都知道老虎全身是宝,但具体怎么个宝法,大伙知道得并不清楚。 “咳咳,覃大夫。”黄叔拉回他游离的神情。 覃大夫尴尬地笑了笑,“许多年前,还是我小的时候,有幸见过我的老师炮制虎药。所以……” “覃大夫,反正我们也不会弄,除了这虎肉,你想要用什么制药都拿去!” 黄叔对他也是十分信任,生活在乡下就没见过医术这么好的大夫。 “真的?” 覃太夫有点激动。 大伙都没意见,反正制出的药,说不定以后可能要用到。 于是覃大夫侃侃而谈,“虎骨可以制成的虎骨酒、虎骨粉、虎骨膏等,有强筋健骨、怯风定痛、镇静安神的功能,可以用来治疗筋骨痿弱、风湿痹痛、惊悸癫痫、足膝无力、健忘失眠等症。” “虎鞭是重要的滋补品!”说到这,他扫了眼所有的男人,点到即止。 “虎须能治疗牙痛,虎睛可以治疗癫痫病,虎胆可以治疗儿童惊厥病,虎脑可以治疗浑身酸懒和生疮、长癞,虎尾可以治疗皮肤病。”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今晚的惊吓压根不算什么! 怪不得老虎虽狠,但上山打老虎的不乏其人。 “虎的全身各个部位几乎都可以制成灵丹妙药!” 覃大夫磨拳擦掌,就准备动手。 因此,李老四宣布就地休息两日。除了等覃大夫制药,更重要的是让大家把伤养好。 除去皮毛骨头五脏六腑等东西,还有三百斤左右的虎肉。 几个妇人联手把其熏成肉干。 也不知道苏氏怎么腌制的,反正熏出来的虎肉干,没有半点酸味,相反香香的,辣辣的,还有点儿麻。 吃上一小块,还能提神。 最后虎肉干按大人一份,小孩半份,平均分配。就是覃大夫和茴香也没落下。 这两日,小孩们掏鸟窝,找野果,挖野菜,干得不亦乐乎。 覃大夫熬了两个通宵,所有的材料料用得七七八八。 骨头太多,又没有酒,他无比惋惜。 于是李杳说想要几根虎骨雕刻,他大方的选了几根大骨头。 转背,李杳就把骨头泡在了空间囤的高度酒中。 又找了个类似虎骨的艺术品挂在胸前,打算随时糊弄他。 休息了这两日,大伙精神头好了不少。 尤其是听黄叔说,每座山都有它的王,他们现在爬的这座山的王应该就是这只剥骨扒筋的老虎。 未来,至少翻过这坐山之前,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大家都松了口气!同时都很高兴。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日,当真没有出现什么大型一点的野兽。 倒是有回碰到了蛇,都被李老四他们轻松的杀了。 于是李杳又泡了几坛子蛇酒。 这日午时,大家都热得吐舌头。 苏氏煮的凉茶都不管用了,春嫂子家的老三老四都中了暑。 这边李寄泽脸颊坨红,整个人蔫蔫的。 “大哥,你怎么了?” 李杳率先发现他的反常。 “我没事!”李寄泽摇了摇头,靠在大树下。 “覃大夫,我家四丫好像不行了!”春嫂子哭了起来。 覃大夫看过之后,无奈道,“四丫是中暑了!” “这可怎么办好?天气这么热是不想给我们活路啊!” “您别急!”覃大夫说,“我让茴香熬锅草药,待会喝碗就没事了。” 他摸了摸四丫的额头,“有点发热,现在赶紧找个阴凉点的地方休息,先喂点儿盐水。” 像是不放心,“待会中大家都喝碗草药,中没中暑都喝一些。” 苏氏摸着李寄泽的头,也是一脸着急。 “大哥,你先把这个喝了!” 李杳借苏氏身体挡了大家的视线,忙拿了一瓶霍香正气水,插好了吸管。 李寄泽两口吸完,气味有点儿怪,喝下之后口腔微苦。 但没过一会,他就觉得舒服多了。 几个小孩病了,大家也没有赶路的劲。 李老四和王正打算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给大家休息。 李杳见大哥好了许多,于是跟着一起去找。 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住人的地方。 好在李杳一路被扛着,并不辛苦。 就在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李杳眼尖发现一处凹进去的山坡。 “爹,干爹,你们看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两人看了过去。 “走,过去看看!” 王正走在前面。 待他们走近,才发现这里上方有一个天然泉眼。 因为常年流水,把下方的石块砸出了一个凹洞。 凹洞前面有个凹下去的小池子,上面的泉水呼啦啦的还在流。 池子四周树木参天,翠绿挺拔。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好凉快!” 王正由衷地说道。 “还得是我闺女厉害!”李老四格外自豪。 “没错,多亏杳儿眼尖,周围全是树也能发现。” 一人一句彩虹屁,熏得李杳哈哈笑。 厉害是真的,眼尖也是真的! “哈哈哈……” 三人各捧了几捧水喝了,立马返回原地。 听说找到阴凉的地方,春嫂子喜极而泣。 一个劲地感谢。 一会谢谢王正,一会谢谢李老四,一会又谢谢覃大夫,全都谢了个遍。 洞穴并不算大,可五户人家住进去还有富余。 自从杀了老虎,大家似乎变得团结。 四个妇人一合计,晚饭就凑在一起吃。 苏氏厨艺好,所以掌大勺。 黄婶摘菜烧火。 春嫂子打水洗菜。 朱五娘砍肉切菜。 配合得十分愉快。 红烧兔肉、蒸虎肉干、还有小黄刚从水池里捞上来的鲫鱼熬成的汤,有给小朋友蒸的鸡蛋羹,还有朱五娘家的存货腊猪蹄。 唯一的素菜就是刚扯的笋子。 这一顿比过年还丰富,春嫂子家的三丫四丫精神头也冒出来了。 “大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58章 苏氏心情不好 李寄泽扯起一抹笑,拉着妹妹的手,“好多了。” 胸口还有些闷,但比之前要舒服多了。 看着他牵强的笑,李杳心里挺难受。明明她有许多许多应对这恶劣天气的药,却不能堂而皇之拿出。 还不能让大哥好得太快。 真是郁闷! “妹妹,”李寄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真的好多了。” “大哥,快把它喝了。我们去吃饭!” 她又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偷摸着让大哥喝了。 小小的身子挡着。 让一吸而尽的李寄泽红了眼眶。 欠妹妹的好像越来越多,他真想快点长大。 苏氏又唤了兄妹一声。 他俩手牵着手,钻进了山洞。 “哎呀,这里面真舒服,凉凉的。”朱五娘抱着块树墩坐下。 “是呀,是呀!”春嫂子坐在一旁正歇着,怀里的四丫转着灵动的双眼。 “多亏老四和王兄弟找到这个地方。要不然咱们非得热死在外面。” 这个时候,一直在山里采药的覃大夫带着茴香也进来了。 “都回来了,那就吃饭吧!”王正早就饿了,见人齐了,便吆喝了一声。 地方够大,便是大家坐下都很空旷。 大伙也都斯文,并没有像几百年没吃过一样只顾自己。 这一顿,吃得非常愉快。 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又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此处休息几日。 一是天气实在太热,再赶路怕大伙身体吃不消。 二是难得找到一个这么适合休养的地方,像是别有洞天。 其实李老四还想再打探下情况。看看官兵有没有追来。另外,青山村的人也是他的顾念。 他一撅屁股,苏氏就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因为儿子中暑,她也懒得与他计较。 横竖等儿子好全再说。 当晚李老四与小黄两个就消失了,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问什么。 白日里,黄叔打猎,大黄和王正砍树做床。 张屠夫就把黄叔打回来的猎物开膛破肚。 妇人们带着娃儿就在附近挖野菜,找野果。 实在热得不行,就迅速回洞里休息。 覃大夫兴奋得像个猴,整日早出晚归,一日寻一兜子草药。 累得茴香怨念颇深。 “四娘子,这些用来煮水。外出的时候带在身上,比喝生水好。” 他虽没说具体什么作用,但苏氏知道他不会害大家。 再说,这日日吃着覃大夫配的草药茶,大伙还真没有再中暑发热的。 李老四这一去就去了三日。 苏氏暗地里骂了他几百次,人前却乐乐呵呵。 三小只像是知道了她的不痛快,个个安分得不像话。 王正为了避免被连累,带着李杳都不敢露面。 “干爹,我娘又不是妖怪,你干嘛这么怕她?” 此刻李杳坐在树干上,低头朝正在砍木柴的王正发出灵魂一问。 “嘘!” 王正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才说。 “我没有怕她!” 哼哼,嘴硬! 李杳哼哼的笑,让他有点儿不自信,“也不是怕她!” “那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爹!”王正哼呲一声,“你说你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泥腿子,总一副心怀天下的样子。” “我就奇了怪了,他脑子是有泡吗?这么爱多管闲事!” 越说越有点气愤,“我敢说他绝对找那些人去了。” 李杳不置可否。 “你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他怎么就不安分!” “那你呢?”李杳弯唇勾笑,“也是干爹梦寐以求的事吗?” 王正把柴刀用刀扣在木桩上。 擦了擦额上的汗,“我哪有你爹的好命,从小我就一个人,小时候梦想吃一顿饱饭,长大了梦想平平安安。” 他仰头,朝树上的李杳一笑,“现在有了盼头!” 李杳伸开双手。 王正把她抱了下来,“也不是说你爹不好。要不是他的好心,兴许我已经死了。所以,现在他又好心地想去看看其他人,我也无法反对。” “不过,你娘那,我感觉是山雨欲来。”他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为了不被连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找点事干。” “哈哈,干爹,你真狡猾!”李杳递给他一根大木棒。 “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没人给你说媒?” “哪里没有?”王正撸起袖子,“都嫌我穷,又嫌我没有根,看不上呗!” “那是她们没有眼光!”李杳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杳儿说得没错。”王正爽朗地大笑,“其实咱也没看上她们。” 砍了几捆柴,一大一小背着柴回到山洞。 朱五娘一见他们,迅速夸奖,“王兄弟,多亏你每日砍柴,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王正跟一个妇人没人话说,只是点点头就走开了。 朱五娘也不在意,从怀子掏出个野果递给李杳,“辛苦小杳儿了!” “谢谢五娘婶婶!” 李杳嘴甜,咬了一口又道,“真好吃!” “哎哟,真乖!”朱五娘是越看越喜欢。 这李杳人小不怕生,又长得水灵,说话又有礼貌,不多嘴又不多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 说句不好听的,春嫂子家的几个闺女,就比不上人家机灵。 嘿嘿…… “你说你去哪里鬼混搞得这么脏?”苏氏的声音从洞里传来。 “快去,你娘心情不好。”朱五娘轻声地说。 李杳眨了眨眼,娘心情不好的事情,有这么明显吗? 她笑了笑,朝朱五娘摆了摆手。 “娘,我回来了!” 苏氏正拽着李寄云的衣赏,“你看看你,是要气死我吗?” 见闺女回来,声音戛然而止。 “杳儿回来了!” “妹妹~”李寄云的声音略带委屈。 “娘,”李杳过去抱住她的腿,“娘不开心吗?” “不是,你二哥他去外面的池子抓鱼,我是怕他淹死。” 苏氏极力否认。 “我小时候经常在塘里捉鱼,娘也没骂过我。”李寄云小声嘀咕。 “你去,你赶紧去。”苏氏生气地坐在一旁的木墩子上。 “娘,”李杳蹭了蹭她,“娘是担心爹吗?” 苏氏顿时眼眶一红,“不是!他想干嘛干嘛!” 确诊了! 李杳暗笑。 “娘,爹那么大个人了,会有分寸的。” “分寸,他有分寸就不会去了。”苏氏气恼不已。 第59章 是因为我确定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儿子 “但凡他心里有我们娘几个,就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他要做什么好人我管不着,就让他去做。 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和离。 你们都跟我,让他一个人去做他的英雄!” 越想越气,苏氏搂着李杳,“你爹就是个没良心的。 想想我们以前过的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好过了一些,他又一意孤行。” “娘,我以后听你的话。”李寄云上前抱住苏氏的手臂。 “他都没同我说一声就走了!”苏氏低喃,“其实他要是跟我说,我也不会阻止他。” 李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抱紧苏氏。 “娘没事!”苏氏吸了吸鼻子,拉着李寄云的手,“娘不对,不应该冲你发火。” “云儿也有错,不该弄脏衣裳,不该下池子玩水。” 李寄云瘪了瘪嘴。 “爹回来了!” 李寄泽从外慢步进来,爹回来好一会了,这时正在外面的树荫下与黄叔几个聊着。 他刚刚在洞外恰好听见了娘的话。 很替娘难过。 希望爹回来了,娘就不那么伤心了。 苏氏一愣,并不起身。 反而给李寄云找了身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 又顺手把换下的衣服,放在盆里搓洗。 李老四一进来,三双小眼睛明晃晃地看着他。 苏氏连头也没抬,抱着盆子就往外走。 “明玉!”李老四扫了一眼几个孩子,追了出去。 李寄云想跟着出去,被一左一右拉住。 “你们干嘛,娘生气了。我去看看!” “别去添乱!”李寄泽低声丢下一句松开他的手。 “妹妹~” “嗯,大哥说得对!” 李杳也松开手,还叹了口气。 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池子里好多鱼,我看见了,但是捉不到。” 李寄云安静不了三分钟。 “二哥,娘可不许!”李杳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冲动的二哥。 “我又没说要去,只是告诉你们!”李寄云翘起了嘴。 “找王叔叔带我们去吧!”难得温驯少年没有反对,反而出了主意。 “太好了!” 李寄云一蹦三丈高,“我干爹什么都会。” “妹妹你去不去?”这时他已经跑在洞口了。 当然去! 李杳笑了笑,都去了她不去,岂不是不合群。 何况她也被李老四的骚操作弄得郁闷了。 王正此刻乐得牙绑子都露了出来。 一竹兜下去一条鱼,有时候还有两三条。 才将将小半个时辰,已经抓了两木桶鱼了。 “干爹,你好厉害!” 李寄云时不时夸奖道。 “哈哈哈,是这里鱼多。”王正又提起一兜。 李杳趁他不注意,偷了几条放进空间里。 现在她的空间能养活物,打算晚上进空间挖个小池子养着这几条鱼。 以后就不愁没有新鲜的鱼吃了。 想想都开心,她可是最喜欢喝鱼汤的。 * “明玉,是我不对,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李老四满脸疲惫,这几天的事一言难尽,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得先哄好媳妇。 “担心?”苏氏冷笑,“所以偷偷地走我就不担心了?” “明玉,我下回一定告诉你!” “还有下回?”苏氏呼呼起身,“李老四,你爱干嘛干嘛!不用跟我解释。” 李老四一把拉住她,“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回了。” “你看我信不信你!”苏氏甩开他的手。 “我真不明白你,我也才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你! 以前,你老实巴交,任我们被欺负。 我忍! 是因为我觉得你无能为力。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一家人,摆脱了让我们备受痛苦的人,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找了过去。” 苏氏掩面而泣,“你要舍不得他们,我们就分道扬镳。 我不想再吃那个苦,也不想让我的孩子跟着受苦。” 她扬目看向李老四,“我宁愿在这大山中生活一辈子,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李老四颓败不已,面露痛苦。 “你不必为难!”苏氏扔下这句,转头擦泪就走。 她太伤心了,说到底,这个男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家人。 脚步如千斤重,每一步都让她心碎。 “明玉!”李老四追了过来。 “你听我说!”他拉住苏氏,抱进怀里。 “放开我!” “不放!”李老四强硬霸道地说。 “你听我解释,我的确是去找李老婆子,是因为我确定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儿子。想去找她问个明白!” 可他最后什么也没问。 “什么?” 苏氏如同被电击一样!尽管杳儿之前有说李老头亲口承认过,可到底死无对证。 她也猜测过,怀疑过。 再次确认,仍旧不敢置信。 “是李老大说露了嘴。”李老四声音嘶哑又颓废。 “你怎么不告诉我?”苏氏捶了捶他的胸膛,“怪不得前几日你闷闷的。” “不想让你担心!”李老四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他跪在米氏坟头的那晚吗?” 苏氏点头。 “李老头的头乱飞的时候,他吓得跪天求饶。还说干坏事的不是他,他以为是老天惩罚他。” 李老四低沉道,“三毛那孩子还恐吓他,让他把他知道的坏事全说出来。不然下一个被砍头的就是他。” “所以他吓得全都招了?” 李老四点头,“他说了许多李老头从前干过的坏事,偷拐了许多小孩。我只是其中一个。” “丧天良的!”苏氏恨恨地骂道。 “所以你后来一再照顾三毛他们几个,是怕李老大也做那个勾当?” “媳妇,你不怪我多管闲事?” 苏氏抿唇,“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是做娘的。总不想见他们下场凄凉。” 李老四突然亲了一下她的脸,“我是真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当把你们暂时安顿好之后,又怕失了李老婆子的踪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去问问。 这么多年,我总在问自己,为什么讨不得他们的喜欢? 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一颗颗眼泪从他眼窝流出。 苏氏给他擦了擦,“问到了吗?” 李老四摇头,“不敢问,怕打草惊蛇。我既然只是其中一个,那其他人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结果了那恶毒的老婆子。可是一想到还有许许多多同我一样不明身份的人,就觉得不该这么冲动!” “阅炎,我支持你!”苏氏微微一笑,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是我误会了你,”她起身挣开他的怀,“但我不是跟你道歉啊,谁叫你瞒我!” “哎哟,二哥你撞到我了!” 第60章 覃大夫,你吓死我了! 咳咳…… 苏氏脸一红,急忙过来扶摔在地上的李杳。 “你们在这干什么?” “娘,我们抓鱼回来,听到你和爹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我们刚刚到!”李寄云搓着手。 苏氏看向李寄泽。 “刚到,一会!”李寄泽悠声道。 苏氏不自觉地红了脸。 “回去吧!”李老四从苏氏手上抱过李杳,“有没有摔伤?” 李杳摇了摇头,扯了个大大的笑容。 “爹,我们抓了好多鱼,干爹挑回去了。” 这话适时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苏氏如释重负,“抓了许多鱼?那晚上娘给你们煮汤喝。”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回山洞。 彼此,其他几户的男人正在准备竹兜,打算也去池子里捞鱼。 “回来啦!” 见老四一家回来,纷纷默契地笑了笑,小黄更是向李老四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四哥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四嫂哄好了。 亏得他这几天担心得要死。 生怕被人误会是他怂恿的,要知道他在四嫂心里是有前科的人。 好在现在雨过天晴。 苏氏利落,已经拿刀准备杀鱼。天气炎热,鱼不经放,也就这一会工夫,已有几条鱼在木桶里翻白了。 王正见大伙兴师动众,担心鱼被捕完,临时决定跟去再抓一些。 他得给家里多抓一些,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于是,除了苏氏带着孩子在洞口杀鱼,其他人倾巢出动。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 先抓的两桶鱼,母女俩一合计,打算用盐腌一晚,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做成干鱼。 说干就干,去鳞开背刮干净肚子,就弄好一条鱼。 李杳和二哥给鱼抹盐,再整齐地码在旁边干净的木盆里。 “娘,这鱼肠和鱼泡可好吃了。”李杳眼尖,看见苏氏把鱼肚里的东西打算扔了,于是抢了过来。 鱼杂锅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李杳想想就留口水。可惜这个时候的鱼肚里没有鱼籽,不然掺点鱼籽就更好吃了。 “杳儿,这怎么吃呀?”苏氏从不认为闺女的话有假,反而虚心地问起。 李杳仔细说了一遍做法,苏氏立马心领神会,嘴角不自主的上扬。 她闺女就是厉害,什么东西到她手上都不会糟蹋。 李寄云在旁啧啧流口水,一个劲地催促,“快点,我们快点干完,娘给我们煮着吃。” 有了吃的动力,母子四个干得飞快。没等抓鱼的人回来,两大桶鱼就杀光了。 苏氏怕孩子们馋坏,赶紧刷锅烧油。 李寄泽带着弟弟收拾被弄脏的地面。 为了让鱼杂做得更美味,李杳取了一小瓶菜籽油。 苏氏已经见怪不怪,倒了一些放用锅里之后,赶忙让她收了回去。 “娘,你按我说的步骤做,我再去找一个配料。” 李杳想到了一个灵魂配料,着急地往外走。 苏氏在她身后唤道,“找什么?” 却没得到她的回音。 李杳要找的东西就是紫苏。前世囤货,她也没想过要囤紫苏这种东西。 兴许买了种子,她也忘记了。 如今生处大山中,这紫苏应该找找就有。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爬了几个坡,找了几块地,也没看见一片紫苏叶子。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把她吓了个踉跄。 还好那人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覃大夫,你吓死我了!” 李杳拍了拍胸口。 “我一直在这块附近,看到你许久了。”覃大夫脸不红心不跳,悠悠地道。 他确实一早就发现了李杳,只是感觉她有些奇怪,就想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哦!”李杳弱弱地回了一句,魂都吓没了,就别指望她有好脸色。 “你在找什么?”这样反而勾起了覃大夫的好奇心。 李杳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寻找无望,一定是她记错了,明明前世紫苏这物种随处可见。 “没什么!” 找不到就算了,她打道回府。 覃大夫也跟上,“你说你找什么?兴许我能帮你。” 他有些后悔吓到了这个小姑娘,让她兴致缺缺。 须不知人家只是惋惜,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紫苏。 “紫苏!”李杳有气无力,低低地说了道,压根不抱希望。 “紫苏?”覃大夫勾起一抹笑,“刚刚你就是找紫苏?” 李杳歪头,见他笑了,笑起来还挺好看,也笑散了她一些郁闷。 “你认识草药?” 覃大夫显然很有兴致。 “不,我找它只是做菜。不认识什么草药!” 李杳如实回答。 “你真聪明,紫苏确实可以入菜。看来你很有学医的天分。小小年纪懂得真多。” 李杳:…… 常识好吗? 她真不认识什么草药啊!哪有什么天分! 可人家覃大夫不这么认为。 后来每采回一些新鲜的草药,都要拿过来给她认,顺便送上几株,说让她认个透彻。 这也就让她的空间,种上了许多覃大夫采回的草药。 不过,这是后话。 “我带你去找紫苏!”难得遇到这么灵动聪颖又有天分的孩子,覃大夫不想放弃。 他实在不想他的医术葬送在毫不上进的茴香手中。 “你知道哪里有紫苏?”李杳还不知道人家打什么主意,不过想到能采到紫苏,声音里都带着喜悦。 “知道!”覃大夫不自觉地高傲,“前几日在那边正好发现了不少。不过对我没什么用,就没采。” “太好了!”李杳高兴地抓着他的手,往他指的方面大步流星。 “覃大夫,今晚你有口福了!”边走还不忘记给他说起今晚的菜色。 果然,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找到一片紫苏,散发出阵阵浅香。 “其实这紫苏作用很大,可以晒干储备,可以治疗伤寒发热,去毒……” 覃大夫说的什么功效,李杳并没注意听,可见他说得认真,所以时不时“嗯嗯”两声。 手却快速地摘着紫苏叶。 等摘了两捧,就把它们抱在怀里。 可惜覃大夫一直盯着她,让她没办法连根拔几株扔进空间里。 还是再找机会来挖几株。 “我们走吧!”李杳朝喋喋不休的覃大夫弯起眼睛。 覃大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会后,“你听懂了?” 李杳点头,“听懂了!” 说完,她蹦跳着往洞口跑去,她娘的鱼杂锅应该做好了。 “天才啊!” 覃大夫眼里全是精光。 瞥见背着药箱慢慢晃悠而来的茴香,嫌弃地摇了摇头。 “师父,你看什么?” 第61章 鱼呢? 覃大夫回头白了他一眼,“没看什么!” 又嫌弃道,“干活不使力,吃饭拿大盆!” “师父,我……” “茴香,要不为师跟你商量件事?”覃大夫眼睛微眯,一直看着洞口的方向。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就是,不用商量。” 茴香一脸坦诚。 “我瞧你可喜欢吃四娘子做的饭菜,以后你就给她打下手,刷刷锅,洗洗碗,再烧烧火?” “师父,那我去打下手了,谁给你帮忙啊?” 没有拒绝,他竟然第一时间不是反对。 覃大夫嘴角抽抽,看来他的决定没有错。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道,“你做了人家小闺女的活,她闺女自然就会来帮我干活。” “可是师父,人家会同意吗?” 覃大夫弯眉一笑,“会吧?” 茴香摸了摸头,“师父放心,我肯定能把火烧好。” “好,好,好!”覃大夫舒坦地扬了口气。 茴香说干就干,闻着香味凑到灶前。 苏氏的灶特别简单,就是两块大石头垒着,中间挖个坑。 好在她的锅多,架了三个。 “四娘子,我来帮你烧火。” 苏氏的鱼杂锅已经好了,现在正在煮鱼汤,听到茴香的话,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可架不住闺女跑得快。 “茴香哥哥,坐这。” 李杳指着自己腾开的木桩子。尽管这处背阴,又离水池不远,可这灶火也烤人。 难得有人愿意代替她烧火,还不跑得飞快。 茴香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坐下,还舔了舔唇,“好香啊!” 苏氏觉得这半大小子憨得很,也没恶意,于是就随他去。 还别说,茴香的火烧得特别好,该大的时候大,该小的时候小。 比闺女常常让她手忙脚乱,那可是好多了。 饭菜做好,外头抓鱼的人也回来了。 李老四和王正抬了一个硕大的竹筐,一根扁担都压弯了。 其他几家也没少多少。 收获颇丰。 “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抓过鱼,咱们村以前的池塘也不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鱼。” 朱五娘边说边笑,从桶里拽出一条。 “你们看,又大又肥呢!” “我们家的也不小。”春嫂子指着自家桶里的。 “可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吃完饭把鱼处理了。” 黄叔到底年纪大些,看出这些鱼活不了多长时间。 “想吃新鲜的养几条,其他的最好晒成鱼干。” 众人觉得有理,也不再耽搁。做饭的做饭,杀鱼的杀鱼。 李老四一家的饭菜端出来,引得大家唾液分泌旺盛。 可谁也没想去占便宜,只是加快干活的速度。 “真好吃!”茴香的饭盆快赶上了王正的。 “这不是紫苏吗?放在这鱼里真鲜。” 覃大夫喝着鱼汤,眯起了眼,这是他喝过最鲜的汤了。 不说这紫苏起了什么作用,就光是这鱼,也比他往日吃过的鲜嫩。 “鲜!” 他浅浅地评价道。 “可能是这鱼不同吧!”王正想着原本一池子的鱼,这会逮得差不多了就心疼。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了。 看,他闺女吃得多香! 今晚他得再去抓些。 想到这,他的碗里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鱼头。 “干爹,你辛苦了!” 李寄云咧着嘴朝他笑。 这臭小子也不错,多抓两条给他补脑。 谁也不知道王正吃个饭的时间想了这么多。 李老四埋头干了三碗后才抬头,“这鱼杂不好吃吗?你们都不吃?” 苏氏横了他一眼,“你光顾着自己吃,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李老四这才发现是他的动作太生猛,让人不敢动筷子。 “不好意思,我太饿了!” 说着他痴痴一笑,“比鱼肉还好吃。” 剩下半锅鱼杂在他的夸奖下,分食干净,连锅底的渣子都没茴香泡饭了。 王正一把拍在茴香肩上,“你小子,挺会吃啊!” “嘿嘿……”一点也不影响茴香的干饭速度。 又是撑破肚皮的一餐。 朱五娘也弄了两条鱼煮着吃,可这会听到老四家那边的谈话,有点觉得他们吃的不是同一种鱼。 于是免不得来讨教。 苏氏从不藏私,大方的将做法说了其他三家听,就连加紫苏一事也没漏掉。 春嫂子当即表示明儿一早就要试试。 她还养了七八条,打算留着慢慢吃。 这天晚上,王正带着两条跟屁虫又打算去捞鱼。 “干爹,咱们有必要这么勤奋吗?” 李寄云拖着两个木桶,乒乒乓乓。 “鱼好吃吗?”王正道。 李杳捂嘴偷笑,等着二哥被训。 “好吃!” 李寄云回答得那是一个响亮。 “知道好吃也不知道多存点!你给我声音小点,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晚上也出来抓鱼会怎么想我们!” “哦!”李寄云赶紧闭上嘴,桶子也不敢拖了。 王正看他识相也就不再训他,帮他提了个桶子,让俩小家伙赶紧跟上。 “嘘,有人!” 快到池边,王正弯身,拉住李杳和李寄云。 “是他们!”月光下,李杳看得十分清楚,原来是三毛他们。 “他们也厉害,竟然跟上了我们!”王正忍不住夸赞。 李杳暗眸。 爹一路有意无意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为了他们。 “是厉害!”她低喃。 这毕竟是深山啊!就是大人都走得辛酸,何况几个半大的孩子。 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耐力。 “那我们还捉不捉?”李寄云问道。 “捉啊!”王正可不会因为几个毛孩子改变主意。 “等等,”李杳拉住他,“他们肯定不想被我们发现,要不然就不会晚上出来。” “干爹,我们等他们走了再去抓一些。” 既然他们不想被人发现,那更好。互相不打扰才是尊重的表现。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大毛闹着要睡觉,三毛和二丫没办法,抬着一桶鱼就带大毛走了。 当然他们没有发现暗处的李杳三人。 待他们走远,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王正三人才从草丛后出来。 月光清透,一条条鱼从池塘里被捞进桶里。 装满了一桶又一桶。 趁他们不注意,李杳意识进了空间,撑开一个小型充气游泳池。 一条又一条的鱼让她装了进去。 “嗯,差不多了,咱们回吧!”王正收好竹兜,打算提桶回去。 一转身就傻眼了,“鱼呢?” 第62章 参照物太差 “在这了!” 李杳假模假样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桶子,里面的鱼活蹦乱跳,溅起许多水珠。 王正大步走过去,低头瞅着木桶。 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半晌,他说了一句,“怎么才这么点!” “可能跑了吧!”李杳心虚不已,恰好这时桶里有条鱼跳了出去,落入池塘。 王正若有所思,“原来这样。” 李杳鼓着圆眼睛,点头。 好险,刚刚她太起劲,只顾着把鱼往空间弄,忘记多留一些了。 幸好干爹相信她。 “那我再抓一些,你们两个看好了。别让它们再跳出去了。” “好!”李杳兄妹异口同声。 又捞了半个时辰,王正看着装满的鱼儿,这才心满意足。 “回去喽!” 次日清晨,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早早起床了。 同王正想的一样,他们还打算去捞鱼。毕竟这年头,家里有粮,心才不慌。 等到太阳彻底出来的时候,他们才回来。 又是收获满满。 朱五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池子也不大,鱼真不少。” 王正昨晚捞回来的鱼不少,如今全都在洞外杀鱼,所以这下就更热闹了。 一早,苏氏又问了李杳几种做鱼的方法,她现在常常问神仙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做好之后还一定让李杳给神仙带去。 顺带把做好的存在神仙那里,外面再做做样子,不让人发觉了。 李杳搜肠刮肚,最后还是去空间查了以前存在平板上的视频,看过之后才同苏氏说。 顺便带了一些调料,不过让苏氏换了外面的包装。 听了杳儿说的方法,苏氏打算做酒糟鱼,存放的时间比较长,又下饭可口。 按照做法,苏氏把鱼切成一块一块,又有李老四和王正做帮手,打理起来就很快了。 茴香把鱼块排得十分工整晒在竹篮里。 洞口没有阳光,所以鱼块晒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每隔一个时辰,苏氏就在鱼块上喷上一些白酒,然后翻个面晾晒。 大半日的工夫,鱼块就晒好了。 这次苏氏用了大半锅菜籽油,把鱼块炸得金黄。 当苏氏把配料放进锅里,与鱼块一起翻炒,香味立马涌了出来。 “好香啊!” 茴香被打发去砍柴,苏氏刚做好,他就抱着捆柴来了。 “四娘子,您怎么不等我帮你烧火?” 苏氏微笑,“傻瓜,我能忙得过来。” 怕他多想,苏氏忙招呼他,“你帮我尝尝,看好不好吃?” 茴香满口应下,放下柴冼了手,拿着一块鱼细细品尝起来。 “真,真是太好吃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好吃。 这时,闻味而来的黄婶和朱五娘他们也来了。 “我就说绝对是明玉在研究好吃的。不然不会这么香!” 朱五娘依旧爽朗,到是黄婶柔柔地笑着不吭声。 苏氏也大方,“我也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成功没?要不,你们也帮我尝尝?” 黄婶捏了一小块,“香,辣,小黄就好这一口。” “我家那男人绝对也喜欢!”朱五娘小口咬了一块,扯出根鱼刺。 春嫂子吃过后,笑着说,“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家谁最喜欢这香辣的味道。” 几人好奇地看着她。 她说,“我家四丫别看人小,却是最喜欢这味,反而我家老春,吃不了多辣!” 说起家里人,都是很清楚。 苏氏又把做法和配料给她们讲了一遍。 “这么多配料,咱们一时也找不齐啊,尤其是那酒糟,也就过年的时候备点。” 朱五娘顿时泄了气。 “这么多配料,你从哪弄来的?”春嫂子突然疑惑地问道。 苏氏顿时一怔。 “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王正以前在码头干活,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有?” 黄婶像是闲聊似地说了一句,“听说码头来的客商大方得很,许是赏了给他。” “对,对,全是王兄弟带来的。本就不多,现在也没了。” 没有配料,做不了这么好吃的酒糟鱼,虽然惋惜,却也没有强求。 苏氏做了不少,装了两坛子。 又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看得茴香眼角直抽。 待她们一走,茴香有些不平道,“四娘子也忒大方了。一人一碗,去了半锅了。” 苏氏笑笑,“咱们还有这么多,足够吃了。保准让你吃腻。” 茴香脸红不已,“我就是看您太辛苦,做了一天才做出来的。” “好啦!”苏氏没想到这少年还挺心疼人的,拿了个碗给他装了两块,“你现在吃点,当零嘴。” 茴香脸更红了,“四娘子,我不是贪吃。” “我知道!” 苏氏拍了拍他,“你是个好孩子。” 呜呜呜…… 茴香都快哭了,四娘子真好,待他跟他娘一样。 苏氏把坛子搬到他们睡觉的床铺旁放好,心满意足。 这边李杳正被覃大夫折磨。 为了不让他发觉自己少女身,熟女心,她一直装懵懂无知。 明明知道覃大夫根本不是带她摘果子,但还是屁颠屁颠跟上了。 再说,什么野果能勾到她! “这是薄荷,具有疏散风热、解毒透疹、清利头目、通鼻窍等的功效…… ” 当覃大夫指挥她摘了半篓薄荷叶后,终于把薄荷的功效作用使用方法说完了。 李杳抬起疲惫的手,“覃大夫,我可以不听吗?” “不行!”覃大夫不容分说,“你既有学医的天资,就不要浪费了。” 于是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道你不想有一技之长? 假如哪一天,你父母兄弟需要救治,而你束手无策,会不会后悔?” “我学还不行吗?”李杳双手一摊,“可是您从哪看出我有学医的天分?” 覃大夫眉毛微挑,拿起一片薄荷,“这是什么?” “薄荷呀,您都说了八百次了。” 李杳脱口而出。 “你认得了?” “认得!” 她都采了半筐,就是空间里也装了几株,怎么可能不认识。 何况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多年,认识这些普通草药是常识。 “茴香认它的时候,我教了十几遍。” 李杳:……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难怪会说她有天分,原来是参照物太差。 “我让他代替你做家务,以后你就同我一起采药。” 难怪茴香这几日抢着她的活干,原来都是覃大夫指使。 第63章 这覃大夫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回去的时候,覃大夫脚步都快了。 李杳背着竹篓费力地跟着,她只想做条幸福的咸鱼啊! 怎奈碰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板大夫。 还不能反抗! 反抗又怕掉马甲,真悲催! 以至于晚饭都没有了胃口,找了个由头早早睡了。 半夜溜进空间里,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原先的房子前突然变得开阔,如同屏障一样灰蒙的地带,竟一扫迷茫,变得透亮。 莫明的多出一个池塘扩宽了整个院子。 而原先那的塑料游泳池内的鱼也不翼而飞。 带着不解,李杳走到池塘边上。 像是被脚步声惊到,塘里的有鱼跃出水面。 “都跑塘里来了?” 李杳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自从空间装了稻谷,屋后就出现了大块黑土地,自从抓了鸡进来,空间就能养活物了,这回抓了鱼,空间就自动开垦了一个鱼塘。 难道这空间扩充条件,就看她从外面装什么物种。 想到这,她进了空间的房子。 房子是栋两层小别墅,一楼装满了她备的各色各样的吃食,二楼也只剩下一个房间睡觉,其他都塞得满满的。 楼梯口有张门,可以通往隔壁仓库。 仓库的东西就更多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原先打算重新面对末世,所以准备的东西尤其多。 来到这世后,一直比较安稳,用到了东西也比较少。 睨眸瞥见杀李老头的枪就放在架子上,轻轻拿起把玩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希望这里的东西再也不要用上! 关上厚重的门,李杳呼了口浊气。 走到后院,这段时间扔进来的各种草药,野菜,疯狂摇曳的生长。 几只鸡一见到她,如临大敌,疯狂逃窜,一眨眼就隐匿不见了。 李杳只觉得好笑,随手把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土里,拍拍手。 舀了一碗稻谷撒在地上,就出了空间。 一夜好眠。 一大早,苏氏唤醒她。原来是担心她昨晚没吃饭,怕她饿了。 于是老早就煮了稀饭,煎了荷包蛋。 “李杳~~” 覃大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李杳一口蛋还没下肚,差点咽到。 “娘,说我不舒服!”她两口吃光荷包蛋,又直直地躺在床上。 苏氏见闺女犯懒耍赖的样子,好笑的给她遮上一层簿毯。 “那个覃大夫,杳儿今早有点不舒服,还没起来了。” 覃大夫低眸轻笑,“需要我给看看吗?” 苏氏慌忙伸手拦住,“可能是没睡好。” 覃大夫浅浅一笑,“那便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转身,背着药箱朝山中走去。 苏氏等到看不见他的背,才转回洞内。 “走了,走了!” 床上的人一骨碌地爬起,端着刚刚的粥碗喝了起来。 “干嘛不跟覃大夫出去走走,就当玩玩也好。” 苏氏宠溺地看她喝完粥。 “他太啰嗦了,我听得耳朵起茧。”李杳摆开双手,“我宁愿同干爹去抓兔子,也不愿意听他说教。” “娘,昨天光个薄荷,覃大夫就说了十几遍,我听都听熟了。” 她又躺到床上,翘着腿,“不过,覃大夫还挺孜孜不倦的,他很痴迷医术,除了采药,我看他经常拿为医书看。” 苏氏坐在一边叠衣赏,挂着笑听她说。 “那医书都快翻烂了!” “覃大夫医术好,肯定不是一日促成的。” 苏氏看向她,“杳儿,难得他看重你,要不你就跟他学学。” “娘也不是要你学成个大大夫,只是想着哪一天你有个头疼脑热能给自己看看。” 这温柔,这母爱,李杳根本抵不住。 “听茴香说,以前好多人想跟覃大夫学,覃大夫理都不理。” “那就奇了怪了,覃大夫怎么收了他这个笨徒弟!” 苏氏:…… “你这丫头,可不许浑说。”苏吗点了下她的头,“茴香是覃大夫养大的,那不一样。” “嘿嘿,自己养的,再笨也得收着么。” 李杳笑笑。 “嗯,就跟你一样,再皮也是我生的。只能宠着!” “娘,你真好!”李杳把头枕在苏氏腿上,撒着娇。 突然她灵机一动,“我想到怎么打发覃大夫了。” 苏氏瞧着她眼里的狡黠,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这天,覃大夫好晚都没有回来,急得茴香团团转。 走来走去,好不自责。 “都怪我,我应该陪着师父的。”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别着急,说不定待会就回了。”苏氏小声安抚,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我去找找。”王正先起身,人是他带回来的,他觉得自己有点责任。 “一起去!”李老四拿起常用的柴刀。 大小黄也一道起身。 黄婶不放心,黄叔向她使了个眼色,到口的话就缩了回去。 “大黄你守家,我陪你们走一遭。” 几人点头,黄叔是老猎户,经验更足,有他在,大家似乎底气更足一些。 “我也去!”李杳脱口而出。 苏氏紧张,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开,“我知道覃大夫会去哪,昨天他带我去了。有我带路,大家也快些。” 苏氏无奈松开手。 杳儿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可是心难免牵挂,脸色铁青。 “也好!”黄叔点头。 于是,几人带着刀,沿着小路上山。 “往北走!”走到一块平地,李杳指了指方向。 王正背着她,顺着方向往前。 走了半个时辰,大伙停下来休息。小黄道,“这覃大夫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别瞎说,兴许是迷路了!”黄叔喝斥了一句。 李老四四处看了下,又盯着地面想要找找有没有痕迹。 可是此刻山里幽暗,看不清楚。 李杳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同覃大夫一道,毕竟覃大夫上山采药也是给他们预防疾病。 于是她从王正背上下来,也四处找找。 “这里有一排脚印!” 李老四沿着脚印往前,其他人紧跟其后。 走到一块泥泞的地方。 “小心!”黄叔提醒道,用火把照着泥泞地看了看。 “是野猪的脚印!”李老四小声道。 “覃大夫定是在这遇到了野猪,慌不择路,你们看,他的脚印到这里就不见了。” “爹,这里的草都倒了!” 李老四顺着方向寻去,“大家都小心点。” 回头看了眼王正,见他把闺女抱得紧紧的,也就放心走在前面。 “救命啊!” 第64章 帮为师找找药箱 “救命啊!” 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里传来。 李老四耳朵灵敏,率先找到掉进泥坑里的覃大夫。 狼狈绝望的覃大夫本不抱希望,他喊了一天,除了几只动物探了下头,就再也没见其他生物了。 现在猛地看到一个头颅,激动得无法言语。 “覃大夫!” 李老四唤了一声,他才“啊,啊”反应过来。 “老四兄!” “覃大夫在这!”李老四朝奔过来的人喊道。 再次看到熟悉的人,覃大夫再也绷不住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声音哽咽,撑着泥坑打算站起身。却“噗通”一声,又跌坐在地。 “别着急,我下来救你!” 李老四看出他受伤,于是让他不要勉强。 泥坑有点深,又像是个突然塌陷下的洞。 “小心点,底下怕有倒刺!” 黄叔拍了下李老四的肩,“别再弄伤了腿。” 李老四点头。 王正朝坑里喊了句,“你再忍会。”他拿出一直随身带的攀岩绳,系在李老四身上。 “爹,小心!” 爹的腿伤刚好不久,李杳也有点担心。若不是怕突然变出梯子太突兀,她真想直接这么干。 “放心!”李老四摸了下她的头,“你同干爹在上面,别乱跑。” 李杳点头。 “乖!” 这头绳子系在一棵树上,黄叔,小黄和王正又扯着。 李老四缓缓梭了下去。 “老四兄!”一下洞,覃大夫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别动!”李老四扶住他的手。解下身上的绳子系在他腰上。 他低头,“你受伤了?” “不碍事,就是掉下来的时候脚踩到一根尖刺。药箱不在,我没办法处理。” “嗯,我扶你起来!” 李老四把人搀扶起,朝上面喊了一声,“拉!” 上面的三个男人一齐用力,把人从两丈多高的洞里拉了上来。 “覃大夫,”李杳扶着他坐在地上,把水壶递给他,“您先喝点水。” “多谢!”覃大天灌了半壶水,“你担心为师?” …… 李杳十分无语。 “大家都很担心你,茴香都哭了!” 覃大夫盯着坑,直到李老四钻出头,他才吐了口浊气。 “帮为师找找药箱,就在这附近。” 他吩咐。 李杳认命的围着周边转了一圈,找到散得七零八落的药箱。 蹲在地上捡了一会,才把东西捡完。 转念从空间找了本《本草纲目》和《华佗再世》一齐塞进药箱。 以后没得烦了! 该烦的是覃大夫! 想想都开心! 几人合力快速用树枝做了个担架,覃大夫正被他们抬着。 “杳儿,走了!” 李老四过来把药箱挂在脖子上,又把闺女抱上。 “你在捣鼓什么?” “帮覃大夫捡药箱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宝贝了!” “杳儿真棒,多亏了你带路,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覃大夫。” “是杳儿带你们来的?”覃大夫躺在担架上,侧目瞧着被抱在怀里的李杳。 “你怎么知道为师在这?” 为师! 我什么时候认了你做师父?已经第二次了,真当我没听见。 “覃大夫,”这三字的音特别重,“昨儿个咱们采薄荷叶的时候,你就一直往这边瞅,我就猜到了!” “那杳儿真懂为师的心。” 李杳小脸一红,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哪有死皮赖脸要当人家师父的人。 她把头歪在一边,不再理他。 “杳儿困了就睡会。”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覃大夫,你也好好休息会。”他瞥了眼嘴角上扬的覃大夫。 没见过受了伤还开心的人,在坑里的时候,明明怕得要死。 “好!” 回去比来的时候快,不到一个时辰,几人就到了住的地方。 “师父!” 茴香叫得一个惊天动地。 “徒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 “我没事!你别嚎了。”覃大夫伸手挡住就要扑过来的人。 “好了,人回来了,受了点小伤,大家放心。” 李老四这话是对围着的妇人孩子们说的。 见覃大夫真没事,大伙也就散去。 苏氏烧了水,茴香给覃大夫的脚拔了刺,敷了药。就去熬药了。 “多谢你们!” 覃大夫吃完一大碗面后,郑重的给李老四一家道谢。 “不必客气!”李老四摆手,“说来我的命也是覃大夫救回来的。” “覃大夫怎么会掉进那个坑里?” 李老四其实心里有点猜测。 说起这个,覃大夫仍心有余悸,“我采药的时候发现了几头野猪,本来想偷偷走掉,但不小心踩到了一头小崽子。” “叫声引来那几头拱泥巴的野猪向我奔来。” 李杳想笑,可看着覃大夫痛苦的面目,生生忍住了。 可以想象当初有多狼狈,再笑就不厚道了。 “于是我往草丛跑,挡住了它们的一些速度。不过也因为跑得太快,掉到那个坑里了。” 他叹口气,“也多亏掉进坑里,不然这会儿我应该被它们撕碎了。” “你还挺倒霉的!”王正吐槽了句。 采个药家被淹了,下山又被官兵捉了,这次又差点命丧野猪之口。 要不是他们把他救回来,估计要饿死在那坑里。 覃大夫尴尬地抿唇一笑,“我打小就倒霉。” 好似有些自嘲。 “好了,都去睡吧,已经很晚了!”苏氏抱走打瞌睡的闺女,催促大家早点休息。 覃大夫被茴香带走。 李老四与王正两人对视一眼。 “去吗?” “去吧!”王正微微点头,“你要不同嫂子说一声?” 李老四颔首。 不一会儿,他就转了出来,“走吧!” 王正大刀阔斧,柴刀弯刀通通带上。 “等等!” 苏氏追了出来,递给李老四一个袋子,瞥了眼王正,低声道,“杳儿捡的,说能对付野猪。” 李老四接了过去,王正别过眼,先走了一步。 不成想,刚走没多远,黄叔带着大小黄等在前面。 “黄叔!” 李老四声音略带激动。 “知道你们肯定要去,我们一早等着了。怕危险,就不叫别人了!” 黄叔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肚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清楚?” 小黄也过来捶了下他的手臂,“我就知道四哥不会放过那些好东西的。” 第65章 射杀 这次他们去的速度更快了。 李老四掂了掂手中的袋子,然后背在背上。 到达目的地,几人分散埋伏。围在泥泞的土坑不远处。 天灰蒙蒙的。 过了许久,天边隐隐透着亮光,露水浸湿了他们的衣服。 这时,几头成年野猪带着一群小崽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论凶狠,野猪在万兽之中是排得上号的,但它们远不及狼那么聪明。 遇到危险,只会使蛮力且横冲直撞。 此刻正在用鼻子拱地的野猪丝毫不知道危险降临。 呼哧呼哧拱得欢快极了! 李老四与王正守在西边,眼见东边的黄叔发出准备动手的手势。 黄叔搭上弓箭,这是他的老伙计。一支利箭穿透空气急劲的朝头公猪射去。 正中公猪的眼睛。 一声嚎叫,野猪受惊四处逃窜。 “让开!”李老四推开一旁的王正,因为那头狂躁的公猪向他们冲来。 王正滚到一边,摸起一块石头砸向野猪后背。 正对着的李老四,一柴刀砍向野猪的脖子。 野猪皮厚,这一刀竟只伤了它的皮毛。 却惹得它疯狂乱撞。 眼见就要被它拱到,王正一个闪身,快速甩出绳子套住它的脖子。 又飞快的朝一棵大树跑去。 野猪穷追不舍。 王正绕着树跑了两圈,绳子紧绕在树上。 那野猪疯狂挣扎,直到精疲力竭。 李老四原先紧追在后,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头猪缠住。 他手握柴刀,巧妙的躲过几次野猪地攻击。 使了猛力,野猪全身都是刀伤。 最后一下,那柴刀直接把野猪的头开成了两半,顿时鲜血直流,溅得他一身都是。 三百多斤的棕毛野猪应声倒地,那哀嚎声停在半空。 两人不作停留,因为黄叔他们正与其他的野猪撕杀。 一只野猪咬住了小黄的屁股。 “哎哟,畜生你松口!” 小黄挥舞着刀,一顿乱砍。 野猪吃痛,才松开口,那尖牙上还冒着鲜血。 却在小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朝它张口血盆大口。 “啊!啊!我要死了!” 一只利箭划破天空。 “嗖~” “我没死!”小黄用手托住野猪的尸体,“可我也快被压死了!” “四哥~呜呜……” 李老四与王正拖开压在小黄身上的死猪,“还能叫这么大声,证明没事!” 王正嘴角微抽,真想不到老四还爱开玩笑。 “四哥,我好痛哇!” 小黄被王正拉起,一只手捂着屁股,粘乎乎的,让他十分腿软。 “我还没成亲了!” “行了,又没死!”王正狠拍了他一下。 “黄叔他们呢?” 李老四凛神问道。 “我爹和大哥去了那边,”小黄指了指,“我们快去,还有三头追着他们。” 说着他撅着屁股就跑。 “你在这等我们,我和王正去。” 王正点头,重新整理了一下刀和绳。 两人急步,被留在原地的小黄急得不行。 “待会就用这弩射杀。” 李老四这会已经把套在外面的袋子取下。 王正扫了一眼,“你上次追到了那高人?” 李老四不语。 “他把东西留给了你?” 李老四:…… “行了,不用解释!” 王正加快脚步,“你会用就好,待会你躲在暗处射杀。” 他又不是傻瓜,什么猜不到? 不过,别人的事,他懒得探究。 此时,黄叔和大黄正与三头黑毛猪纠缠。 两人都受了伤,背对背举着刀。 黄叔的弓,短距离没有用处,早就散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王正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李老四已经架好了弩蓄势待发。 黑毛猪被挑衅,丢下黄叔父子,一齐朝王正跑来。 “嗖~嗖~嗖~” 三箭齐发! “砰!砰!砰!” 追速的野猪像刹不住的车,戛然倒地。 挣扎两下,彻底没了气。 王正抢在黄叔前,拨出深入脑髓的箭头。 “又是那个高人!” 黄叔看了看隐蔽的丛林。 “黄叔,先别管那么多,大黄好像受伤不轻。” 野猪一死,大黄劫后余生,瘫在了地上。 这时李老四收好弩,急步出来。 “都还好吧!” 几人点头,黄叔以为他才到,着急地问道,“看到小黄没?刚刚我们被围住,顾不上他。” 李老四颔首,“他没事,在那边等我们。” 黄叔这才放心。 要是儿子受伤了,他免不得被妻子责骂。 “得赶紧把它们弄回去,血腥味太重,怕引来更多的野兽。” 他的话无不道理。 此时暗处,那双幽绿的眼睛,渐渐隐没。 大黄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刚刚射死的三头野猪,他们三人往返了三趟,才拖到一起。 “有肉吃了!”小黄咧嘴笑,抱着屁股又“嘶”的一声。 “怎么弄回去?” 就是李老四也犯了愁。 “我那牛还有点本事,”王正出言,“先抬一头回去,余下的我赶牛来拖。” 六头野猪,大的有三百多斤,小的也有两百斤,他们就是想,也运不回去。 王正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了。 何况大小黄现在如同废人,能走下回去就很厉害了。 李老四快速砍了树枝把留下的五头遮住,几人打道回府。 回到山洞,大伙还没醒。 最后还是小黄疼得厉害,才吵醒大家。 张屠夫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野猪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摸了摸野猪身体,“还热乎,现在放血,不会有半点膻味。” 比起关心他们怎么弄回来的这头猪,他更关心怎么剥皮开膛。 “五娘,五娘,你赶紧烧热水。我给他们收拾出来。” 张屠夫嚷嚷直叫。 朱五娘系好衣扣,看到洞外摆着的野猪也是惊叹不已。 “你们也太厉害了!” 苏氏用眼睛扫了一圈李老四和王正,见他们不像有伤,大大的松了口气。 黄婶哆嗦着手,搀着小黄,“会不会死?” “娘,就是太痛了,还死不了!” “痛死,痛死你活该。让你们跟你爹疯!” “覃大夫,覃大夫,你快帮小黄看看。”到底心疼儿子,她着急地呼唤。 他们与覃大夫一早相熟,原先父子仨打猎不少受伤,都是去镇上找覃大夫看的。 一来二去,他们就熟识了。 所以叫起覃大夫,也很随便。 “什么?还有五头!” 第66章 戏里的神仙都很有本事 王正牵着牛低声的一句话,激起惊涛骇浪。 “我的个乖乖,你们是有多厉害呀!” 朱五娘脚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春嫂子也直哆嗦,“孩子他爹,你,你去帮忙抬回来。” “不用了!” 李老四摆手,因为他看见闺女起来了。 “我同王正去就好,你们都留在这杀猪。” “行,行!”朱春答应得很快。 说实话媳妇让他去那抬猪,他还有点儿怕,万一又冒出一头,把他伤了,那就不好了。 春嫂子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 “爹,我同你们一起去。正好把覃大夫采的药带回来。” “要不,我与你们同去?” 黄叔走过来说。 “黄叔,大小黄都受伤了,你留下照看他们就好。”李老四暖言拒绝。 他有闺女就够了! “大家放心,我这老牛拖个千把斤没有问题!” 王正甩下一句,把李杳抱在牛背上,不再说话,赶着牛走了。 * “干爹,待会你见到什么千万不要害怕!” 李杳指着一堆野猪,撑着小腰道。 王正不解,却也点头。 他都多大的人了,见过的风浪也不少,有什么会让他害怕的。 不过看闺女煞有其事,也就收敛了笑。 李杳小手一挥。 王正揉了揉眼,以为眼睛出了问题。踢了踢剩在地上的树枝,才确定那些野猪真不见了。 “杳儿,你!” “干爹,你没看错。”李杳试探地去拉他的手。 却反手被王正握住,“听我说,以后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他激动得脸胀红,“不,就是我也不能说!” “哎呀,李老四,你怎么不拦着杳儿,”他甚至怪罪起李老四,“让别人知道会把杳儿当怪物烧死。” “你们真是一点也不防备!”说着他蹲在地上,抓着头。 “干爹!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瞒你。” 李杳吸着鼻子,有点儿感动。 那一世,每个人对她都是有所图,有所利。 没想到投身到这里,收获了太多炙热真情的感情。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王正抬起腥红的眼。 “不怕,我知道你不会。”李杳弯起嘴角,“干爹早就发现了,却从来不问,从来不说,无条件相信我。即便我胡言乱语,你也相信。但凡你有一点别心,也不会同我们一起上山。” “所以,你就承认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吧!” 王正被她一顿彩虹屁吹爆,哈哈大笑。 “也就你看得起我!” “所以干爹,你不觉得我很恐怖?” “恐怖什么?”王正拍了下她的头,“说你是小仙女差不多,干爹没读书,却也听过戏文。戏里的神仙都很有本事。跟你这个差不多!” “咳咳!” 李老四刚刚被教训,这下才回过神。 好家伙,到底谁才是杳儿的爹? “杳儿,猪都装了,咱们就回吧!” 他挤开王正。 “每回你装多东西就头晕,爹背你回去!” “头晕?”王正把头探过来,“怪不得杳儿上回晕睡了那么久,原来是这么回事!” “来,来,我来背!”说着他就要从李老四手上抢来。 “干什么?”李老四拍开他的手。 “你得牵牛,还有,杳儿说来帮覃大夫拿摘的药,你不得去找找?” “哦!” 王正十分无奈,他都忘了人家正牌爹就在旁边。 好心酸! 这李老四真是捡到宝了。 “我去找找。” 李杳静静地看他们俩表演完,“别找了,回去就说没找到。” “还是杳儿聪明!” 王正竖了个大拇指,“等等,草药不找了,我给你找个好东西。” 说着,他往不远去的草丛走去。 “哼哼哼……” 李杳也跟了过去,原来是一窝小猪崽,两只棕毛,三只黑毛。 “喜不喜欢?”王正已经上手捉,简单用草捆住它们的脚。 转念又说,“你那能装下不?” “能,能,”李杳十分开心。 不知道她的空间装进野猪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都有些期待了。 待王正把猪崽子全部捆好之后,她收进了空间。 “我们赶紧回去吃肉,累了一宿,饿瘪了。” “干爹,你吃块这个提提神!” 李杳拿出一盒士力架,一人吃了两块。 赶牛,哼歌,脚步轻盈。 “杳儿,你那啤酒还有吧!” “有!” “太好了!”王正喜滋滋,“今天我想喝啤酒下红烧肉。” “没问题!” “你可真会想!”李老四酸溜溜。 快到山洞。 李杳又把野猪一股脑地变了出来。 “我去叫人来抬,爹你们装饰一下。” 说着她蹦蹦跳跳往山洞去。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这一嗓子,可把大伙高兴坏了。 “快到了,爹和干爹赶着牛来了。” 男人们除了受伤的,都放下手中的活去帮忙。 妇人们早早把所有的锅都烧好了热水。 “这头岂码有三百斤!” 张屠夫边抬边乐呵呵地大笑。 朱春抓着另一只脚,“搬一头都费力,老四和王正真厉害,一下把五头全弄回来了。” “我家老四力气本来就大,一人扛个三百斤根本没问题。”苏氏似乎很骄傲,“那王兄弟在码头干活,有几个比得过他的力气。” 怕再有人猜疑,“再说那头牛,我们上山的时候装拖了一大板车的东西,比这猪重多了。” “是,是,是,我就是佩服他们厉害。” 朱春忙道。 他怎么觉得这苏氏有点儿不开心,难道是觉得他们占便宜了? 春嫂子推了下他,“还不再去抬!” 朱春转身,一路小跑。可别惹这些女人生气! 好像,怎么如今他开始怕婆娘了! 不妙,真不妙! 搬了几趟,总算把野猪全搬了回来。 张屠夫找到了主场。 这两年,年头不好,他好久没杀过这么多猪了。 今天轮到他大展身手,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虽奇怪,这猪放出的血和平常的一样鲜红,但也只当野猪与家猪不同,不太当回事。 所有人家的锅碗瓢盆全部搬了出来。 光猪血就用了六个盆子。 那些猪下水连盆子都没用,直接放到一边。 太阳渐渐升起,气温骤然上升。 这么多肉,大伙也愁。 “我一个杀猪的,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肉啊!”朱五娘眉头都锁住了,“这要是冬天还好,可这大热天,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 第67章 富贵人家用的冰 苏氏把李杳送去睡觉,就赶忙出来了。闺女那不用担心,等她睡饱睡足自然会醒。 “明玉,你来了就好,我都愁坏了,虽说这猪肉与我无关,可要是浪费了我也替你们可惜。” 这时大伙都在。 黄叔年纪最大,说话也比较有份量。他坦言,“老四,你决定!” 他是有心分给大家的,这回打猎虽说他家去了三人,但老四和王正出力最多,说到底,要没有他们两个,他们爷仨不一定还能回来。 所以他有心让老四分配。 “黄叔,您最大,还是您来分吧!”李老四连连摆手。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黄叔见他推辞,也不勉强。 “一共六头猪,张屠夫杀猪辛苦,就分半边。朱春夫妇也帮了不少忙,就分另半边。 余下的五头,你和王正分三头。 我们一家分两头。 至于覃大夫,如今也算是我们大家的人。就从我家那两头中分半头给他。 他同你们同吃,那半头就交给你们打理。” 众人不语,也是被震惊了。 尤其是朱五娘夫妇和春嫂子夫妇,他们压根没想到,还能分给他们。 “行!”李老四十分同意。 “那猪血,猪下水,谁家想要就拿,别嫌弃就好。” 黄叔又说了一句,算是安排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朱五娘到底不想占便宜,“老张只是帮忙杀了一下,分我们半腿肉就好。” 她捏着衣角,“也是孩子们馋了!” 春嫂子道,“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都没做,就帮忙烧了水。” 朱春在她后背掐了下她的肉,也没能阻止她的话。 “我们拿个两斤打打牙祭就好。” “既然大家一起逃难,就不要计较这么多!” 黄叔又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苏氏过来劝了几句,她们才接受。 于是又问起要怎么处理这么多肉的问题。 坛子肉大家基本上会,肥肉炼油也是常见的操作。 但架不住肉多。 “明玉,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朱五娘问。 苏氏笑了笑,我还真有几个点子,你们听听? “快说,别卖关子!” 春嫂子拍了下她的背。 “肥的炼油,五花肉做成坛子肉,再做些风干肉、腊肉、香肠、还可以做猪血丸子等等。” 这都是杳儿昏睡前告诉她的,就连配料也都准备好了。 “这坛子肉、风干肉,大家都知道,就是这腊肉、香肠和猪血丸子听都没听过。” 朱四娘张了张嘴。 “还有这天气,真能做?” 这个问题,苏氏也有应对的方法。闺女一早就想好了。 刚刚他们母女在洞里可是忙了许久。 要不是闺女实在坚持不住,还打算出来帮忙。 “其实,我有事瞒了大家。” 苏氏抿了抿嘴唇,略带愧疚。 “你们同我来!” 说着她转身,走到她与杳儿的床后。 此放李杳正睡得香,摆了个大字型,别提有多可爱。 男人都没跟着来,只有三个妇人想一探究竟而已。 “这杳儿一早跟着去,定是累坏了。” 朱五娘轻轻笑了下。 黄婶也扫了眼床上的李杳,顺手拉着簿被遮在她身上。 “我怎么感觉好凉!” 不止黄婶,就是春嫂子也感觉到了。 “是真的,你看我一热一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还把手伸了伸。 “你们来看!” 苏氏走在最前面。 “这是什么?”朱五娘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是富贵人家用的冰!天啦,怎么会有冰在这里?” 她自问自答,惊讶万分。 “哎呀,真是冰!好凉快!”春嫂子上前摸了摸。 苏氏左手搓右手,紧抿着唇听她们两人左一句右一句。 黄婶碰了碰她,她才回神。 “刚住进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发现,先前这里被遮住了。 后来杳儿碰到这石壁说凉凉的,老四就用石头砸了砸。 谁知道竟砸开了一个口,里面装着这些东西。” 苏氏皱眉,“我们也不敢说,就用这个木板挡着。” 见她们认真看着她,“你们不会怪我们吧!” 时间有瞬间凝固。 还是朱五娘一巴掌拍醒了大家,“说什么呢!” 这巴掌打在苏氏肩上。 还真不轻,有点疼。 “哎哎,不好意思,用惯了力,一下没收回来。”她歉意的笑了笑。 “怪你们干什么?我们应该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哪能享受到富贵人家用的冰!” 朱五娘笑嘻嘻,探究的往前走。走到冰块的正中间。 “这得有一个床那么大吧!” “有,有,有!”春嫂子用手量了量。“跟杳儿住的那个床差不多大!” “有了这些冰,咱们就不用担心那些肉会坏掉了。”黄婶最是沉稳,一下说到了关键点。 “这就是你的办法?”朱五娘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苏氏点头。 “真有你的!”朱五娘夸了又夸,“我就说跟着你们有肉吃!” 她挑眉朝春嫂子道,“是不是?我说他们家被神仙眷顾,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春嫂子尴尬地笑了笑。 “信!信!” 这朱五娘嘴巴没个把门的,人家苏氏在这里了还这么说。 也不怕别人多想! 苏氏只当没听到,“咱们把能处理得先处理,剩下的放进来。” “好好好!” 几人忙往外走。 出了洞,一股热浪喷来。虽说这山洞附近比外面凉快一点,但因为气温持续上升,所以还是很热。 几人脸上收不住笑,看得外面的男人目瞪口呆。 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他们纷纷猜测。 “我跟你说,”朱五娘把嘴伸到丈夫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真的?” “真的!” “快说说怎么回事?”张屠夫显然十分好奇。 “晚上再说,先干活!” 朱五娘霸气的说道。 一下子全都知道了,可大家都没有在探究,都安心地开始做事。 苏氏打算每样都做些,她家肉多,三头半猪,是个大工程。 好在一家子都能帮忙。 覃大夫脚不利索,却不耽误手上的工夫,苏氏就把配料给他调制。 只见他紧锁眉头,闻闻、嗅嗅,好不搞笑。 若是他有疑虑。 别问! 问就是王正在码头做事的时候,富商赏的。 第68章 嚯嚯,爹是嫌我打扰到你们 不知不觉,王正成了大家的百宝箱。 做猪血丸子,少不了白豆腐。 于是苏氏泡了些黄豆,打算等肉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做。 这边,李老四架了口大锅,已经炖起了猪油。 肥肉不算多,但猪板油不少。一锅根本煮不下,熬了三锅才熬完。 装了三大桶。 好在平时大伙没事的时候,都会做点木工,所以储存的工具还不少。 油渣是宝贝,也一并装下。 因为有了个天然的冰库,一点肉沫大家都舍不得浪费。 王正专门负责切肉割块,五花肉一条条划好,猪屁股肉一块块的。 排骨,筒子骨,扇骨通通剔下,摆得整整齐齐。 忙完这些,就去烧猪头、猪脚。 苏氏因为要做香肠,肉要切碎,所以一直在切肉,杳儿他们喜欢肉瘦,所以肥瘦比3比7。 切了两百斤左右,总个右手都酸了,抬都抬不起。 好在朱五娘两口子手脚麻利,半头猪很快处理好,留了三十斤肉准备学着做香肠和猪血丸子。 两人过来帮忙,苏氏忙道谢。 “谢什么谢!”朱五娘嗔怪道,“白得了那么多肉,可值不少银子呢!要谢也是我们谢你。” 说着已经上手。 “要怎么做,你吩咐一声。” 苏氏也不同他们再客气。 “劳张屠夫帮我把这些排骨,切成小块,就这么大小,”她比了比长短,“只要中间这些肋排。” “好!”张屠夫话少干活不模糊。 拿出他祖传的砍刀,找了个木墩子,“啪,啪,啪。” 茴香把覃大夫调好的配料端了出来。 苏氏又让朱五娘帮忙把肉搅拌。 朱五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搅拌肉对她来说十分轻松。 接着苏氏忙去处理扔在一边的猪下水。 猪心、猪肝、猪肺、猪腰子,分门别类捡到一边。 扔是不可能扔的! 现在她要去收拾猪肠子。 “臭死了,娘。”李寄云拖着个箩,“这个拿去埋了吧!” 苏氏摇头,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 “我还有大用处,不能扔。” “这里面都是猪粪便,有什么用。娘,我们扔了吧!” 说着,还跑开了几米远。 “过来,娘说有用就有用!”李寄泽拿来扁担,向他勾了勾手。 “哦!” 大哥的威严他从来不敢挑战,李寄云捏着鼻子过来了。 苏氏笑笑,与两个儿子把猪肠子抬到池塘的另一边。 她不嫌脏,先把肠子内的粪便挤掉。 李寄泽往木盆里不停的打水。 先粗略的过了一遍水,把猪肠翻面继续清水。 用剪刀刮去内壁的残余油沫。 等把所有的肠子洗干净,母子三个腰都直不起来了。 “还是很臭!”李寄云嫌弃的瞅着。 “我们用面粉和菜油揉一遍,就不会臭了。” 苏氏倒了小半袋面粉和一些油放在木盆里,开始搓揉。 “这是最后一个步骤了!” 她抬脸笑了笑。 “娘,我帮你!” 李寄云到底心疼娘亲,忍着臭伸来小手。 李寄泽从始至终,一直默默做着,并不多言。 娘仨抬着猪肠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短暂的休息。 朱五娘已率先起身,“还要做什么?肉已经拌好了,猪排骨也按你说的腌好了。” 苏氏接过李老四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装用这些猪肠里,用这个小肠。” 有了她的指示,大家都聚了起来。 穿肠灌肉看似简单,还是个技术活。李老四瞅着他们的动作,转背拿着柴刀走了。 不一会,找了根竹子过来,选了尖上小小的几节穿空。 又砍了几节大的,切成小半截,穿个小孔,恰好与那小竹子卡到一块。 洗干净拿了过来。 “用这个试试!” 他递给苏氏。 苏氏一看,就知道要怎么做。肠衣套在下面的竹子上,上面灌肉。 有了这个工具,大家灌肠快多了。 日落西山。 忙活了一天的,大家都累了。 中午只是草草地对付一口,王正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四嫂子,”他不敢太大声。 苏氏擦干净手,“我马上就去做饭。” “大家辛苦了,都别做了。休息休息,我去做饭,今晚吃顿好的。” 这边黄婶一家也停了下来。黄婶也留春嫂子一家吃饭。因为春嫂子干完自家的活也来帮他们了。 李老四和王正,把没来得急处理的肉和猪下水搬进冰库后,又去帮黄叔家抬。 大小黄受伤,做不了这么重的活,所以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黄婶,明玉说今晚大家一起吃,你就别忙活了。” 黄婶年纪稍大,忙了一天,早就累坏了。李老四从前没少吃她做的饭,所以这会还挺心疼她的。 “明玉累了一天,别麻烦她了。” 黄婶推辞。 “没事!” 李老四不等她再说,就走了。 “这孩子……”黄婶看了眼黄叔。 “既然这样,你就休息。明玉不是个小气的。”黄叔安慰了一句。 这边李老四收拾好东西,就拐进苏氏做饭的地方。 茴香正往灶里添柴。 “老四叔!” “你去陪你师父,我来烧火。”李老四把茴香赶开。 给灶里添了两根大柴。 蒸汽缭绕,通红的脸透过烟雾模糊不清。 李老四起身,捉住苏氏挥锅铲的手。 “你坐下烧火,我来炒菜。” 声音低迷,苏氏的脸更红了。 “别闹!都等着吃饭呢。” “你坐下教我,不会太慢。”李老四拿下她手中的锅铲,把她拉到灶前。 轻轻把她压到树墩上。 “累坏了吧!” 灶膛的火,印在苏氏脸上,越发显得她红润。 她偏头,露出一丝害羞。 李老四轻笑,走到灶前拿起锅铲,炒出朵花。 李杳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伸了伸腰,麻溜地整理好衣裳。 “娘,娘,”她闯过来就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 她爹正夹着一个猪肉丸子喂她娘了。 “那个,那,”苏氏尴尬不已,红脸结巴,“你爹让我尝下味!” 李杳眨了眨眼,“好吃吗?” 李老四脸皮再厚,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找话说,“怎么这么快醒了?我还以为至少要睡上两天。” “嚯嚯,爹是嫌我打扰到你们。” 嘿嘿,她拉长音,“尝味~~” “你这臭丫头。”苏氏敲了下她的头,“你连爹娘都敢打趣。” 李杳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第69章 贪得无厌 要说丰盛,没有比今晚更丰盛的了。 春嫂子家四个孩子排成排,口水都流下来了。 “干爹,红烧肉!” 李杳把肉放在王正面前。 “你醒了?”王正很是诧异。 “醒了,”李杳弯眉轻笑,原先的尖下巴,早就长圆了。 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怎么不多睡会?”王正担忧,也知道了她的情况。 “睡不着了。”李杳转了个圈,证明自己无碍。 别人不知道的,只当她活泼好动。 “那就好,干爹可以安心干饭了!” “还有喝酒!”拉着他的手,两人在洞里转了一圈。 再出来,就抱了两个酒坛子。 “吃好,喝好啊!”王正意气风发,格外高兴。 “黄叔,喝点白的?”他一屁股坐在黄叔旁边。 紧挨着张屠夫,再就是朱春。 那边李老四,大黄和覃大夫。可怜的小黄翘着屁股乖乖地站着。 “来,来,杳儿坐干爹这边来。”王正招了招手。 李杳摇了摇头,“我同娘他们一桌,干爹和叔伯们尽情喝酒吧!” 王正咂巴着嘴,咽下第一口酒,“痛快!” 见杳儿不来,他也不勉强,“多吃肉啊!”还嘱咐了一句。 妇人孩子们这桌人就多了。 朱五娘聪明,给两个孩子装好满满一碗,打发去一旁,随便找块石头放着吃。 春嫂子的两个大点的女儿,也学着样,端碗离开了。 就是三丫四丫,还需要她帮忙,时不时喂一口,让她没办法甩开膀子吃。 黄婶心善,帮她照看着三丫。 苏氏也把李杳当小不点宠,偶尔也给她夹上一筷子。 李寄云吃得飞快,一口肉一口饭,吃得畅快淋漓。 苏氏看着他,心想最近也没饿着他呀。 再看大儿子,斯斯文文,真是赏心悦目。 忙给他夹了块肥瘦相间,炖得烂乎的红烧肉。 “娘,我也要!”李寄云把碗推了过来。 “好,给你夹!”苏氏白了他一眼。 “谢谢娘!”李寄云咧嘴笑道,转背就同旁边的大哥道,“娘给我夹了两块!” “闭嘴!食不言!”李寄泽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说。 “哥,不公平。”李寄云垮下脸,“你看爹他们多大声!” 李寄泽:…… “他们是大人,需要发泄情绪。”他总有理由。 “可我也有情绪!” “你没有!”李寄泽冷面道,“再说话,又要少吃两块肉呢。” 这话果然奏效,李寄云闭上了嘴,又盛了碗瘦肉丸子汤。 吃到一半,李杳转到山洞,提了坛换装了的橙汁出来。 “娘,我想喝这个!” 朱五娘见她提着酒坛,笑道,“杳儿,小孩可不能喝酒。” “这不是酒。” “哦,那是什么?”朱五娘只当她人小不懂事。 苏氏把坛子打开,拿了几个空碗倒出几碗。 “黄色的?” 春嫂子也挤过头来。 “是果汁!”李杳抱着碗喝了一口。吓得朱五娘忙伸手挡。 若是酒,她还想尝一口,哪能只让男人们享受。可小孩子不能喝啊! 苏氏笑着解释,“这果汁,男女老少都能喝。” 她一人递了一碗,“你们闻闻,很香了。还是甜的!” 朱五娘怀疑地尝了一口,微眯着眼很是陶醉。 “真是甜的,好喝!没一点酒气。”说着她睁开眼,咕噜咕噜又喝了两口。 “还解腻了!” 她这么一说,娃儿们早就迫不及待喝了起来。 “真好喝!” “好喝!我还能再喝半碗吗?”说话的是朱五娘的女儿,九岁了。 朱五娘拍了下她,把自己剩下的半碗倒给她,“哪里那么馋,一人只一碗。” 苏氏掂了掂坛子,确实没了。 这东西是杳儿拿出来的,总不能没有节制的给。 所以她没有吭声。 “杳儿妹妹怎么可以喝两碗?”朱莉有点不服气。 真是太好喝了,她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东西。 只想多喝一点,娘怎么还打她。 说着,她甩开碗,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半碗橙子撒在地上。 “你要气死我!”朱五娘一把扯住她的手,“把碗捡起来。” 朱莉大哭。 “我不!娘说只能喝一碗,可杳儿妹妹明明喝了两碗。她能喝两碗,我为什么不能。 娘你不帮我,还骂我打我。 到底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朱五娘想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捂住。 这哭诉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苏氏尴尬解释,“刚好给杳儿倒完就没了。等下回,下回婶子给你倒两碗。” “你骗人!”朱莉吼道。“她是你女儿,你自然偏心她。有好东西怎么会想着别人。” “那你想怎么样?”李杳吞下一肚子火。 她真是生气,怎么会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莉姐姐,我这一碗没喝完,给你喝。” 四丫小小个,双手捧着碗递给她。 “我不要吃你的口水!” 朱莉一手打了过去,直接掀翻了。 四丫被吓得哇哇大哭。 “啪!”朱五娘一个巴掌打过去,打在朱莉的脸上。 “道歉,给四丫道歉,给苏婶婶道歉,给杳儿道歉。” “我就不!”朱莉歪着身子捂着脸,“你还是不是我娘,为了个外人打我。” 朱五娘气得捂着胸口,“我教不好你,我教不好你!” 朱莉满脸是泪,“我就不同意跟你们走,是你非要带着我。” “别说了!”张屠夫满脸戾气走来,“你给我闭嘴!” 朱莉怕他,哆嗦着身子不再吭声。 “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去!”他扯住朱莉的手,拉回山洞里。 不一会,又出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我教训了,教训了。”说着,他歉意地看了看大家,“平日惯坏了,让她口无遮拦。” 黄叔圆场,“来,来,咱们继续喝,小孩子生气,明天就好了。” 他们继续喝酒,可李老四和王正心里不是滋味。 苏氏摸了摸杳儿的头,算是安抚,她刚刚看闺女情绪不对,心里对这个朱莉没有了半分好感。 早知道喂狗了,不识好歹的玩意。 这事确实让李杳不开心,同时也让他们一家警醒。 即便人心向善,但不乏有眼红之辈。 就像朱莉,难道不知道这果汁是李家的吗? 她知道! 但因为喜欢,就恨不得全夺过来。 覃大夫冷眼旁观,喝了半杯酒,就借口吃饱了,回山洞看书。 可是,刚进山洞就让他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70章 哪个狗东西在我闺女床上插刀! “是谁?” 这个临池的山洞住了所有人,每户分一块,用木板隔开。 中间留着过道。 其实并没有多少隐秘性。 可是平日里,大家都很规矩,不会轻易踏足别人的地盘。 聊天干活就在洞外的平地。 覃大夫这一喊,身影一溜烟跑了,马上消失不见。 可那身影不大,应该是个小孩子。他忽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要提醒他们吗? 算了,让他们吃个亏,才会长记性。 咳咳! “师父,我扶你去休息。”茴香吃得满嘴是油,终于想起来服侍人了。 “你去帮我把药箱搬来,昨天散落一地,也不知道我那些工具还在不?” 茴香抹嘴点头。 “洗干净手!” 覃大夫嫌他埋汰,再三叮嘱。 “是,师父。我再帮你打桶水来,你洗洗就睡。” “嗯。”想了想,覃大夫叫住他,“你再看看李杳吃好没?吃好了请她过来一趟。” “好!”茴香乖乖巧巧。 因为朱莉,李杳有些不爽。可也没再表现出来,毕竟都还在吃饭。 只是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杳儿,我师父找你过去。”茴香把药箱搬给师父后,就马上出来请她。 “覃大夫找我什么事?” 李杳迅速敲响了警铃,该不会这个时候还让她只他的碎碎念吧! 茴香挠头,“不知道,只是让我把药箱搬给他。” “那我马上过去。”李杳眼睛一转,狡黠地笑了笑。 茴香见她己经起身,乐呵地重新抱起了饭碗,刚刚担心师父,他还没吃饱呢! 再炫一碗! 今日连火都没烧,待会怎么也要抢着把碗筷拾掇好。 哇,大猪腿,真好吃! 李杳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走着。磨磨蹭蹭到了覃大夫跟前。 瞧见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眉头紧蹙地盯着一本书,左手边的床头孤零零地躺着另一本。 “来了?” 他没有抬头,翻了一页,又舒展了眉头。 李杳挤着笑,“覃大夫,你找我?” 这时,他才抬头看向她,“不想笑就别勉强。” 李杳:…… 有那么明显吗? “看来让你学医是我一厢情愿了!”覃大夫低声,“也是我太过强求。” 他递上手上的书,“也是,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师父,或许你有比我更厉害的师父!” “覃大夫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杳一脸无辜,虽然有那么一半装的成分,但另一半是真的啊。 她没有师父,也不懂医术,懂的只是一些常识。 “李时珍是你师父?还是这个华佗?” 覃大夫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期待,好像迫切想打听这两人的来历。 可是他越期盼,得到了结果就越失望。 “什么珍?什么坨?覃大夫你说什么?我不认识啊!” 她是真不认识啊,认识就见鬼了! “真不认识?” 覃大夫见她不像说假话,迟疑了片刻。 也是,这么小的人,不直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怎么可能认识能写出这种医学着术的人。 到底是他想多了! 可是,李老四那恢复神速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是迷茫。 “昨晚是你帮我捡的箱子,这两本书你从哪捡来的?” “咦,覃大夫,不是你的吗?”李杳疑惑道,“不是你每天看的书吗?” “昨晚天暗,我把散在你药箱附近的东西全捡了进去。我还以为是你的呢!” 说着李杳就要上手拿书。 “想想昨天你去采药,可没拿回半棵草药,还以为自己漏了什么。今早还特地跟爹他们去了一趟,可什么也没找到。” “这书不是你的?那我还回去!” 她举起书左看右看。 “听说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书,可别是哪个文人不小心丢了的。” “别,别!” 覃大夫伸手抢了过去。 “我看着眼熟,应该是我的!” 见小姑娘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他,“那地方没有人烟,没有路,哪会有人过去!” “覃大夫不是人?”她真不是骂他。 “我是去采药!”薄怒扬起,覃大夫一脸无奈。 “哦~” 李杳低笑。 “好了,没事了!” 这是赶她走,真好! 李杳越发笑得开心,“那我出去了?” 覃大夫摇头,半举着手像外拔了拔。 李杳转背,欢快不已。终于不用被迫成才了! “等等,我发现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草药,等我脚好了。你同我一起去找!” 李杳:…… 她一溜烟地跑了,只当没听到。 她没瞧见,背后的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也没瞧见,暗处那双嫉妒得发狂的眼睛。 同样是女孩,凭什么她备受宠爱? 苏氏累了一天,饭后是真的没有了精神。 好在,茴香眼力极好,让她休息,碗筷他来收。 寄泽寄云也一同帮忙,收拾起来也快。 “娘,”李杳把身子塞进苏氏怀里,“我们去睡觉吧!” 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干活,而是她知道,她若不吵着去休息,苏氏也不会去休息。 “杳儿又困了?” 李杳装作打了个哈欠,“困了!娘,你陪我去,你不在我怕鬼!” 苏氏温柔地笑了笑,“什么鬼不鬼,娘陪你去。我这个小懒鬼!” 李杳吐了吐舌头,“娘~” “茴香,你们收拾好放那个大木盆里,明早我再来洗。” 苏氏还是不忍心让他们干活,临走还嘱咐了一声。 茴香嘴上应着,还是趁月光与两个小的,洗干净所有的碗。洞外也扫得干干净净! 母女俩洗漱好,就上了床。 她们的床离冰库不远,最是凉快,所以最舒服。 李杳四仰八叉往后倒。 “哎哟!” 没有防备,这一躺就被硬硬的东西硌到了。 “怎么了?” 苏氏一脸紧张,扯起闺女,掀开垫在床上的棉被。 脸色骤变,铁青一片。 “谁干的!” 她大吼! 李杳也被这一幕吓到,她是万万没想到,末世的阴毒在这一世又重现了。 石头、尖竹,布满了床铺,甚至还有一把小尖刀竖直卡在缝里。 若刚刚再过去一点,那刀就要戳穿了她。 真是心思歹毒。 平静安稳的日子过惯了,真让她忘了警备。 这时,李老四与王正冲了过来。他们原本睡得也不远,不过是中间隔着木板。 “发生什么了?” 李老四的酒醒了不少。 “哪个狗东西在我闺女床上插刀!”王正一声怒吼,整个山洞都荡出了回音。 第71章 桥归桥,路归路 这时,大家也顾不得隐私,都跑了过来。 李老四抽出尖刀,掂量着。手柄上还捏出一些油垢。 眼里晦暗不明,隐忍的怒火噌噌上涨。 苏氏眼睛一红,泪水打转,抱起吓坏了的李杳,无声地控诉这显而易见的凶手。 朱五娘一看,脑袋嗡嗡作响。 天啦!她不敢多作设想。怕误会,也不得不承认,谁会这么干。 因为闺女她曾经也这么对付过儿子。只是没用刀,没用刀啊! 黄叔摇了摇头,平日几家相处不错,大人间龌龊没有。 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何人所为。也很愤怒,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歹毒! 又是痛恨,又是惋惜。 春嫂子更是哆嗦,抱紧怀里的四丫。看朱五娘的眼神都变得怯弱。 原先在青山村,她们可是最要好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宁愿放弃大队伍,改道跟李老四一家走。 “张屠夫,这是你用来剥猪皮的刀吧!” 李老四把刀伸在他的眼前。 张屠夫脸色炸红,随即又变成了猪肝色。 又羞又恼,点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着,不顾众人的目光。急促地往自家位置走。 此刻,朱莉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刚刚王正那一声吼,可把她五脏六腑都吓动了。 她又惊又怕,心虚使她钻进被子里蒙着头。 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是她 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又怎么比得过大人的智商。 何况有一对刚正不阿的父母,根本不会替她隐瞒。 张屠夫把被子一掀,提起发懵的朱莉,抡起两耳光。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 这两巴掌并没收力,朱莉被打得脑袋冒星光。 半响,疼痛让她嚎哭。 “爹,你干嘛打我!” “打你,我打你还是轻的!”张屠夫气得把她拖下床,“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朱莉到了地上,赤脚爬了起来。 “别碰我!” 眸里冒着恨意,她不明白,怎么爹和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她不是没捉弄过弟弟,可爹娘最多说她两句,从来不会对她动手。 “你还是不是我爹,有你这么虐待闺女的吗?” 她愤恨,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只喜欢张荺。你们偏心!偏心!” “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朱五娘痛心疾首,甚至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做错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朱莉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冷笑。“我被你打了,就躺在床上哪里都没去。” 李老四冷笑,蓦然散出杀意。 快速甩出尖刀。 “啊!”朱莉以为他要杀她,吓得乱叫。 尖刀钉在她的脚前,她又尖叫一声,躲到朱五娘身后。 “娘,救我!” 朱五娘泪都干了,摸着她紧抓着衣赏不放的手,扳开。 “你说为什么要在杳儿床上放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害她?” 到底是她的女儿,她不想看着她变坏。今天幸好杳儿没有出事,要是有点损伤。 以李老四护犊子的性格,还不得把闺女撕碎。 还有那个王正,满脸怒气,好像要生吞活剥的她的样子。 “你快说,不然娘也救不了你!” 朱莉退后两步,“娘,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她了?我都说了我一直在睡觉。 谁知道她是不是粘了脏东西回来,自己倒霉怪谁!” 苏氏气极,把闺女往旁边人手上一放。 “倒霉?”她不管,先打个耳光再说,“啪!” “我闺女倒霉就倒在让你这白眼狼吃多了!” “那果汁金贵的东西,就是那县太爷都不见得喝过。 你这不要脸皮的东西。 喝了一碗还眼浅! 那果汁是我闺女的,就是她一个人喝了,别人连屁都不准放。” 她怒极,哪还顾忌大人间的脸面。 说实话,连带着朱五娘她都厌恶了。 “恶心的玩意,还想害我闺女! 你就庆幸今天我闺女没有伤到,要是她伤了一根毫毛,我要你的命!” 她一把推开朱莉,看向朱五娘,“这事你应该有底,我们也不会随便诬赖人。” “她既是你女儿,无论她承不承认,就此作罢! 只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相干!” 她转头,发现她把闺女原来是塞到覃大夫的怀里。 想到他的脚还有伤口,急忙又抱了回来。 “多谢!” “不谢!”覃大夫淡淡道。 苏氏抱着杳儿往家走。 “娘,覃大夫说亲眼看见朱莉在我们床上放东西。” 李杳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到。好像是与母亲随便聊天,“她是不是喜欢我们的床?”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急步离去。 “咳咳……” 覃大夫略显尴尬,“我回洞早,不小心看见了,可没想到她是使坏。” …… “小小年纪拿刀不好,万一割到手,那是会流血的。” 他悠悠地加了一句。 黄婶叹了口气,先离去。紧接着大伙都散了。 苏氏的话,无疑让这短暂的队伍出现了裂痕。 原来她翻起脸来,十分吓人。 可是朱五娘理亏啊! 张屠夫颓废地坐在地上,原先喝下去的酒,这会子正翻腾。 “是我的错,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他眼角猩红,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清醒。 “我原先想着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又同你娘姓,所以想方设法让你吃好穿好。 你弟弟,吃的用的,都是捡你的。 可没想到,你还是觉得我和你娘偏心。” 朱五娘哽咽,拉过朱莉,摸了摸她的脸,“疼吗?” 朱莉漠然,却也不敢动弹。 “痛吧!” 朱五娘讪笑,“可你也活该!今天是他们大发慈悲,饶过了你。 可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谁还会饶你!” “我朱五娘自问,从小到大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事,何至于到今天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可你终究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听我的,就去洞外跪着,什么时候人家原谅你,你就起来。 我和你爹也厚着脸皮再求人家让我们跟着。 你要不听我的,就当你我母女缘薄。我亲自送你去你堂舅那,你不是一直想做他的女儿吗?” 她的心真痛,女儿只因五岁的时候得了堂哥给的一根红绳,就被富贵迷了眼。 “娘你说的是真的?” 第72章 能帮我给苏氏他们家求求情吗? 朱五娘一脸不可置信,可最后嗤笑了一声。 真是割她的心啊!女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 “好!我送你去!” 她起身,胡乱地收拾了一下。 “五娘,”张屠夫拉住她的手,“真要这么做?” “还能怎么办?” “可到底是我们的女儿。”张屠夫表情木讷。 朱五娘不再出声,从床底掏出瓶瓶罐罐,各样的吃食装一些,足足装了一个大包袱。 最后从卷了几层的被套里掏出一个银袋子。 张屠夫赶忙起身,“这银子你不是说留着防身?” 朱五娘眼泪滚滚而流,“都给她带走,全给他!” “我堂兄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全家欺负我,想吃绝户。他会好心待莉儿? 他就是哄骗她罢了!” “那你还?”这是所有的家当,张屠夫有些不舍,况且还有个儿子。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受苦!希望多拿点银子,他们能看在银子的份上对她好点!” “嗯!”他最终没有反对。 “这一路可能不太平,还是我们同去。” “那荺儿呢?” 朱五娘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们躲这里,也是怕危险,怕官兵,带上荺儿就更不放心了。” 张屠夫一时想不到办法。 “你再收拾多一些吃的用的,尽量别亏了她。”朱五娘说着又哽咽。 “她老说我们偏心,说舅舅舅妈待她好。” 这话如同割心刮肉,可若不让她去吃真正的苦,她不会明白。 朱五娘去意已决,牵着张荺的手,蹲下身子,“荺儿,爹娘要是不在,你要听话,听大人的话!” 张荺同李寄云差不多大,懵懵懂懂,但他听明白了娘的话。 “娘,你放心,我听话!” 朱五娘擦了擦他的眼泪,“乖孩子!” 在春嫂子家木板门外犹豫了一下,朱五娘走到黄婶家外。 “黄婶。”她轻呼。 “五娘,你这是?” 黄婶让她进来,见她婆娑着泪,心生不忍。 “黄婶!”朱五娘径直跪了下去,“黄婶,您能帮我照看荺儿一段时间吗?” “你这是做什么?”黄婶赶忙扶她。 “黄婶,求你帮帮我。我家那闺女犯了错,我也没脸再把她留在这里。” 干了的眼泪又瞬间涌出,“我和老张准备送她走。带上荺儿又怕遇上危险。” 说着她捂面痛哭。 黄婶为难不已。虽然她很想答应,可一家子人都在,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何况带人不是件小事。出了差错,又怎么承担! “行了,答应她吧!” 到底是黄叔松口应下了。 朱五娘抹泪站起身,“谢谢黄叔,谢谢黄婶,谢谢大黄小黄。” 小黄屁股痛,咧着嘴点了下头。 “黄叔黄婶,还有一事。”朱五娘红眼红脸,十分愧疚道,“能帮我给苏氏他们家求求情吗? 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他们人好,跟着他们走我是一百个坦诚的,也十分放心。 等我们把莉儿送走,还是想回来的。” 黄婶又看了眼黄叔,见他点头,也就同意。 “你放心,荺儿我们当他亲孙子对待!” 朱五娘想了想,从银袋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 “您收着!” 黄婶伸手挡住,“你留着防身!”怎么也不肯要。 朱五娘为人不错,性子爽利。这也是他们同意帮她看人的原因。 黄叔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 而且,她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可见真心真意。 银子最终没有收,朱五娘又嘱咐了儿子几句,一步三回头,拉着朱莉走了。 “他们这一去,危险重重啊!” 黄叔站在洞口感叹道。瞥了眼李老四,“看在叔的份上,若是他们平安归了,就既往不咎吧!” 李老四目光深邃,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点了下头。 “好小子!” 黄叔欣赏一笑,手用力拍在他的肩上。 说实话,李老四觉得好痛! 李杳背上硌了几个红印,苏氏给她抹了药后,母女俩相拥睡下。 沉沉地睡了一夜。 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天大亮,气温“嗖”的一下,升到了四十多度。 热得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个个心烦意乱。 李老四和王正搬出几块冰,一户分一块,放在木盆里。 希望能减轻热度。 这天气是洞口也出不了的,只能窝在洞里,把没处理完的肉继续处理。 香肠、腊肉、都腌制好放在了冰库里。 苏氏这才抽出空来做猪血丸子。 昨天黄豆就泡好了,今天得先把豆腐做出来。 春嫂子和黄婶来帮忙,孩子们只能窝在木板房内玩。 也幸好有冰块降热,他们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杳儿,你去找三丫四丫玩呗!” 春嫂子见李杳总守着苏氏,怕她闷。 “是呀!小闺女们一起玩,还能扮家家。” 黄婶也说。 苏氏一边装豆,一边加水。这石磨是今早李老四和王正捣鼓的,不及原先村里面的用得顺手。 但聊胜于无! 黄婶接过豆盆,帮她放豆子。 春嫂子还趁大太阳去池里打了一桶水。 “她呀!闷得很,不喜欢玩。”苏氏笑着说,“除了吃就是睡,玩不了两分钟,肯定又躺床上去了。” 话还没说完,李杳就打了个哈欠。 “娘,我困了!” “哈哈哈……” 几人相视而笑。 李杳闹了个大脸红,转身钻进房间,闷头大睡。 苏氏是替她解围,知道闺女不喜欢同小孩子玩,总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 要她同四丫他们玩泥巴,绝对会反抗。 知道她睡觉也不是真睡。 大概是帮神仙师父干活去了。 李杳躺下就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转瞬就进入了空间。 好家伙,那些臭野猪在干嘛! 后院的黑土地上,原先她种的野菜,种的草药被它们吃了大半。 幸亏黑土地滋生作物快,不然这短短一天工夫,只怕要吃得干干净净。 气死她了! 她挥着木棍,朝猪崽子们奔去。 “臭崽子,敢吃我的菜!” 棕毛猪,黑毛猪,如临大敌,四处逃窜。 又把她的菜踩得稀巴烂。 “是不是想变成烤乳猪!”她仰天长啸。 这时,原先的公鸡伸出头,啄了啄草地。 后仰头,“喔喔喔……” 似乎在嘲笑。 “你想变成叫花鸡!” 第73章 你不是说要向你前辈学习? 真是气死了! 连畜生都欺负她。 你们等着。 李杳扔掉木棍转身进了仓库,拿出一个巨大的网兜。 再次奔去黑土地。 果然,那五只野猪崽子又在拱她的地。 她蹑手蹑脚,一网下去套中一头。 嘿嘿,看你往哪跑! 得把它们关起来,省得祸害她的地。 念头一想,黑土地前慢慢隐现一片丛林,像是典礼前的幕布,从中间往两边移开。 那丛林变得开阔,越开阔就越明亮。 不一会儿,竟发展成大片山林。 远看连绵不绝,像极了她在外面的世界。 提溜在手中的野猪见她发愣,挣脱掉下。 甩着小腿拼命往山林跑去。 还在拱地的其它四只也被吸引,争先恐后朝那跑。 很快就隐没在山林中。 “你们给我回来,赔我的菜!” 哪里还有猪影。 吃大亏了! 李杳瘪嘴,瞥见几只鸡也开始蹦跶。 “你们敢走,我马上把你们烤了!” 那公鸡立马停住脚。 “你是是家鸡,不是野鸡。混蛋玩意!” 气死了,气死了。 那些鸡像是听懂了一般,只挨着黑土地转悠。 总算有听话的了。 李杳长呼了一口气,装了一大碗稻谷倒在地上。 “吃吧!赏你们的。” 遥望远处山林,她有片刻失神。末世绞尽脑汁想要空间大一点,再大一点。 可这世猛然变大,还有点让她不知所措。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打理下黑土地吧,她想了想。出去的话热死人,不如在这空间多待会。 况且她发现,在空间待的时间越长,到了外面,她的身体素质越好。 比如上回搬那么多野猪,就比以往昏睡的时间少了。 说干就干。 拿着小锄头先把草药地翻了下,歪了的扶正,吃得只剩根的就只能叹口气。断成两截的捡在一块,待会带出去给覃大夫。 感谢他告密! 野菜倒还剩下一大片,被野猪吃过的,直接挖掉,扔给鸡吃。 长势好的掐了一篮子,带走给娘做菜。 勤勤恳恳干了半天,累得她腰都伸不直了。 那公鸡又“喔喔喔”直叫。 好似在骂她笨。 “叫个屁啊叫!”李杳朝它呲牙咧嘴。 “不干活,光会叫!” 说完,带着东西出了空间,也不理会面瘫了的鸡。 再出现,苏氏的猪血丸子就做好了。 李老四做了几个熏笼,正把猪血丸子一个一个放进去。 王正不怕热的在搭新灶房。 其实就是在从前煮饭的地方搭木架子。 砍了不少粗壮的树木,搭得又大又牢固。 主要是考虑到苏氏要熏的肉许多。 大人们又忙活了一天,中午又是草草对付了两口。 于是晚饭,李杳打算弄点新口味。 “娘,今天我们吃火锅吧!” 苏氏没有反对,只是不懂,“什么是火锅啊? 火锅火锅,带火吗?” 李杳觉得娘想法还挺奇特,笑着点头,“差不多!” “那不是好热!”苏氏打了退堂鼓。 白天她倒有冰块解热,可是老四和王正在外砍树伐木可是热惨了。 身上都晒红了。 “娘,你听我说…… 你也不用在这灶房里待半天了。” 李杳细细说了一遍。 “好!听着不错。”苏氏爽快应下。 于是母女俩开始捣鼓,茴香又赶来烧火。 “炖个骨头汤打底。”李杳把早把火锅底料准备好了。 骨头汤,苏氏已经炖过许多次了,她很熟练,很快就炖上了。 放在冻库的猪心肺,切片装好。 又卤了猪大肠、猪头皮、猪脚、猪尾巴等。 鲜肉片了两大盘。 抓了条新鲜的鱼,去骨切片。 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下锅。 “吃饭了!”苏氏一唤,人从四面八方来。 火锅摆在洞外,李杳早让她爹架好了桌子,又让干爹搬出几块冰,绕着四周摆了一圈。 灶里的木炭也让茴香装了一瓷盆。 “这也太香了吧!”茴香咽了咽口水。 扶着覃大夫出来了。 王正虽然习惯了他们的伙食,但看到这种不一样的场面,还是很吃惊。 “干爹,快坐,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李杳从背后,拿出一个冰冰凉凉的水囊,塞到他手中。 王正脸上立马挂上了笑,“谢杳儿!” 杳儿好啊! 杳儿挂住他! 杳儿对待比对亲爹还好! 不对,杳儿给李老四也拿了个水囊,他才看见。 算了,一样好也行! 嘿嘿,先拿给他的。 一口冰啤下肚,整个透心凉,真爽! 王正先坐下,他旁边坐着覃大夫。 “恩公,给我喝一口!” 王正:大意了! “你有伤,不能喝!” 见覃大夫盯着他,无奈道,“真不能喝,你是大夫你不知道?” “知道!喝一点更能活血通络。” 覃大夫一本正经。 “这不是白酒!” “知道!闻着有股怪味。” “有怪味你还喝?” “我尝尝。我前辈为了医术,尝了上万种东西,我向他学习!” 王正无奈,倒了半竹杯。 “这可是好东西!” “知道!码头的富商赏你的嘛!” …… 覃大夫端杯喝了一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很是古怪。 最终还是咽下了喉。 “好喝吧!”王正嘻笑地看着他。 “不好喝!”覃大夫蹙眉认真道。 “不好喝别喝!”他作势去抢杯子。被覃大夫敏捷地拿到手上。 “虽然不好喝,却不能只尝一口。不然怎么知道药效?” “你疯了!这是酒不是药。”王正懒得再理他。 转脸同李老四喝了起来。 “杳儿,这野菜不错,长得真水嫩。” 李老四烫了一筷子吃进肚里。 “天热,你就别去挖野菜了。就跟哥哥们玩。” 天黑前他看见闺女从外面提个篮子回来,就以为闺女去采野菜。 须不知,李杳只是做做样子,提着空篮子去池边,把从空间摘的菜洗干净带回来而已。 “好的!” 李杳满口答应。 覃大夫也烫了一筷子,“确实鲜嫩!” 苏氏怕他起疑,忙烫了很大一把,“鲜嫩,你就多吃一点。” 说着给他夹了一大筷子,力求塞住他的嘴。 茴香只吃肉,独爱猪大肠。 “哇,好香! 师父,你尝尝这个!” 覃大夫夺过碗,“为师不吃!” 王正睨着他,“你不是说要向你前辈学习?” 第74章 黄叔,你说,要怎么干? “哈哈哈……” 众人皆笑。 却不见覃大夫窘迫,淡淡的神态,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王正打趣。 只见他嘴角微勾,细细咀嚼,“不错!” 众人也都下筷,纷纷夹着往嘴里送。 “丝毫不像装过粪便的肠子!”他轻笑。“倒是软糯入味,香气浓郁。” 见大家石化的表情,他像战胜的公鸡,微昂着头,拿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比起前辈屎都尝过,他吃个装屎的肠子又有何不可! “覃大夫,你可真倒人胃口!”王正赶忙烫了把青菜漱口。 一顿饭,全家尽欢。 “娘,好香啊!”四丫舔了舔唇。 春嫂子低声道,“四丫想吃,娘给你做!” “好哦好哦!”四丫拍了拍手。 “娘没有你苏婶婶好手艺,不过今晚娘给你们做水煮肉片!” 四个丫都围了起来,“娘真好!”个个拍着马屁。 “咳,可是娘同你们说,别人的东西就是喜欢也不能觊觎。 咱们不做那眼皮子浅的。 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去赚!” “娘,我们知道了!” 四个丫异口同声。 “乖,娘这就给你们做去。” 四丫拖住她,“娘,要是别人给我喜欢的东西可以拿吗?” 春嫂子低头,想了下才说,“若是那人有利可图,咱们不要。 但若那人是真心善良,咱们接受,以后再还予同样价值的东西。” “我还小,还不起怎么办?”四丫想到苏氏拿过几回东西给她吃,顿时感觉欠了她的。 春嫂子点了下她的额头,“那就记在心里,等有能力了再还。 或者可以给她帮帮忙!” “娘,我知道了!” 四丫蹦蹦跳跳,再也不是那个差点翘辫子的她了。 这晚,下起了久违的雨。 零星的落了几滴,熟睡的人根本都没有发觉。 张荺晚上想娘,偷偷抽泣。倒让黄叔发现了这场雨。 安抚了几句张荺,待他睡下,就发现雨停也,连地面都没打湿。 他干脆坐在洞口,遥望着夜空。 “不会又突然变冷吧!” 他低喃。 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抬眼又见满天星空。 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寂静。 风平浪静得让他发怵。 “老四,王正,”他挨个喊了个遍。 几个男人迅速从床上起来。 “黄叔,什么事?” 他们很是警惕,个个手持武器,以为有野兽攻击,或者外人闯入。 “你们看这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他到底担心。 这一冷一热,前段时间不是没经历过,让他变得紧张小心。 朱春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不一样啊!” 李老四看了看星空,又往前走了几步。 轻柔的风偷么着抚动他的裤腿,转瞬溜走了。 他低头,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 起风了吗? 不太确定,他干脆往前走。 朱春觉得没事,转身回去睡大觉,还觉得黄叔人老睡眠少。没事把他吵醒。 其他几人跟上李老四,皆是不语。只有小黄翘着屁股等在洞马,时不时忘一眼池面。 “黄叔,树叶在动!” 李老四声音低沉,显得十分稳重。 “是在动!”王正也发现,他坦言“只是树叶动不正常吗?” “若是往年也就正常,但你想想今年的天气,四月初热得像夏天,五月的时候又冷得像寒冬。” 黄叔眼底闪过一些精明。 “这段时间,也才六月而已,却热得吓人。” “黄叔的意思是,又要变冷了?” 王正不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觉得可能会更冷。”李老四出言。 “没错!”黄叔这下也不让他们再猜。 “若是气温骤降,咱们要早做防备。第一次气温上升就没有这次热得离谱。 我认为这次可能要比上次更冷!” 几人达成一致,准备马上应对。 回到洞里,又把所有人,包括小孩都叫了起来。 “黄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外面好好的天,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朱春被睡虫缠着,有点儿不耐烦。 可不等黄叔解释,风就打了他的脸。 风从洞外溜了进来,袭击了每个人的衣角,临走,还吹灭了微芒的灯。 “不懂就闭嘴!”春嫂子趁黑给了他一拳。 小孩们闹了起来。 待灯重新点燃,又恢复了安静。倒是朱春脸色窘迫。 “黄叔,你说,要怎么干?” 他厚着脸皮,再没有半点不耐烦。 黄叔又怎么会与他计较,“我和老四他们商量过了,把洞口砌上,只留一张门。 这样若是寒风来的时候,又不担心风往里灌了。” “还有就是砍柴,一定要备上足够用的柴。大家的被褥都不多,只能靠火取暖了。”他说了两点。 李老四接着补充,“还得找些充饥的主食。这段时间肉虽然不缺,可带的主食消耗了不少。 也不知道到底要冷多久? 下雨还是下雪? 总之,多备些没毛病!” “那我多采些伤寒草药!”覃大夫提供了他的价值。 “你们有什么意见?”黄叔这回看向几个妇人。 “我年纪大,就留在洞里照看孩子。你们有什么要改的衣赏,要缝的被褥交给我。” 黄婶积极响应丈夫的号召。 “我带大丫二丫去挖野菜,尽量多摘些,能做干菜的就做干菜。”说着她垂头,“我的孩子多,拖累你们了!” 自己丈夫是这里面最懒的,她太了解了。做什么都要她安排,要她吩咐。 好像没有任何主见一样。 她知道,就是因为她没生儿子。因为丈夫曾说,赚太多也没儿子传承。 虽然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好在除了懒点,没有什么大毛病。日子还能将就。 所以,面对大伙的同心协力,她也想尽量多做一些。 现在不是安慰人的时候,因此大家虽看出了她的情绪,却没管她。 苏氏道,“冬天的衣赏被褥我家的都备齐了。我就带几个孩子去找能填肚子的东西。” 闺女刚刚同她小声嘀咕,所以她选择了找主食。 “好!那就这么决定!”黄叔拍板。 原先分散开的家庭,这一次默契地团结在一起。 没有人在乎东西的分配。 因为他们都有一颗正直的心。 风调皮死了,像撒欢的孩子,黎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乱窜。 第75章 他们沦落到要吃树根了! 李杳同哥哥们才探出头,就感觉到了气温的下降。 昨天四十多度,今天体感最多二十。 突然地变化,让大家都有点儿不适。 “妹妹,干脆你在家同三丫四丫玩吧,二哥去找吃的养活你!” 李寄云一副大人模样。 “呵……”听在李寄泽耳里,忍不住冷笑。 “就凭你?你能看好自己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 伸长手捞住被箩筐差点绊倒的他。 “多谢大哥。妈呀,差点摔死我呢!” 李杳毫不留情的大笑。 “二哥,你现在都变成小胖子了。” “哼哼,谁叫娘做的饭好吃。”李寄云跑去拉着苏氏的胳膊。“娘喜欢胖胖的吧!” 苏氏拿着刀的手被他绑住,无奈笑道,“对,喜欢胖的。你以后再多吃一点,变成肉球就更多人喜欢了。” “真的?” “假的!”李寄泽拿起箩,“跟四毛一样。” “啊!我不要像他。” 李寄云像是天崩了一样。 “二哥,要想多吃不胖,就得多干活。” 李杳拿着一把小锄头,过来安慰。 “那我多干活,那样就可以多吃肉了!哈哈哈……” …… 苏氏准备好工具,唤了一声,母子四个就往茂密的山林走。 “之前在青山的时候,三毛找到一大片野红薯,不知道这座山里会不会有?” 李寄泽边走边说。 李杳突然想起,那一次她装了不少红薯藤,准备喂牛,后来忘记了。 最近几次进空间,那些红薯藤又不见了。 难道被鸡吃了? 想着今晚还得进去找找,把它们插在黑土地上,说不定能活。 苏氏停下脚,“好像除了红薯,南瓜,没有什么能填肚子的主食了。” 只有母子四人,他们说话就少了许多顾虑。 “杳儿,你还知道哪些能填肚子的东西吗?其实我们的粮食还能吃好几个月。但娘真的穷怕了,只想多备点。” 苏氏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想起了过去,也就两个多月前,挨饿的日子竟离得这么近。 她又觉得自己唐突自私,竟会问闺女这样的问题。 生怕为难了闺女。 因此脸竟一阵红,一阵白。 “娘,我知道啊!”李杳轻快道,“我在师父那看到许多吃的。” “娘不是要你从那拿!”苏氏急忙解释。 李杳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我知道,娘只是想知道哪些东西能吃。然后在这山中找。”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苏氏笑了。 “嗯,有土豆、玉米、淮山、葛根等等。这些东西都能做菜也能充当主食。 对了,还有豆类也行啊!” 李杳重点说了这几个,因为她的空间囤了不少这些东西。 怕万一在这山里没找到。 也不至于让娘太失望。 “都长什么样?”李寄泽抢在娘的前面问道。 “豆类有许多种,红豆、黄豆、黑豆、碗豆等等。 土豆和红薯一样,淀粉含量高,是这中间最饱肚的。样子圆圆的,埋在地里。 还有淮山和葛根,淮山可以炖汤,葛根可以磨粉。 它们像小树一样……” 李寄泽与苏氏听得仔细,倒是李寄云无所谓,“只有妹妹见过,那就妹妹找到了,我们帮忙挖就是。” 李寄泽沉眸,妹妹说的那些叶子的形状,真让他辨认,只怕认不出。 第一次,他觉得六毛说得有理。 “我们四处找找,找到相似的叶子,我再来认。” 母子四个商量好,就稍稍分散开来。 苏氏嘱咐大家不能离得太远,她唤一声,都必须答应。 找了许久,李杳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正打算放弃,从空间搬一些出来。就听到大哥叫她。 于是她赶了过去。 “妹妹,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说的那个葛根藤叶?” 李杳放眼望去,好大一片,密密麻麻。估摸着有两亩地。 只是地不平,又是斜坡,又是小沟。 “大哥,你真厉害。这就是葛根的藤蔓和叶子。” 说着她直接上手,徒手挖泥。 苏氏和李寄云闻声而来,欣喜若狂。 “杳儿,娘来挖。” 她已经十分确实,这就是杳儿说的葛根了。 很快,她就挖开一株,下面的根部露了出来。 “这不就是树根?妹妹,你确定能吃?” 李寄云瞠目,他们沦落到要吃树根了! 都怪他平日吃得太多! “保证能吃,而且营养丰富。”李杳信心满满。 “你不相信妹妹?”李寄泽淡淡地朝他吐出。 “信!”李寄云大声道。 “信就别废话,你几时见妹妹胡说过!” 李寄泽瞪了他一眼,拿起小锄头开挖。 挖地这些,李杳和二哥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等苏氏他们挖出个形状后。 他们再进刀割下一根根葛根。 挖了一个时辰,苏氏累得瘫下,“先搬回去,吃过午饭再来。” 母子四个收获大概四百斤的样子。等弄回家,苏氏清洗了几个。 按照杳儿说的办法,做了个最简单的骨头炖葛根。 至于葛根粉,葛根面条,不是这一时就能做出来,就等全部挖回来慢慢再做。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大家觉得这葛根能吃。 果然,等男人们回来,大家吃过之后,又重新分配活计。 于是,朱春和大黄去砍柴,其余的全都去挖葛根。 毕竟填肚子的东西胜过一切,何况那么大一片,单靠他们母子四个,根本挖不完。 下午又降了温,苏氏给他们兄妹仨都穿上了厚罩衣。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目的地。 刚到就发现了三个身影正奋力挖土。 “三毛他们怎么在?” 小黄快跑过去捉住了三毛。 “放开我!又不是你们的,我也能挖!” 三毛他们在,李老四一家是知道的。杀野猪的那天,李老四还趁人不注意,扔掉了两块好肉。 他知道,三毛就在附近,一直观察着他们。 许是三毛帮他得到不是李老头亲生的信息,他也一直默认他们跟着。 苏氏只要不惹到她的孩子,就只当不知道。 她痛恨李老大,却不会把怒气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发现三毛三个,都很吃惊。 “哎哟,小兔崽子,你凶什么凶!”小黄屁股上的伤好了不少,但扯到还会痛。 因此骂人的时候,面目有些不善。 “呸!” 第76章 妥协 三毛从小黄手上挣脱。 “这东西我们也发现了。不能全让你们挖了!” 小黄愣了愣,“小泼皮,你想挖就挖,我们什么时候让你别挖了。 小小年纪,见谁都刺。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打你啊!” 三毛怒视他,似乎做了决一死战的样子。 “小黄,别耽误做事。这天指不定马上就冷了。” 黄叔走近道,瞥了眼三毛和缩在一边的大毛二丫。 “还得多找点干草什么的。万一下雪,也能御寒。” 希望这话他们能听懂,黄叔微微叹气。 也是可怜的孩子! 李老四上前,“你们挖你们的,没人赶你们!” 说着从他们身边过,径直走向那片葛根丛。 有了男人们的加入,挖的速度就快多了。 王正赶牛连运了几趟,已经在洞外堆起了小山。 一直挖到天黑,风也张狂的地吹啸。 “今天就这样吧!”黄叔招呼大家回去。 他看着天,隐隐有些担心。 “四叔!” 二丫踌躇了许久,终于在他们拐弯的地方鼓起勇气追上李老四。 李老四停了下来,其他人跟着牛车先回了。 苏氏带着孩子先回来做饭,见他们回来又没看见丈夫的影子。 “老四呢?” 王正系好牛绳,“二丫找他!” 苏氏知道去向,便不再问。 “收拾收拾,吃饭了!”说完,打了个寒颤,“好像又冷了!” 话音未落,脸上就感觉到一点冰凉。 再接着就是劈天盖地的雨水倾盆而至。 “快找油布来盖住这些葛根!” 黄叔立马吩咐。 几人手忙脚乱,等盖好葛根,全身就湿透了。 头发上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就是一向强壮的王正也感觉全身冰凉。 “快,快进去洗个热水澡!”苏氏叫他,目光却一直盯着洞外。 “我去找他!” 王正看出她的担心。 不等苏氏出声,他冲进雨水里。 李杳打了个喷嚏,拉回了苏氏的心神。 “杳儿,是不是着凉了?” 李杳摇头,“有点儿冷,娘,我们去里面等。” 娘几个到了里面,李杳仍觉得寒意扑来。 这才记起木板后还有一个冰库。 “娘,你帮我看着上,我把冰块收了!” 苏氏点头,守在木板外。 李老四没回来,王正也没回来。等得苏氏的脾气都上来了。 “你爹要做好人,平白还拉着别人。等你干爹回来,杳儿你跟他说,让他别管你爹的事!” “哦!”李杳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劝苏氏。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发泄而已,越劝会越恼火。 “泽儿,你觉得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他就不知道回来?” 李寄泽:“娘,爹他有分寸!” “我看他有个屁的分寸,算了,随他去!”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李寄泽暗想。 李杳偷笑,鲜少见大哥这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平日怼二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 “摆饭,别等他们了!” 苏氏挥了挥手。 “我去叫覃大夫他们!”李杳道。 除了叫覃大夫吃饭,还想请覃大夫抓副去寒草药。 这么大的雨,气温又低,爹和干爹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有可能受寒。 熬个药在,有备无患。 没想到覃大夫早有准备,早就让茴香在灶房熬着了。 “杳儿,你来得正好。” 覃大夫怎么可能放过她。 “什么事?”李杳警铃大作。 “这是我今天采回来的草药,你来看看认识不?” 李杳这才发现,覃大夫的床后,放了几个竹篓。 李杳摇头,“不认识!” 认识也说不认识啊,她又不傻,要是覃大夫问她怎么认识的,岂不是又要编许多借口。 累了!她真不想编。 覃大夫眼底闪过一丝猜疑。 “我教你!” 李杳:…… “覃大夫,先吃饭。等以后有时候您再教。” 算了,妥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覃大夫很难缠。 “那就每天你来我这学习半个时辰。不会写字吧?” 他微微勾唇。 是不会,她摇头。 “我教你!” 逃不掉,真的逃不掉。 “行!” 覃大夫不再强迫她认师,迟早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 说来也好笑,以前多少人想拜他师门,他都不屑一顾。 现在却对一个小丫头,穷追不舍。 “吃饭啦!” 李杳再也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真麻烦!她真的只想躺平。 这晚饭吃得异常压抑,苏氏冷着张脸,李杳也蹙着眉。 李寄云和茴香连肉都不敢使劲夹。 李寄泽神色淡淡,唯独覃大夫,眼角含笑,眼底全是得意。 “你会识字?” 他打破了饭桌上的平静,声音干净明亮,对一旁的李寄泽说。 李寄泽放下碗筷,轻言,“识得一二。” “哦,读过书?” 覃大夫略微讶异。 寄泽摇头,后又不卑不亢道,“从前看过几本书。” “看过就认得?” 又让他震惊了。 李寄泽轻笑,“并不,听人读过,再猜测出的。” “也得厉害了!”覃大夫忍不住夸,还真是惊喜一个又一个。 这家人越发让他好奇了。 “待会写一版字给我瞧瞧!” 寄泽罕见露出些许窘迫,“好!只要覃大夫不嫌弃,我就在这块地上写。” 苏氏这时也忘记还没回的人了,“对不起,咱们家以前没有银子给寄泽买笔墨。” 她十分懊恼,让儿子难堪了。 “不碍事!” 覃大夫笑言,“我小时侯也是在地上写。笔墨也是后来自己挣的。” 李寄泽起身,“多谢覃大夫指教。” 覃大夫笑笑。 这老大可比丫头有眼力见。他就勉为其难再多教一个。 “既如此,以后你同杳儿每日来我那学习半个时辰。只是一来,就不要轻言放弃。” “是!” 李寄泽躬身。 “那我呢?覃大夫也教我!”李寄云嘴角粘饭,含糊不清道。 “你?”覃大夫嫌弃地看了看他,看了看茴香,“你同茴香学习吧!你们俩兴趣一样!” “哈哈哈……” 全都忍不住笑了。 这边抓了两个学生,那边的人还没影。 苏氏收碗也心神不灵,最后还是茴香出手,收走了桌上残余。 天黑得不见五指,暴雨肆意。 “明玉,快烧热水!” 第77章 我是庸医,救活也是傻子! 李老四背着大毛,王正左手逮着三毛,右手拉着二丫。 五只落汤鸡出现在洞口。 “明玉,快,快叫覃大夫!” 李老四冲了进来,把大毛放在床上。床立刻湿了一半。 苏氏虽气,也分得轻重缓急。 “水一直烧着!寄泽,你去叫覃大夫。” 她迅速找出几身干净的衣裳。也不管合不合适,“先给他把衣服换了!” “你们去那边换!”递了两身给王正,瞟了眼二丫跟三毛。 孩子,就是她的软肋,明明自己过得疾苦,却也见不得别人可怜。 这才弯身扶起大毛的头,想帮着李老四把他的衣服换了。 “流这么多血!”苏氏收回沾满鲜血的手。 血与雨水掺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明。 三毛死盯着。 被王正一巴掌拍在背上,“不想死就先去换衣裳!” 三毛不动,他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快走!别他没死,你先病死了!” 二丫拉了拉他,三毛才不情不愿走了。 不过两分钟,他又冒出来了。 王正讪笑,还真是犟种。 覃大夫背着药箱来了,没问缘由,直接摸着大毛的脉搏。 把完脉,又给全身检查了一遍。 好一会儿,他又背起药箱。 “是不是没得救了?”三毛崩溃,“你说话啊!” 他拽住覃大夫的衣袖。 覃大夫蹙眉,单纯不喜欢人家碰他而已。 “你还是不是大夫,一句话都不说!” “庸医!庸医!” 覃大夫甩开他的手。 看向李老四,“把他背去我那里,头上的伤口严重,我得安静处理!” 说完就走。 言下之意,这毛孩子别去打扰。 李老四背走大毛,三毛急步跟上,二丫也想,可不敢。 “你滚一边去,没听到覃大夫的话吗?” 王正挡住三毛。 三毛怒吼,“他是我哥,我要去守着他!”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李杳冷笑,“是你哥,可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哥。 是死是活又关我们什么事? 你吵吵,继续吵! 吵得覃大夫无法医治,让大毛等死! 骂人家是庸医,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 束手无策,大吼大叫。 无能!” 三毛被王正擒着。被这一通骂,身体也软了下来。 “干爹,别管他!” 毛孩子,还跟她犟,骂得你怀疑人生。 李杳走过来,拉开干爹,“娘给你留了红烧肉、凉拌竹笋。” 王正笑了笑,“还是闺女疼我,为了找这臭小子,老子都快饿死了!” “吃饭,吃饭!” 说着,也不管三毛了。 任由他呆滞不动。 “二个,你也去吃点!”李杳顺手拉着二丫。 “可是三毛他……”二丫眼底全是胆怯。 “二丫,我同你说,覃大夫百分百能治好大毛。 你得多吃点,养好身体,以后养活他。” 她冷哼,“至于三毛,大概要饿死自己。你得替他收尸!” “你!”三毛又竖起了刺。 “我什么我?真想饿死自己!” 李杳怒视他。在她面前犟,犟不死你! 苏氏煮了一锅饭,现在她又在饭里开始加红薯了。多打了一大碗蛋汤。 再加上之前留下的菜,也有不少。 王正同二丫先过来,苏氏一猜就知道三毛那孩子卖不下面子。 也不知道是苏氏劝说起效,还是三毛不想饿死自己。 他来吃饭了。 三毛一来,二丫胆子也大了些。 王正瞠目结舌,妈的,还有比他更能吃的! 三毛像是饿了半年的鬼,苏氏给他装的大碗红薯饭,泡了半碗的鸡蛋汤。 他三分钟就干完了! “慢点吃!”苏氏又给他添了半碗。 这回三毛抱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端起汤碗,盖过整张脸,只觉得这汤越来越咸。 李老四闻香过来,饥肠辘辘。 “明玉,快帮我盛碗饭!” 苏氏只当没听到,反而给二丫舀了一勺汤。 “杳儿,你帮爹盛!”李老四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 “好!” 李杳乖巧应着。娘也不是真心想饿爹,正好她去盛,给爹娘台阶。 她真是无敌可爱又聪明。 三毛朝她看去,臭丫头,刚刚骂他可欢了,这会又在四叔面前装乖巧。 怪不得四叔宠她没边。 真虚伪! 李杳发现他看她,偷偷瞪了他一眼。 你! 三毛气死,只能瞪回去。 “臭小子,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老实点!” 王正放下碗,直接敲打他。 三毛抱着碗,垂下头。眼底全是倔强! “爹,只有半碗了!”李杳把锅里的饭全盛了。 李老四嘻笑,“半碗够了!够了!” “够什么够!”苏氏斥责,“我再去煮点。” “真够了!”李老四拉住她,“别忙活了,我多喝点汤。” 苏氏白了他一眼,当真不去煮了。 桌上的菜,锅里的汤。李老四全都席卷了。 一点渣都不剩。 李杳想到在空间采了那半篓草药,还没拿给覃大夫,于是趁这个时候给他送去。 恰好见覃大夫穿着蓑衣从他房间出来,还嘱咐茴香看着床上的大毛。 “覃大夫,你这是要出去?” 李杳快步上前。 “还缺一味止血外敷的草药。”覃大夫没有隐瞒。 “可这会三更半夜,又下雨,您确定要去找?” 李杳把背篓放下。 覃大夫低头,“不用去了!” 他蹲在地上,“你都送来了。” 李杳懵懵道,“我说我今天挖葛根的时候随便采的,你信吗?” 覃大夫笑笑,眼睛微眯,“我信!” 信才怪! “那你真是大毛的福星。” “我不耽误您了!”李杳开溜。她总觉得这覃大夫看她的眼神,满是探究。 还是跑为上策。 大毛止了血,头上摔开一道口子,口子里渗了许多泥沙雨水。 覃大夫说,伤了头,就醒了怕也是个傻子。 不过,大毛本就脑袋不灵光,傻不傻也无所谓。 只要能捡回命,三毛和二丫就已经感谢了八路神仙。 “谢谢!” 三毛别扭,张了半天口,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谢!我是庸医,救活也是傻子!” 覃大夫冷冷道。 要不是看在老四一家的份上,死在他面前也不救! 三毛窘迫,憋了半天,再也没说出半个字。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天未亮,暴雨中出现三个人影。 “快赶回去通知他们!” 第78章 真是犟种! 山下大乱,青山村的人才走出镇不足三日,在距安城一百多里地的地方。 就折返了。 更别说想穿过安城到芜府。 原因无他。 安城没有守住,到处都是官兵。不说追赶他们的官兵,就是安城的百姓也四处逃了。 迎面他们遇到第一波百姓的时候,朱胜大感不妙。 与长辈们一商量,又决定往回走。 从他们下山的地方再逃回去。 这时,竟还有人怨声载道,指责朱胜做错误决定。害得他们这一路流离。 朱武怎肯父亲受这窝囊气,大发脾气。扬言,谁不服就分道扬镳。 这才压下那些埋怨。 是夜,他与父亲商量,同老四一家一样,往北走。 朱胜思虑过后,再无其他办法。最终同意。 毕竟原先住的山洞,官兵要找过去十分容易。 这其间,几方族老又商量了几次,也都赞成。 不过还是告知大家。不愿走的,自此分开。 可如今兵荒马乱,那些埋怨的哪个出头,还是跟着大部队走。 可是,他们才折返两日的路程,就与原先来抓壮丁的兵迎面撞上了。 朱胜无法,便与他们交涉。 那些官兵本来就没剩几个,也怕这村人反抗,心里也发怵。 其中有个胆大的,向朱胜说,要想不被抓去上战场,出五十个人头费,每人五两。 朱胜召集大家,说明意思。 可还有那有钱不要命的。 “要不出银子,要不你们出人!”朱武气炸了。这一路磨得他没有了好脾气。 他瞪着那几家。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占大家便宜。以为不出银子,别人会帮他们凑。 最终,朱胜凑齐了250两。 一并交给了那几个官兵,才买通了他们的路。 终于紧赶慢赶,又过了三日,他们踏上了原先下山的那条路。 可才爬了半日,官兵又追来了。 原来是那几个官兵得了银子花光后,与上面的人说青山村的人拒不服从兵役。 带人追上他们。 于是,一场兵与民之间的战打起来了。 朱胜原先还解释,可原先那兵矢口否认。 新来的似乎有点官职,只顾抓人头,才不管他们之间的瓜葛。 朱五娘夫妇带着朱莉,因为在山上,看得远一些。 发现这边的打斗,吓得腿都软了。 可瞧着官兵人不少,比村民强悍多了。下面的惨叫使得她不得不定神。 “莉儿,你舅舅舅妈就在下面,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 不是她狠心,其实是刻意为之。 “娘,我不去,我不去了!” 朱莉害怕极了。她不想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还没当上富贵小姐,不能就这么死了! “娘,我去道歉!我去给他们跪着,求他们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朱五娘与丈夫对视一眼,“你真的知错了?” 朱莉点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朱五娘扯出一丝笑,“乖孩子!” 于是一家三口,赶忙往回赶。于是,在这次清晨赶到了洞外。 “不好啦!” 朱五娘叫完这句就晕了。连日的赶路让她疲惫不已。 终于在这一刻崩了! 洞里的人纷纷闻声出来。 “娘,你怎么啦!”张荺挣开黄婶的手大哭。 张屠夫结巴道,“官兵追来了,我们青山村的人在下面跟他们打了起来。我看见朱武受伤了。被他们捆了起来!” 李老四一听,神色一紧,“什么,受伤了!抓去哪里了?” 张屠夫,全身颤抖,身上的雨水滴个不停。 “先进去再说!”黄叔大声到。 朱五娘就是累晕了,苏氏和春嫂子给她换了衣裳,又喂了姜汤。 没过多久她就醒了! 张屠夫在里面和他们说话,一惊一乍,像是吓得不轻。 “明玉,我把莉儿带回来了,她知道错了,你们原谅她吧!” 又叫上朱莉,“快跟你婶子道歉!” 朱莉被那场景吓懵了,怎么上的山都不知道。 她跪在苏氏跟前,“婶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边哭边乞求,“我给你当牛做马,你们别赶我走!” 苏氏走到一边,“好好照顾你娘!” 她走了,她不管朱莉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 她只知道,今天朱五娘给他们报信,她再也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跟着了。 苏氏回到房间,打算照看李杳睡下。哪知道根本不见人。 她寻了过去,见李杳一本正经,小脸严肃,坐有大人们中间,听他们说话。 竟觉得有些好笑。 闺女总喜欢把自己当大人。 “杳儿,娘带你去睡觉。”她知道,也许很快就没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能让闺女睡会就睡会。 以阅炎和朱武大哥的情分,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李老四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我回去同你说。” 苏氏点头,抱走杳儿。 没过多久,李老四和王正就回了。 李杳躺在床上装睡,李老四关上木门同苏氏说话。 王正在外瘪了瘪嘴,瞅见一旁的三毛。 “臭小子,你爹在山下遭了难,你就不想着去救他?” 三毛怒目,“他死了最好!” “你还挺没良心!那可是你爹!” “爹,别侮辱这个字。”他朝一旁的木房间看去,虽然木板挡住了他的视线。 但他知道,里面那样的人,还配叫做爹。 “我恨不得他肠穿肚烂,五马分尸。什么狗爹,如果可以,我才不愿流着他身上的血。” 王正见他全身散着寒意,嗤笑,“你算是个有种的。可惜年纪小,不然同我们一起下去救人,也是个好手。” “我同你们去!” 三毛冷哼道,“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顺便帮你们!” “帮我们?”王正乐了。 “对,我总会有一点用处。”三毛双手抱胸。 “但我有个条件?” 王正脸上带笑,“你还有条件?” “当然,我从不吃亏。” 王正并不认真,只当消遣,“什么条件?” “请四婶帮我照看大哥和二姐。” 王正摇头,“你还是自己照看!” 还真想去,也不看看自己的骨头有几两重。瘦不拉几,风都能吹跑。 见他一脸不服的样子,“别看我!等你有本事的时候就可以想干嘛干嘛!” 真是犟种! “走了!”黄叔的声音传来。 第79章 没错,我用这枪杀了他! 不知道李老四同苏氏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要不,你留下。我去救人!”王正说。 李老四拍了拍挂在身上的袋子,“你进去,杳儿有东西给你!” 袋子眼熟,王正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装着那把弩。 王正钻了进去,苏氏顺边上出来了。 “干爹,这个给你!” 李杳把之前那个十分卡哇伊的手枪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王正以为闺女送他礼物。 “手枪!”李杳轻声道,“比那弩的杀伤力还大!” 王正捧在手里,差点没拿稳。 “什么?这东西能杀人!” 李杳黑眸透亮,点头。 “要有准头!对准人的脑袋,必死无疑!” 王正想起李老头身上的孔,“那李老头……” “没错,我用这枪杀了他!” 李杳没有否认,“坏人不应长命!他拐了我爹,从没让我爹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一枪打死他,便宜他了!” 王正震撼不已,心扑通扑通直跳。好久才平静下来,“以后这种事,你叫干爹来。别脏了你的手!” 李杳莞尔一笑,“干爹不觉得我很恐怖?” “他罪有应得!不怪你!” 王正眼神温柔,“你哪里恐怖了。其实你还帮了干爹的忙。 李老头是我童年的噩梦,你替干爹除了恶魔。 一点也不恐怖!” “乖着了!” “嘻嘻……” 李杳笑得十分开心。她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干爹,宠她,肆无忌惮的由她。 太赞了! “干爹,我教你用。别看这手枪小,你这样…” 细细解说,又给了足够的子弹。 可是来不急实战,王正就带着枪与他们一道走了。 这次去的人是:黄叔,大黄,李老四,王正,还有张屠夫带路。 小黄,朱春留下保护妇人小孩,还有覃大夫。 一行人走得极快,不敢再耽误时间。 因为张屠夫说,那些官兵同土匪一样,不仅抓了男人,还抓了村里几个大闺女。 李老四心里念着朱武,走路急促,有的地方都是跳过去的。 雨不见小,天像是烂了个窟窿。冷风直刮,行走的时候如同刀割。 可他们坚定地向前,并不退缩。 从黑夜到天明,短暂又漫长。 “四婶,三毛不见了!”二丫着急跑来,她刚醒来,就发现三毛不见了。 想到他昨晚的话,二丫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四婶,三毛一定是下山了。昨天她让我守着大哥,说要去看我爹的下场。 我劝了他,以为他歇了心思。 哪知道,他趁我睡着,走了!” “不奇怪,就他那犟脾气,认死理。谁也拦不住他!” 李杳也不怕二丫急死,直言不讳。 “你也不用担心,从前他带着你们两个也能跟上我们。 这次,他也有办法跟上我爹他们。 死不了!” 苏氏拍了下她的身子,李杳吐了吐舌。 “二丫,反正你别担心他,好些照顾大毛。” 二丫红着脸,擦干眼泪,“你可不可以叫我二丫姐。 你这么说话,让我以为你是个大人!” 苏氏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杳儿,“对,二丫比你大七岁,你该叫她姐。” “你没名字吗?二丫二丫,难听死了!” 李杳悻悻然。 “我有名字,可从前家里人都这样叫。” 她两只手抠着手指。 “叫什么呀?”李杳是真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前在李家,他们根本就没有过来往。 “李梦!” “李梦,还挺好听的!”李杳任苏氏给她穿好衣服。 “梦梦姐啊!你没事别在这忤着。去给大毛煮药,帮覃大夫搞搞卫生,洗洗衣裳。他可是免费帮大毛治伤。你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谢他。” “我知道了!”李梦立马转身走了。 “你这个鬼精灵,说话别这么不客气!” 苏氏整理好床,点了点李杳的头。又给她扎起了辫子。 “娘,我不这么说,她就挂着三毛。还不如给她找点事,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还是杳儿聪明,娘都没想到。”苏氏手快,一下子就给她绑了两个髻,一边一个,十分可爱。 “让她觉得有了亏欠,就会更加用心做事。要想起三毛都不容易。” 李杳刚扎好头发,李寄泽就来唤她。 兄妹俩得去覃大夫那学习了。 “等等,大哥!” 李杳想了想,虽然自己不爱学,但大哥喜欢啊! 再看覃大夫是有点本事的,大哥能跟他学,是件好事。 于是她在空间捣鼓了一下,白纸墨汁毛笔搬出一堆。 “大哥,你选选合适的。” 李寄泽张大了嘴巴,“妹妹,前儿个我还在地上写,现在突然拿出这些,不合适吧!” 李杳轻笑,“就说是干爹的!” 李寄泽一副看白痴的样子。 他都不信,就更别说覃大夫了。 “哥,有的人聪明,只需要一个借口,他自然会相信。” 李寄泽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 “这瓶墨好臭!”李杳打开一个最大的瓶子,她记起来了,是她在拼夕夕以两块钱500豪升一瓶的价囤的。 因为便宜,囤了一件,一百瓶。 “是有点!”李寄泽轻嗅。 “今天好歹是你第一天上课,就把这瓶墨送给覃大夫,做束修吧!” 李寄泽也是第一次见不要磨的墨,觉得很不错,脸上罕见有了笑容。 “再选支毛笔,配一套。”李杳又道,“等等,我再找找有没有墨碟。” 又去空间捣鼓了一下,找出一组墨碟。 兄妹俩一人选了一个,又给覃大夫选了个最丑的。 这么一算,有笔有墨有砚了。 再拿上一沓36开的白纸,凑够一套笔墨纸砚。 “妹妹,你真好!” 李寄泽由衷道。 李杳咧嘴一笑,“大哥,都是些便宜货。不必客气哈!” 是真的,这一套下来,拼夕夕最多19.9。 说是便宜货,可没撒谎! 只是看在李寄泽眼里,妹妹风轻云淡,是不想让他操心。 这可是妹妹从神仙那拿来的东西,样样价值千金啊!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妹妹的恩情了。 “走了,大哥!” 李杳把剩余的收进空间,拍了下出神的他。 “好,我们这就去!” 李寄泽双手捧着准备好的东西,要多正式就有多正式。 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堂课。 内心欢愉雀跃。 从前他是那么期盼能走进学堂,今日终于达成。 后来,满京城无人不羡慕他。 第80章 还抓了几个闺女,到底是官还是匪? 覃大夫收到所谓的束修的震惊不已,面上却不显。 “既然要学,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缓缓道,“也不要以为在我这里有情面可讲。” “是!” 兄妹俩异口同声。 关键时候,李杳并不掉链子。 第一节课,覃大夫讲得不长。也不像别的夫子那样,先学三字经之类的。 只是教了简单的三个字。 横平竖直,每一划教得极为认真。 “要做人,先写字。今日就学在这里,明日每个字交上二十个。” “是!” 李寄泽第一次拿笔,写得十分吃力。 反而李杳写起来十分顺畅,回到家,不到十分钟,就写好整整三页。 覃大夫让她写二十个,她还多写了十个。 苏氏进来,就见她在收拾桌子。 “这么快写完了?” 李杳点头,“太容易了!” 苏氏摇了摇头,“吹牛吧,我刚看你大哥,写了这么久,才写了三个。” “我真写完了!”李杳强调,“不过写得不太好罢了!” “杳儿真棒!多练练以后就能写好的。” 李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娘,我们做葛根粉吧,这天气不干活好冷啊!” “我正有此意。”苏氏没想到闺女也挂着这事。 母女俩要做葛根粉的事,马上吸引了其他人。 朱春负责打水,茴香烧热水,春嫂子清洗葛根,朱五娘负责削皮。 朱莉也来了。 她低着头,在春嫂子旁边用干草搓着葛根的皮。 洗干净的葛根放在石臼里搅碎。苏氏准备了几个大木桶备用。 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做了足足两个时辰。 “过滤后等沉淀下来,明早再看。” 苏氏笑着同大家说。 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六个大木桶,满怀期待。 “就这么简单!”春嫂子说道,“就是洗刷麻烦点。” “还不成!”苏氏又摇头,“沉淀后,还得晾干。” “这样也没太阳啊!” 春嫂子朝外面看了看。 这是个问题,苏氏沉思了一下,“用炭火烘干试试?” 朱五娘一直没说话,紧抿着唇。自从朱莉做了那种事情。 她觉得很是抬不起头。 虽然苏氏不再计较,但她总觉得有了隔阂。 主要,她也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有错的是她的女儿啊! 想着,她又看了看闺女。见她埋着头,任劳任怨的样子。 心又宽慰了不少。 只希望她真的改过了。 “我回去做饭了!”她尴尬起身,带着朱莉先走了。 春嫂子试探地说,“明玉,你还记着那事呢?” 苏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忘记?对不起,春嫂子,我知道你同五娘要好。 可是,我一想到那晚杳儿要是被刀刺伤,就心如刀绞。” “明白!明白!” 春嫂子赶忙点头,“我不说了,不说了。” 原本她想从中缓和几句的,可现在再想,要是她是苏氏,也做不到轻易原谅。 “娘,苏婶子也太过分了吧!我们都去帮忙了,她就像没看见我们似的。话也不说一句。还以为她多好了,原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朱莉举起双手,“你看我的手都泡脱皮了。” 朱五娘心里泛酸,又听女儿这一抱怨,顿时火冒三丈。 “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才做多久的活,你就不耐烦了。 明天还去! 想要活命,你就得听我的!” 朱莉瘪了瘪嘴,眼底闪过不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忍! *** “呜呜呜……” “村长,怎么办啊!” “老天爷啊,求求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我的女儿……” 李老四一行人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惨状。 全村老少挤在一个破棚子里,哭声震耳。 “村长!” 李老四急步过去,半蹲着紧抓朱胜的胳膊。 “老四,是老四啊!”李老婆子扑了过来。 “老四,你来找娘了吗?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孝也是被苏氏撺掇的。” 李老婆子全身褴褛,蓬头垢面,眼睛都凹进去了。 李老四闪过身,扶起颓败的朱胜。 “村长,我们来迟了!” 朱胜眼神空洞,木然地扫了扫眼前的人,低喃,“不,你们不在才好。就少一个人被迫害。” 看到村长这个样子,李老四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村长,你要振作!” “振作,我该怎么振作?”他无比凄凉,“我错了,我不应该大义凛然,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救大家于水火。 那些人根本没有人性,收了银子,还是要抓人。 畜生啊!畜生! 还抓了几个闺女,到底是官还是匪?” “呜呜呜……” “太过分了!”王正忍不住咒骂。 “你也别伤心,现在应该想办把他们安置。” 黄叔拍了拍他的背。 村长突然讪笑,“他们要死就死。为了他们我得到了什么好处? 原本只要齐心协力,那些兵根本不足为惧。 但他们了,一个个贪生怕死。为了自己,推别人去死。” 他跑到李老大跟前,李老大此刻像只蛆一样,蜷缩在一起。 “要不是他拉着武儿替他挡刀,武儿就不会受伤,不会被捉。 我儿他全身被砍了十多刀。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畜生!” 李老四一脚踢了过去,李老大被踢开一丈,“噗噗”吐出鲜血。 “老四,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对他下死手!” 李老婆子疯了一样,扑在李老大身上,怒目咒骂。 “我没有这样的大哥!” 李老四满脸阴郁,全身散发寒意。 “朱叔,事已至此,你必须打起精神。至于这些人渣等我们救回武大哥他们回来再收拾。” “你们要去救他们?” 朱胜眼里顿时有了光,精气神一下子全都上来了。 李老四点头。 “就你们这几人?不行!”朱胜扫了扫他们,立马否定。 “他们有三十多人,你们去也是送死!” “您只管安心等着,”李老四眉宇之间很是坚定。 “往那边走了?” “安城方向,听说南王败了。安城被二皇子收服……” 一个朱家族老颤巍巍地说。 不等细说,李老四一行人立刻朝安城方向追去。 “能追上吗?” 朱胜低喃,一方面希望追上,一方面又不希望追上。 “嗖!”一支木箭从半空中射来,不偏不倚射中李老大的右腿。 可惜杀伤力不大! “谁他妈地阴我!” 第81章 谁让他得罪高兵长! 只有风答他。 三毛从树下梭下来,从草丛中追上四叔他们一行人。 李老大身负重伤,像只被吸干血的鬼。 李老婆子如今没了指望,只能靠他。于是狠了狠心,花两百文从伍三那买来草药。 死马当成活马医! 到底心里有了指望,村长提起精神。 派人把木棚子修葺扩建,四周用茅草遮住。 好歹能挡一些风雨。 绝大多数人,悲伤过度,风吹雨打,连日来的心酸也在这一刻崩塌了。 木棚里死气沉沉,哭都没有了眼泪。 原先只有一两声咳嗽,很快此起彼伏,咳声不止。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村长媳妇摸了摸大儿媳的头,“发热了!” 顿时眼泪就冒出来了,“你不能有事,你有事我怎么同武儿交待啊!” “朱胜,朱胜,你快过来!”她彻底乱了。 村长正在指挥给木棚顶再盖一层茅草,听到妻子的声音,赶忙跑来。 “老大媳妇不好了!” 两个孙子抱着大儿媳哭,两老口心痛如绞。 “我去叫伍三来看看。”村里只有伍三这一个赤脚大夫,他们没有选择。 伍三一来,只看了一眼,就掏出三根手指头。 村长媳妇从怀里摸出三十文递给他。 “三百文,不是三十文!”伍三叼着嘴,傲慢道。 “你想钱想疯了?”村长媳妇大吃一惊。 “看不看,不看拉倒。都烧红了,再不吃药就翘辫子了!” 两个孙子一听,哇哇大哭。 “给他!”村长向村长媳妇说。 “唉呀,村长你也别怪我。前几天给的那五两银子打了水漂,我得赚回来。 早知道他们还是要来捉人,我也就不给银子了!” 朱胜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你被捉了吗?” “那是我命大,躲起来才逃过一劫!” 村长媳妇给了他三百文,他丢下几棵草药,“煎三碗水喝!” 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村长两口子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伍三就被许多人叫去治病,听说要三百文,好多人就都放弃了。 生生忍着。 当然也有稍微宽裕的,花了钱买了药。 李老四一行人,赶了大半日的路程,终于追上抓人的兵。 “在前面!” 他们并没有走马路,而是走的山丛脚边。 此刻隐蔽在草丛里,任由雨水冲刷。 “他们应该是准备休息!”黄叔小声道,“有人准备做饭。” “等天黑!”李老四低声道,“这么大的雨,他们今天是不会走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头目大喊,“原地休整一晚,明早再赶路!” 看看天色,应该一个时辰内就会彻底黑下来。 几人退到山林中间一点,找了个遮雨的地方,随便吃了些干粮填肚子。 “啊啾!”一道声音从树上传下。 “谁?” 李老四抬头。 “你下来!”他略带怒气,“你来干什么?” 三毛滑下树,板着张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臭小子,跟谁说话呢?”王正照着他的头狠拍了一下。 “你还真不怕死!” 李老四算是听明白了,“待会你就守在这里,哪都别去!” 三毛不语,微颔着头。 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老四递给他一个饼,他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几口吞进肚子。 吃得太急,哽在喉咙不上不下,一个劲的捶胸。 王正捞住他的头,给他灌了半壶水,“呵,敌人还没杀一个,就差点把自己噎死了!” 三毛这回没瞪他,找了棵树挨着坐下,也不管地上湿不湿。 “那三毛还挺有种,引导得好,是个猛人!” 王正和李老四先去观察情况,黄叔他们原地休息。 “嗯!”李老四轻嗯一声。 王正见他满脸严肃,也就闭了嘴。 “听说那人以前是走骠的,怪不得能把高兵长砍伤!” “嘘,别说了!高兵长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没有好下场!” “也是,其他人都只用绳子捆着,那人手脚都上了镣铐。其实照我说,上不上镣铐那人也逃不了!” 另一人又压低声音。 “中了那么多刀,不死都残了。抓到兵营又能做什么?” “谁让他得罪高兵长!人家压根就是故意折磨他,报那一刀之仇。” 两人的话全都灌进李老四和王正耳里。 李老四手背青筋暴露。 “别急!”王正抓住他。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也是那个两兵偷懒,躲得蔽静的地方说闲话,正好给了王正他们机会。 两人轻手轻脚靠近,一人一个捂嘴扭脖子,速度快得惊人,两人没来得及喊,就死了。 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要看清杀他们的凶手。 把人拖进山林,黄叔他们也赶了过来。 天漆黑! “我和王正先换衣裳混进去,黄叔,你们在外面守着。 朱武大哥被关在另一个地方,我们要先找到他。” 声音嘶哑,说到朱武两个字,李老四差点哽咽。 “好,我们见机行事!”黄叔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两个小心点。切记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李老四点头,像丛林里看去,不见三毛跟来,遂安心不少。 两人换好衣裳,走出丛林。 “你们两个跑哪去了,兵长让你们送热水过去!” “哦,撒了泡尿。来了来了!”王正小跑过去。 “瞧你怎么长高了一些?” “嘿嘿,最近多吃了一点。”王正抹了抹脸,一脸泥水。 “还不快去送水!” “是,是,是!”王正掉头,拉着李老四小跑开。 两人左拐右拐,一连找了几个帐篷,才找到热水。 “你进去,我去找人!”李老四黑眸闪过一丝狠戾。 他恨不得现在冲进去把里面的人大卸八块。但他知道不能冲动。 没找到朱武大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王正瞧着他不对劲,推了他一下,“去!” “怎么水还没来!” 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来了,来了!”王正环抱着桶,“兵长,不怪我,那人拉肚子,只剩我一人,这才来迟了!” “你他妈的,偷懒还找借口,信不信我宰了你!” 高兵长上身赤裸,满脸戾气,抽出长刀。 王正连滚带爬,“不敢了,不敢了!” “啊,别碰我!” “滚进去洗干净,素了老子这么多天,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王正抬眼,与尖叫的姑娘四目相对。 是她! 第82章 奄奄一息 “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 兵长又一怒吼。 “是,是……” 可见那姑娘绝望的眼神,王正垂着的头,紧咬牙巴。 “救我!”姑娘大叫,奋力把逮着她的男人一把推开。 “贱蹄子,还挺辣!” 高兵长的腰撞在帐篷的柱子上,吃痛。站起来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用了十足的力气。 姑娘眼睛泛白,晕倒在地。 “贱人,看我怎么干死你!”那高兵长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把人往床上拖。 “放开她!” 王正把手枪顶在他后脑勺。 那高兵长没有半点害怕,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拿着个不是刀不是剑的东西指着他。 顿时大笑,“你他妈逗我玩呢?” “你看我是不是逗你!” 王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信不信我喊一声你就没命!” 那高兵长十分自负,显然不把王正放在眼里。 “不信!”王正按下手枪,“因为你没有机会叫了!” 手枪带了消音器,王正也不担心别人听到。 那高兵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真厉害!”王正摸了摸枪,宝贝似的收进怀里。 担心别人发现异常,还把死尸拖上床。 “醒醒!” 他拍了拍朱音的肩,见她不醒,提着桶把水浇在她身上。 “啊!啊!救命啊!” 路过兵长帐篷的两个兵笑着摇头,“高兵长真厉害!” “是啊!等他玩玩,应该会轮到我们!” 王正一把捂住朱音的嘴。 “嘘,别叫了!” 待她含泪的双眼眨了眨,他才慢慢放手。 “你,你,”朱音半响说不出话。 “先离开这!” 王正起身,快速走到帐篷口,回头,见朱音捂着身子,又意识到什么。 “真麻烦!”急步过去,扯了个被单裹她身上。 “谢谢!” “快走,别磨蹭了!” 他都急死了,不知道老四找到朱武没有。 这里要是随便来个人,就会发现他们。 女人真是麻烦! 朱音挨着他,浑身颤抖,又惊又怕,唇都白了。 “别抖!” 王正抓住她的胳膊,从缝里往外看,“等那两人走开,我们就跑出去。” “嗯。” “跑!” 王正这回是真的觉得这女人很麻烦,叫跑半天了,旁边的人一动不动。 不得已,他弯身把人扛在肩上。也得亏遇到了他,换个人早就不管了。 兵长要办事,除了巡逻的兵也不往这边来。正好让王正顺利带人跑了。 一到黄叔他们守着的地方,王正把肩上的人一股脑儿扔在地上。 娇气的朱音忍着痛没有叫出声,一双眼里满是泪水。 “黄叔,呜呜呜……” 像是见到亲人般,朱音哭了起来。 “闭嘴,你想把人引来,嫌我们还没死!” 王正低喝。 朱音马上闭紧了嘴,捏紧被套。少脸红得滴血。 “其他人关在哪?” 见她的样子,王正又轻言细语。 “跟我一起的三个,关在后面那个帐篷。其他人我不知道,我们被他们抓了之后,就再也没看见其他人了。” 说着她又想哭。 王正看不得这个样子,别过脸起身。 “黄叔,我去接应老四。要是打起来了,你们再来。” 黄叔点头,“你也小心!” “王……”朱音想唤他,可一想到他冰冷的脸,就收回了声音。 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 黄叔嘱咐了她几句。 李老四找到朱武的时候,朱武已经奄奄一息了。 守着他的两个兵直接被李老四抹了脖子,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武哥!”李老四红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人被吊在木架上,全身破烂。 鲜红的肉曝光在外面,除了刀伤,还有许多鞭子伤。 “老四,你来了?” 朱武眼睛都无法睁开,却感受到了老四的气息。 “你别动,我抱你下来。” 李老四低哑道,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哎,还以为能等到你跟我一起走骠,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 “别胡说!” 砍断吊手吊脚的绳索,李老四把他平放在地上。 想要再砍断他身上的手链脚链,却发现根本砍不断。 “别,别费力了!” “等,等回去,总能想办法打开的。” 朱武嘴角扯了扯,“还能回去吗?” “一定能!” 李老四想也没想说。 “你走,别管我了。帮我同我爹娘说,孩儿不孝,不能再服侍他们了。 咳咳…… 我还想对我媳妇说声抱歉。对不住她,你帮我同她说!” “我会带你回去亲口同他们说!” “进去看看!”外面传来说话声,“守在这里的人了?” 李老四神色凝重,迅速躲在门口,伺机而动。 “嗯,”一声闷哼,走进来的其中一个兵倒在地上。 李老四迅速解决另一个。 “王正,你来了!” 两人对视,王正道,“其他人全关在一个木栏里面。” “朱武!”他低头才发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 死了吗? 他不敢问。 “我们要尽快把武哥救出去治伤。我怕他挨不了多久了。” 还没死,那就好!王正松了口气。 “大约还有二十六个兵,咱们怎么出去?” 李老四低眸,黑暗中,他双目如炬。 “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你疯了!”王正骂道。 李老四看了眼朱武,“不能再耽误了!” 他思索了一下,“现在那些兵大都聚在一起。我先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对付他们。” “这里你帮我守着!” 王正知道了他的打算,只得点头。 不一会儿,外面就开始有人呼叫。 “啊!”死一个。 “啊,啊!”又死一个。 李老四的射箭技术十分好,可以说百发百中。 可是,再好也挡不住让人发现有人攻击。 “快,快,有敌人!” 一下子场面高混乱起来。 黄叔、大黄、张屠夫这个时候也冲了出来。 “抓住他们!” 李老四“嗖、嗖”又射了两支箭。 打斗声一片。 “起火了!起火了!”又有兵大叫。 其中一个小头目,觉得十分奇怪,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见兵长出来。 于是溜去找他。 这一找,就找到了兵长的死尸。 他顿感不妙,怎么向上头交待啊?心下大骇,摸走兵长令牌跑了。 三毛给两个帐篷放了火,正准备给第三个下手。 第83章 我再去砍几个死人! 一道身影向他扑来,刀就举在了他头上。 “臭崽子,原来是你在放火。” 三毛惊恐倒退,小小的身子灵活地躲过这一刀。 “看我不宰了你!” 话音未落,三毛从衣兜里抓出一把砂石朝他扔去。 “啊,我的眼睛!” 那兵没有防备,满脸是砂,眼睛胀痛根本睁不开。 三毛见状,抢过他手里的刀。 一刀捅了过去,插进兵的胸腹。 “你们不配叫做兵!” 杀死兵后,他持刀飞快地冲进与黄叔他们厮杀的兵中。 虽然人小,但够狠戾,一般的兵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到底抵不过人多势众。 “兄弟们,杀了这几人,兵长被他们杀了!” 小头目举着令牌大喊。 “杀,杀,杀!” 叫声震耳。 李老四手心出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箭齐发,还在蛊惑人心的小头目中箭倒地。 黄叔老练,杀了两个,却毫发无伤。张屠夫双手挥着杀猪刀,别人想靠近他也难。 大黄稍稍弱一点,却不胆怯,手持柴刀,一砍一个准。 那小头目一死,双方势力立刻反转。 李老四射光带来的箭,这才从隐蔽处跑出来。 想到武大哥身上的伤,他整个人都被寒气包围。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留! 又一阵厮杀,最后只剩下五个兵身负重伤,跪地求饶。 好巧,那个收银子的兵幸存。 “好汉饶命!饶命!都是高大炮要抓人的。我们也是被逼的!” 李老四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被逼的?” “是,他是高家的人,我们不敢不从。原本我们已经收了银子,放过了青山村的人。” 黄叔在听到高家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微暗,不着痕迹地偏过头。 “这么说来,人是你带过去的?” 声音如同从地狱般发出,李老四的柴刀也劈了下去。 “啊~”死亡之音响起。 余下的四个吓得尿了裤子,一个劲地求饶。 “都杀了!” 黄叔想也没想,一刀一个。 剩下的两个,一个被大黄砍死,另一个不等张屠夫的杀猪刀落下,就被一支断箭从身后插进身子。 喷射的鲜红鲜血,落在三毛脸上。 “别看我!” 三毛咬着牙齿,小脸紧绷。 “黄叔,你去把人放了。 张屠天,后面的三个闺女你去救。 大黄,找匹马!” “我去看有没有车厢!”三毛不等吩咐,转身小跑。 李老四飞奔去王正那。 刚到帐外,就发现两具尸体。没有打斗的痕迹。 让他心一下落入了谷底。 不要有事!王正。 他冲进帐里,就见王正把朱武背在了背上。 “你没事?” 王正嗤笑,“我能有什么事,你以为我死了?” 李老四脸一僵,摇了摇头。 “我有杳儿给的秘密武器,比你那弩还强。嘿嘿!” 李老四: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争宠!再怎么我也是杳儿的亲爹。你这辈子都比不过。 “发什么愣,还不走?” 王正冷冷道。 “走!” 李老回扶着朱武的背,王正背在前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帐篷。 三毛果真找了个车厢,里面还有许多衣裳和吃食。 一看就是那个兵长的东西。 马也牵来了,大黄把车厢装好。 几人合力把朱武平放在车厢内。 不一会儿,张屠夫跑来,“不行,那些闺女带不走了。” “怎么回事?” 王正心里想到了什么。 “死了!” 三个十几岁的闺女生生把自己吊死了。 她们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李老四与王正去看了一眼,两人都红了眼眶。 原来是他们大仁慈,只是一刀杀了这些兵。 就应该把他们凌迟,五马分尸。 “那个是朱家的小孙女!”李老四嘴唇哆嗦。 “我再去砍几个死人!” 王正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到底被他冲破了。 李老四拉住他,“把她们带回去!” 已经落得这般惨状,若不能带她们回去,只怕冤魂都无法安息。 他不想留憾。 两人快速把人解下,轻抚脸盖下眼睛,“安息吧,仇已经报了!” 仇真的报了吗?李老四心里讷喊。 那些皇权!那些利欲熏心的上位者! 都是凶手! 他们在幕后,远比这些兵更可恨。 王正扯下床上带血的床单,把三人裹住。 扛走两个,剩下的一个由李老四抱着。 飞快和大家汇合。 黄叔身后带着村里的人,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我们得救了!” “杀人了!他们把兵杀了!” “他们活该!” …… “我们赶紧走!万一还有官兵在这附近,我们就麻烦了!” 黄叔一声喊,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走!” 没人再耽搁,纷纷踏上回家的路。 大黄又找来一辆车,三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闺女睡在了上面。 这是回家,她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还不走?” 王正一脚踢在三毛屁股上。 “傻子!”三毛嘴毒。 “嘿!你这浑小子敢骂我!” “留下这么多线索,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吗?” 三毛狠戾的眸下逃过一丝嘲笑。 王正:你他妈以为我最后走是为什么? 两个人合力把死尸拖在一块。 王正从袋子里拿出个酒瓶,往死尸身上倒了一圈。 闺女再三说这酒瓶子里装的不是酒,喝一口会死人。让他想放火烧什么的时候倒上一些,保管燃起熊熊烈火。 他正迫不及待想试试。 火星子一扔。 果然冒起了大火,很快烧成一团。 “你这火油不错!” 三毛罕见与他搭话。 “哼,我从前可是在码头工作,什么东西没有。” 小屁股还想套他的话,王正冷哼。 “没见识!” 他转身,又把几个帐篷烧了。等到火烧得差不多,他们才动身。 “会骑马?” 王正牵来两匹马,这些兵还挺富,马有十几匹,可惜跑了大半。 三毛摇头。 王正一乐,“还有你不会的?” 转念,“我教你!” 三毛并不认为他会如此好心,可他早想有匹自己的马了。 于是爬上那匹黑马。 “啪!” 还没等他坐稳,王正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马如离弦的箭。 “弯身,抱着马脖子!” 王正在后面大喊。 三毛:王正,你日你娘~ 第84章 狼袭 “嗷呜~” 下半夜,雨水渐小,山林里竟飘飘落落下起了雪。 一声狼嚎,惊碎了梦。 李杳一个激灵坐起身。 “娘,有狼叫!” 苏氏本也睡不安稳,立马坐起,点燃油灯。 李杳迅速穿戴好,天气骤冷,她在最里面穿了件羽绒马甲。 “嗷呜呜呜呜……” “娘,去叫醒大家,有狼袭击。”李杳才到紧闭的洞口,就从缝里瞄见了几头狼,围在洞外,立马折回。 苏氏双手微颤,努力控制好情绪,转身朝里跑。 不一会儿,朱春夫妇、朱五娘、覃大夫来了。 “怎么回事?” 朱春大着胆往外看。 “真有狼!”他吓得退后几步。 “点灯!”覃大夫不急不缓,向几个妇人道,“狼怕火,有火它们就怕了!” 李杳一直看着外面。 都说狼怕火,可洞里的光亮起的时候,外面的狼根本没有离开的样子。 这时,李杳看到那只从烟花火里逃出的头狼,认了出来。 狼果然聪明,李杳不禁感叹。 这头狼定是一路跟着他们,知道男人们离开,这才找上门。 狼“嗷嗷”直叫。 不一会,其中一头狼就往木门上撞。 另三只开始撕咬木栏。 那只头狼站在它们后面一动不动,幽绿的双眼,燃着熊熊怒火。 “怎么办?” 春嫂子乱了分寸,低哭起来。 “怕就躲里面去,”关键时候苏氏低吼,“你去里面和黄婶守着孩子们!” 春嫂子颤抖着点头。 “我也去守孩子们!”朱春拽着春嫂子的手,不管不顾往里跑。 现在所有孩子都躲在原先那个冻库里面。 除了用木板拦着,还用床挡住了。 “李杳,你也进去!”覃大夫担忧道。 朱五娘冷笑地看了眼跑掉的朱春,双手拿着杀猪刀,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苏氏也怕,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怕的时候。 “小黄叔呢?” 李杳没有听覃大夫的话,反而问道。 “今晚他守夜,定是在外面去了。”朱五娘道。 覃大夫见李杳不听他的,眸里闪过一丝探究。 哪个小孩听到狼声不吓得大哭,她却饶有兴趣看着,一点也不怕,似乎还在想对策。 “娘!” 李杳附在苏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小心!”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眼睛突然就红了。 李杳转身往里跑。 覃大夫放下心,他以为李杳听了他的话躲起去了。 “别担心!”朱五娘这时低声对苏氏说了句。 “小心!” 狼咬破了一根木栏,伸进一条腿,差点抓到朱五娘。 朱五娘反应灵敏,一刀砍了下去。 那狼迅速收回腿。 两人大大松了口气。 四只狼仍在攻击,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就是稳重的覃大夫脸也白了。 “你们也去躲着!我来对付。” 苏氏同朱五娘一同看向他。虽然勇气可佳,但她们知道并不可取。 躲着并不能逃脱,狼只要破了门,就会闻着味找到他们。 他们要做的就是挡住这些狼。显然覃大夫想以身祭狼。 须不知,狼是贪婪的、血腥的、记仇的。 这回来,就是报仇,怎么可能放掉这里的每一个人。 下雪的时候,小黄觉得怪异无比。打算在山洞周围看看。 回来远远就瞧见几头狼正在攻击他们的山洞。 他心一惊,迅速爬上一棵树。 等看清楚狼的数量,马上有了打算。 好在他从来柴刀不离手。 砍了一些粗枝,削尖背在背后。 “臭狼,拿命来!” 关键时候,小黄一声吼,把几头狼的目光吸引了。 它们迅速掉转头,朝小黄扑去。 几头狼一起,小黄也不傻,拔腿就跑。 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才跑出两百米,就被狼追上,眼见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咬出他的脖子,他闭上了眼睛。 顺道抽出一根尖木,向狼刺去。 就在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 上方炸出了一朵花,五颜六色的火花从他头上越过。 直冲冲地炸在几头狼的身上。 “砰、砰、砰……” 一朵又一朵,昡染了半边天空,照了几头狼在光下无所遁形。 狼也跑在一起,似乎是怕了。 但李杳不打算放过它们。 狗东西!不! 狼东西,竟趁她爹不在搞偷袭! 可她也低估了狼的智商,只见三头狼冒着烟火向前,一只攻向小黄。 另两只朝她的方向跑来。 李杳神色一紧,闪身进了空间。 看来烟花它们是不怕了! 不怕就来点真家伙! 她扛着机光枪就出了空间。这机光枪比较土,不是后事最先的武器,正是抗r时期的土货。 但她知道,对付几头狼,绝对够了! 她趴在地上,架好枪。 那两头狼来了! “噗噗噗……”子弹扫射出的声音和烟花声无异。 枪头冒着火,就更像了。 那狼无所畏惧往前扑。 李杳冷笑,把它们射成筛子。 远远跟着的头狼只看一眼,转身就跑! 李杳从地上跳起来,把枪和地上的死狼扫进空间,追了过去。 想跑!没门! 迅速拿出一张收缩网。 这头狼她不会让它死得这么痛快,如此阴险的狼,不能便宜它。 头狼似乎在试探,跑了一会,竟掉转头来看她。 也许是它发现只是一个小姑娘,让它又觉得不足为惧。 李杳追得气喘吁吁,扶着树大口呼吸。 那狼露出尖牙,想趁其不备。 哪知,才跳跃到她面前,就被一张网罩住。 “哼哼……” 李杳冷笑,想搞偷袭,姑奶奶全身长满眼睛。 刚刚她伸手,就把收缩网甩开,就等它自投罗网。 头狼被束缚,死命挣扎,网却越缩越紧。 又张牙去咬,却怎么也咬不破! “别白费力气!”李杳朝它头一棒,“姑奶奶让你见识什么叫高科技。” 原先她还想弄进空间去找守着那些野猪崽子。 后来一想,这样阴险狡诈的狼别把那些崽子带坏了。 于是,她拿出机光枪“噗噗”几下。 “不怕火,你怕不怕子弹? 去死吧!” * “啊!” 是小黄的叫声。 李杳不再耽误,把死狼装空间,收缩网都没解。 小黄此刻精疲力尽,被狼死咬着不放。 他背上的尖木早就用完,只有一把柴刀在手。 此刻,他浑身是伤,大腿,手臂,屁股都在滴血。 可他看见有只狼攻进了山洞。 情急之下,他朝面前的狼劈去,“去死吧!” 第85章 破碎的小黄啊!死气沉沉。 那狼也没讨到好,一柴刀竟让它退了个踉跄。 可不等地上的人爬起来,它就跳跃而起。 “小黄叔!” 李杳双手抓住小黄的衣裳,使出洪荒之力,两人滚到一边,撞在一旁堆得老高的葛根上。 葛根落一地,把他们埋了。 小黄终于挺不住,晕死过去。 李杳费了老大的力,才从底下爬出。 那狼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獠牙掉着哈喇子。 一狼一人就这么对立着。 终于,狼不再熬。 李杳也纵身跃起,全身蓄满力气,手握匕首,朝狼眼刺去。 “嗷呜……” 狼乱窜,甩开扒在身上的李杳。直直撞向不远处的大树。 李杳被甩开几丈远,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她缓缓支撑站起,吐了口鲜血。 “娘,等我!” 每一步如千斤重,李杳费力走进洞。 原本拥挤但整齐的山洞,现在乱七八糟,狼藉一片。 苏氏被狼压在地上,长牙已对准了她的脖子。 朱五娘拖着受伤的腿,直接扑过去抱着狼身。 “明玉,快跑!” 被撞晕的覃大夫苏醒过来,摇了摇头,想也没想的抓起身旁的火炬对准狼嘴。 彻底被激怒的狼,发了狂。 先甩开身上的朱五娘,一口咬住苏氏的胳膊在地上拖。 “去救她!” 春嫂子推了推身旁的丈夫。 “我,我……” “哎!”春嫂子一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你这个窝囊废。” “守着孩子们!” “春婶,我同你一起去!”李寄泽早就红了眼。 “不准去!”春嫂子怒喝,一把把李寄泽推到最里面。 “我杀了你!”她持着菜刀,不管不顾冲向狼,一顿乱砍,虽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到底让狼松开了口。 苏氏的胳膊血淋淋的垂下,疼疗让她倒地晕死,彻底没了知觉。 那狼转头攻击春嫂子,血腥的尖齿,深绿的双目,无比透着狠戾。 “我跟你拼了!” 春嫂子没有章法,直扑过去。 “噗!”狼的血口咬住她半边脸。 朱五娘硬撑着破败的身体,从地上翻起身,抖动的双手持刀,闭眼捅向发狂的狼。 突然,一具小身影快速有力地往前冲,手持短匕,一刀捅用狼的脖子,正中狼的血管。 狼血喷射,终于松开了口。 “嗷呜……”是死亡前的葬歌。 “杳儿!”朱五娘在眼皮耷下的时候,唤了这一声。 时间缓慢,慢得每个人的心跳都能听见。 朱春垂目,双手紧抓着头。 边上的大丫拱了拱头,他麻木又迷茫地抬起头。 “没动静了!” 黄婶拉着几个孩子起来,“你们在这不要出去,我先出去看看。” “黄……” 朱春到底有了反应。 “不必!”好脾气的黄婶瞪了他一眼。 她移开木板,从床底钻了出去。 任她再有心理准备,也无法接受这个惨状。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山洞里,血淋淋的一片。 “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明玉,”她摸了摸苏氏的脸,得不到反应。 “啊,春嫂子,”半边脸都是孔的春嫂子让她心停顿了一下,“醒醒!” 回应她的是窜用洞里的孤风。 “五娘!” “覃大夫!” “杳儿,小杳儿!” 全无应答。 风凌迟着她的心。 她的小黄又在哪里? “覃大夫……”她唤了又唤。 在她绝望又无助的时候,伤势较浅的覃大夫缓缓睁开眼。 “别摇我,等我一会。” 黄婶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欢喜。 她刚刚探过每个人的鼻息,都还有呼吸。 现在只要覃大夫醒来,就有了希望。 她家与覃大夫很早相熟,没人比他们更知道他的医术有多好。 “黄奶奶……” 茴香和李寄泽也跑了出来。惊得黄婶把他俩往里推。 “还不知道有没有狼,你们快躲进去。” “没有了!”李寄泽双目通红,奔过去抱紧苏氏。 可他实在抱不动,掉着眼泪抱起李杳,“妹妹~” 这一刻,他心如刀割,恨自己贪生怕死,只能躲着。 恨自己太小,竟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保护家人。 他真无能! 覃大夫缓了一会,在茴香灌了半碗药的情况下,终于脑袋清明了。 “拿药箱!” 一屋的小孩都跑了出来。 三丫四丫抱着春嫂子哇哇大哭。 朱春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媳妇!呜呜呜……” “别耽搁了!”李寄泽大吼一声。 洞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把他们抬到床上去!”声音冷冷清清,可颤抖的喉音出卖了他的害怕。 “覃大夫,你看到小黄了吗?” 黄婶终于问出声,微颤的手紧抓着床的一头。 “在,在!”覃大夫这才回忆起,“快去,被葛根埋了!” 黄婶只感觉天旋地转,支撑不住的身体往下倒。 “黄婶,我去找!” 朱春终于在后怕中清醒,刚刚他浑浑噩噩把媳妇抱上床。 面目的血腥使得他无法正视自己的怯懦。 他跑了出来,竟不知要干什么,该干什么? 黄婶没看看他,双腿发软往外爬。 朱春“哎”的一声,冲了出去。 短短半夜,地上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雪。 掩盖住那半夜的疯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天明雪停的时候,那雪与血交融在一起,化成血水,浸染了整遍大地。 浸入,滋生。 朱春双手刨出小黄。 破碎的小黄啊!死气沉沉。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 王正追上了大家,三毛也学会了骑马。 上山的路,有人内心雀跃,有人毫无生气。 马车上不了了。 李老四拆了个车厢,找了块最大的木板。 “来几个人,帮我抬!” 他和大黄把朱武抬放在上面。 青山村被抓的都是青年壮汉,他这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只是,死了的那三个姑娘。 没人敢动。 她们死得惨烈,又难以启齿。她们绝望的喊叫,都在那些离她们关着不远的男人们耳里回荡。 王正嗤笑一声。 “怎么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无非是嫌弃姑娘们。 可就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己无能,却还固步自封。 “真他妈的好笑!” “我来!”朱音怯怯地举起手。 打量与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冷冽的天,却灼烧着她的皮肤。 第86章 药!药!是伍三开的药有问题 王正看着她娇弱的样子,“一边去!” 他不是没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总觉得不应该这么被他们羞辱。 朱音双手一顿,咬唇退到一边。 “你,你,你……过来!” 王正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他妈的,过来啊!” 被点了名的几个不得已抬起三具死尸。 王正气炸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哇!” 瞥见一旁的朱音,他又来了脾气。 这一夜,山上的村民似乎也不好过。 有几人咳得血都出来了。朱武媳妇阮氏仍然高热不醒。 吃了伍三开的草药,还更严重了。 可伍三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不少舍不得银子的人今早也舍得了。 “娘,娘,你醒醒!” 一个小豆丁摇着妇人的身体,“娘,娘!” “我娘死了!”小豆丁哭得凄惨。 端着碗的老妇人,“扑通”摔在地上,“怎么会死?不可能!我才刚花四百文买的药,怎么吃进去就死了!” 接着。 “我儿啊!你醒醒!”一个妇人也哀嚎起来。 “老头子,老头子!”又一凄喊声。 朱胜赶过去。 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村长,救救他们吧!” 朱胜弯身,在这几人的鼻子下探了探。 “死了!” 短短两个字,压倒了濒临崩溃的人。 顿时,木棚里嚎哭一遍。 “我儿好好的,只是伤了风,怎么吃了药反而死了!” 那妇人疯了一般,“药!药!是伍三开的药有问题。” “对,我儿媳她还怀着身子,伍三说这药不会影响胎儿,还能治发热。 是他开的药有问题!” 那老头的家人也哭道,“我爹他也是吃了伍三开的药……” 朱胜太阳穴抽痛。 伍三的医术他是不信的,但这么久以来,只有他一个大夫,大家没有办法,不信也信了。 比如昨天,他们也买了药给大儿媳。 突然,他掉转头,快速走到自家位置。 见老婆子正对着大儿媳的嘴准备喂药。他挥手过去,一把打翻了! “别喝!” 他真是后怕,只怕这碗下去,大儿媳真的没命了。 他已经对不起武儿,不能再对不起他媳妇了。 伍三这会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因为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总得找些药对付。 “什么鬼天气,好好的六月竟下了雪!” 他大骂了一句。 “不找了,不找了!”他摇着头,胡乱地扯了几根杂草扔进篓子里。 又低笑,“下雪天,草药更难找,应该再卖贵点!” 打定了主意,他就往回走。 “绑了他!” 才刚踏回木棚外,就听到大喝一声。 “干嘛,干嘛,抓我干什么?” 伍三顿时心虚,但嘴硬无比。“村长,发什么神经!” 村长眉头紧锁,“伍三,你老实交待,到底认不认得草药,会不会看病?” 伍三挣扎开绑他的人。 “废话,老子从十几岁就给行医了,你说我不懂医术? 是不是后悔昨天买药的三百文?” 朱胜脸色铁青。 “村长,我看你是村长,才收你们三百文,其他人家都是四百文。 不凡告诉大家,这草药越来越难采,以后要看病买药,没有五百文,别找我!” 他把气势提得老高,就不怕别人不信。 “都吃死人了,你还卖!” 朱胜大骂道,“伍三,你太没良心了。你要是有真本事,多要些银子无可厚非。 可现在是吃死了人。就证明你狗屁不通!” “死人了?谁死了?”伍三抬着脸,“谁死了也别想怪在我的头上。 谁知道是不是饿死的!” 朱胜指着他,“把他绑起来!绑起来!” 伍三甩开身上的篓子。 “村长,你要看我不惯直说,不就是眼红我赚了银子,竟然侮蔑我。 还是那短命的阮氏死了,你想报复我!” 朱胜指着的手指颤抖。 “你,你!” 伍三见自己占了上锋,有些得意。可他没见到身后窜出一个小豆丁扑向他。 “你还我娘来!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你卖给我家的草药,明明是牛吃的!” 伍三一时大意,竟然被个小娃子扑倒,气得火冒三丈,抡起手就想打他。 “你敢!” 朱胜一脚踢翻他。 “好啊!你们!”伍三瘫在地上,“自己熬不过,竟然怪我这个大夫。” “村长仗势欺人啦! 村长他眼红我赚银子啦!” 没想到还真有人替他说话。 “我信伍大夫,我身上的伤就是他治好的。” 李老大拄着木棍伸出头。 “你们大家都看到,我那该死的弟弟怎么对我的。 是伍三一剂草药救活了我的命。 不然,我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见有人帮他,伍三眼里闪过欣喜。 “就是,谁死了都怪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错别你东西。” 伍三爬起来,指着小豆丁怒骂,“你们家穷得丁当响,昨天我还看见你奶在树下挖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奶毒死你娘的。” “不会!” 小豆丁又去撞他,“那野菜我们天天吃。你侮蔑我奶,你害死我娘。你是坏人!” 伍三一把推开他,摸了摸被村长踢伤的胸口。 “滚远点,没有证据,别想冤枉我!”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村长,“有证据再来抓我!” 说完提着篓子钻进木棚里。 朱胜很生气,但他确实没有证据。因为满村的人,除了伍三,没人再认识什么草药。 但他还是警醒大家道,“都别找他看病,更别吃他开的草药。 若真是熬不住,煮些姜汤喝些。” 他想起覃大夫是同李老四一家一起走的。 如今老四去救武儿他们,那么覃大夫应该就在山上等他。 他想带村民先上山,因为生病的人实在太多了。怕大家熬不过去。 一边是村民,一边是他的儿子。 一时,他竟无比徘徊。 回到木棚里,看着病重的大儿媳,他终于下了决心。 与几个族老说了几句,就对众人说。 “不等他们了!我们立刻上山。”他垂头,眼睛湿润。 “村长,我儿子还没回来啊!” 有个老妇人呜咽道,“我要在这等我儿子,我哪都不去!” 朱胜杵了杵手中的木棍。 “我岂不知!”他比谁都心痛,“可是大家看看,这么多人生病,在这里只会拖死他们。” “二者选其一,大家自己选!” 第87章 都被人糟蹋了,还有脸回来 “上山就能活吗?” 低弱的声音不知从谁嘴里传出。 能活吗?朱胜也在问自己。 “村长,我听你的!”又有人大声道,“一直以来,你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全心全意为我们,我信你!” “对,对,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有人附和。 朱胜眼睛湿润,“好!” 于是吩咐大家吃过午饭就准备动身。 这边刚准备出发,李老四带着人就回来了。 “他,他们……” 有人激动地指着下面。 “回来了!回来了!” 一张张饱受苦难的脸露出欣喜,他们翘首以待,纷纷注视奔来的家人。 是主心骨,是力量,也是将来! “爹!” “娘!” 一声声呼唤,融化了周围的雪。 “好,好!回来就好!”几位太爷依在一杵着拐杖,热泪盈眶。 “老四,老头子我感谢你!” 朱家太爷撇开拐杖,竟要躬腿下去。 “不敢,不敢!” 李老四一把托住。 如今,他正担心武哥的伤势,来不及与任何人寒暄。 “朱叔,我把他们带回来了!” 李老四急步走到村长身边,紧抓着他的手。 “我要先带武哥上山!” 朱胜脚步蹒跚,一步走到木板前。 “武儿!” 满目疮痍,“好!好!” 他抓着李老四的手,“我把他交给你了!老四,你是我家的恩人。 从此以后,我朱胜一家……” 李老四慌忙抬起他的身子,“叔,其他的都别说了!” “我们立刻出发,你们随后跟上!” 他沉目,指了指包裹得紧紧的尸体,“还有她们!” 短短数日,朱胜苍老得如同七十岁的老头。 颤抖着唇,“她们是?” 李老四别过脸,不再说话。 黄叔简单地说了一遍。 呼啸地风无情地从他们脸上刮过,似乎在嘲笑渺小的他们。 “啊!我可怜的闺女啊!你还没满十五!” 哀嚎声赶跑刚刚肆意的风,像是服了软,像是被这炙痛吓散。 “闺女啊~” 邪恶的人永远没有心,“都被人糟蹋了,还有脸回来!” 李老婆子像是得了阳气,形容枯槁的脸,露出讥讽。 朱音正被她娘抱着,猛地听到这话,脸色惨白。 “她们好歹知道把自己吊死,也算死得其所。 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回来破坏我们青山村的名声。” 朱音身体软作一团,“娘,我没有!没有!” 朱音的娘抹掉她的眼泪,“娘信你!信你!” “你信有什么用?要大家信啊!”李老婆子冷笑,“也就是你们朱家的女儿脸皮厚,看看我们李家的,被奸了,知道没脸见人……” “啪啪!” 王正吹了吹手,“你个死老贱婆子,嘴怎么这么臭!” “你,你敢打我?” 李老婆子倒在地上,她应该庆幸王正并没死出全力。 “打你还要选日子?”王正提起脚,“信不信我踢死你!” 自从知道李老四不是他们亲生的,他再无顾忌了。 要不是因为还要从她嘴里套出消息,他真想一刀结果了她。 李老婆子双目怒瞪,“关你什么事?我说的是实话。 女子名节是大,被辱了就应该去死!” 其他三位姑娘的爹娘哭得稀里哗啦,听了李老婆子的话,大骂,“你这个老虔婆,我女儿都死了,你还落井下石。” 有个暴脾气的冲过来骑在李老婆子身上,“叫你胡说!我闺女是被他们害死的。她不愿意的,她不想死的!” 朱音的娘抱着朱音,拼命地掉眼泪,“我闺女说没有就没有! 你再在她面前胡说,我撕了你!” 李老婆子不明白,明明她在赞美他们李家的姑娘,怎么还被打了。 她头晕脑胀,最后晕死过去。 王正瘪了瘪嘴,“行了,大家别看了。我可以作证,朱音姑娘还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说完,他就同李老四抬起朱武往山上走。 张屠夫手握两把杀猪刀,神气极了。 还有心思内讧,傻了巴唧的。 他们几人带着朱武先上山。 黄叔留下来给大伙带路。 朱胜握住他的手,“老兄弟,多谢你们了!” 黄叔拍了拍他的背,“当初也是你同意我们一家留下,应该的!” 村长媳妇流着泪,这做好事到底有福报。 “三毛,三毛,臭小子,你连你爹都不管了?” 李老大在他们身后咆哮。 三毛回过头,朝李老大的腿看去,看来那木箭威力太小。 他嗤笑,“什么狗屁爹,别跟我扯关系!” “反正我是你爹,你别想扔下我!” “你说是就是?”三毛呸了他一口,“从你和李老头合谋杀害我娘。你就不是我爹! 不仅不是! 还是我的仇人!” 李老大在他背后张牙舞爪,三毛扔下话头也不回走了。 从此山高水远,他再无父母。 他拼命往山上跑去,追上前面人的路。 大队伍里,生病的、受伤的、悲痛的、老的、少的,使得上山的路越发艰难。 三个李家的姑娘葬在了半山腰。 没有哀歌,没有墓碑,拱起的三个小坟包,慢慢淹没在山丛中。 只是碎石掉入河里,短暂地激起水花。 “怎么办?” 李老大垂头丧气地推了推旁边的伍三。 看着瘫在一旁的李老婆子,“你再给我娘开个药,别让她死了!” “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这么个累赘你还要救。” 李老大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没办法,总归是生我的娘!” 他当然不能放弃。他娘祖传的营生,他还只会皮毛。何况她还藏着银子,不能就这么死了。 伍三从篓里翻出几根草药,扔给他,“五百文!” 李老大腆着脸,“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银子吗?” 见伍三变了脸,“我好歹帮了你,你别过河拆桥。”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下回记得算钱!”伍三不耐烦地摆手。 “四丫,四丫,快去把草药给你奶煮了!” 李老大大喊。 “该死的朱胜,竟然不许我们跟着。” 喊完四丫,李老大又愤愤不平道。 伍三双手枕头,靠在木柱上,“看他们熬得了多久?” “你也是无辜,治好了那么多人,我看村长就是眼红你!” 伍三一把坐直身体,“呸,他不让我跟着,我偏要跟,山又不是他的,路也不是他开的!” “是,是!” 李老大阴森地笑了笑。 第88章 就算死了!就算伤了胳膊与腿都没关系 几个妇人都伤得很重,但因为有覃大夫地救治,都醒来了。 让他棘手的是小黄和李杳。 小黄伤重,肩上、大腿根、屁股全是血淋淋的,他花了许多的工夫,才把他伤口缝合好。 可是他仍昏睡不醒。 更让他迷茫的是李杳。原本以为她听话的躲起来了。 哪知道她胆大包天的跑了出去,听春嫂子说,那狼最后是她一刀刺中血管才死掉的。 他是又惊又骇,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勇猛。 他把了脉,翻了眼皮,却诊出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皮肤有刮伤,但并不伤及五脏六腑。 可沉睡不醒的样子,他实不敢大意。 茴香在灶下忙不停地熬药,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抓着李寄云给他看火。 一遍遍送药、敷药,累得都快瘫倒。 “师父,你喝药!” 他端来药,这是师父的药,他到最后才有时间熬。 覃大夫摇头,“先放下。” 茴香不依。 他无奈的几口灌下一碗。 “师父,您得顾好自己的身体。”说着,他红着眼,瘪着嘴,“你说你要是被狼咬死了,我该怎么交待啊!” “你的手是治病的手,是读书的手,怎么能去杀狼了!” 覃大夫被他碎碎哭弄得头晕。 “你再哭,我可就晕了!” 茴香赶忙闭上嘴。 也就过了几秒,他又喃喃自语。 “师父,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多亏苏婶子平日喜欢多做点放着。” 说着出了洞,转去灶房。 覃大夫揉了揉大阳穴,看着李杳呼吸平稳,像是熟睡的模样,莫明的心也跟着平静。 转去小黄那里,黄婶正在一勺一勺喂药,喂一口流出半口,黄婶急得双眼通红。 “覃大夫!” 黄婶飞快地擦了擦眼。 “不用担心!今晚要是不发热,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黄婶哑着喉咙道,“我不担心,你的医术我自是知道的。” “我就是心疼!”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苏氏绑着胳膊,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泽儿,杳儿呢?把杳儿带来给我看看。” “娘!”李寄泽抓着她的手,安抚道,“妹妹没事,就是睡着了。覃大夫怕她不小心撞到你的伤,所以让她睡王叔叔的房间了。” 苏氏吐了口浊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疼吗?”李寄泽突然红了眼,哽咽得无法呼吸。 苏氏扯起一丝笑容,“不疼了!只要你们没事,娘就不疼!” 李寄泽把头埋在床上,手紧紧抓着床被,默默地流着泪。 苏氏拍了拍他的背,眼睛通红。 “好了,去把妹妹抱来,她不在我旁边,我总不放心!” “嗯,”李寄泽偷偷抹了抹脸,然得抬起头,朝苏氏微微一笑。 “娘,我想快点长大!” 春嫂子的半边脸十分恐怖,肿得跟馒头一样,上面还有几个洞。 虽然覃大夫给她缝了针,但那印迹十分醒目,像蜈蚣一样张牙舞爪。 “媳妇!” 朱春半跪在地上,哀求一样碰了碰她。 春嫂子侧着身子躺着,除了脸上的伤,她全身每一处都是淤青。 碰都碰不得。 “嘶~” 发出的疼痛声都有些不清楚。 “我不碰你,不碰你!” “你走开!”春嫂子一说话就扯着嘴巴痛,“你连个小闺女都不如!” 朱春甩了自己一巴掌,“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春嫂子张了张嘴,到底不再说话。 朱五娘痛得双身收缩,张荺摸着她的脸,“娘,吹吹就不疼了!” 朱莉坐在床脚,“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讨好他们。 要不是你,她们就被狼咬死了。 以后这山洞就归我们。 李杳家的肉也归我们了!” 朱五娘忍着痛,一脚蹬了过去,“滚出去!” 朱莉没设防,蹬了个正着,“不是吗?你都差点被狼咬死了! 难道别人的命比自己命还重要!” 朱五娘懊恼不已,可是浑身的疼痛让她现在没办法教训她。 “滚出去,别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 朱莉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滚就滚,你这副样子,别指望我伺候你!” 说着还真走了。 “娘,我伺候你!”张荺一直抓着朱五娘的手。“我给娘倒水!” “乖孩子,别学你姐的,你姐她……” “娘,我姐她想做大小姐,我不想做大少爷!” 朱五娘扯出一丝笑,心里总算有了慰藉。 是夜! 疼痛让所有人都睡不安稳。 覃大夫让茴香熬了安神止痛药,每人喝了半碗,勉强让她们入了睡。 朱春坐在洞口,陪着他的还有朱莉。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朱莉觉得朱春窝囊,胆小怕事,怕狼也就算了,还怕女人。 朱春觉得这小妮子心狠,里面那个好歹是她的亲娘,她还真做到置之不理,不管不顾。 一大一小,互相看不起对方。 坐了许久,朱莉终是熬不住了。偷偷溜进洞里,爬上了床。 朱五娘睡死过去,也没发现她回来了。 朱春烧了一堆火,打算守到天亮。 他是想进去陪媳妇的,可现在媳妇看他一眼都嫌恶。他想他离得远一点,媳妇就不会生气了。 有大丫二丫照顾她,他也能安心。 他守着,盼望着再来一头狼,然后英勇地把狼击退。 又幻想昨夜,他没有躲进去,而是与狼对抗。 就算死了!就算伤了胳膊与腿都没关系。 那样,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 狼没有来,他的幻想被一阵糟杂声中打断。 他迅速拾起一根棍子。 “谁?是谁?” 王正先冒出头,“我们回来了!” 朱春一激动,手上的木棍掉在地上。 “王正,你们终于回来了!” 大男人竟然掉起了眼泪。 “发什么神经!” 王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朱春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地上。 “狼来了,她们都……呜呜呜……” “什么?” 王正大骇! “他们?他们怎么了?” 李老四腿一软,抬着的木板差点掉在地上。 “说话,到底怎么了?” 王正抓着他的双肩,摇晃。 “受伤了!来了好多狼,小黄还没醒……” 王正不等他说完,急忙往洞里跑去。 跑了几步,又觉得不适合。退回来换了李老四。 “你去看看,去看看杳儿,看看嫂子!” “明玉~” 第89章 李杳在他身后答应,好的,师父! 王正和大黄把朱武抬进他的房间后,去请覃大夫。 刚到门口,茴香先是惊喜,后又耷拉下脸。 “你师父呢?” 王正看着他。 “师父刚睡下!” “不行!快喊他起来救人!”王正着急不已。 茴香不愿,但里面的人自己答应了。 “我就来!” 当他看到朱武的时候,眉头再未舒展。 “换大灯、烧热水!” 他急促地吩咐。 “五脏六腑俱损,伤口溃烂,若是平常人早就死了!” 李老四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覃大夫,请你一定要把他救活!”他激动地抓住覃大夫的手臂。 “哎!松开!” 覃大夫唉哟一声,他身上也有些伤,不过没同人说罢了! 李老四慌忙松开手,抱歉地看着他。 “我会尽力!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老四点头,眸子黯淡无光。 刚刚他去看了苏氏,已经让他心痛死了。现在又听到这话,心就更痛了。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本事,想万事俱备,结果没一样做好了了。 “你放心,并不是全无希望。”覃大夫似在安慰,“要是药材足够,我可以配制奇药!救活的机率至少有五成。” “你要什么药,写给我!” 李老四平静道。 覃大夫摇了摇头,“那草药不好找!” “你只管写!”王正插嘴道,“你写下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覃大夫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最后列了整整一页草药名。 “这么多!” 王正看着满满一页,顿时五官扭曲。 “还不包括外伤的,这些全是治疗他的内伤。” 覃大夫也不再多说,“你们让让,我要给他处理伤口,需要肃静!” 两人被覃大夫赶了出去。 “我看也不是全无希望。”王正说。 李老四点头,“若是山中有的草药,咱们就去山里找。没有的,我打算再下山一趟。” “等你找来,武大哥还能有救? 先不说山下到处战乱,你去就是送死。就说这山中的草药你认识几种?” 李老四被浇得个透心凉,“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哼,你再要干什么,先想下嫂子和杳儿他们!” 王正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莾撞的想法。 是啊! 他不能再丢下媳妇儿女不管了。 “我去看杳儿!” 王正并不是同他商量。 李老四领他进了房。 苏氏没有醒,覃大夫的安神止痛药太神了,她连李老四回来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李老四抱着她哭了多久。 而一旁沉睡的李杳,更让两个汉子都红了眼。 “听说最后是杳儿把那只狼杀死的!她这么小,就不怕吗?” 王正掐着木板,“你看她睡着还皱着眉头,定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去叫覃大夫!” 李老四拉住他,“别激动!杳儿她不会有事。” “你就真不担心?” “我实话同你说,杳儿她有神仙师父,这会定是他师父在给她疗伤。” “可是杳儿她到底受了苦!” 王正低吼。 一时,李老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把王正拉到洞外。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竟与冬天无异。 “你心疼杳儿,我也心疼!我甚至后悔下了山! 可是,事以至此。 只能补救!” 李老四扔下他,去看了小黄后,重新走出山洞。 “我想杳儿也喜欢她的爹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不然,她不会劝她娘! 也不会,给我们准备武器!” 王正坐在木墩子上,寒风刮得他生疼。 “不是你说服了我,而是,我困了!” 这回轮到他扔下李老四。 回到洞里,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杳儿希望的爹是顶天立地的? 也许他可以! 这晚,内疚的人许多。 李老四卧在苏氏身旁,半个身子撑着被子。 “媳妇,对不起啊!” 苏氏在梦中低喃,“没事啊!没关系!” 李老四双眼流出滚烫的眼泪。 快天明的时候,小黄果真发了烧。刚给朱武看完伤的覃大夫,又被请了过去。 一直到天大亮。 山洞里仍旧静悄悄的。 王正精神抖擞,守在木板门外很久了。 直到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头。 一大一小没有惊呼,相视一笑。 “醒了?” “醒了!” “想吃什么?跟干爹说。” “这天兔子不出窝了吧!” “不出窝正好,掏了它们的老巢!” 父女俩再次相视而笑。 这天,王正铲了几个兔子窝。李杳扔了几只放空间里,留下五只带回了山洞。 一回山洞,就见覃大夫顶着乌青的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 李杳露牙一笑,“早醒了!今天有大餐哦!” 她举着手上的灰白兔子晃了晃。 “炖个汤吧!最近大家都不宜吃辣。” 说完这句,他缓步离开。 李杳在他身后答应,“好的,师父!”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并没回头,只是勾起唇角,闪过一丝笑容。 王正心情极好,因为杳儿真如李老四说的那样,没有半点损伤。 正窝在灶下剥兔子皮。 “等干爹把这兔子皮整出来,到时候让你娘给你做件衣赏。” “谢谢干爹!” 李杳在一旁煨着汤锅。 “剩下的三只,我给干爹做一个红烧兔肉,麻辣干锅兔肉和香辣兔丁!” “好,好!”王正笑得合不拢嘴。 “无缘无故叫人家师父,害得干爹以为自己失宠了!” 李杳眨了眨眼,偷笑,“两只炖汤,还是大家一起吃。三只都是干爹爱吃的,您说谁更受宠?” “嘿嘿,”王正恢复往日的憨状,“自然是干爹!” 并不等他们安静地吃饭。 突然的惊呼声打破难得的宁静。 “天啦!还有这种好地方?” “哎,我们早该同老四他们一起走!” “好香!我闻到了肉的味道。” 朱胜咳了咳,黄叔拍了拍他的肩,“都已经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朱胜微微点头。 转身对他身后的人说,“往后退两百米,再修葺住的地方。” “村长,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家挤挤住在一起吗? 我看这个山洞就挺好的!” 朱胜盯着说话的妇人,正是他们朱家前两年娶的媳妇。 年轻小妇人被盯得发毛,弱弱的又说,“我就随便说说!” “那你真够随便的!”王正被打扰到吃饭,已经有了怨气。 看到上来就想占便宜的,顿时没有了好脸色。 第90章 拥有自动治愈功能? 那妇人面色一僵,马上缩到丈夫的身后,“人家李老四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说话!” “我干爹同我们是一家人,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李杳快步走上前。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野人?”这妇人根本不安好心,她要她好看! “呦,看你身强力壮的,上回被官兵捉去了吧!” 李杳抬眼看了看妇人身前的汉子,“早知道就不救你们了,平白让你们活着反而怂恿家中的妇人来占便宜!” 挑拨离间谁不会? 那汉子平日虽宠娇妻,但人是个正直的。 “我怎么会?我没有!” 他慌张地解释,“我还没来得及感谢王大哥呢!” “现在感谢也不迟!” 李杳毫不退让,生生把一个七尺男人逼红了脸。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救了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别想有的没的。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我随口说一句,你就这么得理不饶人!” “谁知道你是随口还是心里盘算了许久!我劝你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滚蛋!” 男人拉住还要还嘴的妇人,“闭嘴!再说话我休了你!” 妇人顿时眼泪汪汪。 “我会管好她!王大哥,多谢你们救了我!” 那男人一边保证,一边感谢! 这下,还有想住进山洞的人也歇了心思。 先不说李老四他们是真的救了他们。就是能让黄叔带他们到这儿暂避,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这地方不好找,就是官兵追来,一时也不可能找到。 人家仁慈,但他们不能得寸进尺。 于是纷纷往后退。 待到了一片稍平整的地方,朱胜吩咐大家就在此处修葺木棚。 “嘿嘿……” 王正并无半点不开心,见杳儿像刺猬一样刺别人,反而乐了。 什么人啊!以为瞎说两句就能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也不看看他的脸皮有多厚! “干爹啊,刚刚你怎么不骂她!” 李杳佯装生气。 “咱不跟她一般见识!”你都骂跑了,用不着我啊! “干爹真大方!” “嘿嘿……” “我爹可真会惹麻烦回来!”李杳小声抱怨。 王正拉住她道,“也不能这么说你爹,你看他从小不受那两个老东西喜欢。 吃苦受累还吃不饱。 村里不少人都对他伸出援手,不说别人,就是村长和武大哥,帮了他不少。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着对他们好。 是知恩图报的好品质! 你就高兴吧,有这么一个好爹!” 李杳微微抬头,见王正一脸平静,似乎在诉说内心的柔软。 心在这雪地里异常温暖。 “干爹,你真好!” 平日见他好像同爹争宠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喜欢她。 又或者本身就是个柔软的人。 李杳万万没想到,内心有多柔软,外表就有多刚硬。 “王,王,王大哥!” 一个悠脆干净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李杳先回头,好漂亮的小姐姐。 就是干爹的手抓得她有点紧。 “干爹,朱音姐姐叫你呢!”她眨了眨眼,嘴角上扬。 朱音她是听说过的,青山村的村花,以有一手好针线活,在青山村及周边村少有盛名。 长得美又贤惠,很难不让人喜欢。 “找我干嘛!” 王正的身体有点儿僵硬。 “我来谢谢你!”朱音紧抓着衣角,小脸通红。 “谢什么谢,又不是只救了你一个!” 王正绷着张脸,“还有,按辈分你该叫我王叔。别没大没小!” 别笑!李杳掐了掐身上的肉。 朱音的脸更红了,与这雪色一比,简直是炫彩夺目。 “这个给你!” 她扔下一个兔子荷包,转身就跑。她是想递给王正的,可他的脸有点凶恶,让她十分害怕。 王正弯身捡起地上的荷包,抬头就见那抹淡蓝在雪地里飞奔。 虽然,但是。他并无感觉。 “我这大男人用这荷包太幼稚,给你吧!” 他转手塞进李杳手中。 黑底白兔红眼,还挺传神,果然名不虚传,李杳微笑。 把荷包塞回他怀里,“干爹啊!我不喜欢兔子,我只喜欢吃兔子。” 王正摸了摸胸口,有点儿烫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甩走不适。 “回去吃兔子喽!” 李老四从朱武房里出来,就见他们回来。 “走了?” 王正诧异,“你知道他们来了?” 李老四点头。 “那你不出去迎接?” 李老四翻了他个白眼,“怕被他们拿捏可以不?” “知道就好!” 王正乐得抱着堆成山的碗吃得香喷喷。 “我去看娘!” 李杳懒得理两个大男人耍幼稚,钻进房间里。 苏氏喝了药,又沉沉睡下了。 李杳守着她,确切感受到了每当娘守她时的心切。 “娘,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没想到苏氏一下就醒了,李杳一肚子的话全压回肚子里。 “杳儿,怎么不多睡会?” 李杳摇头,“我全好了,不用睡了!” 苏氏嘴角弯起,扯出一丝笑,“你躺娘左边,娘才安心。” 她用左手拍了拍床铺。 李杳爬了上去,轻轻躺下。 “再睡一会!”苏氏轻声喃语。 李杳闭上眼,闻着熟悉安稳的味道,进入了空间。 每每她不好的时候,在空间里都能让她快速恢复。 现在她好全了,就四处逛了逛。 想到那头死了的狼还占着他的收缩网,就准备把网取下来。 什么回事? 她走到死狼跟前。 死狼竟然不死了! 她是又诧异又震惊! 那狼似乎也迷茫,那双冒着绿光的眼在看到李杳之后,由黯淡瞬间燃烧了。 若不是被收缩网束缚,李杳很肯定它会冲过来咬她。 “敢凶我!” 李杳一木棒捶了下去。 狼晕头转向,趴在地上。 李杳围着它转了几个圈,不一会,那狼又开始伸头,似乎要挣破网子。 又一棒下去,狼又蔫巴了。 反复几次,李杳惊喜不已。她应该早就想到的。 难道她的空间又升级了? 拥有自动治愈功能? 可为什么陈氏死了却没有复活? 还是,这狼原先并没有死翘翘? 第91章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她决定实验一下! 只是这会出空间是在娘的怀里,姑且让这狼再苟活一会。 李杳转去屋后,整片的草药茂密生长,大有再不拔就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感觉。 “要是能自动采摘就好!” 瞬间,那些草药破土而出,堆成一座小山。 李杳的嘴喔成了圆形。 这也太是那个了吧! “能自动分类就更好了。” 她越发想得美。 只见那些草药飞快的穿梭,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不一会儿,又分门别类的堆成了几堆。 哇!哇!哇! 这也太赞了。 李杳笑得牙巴都合不拢。 快速跑到仓库,找出一大包种子。末世囤货,光种子她就囤了上万种。 现在拿的就是她囤的各类玉米种子。 好久没吃了,她还真有些想念。 于是,又跑到黑土地前,悠悠道,“种下!” 果然,原本装得好好的玉米粒,一粒粒的自动钻进土里。 角落的公鸡“喔喔喔”地叫。 高傲的仰着头,仿佛在说,终于聪明了。 亏得它之前叼着野菜野草往地里啄。 “快长大吧!” 李杳拍了拍手,吓得那公鸡魂飞魄散,扑动着翅膀跑开了。 “哈哈!”李杳嘲笑,“傻鸡!” 等不及这批玉米长成,李杳先在厨房煮了两个吃了。 “真香!” 她抹了抹嘴,从苏氏怀里醒来。 “妹妹,吃什么了?” 李寄云一见她睁开眼,立马问道。 “没,没吃!” “真没?”李寄云怀疑地盯着她的嘴,“我明明见你嚼得可起劲了!” 李杳从苏氏旁边爬起来,“你看错了!” 李寄云还想问,被李寄泽一个眼神制止。 李杳又忍不住笑了,一想到空间的变化,脸上的笑怎么也消不散。 苏氏知道她肯定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不禁勾起嘴角。 李杳溜下床,“娘,我出去玩会。让大哥二哥陪你啊!” 苏氏嘱咐,“别跑远了!” 她现在也不担心杳儿会有什么危险。 老四今早已围着山洞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狼的粪便,其他大型野兽的脚印也没有。 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其实上回那老虎就是这座山的王,死了之后,其他动物跑了不少。 只是那些狼狡猾,让它们钻了空子。 李杳没跑多远,就把空间的狼拉了出来。横七竖八插了无数刀,确定这回死绝了,才重新放回空间。 明天再进空间看看狼的变化,好确定那件事。 李杳暗想。 “李杳!” 突然而来的一个声音把李杳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年轻妇人不怀好意的问道,眼睛还往周围看了一圈。 确定只有她一人,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喔豁,冤家路窄! 原来是今早那个想占他们山洞的妇人。 李杳面无表情,“拉屎!” 那妇人脸一僵,“你恶不恶心!” “难道你不用拉屎?”李杳一本正经,大大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兴趣。 “你!”妇人语塞。 “婶子你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拉屎的?” 确认这妇人什么也没发现,李杳决定先撤。 “那我把这个坑让给你! 先走了! 再见!” 说着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 妇人脸气成猪干色,转身拿着竹篮往李杳背后砸去。 李杳侧过身子,竹篮从她身边飞过。 “婶子,你真不小心!” 李杳微微笑,捡起地上的竹篮,扔向妇人。 “接住啊!” “啊!小贱蹄子,你想砸死我?”那竹篮不偏不倚套在妇人头上。 泥水沾满一脸。 李杳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双眸里的狠戾让那妇人浑身一抖。 这还是个五岁多的女娃儿吗?怎么那么可怕。 后来,她从丈夫口里听说这小女娃杀狼的事后,无比庆幸她对自己手下留情。 至于今天的事情,她是半点口风都没漏。 除了怕死,也怕丢人! 山洞里,朱武的爹娘带着他媳妇来了。 自朱武出事后,两老还没有认真看过他。还有就是,阮氏真的不太好了。 短短几日,阮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 于是朱胜厚着脸皮求了过来。 “覃大夫,请你救救我儿媳。”村长媳妇忍不住落泪。 “武儿不醒,他媳妇又这个样子。我真怕……” 覃大夫微拧眉头,太阳穴突突。 朱胜拦住老婆子的哭诉,“别打扰覃大夫。” “你们在外等着!” 覃大夫淡淡道。 朱胜忙拉着老婆子走到外面。 “老头子,你说覃大夫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救不救?还是儿媳妇她救不活了?” “婶子,覃大夫看病不喜欢人守着。咱们去看看武大哥!” 如今覃大夫实惨,他的房间成了病房,原先大毛受伤住了几天,现在又让朱武住下了。 他和茴香在李老四和王正那屋住了两天,又回他的房打起了地铺。 李老四带着村长夫妇进去的时候,瞥了眼堆在地上的铺盖。 “武儿!” 朱婆子泪还没干又哭了起来。 看着床上千穿百孔的朱武,朱胜心如刀割。 李老四吸了下鼻子,低沉道,“覃大夫说能救,只需要找些草药。我和王正商量了,打算在山里找找。” 他尽量把病情说得轻松,希望能宽慰老两口。 “这草药怕是不好找!” 朱胜心里还是有底的,可是他有了希望。 “虽说这附近看似安全,但在山里找不是没有危险,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们。 老四,如果可以,我让朱桐朱桦先跟你找一段时间,等他们熟悉了。就不麻烦你了!” “朱叔,您不必同我客气。 我同武哥情同兄弟,采药一事我和王正也有了打算。 你只管放心。 桐哥,桦哥还是留着帮你吧!” 他知道青山村那一摊子事情,乱而复杂,朱叔也是分身乏术。 朱胜蓦然红了眼。 “好!我不同你客气!还是那句话,以后你有什么事,我朱胜一家绝不退缩。” 李老四不想他再顾虑,微微点头。 也许这样,他能安心一些。 “不好了,老四叔!”茴香奔来。 第92章 师父!你是在说我坏话吗? 朱婆子腿一软,差点摔倒。 “什么事?” 李老四忙道。 茴香压着声音,有些后悔刚刚的大喊大叫。 “师父说那婶子是中毒,让你们过去。” 阮氏这病来得突然,也没有熬几天。 刚刚覃大夫给她看过之后,竟发现是中毒。 若是伤风感冒,身体硬朗的其实熬熬也就好了。 就算身子骨差的,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像个活死人。 朱胜没想到儿媳比儿子更严重,甚至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中毒,我们一家一起吃睡,怎么就她一个人中毒? 覃大夫,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这不可能。” 覃大夫并不恼,用针刺破阮氏指尖,挤出一滴血。 “你看!” 三人大惊,朱婆子更是瘫在椅子上。 “已成墨色了。可见毒已进了五脏六腑。” “啊!” 朱胜迅速回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大儿媳唯一与我们不同的地方就是吃了伍三开的草药。” 他细道,“一开始她发热,我们便请伍三看了,那药只吃了一次。 后来村里死了三个,我也怀疑他的药有问题,就没吃了!” “都怪我!”朱胜老泪纵横。 “我一早就知道那药出了问题,却以为儿媳喝得少,不会有事。 万万没想到,竟害得她快死了!” “那药可还有,若是找到有,兴许还能对症下药。” 覃大夫低眸,淡淡道,“其实我师从毒家,解毒才是我的强项! 不过,万物不离根本,查出毒源,解毒才更有胜算。” 朱胜眼里的光由黯变亮,又变淡,“都这么多天了……” “有,有,那药我留着了,就是渣也没丢。” 朱婆子瞬间坐直身体,“我多了个心眼,知道那伍三不是个东西。特地留着的,就是怕……” “太好了!” 覃大夫吩咐茴香先去熬副普通的解毒药。 马上就让朱老婆子去取草药残渣。甚至不放心的要亲自去取。 一行人往青山村新的地方去。 “爹,你们去哪?” 李杳恰好从外面回来,见他们个个面色凝重。 “杳儿,你来得正好!” 不等李老四回答,覃大夫向她招了招手。 “去帮为师守着你阮婶子,你大师兄要熬药!” 李老四虽纳闷杳儿什么时候认了师父,但因为着急便没顾着问。 “好!” 瞧着他们走得飞快的步伐,李杳转身立马去了阮氏那。 阮氏死气沉沉躺在那,毫无生气。 她与朱武不一样,朱武伤重,却是有生气的,但她活像个只没掩埋的死尸。 李杳仔细盯着她看,想起不久前见到她的时候,虽不圆润,却也丰腴,何故变成了这个模样。 鬼死神差的,她把木板门拴住,和阮氏一起进入了空间。 让她睡在沙发上。 自己跑去外面,瞅了瞅那条死狼。 检查后,那狼确实死了。 这回死得透透的了! 于是她确认,上回那狼定是还有一口气,装进空间后,被空间治愈了。 想到这,她进屋看着阮氏。 真神奇!她不禁感叹。 阮氏那毫无生气的脸有了不小的变化,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见空间治愈力这么强,吓得她立马把人带出了空间。 “杳儿,你锁门干什么?” 李老四在外喊了一声。 幸亏出得及时,李杳深呼了口气。打开门,“我怕房里进风!” 她随便解释了一下。 覃大夫点了点头,顾不上说话,把草药残渣摊开。 李老四忧心忡忡。 覃大夫嫌他呼吸声大太,把他赶了出去。 李杳想顺着开溜,却被他提溜起来。 “你不想学医,那想不想学毒?”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掉价。 毒? 李杳还真来了兴趣,她已经有了现成的治愈空间,学医完全没了必要。 只要她愿意,就是那人只剩下一口气,她也能救活。 但是毒不一样。 万一有那不长眼的想害她,她又多了一个胜算。 比起拿机光枪出来扫射,用毒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短短几秒,她就权横好了利弊。 “想!” 声音那是一个响亮! 覃大夫难得大笑,“看不出你的爱好还挺特别! 不错,像我!” 李杳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灿烂。 不过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既然说好了,那就过来帮为师把这药渣分开!” 覃大夫马上给她指派了工作。 “小心点哦,阮氏这毒很强,你别沾到手上,毒死自己了!” 第一天当徒弟就面临如此高难度挑战,李杳有些心累。 还能怎么办? 认命呗! 当她小心翼翼地分着药,覃大夫又给阮氏诊了一脉。 “咦~” 他眉头紧蹙。 放开手后,按了按太阳穴,又重新诊脉。 “呃?奇怪!” 李杳背着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怎么了?师父!” 她微歪过头。 “无事!” 覃大夫面上不显,心里疑惑不已。 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可有人来过?” 李杳闪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你快把药渣分出来,阮氏有救了!” 覃大夫大喜。 原先他只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却有了十成十。 只因他发现,阮氏的毒竟成五脏六腑退散了。 现在只要清除经络里的毒,阮氏就能恢复如初。 “师父,你真厉害!” 李杳把分开的药渣端他面前趁机拍了个马屁。 “你也好厉害!”覃大夫心情好,也夸奖道。又加了一句,“你那个师兄啊,当初让他分个药,打翻了我几个罐子。” “师父!你是在说我坏话吗?” 茴香幽幽地出现在门口。 覃大夫轻咳一声,“我只是在说事实。” 茴香翘起嘴,“哦”了一声。 “您要我熬的药熬好了!” “给阮氏喂下!”覃大夫指了指阮氏。 “哦!” 这情绪不对啊!覃大夫“咳咳”两声。 “喂完你去吃饭吧,中午我让你王叔给你留了半碗香辣兔丁……” “多谢师父!”茴香顿时满脸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不快。 阮氏有了好转,就在第二日的下午。 她苏醒了。 吃了覃大夫配制的解药,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迅速有了精神。 朱婆子喜极而泣,只是望着儿子的房间,久久无法平复。 “婶子放心,明早我就和王正去采药。覃大夫已经告诉我们长什么样了。” 李老四安慰着她。 朱婆子点头,又哭了! “爹要去采药吗?采什么药?”李杳也是第一次听说要去采药的事。 第93章 这回回去,你娘可能会杀了我,你爹也会同我反目 李老四知道闺女是个有主意的,遂把他拉到一边。 “打算今晚同你娘说过后再去的。要不你同你娘求求情?” 李杳脸立即垮下来了。 “爹,娘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采药一事你交给我!” 李老四张了张嘴,“杳儿,爹不想让你武伯伯就这样变成个废人。 我会同你娘说,你别说漏了嘴!” 似乎这事已经没有了商量,李杳有些不悦。 难怪这两天,她没听到一点风声,合着是他故意瞒着 李杳找到王正,一本正经,小脸严肃。 “干爹,连你也站我爹那边?” 王正一脸莫明,“啥子?” “你不知道?” 王正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柴也不劈了。 “到底什么事?” “你们打算明天去采药?” 王正终于听明白了。“没有,绝无此事! 什么草药? 是,覃大夫是给我们列了一张草药单子,但那上面的草药有几十种。 我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认出来了。” “何况我早就同你爹说,要去也要你娘同意。”他叹了口气,“你娘那个样子,又怎么离得了人。” 李杳这才明白,合着她爹在骗所有人。 定是想一个人偷偷去采。不过恰好被她听到了。 “那单子你有不?” 王正摇头,“在你爹那!” 他又担忧,“你想干什么?” 他们父女真是一个比一个虎。 李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木屑,“我有办法了!” 要打消爹去采药的想法,除了师父没有旁人了。 她想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她的丈夫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离她而去。 尽管她娘是最大方的。 “师父!” 李杳跑到覃大夫跟前。 “师父,你给我爹列的那个草药单子能给我一份吗?” 覃大夫正在雪白的纸上,用喷臭的墨水写着方子。 “哦,杳儿终于对草药有了兴趣?” 他头都没抬。 “对,有兴趣了!”李杳十分认真。 这时覃大夫才抬头,放下毛笔,微微笑。 “担心你爹?” 李杳摇头。 她担心个屁,她爹是苦头吃少了,到处逞英雄。要不是因为她娘,她真愿他再断一条腿,省得一天到晚蹦哒。 覃大夫少见她如此严肃,也就收敛了笑,“其实,最适合采药的是为师,不过,你也看到了,为师走不开! 你爹愿意去采,为师求之不得。 不过,”他顿了顿,“你爹认药的本事太差了。” “跟,跟你师兄差不多!” “教我!我学得快!”李杳毫不犹豫道。 早知道有这一天,她之前就好好学了。 空间的草药她认识的也少,仅仅认识常见的罢了。 覃大夫把《本草纲目》递给她,“这次要用的药,我标记出来的,你就按着上面的图画认。” 临了,“我那前辈真厉害!” 李杳粗粗地翻了一遍,只见上面圈圈点点,做了不少笔记。 她抬眸,当真有些佩服他了。 仅仅半月,他竟然把整本书吃透了。妥妥的学霸啊! 李杳把书收在怀里。 “师父,你再找个借口,别让我爹去采药了!” 覃大夫微愣,说来说去,到底是担心她爹的安危,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保证把您要的草药找齐!” “为师可以同你一起去!这里让你师兄看着。” “不必!”李杳果决道,“保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覃大夫摇头晃脑,又拿起毛笔。 李老四这会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就在他鼓起勇气的时候。 覃大夫朝他走来。 “老四兄!” “老四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子,能让朱武兄弟更快的好起来!”他缓缓道。 李老四从怀里把单子找出来摊开,“你看要改动哪些地方?” 覃大夫顺手接了过去,“我得再斟酌两日,两日!” “什么?那武哥他……” “不着急,我用药吊着他的命。保管不会恶化。” 现如今,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那好,我就再等上两日。正好,村里人的木棚子没有修好,我去帮两天忙。” 李老四又想到了村长这两天为了村民焦头烂额的样子。 覃大夫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真是辛苦他的徒儿了,这爹真不懂事。 这回李老四进屋没了半点压力。 不过看到媳妇手臂上的伤,又是一阵心痛。 还好覃大夫的药要得不急。不然他是真张不开那个口。 李杳翻了一遍师父做的记号,很快就记全了要找的草药。 抽空进了趟空间。扒拉了不少现有的。 每样捡了几株,放在一边。 “还差三样!”李杳确认了,于是出了空间。 是夜,李杳点了香。 苏氏在她身边睡得很沉。她翻个身,就把苏氏带进了空间。 不足五分钟,她们又出来了。 苏氏仍没有醒的迹象,李杳松了口气。 那次李老四发现覃大夫睡地上之后,很是过意不去,连夜打了一个床,搬进了房间里。 又因为拥挤,他便让覃大夫同王正同住去了。 自己守在朱武身边。 李杳出现在他们屋外,手里端着香盘。 过了一会,她推开木门,又轻轻关上。 手一指,就带着朱武进了空间。 她自然是不愿意朱武就这么好死掉。 可又不能有太明显的变化。 只待了三分钟,就立马出来了。 像是风吹过,这晚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天蒙蒙亮,王正就与李杳出发了。 “这回回去,你娘可能会杀了我,你爹也会同我反目。” 王正无比担忧。 一大一小,在雪地里留下两排很长的脚印。 “嘿嘿,我站你这边!” 李杳眨了眨眼。 “真拿你没办法!”王正宠溺道。 风呼啸地刮,像是四季乱了阵脚。夏风与冬风打架,最终冬风获得了胜利。 “戴上这个,别把脸刮伤了!” 王正给李杳半个头都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戴上这个!”李杳也给王正戴上了护目镜。 父女俩相视一笑,在盛夏的时候,踏进了白雪皑皑深山处。 “他们上山去了!你饶了我,我给你带路。” 伍三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 “真的,你相信我。就是他们杀的!” 此时一个满脸横肉,与那高大炮还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脚踩在伍三肩上。 “你是说五个人就杀了我们三十几个兵?” 第94章 你他妈的还说认识路,是不是骗我!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哼笑一声,“你他妈的当我傻子呢?” 他用力一脚把伍三踩在地上,就听到那肩骨破碎的声音。 李老大吓得尿湿了裤子,抖着身子缩在一旁,希望能被这人忽视。 万事不能侥幸! “他妈的,这么骚!” 那男人就是一脚,把李老大踢开两丈远,似乎仍不解气,他大步走去。 “别,别杀我!”李老大求饶。 “他说得没错,那高兵长就是我们青山村的村民杀的。 杀他的是我弟弟。 是他带着人去劫人,并把那些兵全杀了。” 李老大忍着痛一口气说完后,吐出口鲜血。 横肉男人放下提起的脚,弯身蹲了下去。 伸手拍着李老大的脸。 “说,给我说清楚!”脸上的肌肉跳动,每个字都带着狠戾。 “是,是,就是因为高兵长伤了一个叫朱武的人,我那弟弟就带人把……” 说到最后,“大人,你别杀我!我就是见不得他们做尽坏事,才不同他们一路。 我弟他本性就恶,因为做多了坏事,我爹早把他逐户了。 青山村的村长是个见利忘义的。因为我们不满他与官兵对抗。 他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既如此,留你们也没用了!”这个高大人可不好糊弄。 拿出剑指着李老大。 “大人,我们知道他们上哪了!”他颤抖着手,拨开剑尖。 “我可以给你带路,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横肉男人咬了咬牙,“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敢不敢!” * 一早,覃大夫照例给所有人把脉。 朱五娘已经能下地活动,张屠夫又一步不离地伺候,恢复得较好。 春嫂子心里有疙瘩,虽然大家没有怪朱春,但她却怪上了。 一直不让朱春靠近,好在大丫二丫能照料一二,脸也已经消肿,但那蜈蚣般的印子仍旧醒目。 让人诧异的是阮氏,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好了大半。 虽然仍旧皮包骨,但那前精气神全回来了。 覃大夫很是欣慰。 苏氏未醒,他打算先去看朱武。 “师父!怎么了?” 茴香又看到了师父扭曲的眉毛,往往有棘手的问题的时候,师父才这样。 “师父?” “闭嘴!”覃大夫微闭着眼,整个人如入定老僧。 半响,他才收回手。 奇怪,真奇怪。怎么突然好转了。 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身拿出以前开的方子,仔细看了又看。 方子普通,不可能有这疗效。 怪!太怪了! “师父?”茴香又试探地喊了句。 “哦,这方子不行了。我重新写个方子,你照着三碗煎一碗喂给他喝。” 茴香挠挠头。“是!” 因为心里有事,覃大夫钻回房间就没出来了。就连苏氏的脉也忘记诊。 李老四负责全家的饭,给苏氏特地蒸了蛋。 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李杳和王正不见了。 “肯定是干爹带妹妹捉兔子去了!” 李寄云嘟囔着嘴,这家里个个都偏心。就连干爹也一样,只会叫他喂牛,出去玩却不知道叫他。 “咳!”李寄泽轻咳一声。 他的嘴立马缩了回去,等到碗里出现一勺子蛋羹,他立刻满脸笑容。 “谢谢爹!” 李老四嘿嘿一笑,“你娘吃不完了!” 没事,娘吃不完的也很好吃。李寄云的笑容依旧不减。 “待会我去村长那看看,你们兄弟帮我照看着你们娘!” 两兄弟齐点头。 李老四心里又是一阵宽慰,儿子听话,他做什么都有劲。 “茴香,你师父的饭菜我一起热在锅里了。他要饿了,你给端过去!” 茴香也乖巧应下。 嗯,都很乖!李老四放心了。拿着柴刀就出发了。 “你们爹真热心啊!” 茴香把头从碗里抬起。 李寄泽黑眸带笑,并不发言。 “我爹他是好人,我昨天去那边玩,村里人都夸他了。”李寄云擦了擦嘴巴,“我也被他们夸聪明。” “嗯,你聪明!”李寄泽淡淡道。 他起身收起碗筷,“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别小看我!”李寄云朝他大声道,“我不跟你玩了,你看娘,我去帮爹干活。” “哼哼!”他生气了。 大哥老是小看他,明明他也长大了好嘛! 此刻,李杳和王正正在艰难地寻找,好在两人运气好,在一处林子里一下找到了两种。 雪把它们掩埋,只露出一点尖尖,也被李杳一眼瞧出来了。 王正轻轻刨去上面一层雪,就同杳儿一起小心地挖着。 “这药也不稀奇,这一大片都是。” 李杳点头,确实不稀奇。 不过是这乱世,少了挖药的人,导致它们长得很是茂盛。 “我们多挖点,带回去给你师父。也许以后还用得着。” “行!”李杳巴不得。一边挖一边塞了不少到空间里。 这一路,除了要找的草药,其它她看上的,都往薅了点放进空间。 “干爹,再挖就装不下了!”李杳拍了拍手,向另一边看去。 “想去那边?”王正把背篓背起。 “嗯,还有一种,找到就能回去了!” 王正摸了摸她的头,“走!” “咦,干爹,怎么瞧着有点熟悉?” 这话让王正也打量起来。 “咱们以前经过这里。”王正仰了仰头,“你看,咱们以前走的那边,现在不过是绕了一圈。” 李杳也发现了。 “那药一般长在石壁上!”为了确认她把书又翻开看了一遍。 “干爹,你看。这画上就有块石壁。” 王正点头,“从这过去,少说要半天,看来今晚我们是回不了了。”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免不了责怪了。 李杳像似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干爹,我们走快点,争取早点找到。” “到时候我给你求情!” 王正乐乐呵呵,“我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 父女俩朝那巍峨的山壁走去,步履艰难。 * 一长鞭甩在李老大身上,“你他妈的还说认识路,是不是骗我!” 横肉男人带着一队人,跟在李老大和伍三身后,在漫山里转了又转。 “没,没!没骗你!” 李老大脑袋冒星星,他也不想啊!原先是跟着脚印走,可这雪把路埋了,他就凭感觉走了。 但他不能承认啊! 他还不想死! 在一鞭子又甩下的时候,他干脆晕死过去。 “大人,晕了!” 第95章 这哪是家里的文曲星,扫把星差不多 “废物!”横肉男人骂道,“把他跟后面那几个关在一起。” 又指着伍三,“你带路!” 伍三哪敢不从,垂着头走在前面。 他奶奶的真倒霉!都怪李老大家一屋子的拖油瓶。 老的残小的弱! 不然他早就追上青山村的人了,哪至于才走没多久就被官兵追上了。 这个姓高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妈的,上来就揍,也不分青红皂白。 他好无辜! 杀人劫人,关他毛线事。 “走快点!” 一鞭子甩来,伍三弹跳起,“哎哟哟……” “哈哈哈……” 那些官兵大笑起来。 “大人,这也走了半天了,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你很累?”高山炮盯着同他说话的小兵。 “不,不累!” 那小兵心生恐惧,忙溜到一边。 “都别给我偷懒!想休息地滚回去。” 高山炮骂骂咧咧,都是一群废物。 要不是叔叔不公,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抓壮丁。 至于高大炮,死了好!没点本事,就会拖累他。 现在,他只想尽快抓到人,好回去交差。 那些兵可不像他,并不想冲前线立功,所以一个个拼命往上走。 安城虽失守,但南王势力也不小。一直与二皇子顽强拼搏。 既变成了叛军,战火接连不断。 就是芜府也受牵连,城门都关了。 如今南王一家失踪,二皇子派人四处追察,所到之处,哀怨声声。 高山炮想去捉南王,那样他就不必仰叔叔鼻息,也能在二皇子面前露脸了。 可就是因为高大炮,抓了几个女人在军营嬉闹,被罚到至此。 叔叔派他监管。 他知道,无非是打压他罢了! 原本以为高大炮会老老实实抓人当兵,哪知道又惹了事。 还送了命! 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也比他有份量。 高山炮越发暴躁。 小兵们都有苦说不出,就更别提伍三了。 本就受了伤,还时不时甩上一鞭子,要多崩溃就有多崩溃。 反倒是李老大,晕过之后舒服多了。至少不用一鞭子一鞭子抽。 绑着绳子跟李老婆子、李天宝等几个毛孩子串成一串。 行至天黑,高山炮终于停下来了。 伍三松了口气,歪在李老大身边。 “你他妈的,被你害死了!” 李老大全身扯着痛,“我害你?到底是谁害的,你心里没点数?” 他冷哼一下,“是我杀了高什么炮吗? 是我赶你出村的吗? 你怪我,我怪谁!” 伍三没再作声,想了想,确实要怪就怪李老四。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去救那些人,杀了官兵,他也不至于被牵连。 还有那朱胜老不死的。 断了他赚钱的路,把他赶出来。 都怪他们! “行了,不怪你,不怪你。”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叫你家那两个丫头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李老大偏过脸,瞧着不远处燃起的烟,“他们会分我们吃吧!” 伍三虽觉得不可能,但也抱了希望。 果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山炮想通了什么。 派人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 还给他们每人分了碗稀饭,一个粗面馒头。 就是几个小的也都分到了。 李天宝狼吞虎咽,连日来的苦难,让他瘦成了猴子。 他吃得很快,吃完就上手去抢四丫五丫的。 抢了她们的馒头,一个咬在嘴里,一个塞在怀里。 还不满足,要去捞四丫的碗。 四丫抵不过,碗掉在地上,终于“哇哇”哭了起来。 高山炮听到哭声,烦透了。 走过来想打人。 也许是在四丫身上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他的鞭子抽在了李天宝身上。 “贱种!” 抽完鞭子还不解气,狠狠刮了他一巴掌。 李老婆子是不敢求情的。见李天宝被打,她往边上移了移。 这哪是家里的文曲星,扫把星差不多。可别连累她。 她现在把全部前精力放在七毛身上了。 老三的种,她总要留一个。 高山炮瞥见李老婆子紧紧抱着小娃娃,一副害怕的样子。 也不再抽人了。 不一会儿,又有兵过来,重新送了吃的。 李老婆子彷徨不已。 这是咋啦! 但又有了吃的,她哪里再想这些。 狼吞虎咽就开干。 “喂,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那兵抓了两个,扔在四丫怀里。 四丫惊恐地抓着,拉着五丫躲到一边狼吞虎咽。 这一顿,是四丫五丫很久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 她偷偷地望着篝火前,那个满脸狠戾,凶恶的大人。 却觉得比谁都温柔。 李老大和伍三反而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变化。 两人惴惴不安。 * 李杳和王正此刻已经站在了石壁下。 通天的石壁,像是两面对立的镜子,互相倒影着。 “真要爬上去?” 王正咽了咽口水。 李杳摇头,“先休息,明日再爬!” 还是要爬啊!王正蹙起了眉头。如果是他一个人,试一下无所谓,摔死也就一条烂命。 但杳儿看上去跃跃欲试,就让他担心了。 “也好!天也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等杳儿睡着了,爬上去找找。希望自己能找到。 王正打定了主意。 只有他们两人,李杳百分百放心。从包里扒出面包、牛奶、香肠、牛肉干。 两人吃得饱饱的。 王正砍了几棵树,简单地搭了个棚,遮上树枝茅草,打算应付一晚。 刚坐进棚里,王正就觉得眼皮打架。 “杳儿,你别出去,干爹先睡……” 话还没说完,就倒头睡下了。 李杳迅速取出两床羽绒被,又在棚角放了个便携式蓄电取暖器。 冰天雪地,不比山洞暖和,她尽量做好了保暖措施。 钻出木棚,选了块白色防水布罩在上面,远远看去,与雪地连成一片。 做了个小记号,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很黑,但雪白,还能看清楚路。 李杳到了石壁下,穿戴好登山服,攀岩工具也在空间待命。 打开头上的小灯,她开始往上爬。 根据书上写的,那草药喜湿润,长在峭壁上,叶成长椭圆形,植株细而长。 石壁虽硬,但布满苔藓,好在石壁与石壁之间有了遮挡,雪没有覆盖到。 李岩一鼓作气,爬到一半的距离才停下来。 猛地往下看,黑暗笼罩了一切。 这要是掉下去,该粉身碎骨吧! 她吐了口气,呸呸,瞎想什么呢? 第96章 黑鸟 绑好绳索,李杳把脚踏在石壁上,腾空身子,稍作休息。 顺便看了看四周。 长松而立,苔藓丛生,还有在石壁上穿梭的虫子。 天实在黑,头顶的灯看得并不清晰。 李杳从空间拿出个五千瓦探照灯,打开开关。 灯大,李杳抱着吃力,不小心竖了起来,整束光穿透黑暗,把半边石壁都照亮了。 她调整身体重新抱紧探照灯,蓦然扫过对面。 这一照,她眼里闪过什么。 再照,她就发现,那草药就长在对面的石壁上。 在那! 为了确定就是自己要找的草药,她再次照了照。 虽然石壁之间有点距离,但她视力好,一眼就确定了。 可是要过去是件很难的事情,因此,她在这边又用探照灯扫了一遍,确认这边的确没有那种草药后,打算过去采摘。 拿出滑翔绳,又拿出一把短弩,绳锁在箭羽上,瞄准方向,箭穿刺而去,直接穿进峭壁上的大树。 这边附近没树,她把滑翔绳绕着尖石转了几圈。 天灵灵地灵灵! 李杳暗自打了个气,闭着眼睛滑了过去。 胸口的探照灯把石壁中间照得透亮,底下的风隐隐上窜。 李杳感觉凉凉的,风从耳边疾驰而过。 两壁之间其实不远,滑过去也只有短短一分钟。 “呼,呼~” 树上飞出几只长翅膀的鸟,吓得李杳打了个激灵。 一把捞住一根树枝。 艹,没摔死,差点吓死! 李杳把灯扫了过去,想看清楚是哪种傻鸟吓她。 哪知那鸟飞得极快,看过去的时候只剩了一个黑点。 她攀上树,把探照灯、绳索收进空间,坐在树枝上吃了块士力架,喝了半瓶水,补充体力。 “吱吱……唧唧……” 李杳低头,瞟见脚下的枝丫上有个鸟窝,里面几只黑不溜秋地小鸟张着嘴巴。 原来刚刚她掉了一点士力架的碎屑,恰好被它们接住。 吃过都说好!小鸟们似乎也一样,张着嘴还想要。 李杳想了想,连着鸟窝装进了空间。 心绪平稳后,李杳朝不远处的石壁看去。 几株草药正肆意摇曳。 李杳攀上石壁,慢慢爬了过去。好在她的装备精良,并没有多大危险,很快爬到药株旁。 刚采好一株,身后就传来急惧的风声。 李杳快速侧身,抬起铲子扫了过去。 砸正黑影的翅膀。 原来是刚刚吓她的那只鸟。 那鸟一个飞身,又朝她扑来,尖锐的红嘴蓄满了凶狠。 眼看来不及避让。 “等等!” 李杳举起鸟窝,“还给你!” 有人会说,躲空间去呀,作者傻不拉几。从哪进就从哪出,万一一个踉跄掉下去,死翘翘咋办? 那鸟停顿了两秒后,无动于衷重新攻击。 卧槽,连鸟崽子也不要了? 她快速把鸟窝收回空间。那鸟一口啄中她的手臂。 她也不示弱,一铲子砸了过去,正中黑鸟的头。 黑鸟松开嘴,飞开盘旋了两圈,又挥动翅膀朝她扑来。 “过分了啊!” 李杳这回奋力甩开收缩网,黑鸟一头钻了进去。 李杳猛的被重力拉着就要往下掉,幸好反应快,一把把鸟扔进空间里。 精疲力尽,“臭鸟还挺重啊!”她嘟囔了一句。 没有了鸟的攻击,她挖起草药来快多了。 也没多少,将将七株,通通塞进空间后,吊着绳索往下滑。 下来的速度快多了,只花了半个时辰。 等她回到木棚里,王正还睡得正香。把取暖嚣那些收回空间后,“干爹,回去了!” 李杳摇了摇他。 王正睁开眼,迅速坐了起来,“回去?” “嗯嗯,回去。” 李杳弯着眼睛,“草药我已经找采到了!” “什么?” 王正抓着她打量了一圈,“你怎么不叫我?” 怎么他会睡得这么沉,连杳儿出去了都不知道。 “干爹,别问这么多了,反正药已经采到了,我们这就回去。省得我娘担心。” 提到苏氏,王正再也没有了疑问。 “回,回,回!” 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只有一个背篓,至于这个木棚子,王正也没有把它毁坏。 一大一小,在下半夜就开始返回了。 * “大人,你看见了吗?” 高山炮的眼睛盯着远处,刚刚那里透亮一片。 那光好像会跑。 一会冲上天,一会印在石壁上。后来,又照在了对面。 没过一会就灭了,漆黑一片。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十分诡异。 “不会有鬼吧!” 高山炮一巴掌扇了过去,“别在这蛊惑人心!” 那小兵被打还不死心。 “大人,我们那的老人家常说山里不安全,有许多孤魂野鬼晚上寂寞了,就出来捉人。” 高山炮又想给他一巴掌。 “大人,要不叫那两个家伙过来问问,这里离他们村不远,他们肯定知道什么!” 高山炮对那些亮光也很好奇,于是点头随他去了。 “大人,您找我们!”李老大一脸谄媚。 伍三耷拉着脑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高山炮嫌恶地看了一眼两人,“你们离我十尺远。” 他妈的,臭死人了。 要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真想杀了他们,省得他犯恶心。 两人听话地往后挪。这两天也见识过了这人的手段,他们哪敢反抗。 跟龟孙子一样,缩在一块。 “刚刚那光你们看见了?” 高山炮阴戾地盯着他们,大有一说谎话就要杀死他们的意思。 原本伍三还想摇头,这会大气都不敢出。 “看见了!”李老大腆着脸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高山炮冷着脸,“说说你们这块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这些山的。” 李老大不敢再笑,崩着张脸,“回大人的话,我们青山村的人,从前都不敢上这山。 以前的老人说,这山里有鬼,有猛兽。重要的是我们村附近真有人被老虎伤了。 两个月前,我那狠恶的弟弟就遭了报应,被老虎咬断了腿。” 高山炮冷笑,“就这? 就一些野兽吓得你们不敢进山!” “等等!”他蹙起眉头,脸上的横肉扭曲。 “你过来!” 李老大听话地走了过去。 “啊!” 高山炮一鞭子抽了过去,李老大惨叫一声。 “你敢骗我!昨天说你那弟弟带人杀了三十多个官兵,这会又说他两个月前被老虎咬断了腿,你他妈的敢瞎编!” 第97章 那支军队神奇消失 感觉自己被耍,又一脚蹬了过去。 “啊~” 此刻李老大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再受这种痛苦。 李老婆子蹒跚地走了过来,“大人啊!” 她扑通跪在地上。 “我家老大说的都是实话,那个不孝子确实被虎咬断了腿,也确实带人去杀了你们的人。” 她之所以敢来求情,是因为她发现这高大人似乎特别怜悯老妇人。 这也是她吃饱肚子后,悟出来的。 高山炮眼神扫向她,“哦?” “我那不孝子被虎咬伤的时候,血淋淋的,我们都认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被镇上的覃大夫救回来了。 不仅救回来了,而且恢复迅速。早就痊愈了!” 李老婆子细细说道,那声音比什么时候都慈祥温柔。 “这么说来,那覃大夫医术了得?” “还行吧!”朱老婆子瘪了瘪嘴,“就是收钱挺贵的。 花了足足三两银子!” 高山炮看着她,有些恍惚。想起小时候,娘亲为了给他治病,也是这样花光了所有积蓄。 可惜,娘的命不长。没等到他成人,就死了。 “大人?”李老婆子轻唤了一句。 高山炮仰头,李老婆子脸上的疤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娘亲脸上也有块疤,正是被婶婶一把推在火堆上烧的。 “行了,姑且当他说的是真的。”高山炮甩了甩头,把思绪甩远。 大喝一声,把伍三和李老大赶走。却对李老婆子和颜悦色。 “老人家,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李老婆子微微一笑,可是面目看上去十分狰狞。 “刚刚那光亮您也不必好奇,想来这山里应该什么都有。 我们这些泥腿子没有见识,听风就是雨。 以前传闻很多,什么有鬼、有野兽的,害得大家一个个都不敢进山。 老婆子现在是发现了。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 见高山炮听得认真,她心里有点得意。人人都怕的大人,还不是对她另眼相待。 一定是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当年那个算命地说她命里富贵,子孙高官厚禄,看来没有说错。 她又想起这大人是因为瞟了她怀里的七毛才对她改变态度的,不禁觉得,从前自己押错了宝,家里的文曲星怕不是那李天宝,而是七毛。 嗯,一定是这样的! “老人家!”高山炮见她失了神,说半天全是扯淡,就没得好耐心了。 而且因为隔得近,发现她身上没有半点母亲的影子,更恶心了。 语气不由得加重。 “呃,”李老婆子抖了个激灵,“大人,最最最离谱的是当年有传言说,这里来过一支军队,他们个个獠面凶残,无恶不作。只因进了这山,就消失不见了。” “嗯,你先下去!” 高山炮没有表情的把李老婆子赶下去,瞧着远处的石壁出了神。 这么巧! 军队? 当年皇上即位全靠一支特殊的军队,里面能工巧匠比比皆是。 即位后,那支军队神奇消失。 近几年,皇上病弱,想抢江山的不少,就因为手里的这支军队,让不少人忌惮。 大腿上的食指敲了敲,他的脸上罕见挂起了笑容。 只要他找到传说中的军队,就能在二皇子面前露脸了。 不,不止露脸,定能一飞冲天。到时候,就是叔叔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大人?”那小兵在李老婆子离开后凑了过来。 “这老妇失心疯吧,胡言乱语什么?” 高山炮一脚踢了过去,“以后对她好点。” 希望还能从她口里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皇上的军队一事,可不是谁都听说过的。都是三十年的事情了。 “是,是!” 那小兵点头哈腰不敢造次。 这一夜,有人觉得那光亮是鬼火,是大鬼小鬼在聚会。 有人觉得是哪位道人得道升仙。 只有高山炮觉得是那神秘军队里的能工巧匠研发了什么。 李杳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探照灯惹出这么多遐想。 真是罪过罪过! 天没亮,高山炮就集合起兵。 “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要没找到人,我让你们吃不了 兜着走!” 那些兵一个个哀声叹气,敢怒不敢言。 高山炮揍了伍三和李老大一顿,不再相信他们,反而让李老婆子带路。 李老婆子得了器重,她牵着家里的新文曲星七毛,走在前面。 她知道个屁的路,同样在山里瞎转悠。 不过还真让她转出了名堂。 七毛指着一排脚印,她眼睛转得飞快。 “大人,往这边走!” 高山炮挥了挥手,指挥着所有人跟上。 李杳有点累,王正把她背在背上,背篓挂在胸前。 听着后面匀称的呼吸声,他觉得暖极了。 脚下的步子飞快。 连日来的好吃好喝使得他越发强劲,背个人背个篓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突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他干脆一路小跑起来。 李老婆子耷着脸,眉毛紧皱。只因那些脚印越来越不清晰。 终于在一个三叉口,彻底没了踪迹。 高山炮上前,“大娘,怎么呢?” “唉呀,大人啊!走到这,老婆子就真的不知道路了。” 高山炮的脸骤然变色,最后还是按捺下脾气。 “行了!不用带路了。” 他向旁边的小兵使了个脸色,那兵把李老婆子带下,分了她几个包子。 李老婆子得了包子,喜气洋洋。分了半个给七毛。 剩下的全部塞进破包里。 “奶,给我吃!我要吃!” 李天宝窜到她跟前就上手抢,被李老婆子一个巴掌挡了过去。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 可毕竟是她宠了多年的娃,扔了半个给他。 “谢谢奶!”李天宝像猴一样又窜走了。 四丫五丫是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问她要了。 两人默默地躲到一边。 可奈不住七毛同她们好,七毛走到她俩中间,把半个包子朝她们递了递。 四丫垂着头摇了摇,五丫眼睛巴巴地望着包子吞口水。 “给给给,”李老婆子不耐烦地扔了一个过去,“赔钱货,吃了给我好好地看着七毛。” 包子滚到四丫脚边,她飞快地捡了起来,分成两半。 她没想到,李老婆子第一次大发慈悲给她们吃的竟然是因为七毛。 呵,可从来不会因为她们是她的亲孙女! 自卑与怯弱在这一刻彻底膨胀,她几口把包子咽下。 抬手给了七毛一巴掌,“滚开!” 第98章 萍儿拜见义父 七毛“哇哇”大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打他。 惹到李老婆子的心尖尖,四丫免不了一顿胖揍。 可是这一次。 她反抗了! 抓起李老婆子的手,朝虎口咬去,用尽全身力气。 任由李老婆子的拳头砸到她的背上。一拳又一拳,她也不松口,死死咬住。 “啪!” 一长鞭甩到李老婆子身上。 “找死!” 高山炮来了,抽起鞭子来毫不留情。 李老婆子“嗷嗷”直叫,却也懵了。 什么情况,好好的大人怎么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高山炮双目狠戾地盯着她,这死婆子哪里有她娘亲半分影子。 反而像极了,当初帮着婶婶揍他的恶婆子。 李老婆子缩成一团,原先塞在怀里的包子也滚了一地。 四丫爬了过去,抓起地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高山炮眼神复杂,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包子,扔得老远。 “以后你不用再受这份苦了!跟着我,以后你就是高家的小姐!” 四丫仰起头,满目泪痕,“好!” 高山松笑了笑。 “我要带着她!”四丫指着不远处浑身透着胆怯的五丫。 高山松:“你是大小姐,她是二小姐!” 四丫笑了,这一笑,从前往事掩入心底。 她缓缓走到李老婆子跟前,使出全力,奋力踩在李老婆子的胸口上。 “这一脚才是开始!” 周围的士兵纷纷张大嘴看着这一幕,似乎从未想过,小小的绵羊有一天会变成大狮子。 “愣着干什么!给大小姐准备吃的。” 高山炮一吼,众人作鸟兽散。 小兵巴巴地跑来,谄媚地说,“大小姐,您随小的来。” 四丫老练地点头,“给本小姐和妹妹找两身干净的衣赏。” 她转身,朝着高山松缓缓一拜,“萍儿拜见义父!” 高山松大笑,“好,好!” * 王正蹑手蹑脚走进山洞。 好险,没人发现他。 “杳儿,不是干爹不讲义气。我是真害怕,余下地交给你了。” 他一溜烟地钻进房里,蒙头大睡。 李杳背着小篓,先去了苏氏那。 “娘,我回来了!” 苏氏抬头,腥红的双眼顿时冒出眼泪。 “你给我站住!” 她从床上下来,走过来,一只手打在李杳屁股上。 “叫你不听话!” 李杳咬着唇,也红了眼。 苏氏打了她屁股两下,就坐回床边。低声抽搐。 “你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眼里没有我。 我真是瞎操心! 你们主意大得很,任性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老四耷拉着脑袋靠着木板。 昨晚发现闺女和王正没有回来,全家都担心得要死。 他在周边早了一圈,没有发现踪迹,后知后觉才知道,闺女定是和王正采药去了。 苏氏哭了一晚,对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可一晚没同他说一句话。 现在骂出来,他还松一口气。 “都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个个菩萨心肠。 这么爱做好事,就搬出去同他们住。 别在我面前碍眼。 一个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苏氏狠狠瞪了眼李老四。 走过来拉着李杳的手,“娘打痛你了?” 李杳摇了摇头,拍个灰而已啦! “娘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也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你要出去,也得先告诉我。一声不吭的走了,娘会担心的。 就算你有神仙护着,可也是娘我的孩子啊!” 李老四以为苏氏消了气,又见闺女平安回来,顿时卸下防备。 笑了笑! 这下苏氏彻底炸毛了。 “嘿,李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杳儿平安无事就万事大吉了。 杳儿会这样,全是同你学的。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做什么大善人,别拉着我女儿。 要不是因为你,她会冒这个险! 我警告你,以后杳儿、泽儿、云儿他们当真谁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是,媳妇!保证没有下次!”李老四绷着脸。媳妇发火真可怕啊! 他转过脸,对着一脸懵圈的云儿和神色淡淡地泽儿,“你们两个听到了吗?” 李寄泽:真无语! 李寄云:“爹,娘是骂你!” “咳咳……”李老四脸红着,试图用咳嗽声掩盖他的尴尬。 “娘,我去找师父了。药采回来,武伯伯就有救了!” 李杳轻轻道,“我明明同师父说了去采药,难道他没告诉你们。” 坑下师父没事吧!嘻嘻…… “师父可能太忙了!” 她踏出门,留下话的余音。 苏氏:…… 一家人面面相觑,李老四率先反应过来。 “媳妇,你听到了吗?是覃大夫忘了!” 苏氏脸一红,“听到了又怎样,别想带坏样!” 李老四:早知道不多嘴了。 “我去帮妹妹!” 李寄泽从一旁走过。 李寄云想溜,被李老四拦下,“陪你娘!” “走走走,一个个别烦我!” 苏氏把他们推了出去。 她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就早飞了。 “师父,你要的草药!” 李杳把从空间准备的草药拿了出来,再从篓底抠出三样。 “我跟您说,这三样老难找了。尤其是这个!” 她举起从黑鸟那抢来的草药,“害我被黑鸟啄伤了!” 覃大夫这会正诧异着了,以为出现了错觉。 直到杳儿拿着草药在他面前晃悠,他才回神,“回来了?就回来了?” 李杳微眯着眼,“师父,你什么意思?” “哦哦,没什么? 你说被黑鸟啄了?” 李杳点头,扯起衣袖给他看。 “不算重伤,那鸟凶猛,你能从它那取回草药,这点伤不算什么!” 李杳咬了咬牙,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师父,你知道那鸟?” “不知道哇!”见李杳不信他,“那书上不是写着,其株珍贵,常有猛兽守护吗?” 李杳木然地点头。 还以为是掏了人家的崽子惹那鸟生气,原来是因为这草药啊! 真是罪过!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累了两天!” 覃大夫打发她。 “师父,我去采药你没告诉我娘?” “没有!”覃大夫头也不抬,已经在摆弄那些草药。 “那你惨了!” 李杳幽幽地道。 谁坑谁,还不知道呢! 第99章 傻鸟,你给我下来! 覃大夫:…… “让你师兄给你处理伤口!” 对着她的后背,喊了句。然后埋头研究。 李杳重新回到房间,拉了拉苏氏的手。 “娘,好困!” 苏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的睡一觉,娘守着你!” “谢谢娘!” 李杳睡下了,苏氏侧在她的身边。 覃大夫说她的手臂恢复得很好,用不了几天就能行动自如。 她很高兴。 等她的手好了,就能护住女儿,有什么事情,就让她顶着。 慢慢地,苏氏也睡着了。 李杳睁开眼,见苏氏熟睡,闪身进了空间。 手臂上黑鸟啄的伤,让她有些痛。刚刚一直忍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在空间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轻便的衣裳,走到屋后,把这次摘回来的草药种下。 最稀缺的第三种,只留了两株,五株给师父制药。因为珍贵,就找了个单独的地种着。 许是黑土地滋养,刚种下的草药,很快青翠幽然。 “吱吱……唧唧……” 李杳笑着走到鸟窝旁,弯腰捧在手上。 “小可爱们~” “吱吱……唧唧……”鸟崽子愉快地响应。 李杳把它们放下,从兜里拿出块士力架,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捏得稀碎,喂给嗷嗷待哺的鸟崽子们 “慢点,慢点,还有,还有!” “嘿,小皮崽子你别抢它的。”李杳弹了弹其中一只。 “真顽皮!”李杳喂得起劲,丝毫没注意还在收缩网里动弹不得的黑鸟。 那幽怨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它叫了一声,试图引起李杳的注意。 李杳熟视无睹,臭鸟昨晚不是很凶吗? 再待会! 鸟小崽子们似乎很喜欢士力架,一个个吃得很欢。 “不行了,不能多吃!”哪有鸟吃糖的,不是吃虫吗? 李杳摇了摇头,抱着鸟窝就近找了个最大的树。 “上去!” 鸟窝稳稳地落在树上。 李杳吸口气,空气真新鲜。转身慢步踱到黑鸟边上,围着它转悠着。 黑鸟:好晕!别转了行吗? “咻咻咻……” 李杳停住脚,蹲下。 “别叫,叫得难听死了!” 叫声戛然而止。 “我把你放出来,你听话别袭击我?” 黑鸟偏头,像个傲娇的公主。 “你看我是同你商量吗?”李杳转了转手中的木棒。 “咻咻咻……”黑鸟垂下头。 “听话不?” 黑鸟点了点头。 呦,还真听得懂人话,李杳暗叹。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把你烤了吃了!” 此话一出,站在栅栏上的大公鸡扑着翅膀飞走了。 好险! 李杳解开收缩网,那黑鸟瞬间展开宽大的翅膀,一眨眼就飞开了。 什么玩意? 李杳被扑了一脸的风。 “傻鸟,你给我下来!” 那黑鸟还想飞,可不受控制地落在李杳面前。 这一落,一人一鸟都吓傻了。 “那啥,你还是飞吧!” 李杳懵得一批。 黑鸟幽怨地瞅了她一眼,这才扑着翅膀飞走了。 也没飞多远,围着草药地转了一圈,好像在确定什么。 “咻咻咻……” 它展翅翱翔,又在半空中飞了一遍,最后落在窝旁。 行吧!李杳忍不住扯嘴笑。 这空间真是越来越高级了,她太爱了! 在空间待的这一会,她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疤痕都没留下。 皮肤白而光洁。 一眨眼,两个多月前的小豆丁,已经长得娇俏可爱了。 在苏氏醒来之前,李杳出了空间。 打了个哈欠,装做刚醒了样子,苏氏马上惊醒。 见闺女伸着懒腰,她忙扯了扯她的衣裳盖住肚皮。 “杳儿,娘该给你做衣裳了。你看,都盖不住肚子了。” 李杳眨了眨眼,“娘真好!” 苏氏拍了拍她的小脸,“是娘应该的!” 说到做衣裳,李杳想了想,如今全家的吃食虽改善了不少。但衣裳却不敢从空间拿。 “娘,我们全家都做两身棉衣吧!外头越来越冷,爹和哥哥们的衣裳都旧了。还有干爹,我看他整天就穿着那一件旧棉衣。” 苏氏有点为难,给杳儿做衣裳的布料和棉花,勉强能凑出,但这么一大家子的,哪里凑得到。 李杳当然知道娘的烦恼。 “娘,我那神仙师父想吃鸡爪子。” “那娘给他做!” “这是他给的报酬!” 两大包压成棉絮的棉花挤在床那头。 苏氏窝起嘴,虽然见过许多次闺女拿东西出来。 但像这种从天而降的还是第一次。 李杳又搬出一堆布,母女两个窝在房里选了一下午。 要颜色暗的,花色淡的,要麻布的,做工粗糙的,简直把两人磨得头晕。 苏氏叹了口气,“娘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了选布头疼。” “上一次娘得的一块新布,还是嫁给你爹的时候他去铺子里扯的。” 她抿了抿唇,“为此,那老婆子还骂了你爹三天,说背着她存私房钱。” 说起李老婆子,李杳就皱眉。 “后来你爹没有办法,给村里人挖了十亩地,赚了三十文给她,她才满意。 你爹不是她亲生的,我早该想到啊!” “娘,别想那么多了!” 李杳勾起唇,“别让她扫了咱们的兴!” 苏氏笑了笑,“对,别让她扫了咱们的兴。” 李杳眸眼亮亮,哼,希望李老婆子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至于爹的身世,实在问不出就算球,她是真的替娘生气! 苏氏又开始操持家务了。 晚上做了锅香辣鸡爪、鲜鱼打片、炒鸡蛋、蒸香肠、暴炒猪血丸子,以及老母鸡炖汤。 “吃饭啦!” 李寄云的声音在洞里回荡。 三毛三个已经被李老四送去和村里面的人一起住。 这事苏氏没有吭声。 王正早就饿醒了,闻着香气却不敢出门。 倒是覃大夫来得十分积极,容光焕发,显然是有高兴的事情。 茴香自然不会比别人慢,烧火的时候他就咽了不少口水。 “杳儿,去叫你干爹!” 苏氏发话了。 “好的,娘!” 李杳都快憋不住笑了。如今娘的地位已经到了,她不发话别人不敢动的地步。 王正磨蹭地走来,心里七上八下,要不是李杳拉着他的手,他想转背就跑。 “坐下吃饭!” 苏氏神色淡淡。 第100章 李老婆子用起了她生锈二十多年的脑子 这是第一次王正菜都不敢夹。 “真香啊!” 一向斯文稳重的覃大夫夸奖道。 苏氏朝他笑笑,亲自给他盛了碗鸡汤。 “覃大夫,还没多谢你治好我的伤,谢谢你!” 覃大夫微微点头,“这鸡汤你也多喝一些。” 苏氏又给王正盛了一碗,“王兄弟,多亏你护着杳儿。” “应该的!应该的!”王正差点咬到舌头。 苏氏不再看他,给李杳盛了碗汤,扯了个鸡腿。 又把另一个鸡腿扯下放王正碗里。 王正受宠若惊,一时竟不会动了。 “快吃啊!” 苏氏催了一句,“都别看着你,吃你们的饭!” “我这人分得明白得很,既然能坐在一张桌子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家人,就应该坦诚! 就不该用所谓怕你担心的借口,去瞒大家。” 苏氏一口气说完这些,觉得身心皆悦。 她也知道,她要是不露个笑脸出来,这顿饭怕是吃不好。 “四嫂子说得对,有事就不该瞒着。” 覃大夫缓缓道,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向李杳。 “对不起,我不该瞒大家!”王正愧疚道 。 唉,可是杳儿确实是怕她担心啊! 闺女也虎,但有什么办法! 帮闺女承担点吧。 认个错啥的,不丢脸! 可是脸皮怎么发热? “恩公也是一份好心,他肯定没想到去采药很危险。” 覃大夫似乎在打圆场。 “对了,杳儿,你手臂上的伤包扎好没?” “什么?” 全家一齐发出惊呼声,覃大夫缩着身子移后了凳子。 “杳儿,哪里受伤了,给娘看看!” 苏氏一脸急切。 王正碍于不能动手,不然真想扒开袖子看看。 李老四也是一脸紧张。 李杳咬了口鸡腿肉,细嚼慢咽后。 “师父,您说什么受伤不受伤的,杳儿怎么听不明白?” 她转过脸对着苏氏说,“娘,我没受伤,不信你检查。” 说着挽起两边的衣袖,露出如莲藕般的手臂。 苏氏忙捞着放下。 “吓死娘了!既然没受伤,你师父怎么说你受伤了?” 全家人同问,一齐把目光投向覃大夫。 尤其是李老四,眸眼十分暗。 “可能师父看错了吧!回来的时候我身上沾了泥,估计他把泥点看成伤疤了。” 这覃大夫不仅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啊!李老四暗想。 苏氏拍了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屋里暗,是我没看清。”覃大夫似笑非笑,扫了眼李杳。 可真会坑他啊! 看来他是赶不上王正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老四吃了块香肠压压惊。 “采药这事翻篇,以后大家都别提了。” 这下,轮到他备受瞩目。 “我错了,我自罚一杯。”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正抢过酒壶,“合着你是骗酒喝!” 总算雨过天晴。 覃大夫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朱武的药他配制出来,用不了多久,朱武就能活蹦乱跳。 “所以,这两日耽误的课程,明日补上!” 他幽幽地看了眼李杳,收回目光。 李杳呼了口气。 这老狐狸,就会拿捏她。 * “大人,这样找下去,真的找得到吗?” 小兵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乌了。 高山松瞟了眼他,罕见没有甩起鞭子。 “休息!明日继续找,就是把这山翻过边,也可把他们找出来。” 终于能休息了,众兵都累散架了。 三三两两烧起火,围坐在一块。 高山松旁边坐着高萍和高丽,火上架着一只烤鸡,罐子里煨了浓粥,火堆里还烤着红薯。 “好香!”李天宝蹲在李老婆子旁边,忍不住流口水。 “阿奶,那两个小贱人怎么那么好的命,让高大人看上了。 我比他们聪明多了。 那高大人怎么不选我做他儿子! 真没眼光!” 李天宝恨恨地盯着那边,眼睁睁地看着四丫咬着大鸡腿。 李老婆子没有精神骂他打他了,只警告了一句,“别去惹那两个贱蹄子,小心没命!” 那高山炮阴晴不定,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疯。 过河拆桥,不会有好下场。 李老婆子心里把高山炮骂了一通,饿得晕了过去。 没人在乎她到底是晕了还是睡了,她就这样里着杂草冻了一夜。 这晚高山炮召了十个士兵,分成两队,入深地打探。 这十人是他的人,沉浮这么多年,他也有了一些心腹。 这次,他并不要去找什么杀害高大炮的凶手,而是去找当年那支消失的军队。 只要能探到一点影子,就能让叔叔忌惮。别说死了他一个庶子,就是嫡子,也不能奈何他。 两队人在山里转了一夜,回来时一无所获。 高山炮并不死心,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找到军队的踪迹。 那样高深莫测的军队,若是轻而易举让人找到,也就称不上高手了。 许是祸害遗千年,第二日,李老婆子竟还醒了。 没有使唤的人,她只得亲自动手。 挖了几个雪坑,捡了几片昨晚高大人他们扔掉的鸡骨头,红薯皮扔进雪坑里。 然后静静地守在一边。 直到有鸟飞进去觅食,她就横扑上去。 没想到,还真让她捉了四五只鸟。 鸟虽不大,但到底是肉。 扭断鸟脖子,也不破肚她直接把鸟连毛扔进火里烧。 李老大与伍三围了过来,两人吞咽着口水。 李老婆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人吃了三只后,把另外两只收进胸口。 “娘,给儿子一个呗!” 李老大胡子拉碴,全身没一块好地方。 李老婆子看了他一眼,拿出一个扔给他。 废物!几十岁的人,到死还靠她这个娘老子,连点吃的都搞不到! 原先还对他有指望,现在想来,半点用处都没,还连累她! 得想办法离开啊! 李老婆子用起了她生锈二十多年的脑子。 要不,还是去找老四? 对,去找他! 第101章 恐怖的雪人 苏氏站在洞口,看着被白雪覆盖的葛根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葛根能做那么吃食,却因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耽搁加工了。 朱五娘这时也走了出来,两人面对面地笑了笑。 “在可惜这些东西?” 苏氏点点头,“我这手虽然好了,但覃大夫让我少做重活。唉~” 朱五娘爽快道,“交给我!我和老张最近闲麻了,早就全身痒痒。” 苏氏关心道,“你也好利索了?” 之前的事情,苏氏打算不再迁怒朱五娘。自那日合力杀狼的时候,她便知道了朱五娘的用心。 只是朱莉,她是无法做到原谅的。 “嗯,我都是些外伤,好得快!”说着朱五娘压着声音,“春嫂子不太好!” “与朱春呕气,好多天都不与他说话。”说起春嫂子,朱五娘叹了口气。 “朱春求到了我这,让我去劝劝她。可你是知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又怎么劝得了。” 苏氏抿了抿唇,并不出言。 朱五娘又说了几句,钻进去叫张屠夫和朱莉准备干活。 苏氏想了想回房装了两斤精米,几个猪血丸子,一把腌菜干。 李杳从师父那回来,“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苏氏笑笑,“去看看春嫂子。” “那我同你一起去!”李杳把手上的纸笔一扔。覃大夫让今天十个字,每个字写五十遍。 她只想逃! 苏氏知道闺女不爱学习,不想任由她,“你还是留下来写字吧!” 她勾了勾唇,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娘,我回来再写。好嘛,我先去玩会。”李杳抱着娘亲的手臂晃着。 那模样当真与小孩无异。 “好,好!” 苏氏被她晃晕了,“怕了你了!” 她真的无法躲过闺女地撒娇攻击。 母女俩提着袋子,没走几步就到了。 “春嫂子!” 苏氏唤了句,一直侧着身子的春嫂子慢慢翻过身。 苏氏同李杳心一惊,被她的面貌吓了一跳。 “明玉来了!”她没多大精神,整个人憔悴不堪。 大丫红着眼,唤了句婶婶就走了出去。 苏氏上前,放下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了?” 配合着又把春婶子的枕头垫高,让她背靠着。 春婶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可能好不了了,浪费覃大夫一片苦心。” 苏氏:“呸呸呸,瞎说什么?连朱武大哥都能治好,你这点伤算什么!”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要不是因为几个孩子,我早就……” 苏氏打断她,“到底为什么?要说你这个伤,根本不可能没得治,我瞧你脸上的伤看着更严重了。 我不想劝你说,为了孩子也要坚持,看在孩子份上,不要乱想。” 朱五娘顿时满脸都是泪。 “你要想通,到底要为自己活,还是为孩子活?” 春婶子道,“我就是心寒,这些天我反复想,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死,看着我去死。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指望。” “以前就因为我没有生儿子,他们家的人每个都欺负我,骂我断了香火。那个时候他就是一声不吭,可我竟然觉得他是护了我的。” 眼泪流进她腐烂的皮肤里,她都感觉不到痛。 “如今看来,他是自私,自私到了极致。不过是图我让他回家有饭吃,睡觉有人暖被窝。” 门外,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李杳推开门,发现一个身影走得飞快,门口还有一个打碎的碗。 “没什么,好像是只老鼠溜了过去。” 春嫂子哭了一会,苏氏又劝了几句。 可她像是进入了死胡同,根本不听人劝解。 母女俩悻悻地回家。 “瞧你春婶子那样,我真是生气,那朱春也真是的……” 李杳又听了苏氏一通抱怨,耳朵都麻了。 “娘,我要写字了!” 苏氏闭了嘴,“好,娘不打扰你写字,娘去给他们量尺寸。” 打发了苏氏,李杳的耳根终于清静。刷刷几下把字写完,跑出去找干爹玩。 王正一见她,嘴就咧开了。 带着笼子,父女俩在雪地里奔跑。 “杳儿,你跑慢点!” 王正跑一处放个笼子,再追上杳儿不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干爹,你会堆雪人吗?” 这一片地比较空旷,雪也有了半尺深,有些绿尖从里冒出来。远远看去白绿相印,像一个含春的少女,凭添娇媚。 王正哈哈一笑,“堆雪人再简单不过了。不过以前是冬天堆,夏天堆雪人还是头一回。” “走,去那边,干爹给你堆个比我还高的。” 李杳又一溜烟地跑了,王正赶忙追上。 “干爹,就再这里堆!” 李杳选了个靠林子的位置。 “好!”王正点头,两人开始滚雪球,时不时再偷袭下对方。 “干爹,你好厉害,这是我见过最大的雪人!” 王正傲娇不已,“哼,那是,也不看看干爹是谁!” 李杳弯唇,“好像少了些什么?” 王正围着雪人转了一圈,“鼻子、眼睛、嘴巴都有了啊!” “还差衣裳,它没穿衣裳!” 说着,他转身爬上一棵树。劈了不少树枝下来。 李杳在一旁摘树叶,又一片片插进雪人身上。 父女俩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帮雪人穿上衣服。 王正还编了个草帽戴在雪人头上。 接下来,两人走开观察杰作。 “干爹,你有没有感觉这个雪人有点丑?”她是想说恐怖的,但怕伤害干爹幼小的心灵。 “嗯,”王正托腮,“不是丑,是有点慎人!” “哈哈哈,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李杳逃了似地跑开。 “干爹,快来,笼子里有鸡了!” 王正捡起柴刀,再看一眼雪人后,缩了缩身子追去了。 回到洞里,王正全身挂满野物。这回不仅有野鸡,还有野鸭。 要不是杳儿弄丢几只,抓的还要多。 这晚,苏氏做了新菜——血酱鸭。 鸭肉剁成小块,嫩姜备足大半碗,尖椒青红辣椒切成条,鸭血最是关键。 先把鸭肉放菜油炒得焦焦的,把配料全放进去炒,炒熟之后淋上鸭血搅拌。 出锅就是一盆飘香扑鼻的下饭菜。 不要问苏氏的配料哪来的,问就是码头豪客赏给王正的。 一个个吃得嘴里流油,肚子滚圆。 他们是吃得开心,可就在山洞的不远处,有五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灵魂出窍。 第102章 有官兵找来了! “大人,有鬼!真的有鬼!” 高山炮满脸戾气,“哪里有鬼,怕是你们心里有鬼!” 那五人惊魂未定,其中一人哆嗦着嘴,“不敢欺瞒大人,若不是鬼,那像人的东西,何故身高十尺,面目可憎,双目血淋,宽大的嘴巴有半尺宽,还有那鼻子高耸尖利。” “对,对,那东西头顶着个草帽,身上还披着树的叶子。 风吹过的时候,我,我恰巧也看到他的脸了。” 李杳:家人们,谁懂啊!他们对我的雪公主这么大的恶意。 高山炮微愣,原本冷硬的脸舒展开。 “哈哈哈!” 他一手拍在刚刚说话的心腹肩上,“你立功了!” 那心腹一脸惶恐,“大,大,大人,什么意思?” 高山炮嘴角微勾,“传言那支军队里的人,正是你看到的那个模样。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心狠手辣。 你们回来报信是对的,免得无辜送死!” “那大人,可要抓住这次机会?” 高山炮紧蹙眉头沉默片刻。 “你们留下,我带他们去探虚实,若真如你们所言,送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 高山炮把目光投向其他的兵,露出阴狠的笑。 于是,他让其中一人带路,其他九个心腹留下照看高萍高丽。 带着其他兵和李老婆子几人往前走。 原本想溜的李老婆子似乎找到了机会。 “哎哟,肚子痛!哎哟,我老婆子的肚子要疼穿了。” 高山炮抬手就甩了她一鞭子,要不是想留着他们做靶子,他真想就地解决了她。 “快去!” 他大吼一声。 李老婆子拉着七毛提着裤子就往旁边林子里钻。 高山炮没料到她会逃,毕竟她还有儿子和孙子在他手上。 于是打先走,只留下一个兵等着。 那兵左等右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骂了几句,跑进林子里一看,哪里还有人。 他追上高山炮,“大人,那老婆子跑了!” 高山炮骂咧了一句,“别管了,我们继续走。” 这深山老林,料那婆子也活不下去。只是可惜了,原本想替萍儿报仇的。 深夜,青山村的村民大都入了睡。 村长管理得当,短短几日,家家都有了住的地方。 木棚是大长排,中间用木板隔开。人多的家里隔宽一些,人少的家里隔窄一些。 大多相安无事! 连日来的疲备与恐惧,让放松下来的他们少了警惕。 朱胜夫妇和好转的阮氏去看了朱武,见他好了不少,也都安心不少。 回来后,朱胜围着木棚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也就放心睡去了。 覃大夫送走他们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许是晚上吃多了血酱鸭,让他喉咙痒痒。 实在睡不着,他也不勉强自己,翻开书坐在油灯下看着。 “咳咳……” 他捏了捏嗓子,最近口腹之欲太甚,该改改了。 打算给自己熬点草药喝喝,便去了洞外灶房。 事实上,他灶上功夫并不好。他是煎过药,可没升过火啊! 于是,灶房里一顿噼里啪啦,浓烟滚滚。 “咳咳咳,”他跑到了外面。 于是看到了,一二三四……张脸。 “覃大夫,你饿了?” 苏氏最先关切。 “不,不,”覃大夫脸颊微红,“我想煎副下火的草药。” 他尴尬不已。 他们会嘲笑他不会点火吧。可他以前也不用干这活啊! “咳咳,你别说,我这噪子也痒痒。”王正披着棉衣,揉了揉喉咙。 “那你叫我来生火啊!”苏氏笑笑,边说边进了灶房。 好家伙,熏死人了!这覃大夫熏腊肉是个好手。 没一会儿,苏氏就把火升起来。覃大夫把药熬上了。 这下,大家也没了睡意。 “不得不说,那鸭子是真好吃!”王正还在打趣。 李老四微微点头,“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趁现在去放些笼子?” 正中王正心意。 于是,两人穿好衣赏,戴好帽子,准备出发。 “我也要去!” 李杳今晚去了空间,公鸡和黑鸟打架,她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分开。 新放进来的野鸡想霸占母鸡的窝,它们又搞了一架。 新来的鸭子钻进池塘就去抓她的鱼,气得她要死。 更可恶的是,野猪崽子又糟蹋了她半块地的菜。 花了一晚断官司,气冲冲地出来了。 “杳儿乖,这天太黑了,白日我再带你去!” 李老四婉言拒绝,他可不想让杳儿出去磕着碰着了。 “我就要去!”李杳使起了性子。今晚空间不太平,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出去转转,无法安心。 “行,带你去!” 李老四抢在王正开口前立马同意了。 王正走上去牵着杳儿,“走吧!这冰天雪地的,外面就那么好玩?” 真拿你没办法! 苏氏在他们身后嘱咐了几句。 “等等!”黄叔上了年纪,有点风吹草动他就醒了。 这会他背着他的弓和大黄也出来了。 一行五人,在浅月下,踏着雪路往雪人方向走。 风一吹,雪呼呼砸在他们脸上。李杳把脸在爹的背上蹭了蹭。 她肯定是有大病,不会享福。暗骂了自己几句,把脸贴得更紧了。 “杳儿,冷不冷?” “不冷!” 不冷是假的。 到了雪人处,王正还洋洋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看得老稳重的黄叔都抽了嘴角,偏过了头。 “等等!”这一偏头,黄叔就发现了端倪。 几人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黄叔低头沿着地面往前走了几十米。 他才回头,低声道,“这里来过人!” 几人急步过去察看。 “你们看,至少有四五人的脚印,”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树,“这棵树恰好挡住了不少风雪,所以这些脚印十分明显。” 这话激起惊涛骇浪。 李老四第一个想到,“有官兵找来了!” “可当初已经毁尸灭迹了呀!”王正小声道。 “可别小看他们,”黄叔出言,“说不定不小心留下了什么!” “会不会是青山村的人?”大黄提出他的看法。 “不会!”李老四道,“村长不许他们离开木棚太远的地方。” 为了村民的安全,朱胜是呕心沥血。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黄叔紧了紧神,“是不是,咱们守一晚就知道了。” 李杳瞧了瞧地上的脚印,“他们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第103章 奶奶的,跟他们干 李杳抬头,顺着脚印脚尖的方向看去,又因为在她爹的背上,看得也算远。 妈呀! 她往后弹了一下。 “怎么了,杳儿?”李老四感觉到了她的抖动。 大家都随着李杳手指的方向看去。 “咳,”黄叔低头咳了一下。 大黄的脸像是便秘。 李老四赶忙遮住杳儿的眼,“不怕,是那个雪人。” 王正努了努嘴,有这么夸张吗?看把你们吓得。 这雪人完全是按杳儿的指示堆的,好不好看只要闺女喜欢就好。 闺女也是,咋把自己吓到了! “有脚步声!”黄叔突然凝神。 众人竖耳听了一下,神色骤变。 “去那边!”李老四指着林子里。随后背着李杳往里跑。 “大人,就在前面了!”心腹一低声在高山炮耳边道。 高山炮点头。 “都给我四处找找,找到人的踪迹立马过来报告!” 他一声令,三十多个兵就四处分散寻找。 “留两个人给我守着他们!” 他瞥了一眼李老大和伍三,嫌弃地踹了两脚。 “大人,让我给你做儿子吧,我是四丫五丫的亲哥。” 李天宝找到机会凑到了高山炮前面,也是李老婆子不在,他才敢说。 “那两丫头不听话,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们!” 高山炮“啪”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儿!”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直接把李天宝啪飞,晕死过去。 “大人,别生气,大事要紧!”心腹一小声道。 “哼!” 高山炮往前走,心腹一忙跟上。 两人紧赶慢赶,很快到了雪公主那。 “就是这个东西把你们吓傻了?” 高山炮一脚蹬在雪公主身上,那树叶哗哗掉。 他又一鞭子甩在雪公主的头上,草帽都被甩飞。 好巧不巧,落在李杳头顶上。 我艹:家人们,你们就说这人该不该杀! 李杳眉头一皱,这可是她同干爹花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 哪里来的混蛋,欺负她的公主! 她移了移头上的草帽,看着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 李老四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生气。 李杳点头,拳头却是捏得紧紧的。 心腹一也是瞠目结舌,他也没想到啊! 高山炮越想越气,一鞭子往雪公主头甩去。 却突然收回了手。 不对! 雪人! 他灵光一闪,有雪人那就肯定有人。 那心腹也猛然想到了什么。 “大人,也许咱们没有找错。”于是他开始了想象,“听说有些神秘部落或者组织都有他们的圣物。” 高山炮松了松手指,盯着雪人看了又看。 “难道这东西是那军队的圣物?” 还别说,这雪人与那神秘军队的形象十分相似。 他突然有些后悔,想找到军队并不是想与其交恶,而是想拉拢。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往前面找找。” 他有些慎得慌,感觉再待在这雪人旁边,会被那鲜红的眼睛摄走魂魄。 一步,两步,脚下的雪挤压的声音十分刺耳。 李杳屏住呼吸,眼见一只脚就要踏下。 “大人,不远处两公里外,有一排木棚,好像是青山村的人。”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高山炮的脚转了个弯。 “青山村的人?” 高山炮有点儿诧异,不过也算有了收获。 “没错,属下看过了。那木棚里住了不少人。估计那李老四也在!” 高山炮点头,“把人召集起来,同我一起去把那五个人抓住,交给高统领。” 来报告的人是叔叔的人,他自然要表露一二忠心。 “大人英明!这些不长眼地敢杀害高统领的儿子,咱们不必手下留情。 那些村民也是帮凶!” 高山炮瞧着他道,“那就全部杀了,只留那五个人,我要亲自交到叔叔手上。” “是!” * “黄叔,你怎么呢?” 李老四心急如焚,正要去报信。却发现身边的黄叔一脸悲痛。 “高家?是高家的人!”他痛苦地捂着脸。 “没事!”也就几秒钟,他站起身。 “高家的人全都心狠手辣,这回找了过来,若是被抓,一个都逃不了。” 他看向李老四,“如果还有机会我同你们说。但现在我要先回去,带你黄婶子他们走!” “老四,你心里有大爱,不是你的错,但高家不是你能对抗的。” 说完,他同大黄飞快地往山洞方向跑去。 要趁高山炮带兵杀过来之前离开。 “我们也赶紧回去!”王正抢过李杳背在背上。 “无论如何,自己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王正拉了把李老四。 “王正,你我虽不同姓不同根,但我早把你视作亲兄弟。”李老四抓着他的手背。 “你带杳儿他们走!” “你!”王正气死满脸胀红。 “我把他们交给你!” 王正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想去送死?” “不,我去通知村长,我只是去通知他们!” “你快走!走这边先带他们走。我通知他们后,会追上你们的!” “嗐~”王正长呼了一口气。 把李杳塞进他的怀你,“我警告你,给我把杳儿护好!” “我孤家寡人,活够了!” 说完,他摸了摸杳儿的头,“下次干爹再见你,给你堆好看的雪人,像真的公主那样!” 李杳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 好感人! 等等,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她都入了戏。 王正再也无法直视他的心肝宝贝。 转头就走! “干爹!” 李杳轻唤道,“与其送死,不如干票大的!” 王正转头,“什么大的?” 他又小跑过来。 “杳儿的意思是杀了他们?”李老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的口。 可闺女坚定地点了点头。 “姓高的敢打我的雪公主,我要报仇!” “好!”王正凶狠道,“奶奶的,跟他们干。” 一大一小一齐看向李老四。 “我同意!他们狠,我们要更狠,何况他们连老少妇孺都不想放过。” “把这些换上!” 李杳指着一些黑不溜秋的衣赏。李老四和王正已经见惯不怪了。 防弹衣防点刀剑应该没问题,三人把它穿在黑衣里面。 又从空间拿出三间鬼面獠牙的面具。 “这面具戴着碍事!”王正把脸挤了进去,早知道最近就少吃点了。 “神秘!神秘!” 李杳勾了勾唇,吓死那些傻狗。 第104章 快起来!有官兵杀来了 “哇哇哇……” 急促的脚步声激起林子里的乌鸦大叫飞走。 “都给我走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高山炮的脚步最快,虽然没有找到神秘的军队,但找到青山村的人也不错。 抓了那五个人,还能与叔叔周旋一段时间。 所以这会子全身的狠劲都暴露无遗。 “大人,让属下带一队人从另一边包抄!” 高山炮锁眉瞟了他一眼,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也好!” 于是那人立马点了十五个兵往左面小跑过去。 心腹一:“看来这小子想跟大人你抢功劳!” “哼,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心腹心领神会,大人这是要顺道了结了他。 “属下去去就来!” “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边李老四已经埋伏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大约距离木棚一公里的位置。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中间有一条沟壑,虽然不宽,却够深。 树林里杂草藤蔓多,又覆了一些积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这长沟里。 王正脚步快,先跑回去报信。 虽然可能没什么大用,但至少能防备一二。 他穿着黑衣,头戴面具奔跑在树林里。 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几分钟,就找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快起来!有官兵杀来了!” 朱胜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鬼面,吓得尖叫,“啊!” 王正急坏了,“有官兵,快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这句,他马上跑了,去另一头守着。 此刻,李杳坐在树枝上,捣鼓着武器。 他们三人守住三面,山洞背后没有路,所以并不担心有官兵会从那边包抄。 静谧的林子里,高山炮突然放慢了脚步。 突然,一股急劲的风朝他袭来,他快速闪身,风从耳边刮过。 “噗!” 身后的小兵吐血倒地。 好凌厉的箭!他暗道。 “嗖!嗖!嗖!”李老四三箭齐发,高山炮敏锐地朝射箭方向看去。 似乎有所感应,李老四微微侧过身子。 高山炮的目光扑了空。 “大人,有人埋伏!” 高山炮瞪了眼嘴抖的小兵。 蠢货,人都被射死四个了,他能不知道有埋伏。 李老四持弩等了一会,大口吸着空气。 “你们,向前!”高山炮指着两个小兵。 “大,大人……” “怕死是不?”高山炮举起鞭子。 那两兵不得已慢慢向前。 两支利箭像刃一样,尖刻刁钻穿来,直中两人胸口。 “噗!噗!”来不及喘息,鲜血从他们口中喷出。 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染成一片片美而炫丽的梅花。 “别装神弄鬼,有种出来!”高山炮大喝,眼睛充满警惕。 李老四抱起弩,往闺女守着的方向跑去。 “追!” 高山炮发现了如鬼魅般的影子,朝他追去。 李老四并没跑远,停在大约两百米开外的地方。 高山炮没想过影子会停下来,等他觉得有诈的时候,已刹不住脚。 好在他的武功并不弱,在脚悬空的时候飞了过去。 可那些小兵哪有他的身手,掉了不少在沟里,惨叫连连。 高山炮并不顾其他人,径直追去。 他一向不服输,这人简直是在向他宣战,他又怎么能忍受。 尤其是刚刚,短短几分钟,他的人死了大半,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将彻底失去带兵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抓到人,证明他很行! 李杳等的就是他! 李老四待确定高山炮追来,猛地转过身。 原先李杳为了更方便他隐藏,给他穿了件吉利服。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高山炮的心骤停。 脑子里只剩下那支神奇的军队。 “他们个个面目可憎,凶残暴怒。” “他们神出鬼没,魅影如风。” “他们能以一敌百。” 李老四抬弩,射出利箭。高山炮竟不知躲藏,生生受了这一箭。 “噗!”等到鲜血从他口里冒出,他才有了反应。 李老四再抬弩,他迅速翻身,滚下斜坡。 斜坡不高,却也方便了他逃走。 “大人!”心腹一赶来,“你受伤了?” 高山炮捂着腹部,紧咬着唇。 “我们先撤!” 心腹暗下眸,点了点头,“那他们呢?” 他是指高统领的人。 高山炮低言,“不想死就快走!” 至于其他人,既然不归顺于他,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按照计划,李杳此刻应该会上了高山炮,但她等了许久,这边也没来个人。 难道是爹失手了? 李杳越发担心,顾不得多想,她迅速奔去。 好在在半路,父女两个就碰头了。 “爹!”李杳惊喜不已。 “杳儿,那姓高的跑了!”李老四懊恼道。“不过中了我一箭!” “爹,不能放他走!”李杳神色凝重。 李老四点头。 此刻,木棚里大乱起来。 朱胜虽然被那獠牙鬼面吓了一跳,但很快相信且反应过来。 让二儿子三儿子敲锣把大家叫醒,又把村里的青壮分成两队。 一队护着老人孩子先逃,另一队同他留下准备与官兵对抗。 可要往哪逃? 根本无路可逃! 谁也不知道官兵从哪边过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兵? 如此境况,抽泣声一片。 小孩子想哭,都被娘亲用手捂着。 “村长,让我们去老四他们的山洞躲着吧!” 那年轻妇人挣开家里男人的手,突然出声。 “他们那比我们这边隐蔽,四周又全是大树……” 朱胜皱眉,怒斥:“别打你那鬼主意!” 他转身朝众人道,“往北走,大家往北走!” 那妇人大骂,“要走你们走。官兵追来就追来,他们要抓的又不是我们。” “那杀人的是李老四,他要救的也是朱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朱胜万万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还有这种蠢得掉渣的榆木脑子。 “想活命的往北走,想死的留下!”扔下这句话,他带着一队青壮往另一个方向去。 那会他清醒之后,瞧着那鬼面正是往这边走的。 年轻妇人原以为她的话,至少会有几个认同的。可没想到,村长一走,这队人就开始往北的方向走。 她气极,只得跟上。 她那丈夫却对她扔下休书! 看着丈夫决绝的背影,她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狗男人!”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从她背后刺入。 第105章 老鬼们,咱们也都活够了! 年轻妇人低头,那长刀穿过腹部染红了整个刀身,刀尖的血,一珠一珠快速追赶,掉在白色的雪上,然后渗入。 她抬头,隐约见前方那熟悉的身影,伸长手,想叫呼唤却再也无法出声。 长刀从她身体里抽出,她倒在了地上。 最后眼睛里,只剩下官兵追逐的画面。 她该早点跑的!可这话只能同来接她的黑白无常道了。 另一边抄道而来的小头目,是个精明的人。 他虽不会明着和高山炮争斗,但心思却一点也不会少。 他把十五人分成了三组,其余两组从东、西两面夹击,而自己则从南面速进。 如他所料,青山村的人果然有秩序。他伏在暗处等待村长带走一部分人,然后突然出现。 所以有了开头的一幕。 “给我追!格杀勿论!” 他从妇人身体里抽出长刀,带着他的人往前追。 “他们追来了!” “娘,我不想死!” “呜呜呜……” 老少妇孺又怎么跑得快,不肖一会,那些官兵眼看就要追上。 “老鬼们,咱们也都活够了!” 李家族长三太爷扔掉拐杖,转身停了下来。 五太爷、六太爷亦如此。 “年轻的带着大伙先走,老头子跟他们拼了!” 家人不舍,他大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敢停下,老头子在地府也要把你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朱家族长,“好!老兄弟,咱们今天跟他们拼了!” 于是乎,朱家几位太爷也纷纷扔下拐杖,准备决一死战。 “哼哼,就凭你们也能拦住我?” 小头目张狂大笑。他轻蔑地看着几个老东西,“没想到你们还挺齐心,怪不得能从官兵手里抢人!” 李六太爷:“龟孙子,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杀像你这样的畜生不费吹灰之力。今天还不知道谁死谁活呢!” “那还就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利!” 小头目怒极,“给我杀!” 一支木箭从树上快速穿破空气,刺在小头目的肩上,他挥舞着刀的右手顿时失了力。 刀掉在地上! 接着又一箭,向他刺去。 有了防备,他闪到一边。 “还愣着干什么,把树上的小杂毛给我捉下来,我要活剥了他!” 小头目伸手扯掉肩上的木箭扔在地上,眼里冒着熊熊烈火。 六太爷果然如他年轻时那么勇猛,抱着一个官兵的头用膝盖肘击,“鳖孙,好好的你们人不当,要当鬼。老子成全你!” 李族长抱住一个官兵的手,五太爷夺下直接上手夺下那官兵的刀,尽管双手冒着汨汨鲜血。 朱家几个老人围住别两个兵,使他们寸步难行。 “都是废物!” 小头目捡起刀,一刀朝六太爷砍去。 树上又射下箭来,可木箭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小头目一刀挡了回去。 老了就是老了,怎么又敌得住官兵的刀。 六太爷终是被割破了背,倒趴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老人,也纷纷倒下。 眼见一刀就要刺进六太爷的背上,鬼面獠牙来了。 王正暗恨自己被人拖住。 刚刚他拦下五人,送他们见了阎王。 真是狡诈!他暗骂。 “砰!”他掏出亮晶晶的小手枪,对准小头目举起刀的手,开了一枪。 “啊!”刀飞手丫断,那小头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王正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上前几步,对准他的脑袋,“杀啊!” “好汉饶命!”小头目见识到了眼前这小东西的威力,害怕不已。 “饶你妈拉逼!”砰的一枪,王正送他见了阎王。 其他四人想逃。 三毛从树下梭了下来,捡起小头目的刀,朝其中一人砍去。 王正连开三枪,杀死其他三个。 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三毛与那官兵厮杀。 那官兵也知死期已到,抱着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心理,挥刀更凶残了。 三毛虽小,可也不是吃素的。 一刀一刀抵抗,找到机会一刀砍下那兵的手。 “啊!” 趁那兵痛苦嗷叫,他一横刀过去砍下兵的头颅。 血喷溅他一脸,他抹了抹脸,“畜生!” 王正见人死透,转身就跑。留给老太爷们一个迷惑的背影。 三毛盯着那人后背看了一会,转身去扶那些老太爷们。 六太爷:“唉哟,疼死老头子了!” 三毛低眉冷面把他扶着靠着大树,“你欠我一个人情!” 六太爷:李家就这些玩意? “行!”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山洞的木栏又挡住了。 黄叔回来带着黄婶和大小黄走了。尽管小黄说要留下来与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黄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懵了他,“咱们留下只会牵连他们!” 此刻,朱五娘又举起了她的杀猪刀。 原本他们早有机会逃的,但她不愿意。 苏氏要留在洞里守着两个孩子等李老四他们。 还要照看着还不能动弹的朱武。 她死也不走。 春嫂子心如死灰,只同朱春说,“带着孩子们走!” 朱春又一次走了,带着四个孩子往上洞上面爬。 几个娃哭唧唧,他也硬着心肠,一个一巴掌打得她们闭了嘴。 覃大夫压根就没想过走,带着茴香举着苏氏的菜刀。 朱五娘在紧张的气氛下,突然笑了起来。 这世道真他妈的好笑,逼得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夫扛起了刀。 “覃大夫,你还挺有种啊!” 原先她是看不起读书人的。村里的李老五就是读书人。 那面貌,那神情,其实就是人模狗样。 如今再看覃大夫,真是哪哪都好,斯文有理,医术精湛。 这读书人也不全然是软骨头。 可恶的世道。 朱莉躲进了原先的冰库,看着李寄泽兄弟,“只有我娘才会觉得跟着你们不会错!她真傻,被你们爹拖累得都要死了。还要去拼命!” 李寄云绷着小脸,“那你求我娘什么?我见你跪了半天的。” “哼,你以为我愿意!” 朱莉满脸不屑,“害人精!” 瞥见李寄泽低头不吭声,就越发起劲,“害人精!这回遭报应了! 你们的爹只怕早就死了,被那些官兵砍死了! 还有你们的妹妹,她最该死,只怕早就被玩死了!” 低目垂头的李寄泽猛地站起身,眼被寒冰封住,看得朱莉毛骨悚然。 “你要干什么?” 第106章 我上半辈子杀猪,下半辈子怕是跟杀人过不去了! 李寄泽并不想脏了他的手,阴恻地笑了下。 “记住你说的话!” 朱莉哪里想到一个小小的男孩,会有如此冷漠的表情。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凌迟。 再待一会,他都嫌恶心。带着李寄云钻出了冰库。 他不能再躲,也要替母亲分担。父亲不在,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人。 就算是死,他也要冲在母亲的前面。 可是,看着懵懂的弟弟,他微微闭了下眼,“寄云,你去武伯伯床后躲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李寄云不悦,“我要同你一起去杀敌人!” “不许去!” 轻轻的三个字不容置喙。 “哦,那还不如躲在刚刚的冰库!” 李寄泽黑眸闪出点点暗光,“与那人共处,无事便生非,有事第一个拿你出去挡刀。” “你确定?” 李寄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床上的朱武手指动了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听到稀稀碎碎搬木板的声音,也听到了小孩的说话声。 “藏好了!” 李寄泽叮嘱。 “哥你放心!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嗯,乖!”李寄泽扔下这话,转身跑开。 李寄云:“我乖~” 嘿嘿,你们听到了吗?我哥说我乖了! 洞口,几人神色凝重。 张屠夫道,“也别害怕,待会我负责把官兵引开。” 朱五娘冷哼,“你个王八恙子,杀猪没我递刀都不行,这会逞能了。” “谁说的,上回我还杀了好几个,这回来了,老子也不怕!”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儿心虚。上回是李老四他们都在,还有黄叔一刀一个准。 他也是仗着人多胆子大,又长得凶,刀了几个。 这会声音大,也是给自己打气。 反正,他是不会让媳妇儿送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鄙视起了朱春。 怕死,谁不怕? 但像朱春一样连媳妇都不顾的男人,真让他不耻。 “反正待会你躲我后面。若能帮忙就捅一刀,若不能就跑!” 朱五娘心像吃了蜜一样,面上却不显。 “别叨叨,人还没来……” 话音未落,就有五个扛着大刀的官兵就到了洞外。 “还挺会享受的!”其中一人讥讽道。嫌旁边垒得老高的葛根碍眼,砍了一刀。 “里面有人!”另一人已经对上了几双眼睛。 “都给我出来!” 张屠夫扯开木栏,“有种跟老子单挑,别为难女人!” “哈哈哈……” 那五个兵大笑。 “女人?女人正好,老子素了很久了,先杀了你,再上她们。” 朱五娘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烂人,老娘要把你们剁了喂狗!” “你这个疯婆子,老子还看不上你了。”他刀尖一偏,指向苏氏,“老子看上她了!” “哈哈哈……” 又是大笑声! “高大人说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都不留。李老四,你要怪就怪自己不长眼,敢杀咱们高统领的儿子。” 其中一个指着张屠夫道。 张屠夫一懵,却也只当是了! 反正当初他也有份。 苏氏冷笑,这些王八犊子,连人都认不清,根本就不是为了找人报仇,纯粹就是泄愤。 是天生的暴徒,杀戮、奸淫是他们泄愤手段。 她开始觉得丈夫的所做所为一点错都没有。 “一人做事一人当,杀那畜生的是我丈夫,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碎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我丈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苏氏拿着菜刀,怒火冲天。 “好,好,好,还是个辣娘们!”那官兵大笑,“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 他扑向苏氏。 苏氏并不惧,挥刀乱砍,竟也把人逼下。 “臭娘们!”那官兵抹了下嘴角,一刀朝苏氏砍去。 朱五娘与张屠夫自顾不暇。 覃大夫师徒也被追砍。 苏氏闭上眼睛,等待刀的落下。突然,她听到闷哼一声,那兵倒下。 “朱春!”她睁开眼。 原来是朱春拿着柴刀,一刀砍在那兵的背上。 “原来也不是那么恐怖!”朱春低喃道。 “让开!”苏氏眼急手快,一把推开朱春。 长刀砍在两人中间。 “跟他们拼了!”朱春大吼一声,拿着斧头迎上官兵。 张屠夫力气大,已经解决了一个。只是手背上割了一道口子。 朱五娘不敌对手,已经被砍倒在地。正当官兵一刀准备插进她的胸口。 一把杀猪刀捅进他的腹部,“奶奶的,敢打我媳妇!” 一刀还不解气,张屠夫抽出杀猪刀,又捅了进去,反复三次,直到那官兵死决。 五个死了三个,局势瞬间逆转。 那官兵也没想到,会打不赢几个泥腿子,其中还有两个女人。 “别杀我们!”他们扔下刀,举起手跪在地上。 张屠夫都气笑了! “就你们这种软骨头,只会欺压无辜百姓,为虎作伥!” “杀了他们!” 李寄泽扔掉背后手上的东西,走了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苏氏把她拉到身后。 他低吟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放虎归山只会踉成大祸!” “没错!”覃大夫冷冷道,“寄泽说得没错,一时之仁将后患无穷。” 两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人竟当面讨论他们的生死,当真是无情。 “行了!我上半辈子杀猪,下半辈子怕是跟杀人过不去了!” 张屠夫把人赶开,“你们都走开,别被血溅了一脸!” 那两兵没想到求饶也要死,于是挺而走险,从怀里抽出短匕首,朝张屠夫刺去。 朱春见状,一把推开张屠夫,刀刺在他的身上。 “我日你娘!” 张屠夫惊讶之余,也没忘一脚蹬在官兵身上,一刀割断他的喉管。 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撒欢。 他毫不犹豫又割了最后那个兵的喉管。 任他们在地上扭曲,直到闭上眼睛。 “我是不是要死了?” 朱春倒在地上,脸上扯着笑。 “我媳妇呢?” 他期盼地看向洞口。 “我在!”春嫂子捂着半边脸,拖着身子出来了。 “我都看到了!”她跪坐在朱春边上,用手捂着他的伤口。 “媳妇,你原谅我啦?”他凄笑。 春嫂子泪流满面,一个劲地点头,“愿谅你了!是我错了,不该怪你!” “我为什么要强迫你做个好人啊!都怪我,怪我!” “不,不怪你!这样我心里终于能畅快了!” “呜呜呜……” 朱五娘偏过脸抹起了眼泪,苏氏也被泪水打湿了面庞。 张屠夫重重的叹了口气,双眼通红。“兄弟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嫂子和孩子们饿死。” “都让让,再不让开给我看,他就真的要死了!” 第107章 不会!他们不会杀我! “人都走了,我们跑吧!” 也不知道是高山炮忘了他们还是什么?李老大觉得可以逃了。 与伍三对视一眼,便用牙齿咬开他手上的绳子。 两人互相搀扶着,颇像一对难兄难弟。 也不看路,走到哪算哪。 可天要亡人,自然就走投无路。 “想跑!”心腹一一只手托着高山炮,一只手举着剑。 “我们不是逃!”李老大战战兢兢。 也是倒霉,这样还能碰上。 高山炮伸开心腹一,“把他们杀了!” 伍三一见这个情况拔腿就跑,尽管全身是伤,这会也感觉不到痛了。 李老大也想跑,但他双腿不听使唤,尿流了一地。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命大。 李杳同李老四追了上来。林子里剩下的官兵被他们杀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啊~啊~” 李老大还没被杀死,就被戴着面具的李老四吓得连连尖叫。 “真他妈是个胆小的!”高山炮忍不住咒骂。 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在朝他靠近。 那心腹一却有了反应,猛地回头,就见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只鬼。 “大,大人,”他还算坚强,没有吓得尖叫,“神秘军队的人!” 他伸长的手抖了抖。 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他这么近。 高山炮这才回头,在看清楚之后,心下大乱。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不过误入了你们的地盘,我们只是来抓杀害官兵的逃犯。若是冒犯……” 李杳哪里会听他的废话,碰了碰李老四的手。 他会意,举起弩朝高山炮射去。 那高山炮也是个警惕的,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箭射来的时候,他一把抓过李老大,挡在自己身前。 然后猛地把李老大往前推。 自己一个闪身,又跑了。 其实他的武功并不弱,近身肉搏的话,李老四并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是因为神秘军队在他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而且李老四一直与他中间有段距离。 高山炮没跑多远,就看见他的兵全都来了。 “义父!” 高萍快步跑到他跟前,“你受伤了?” 高山炮点头,“我们快走!” 高萍见状,忙扶着他,“走!” 可哪里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 没走两步,就被鬼拦住了去路。虽然是个小鬼,但也够渗人。 李杳也很意外,什么时候四丫变成了高山炮的义女? 看她那样子,似乎变了个人。刚刚说话的气势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她本该替她高兴的,起码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但高山炮必死,她从不会动摇她的心。 此人不除,她爹以后就是逃犯了。 她可不想让好爹背负这样的罪名,她的家人,没有人可以欺辱。 “杀了她!” 高山炮知道梁子已经结下,所以不再讨好。 于他而言,不能被用,那就毁了它。 何况一个小娃儿,他还真不怕。他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废物。 李杳勾了勾手指。 士兵群起而攻之。 我艹,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孩,你们还是大人吗? 李杳叹了口气。 脚是丝毫不动。 机关枪适合近距离扫射,所以她等着一个个上来送死。 那些士兵刚围上她,就发现小鬼抬起一个丑玩意对着他们。 一时还有些懵。 “突突突突突……” 李杳射了一个圈,那八个士兵就像散开的花一样往后倒。 高山炮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拉起高萍就跑。 “噗!”利箭穿过重重草木,射中他的后背,他喷出一大口血。 “义父!” 高萍回头忘了一眼,再次搀起高山炮。 “爹?” 李杳站在李老四身边,“再射一箭!” 李老四瞄准目标,就要射出。 突然他手松动了一下。 李杳就知道,他爹心软了。 她是能理解并感受的,但并不赞成。 于是她扛过弩,“只此一箭,逃了就算四丫此生有福!” 李老四微微点头。 李杳上辈子是业务射击队的,所以射弩放箭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不足的是,穿越到这具身子后,力气一直跟不上。 她瞒准高山炮的背,却在镜片里看到四丫回头看了一眼。 那饱含泪水的样子,像极受惊的兔子。 有刹那,李杳仿佛与她对上了眼神。 她微怔,射去的箭偏了点,打在高山炮的腿上。 “义父!”高萍痛苦嘶吼。 她这短暂的温暖啊!仅仅维持了一天。 “我没事!” 高山炮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你快走!” 高萍摇头,“萍儿带你离开!” “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 “不会!他们不会杀我!”她再次朝林子里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鬼影。 寂静的空气,凌厉在她的心上。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那鬼魅迁会杀她,而且义父这一箭也是他们手下留情。 高山炮凄笑了一下。 两人走出林子,高萍与高丽汇合。 “姐姐,”高丽哭着跑来。 发现血淋淋的义父,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大人!”仅剩的一个心腹似乎也没料到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隐隐不安,“他们呢?” “是不是神秘军队出现了?” “大人?” 高山炮喘着粗气,似乎马上要翘辫子。 他招了招手,“他们,咳咳咳……他们……” 那心腹蹲下附耳想听清楚。 “他们全死了!” 还没等他震惊完,高山松又低沉道,“你下去陪他们!” “啊~” 高丽一声尖叫,高萍抱住了她。 “别怕!”高山炮轻声道,“我们赶紧走!” 高萍点了点头,把刚死的心腹拖到斜坡边,滚了下去。 “义父!”高萍与高丽一左一右扶着高山炮下山。 “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了他?” “不问!”高萍垂眸,“义父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高山炮欣慰地笑了笑,扯着全身疼痛。 果然是个好苗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再回来的。 神秘军队,迟早收入囊中。 “爹~”李杳叫醒发愣的李老四。 “咱们快回去看你娘他们!” …… 第108章 你们一家真是绝配!一屋子烂好人! 李杳红着眼睛,看到洞外的狼藉,顿时心砰砰直跳。 “娘~”她大声呼唤。 她太自信了,以为凭他们三个就能救下所有人。 满地的鲜血,无不透露着之前的腥风血雨。 李老四更是伤心,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抽自己。 “你们在干什么?” 张屠夫搓着两只血淋淋的手,从外面回来。 “张伯!” “张兄弟!” 两人惊呼。 “我娘呢?”李杳抿唇问道,双手紧紧握着。 “哦,你娘去木棚那了!”张屠夫笑了笑,“对了,你们没事吧!” 两人大大松了口气。 “你受伤了?”李老四皱眉问道,他还有许多话,不敢问。 “没有,我没受伤,这些是那些死人的血。” 他凑了李老四,低声道,“你杀了多少?刚刚来了五个,我杀了三。” 李老四神色微凝。 “杳儿!”苏氏刚刚是去木棚那打探情况。 她认为李老四定是去了那里守着青山村的人。 哪知一到那里,只看到一个女人的尸体。 心里越发焦急。 于是沿着脚印往前走,又找到了现在她身后的这一群老人。 李杳飞奔跑进苏氏怀里,“娘,吓死我了!” “娘的杳儿!”苏氏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李老四忍着心酸,迎上那群老人。 “三太爷、五太爷、朱族长……” 他唤了个遍。 一群老头子有力地答应。 “还好你们都没事!” 六太爷撑在三毛肩上,“多亏了三毛,老头子我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嗯!”李老四摸了摸三毛的头,“好孩子!” 三毛别过脸,微颔着首。 李老四微弯着腰,沉吟道,“你爹死了!”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过李老大的消息,三毛神情木讷。 “死了好!死了好……”他重复了几遍。 然后走到一边,静静地坐在一个木墩上。 “都别站在外面,进去说话!”李老四对老头子们说。 张屠夫洗干净手也跟了进去。 覃大夫刚给朱春缝好伤口,写好药方。 又马不停蹄地挨个给老头子们看伤。除了六太爷严重一些,其他都无大碍。 不过毕竟岁数大了,覃大夫让茴香去熬了安神汤。 李老四与这些太爷聊过之后,了解了情况,知道大部分都往北走,安全了,也就放下心。 “就是村长带着二十多个人往南走,现在如何也不知道个情况!” 李老四立马起身,“我往南寻一寻。张兄弟,你赶紧追上村里人,告诉情况。也好让他们放心。” 若是黄叔他们在,他就不用麻烦张兄弟了。 “不行!”张屠夫想也没想拒绝。 “我们都走了?万一又来了官兵,谁保护他们!” 李老四拍了拍他的肩,“不会有官兵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因为全都死了!” 他没有告诉大家,还有一个没死。但他知道,那人暂时是没有机会再来。 为了不让大家惶恐担心,他决定隐瞒。 大家仍旧看着他。 五太爷摸了摸胡子,“可是那鬼面獠牙的人杀了他们?” 确实是! 他也不能解释说是他和闺女,于是点头,“五太爷见过那鬼面獠牙的人?” “嗯,是他救了我们!” 五太爷道,“当时……” 李老四便知那人是王正。 “您可看见他往哪边走了?” 王正一直没有再出现,他也很担心。虽说闺女给了他宝贝,但也怕万一呀! 于是他更待不住了。 “我去寻村长他们去了!” 苏氏同李杳站在洞口,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时不时看一看三毛。 “娘,我同你说……” 李杳趴在苏氏耳边说了几句,苏氏立马走了。 天上的雪花,像是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 一片一片,越下越大。 不一会儿,就把木墩上面的小人儿包裹成了一个雪人。 “你在伤心?” 李杳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对一个人说话。 雪人纹丝不动。 “也对,再怎么样也是你爹!血脉之情又怎么割舍得?” “他不是我爹!”三毛张了张嘴。 “我早就说过,他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埋!” 他疯了似地吼到,“你以为我同你们一样? 我绝不会同你们一样! 表面上要与所有人决绝,背地里有悲天悯人,偷么行善。 你,你爹,还有王正。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真虚伪!” 他抬了抬脸,脸上的雪早就在他激情发言的时候一块块地散了。 李杳轻笑,“咱们彼此彼此!” “你不也是像只刺猬一样到处刺别人,最后又一回回的出手相助!” “哦?三毛!不对,李寄风!” 李杳讥讽道,“你想像所有人证明你有本事,想让别人把你当成大人。 你越是证明什么,就越缺少什么!” “就像,你说你不伤心,却把悲伤表露无遗。 你以为坐在这里淋雪,别人就能感同身受?醒醒吧你!” 站得有点累,李杳一屁股坐在三毛刚坐的位置。 三毛怒视着她。 “看,你又生气了!每回你一生气,隔老远大家都知道。” “这么同你说吧,就你这样的脾气,我随便使个计就能把你整死!” “你走!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三毛一把把她扯开,一屁股占了原来的木墩。 苏氏端着个冒尖的海碗出来,递给三毛。 “拿去祭奠你爹!” 三毛伸手接下,讥笑。 “你们一家真是绝配!一屋子烂好人!” 苏氏脸一红,“我不过当你是乞丐!” 李杳道,“娘,快别理这种人了。咱们进去!” 母女两手拉手,嘻笑着走进山洞。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去,我才不会去,你们别想看我笑话!” 李杳探出头,“听到了!你不会,你心最硬嘛!” 三毛拼命地把碗里的饭菜往肚子里灌。 “你死有余辜!你死不足惜!”这些话全都堵在胃里。 风刮过,有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地上,与雪交融,马上消失不见了! 第109章 你还是不是我娘! 王正失踪,村长带着的二十多个青壮也不见了。 李老四往南找了一天一夜,最后不得不折返。 也许他们已经回山洞了,他安慰自己。 张屠夫寻到村人,一番解释,带着他们回来了。如今带领青山村的是朱胜的堂弟,比朱胜年轻不少。 安排事情也是雷厉风行。 很快又让村民住回从前的地方,还把剩下的青壮分成了三个队,轮流在附近巡逻。 死了的那个年轻妇人,她的丈夫哭了一场,最后把她埋了,竖了个木牌。 上面俨然冠了他的姓。 算是尽了那一些夫妻情分。 木棚里毫无生气,每个人都阴郁着脸,似乎对这生活失去了所有信心。 孩子们不敢嬉戏打闹,妇人们不敢哭。 苦难使他们以为这就是宿命,活着的不过是躯壳。 山洞里最忙的当属覃大夫,病人一个又一个,他忙得有些脚不着地。 “茴香,备药!” “茴香,这个是外敷用的!” “茴香,这个是内服的!” 茴香无比幽怨,“师父,你不止我一个徒弟!” 覃大夫抬眼,“你说得也是!” 茴香喜出望外。 “去,去叫她来。给她干点活!” 茴香忙抱着一堆草药忙不迭地跑去叫人。 李杳是半点心情都没有,干爹不见了,爹也没回来。 她在洞口望眼欲穿。 “师妹,师父叫你!” 茴香可不会等她拒绝,转个身就进了灶房。 “杳儿,要不你去你师父那看看。”苏氏不担心两个大人,反而担心起了闺女。 自昨晚起,闺女就闷闷不乐。 一问又不答,就像现在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 李杳还是去了。 苏氏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她去看了春嫂子,比以前好多了。 现在她全心全意在照顾朱春,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 脸上的伤,也在医治了。 苏氏笑了笑,觉得这次官兵追来,竟不全然是坏事。 春嫂子送她出来,拉着她的手感谢了一番,苏氏笑着骂她,“明明是该我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丈夫,我只怕已成刀下冤魂了!” 两人相互感谢了,顿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呦,什么事这么开心?” 朱五娘也出来了。她也受了些外伤,但她不喜欢躺在床上,觉得那样同废人没有区别。 “我在房里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她打趣地看了眼春嫂子,“心情好了?” 春嫂子捶了下她的肩,“胡说什么?” “可算你家朱春开窍了。这老实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个有本事的。” 朱五娘一来,话匣子就打开了。 再偶尔玩笑几句,笑声那是飘得老远。 “哎,可惜这些葛根了!”苏氏又提起了这事。 妇人们总喜欢为了家里的生计发愁。朱五娘也觉得十分惋惜。 苏氏又跑去提了壶开水来。 三个人搬了张矮桌子,干脆摆起了龙门阵。 “尝尝,这葛根粉咱们还没吃过头回呢?杳儿说,女人该多吃,美容养颜。” 苏氏惊觉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春嫂子。 “那我该多吃!”春嫂子显然并不在乎。 “照我说,只要能填进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咱们几家倒是日子还过得去。肉啊、干菜、粮都还有不少。” 朱五娘边说尝了尝苏氏调好的葛根粉。后又感叹,“真不错!” 许是大家一起共患难几次了,关系越来越亲近。 “要不?”苏氏同朱五娘一齐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你先说!” “好了,你们两别争了!”春嫂子咕噜咕噜吃掉一碗,抹了抹嘴巴。 “我说!” 苏氏与朱五娘一同看向她。 “这些葛根放在这也是浪费。不如等村长回来,同他商量商量,让他找一些人来加工。” “不能白送!”朱五娘强调。 “对!”苏氏这么认为,“谁愿意来帮忙,等做好了分成两半,他们一半,我们一半。” “是这个理!”春嫂子说。 于是,与村民的第一次合作就这么展开了。 苏氏和朱五娘当晚就找了村长的堂弟商量。她们实在等不及村长回来,也怕葛根再放下去要坏掉。 朱腾一听,立即拍了板。 木棚子里死气沉沉,他早就觉得不太好。 虽然能理解妇人们的心情,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再说那些男人有朱胜堂哥带领,他相信一定会回来的。 问了大家,却只有几家愿意去干活的。 他也不勉强。 召集了那几个人,让他们明早就去。 又把信送给了苏氏,也让他们准备好。 李杳默不作声的捆着草药。 捆完又把需要磨碎的放在舀里捣着。 “杳儿?” 覃大夫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投向李杳身上。 “杳儿!”见她无反应,他又加大了一些声量。 “师父?”李杳放下小石舀。 “你过来看看!”覃大夫指了指书上的内容。 李杳低头,瞧了瞧。 “师父,您有话直说。” “这个草药,药用价值奇高,尤其是对伤疤的复原有极大的作用。” 他起身踱了踱步子。 “女人都爱美!你看春嫂子就是因为脸上受伤,担心留疤,一直消消沉沉。大事不妙啊!” 李杳有点无语,翻了个白眼。人家春嫂子明明现在很开心。以前消沉也绝不是因为脸上的伤。 “师父,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师的意思是要去采这个药,你同我一起去。” 李杳微微愣了愣。 “这里离不开人,你又不学无术,我只能把你师兄留下了。” “好!我同你去!” 愣过之后,她马上答道。 “我会同你娘说,许要去一段时间,毕竟这草药不是那么好找。” “谢谢师父!” 这回她是真心的。 次日一早,覃大夫带着李杳在苏氏热切的眼神中离开了。 “嗐,杳儿真能干,小小年纪就要陪师父采药。” 朱五娘已经把做事的五个妇人和三个男人安排好了工作。 她站在苏氏旁边,同样看着走了的人。 苏氏扯起一点笑容,“嗯,杳儿一直很听话。” “是个好孩子!”朱五娘又夸了一句。 “可惜她不是你的孩子!”朱莉从一旁走过,双手提着个木桶。“你自己的女儿在这干活不夸,夸那种游山玩水的。” 她怨怼,“你还是不是我娘!” 第110章 传闻有人能闻香识人,有人能驱物寻人 人多,朱五娘不好教训,歉意地看了眼苏氏,把她拖进了山洞里。 木板门一关,抬手就是一巴掌。 “能不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朱莉愤恨地看着她,哭道,“凭什么一干活就叫我去。 没见春嫂子家的大丫二丫去。还有那李杳,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 一点活儿不用干! 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去游山玩水了。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骗了!” 朱五娘气得胸口痛,捂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屠夫在外听了一耳朵,推门进来。 “你又气你娘!” 朱莉抹了下脸,“哼!” 张屠夫把朱五娘拉了出去,“算了,别跟她计较,等过两年大了点就懂事了!” “还小吗?比杳儿大了三岁,再过两年十一了。我真怕她性子扭不过来,以后要吃大亏。” 朱五娘一肚子火,说话就很大声。 张屠夫拉了拉她,“你可小声点,外面那么多人呢!” “哎,”朱五娘重重叹了口气,“你说说,要怎么教?” 张屠夫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朱五娘白了她一眼,“又不知道,不知道就少掺合。” 她踢开木门,“朱莉,出去干活。” 大约是好日子过多了,让她忘记生活不易了。 朱莉一动不动,她就上手拽。 “你不去是吧!那我们下山,送你去你堂舅那里。” 朱莉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前的害怕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那云城正在打仗,你不怕死我就送你去!” 朱莉挣脱开手,“我不去!” 她又害怕了,她虽想去当千金小姐,但更怕死。 “我去干活,我去干活还不行吗?” 朱五娘推了她一把,“要去就走快点!” * 王正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架子上。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于是开始打量起屋内环境。 屋子是用木头做的,四面都封得很紧,只有一扇门,打开一个口子。 他面前有两个烧着炭的炉子,照得整个房间透亮。 左边有个大木龛,上面有一个凶猛怪异的人头雕像。 再看右边,摆着和绑他一样的木架子,地上还有几根用过的铁铬块。 “也不知道醒来没有,照我说问都不要用,直接用刑。” “塞主是越来越仁慈了。以往谁闯进我们山寨,都是一刀杀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王正早就闭上了眼。 “这人也太弱了,都这么久了还没醒!” 说话的男子说完,一勺冰冷的水扑在王正脸上。 王正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 短小身材,小短八字胡,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奸人。 那男子阴测测地笑了,“这不就醒来了!” “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 王正甩了甩脸上的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个猎户。” 刚刚这人的话让他隐约猜到了几分。 当日他想去与杳儿汇合,哪知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一队人在林子里穿梭。 他原以为是官兵,于是追上去想要把人解决。 哪知,那些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他就追丢了。 正当他准备往回走,却被人一棒子打中后脑,再醒来就出现在这。 原来是进了土匪窝。 “打猎的?” 尖嘴猴腮显然不信,跳起了蹬了王正一脚。 “鬼鬼祟祟跟我们一路,你说你是打猎的!” “何况下面几个镇的人都跑光了。哪里还有人!” 王正闷哼一声。 “我是在追猎物!” 那男子又踹了他几脚,“追猎物,追到我们寨子里来了?” 王正被踹得吐了口血。 “我呸,你们寨子怎么了?我不能来?这连绵的山都写了你们寨子的名字。 我就是山那边青山村的人。 我们祖辈世代在这些山里打猎。谁规定这山是你们的了!” 那男子没想到碰上了硬茬。还有不怕他打的人。 以前闯进来的人,谁不脱一层皮再死。 他用脚踹还不够,还烧红了铁铬。 这时,旁边的人拉住了他。 “还是问清楚再说,省得寨主知道,你就倒霉了。” 那男人手顿了顿,扔下铁铬,“别拿寨主压我!” 嘴硬身体还是很诚实,转背就走了。 “你老实交待,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王正抬眸,“我说的是实话。我们青山村的人确实是逃难去了。可我自幼长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后面说话的人似乎信了他,“你真不是官府的人?” 王正摇头。 “可我明明看到有官兵进了山!” “我不知道!” “那行!我去禀告寨主,说不定过两天就放了你。” 说完,这人也出去了。 踏进这山寨的人也好,鬼也好,从来没有活着离开过的。 要不是寨里的如烟姑娘病了,寨主怕见血触了如烟姑娘的霉头。这人哪里还能活命。 他摇了摇头,去复命了。 王正吸了吸肚子。 真疼! 他可不相信他们会放了他。 只能想办法离开了。 他拽了拽绑着的手,可丝毫不见动。 无奈只能放弃。 难道真要命丧如此?他自嘲地笑了笑。 一想到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宝贝闺女,突然眼睛就红了。 不会的! 他不会死!杳儿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找来的。 * “师父,谢谢你!” 师徒俩走了大半天,李杳也一早发现师父根本就不是找什么草药。 而是在林子里找脚印。 覃大夫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不谢!” 尔后道,“恩公找我于危难,我总要报答一二。” 李杳弯了弯嘴角,连日来沉重的心情终于有了缓解。 看不出,师父平日嘴毒,可真是个好呢。 还心细如发地替她想了办法。 “可这样能找到吗?” 李杳对找脚印不抱希望,别说已经两天了,就是这两天下的雪也不小。 “仔细找找,没准能发现。” 覃大夫并不放弃,弯着身子又在附近找了一圈。 仍旧一无所获。 师徒俩找了棵大树坐下。 李杳从包里拿出两个馒头,两片腊肉干。 边嚼边说,“传闻有人能闻香识人,有人能驱物寻人。师父你知道吗?” 覃大夫抬眼看了看她,“你从哪听说这些的?” 第111章 今天,他就要把那人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李杳低眸,沉默不语。 覃大夫像是跟自己解释道,“许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不是没有这个说法。闻香识人,大约是懂些药理,驱物寻人的是一些江湖异士。” 李杳肃耳听着。 “可这两样,师父都不行!” 李杳:…… 好吧!术业有专攻,不怪他! “你坐这休息会,”覃大夫吃过馒头,又站起身,“我再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李杳点头,等师父一走开,她就靠在树上,意识进入空间。 茫茫大山中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得想个办法,把人找到。 干爹一日没有消息,她心里就惴惴不安。 刚进空间。 大公鸡同黑鸟又在干仗,野鸭子又啄了鱼扔在池岸上。 要死的野猪崽子又废了她一块菜地。 “都给我住手!” 不怪她脾气暴,只怪这些家伙没有半点眼力。 公鸡顶着秃头钻进了鸡棚,黑鸟在半空中连转两圈,似翻有些得意,然后“嗖”的一下飞走了。 李杳突然灵光一闪。 “黑鸟,过来!” 刚展翅翱翔的黑鸟,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往李杳这里掉。 “砰”的一声,掉在李杳脚边。 “我问你,你飞得这么高,让你找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蹲下身子。 黑鸟朝天翻了个白眼。 没良心的,我都摔成这个样子,也不先把我翻过来。 李杳又道,“你肯定不行,原先你就只会守着几根草,也没其它啥子本事!” 黑鸟纹丝不动。 李杳跑去草药旁,“我要是把它们都拔了,你的草药就断子绝孙啦!” “嗖~”黑鸟果然待不住了,飞到她旁边,用红嘴啄了啄李杳的手。 点了点脑袋。 黑鸟:人类真狗啊! “但凡这座山有人的地方,你告诉我!” 出了空间,她朝黑鸟说道。 覃大夫一回来,就看到一只黑鸟朝天飞去。 “杳儿,”他着急奔来,“刚刚那黑鸟没伤到你吧!” 李杳狐疑地摇头。 “那不是守护草药的神鸟吗?” 似乎以为李杳不记得了,他从布兜里掏出书,翻开,指着书上的图画说,“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李杳心想当初就不该把医书给他。 “是有点像!” 她淡淡道。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覃大夫百思不解。 可李杳不答他,他只得自我攻略,“该不是你拨了它的草药,它找上门呢?” “按理说找到你应该会攻击你,怎么也走了?” “我知道了!”似乎一下想通,“神鸟都有智商,它该不会来找你谈条件吧!” 李杳也没想到师父竟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不过黑鸟可没资格谈条件! “师父,你懂鸟语吗?要不待会你问问它要干什么? 我记得那草药给了您五株,还没用完吧。 要不,咱们把剩下的还给它?” 覃大夫尴尬地咳了咳,“都干了,它要回去也没什么用。” 摸着鼻子,他靠着大树闭眼休息。 等待黑鸟打探消息是漫长的,于是李杳靠在师父旁边静静等着。 当黑夜来临,山林里寂静得只剩虫鸟鸣语,偶尔风呼啦啦地吹过,掀起一阵树叶飘落。 李杳醒来,就见身上盖着一件厚棉衣。 师父瑟瑟发抖地坐在一旁。 “师父,你不冷?”她忙把衣裳还了过去。 覃大夫赶忙穿上,嘴上却说,“不冷,不冷!” “我去捡点柴,你等一会?” 他刚刚都不敢离开,怕杳儿醒了找不到他。 这才刚走,黑鸟似乎找准了机会才出现。 “找到了?” 黑鸟想叫,却被李杳掐住了嘴巴,“嘘!” 黑鸟:真无语! 不能叫,它便点了点头。 “你待会飞慢点,飞低点,带我去找人!” 再次点头后,李杳才把手松开。 黑鸟迅速朝天上飞,待飞到一定的高度,就开始平飞。 李杳也不耽搁时间,“师父,我们快走!” 覃大夫见她大喊,刚捡的柴掉一地。 “怎么突然要走?” “我知道干爹在哪了?” “你怎么知道了?” “我闻着味了!” “原来你能闻香识人?看来你真的有学医的天份!” “师父,等找回干爹,你让我学什么都行!但现在,你能跑快点吗?” 于是,白雪映照着的夜晚,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急奔在雪山上。 速度称不上飞快,但也到达了他们的极限。 终于在深夜,两人停在一处山凹外。 “有个山寨!”覃大夫也很惊奇。这大山深处,竟会有个寨子。 李杳躲在一旁,“还有人巡逻,看来这里防备森严。” 覃大夫点头,“应该是土匪窝,你看那两人穿的。” “我也觉得是。师父,你在这守着,我溜进去看看。” 覃大夫忙压下她的手,“等等,有人来了!” 两人把头只差埋到地下去了。 “三当家的,寨主为了一个女人,竟不管兄弟们的死活了。那人都抓回来两天了,寨主也不让杀了。” “哼,女人乡英雄冢!寨主迟早会把咱们兄弟拖累。”小个子男人说。 李杳看不到正面,当也知道这男人不是个好人。 因为他说:“那男人我一天抽三次,只说不能见血,又没说不能打人。” 旁边的人立马附和,“是,是,三当家果然聪明。照我说三当家的谋略不输寨主,当初不过是你排行老三,才让寨主捡了这个便宜。” 小个子男人阴鸷地瞅着不远处正中间的那座大木房子。 旁边的男人继续拱火,“咱们能在这里大吃大喝,过逍遥日子。全靠三当家当日带人劫了官家的粮食。” “可是寨主还动不动怪你。我真替你不值。” “别说了!”被叫做三当家的矮个子男人怒吼道。 “现在去处罚堂,把那男人杀了。若他是官府的人,只怕早就把信送出去了。” 三当家气得肺都炸了。 他早就看寨主不顺眼了,当初三兄弟结义,感情甚是好。 带着兄弟们都这里安家后,他当起了寨主。 一开始还互相谦让,后来就渐渐暴露了私心。 经常在他面前摆寨主架子。 甚至派他去劫官粮。官粮劫回来了,又怪他没把官兵处理干净。 总之,日子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又因为一个女人,不怕官府找来了。 今天,他就要把那人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第112章 你可千万别这么快死!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恐惧 王正浑身疼痛,那种钻心刺骨的痛。 如若不是内心坚强,又有要见杳儿的信念,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那个矮个子男人,为了不让见血,用布条包裹着铁锤,一锤一锤砸在他身上。 嘴用麻布塞着,五脏六腑的血,都无法喷出。 现在,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耷着的脑袋都无法再抬起了。 “就这样死了吧!”他低喃。 “想死了?” 三当家奸侫地笑道,“我会如你的意的!” 说着,他又抡起了铁锤,就要捶下去。 木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谁啊!” 他旁边的男人大吼道。 门外没人做声。 “不会是寨主来了吧!”那男人顿时脚发抖。 三当家随即也有点紧张。可一想到,都准备闹翻了,也就没了顾忌。 “去开门!” 他指使男人道。 男人战战兢兢,却还是打开了门。 瞅了一眼外面,还没来得及反应,下腹就插进了一把刀。 “三当……” 话还没说完,刀被抽出,又插进身体。 他低头,又被一张鬼脸吓到。 他知道,是木架子上男人的救兵来了。虽然个子很小,可周身散发狠劲。 这一下,他再也说不出话,倒在血泊里。 三当家反应过来,抡锤想要砸下小鬼脸。 李杳才踏进,只一眼就瞟到了干爹,也是这一眼,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惨绝人寰。 这矮个子男人让她仿佛回到了末世,那些失去理智的变态杀人狂,就是这样凌虐弱小的。 李杳一个闪身,短匕朝矮个子后背刺去。 在他翻身之迹,掏出机关枪“突突”两下。 男人倒地,却没有死。可也无法动弹。 李杳一脚踩在他身上,在伤口处使劲蹂躏。 痛得三当家“哇哇”大叫。 可是他今晚特地来杀入,早就把守在外面的人打发走了。 叫得再大声,也没有人来支援。 李杳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他。 “干爹!”李杳顿时泪奔。 王正此刻像个发面馒头,全身腥红肿胀。 头肿得更大,眼珠突出,眼泡肿大。 “干爹!我救你!” 李杳从空间抽出把长刀,刷刷几下,把铁链斩断。 木架子倒地。 李杳原本是扛不住一个大人的,可这一刻,她用身体接住干爹,被压在地上。 她费尽力气从底下爬起来,抱住干爹的头。 “干爹,我来了!” 王正隐约听到杳儿唤他,嘴唇动了动,“杳儿,我怕等不得你长大了。” “干爹!”李杳不管不顾大叫。 她要把这里移为平地! 她起身,转瞬把王正放进空间。 再回头,那目光如同凌迟的刀,一下一下刮在三当家身上。 死了一半的三当家,早就震惊得要崩溃。 有鬼!是真的有鬼! 那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突突”的武器,削铁如泥的长刀,也都是无声无息的出现。 他吓晕了过去! 可是李杳怎么会放过他! 男人被冰水泼醒的时候,被挂在了木架子上。 与别人不同,他是被钉在上面的。 李杳摘下面具,露出白皙灵动的脸。 可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看人如同地狱般的的恨意。 李杳抡起铁锤。 同她一样高的铁锤,被她举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对我干爹的?” 三当家发疯似的痛苦哀鸣。 “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李杳蹙眉,“我要你的命!” 说着她又抡起锤子。 一捶又一捶,直到三当家变成同王正一样的模样。 可她仍旧吊了他一口气。 “你可千万别这么快死!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恐惧。” 三当家的魂魄都颤抖了。 这到底是人是鬼? 为什么长得这么温柔可爱的脸,会有如此恶毒的手段。 他浑然忘了,自己就是这样对别人的。 李杳一脚把架子踢到一面木墙边,几锤把木墙敲烂。 连人带架把人悬掉下。 “寨主,那里是不是三当家啊!” 巡逻的人指着悬挂着的木架子上的人。 寨主走近定睛一看,一滴鲜血滴在他脸上。 “他妈的,都说不能见血!快把他给我放下来! 谁他妈的干的。让我抓到非剥了他的皮!”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李杳扛着枪,戴着獠牙鬼面,清脆的声音反而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捉住她!” 寨主毕竟是老大,还能强撑场子。 四面八方的人朝李杳扑去。 “突突突突突……” 子弹不停的从枪孔里冒出,枪头像是鬼火,索着土匪们的命。 一个迎上,就立马倒下。 饶是寨主也吓破了胆。 他转身就跑,可哪里有子弹快。 “突突”两声,他背部中枪。 似乎死不瞑目,他回头张望了一下,倒在如山的尸体中。 李杳意识进入空间,探了一下干爹的状况。 见他仍没有苏醒的迹象,心里的恨意越发上涨。 娘的手臂受伤,只在空间待了五分钟不到的时候,就好转不少。 武伯伯受那么重的伤,她也只把他放进空间一刻钟左右。 而干爹已经进去了二十多分钟,仍旧肿成包子。 气极,把枪朝吊挂的三当家狠狠地扫荡,直到被打成一个筛子。 再去空间探了探,这才见到干爹有了变化。 慢慢地消了一些肿,慢慢地胸口有了起伏。 又等了几分钟,她明显感觉干爹要醒来的时候把人带出了空间。 “杳儿,”几分钟后,王正慢慢苏醒。 “我没死!” 李杳轻笑摇头,“干爹永远都不会死。” 王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谢谢杳儿来救了干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是杳儿太自信了,才会连累干爹至此。杳儿以后不会了!” “傻瓜!明明是你救了干爹。” 李杳微微一笑,“干爹你感觉怎么样?” 王正举起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胸口,“我好像不怎么痛了!” 掐了掐自己的脸,“脸也不胀了!” “闺女,你真本事!”他夸道。 李杳扶起他,“咱们走,师父还在外面等着。 “你把秘密告诉了他?”王正大惊。 “没有!被我弄晕了!” 王正这才笑了笑。 父女俩走到外面,就见一白衣女子站在那堆尸体旁边。 六目相对! 第113章 那二当家呢? 好美啊! 一种凄凉的美。 这是李杳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虽然她也是女人,但不妨碍她对美女的欣赏。 她碰了碰王正,见干爹也失了神。 正常!正常! 王正反应过来,“再美,也要死!” 李杳:…… 就挺好的,原来再美的人在干爹面前,跟她的秘密一比,也不值一提。 白衣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慢慢蹲在地上。 朝脚旁的死尸,狠狠插了几下。 顿时双手鲜红。 李杳大约猜到此人是谁。不过,连干爹都知道此人不能留,她也不打算放过。 那女子突然出声,“我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不劳你们动手,我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我带个信,乾城晴家,告诉他们不用找我了。” “晴家?”王正低喃。 李杳侧脸看向他。 突然,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希望你们用得到!” 她把玉牌放在脚边,然后举起血淋淋的珠钗,准备朝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 王正一脚踢在她手上,珠钗飞出三丈远。 那女子也是目瞪口呆,可不等她再反应过来。 王正拍晕了她。 这干爹当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啊,怪不得单身的半辈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杳心道。 “干爹,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乾城晴家是做镖的,同你武伯伯有些往来。 这些山匪还有点本事,晴家的人也劫来了。” “别愣着了,咱们走吧!” 王正捡起地上的玉牌,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留她一命换个玉牌也值。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说完,拉着李杳准备离开。 李杳转个身,余光瞟到不远处金光闪闪的珠钗。 跑去捡了起来。 穿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值钱的东西。 若不是它,它都忘记原先她的空间是个囤货空间了。 “干爹啊,咱们既然不杀她,那扔在这地上被冻死了也可惜。 不如你把她随便找个房间扔进去?” 王正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 “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点东西!” 干爹果然不好糊弄。 父女俩分头行动。王正把人扛在肩上。 李杳负责从第一栋房子里收刮。 第一栋是个杂屋,什么乱到八糟的都有。 她想也没想,通通收进空间里。等以后进空间再去整理。 第二栋是土匪们住的地方。上下两层,每层十个房间。 这些土匪日子过得不错,房间很大,都存了一些穿的用的,也存了一些银子。 她一粒砂也没留下。 连床带被都收进了空间。 第三栋房子有三层高,外面平平无奇,但里面别有洞天,富丽堂皇。 这寨主真他富贵啊!怪不很三当家眼红他。 从第一层开始,小到一颗针,大到墙上的油灯,她通通收进了空间。 二楼有个书房,里面摆得整整齐齐。墙上还挂着白衣女子的画像,角落写着如烟二字。 还真是。 她讪讪地笑了笑,丑绝人寰的字,比她的还不如。 再看这琳琅满目的书籍。 没文化还挺会装杯的! 这红木书桌真不错! 咦,寨主还是个抒情头子呢,桌面摊开的书同现代言情小说差不多。 早知道他如此支持文学工作,就不杀他了。 收进去,以后给大哥用。 书柜连同书全部收进空间,找机会找几本书给师父看看,别一有时间啃医书,给她找麻烦。 墙上的画收了吧! 呦呦,还有上好的墨、顶尖的笔、极品的纸,通通收收收。 这寨主装了个好大的杯啊! 三楼就更洋气了。 比如她现在打开的房间。箱笼十几个,有些还贴着镖封,有的打开了,露出明晃晃、金灿灿的珠宝。 “嗖~”通通装进空间。 李杳出门,回头,只看见地上留下的灰痕。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再往前走。 “干爹,你好啊!” 王正大包小包,身上挂满了。 他抓了抓头,“放在这里不拿,浪费!” 李杳摆了摆手,“您继续!” 她从王正身旁经过,径直打开了间房,仍旧是金光闪闪。 王正跑了下去,他打算再运两趟。 本着雁过拔毛的态度,李杳把房间收得空空的。 收到如烟的房间,她皱了皱眉。 算了,留给她! 这栋楼收完,又去旁边的小矮楼扫荡了不翻。 一看里面的情况,李杳就知道是那个三当家的房了。 怪不得人家眼红,这待遇比寨主的差多了。 不过仍旧收了不少好东西。 旁边还有一栋,李杳进去看了看,这就寡淡了。 除了简单的基本家具,毛都没有。 算了家具装多了,她懒得收了。于是她往屋外走。 刚走几步,感觉脚底木板松动。 她蹲下,撬开一块木板,往下看了看,看不清,再撬。直到一个楼梯出现在眼前。 她拿出手电筒,往下走。 没走多远,转个弯,就通亮一片,墙上的油灯全部亮着,她关掉手电筒。 再接着,就被眼前的粮食震惊了。 她无法估量,就是很多八多。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官粮了,果然质地上乘。 李杳一股劲儿,把所有的粮收进空间。 地上几只耗子突然觉得凉飕飕的,慌忙逃窜。 还有东西! 李杳把粮收完,就见地室旁边还有一间。 我艹! 兵器! 这些山匪也太是那个了,这是把官府的仓库搬来了吧! 难怪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官府派来的。 “收!” 兵器好,找机会给爹找个衬手的。二哥肯定也喜欢。 地室被收得空空如也,除了那几只耗子,李杳半点东西也没留下。 爬了上去,她鬼死神差的把木板复原了。 满载而归! 等等,这角落还有一个厨房。她捌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再见到干爹的时候,他正等得心急。 “杳儿,你拿了什么东西?我后来半点东西也没找到,那个寨主也很穷嘛!” 李杳笑了笑,弯着眼睛道,“很多!” “那就好!” 李杳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突然想到,除了寨主大当家,三当家。 那二当家呢? 刚刚那装满粮的房子,莫不是那二当家的? 第114章 同三当家一样,她被打成了筛子 “不好!”李杳眉头一紧,迅速往最高的房子奔去。 王正反应慢了半拍,身上的东西一扔,也追了过去。 如果如烟就是那二当家,可见心计有多深。 乾城晴家名气在外,不少人都有耳闻。她抛出晴家不过是为了脱身方便。 而当时她的神情,活像被抓进来的凄惨女人。 仿佛倍受蹂躏。 让他们到底心软了一点。 房间里哪里还有如烟的身影,后窗打开,李杳踮脚看了下去。 后山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李杳视力好,很难发现有一缕淡淡的白色在移动。 王正时也追了上来。 “跑了?” 李杳点头。 “干爹,你先去把我师父找间房子放着,别冻死他了。 这人我去追。 不能让她跑了!” 王正这时也知事情的严重,可是他不放心。 “不如我去追!” 可不等他说完,李杳已经抛出了她的滑翔索,射在后面的大树上。 然后抓着吊扣滑了下去。 “在这等我回来~” 王正无奈,转身下楼。找到覃大夫以后,怎么摇也摇不醒。 闺女的药下得也太猛了吧,难怪怕他冻死在外面。 如烟脚步轻盈跑得飞快,哪里还有之前那柔媚无骨的样子。 当她站在楼上发现今天来了硬茬,而自己又没办法对付之后。 便以凄惨模样出现。 可她没想到,对面的大鬼小鬼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她抛出晴家的身份,果然让他们松动了。 那大鬼明显知道她晴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怕得罪,这才饶了她。 她晴家的玉牌,只有嫡出少爷小姐有,持玉牌可在她晴家的镖局,随便选镖。 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抛以利诱。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爱财爱势的。 王正: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说过。 李杳使用滑翔索,很快就追上了如烟。 最后一下,她落在如烟的前面。 “你们已经把寨子里的人都杀了,还想怎么样?” 如烟并不再装。 “怎么样?”李杳发出一声冷笑。“当然是斩草除根!” “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恶毒?”如烟露出凄惨模样。 好似换了一个人。 “我也是被他们抓过来的。我已经很惨!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李杳十分佩服她的演技。 “你都说我恶毒了,我就要坐实它。” 话音未落,就见刚刚还在哭稀稀的人,从腰身抽出了软剑。 果然阴险,李杳连退几步,幸而躲过了她的剑。 武术这些她不会,可她有武器啊! “看来你也想变成筛子!” 如烟脸色一变,这才忆起在楼上看到了惊险。 可终归是来不及。 那冒火的武器已经在小鬼的手。 她大感不妙,想逃,却逃不掉。 “突突!”李杳只发了两个子弹。就把人打倒在地。 如烟看着胸口的伤,满目全是震惊。 “最恨人家玩阴的了!” 李杳狠狠地吐了一句。 “饶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如烟口吐鲜血,谈着条件。 “我是晴家的大小姐,我们晴家富贵胄天。官府、军营都有我们的人。 那山寨有个地室,里面有许多粮食和兵器,我可以告诉你在哪?” 李杳黯眸,她想过世间的黑暗,可万万没想到会黑暗成这个样子。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晴家联合了官府、山匪,敛财。 如若不是死到临头,大约也不会说出这么重要的信息,来威逼利诱。 可是她,平生最恨人威胁,至于利诱,她很心动。 但她自有本事赚得。 所以这两条路,如烟都动摇不了她。 “不必了!” 李杳再次按响了机关枪,彻底把如烟射死了。 同三当家一样,她被打成了筛子。 如烟到死也没闭上眼睛。 原本她还想有机会逃出去,只要随便找到一个晴家的镖局,她就有办法通知父亲。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杳回到山寨,王正已经望眼欲穿。 “终于回来了,干爹都快坐不住了。” 李杳弯唇,扯出一丝笑容。 又拿出一大桶汽油,“把这山寨烧了!” “还有这个,放师父鼻子下……” 话还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王正吓得赶紧接住她,“杳儿!” 单手把小瓶子放在覃大夫鼻下,不一会,覃大夫就慢慢睁开眼。 “这是哪?我怎么晕了?” 他猛地坐起来,“杳儿!” 王正紧紧抱着李杳,“快过来给杳儿看看。” 发现是王正,覃大夫大大松了口气,慌忙给李杳把起了脉。 “她怎么呢?” 王正着急道。 “嗯,”覃大夫皱眉。 “到底什么个情况,你嗯什么?” “没事!就是累了睡着了!”覃大夫淡淡道。 王正呼了一大口气。虽然他也猜到是这么个情况,但从覃大夫嘴里说出来之后,他彻底放下心。 “恩公?”覃大夫道,“你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王正一想,也可以啊! 于是伸出手。 “嗯~” 覃大夫神色凝重。 王正脸色骤变,“咋啦!”该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吧! “嗯,恩公短期间受过重创,又飞快的好转。 五脏六腑倍儿棒! 身体机能倍儿强!” 覃大夫扫了他一眼,“恩公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吗? 可有多余的,给我一颗研究研究。” 王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烂衣裳。 “你做梦呢?” 覃大夫摇了摇头,真小气啊! 清晨,天色被浓雾缠绕,远山如黛。远处那一团冲天的火,冲破这一片的宁静。 王正背着李杳,身上大包小包。就是覃大夫也被他全身挂满了铜臭。 “等回去,我分你一袋子。以后外面太平了。你可以开十个八个医馆,到时候赚个盆丰钵满。” 覃大夫神色寡淡,颇为不屑。 俗人,俗不可耐! 但是,好像,他人还挺好的! 一路上,王正都不想歇气,他只想早点回到山洞,勉得大家担心。 他从覃大夫处了解到,李老四去找他了。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关心啊! * “村长,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朱胜黑着脸怒道,“别胡说八道!” “可是都这么多天了?” “闭嘴,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要放弃!” 第115章 鬼打墙 他们被困几天了。 这几天,他们试着走了许多次,兜兜转转每次又转回原点。 再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胆怯。 幸好他们还算齐心,没有分散也没有内讧。仍旧听着村长的指挥。 朱胜知道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但他知道,绝对有路能走出去。 只是现在,人心崩溃。 被困的人,许多已经丧失了斗志。若再寻不到出路,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爹,我带人往那边再走走。”村长的三儿子朱桦拿着根棍子指了指一边。 朱胜点头。 等了一个时辰,朱桦和三个男人又转回来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果然又回了原点,一路上他们还做了两种记号。 这下,有汉子彻底崩溃了。 “我们这是犯了什么错,逃过一次又一次,却要死在这林子里。 我爹娘已经老了,我媳妇都快生了。 这要是出不去,他们该怎么办啊!” 堂堂男子汉,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朱胜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家再坚持坚持,我再走一趟!”他仍觉得,既然能走进来,那就绝对有路走出去。 “村长,没用的。你都走了十几遍了。” 那汉子十分悲观的说。 “没被官兵杀死,却要死在这里,真没法活啊!” 朱胜皱眉。 再被他这样哭下去,所有人都会挨不住。 “再走一次,听天由命!” 声量很大,那汉子的哭声渐渐小了。 朱胜再次出发,这次他带了几根刚刚编好的长麻绳出发了。 每根大约两百米长。 “把绳子绑在树上。”他让一个汉子把身上的麻绳绑在一棵树上。 这是他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于是,他们沿着一个方向绑着绳子走。 一根用完了,就绑第二根。 半个时辰后。 “爹?” 朱桦迎了上去。 朱胜摇了摇头,“不行!” “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那汉子又嚎了起来,朱胜心烦意乱。 让他担心的不止这里,还有村民们是否安全了。 他们好歹是些男人,一时半会并不会有事。 可那些老少妇孺要面对的就多了。 于是他大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本事? 我们好歹还有条命在,有手有脚不会饿死。 那些人了? 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也许还在等你们回去。 他们更害怕更无助! 都给我打起精神,只要有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那汉子被骂得一愣一愣,哭都忘记了。 这话让不少汉子重拾信心。 朱胜苍老了。 自从大旱开始,他操的心越来越多。 不是没想过放弃,可一次又一次承担着担子。 为此,他的大儿子差点死掉。 推他如此的是责任。 到现在,他仍牢记他是一村之长。尽管这个国家已稀巴烂,他仍守护着他的职责。 他也想哭! 可哭有用的话,就不会被困于此了。 他有些失望。 围坐在一起的二十多个青壮年,真正坚强有韧性的只有那么几个。 他不由得想起李老四,想起王正,想起他的大儿子。 若是他们当真任何一个人在,都不会像现在一样。 因为他们从来不对生活失去希望。 他抬头,眼里闪着亮光。 西边的天空突然一遍透亮,久违的太阳,冲破云层悬挂。 “村长!”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人脚步急促,稳而有力。 “村长,终于找到你们了!” 李老四快步走到朱胜面前。 “老四?”朱胜不敢相信,双手颤抖,抱着李老四的肩。 “是我!朱叔。”李老四把他扶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还不知道这些人不是不回去,而是走不出去了。 朱胜担心道,“你怎么也走进来了,这里出不去。我们走了三天,一直在原地打转。” 李老四眉头紧锁,“鬼打墙?” 朱胜点头。 “没错,老辈们就是这么说的。” 李老四用眼睛扫了一圈后,“先吃点东西,我来想办法。” 他把背上的包裹递给村长,让他把东西分分。 “老四哥,”爱哭的那个汉子又红了眼,“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我媳妇,呜呜呜……” 李老四这才想起忘记同他们报平安了。 “没事,大家都没事!都回木棚了。” 那汉子激动得手足无措。 “太好了!呜呜呜……” 李老四拍了拍他的肩,去吃点东西。 朱桦抓了个馍馍在手上。 “老四,我同你一起去。” 于是其他人继续留在原地,李老四同朱桦往林子里走。 李老四走原来他来的路,打算试试是不是真的同村长说的那样,走不出去。 “老四,大家真的没有事吗?” 他以为老四只是安慰大家的。 “是真没事!那些兵都被鬼面人杀了,还救了村里的老人。” “你也看见鬼面人了?” 李老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看来我们这次多亏了那鬼面人。”朱桦满脸崇拜。 “我们也是看到那鬼面人想着跟上,看能不能赶走那些官兵,哪知道没追多远,就困在这林子里了。” 他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能一睹鬼面人风采,他也死而无憾了。 李老四:现在王正这么火了吗? “嗯,先别说这些,等走出林子再说。也别希望再见到什么鬼面人。” “为啥?” “见到鬼面人就意味着有官兵追来!” 朱桦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他们与官兵有仇,只要有官兵的地方,他们就会从天而降,惩奸除恶!” 李老四:怎么越看这兄弟越崇拜了。 李老四沿着来的路一直走,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可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这可怎么办啊!看来是真的出不去了。”有人道。 朱胜眉头不得舒展。 李老四却道,“大家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 他同村长坐在一块,一起朝太阳看去。 他想了想,之前他们走山路的时候,虽然覃大夫给了一张舆图,但到底没有把每个地方标注出来。 有时候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就看看太阳或者天上的北极星。 没有太阳的时候,闺女就会偷偷拿个指南针看看。 可是指南针他没有,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天上的北极星或者太阳了。 “有办法吗?” 第116章 家乡的乐山大佛要腾位置了 朱胜瞧着他望着西边快要落下的太阳出了神。 “今晚若是繁星满天,就能走出去!” 李老四肯定的说。 朱胜一听,顿时满心欢喜。可他没有大肆宣扬,而是仔细问道。 “确定吗?” 李老四点头。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 是夜,满天繁星照亮了大地,一轮弯月高挂天空。 像是两个季节,天上夏季,地上冬季。 诡异又充满神秘。 饶是朱胜活了五十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李老四迅速找到北极星的位置。村长集合了所有人准备出发。 来的时候他们往南,所以这时他们需要往北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他只需迎着北极星方向走就好。 李老四走在最前边找路,朱桦紧追其后,再进镰刀修整拦路的荆棘。 雪厚,李老四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坑里。 而头还要时不时注意北极星的位置。 朱桦疑问,哪有寻路看天的,“老四,你都是抬头看做什么?要小心脚下。” 李老四指着天空,“你看到那个星星没?那叫北极星,它的方向就是北方。我们只要一直看着它走,定能走出这片山林。” “北极星?”朱桦觉得这星星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他没有多想,反而夸道。 “你也太厉害了吧!以前大哥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有脑子,比我聪明,那个时候我还不服气了。 现在我服气了,你是真的聪明。 虽然我们同年,但你比我厉害多了。” 突如其来的马屁让李老四脸一红,“你也很厉害!” 礼善往来,嘿嘿! 走了大约八里多路,朱胜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刚坐下来不久,突然刮起了风。 李老四暗道不好。 慌忙说道,“大家快起来,这天要是变了,就找不到路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天上的星星散了不少。 北极星的光也越来越弱。 所有人立刻动身,谁也不敢耽误。 这回李老四不再小心翼翼,他拼命往前走,两腿被荆棘刮伤,他也浑不在意。 边走,边在大树上砍上大而显眼的标志。 朱桦带着人追着,相差的距离并不远,抬头也能看到个人影。 所有人紧张又默契的小跑。 当风越刮越大,北极星彻底消失的时候,李老四裤腿早就破碎不堪,两只脚血淋淋的。 好在,他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是一个三叉口,他这几天穿梭于此,早就对此十分熟悉。 走出来了! 终于走出来了! 他很是激动,也很骄傲。 “天啦!我们找到路了!”爱哭的汉子跪在地上,仰天大喊,又激动得红了双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朱胜抹了抹眼睛,转而坚定地说道。 “老四,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哪天能找到路。” 朱胜代表所有人感谢道。 “村长,先别说这些了。深更半夜,风又大,只怕马上又要下大雪了。 我们先回木棚再说。” 朱胜点头,“大伙再坚持一会,马上到家了。” 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浑身都是劲。 也不觉得累了。只想马上见到家人。 此处离木棚并不远,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远远瞧见那排熟悉又牵挂的木棚了。 似乎有所感应。 朱胜的堂弟一早就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你们回来了?” 朱胜上前一把抱住他,老泪纵横,“我们回来了!” 于是,木棚子里的人都醒来了。 巡视的人也围过来了。 “他们回来了!” 各自的家人抱着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失声痛哭。 苦难里,真情最是难得! 李老四同村长说了一句,就回山洞了。 虽然没有找到王正,但能找到村里人,也算是收获。 苏氏看着他血淋淋的双腿,忍不住哽咽。 茴香十分有眼力见,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立马退出去煎药了。 “别担心,就是刮伤了!” 李老四轻言道。 “乐山大佛应该腾地方让你坐。”苏氏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乐山大佛?” “嗯,我老家的。”苏氏神情变得冷淡,“我们那里有尊佛,以普渡众生行善积德而出名。” 李老四:“啥意思?媳妇你明说。” “我的意思是它还没你慈悲,应该把它的位置让给你!” 李老四:…… “我是去找王正,顺便找找他们!” 苏氏懒得听他狡辩,“行了,你这一天也够累的。刚回来没两天,又出去把他们带回来。 我也觉得你也不容易!” 李老四笑了笑,“媳妇,你真好!” 苏氏拍掉他的手,“我去给你炒个蛋炒饭。” “加两片香肠好吗?”李老四嘻笑道。 “行,行,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好伺候你这个大善人。 以后得道升天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李老四笑得更灿烂了。 苏氏离开,他就笑不出来了。 王正到底去了哪里? 闺女同覃大夫是真的去采药了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苏氏来炒蛋炒饭,茴香又混了一碗吃。 吃到一半,他沮丧起来。 “师父他每回采药都带我去,这回不带我,我反而不习惯了。” 苏氏笑笑,又给他夹了两片香肠,“你师父是信任你,觉得你的医术能出师了,让你独挡一面,应该开心!” 茴香十分听劝,觉得苏婶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何况香肠实在很香。 就马上把刚刚的小失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次日。 山洞外来了乌压压的一片人。 把加工葛根的人吓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苏氏出来冒了个头,赶忙进去叫李老四。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们非得要来感谢你,我拦都拦不住。” 朱胜咧着嘴。 李老四嗖的一下,脸红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别人感谢他。猛地见到这种场面,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苏氏心想:完了完了!家乡的乐山大佛以后真的要腾位置了。 不过,有点开心是什么回事? “老四,这是老婆子我求的平安符,真的很有效,你收着。” “老四,这是我存的几颗红枣,送给你给你媳妇煮蛋吃。” “老四,我家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你两斤糙米,你别嫌弃!” …… “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了,在这迎接我?” 第117章 怎么怕人看?我看他就是个神棍 王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 李老四眼尖,从他背下抱过杳儿。 “你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一道回来?” 虽然与他想的是一样的结果,但他仍然有些吃惊。 苏氏是十分开心,这下全都回来了,“大家都回去吧!东西大家也带回去。这兵荒马乱的,存点东西也不容易。” 她执意不收,村长也就让大家带回去了。 李老四家日子过得好,并不缺这些吃的,他是知道的。 苏氏是个直爽不爱计较的,她说不要便是真的不要。 村民久久还不想散去。 因为现在他们的关注都在王正身上。 毕竟王正失踪这么久,大家同样很关注。 这一回来,虽然风尘仆仆,但明显容光焕发。 王正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大声回答李老四道,“我被土匪抓了,可惜那些人都是孬种,被我干趴了。” 他微颔着头,好似十分神气,“还搬空了他的的库房。” 覃大夫在一旁差点没绷住。虽然不知道那些山匪是怎么死的,但他知道绝不是王正能对付的。 他晕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也好奇。 “覃大夫,你说是不是?” 王正突然点他的名。 “嗯,是的!” 他淡淡道,“我同杳儿去采药,恰好碰上恩公,就同他一道回来了。” 看在恩公还想给他开十家八家的医馆的份上,小小的圆个谎,应该没什么。 何况,他一早就这么做了,不是吗? 覃大夫拱了拱手,准备先进去。 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双大手扯住了衣袖。 “大夫,我媳妇刚刚摔了一跤,出了好多血,她是不是要生了?” 覃大夫眉头一紧。 无知! “怀孕几个月了?” “八,八月!” 哭唧唧的汉子又哭了。 “七活八不活,这不太好啊!”有老妇人嘟囔。 她不知这话直接把人吓晕了。 “散了,散了,都别围在这里了!”村长见状,忙把这些赶回木棚。 又叫两个人把晕了的汉子抬回去。 王正见没人看戏了,背着所有的东西进了山洞。 只剩下村长同李老四了。 “覃大夫,本不该求你,可你也看到,能不能请你去看看?” 覃大夫低头瞅了瞅自己,“我换套衣服先。” 从外面回来,全身脏兮兮的。 他刚刚不过是嫌弃那汉子抓了他衣服,并非不愿去看看。 村长一听他愿意。 于是耐心等着。 覃大夫也很快,没两分钟就换好衣裳出来了,后面跟着背药箱的茴香。 这种情况,李老四肯定是要陪同的。 于是几人来到木棚外。 覃大夫远远闻道一股子血腥味,等走进去一看。 孕妇周围围了不少人。 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说,“要我救可以,但要让村长同意我留下。” 于是他掉转头,“既然已请了大夫,那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村长一听,顿时扒开人群,看到了里面的伍三。 好家伙,这货还没死了!竟寻到这里来了。 而李老四紧紧盯着伍三,若有所思。 当天他是亲眼看见伍三逃了的,又怎么找来了。 还有,这地原本很难找的。那些官兵又怎么知道他们往那边走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伍三和李老大出卖了大家,把那些官兵带上山。 他眸眼冰冷,像是在看一具死尸。 覃大夫发现了他看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伍三,你在干什么?”村长大吼。 他还没有忘记伍三开的药差点毒死他儿媳的事情。 现在这人找上门来了,他再放过他就不是人。 伍三连忙从唯一的木墩子上起身,点头哈腰道,“村长,我给人看病了!” “看病!你还敢给人看病?” 村长气极,对着惨叫连连孕妇婆婆问道,“谁叫他来的?” 那孕妇婆婆忙摇头,都快哭了。“我没有叫他,是他自己突然出现。然后说可以帮忙保住胎儿。 我见儿子一直不回来,儿媳又痛得厉害,只好让他看看。 这还没看,你们就来了!” 如此解释,朱胜也就明白了。“我给你们请了个神医来,你们快去外面请请。” 那婆子一听,便知道是谁了。 如今这块覃大夫的名声响当当,他能把快死了的阮氏从阎王手中抢回来,还有身负重伤的小黄、朱武都救回一条命,可见医术有多高超。 “覃大夫,劳你救救我儿媳妇吧。” 覃大夫在扫到李老四那冰冷的眼神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走进木棚,径直走到那孕妇跟前。 又因围看的人实在多,他忍不住皱眉。 “都出去!” 李老四大声道。 “都别围在这里,打扰大夫看病。” “怎么怕人看?我看他就是个神棍,根本不懂医术。”伍三大叫道,“李老四,你们居心何在?” 李老四转身,伸手捉住伍三的后颈,提溜小鸡一样,把伍三拖了出去,待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就把他甩在了地上。 村长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覃大夫和孕妇的婆婆,那汉子这会也醒来了,此刻就守在床前。 说是床,不过是在地上铺一层木板,再垫些干草,是连床单也没有的。 覃大夫跪坐在地上,按住孕妇的脉搏。 “别紧张!” 短短三个字就让一直叫痛的妇人放松了不少,“覃大夫,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覃大夫不作声,凝神。 不一会儿,他道,“你这是要早产了。” 那妇人脸色惨白,痛苦着面庞,“早产,可我孩子才八个月啊!” 覃大夫慢慢起身,“你不要着急,八个月也是能生下来的。” “大夫,真的吗?”那汉子眼泪巴巴,“我媳妇她不会有事吧!” “若不想大人小孩有事,现在听我吩咐。” 覃大夫不习惯一个男人对着他哭,“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棉布、请一个有经验的产婆。” 汉子一听,连连点头。 只要媳妇跟孩子没事,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村里原先就有一个接生了三十多年的接生婆。 刚刚她也来看过。 但因伍三一直挡在前面,她想细看都不行。 孕妇的婆婆马上就去烧热水,汉子把接生婆请了进去。 但却少了干净的棉布。 第118章 你们不信我信他,小心一尸两命! 这时阮氏从她的包裹里翻出了一块最是柔软的白棉布送了过来。这是朱武从前走镖的时候给她带的,一直没舍得用。 “嫂子,谢谢你。我以后赚到银子买一块还给你。” “快进去吧!”阮氏是死过一回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心早就揪成了一团。 覃大夫亲自煎了催产药,让汉子喂产妇喝下。 一切准备就绪,覃大夫坐在木棚外守着。 接生婆在里面接生。 产妇凄厉的叫声,叫碎了不少人的心。 这时,接生婆出来小声对覃大夫说,“脚在外,头在里面,生不出来。” 声音是压低了的,但也被附近的人听到了。 那汉子顿时瘫坐在地上,忘记哭了。 突然,他又拉着覃大夫的衣角,“救我媳妇,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说完就低声哭了起来。 他娘也是个心疼儿媳的人,“对,对,救大人。” “我早就说过他就是个神棍,咱们一个村的,你们不信我信他。小心一尸两命!” 李老四刚刚问了两个知情的妇人,去查看了一下产妇摔跤的位置。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这边刚有人摔倒,那伍三就出现了。若只个普通人,摔倒大不了在床上躺几天。 但若是孕妇,定会出不小的事情。那时免不了要请大夫。 今早是幸亏覃大夫采药回来了。 若是没有回来,那他们就不得不让伍三看看了。 简直是太巧合了。 所以他去查看了产妇摔跤的位置。 果然,这一切都是伍三做的。 他一脚蹬在伍三身上,“闭上你的臭嘴!” 这一脚,他使了全力,顿时把伍三蹬到了一个坑里。 至于伍三惨叫成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关心。 找到村长,带去看了产妇摔跤的位置。 “这个伍三,真是良心毒啊!他就不怕把人摔死了?” 朱胜咬牙切齿,拳头捏出水。 李老四冷哼:“他只需要找个借口回村,至于救不救得回,他总能找到理由。” “这种人就该死!” 朱胜气呼呼的走到伍三跟前,从坑里拽出他。 把他拽到那汉子跟前。 “这该死的伍三,在你媳妇刚刚走的地方撒了盐,又泼了水。这才害得你媳妇摔倒!” “什么?” 满目无光的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纠着头的双手自然落了下去。 他猛地跳起来。 一拳砸在伍三的胸口,“你他妈的害我媳妇孩子!我要杀了你!” 伍三还想狡辩,但没人给他机会。 那汉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拳一拳揍在伍三身上。 “你为了回村,竟向我媳妇下手。她哪里得罪你了! 哪里得罪你了!” 李老四抿唇,得罪? 有些人坏,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只会找一个有利于他的人行动。 无论这个人是谁! 伍三彻底被打开了花。 他只想回村而已,回村而已。 在高山炮那里他吃透了世间所有的苦,才发现村里面的人有多和善。 于是他想了这么一个点子,以为天衣无缝。 可到底让他失望了。 “老四啊~~” 又来人了,这回出现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李老婆子。 他一手拽一个,右手边的李天宝掉着哈喇子,呆滞着目光,一看就变傻了。 李老婆子带在七毛躲了一天一夜,直到世界都安静了,才冒出头。 为了找到这里,她吃了许多苦头。找了两天,又碰到了傻不拉几的李天宝。 原本是不想管的。 可奈何不了李天宝跟着她。她也揍过他,可他就是跟着。 想着傻了的李天宝,也许能帮她多博得一点同情,她就改变主意带着了。 “老四,娘的儿啊! 娘找得你好苦! 你知不知道,你那没良心的大哥,嫌我老婆子累赘,不管我们了!” 李老婆子哭诉着,一手一个娃,那样子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老四啊,娘找你找得好苦。 娘错了,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你就可怜可怜娘,养育你一场,给娘一条活路吧!” 李老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唱戏。在李老婆子向他扑来的时候,他闪到一边。 “老四!你是不是要娘跪下来求你? 是不是苏氏还同娘记仇呢? 老四啊! 你不能这么狠心!” 李老四冷声道,“是!” 李老婆子又大肆哭了起来,“你们看,他就是这样对我老婆子的。 你们看看啊! 你们不出声,是不是也想晚年落得同我一样的地步?” 村长媳妇不悦了。 “说什么鬼话!不要在这迷惑人心。 谁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对待老四一家的。当初嫌人家累赘,把他们有家赶出来。 这会子就红口白牙的倒打一耙。 不要在这蹬鼻子上脸。 滚出我们村!” 村长媳妇是觉得李老四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同她吵吵。 于是她略尽绵薄之力,何况她早就想骂这没良心的李老婆子了。 “你说滚就滚啊!”李老婆子见李老四油盐不进,顿时也来了火。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气死了,老四果然是个死倔的,跟以前一样。 她都低三下四了,还想怎么样? “别在这吵吵,你滚开就好!” 村长媳妇懒得同她再掰扯。 “这是你的地盘吗?这里写了你的名字吗?”李老婆子打算赖到底。 “我就还真不走了!” 她拽着李天宝和七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任由别人对她投来嘲讽的目光。 那边,木棚子里传出小孩的啼哭。 “生了!生了!” 接生婆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是个男孩!” 瞬间,没人顾得上李老婆子,纷纷围着木棚探头。 “这覃大夫果然厉害!老婆子我接了三十多年的生,第一次见倒着的孩子也能生出来。” 接生婆已经把孩子交给他奶奶,出来分享这次成功接生的始末。 “才八个月大,那孩子全身通红,还不轻呢!” 她喝了口不知谁递来的热茶,“一开始,那孩子屁股朝下,头在上。可把我急得! 覃大夫就同我讲,试着在产妇的肚子上给孩子正位。” “接着呢?”见她说得慢,已经有耐不住的妇人催促。 “接着,那孩子不转啊! 你们猜怎么着?” 第119章 伍三死了! 接生婆突然意识到周围围着不少男人和孩子,张嘴道,“女人们说话,你们凑这干什么!” 那些男人也识趣,扯着自家的孩子散开了。 于是七八个妇人的头凑在一块。 “什么?把手伸进去!” “我也怕啊!以前接生只需在旁边叫忍着点,叫加把劲。生不生得出,就全靠天命。” “那手能伸进去吗?” “能!”接生婆满脸凝重的点头。 “我就把手伸进去,推了推孩子的屁股……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拽断了孩子的手脚。” 妇人听得一惊一乍,脸上的表情就没松懈过。 “阿弥陀佛,生下来了就好!”村长媳妇心有余悸。 “哎,只是这回孩子娘吃大亏了。以后都不能生了!” “啊!” 又是一阵压低声音的惊呼。 “覃大夫说她子宫破损,以后再无机会怀孕了!” 村长媳妇道,“不能生就不生,能活下来就是菩萨保佑了。 我看她家老婆子也是明事理的。 有一个就够了!” 众妇人道,“是这个理。” “行了,我再进去看看怎么样了。再有情况就同你们说。” 不一会儿,覃大夫救回差点一尸两命的消息就传遍了木棚里。 “师父,那人参片你可是一直留着不舍得用的!” 茴香在师徒回去的路上说。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去死!” “可那妇人都生了,你还给她人参。师父,你从前不这样。” “放屁,为师一直侠义心肠。” 覃大夫毫不斯文地说。 “你连诊金也不收,咱们不仅亏了药钱,还白白浪费这么多力气。” 茴香小声嘟囔。 “行了!别啰嗦,为师以后有的是银子。” 王正说要分他一袋子珠宝,应该能作数吧! 见他们回来,苏氏让茴香给覃大夫打热水,好些梳洗。 至于李老四还没人影,她已经习惯了。 她进了灶房,准备今天的午饭。 他们几个回来了,苏氏很高兴,又得知闺女已经睡了一天了。猜测应该快醒了。 中午她准备大露一手。 在灶屋旁,李老四新给她搭的小木棚里,她逮了只鸡,抓了只鸭。 李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她满意的又闭了会眼。 “娘~” 实在再无睡意,她冲进了灶房。 她知道要找娘,不用去别的地方。 苏氏手里的动作一顿,心里激动不已。 “杳儿,你醒了!” 放下铲子,她走过来抱了抱杳儿。 “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杳点头。 苏氏立马惊慌道,“哪里痛,快告诉娘。” 换衣服的时候也没见闺女身上有伤啊! 李杳弯着嘴角,咯咯直笑。 “肚子不舒服,你听它都唱空城计了!” 苏氏长松了口气,拍了下杳儿的背,“小调皮!” 闺女醒了,苏氏抡锅铲的速度更快了。 不一会儿,就摆好了饭菜。 “吃饭啦!”她一吆喝,人就都出来了。 李老四恰好也从外面回来。 苏氏打趣道,“你还真及时!” 李老四悻悻地没有作声。苏氏便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可是有什么事?” 李老四看了眼覃大夫,又看了眼茴香。 看来刚刚的事,他们师徒都没有告诉大家。 可能覃大夫是想让他自己说吧。 他叹了口气,“李老婆子带着李天宝和七毛找来了。” 苏氏脸色骤变,“他们怎么找得来的!” 一个老婆子,两个孩子,能活着找到这里,要是没人帮助,她死也不信! 李老四连忙道,“我不知道,媳妇,我可没告诉她路啊! 我都恨死她了!” “我没怪你呀!”苏氏道。 李老四勉强笑了笑,“媳妇你相信我就好!” “行了,都吃饭!” 苏氏招呼了一声,大家都动起了筷子。 鸭子做的血酱鸭,因为王正和覃大夫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口味。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苏氏已经对他们每个人的爱好都了解了。 所以做菜的时候,会特别注意。 “伍三死了!” 吃到一半,李老四突然冒出来一句。 平日大家对青山村的事情,都会问他一二。 今天反常,大家似乎都漠不关心。 “早该死了!” 苏氏淡淡地道。 李老四觉得还是媳妇最好,会给他反应。虽然有那么一点冷。 “媳妇,我同你说。那伍三坏透了。是他故意弄得朱林媳妇摔倒了。 他还知道覃大夫出去采药了。 让他们不得不找他看病。” “真够坏的,所以死了活该!”苏氏扯了个鸡腿给杳儿,另一只腿放在覃大夫的碗里。 上一回分到鸡腿的王正瞟了一眼覃大夫的碗。 这回是他立功了? 算了,不过是一只鸡腿,他更爱吃香辣的鸭腿。 “怎么死的?” 一直没说话的李杳出声问道。 李老四朝闺女笑了笑,还是闺女疼他,不给他冷场。 “嗯,被打死的!”李老四说道,“被朱林用拳头,活生生的打死了。” “那朱林平日挺老实的,也是被欺负到头了!” 他又加了一句。 王正几下吃完了饭,抹了抹嘴,拍了拍手。 “我发财了!” 他靠在门框上,样子十分得意。 “想不到我王正也有发财的一天。” 他招呼大家,“你们都快点吃,我一人分你们一个宝贝。” 几个小的一听,都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王正就开始叙述他这回的历险记。 “干爹,你一个人就灭了整个土匪窝?”李寄云已扔下了碗,凑到了他跟前。 “那是,他们都是一些酒囊饭袋。”王正吹牛道,“我一刀就砍下那个寨主的头,两刀就结果了那个从后面打我头的三当家。” 覃大夫嘴直抽,他怎么就那么不信了。他明明听到那两人说,一天揍他三顿。 可到底没有拆穿他。 “那其他人呢?”李寄云满脸崇拜,“有三当家,那二当家呢?” 王正瞬间不自在了。 匆匆说了句,“也死了!就是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行了,别多问了。快去选东西!” 落荒而逃! “选东西去喽!”几个小的一窝风跟着跑了。 “娘,我们也去选一样,选最值钱的,心痛死干爹!” “他答应给我一袋,我去拿!” 李老四看着满桌狼藉。 这是沦落到要洗碗了吗? 第120章 谁敢帮忙,她就半夜把谁家烧了 李老婆子最终还是赖下了。 在外人眼里,李老婆子只是个对待儿子媳妇不公的老婆子。 其实像这样的老婆子并不只有她一个,村里也有几个厉害的。只没有她这么明目张胆而已。 村长也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 何况她还带着两个小孩,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可这老虔婆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竟差使二丫李梦起来。 她趁三毛李寄风不在,霸占了他们的木棚子,指挥给她烧热水。 还让李梦把吃的全拿出来交给她保管。 李梦当然不愿,可她又不是李老婆子的对手。 短短半天,她就被李老婆子捏得全身青紫。 大毛去帮忙,也被李老婆子狠狠地揍打。 “大傻子,生你下来我就说要把你淹死。竟白白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 大毛自那日好转之后,眼睛清明了不少,只是仍旧有些木讷,反应慢半拍。 又常年依赖着李寄风和李梦,根本就不知道反抗。 李老婆子打定主意,先把这两个收服,再收拾小杂毛就容易些。 所以下了死手。 一拳一拳砸在大毛身上,头上。 李梦去拖她,被她转身骑在身上,抡着耳光。 啪啪作响。 打骂声已经惹得旁边的人出来了。 李老婆子恶狠狠地警告他们,谁敢帮忙,她就半夜把谁家烧了。 如此恶行,气得两旁的人牙痒痒,可也怕李老婆子狗急跳墙。 于是,有人偷偷地去通知村长。 李寄风背上背着捆柴,手上提着一只野兔子。 老远就听到了二姐的哭声。 “你干什么!” 他飞跳起脚,一脚踢在还在动手的李老婆子背上。 一脚还不够,他又提起脚,死命蹬了几下。 直到李老婆子翻起了白眼。 “二姐,”李寄风眼睛通红,满脸心疼地扶起李梦。 又把大毛扶起,摸了摸他的头。 “你的头受伤了?” 大毛鼓着圆圆的眼睛,满是泪水地点头,“弟弟,她用拳手砸我的头,我的胸,好痛啊!” 大哥的无辜与委屈,二姐肿胀的脸,彻底让李寄风暴怒了。 他压抑的痛苦化作暴力。 把李老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到木棚外,他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可不能脏了他的木棚。 李天宝傻傻的在旁边鼓掌,“打得好,打得好。” 李寄风把李老婆子扔在木棚外,捡起刚刚扔在外面的柴刀。 他单脚跪在地上,把柴刀压在李老婆子的脖子上。 “告诉他们,我不信李! 告诉他们,我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村长与李老四一家赶来。 苏氏今天带着李杳来看朱林家的小子,正好碰上了。 李寄风压着昏头了的李老婆子。 “我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们肯定是你拐来的!” 李老婆子听到拐字又清醒了一点,“小杂种,你敢杀我是要遭天遣的。 你们的爹是我十月怀胎生的。 你杀我就是大逆不道。 以后出了这山里,大毛二丫出去就要被人指指点点。 你杀了我啊!” 柴刀在她脖子上割了一条小口子,慢慢的冒着血。 李寄风似乎没听见她的威胁,又把柴刀压下了两分。 一股腥膻味从她身上飘出。 李寄风冷笑似地松开了手,他把柴刀插进背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背变得宽阔了一些。 “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阴测测地说道。 转身把地上的柴和兔子背进木棚里。 不一会儿,他带着大毛和李梦出来了,手里提着那只兔子。 众人一看,就觉得刚刚李寄风一点也不过分了。 李梦的脸肿得像猪头,这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来说,无疑是恶梦。 原先米氏是一直娇养她的,也是因为她五官精致,觉得能嫁一个好人家。 李梦垂着头,用手捂着脸,眼泪汪汪。 “寄风,我带你们去找覃大夫看看。” 李老四抱着李杳朝他说。 李寄风没坑声,提着兔子从人群中走过。 大毛和李梦一人拉着他一只衣袖。 李老四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老四,带娘去看看。娘快死了!” 苏氏从他怀里抱过工具人李杳,呵呵笑了一声。 “娘,爹还没李寄风聪明了!” 苏氏点了点她的头。 “别胡说,他那是紧张他们。” “可李寄风也知道不给他惹麻烦。” 苏氏笑了笑,“嗯嗯,全天下你爹最笨,行了吧!” 李杳咧了咧嘴,抱得苏氏紧紧的。 母女俩先回了山洞,果然看见李寄风带着大毛和李梦找到了覃大夫。 大毛的头起了两个大包,覃大夫嘱咐李寄风,万不可以再让他脑袋受伤了。 说起这,李寄风又升起了怒火,满脸胀得通红。 覃大夫见李杳探头,捉了她帮忙给李梦脸上敷药。 李梦挺能忍的,李杳给她敷药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巴,眼里噙着药。 “梦梦姐,要是疼的话,喊出来好一点。” 李梦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弟弟太担心了。 李杳着实佩服她的忍耐力,于是更轻更温柔了。 药要敷一个时辰。 于是几人大眼瞪小眼看着。 李寄风可不想与李杳同处一室。他还记得那晚,她嘲笑他的样子。 可不像现在这样,又装作贴心小可爱。 虚伪! “覃大夫,这个兔子当诊金。” 覃大夫从一堆草药里抬头,“送去灶房,臭死了!” 李寄风点头,提溜着兔子去了灶房。 “四,四婶子,”他低低地唤了一句。 苏氏刚刚在烧火,听到声音站了起来。 见李寄风手脚紧绷,感觉有点儿好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她心道。 “放下吧!” 她瞧见了那只兔子。 李寄风把兔子放在柴堆上,准备离开。 “你喜欢吃炖还是炒的? 辣还是甜的?” “是给覃大夫的,他让我送来。”李寄云有点吃惊,红着脸道。 苏氏笑笑,“诊金用不了这么大的兔子。” 知道他的个性,她又加了句,“再砍捆柴来,可抵一顿饭。” 李寄风点点头,咬了咬下嘴唇,轻轻说了句,“谢谢!” 然后风一样的跑了! 这晚,山洞外闯来不速之客。 第121章 就是这洞里的人冒充我们? 静谧的林子里,两张画得张牙舞爪的脸。 一个半边红脸,另一个半边黑脸。他们的另半边脸皆以凶猛的野兽作画。 若猛地看去,三魂定会吓走七魄。 “就是这洞里的人冒充我们?” “嗯,没错!我瞧见几次了。但也怕他们发现,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可他们只是几个泥腿子,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灭了高家两队兵。你确定你没看错!” 黑脸男子坚称,“属下绝对不会看错。” 一想到还有个女娃也装他们,他乐了,“那小女娃装得还挺像的!” “别嬉皮笑脸!难看死了!”红脸男人转过了脸,朝洞里方向看去。 “再观察几日,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找机会把那人塞进来。 毕竟,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黑脸男人一听,脸皱成一团,难看又凶恶。 “嗯,那李老四确实是个人才。都这种情况了,对那些村民可是不离不弃。 可我们要守的那人千娇肉贵,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据属下所知,他们好多人挤在这个洞里。 而且时不时有麻烦追上。 这里也不一定长住。 听那小女娃的意思,想翻过这十八座山,去那云府了。” “他们真是这样想的?” “属下不敢胡言!那冷残峰,咱们的人都不敢上,她可真会想。” 红脸男人突然幽幽地笑了,也是十分难看,“甚好!就这么办。” “那属下再冻几天?!” “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偶尔被馋哭了。 李杳送李梦三人出来,目送他们走远。 猛地,她神情一紧,眼睛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摇晃的两棵树上。 两只飞鸟拍着翅膀飞走。 她暗笑,“两只傻鸟!”她也太紧张了,还以为有人监视。 树下的两张脸抚了抚额,真险!差点被一个小孩子发现。 红脸男人道,“以后你离远一点,我瞧这女娃不简单。” “是!”黑脸男人也十分严肃。 两人准备撤退。 那红脸男人抓住黑脸男人的臂膀,“有人来了!” 两人只得又蹲下。 原来是黄叔一家。 小黄一到洞外,就激动地喊道,“四哥,四哥,我们回来了!” 洞内的人听到喊声,快速跑了出来。 “黄叔!”李老四上前一把抱住他,后又抱了抱小黄大黄。 “你们怎么回来了?” 黄叔神色略显尴尬,“对不起,当日丢下你们逃跑,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你黄婶这回在路上又病了。所以我们想回来看看。” 可黄婶瞧着不像生病的样子。 大家哪里不知道黄叔的意思。 “先进去再说!” 李老四把人带了进去。 洞外又一片宁静。 “刚刚那人你觉得眼熟吗?”黑脸男人盯着红脸男人道。 “眼熟,只是他不是死了吗?没想到在这里。” “那还按计划行事吗?” “容我想想!”红脸男道,“你留下观察,绝不能让人发现了。” “是!” * 这几日,山洞里十分安宁,就是青山村也十分融洽。 李老婆子定是那小强转世,打也打不死。 村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最边上的木棚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可她顽强地活了下来。 朱林家的小子短短几日就大变样了,也不浑身红皮了。 “那李老婆子现在真是活该,若当初对明玉好一点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你快别说了。多亏四嫂子给我们一些精米,不然儿媳哪能这么快恢复。”朱林媳妇说道,她还是有些虚弱,但相比之前,那是天壤之别。 “媳妇,还多亏了覃大夫的草药,你别忘了!” 朱林媳妇笑道,“不忘,不敢忘。我现在只想赶快好起来。早日报答他们的大恩大德。” 朱林娘道,“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儿啊!你没事多砍些柴给他们送去。” “娘说得对,你一个大男人别老围着我们母子转。没事多跟桦哥他们出去走走。” 朱林媳妇拍了一下他的膀子,“亏你长得牛高马大,我那天可是听到了,你哭得太大声了。” 朱林:…… “我去把粥熬了,再去砍柴,再去找桦哥他们!” “去吧!”林母打发了他。 婆媳俩相视一笑。 山洞外的葛根全沉淀出来了。苏氏、朱五娘和春嫂子三人用了两天时间才把葛根粉烘干,得到了三百一十九斤。 待烘干之后,就把帮忙的七个人召来,打算分分。 按照之前的约定,分成两半。 那七人,苏氏做主一人分了二十三斤。 余下的一百五十八斤,她们三家一户五十斤,余八斤给黄婶家。 朱五娘立马反对,春嫂子也不同意。 说她家人多,两人又各匀了十斤出来。 苏氏也不推辞,又分了十斤给黄婶那一份,自己得了六十八斤。 那七人得了葛根粉也不走。 他们也不会做啊! 于是又轮到苏氏露一手的时候了。 葛根粉冲泡很简单,大家一学就会。现在都伸着脑袋看着苏氏做葛根面条。 苏氏的灶屋挤得水泄不通。随便抬下头就能碰到人。 可还是坚持把葛根面条的做法演示了一遍。 这天,青山村不少村民都十分羡慕得了葛根粉的七家人。 因为他们家香气飘得十分远。 村长出来敲打了大家,羡慕归羡慕,可别生出不好的心思。 当初堂弟给他们牵线的时候,可是没多少人愿意去的。 敲打了一番,村长回了他家的大木棚。他家人多,连着三间。 屁股才坐下,朱桐就说,“爹,那葛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咱们也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 现在他们家是朱桐媳妇保管吃的用的这些。 媳妇愁眉苦脸,他也心疼。 “二哥说得对,要不我去问问老四他们,在哪找的那葛根。”朱桦道。 却被身后的媳妇碰了碰肩。 朱胜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好!我们不能抢了他们的饭碗。那葛根是他们找到的,若告诉我们,他们以后吃什么?” 二媳妇的脸胀红了,“爹,咱们家的粮食只够半月了。再这么下去儿媳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122章 姐姐说我告诉爹娘她还要扎我 苏氏同朱五娘一起来了。 朱五娘大大咧咧,“刚刚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话了,我同明玉来正是因为这个。” 苏氏轻轻笑了一下,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朱桐媳妇,“不多,别嫌弃。” 朱桐媳妇哪敢要,忙推回,“老四媳妇,家家都困难。你给自家留着。我们还有粮……” 只是这说话声越来越小,显然底气不足。 苏氏一把塞进她怀里,“给你就拿着。何况以后说不定这葛根粉能把人吃腻。” 她没有忘记,当初从李家出来,村长媳妇是塞了她馍馍的。 谁对她好,她铭记于心,一点也没忘。 谁对她不好,她心里也有一个账本。 木棚里也没坐的地方,几人就站着说话。 “那葛根我们当时找到的那一片,也没挖完就下大雪了。”苏氏说道。 “应该还有不少,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挖,有没有冻坏?” 朱五娘在一旁解释。 “埋在地下的?”朱胜紧锁的眉头展开。“如果是埋在地下,那可能还没在坏。”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了很大的希望。 “可那东西是你们找的呀!”朱胜还是有些不愿占这个便宜。 “村长,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几家也挖不完,扔在那怪可惜的。” “嗯,既然那片地全是葛根,说不定周围还有。”苏氏想了想又说。 “我们也不想看着大家饿死!”朱五娘又说道,“都是一个村的,咱也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她话风一转,“那些嘴贱手贱的,朱叔就别叫了。” “行!” 朱胜最终同意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有人走投无路。 此刻,山洞里的男人也准备出动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大家都是苦过来的,也不愿待在家里休息。 于是,黄叔三父子、朱春、张屠夫、李老四一行人先去之前的葛根地。 王正留下转去木棚那,给村长的人带路。 像这种放风的事情,李杳同李寄云是死也要跟上的。 李寄泽则是在覃大夫那学习,学完字,有时就留在那帮忙整理一二。 覃大夫对这个学生很满意,对那个顽徒是大失所望。 几个妇人留在洞内缝衣裳。 苏氏手上的活最多,按闺女的意思,每人两件,够她哆嗦了。 好在,大家都很热心,尤其是黄婶,那一手针线,闭着眼睛都能缝得整整齐齐。 惹得大家好一阵夸。 张荺不粘朱五娘,反而十分喜欢黄婶。 自黄婶一家回来后,他常坐抱着黄婶的腿,除了吃饭睡觉,硬是一刻也不离开。 朱五娘笑说他没良心,却也乐得自在。 而黄婶也十分喜欢张荺。许是因为带过几天的原因。 黄婶回她的房间拿针线,张荺抓着她的衣角跟着。 黄婶从木箱子里取了块糖,蹲下来放进他的嘴里。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 张荺“哎哟”一声,马上紧闭着嘴巴。 黄婶狐疑,脱掉他的棉衣,挽起袖子,就看到好大一片青紫。 看得不清,她又点起了油灯。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臂针眼! 她把衣裳全部解开。入目更是让她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干的?”她轻声问道。 怕吓到张荺,她把他塞进被子里包裹好。“你在这等黄奶奶,我去找你娘。” “别去!”张荺弱弱地说。 黄婶瞬间掉了眼泪,也误会了。 “不怕,黄奶奶给你做主!”她可不会容忍有人这么虐待亲儿。 “朱五娘!” 她气冲冲地冲到外面,“我看你平日是个好的,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朱五娘满脸懵逼。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黄婶生气的样子。 手上的东西也都放下了。 “黄婶,我怎么呢?”朱五娘站起来往后找了找儿子,“可是荺儿惹你生气了?” “哼!”黄婶怒道,“他才不会惹我生气。倒是你,可真会装。” “孩子若是不听话,你打他两屁股就行了。非得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放下死手。 那么小的一个娃,你把他掐得全身青紫。 还用针扎! 扎得手上背上全是孔! 有你这么恶毒的娘吗?” 黄婶一顿臭骂,“当初你跪着求我帮忙照看几天荺儿,我还以为你是心疼他的。 现在看来,你只是想甩下个包袱!” 朱五娘再懵,这会也听出来了。“我怎么会用针扎荺儿!” 苏氏春嫂子对视一眼,觉得并不可信,也不可能。 “还不承认!”黄婶生气极了。 几人跟着她去了她家。 张荺吸着糖,见朱五娘来了,笑道“娘,黄奶奶给的糖好好吃哦!” 说着朝朱五娘扑去。 身上里着的被子掉落。 大家都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朱五娘顿时掉起了眼泪,“荺儿,疼吗?” 黄婶讥讽道,“猫哭耗子!这会又装给大家看了!” 她就不信,自己的孩子受伤当娘的不知道。 不是装的是什么? 心毒得怕被人发现,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扎。 简直是畜生! 也只有那大宅子里才会使的阴毒手段。 叫她怎么不气愤。 “五娘,别哭了。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苏氏自然不相信朱五娘会做这种事情。 相处下来,朱五娘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仇当面就报! 绝不是两面人。 朱五娘心疼地给张荺穿上衣裳,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一猜便知是谁干的。 是她太大意了,也以为女儿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是她的错啊! “说不出话了?”黄婶气不打一处来,“我得去找张屠夫……” “黄奶奶~” 张荺喊道,“别告诉爹!” 黄婶顿时心都碎了,一把搂过他,“你还维护她!可怜的孩子!” “不告诉爹,不告诉娘,姐姐说我告诉爹娘她还要扎我! 荺儿害怕,荺儿不想被针扎,好痛!” “哇……” 朱五娘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黄婶也红了眼眶,仍旧生气,“这会哭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没教好!” 春嫂子同苏氏把朱五娘扶起。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时,只剩下朱五娘地抽泣声。 “我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啊!” 第123章 可这王正就是个疯子,好像真的要杀了她 朱五娘突然站起来,“黄婶,谢谢你待荺儿这么好。” 她抱起张荺,“荺儿,快谢谢你黄奶奶。” 张荺听话地说:“谢谢黄奶奶,糖真好吃。荺儿长大了给买糖给您吃!” 这话听得黄婶心里泛酸。 春嫂子和苏氏也是眼热得很。 春嫂子甚至暗自庆幸,她的几个闺女从不让她操心。大丫二丫还能把两个妹妹照看得十分好。 真是谢天谢地了。 朱五娘带着张荺回了家。朱莉正坐在床边,对着洗脸盆照看。 忍着手撕了她的冲动,朱五娘折返去了黄婶那。 朱莉只微抬了下头,继续对着水,照着自己的脸。恨自己明明生了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却要天天做粗人活。 前几天干活,可把她累坏了。手上起茧,脸也被风吹得干巴巴的。 若是在堂舅家,一定会有上好的手脂和脸脂擦吧! 朱五娘把张荺放在了黄婶那。 再次回房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朱莉的头,往盆里压。 朱莉尖叫,哭声震天。 “咕噜咕噜,”水呛到她嘴里。 朱五娘使了猛力,一下又一下,直到盆子翻了,水撒了一地。 朱莉三魂七魄都散了。 好半天,她哭着道,“娘,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朱五娘冷笑,“关上门,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这不是同你学的吗?” 朱莉抹了抹脸上的水,胸前的衣裳湿哒哒的。她背靠在木板上,警惕地看着发神经的娘。 “我干什么呢?” “哼,干什么?”朱五娘甩了甩手,“你干了什么我都不会管了。” 她向前抓住朱莉的手,往外拽。 “想当大家小姐,我这门楣低。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朱五娘的女儿。” 朱莉哪有她的力气,就是死命挣脱,也挣扎不开。 只能任由朱五娘拖到了外面。 这一回,朱五娘是彻底寒了心。 先前朱莉对杳儿下死手,当时她还对女儿抱了希望。 她严格管束,也是希望能把女儿的性子改过来。 可是这一回,彻底击败了她心中最后的期待。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尽管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荺儿身上的伤,就是她这个做娘的都没发现。 怪不得这几次她要给荺儿洗澡,朱莉都主动揽下。 原来是怕发现了她虐打的秘密。 她还天真的以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懂得她的苦心了。 原来不过是她的报复! 就因让她同大家一起干活,她就把不满发泄在荺儿身上。 天啦! 朱五娘内心悲痛万分,她应该怎么办? 洞内的大大小小都出来了,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覃大夫也出来张望。 刚刚黄婶带张荺给他看了,实在也把他惊了。 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女娃竟会使如此阴私的手段。 难怪黄婶一个劲的骂骂咧咧。 “滚吧!” 朱五娘把她推在地上,“我会去朱家族长那划掉你的名字。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 朱莉大哭,“你早就看我不惯了。你不喜欢我,想赶我走直说。何必在别人面前丢我脸。” “你有脸吗?你还想要脸!” 朱五娘眼里只剩下冷漠。 若是有那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朱五娘是个恶毒的娘。 “别在这里嚎了,我朱五娘说到做到。” “呸,走就走!我早就不想待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投身在你肚子里。 一个臭杀猪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恰被从外面挖葛根回来的人听见了。 男人们不了解事情的始末,所以没有出言。 但这话却让张屠夫黑了脸。 “堂舅让你嫁给镇上的富户做姨娘你不愿。 偏偏嫁给一个杀猪的。 害得我连千金大小姐都做不成。” 朱五娘错愕,这种事情,她是谁也没有说过的。如今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还嘴。 “你要做你的千金小姐去就是!”张屠从后面上来抓住朱莉的胳膊。 “我家祖祖辈辈就是杀猪的,从来不知道杀猪还会让人丢脸。” 他把朱莉推到洞外的空地。 “快走,别让我这杀猪的影响了你的形象。” 他现在还不知道荺儿身上的伤,所以还能好好同她说话。 以为吓唬几句,闺女就会认错。 可惜,他想多了。 朱莉见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于是破口大骂。 “那些官兵就应该把你们全都杀死。你们这些坏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赶我走。” 看到李杳被王正抱着,更加恼怒,“都怪你这个小贱蹄子,我上回就应该多插几把刀,让你死得干净。” 她只是想多喝半杯橙汁而已。 凭什么就要被骂得那么惨。 若她大方,就不会舍不得了。 一切都怪她小气。 不是这样,她就不会被娘嫌弃。 总之,一切都是他们惹的。 王正一巴掌扑了过去,“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他妈的,这人是疯了吧,一嘴的胡说八道。 朱莉也没想到,王正会打她啊! 又不是亲生的,装什么慈父。 不过王正此刻凶恶的样子,让她不再敢骂了。 爹娘骂她打她,眼底的心疼她是看得到的。 可这王正就是个疯子,好像真的要杀了她。 张屠夫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 谁叫他教子无方啊! 当他往山洞走去,朱莉叫住了他,“爹,你也要赶我走?” 张屠夫没有回头。 朱莉大失所望。 他们是真狠心啊! “你们送我去堂舅那啊!”她呼唤。 可没有人回答她。 大家默契的都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纷纷进了山洞。 原本张屠夫打算让她在外面冻上半天,可在屋里看到儿子满身青紫加针孔的时候,彻底狠了心。 “五娘,没得救了!我们是真的教不好她了!” 朱五娘搂着张荺侧卧在床上,双肩耸动,泪流满面。 这一天,直到天黑。 朱莉等啊等,也没等到父母探头。她浑身冻得发抖,双脚不停的跺地。 她想,只要娘来叫她,她就会原谅他们的。就算只是个杀猪的,暂时也还能把她养活。 她等了又等。 听到洞口的嬉戏声,李杳和那个死胖子一人抓着个鸡腿吃得可欢了! 凭什么! 她恨啊! 又这样,直到半夜,洞里洞外静悄悄的。 风呼啸,冰冷的雪淋满了她全身。 就在她冻得睁不开眼的时候,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第124章 只希望她不要上赶着找死! “他们多可恨,你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老婆子看了都心疼,跟我回去! 等以后下山了,我带你去找你堂舅。” 李老婆子恐怖的脸伸过来的时候,朱莉还真吓了个半死。 她无比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再忍气吞声一段时间。 可现在骑虎难下。 而李老婆子后来的话,也让她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尤其是李老婆子说:“我三儿常年在外奔走,对每一条路都很熟悉,等以后不打仗了,他就会回来。 我让他带你去你堂舅家。 听说你堂舅待你极好,有宅院,有下人。你过去就是千金大小姐,有享不完的福。 何必跟他们这种没见识的人死犟。 明明是他们一碗水没端平,却还怪在你的头上。 我真替你不值!” 朱莉跟着李老婆子走了。 她没有发现,有双饱含眼泪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似乎一切归于平静。 朱五娘彻底把张荺交给了黄婶,她觉得自己教不好孩子。 每日同男人一样,去那冰天雪地的地里挖葛根。 同苏氏料想的一样,大家又找到了一片葛根地。 村长又组织了更多的人采挖,洞里的男人自然也不会落后。 所以这些天,大家都没停着。 苏氏和春嫂子黄婶带着几个孩子清洗捣碎也很忙不过来。 春嫂子的大丫二丫也像个大人一样的干活,谁也没有偷懒。 茴香和李寄泽就负责打水。 那池子里结了冰,打水是个力气活。短短几日,两人来回抬了几百桶水。 手臂上的肌肉都练出来了。 这日,覃大夫照例给他们上课,李杳难得规矩的坐着,不过脑子已经神游到了太空。 “这一笔,下力不够。” “喽,这一笔不行,不够平。” 覃大夫一连说了几句,看着李寄泽写的字,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回去重写!” “是!”李寄泽脸颊绯红,有些懊恼。 “今天就这样吧!我看你们也没有心思。” 覃大夫瞥了眼李杳,真拿她没办法。 你说她没学吧,天天也会交上来一份作业,虽然写得不咋地,但也写了。 你说她学了吧,每天上课不是睡大觉,就是眼神迟钝,思绪远飘。 真不知道脑袋里装着什么? “解脱!”李杳蹦跳得老高。 “大哥,我们去看爹他们挖葛根吧,听干爹说,今天挖完最后一天,明天就没了。 他说明天带我去打鱼。” 李寄泽摇头,“我得回去写字!就不陪你去了。” 李杳拉起他的手,“晚一点再回来写!” 她感觉不对,糙糙的。 再低头一看,大哥的手全都裂开了,有些裂缝里都沾着洗不干净的泥。 “怎么会这样啊!” 李寄泽扯回手,“没什么!天冷的时候大家都一样。” “大哥!”李杳再次拉住他,“走,我给你擦药!” 回到房间,李杳从空间拿出一瓶手霜,专门防皲裂的。 又去打来半盆子热水,拿出香皂让大哥把手洗净。 洗干净后,那些裂口隐隐冒着血水。 又花了一翻工夫,处理干净。 擦了手霜之后,又取出棉纱布,把他的双手包裹成了粽子。 “好了!” 她拍了拍手,“以后每天早晚各擦一次。” 李寄泽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举起双手,“你包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写字?” “傻了吧!大哥,光明正大的偷懒都不会?我看你是学傻了!” 李寄泽就要拆了,被李杳一把按住。 “今天我师父的话你没听见?平日你写得都极好,为什么突然写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 你是想每天写得很差,而且烂了双手。 还是,把手养好,以后每次都写得很工整?” 李寄泽放下双手。 是啊!为什么不等能做好的时候再做,而非得明知道不行,还要去做。 他低笑,“听妹妹的!” “我还以为你没听到覃大夫的话了,原来妹妹可以一心二用!”他又道。 李杳把手霜的外包装标签拆得干干净净,只剩个光瓶子塞进大哥怀里。 “我在听课好嘛!” 李寄泽瞧着她不认的样子,只觉得妹妹十分可爱,“覃大夫眼珠子都快戳穿了你,你也没发觉。” “咳咳……” 李杳扒开门,“我不同你说了。” 真无聊,师父教的字,她上辈子就认得了好吗? 现在的教学真古板,俨然勾不起她的兴趣。 有这时间,去看大家挖葛根,干爹还会给她捉虫子吃。 不要太惬意好伐! 去葛根地有一段距离,这段时间走的人多了,竟走出了一条路。 苏氏嘱咐她小心点,话还没落音,就只剩下了一个后背。 朱五娘今天没有去地里。 而是同大家一起留在家里干活。 她垂着脸,使劲捣在石臼里的葛根。捣碎之后,又重新扔了几根进去捣。 一直不停歇。 “五娘?五娘!”苏氏唤了她几声。她才懵懂地抬起头。 “你去歇着吧!这里我们干就是,也没多少了!” “我没事!”朱五娘摇头,仍旧挥动着手。 “五娘,你也别太伤心。”春嫂子也过来劝说。 这几天她们早就想劝劝了,可又怕伤了她的心。 只等着她想开一点,平覆一点,再来安慰。 都是当娘的,哪里不明白她的痛。 “我真没事!”朱五娘放下手中的活,扯出一丝笑容。 “还别说,真感觉到累了。我去休息会。” 说完,她洗了把手,转身进去了。 “哎,她这是还没想开了!”春嫂子叹了口气。“可谁摊上那样的女儿,都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氏抿唇不语。 “只希望那丫头,这回在外面吃到了苦,能知道父母不易。” 然而苏氏却不这么认为。 朱莉的坏是已坏到了根,坏到了心。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全是别人的错,全是别人亏欠了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改过自新? 她同李老婆子在一块,两个极恶的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只希望她不要上赶着找死! “小贱人,去那葛根地呢?” “小贱人说谁?” “小贱人说你!” 李杳垂眸笑了笑。 第125章 村长的意思是李老婆子她吃人? 朱莉大怒,“你敢骂我!” 今天正好趁着没人在,她要好好教训这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小贱种。 “真好笑!”李杳冷声道,“只许你骂我,不许我回嘴,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朱莉现在最恨别人提起这事。她在李老婆子那像个下人一样伺候着他们,每天都吃不饱,还要给他们洗衣做饭砍柴,要多辛苦有多辛苦。 现在大小姐三个字,都能刺痛她那卑微敏感的心。 “你说什么?”她朝李杳扑去,李杳只是稍稍侧过身子,朱莉就扑了个空。 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人也摔了一跤。 “不想死就离我远点!”李杳的声音吹散在凛冽的寒风中。 她自然可以一刀结果了她。 可是她不! 像这样的人,不应该让她死得这么轻松。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想到最近村民闲话说李老婆子对付她的手段。 李杳觉得还不够狠。 她决定让李老婆子再磨磨她,再看这恶到底能有多恶。 不过现在,揍一顿解解气也不是不行。 朱莉认为自己对付一个比她小三岁多的女娃肯定不在话下,至于上回割了狼脖子不过是她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于是,她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手里的篮子就向李杳砸去。 李杳正准备伸手去挡,紧挨着头顶的篮子却没有砸下来。 再看,朱五娘用手抓着篮子,狠狠往旁边一扔,上前就给了朱莉两巴掌。 然后拉起李杳往前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甚至眼神都没有给朱莉一个。 “娘,你是不是疯了。我才是你的女儿! 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恨死你了!” 朱莉地咆哮没有让他们回头,反而惹来风无情的嘲笑,刮过来的时候,又抽在她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 她哭了一会,捡起篮子,骂骂咧咧回到木棚。 “你看你怎么一点东西都没找到呢?你在我这吃我的,用我的,还指望我养活你?” 李老婆子见她提着空篮子回来,冷嘲热讽道。 朱莉也不装了,“死老婆子,你骗我来给你当牛做马还不满足,再指望我没门!” 她也不管李老婆子安的什么心。 见火堆上煮着东西,掀开盖子端到面前,顾不得烫,就开吃。 是肉! 她惊喜的快速吃起来。 李婆子在旁阴测测地看着。 “好吃吗?”她道。 “好吃!”朱莉想也没想的说。许是饿极了,吃什么都好吃。 “好吃你多吃点。”李老婆子勾起一抹笑容。 吃了大半锅,朱莉放慢速度,再吃就觉得这肉一股子膻味,又酸又硬的。 于是她放下锅,懒洋洋道,“还有一半,你吃。我睡会。” 李老婆子一改往常的态度,笑了笑点头。 朱莉只觉得毛骨悚然。 困意来袭,顾不得那么多,倒在草堆里就睡。 李老婆子把锅里的肉倒了,又重新煮了一锅,只等着看这死丫头还醒不醒来。 若是醒来,她就吃。 不醒就把剩下的肉埋了。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还没享荣华富贵,不能就这么死了! 外面挖葛根的人全都回了。个个笑容满面。 她嫉妒极了,暗自发誓,迟早让这些没良心的都不得好死! “哟,李老婆子,你家还有肉倒了。真奢侈!果然是咱青山村的第一大户。无论什么地步,肉还是有吃的!” 李老婆子白了一眼说话的人,恨恨道,“想吃肉,自己杀啊!想吃多少都有!” 那妇人也是多嘴,你说你没事跟她搭什么话。 “神经病!”妇人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越想越感觉不妙。 自己杀?杀什么? 若说以前,家实户户都会养点鸡或鸭。有条件的养头猪。 逢年过节宰了,这叫自己杀了有肉吃。 如今逃难,谁家还养这些。 那是杀什么? 她越想越怕,然后越想越恶心。 哆哆嗦嗦把自己猜想地告诉了丈夫。 “不能吧!”男人并不相信。 虽说逃难,可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大山里只要勤快,也不会饿死,何至于到那种地步。 女人见男人不相信,揪了他一把,“不信我去找村长说。” “行了!”男人拉住她,“你一惯是个多嘴的,别人难得相信。我去说!” 女人嗔怪道,“那你又信我!” “谁叫你是我媳妇,我不信你谁信!”男人走了。 不一会儿,就带着村长来了。 妇人又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朱胜皱了皱眉,只嘱咐妇人先不要声张。 “这是不信我了?” 妇人有点儿生气。 朱胜警告道,“让你不声张是为了你好。你想她要是能做出那样的事,让她知道是你发觉的,会怎么对你。 你家也有两个娃娃!” 妇人一听,顿时小脸煞白。提起发软的脚,慌忙去外面寻在附近玩的孩子。 朱胜出了他家木棚,招了朱桦打算去找老四商量一下。 以前有什么事情,他喜欢问问武儿的意见,现在又习惯问问李老四。 刚走出木棚就碰上迎面而来的堂弟,于是叫上一起去。 堂弟也没问什么原因,见堂兄神色匆匆,放下肩上的柴,拍了拍身上的雪赶忙跟上。 一到山洞,李老四就把三人迎进他与王正的房间。 赶跑了正在房间玩王正珠宝的李寄云。 “妹妹,爹和干爹不喜欢我了。”他翘着嘴,摇了摇正在与周公下棋的李杳,直到把她从空间拉出来。 “二哥,你好吵!”李杳打了个哈欠。“怎么呢?” “村长爷爷和爹肯定是商量什么大事,不然不会把我赶出来。” 大事? 李杳转了转眼睛,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啊! 难道是山寨之事被人发觉? 也不能啊,都死光了,绝不会有漏网之鱼。 那是高山炮派人来了? 也不能啊,那家伙自负又有目的,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在他残了的身子没好之前,绝对不会再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穿鞋下床。 “爹不许小孩听!” “笨啊你,偷听会不会?” “哦哦!” 两人溜到了木门外。 “村长的意思是李老婆子她吃人?” 第126章 畜生,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了,绝了你这个后患 吃人? 李寄云吓得头撞在木板上,又干呕起来。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他略带愠色,又心疼地拉起李寄云。 “爹,人可以吃吗?” 李寄云颤抖着,把头埋进李老四的怀里。 王正一把捞起李杳,“你怎么也在?” “我们路过!”李杳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虽然在末世也经历了这种吃人肉或被人吃的事,但猛地重新经历,仍让她胆战心惊。 “听到了?” 王正关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听到一句!” 李杳如实相告。 村长叹了口气,李老四安抚好李寄云后,“这事还没有定论。我们先找找看,村里谁不见了。若是人都在,兴许是那妇人看错了。” 朱胜也觉得有道理。 “先不要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村长堂弟说道。 “没错!”李老四又说,“村长你找几个信任的人同我一块在附近找找。” “最近都没看到那个李天宝,这几天我在木棚那玩的时候,不见他来讨吃的。” 李寄云闷在李老四胸口低声说。 “是他死了吗? 可他瘦得跟猴一样,没有肉怎么能吃呢?” 说完,他又“哇哇”大哭起来。 大家心里有了主意。 这种情况,李老四一时也走不开。于是让村长三人先回去。 他待会再去。 李杳咬着唇,反胃不已。 两个娃儿受了惊,大人也无心其他事情。 找了覃大夫给两人看过,开了安神汤。 待两人睡下之后,李老四才同王正一块去木棚那。 路上遇到小黄,三人结伴。 小黄扶着大树吐了一会,“早知道中午不就吃那么多了,浪费!” “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 李老四也怕他留下阴影。 小黄抹了抹嘴,“不怕!”还调侃道,“四哥你真命大,小时候竟然没有被吃掉!” 王正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老四凝神,严肃道,“也许我有她不吃的理由!” 两人知道玩笑过火了,于是闭了嘴,急步往木棚处去。 本就只有两三百米的路,几分钟就到了。 一到那,就见村长脸黑如炭。 他们全家都是。 “你们来了就好!”似乎李老四一来,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村长道,“李老婆子的木棚后面有一滩血迹。” 回来的时候,他仍不放心,和朱桦已经找了一圈。 他希望是误会,真不希望村里发生吃人的事情。 并非不相信村人,而是知道人性的恶。 也许现在大家都能勉强维持生计,不会有那种想法。 但若哪一天,真的山穷水尽,难免会有人有这个想法。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发生,他决定,只要找到证据,就要行使村长的权力,处死李老婆子。 他日天下太平,他自会去请罪。 李老婆子浑然不知,就静静地等着朱莉醒来。 七毛从外面摇摇晃晃回来,从怀里掏出把葛根粉,还是湿漉漉的。 “奶,给你!” 李老婆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七毛真乖,七毛真有本事。再去掏些来,就够我们搅水吃一餐了。” 七毛当真转身,摇摇晃晃又走出去了。 朱莉慢慢醒来,只觉得肚子胀得慌,尽管李老婆子煮的葛根粉很香,但她却十分反胃。 跑到门口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全身乏力,刚坐到火堆旁。 李老婆子就道,“懒骨头,难怪你爹娘不要你了!” “看着干什么?没你的份!” “去打水来,把这个洗洗!”说完从刚刚朱莉睡觉的草堆下,扯出一只手。 没错,就是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断口处是乱七八糟的砍痕。 “啊!” 朱莉尖叫着要跑,却被一只布满黑纹的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再敢叫,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李老婆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紧紧禁锢着朱莉的思想。 她木讷地点点头。 李老婆子松开她,她如烂泥一样滩在地上。 这下李老婆子有心立威,出去打来一桶水,把断手洗干净。 就在朱莉眼前,一刀,一刀刮着手臂上的肉,扔进葛根粉锅里,一块煮着。 朱莉晕死了过去。 视觉的冲击力让她感觉那刀刮在她的胳膊上,身上,心上。 每一刀都让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在地府,接受罚恶司的惩罚。 李老婆子把削不动的骨头朝门外一扔,冷笑地扫了眼地上的朱莉。 蠢货,真以为她会带她去找什么狗屁堂舅。 她只不过是缺一个伺候的丫头罢了! 再伺候两年,转手又能卖给好价钱。 实在不济,杀死吃肉也行! 李老四弯腰捡起地上的骨头,眼底黑暗一片。 “这,这,这是人的手……”小黄尽量让自己不结巴。 可那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在晕暗的光下摇晃。 真的很恐怖。 王正皱眉把目光移到一边。 他妈的,把他也吓到了!这李老婆子不死都天理难容。 太恶心了! 村长忍着晕眩,把头撑在一根木柱上。 “村长,你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 李老四让小黄扶住村长,带着人冲了进去。 原先他们也不想冤枉了李老婆子,问了一圈确实这两天没人看见李天宝。 恰巧刚刚七毛在木桶里掏葛根粉的时候,又被人抓住。 “放开我,奶说葛根粉炖肉好吃!” “哪来的肉?” “天宝的肉,奶说天宝虽然瘦,但身上的肉还不少!” “呕呕……”问话的又是那个多事的妇人,她吐得天昏地暗。 于是就有了他们直接上门的事。 这事算是彻底闹大了,胆大的男人们都出来围住了木棚。 胆小的妇人箍着孩子们躺在自家木棚,连头都不敢探。 李老婆子见李老四带人冲进来,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道,“干什么?来看你娘老子死没死?” 李老四嗤笑,眸底寒光迸发,“你马上就要死了!” “畜生,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了,绝了你这个后患!” 李老四额头青筋爆起,忍着一刀捅进她胸口的冲动。 “找一找!”他颓丧地说道。 王正,朱桦两人掀开地上的草,在草堆下面找到一只手,两条腿,两瓣屁股。至于头和五脏六腑,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第127章 把她给我捉住,我要亲自处决她 “真恶心!” 朱桦跑在外面吐了一地,眼泪都吐出来了。 村长反过神,支撑着身子缓缓走了进去。 几个老太爷也想进去,被朱桦扯住了。 “您们就别进去了!” 老太爷们知道他的好意,也就不进去了。 除了李六太爷,他非得进去看看那恶妇到底有多恶。 不顾朱桦地阻挡跟着进去了。 满屋的血腥味充斥鼻孔,幽暗的灯光下,分解的肢体四零八落。 那干草也被染红,像是宣示着罪恶的艺术,血腥又冷漠。 朱莉幽幽地睁开眼,看到地上的胳膊和腿,又满屋的人头,再次晕死过去。 六太爷抡起拐杖朝李老婆子的头打去,“恶妇!你太狠毒了!” 李老婆子也不会任由他打,抓着拐杖的一头,“老不死的,什么恶毒不恶毒?你们要是有良心,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 朱胜眉头紧锁,大斥道,“把她给我捉住,我要亲自处决她!” 七毛不知从哪钻来,李老婆子一把搂住他,“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杀我!” 顾忌到她会伤害七毛,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是此刻,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 喊着闹着要处死李老婆子,因为他们都有孩子。 李老婆子的存在,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你说你再狠也不能杀了李天宝啊!” 村长愤怒不已,“我念你带着两个孩子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却不知好歹,还下此毒手。他可是你亲孙子啊!” 李老婆子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害怕,越发张狂,“我自己的孙子,我想杀就杀!” “你们这些没良心,一个傻子你们也不舍得给口吃了。 他整日找我吵着要吃,我能怎么办! 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把他当成宝,死了吃他点肉算什么! 何况这肉还是我养起来的!” 七毛“哇哇”直叫。 村长伸出手道,“你把七毛放下,我放你走!” 李老婆子根本不信,“放我走?骗鬼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杀我。我又没杀别人,我杀的是自己的孙子。 何况一个傻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村长欲再劝。 “村长,你带大家出去!”李老四出言道。 木棚内的人面面相觑。 最终,王正先转身出去。 朱胜转身,瞟到地上的朱莉,拉了一把,拖了出去。 木门紧紧关上。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老婆子仍无所畏惧,自家的人,如何对待外人都无法插手。 “你也同他们一样,想杀了我? 李老四,别忘了你是我儿子。 你杀我就是弑母。 以后你们一家出去是抬不起头的。听说五毛在读书,你就不怕影响他一辈子。 别看现在外面的人闹得凶。可没有一个敢真正对我动手。 怂勇你来对付我,你就是个蠢驴!” 李老婆子不停歇地骂着,“你个蠢货,从小就一根筋。 白白浪费老娘的粮食。 如今跟着外人一起对付老娘,真是个傻缺!” “骂完了没有?” 李老四冷声道,“你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儿子,你应该知道的! 二十五年前,你从哪里把我拐回来?” 李老婆子轻蔑笑道,“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变得铁石心肠!” 李老四伸手掐住李老婆子的喉咙,用力。 李老婆子仿佛听道喉管断裂的声音,手不自觉地放下七毛。 七毛掉在地上,“蹬蹬蹬”地跑出去。 门开了一条缝,又紧闭起来。 王正从门缝中瞅到李老四的动作。虽然他也很想这死老婆子死掉。 但若真是被李老四杀了,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于是,他想也没想冲了进来。 抓住李老四的手,“别冲动!” 李老四腥红的眼里闪回清明。 “把她带回去,再想办法!”王正扒开他的手。 李老婆子冷笑道,“别想我会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从何而来,亲娘又是谁!” 她自信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说,李老四就不会杀她。 带回去还得一日三餐好生伺候。 因为全天下就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世。 她又恼恨不已,大骂道,“当年要不是你,我们夫妇何必躲回青山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你断了我们的营生,我没把你杀了,就已经是大发慈悲。” 她疯狂地骂道,“你知道吗?你娘那个美丽的女人,因为你变得疯疯癫癫。她要知道你还活着,是不是得感谢我把你养大。 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何处!她疯癫至死都不会知道! 哈哈哈……” 木棚内,王正一掌扑了过去,直接打掉李老婆子半边牙。 而木棚外,青山村的人也是震惊得无法言语。 李家几位太爷,更是不知道做何反应。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了李老四不受待见的原因。 是啊! 王正提溜着李老婆子出了门。 “村长,这李老婆子杀害亲孙本就犯了律法。 刚刚她的话你也听到了,老四的身世还得从她嘴里问出来。 看在这些日子,老四一心为你们的份上,这死婆子我们就带回去问话了。 若是哪日问出了结果,再交由你负责!” 他的话也不是商量,像是通知。 若不是为了那几个孩子的将来,他才懒得管这王朝律例,狗屁王法。 “带走,带走,我们是真不知道这毒婆子原来不是老四的亲娘。”李族长像是解释。 看到李老四后,他急步上前,“老四,当年他们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其他三个兄弟不同。 没想到你竟不是她生的。 也怪我们粗心,没有问个清楚。 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啊!” 他抚了抚眼角,“你要怪就怪我们,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觉。 还以为他们只是偏心! 作孽啊!” 李老四浑浑噩噩,他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她的亲娘因为她疯了。 脚步凌乱地跟着王正,眼睛一秒也没离开过李老婆子身上。 并非他蠢,他倔,他不讨喜。 而是他们拐了他,又把他当成敌人。 可从前他也是真心实意,一心为他们家的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感动不了他们! 为什么要弄得他孤苦伶仃! 为什么? 他痛苦的一声嘶吼。 苏氏心脏一震,捂住胸口。急忙跑出洞口查看。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痛万分。 第128章 这个杀千刀的,还真把李天宝杀了吃肉! 李老四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抽泣。 “阅炎!” 她抱住他。 “明玉,呜呜呜……” 李老四靠在她的肩上,伤痛不已。 洞口的大大小小,没人敢上前。 本就受了惊吓的李寄云又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爹这个样子。 好难过! 王正拖着像死尸的李老婆子,努了努嘴,“这个杀千刀的,还真把李天宝杀了吃肉!” 他不是没看到几个小孩惨白的脸。但他觉得让他们早点体会这世间有多恶,对他们有好处。 黄叔上前,帮他捉住李老婆子。 “怎么回事?” “哼,”王正呼了口浊气。 “你们肯定想不到,老四压根就不是她儿子。他知道了!” “不是亲生的!”黄叔并不意外,“我也早该想到。” 黄婶自重新回来之后,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 她飞快地冲过来,一巴掌扇在李老婆子脸上,“你个害人不浅的老杂种,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个丧天德的。 好好的孩子让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就该下地狱! 死掉脸的老玩意,让你活到现在真是便宜你了。” 她气愤极了! “老黄,杀了这狗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明晃晃地露出凶光,与往日那慈祥温暖的样子截然相反。 黄叔拉了拉她,“孩子们在,你别吓到人家了!” 黄婶这才收回了口,尴尬地朝大伙扯出一点笑容。 “还不能杀,这老东西没把老四的身世说出来。”王正睨了眼伤心欲绝的李老四。 叹了口气,“就让这老东西多活几天!” “哈哈…… 要不现在杀了我,要不就好生伺候我。 不然,别指望我会说出来!” 李老婆子嘴角血流不止。 “我看你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李杳从人群中走来。 她一直看着爹娘,不敢上前。爹的绝望与痛苦让她同样水生火热。 李老婆子抬眼,“贱丫头,就凭你!你不怕我死了,你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身世?” 李杳弯身,俯耳,“在你没说出来之前,我不会让你死,但也不会让你痛快地活。” 懒得再废话,她道,“干爹,鸡鸭都杀了吧,给她腾地方!” 还想好生伺候,做梦吧你! 李老四像被抽了魂,痛苦过后,径直晕了过去。 大伙把他抬进房内,苏氏给他换了衣裳。 覃大夫给他看过,开了药,只说伤心过度。 他还要赶去看李老婆子,特别想知道那顽徒有什么手段。 像今天这事,他是不赞成的。 一个小女娃,哪能在外喊打喊杀。这事就应该交给大人来做。 比如他! 他的手段,自下山之后就没使过了。 别说,还真有些手痒。 “师父,下山时,您爹千叮万嘱不能……” 茴香凄凄道,师父一搓手,他就知道想干什么了。 “闭嘴!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李老婆子被关进鸡棚里,王正提溜着鸡鸭出来了。 真是便宜她了,苏氏的鸡窝鸭窝比那木棚还暖和。 “王正!” 朱五娘同张屠夫互相推搡着出来。 “什么事?” 王正脑袋空,一时不知道他俩要做什么。 “那,那个,你看到我闺女了吗?” 朱五娘一问,眼泪就冒出来了! 王正脸色一变,“别问我,我不知道!” 这时,村长带着几个老太爷来了。他们都很关心李老四的情况。 “谢谢大家的关心,阅炎他没事!”苏氏出来接待了他们。 “老四媳妇,不,阅炎媳妇,”五太爷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阅炎他当真没事。” 苏氏顿时哽咽,“喝了药睡了,覃大夫说他伤心过度,郁结在心。” 李族长沉声道,“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他。当年李长松带着一家回来,独独阅炎与其他那几个不太一样。” “他年少出去,回来带回一家老小,谁也想不到阅炎非他亲生啊! 怪我!怪我没有问清楚。 我若知道他李长松在外干这拐卖的勾当,一早就押他见官了。” 苏氏不语,冷声道,“既如此,那李老婆子的下场你们也别管。” 李族长似乎没想到苏氏这般不客气,但确实是他们李家不对,他也只能受着。 “我们也没脸管!”六太爷垂头丧气道。 “阅炎是个好孩子,我们一直都很得意他。这些年,我还以为我们李家有个人才了。原来都是痴心妄想。” 五太爷在一旁也是重重的叹气。 “错了!错了啊!” 苏氏再听这话,心也软和了不少。毕竟犯错的不是他,而是那杀千刀的李老婆子和李老头。 李老头死了,也不能回去拖出来鞭尸,所以这李老婆子才是罪魁祸首。 “我去看看能不能问出阅炎的身世,已经害了他半辈子了。”六太爷提脚就要去寻李老婆子。 “啊,啊!”接连几声惨叫从山洞外侧传出。 “几位太爷留步,人你们就别去看了。”王正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黄叔也在一旁看着。 “你们要能问出来,她早说了。几位也不早了,你们请回吧!” 黄叔直接下了逐客令,他就不相信这么多年,几个老家伙没听到一点风声。 他作为邻居都发现阅炎与李长松一家的不同。 不然也不会这十多年只同阅炎打交道。 鸡棚里又传来李老婆子的叫声。 听得几个太爷胆颤心惊。 回去路上,五太爷沉吟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六太爷狠狠拍了自己的老脸,“都怪这张脸,死要面子!” 族长三太爷停下脚步,“要怪就怪我!早知那时候我们就该抢到身边带着,即使找不到他的父母,至少也不会让他吃这么多苦。” “我现在担心的是,阅炎与我们离了心啊!”他丧气道。 “也怪不到你,没有你,阅炎那孩子早被他们夫妇淹死了。” 六太爷实话说道,“要怪就怪李长松混蛋!不好好做人,干这缺得丧良心的事。” “于今之计,要想办法从李老婆子口中套出阅炎的身世,方能补救!”五太爷摸了摸胡子。 “别做梦了,刚刚你们也听到李老婆子的叫喊声了,能不能熬得到明天还是个事!” 六太爷摇头。 “呃,那是谁在审她?”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 那山洞里莫不是还有高手不成? 三人心惊不已! “杳儿,你真是好手段,为师佩服!” 第129章 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一夜之间被战王毁了 李杳撑着下巴,冷目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李老婆子,“是不是想死?” 李老婆子无力地点头。 “说!说就让你痛快的死!” 李老婆子猛地瞪大眼睛,又闪过一丝冷笑,最后紧闭着嘴。 李杳拿出一把小刀,“听说你把李天宝,一刀一刀的片成肉片扔进锅里煮,你猜我也这么对你会怎么样?” “哼!” 李杳红了眼,李老婆子身上千疮百孔,可就是咬死不说。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种情况下还不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真相的代价远比现在还要惨重。 李杳准备上手,覃大夫伸手拦住了她。 “身外的创伤治不了她,那就从内攻。你这些手段看似厉害,其实对死士来说算不了什么?” “死士?”李杳也是震惊。 覃大夫道,“死士分很多种,像她这种叫忍士,他们常以平常老百姓示人,再干上面安排的任务,仍旧娶妻生子,也许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任务。 他们从小接受训练,并非只针对武功,李老婆子应该是专门行事拐子这一行。” 李杳低喃,“那你还夸我手段好。” “嘿嘿,我不也是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人贩子吗?” 李杳无语。 覃大夫为了证实他的说法,拿过李杳的刀,割破李老婆子右手臂上的衣裳,露出一块老皮。 可那手臂上的图腾仍旧醒目。 他吸了口气,“雨花阁!” 触及到知识盲区,李杳还是十分认真的,她问,“师父,这又是什么?” 覃大夫微勾了一下唇,难得顽徒这么喜欢听,“江湖四大恶派之一,雨花阁。” “不过这个门派,二十五年前被战王抄了,没想到还有余孽。” “师父!细说!”李杳看了一眼李老婆子的表情,见她眼角微动,心下有了眉目。 “等等,”覃大夫好似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笑意。 接着道,“当年战王出征,五个月后又急着回京,一夜之间,他派人手下,剿灭了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 雨花阁一夜之间覆灭! 而雨花阁,专做坑人,掳人,拐人的行当。” “如果师父说的是真的话,那就是说雨花阁并未斩草除根。” “什么真的假的?为师说的当然是真的。” “师父几岁?” “三十!怎么?” “二十五年前,你才五岁。二哥六岁半,可他没有半点记性。” 覃大夫吹鼻子蹬眼,最后轻笑,“你也才五岁多,你怎么行事老练得不像孩子。 为师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同你一样。” 狡诈,凶狠,毒辣!他没说。 话风一转,“同你一样聪明!” “谢谢夸奖!” 李杳淡淡道。 “既然她是雨花阁的,那皮肉之苦对她是没有用了!” 覃大夫点头,“你要是以后乖乖听课,为师能帮你撬开她的嘴!” 李杳盯着他看了一眼,代价这么大,还是算了。 靠自己! 何况师父一早言过,他用毒比行医强。可他从未用毒,应该是有什么禁忌。 为了她家的事,实在不必再拖人下水。 于是她道,“我有办法!” 毒药管用,她也有。 于是她掰开李老婆子的嘴,飞速塞进一个黑色的药丸。 掐紧她的脸,一巴掌打过去,药丸顺着李老婆子的喉管进入肚子里。 “三分钟,她会求着要说!” 覃大夫饶有兴趣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李老婆子“呸”的一下。 “咱们雨花阁就没有孬种,哈哈…啊~啊~” “笑啊!接着笑啊!” 李杳勾了勾唇,这药效比想象中的还快。 李老婆子全身扭曲,缩做一团,全身如针穿,心脏像是被万千蚂蚁撕咬,一点点吞噬。 原本丑陋的脸,更加狰狞,五官时而挤在起,时而又四分五裂,各自占据在脸盘的各个位置。 覃大夫眼角直跳。 太恶心了! 放在袖口的毒药粉被他死死捏着。 惭愧啊! 他的毒药虽说能让人肠穿肚烂,却也不置于让人器官分裂。 论歹毒,又是顽徒略胜一筹! 怪不得她根本不喜欢上课,原来她什么都懂。 再看,他显得有些多余了。 转念又想,四大恶派重毒派后继有人了。 嘿嘿! “我说!”李老婆子在五官再次归位的时候吐了一句。 可李杳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 让她独自撕裂了许久,才垂目冷声说:“有半句假话,我让你下半辈子就在这椎心刺骨中度过,不要妄图自我了结,我会让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不敢,不敢!”李老婆子扳正脸颊。 李杳往她嘴里扔进一颗白色药丸。 真是浪费钱,末世这白丸价值五千万,便宜死婆子了。 想想都心痛! 药丸见效奇快,也就几秒,李老婆子全身的痛感消失,她甚至觉得比以前还要有生命力。 她打量了一眼从前老实羸弱,胆怯的李杳。 这还是从前那个六丫吗? 雨花阁阁主心狠手辣,八千门徒无一不害怕。 可真要相比,这女娃远比阁主手段还要残忍。 这么多年,她万万没料到会落到一个小女娃手上。就是李长松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棋子。 难道战王之后,有不一样的异能? 李杳轻哼一声,“想到怎么说?” 李老婆子不敢耽误,“没错,我的确是雨花阁的人。 当年阁主收了一笔银子,接了一个重单。 他吩咐四个人去做,其中一个就是我。 是有人让他掳走战王与王妃的独子,盛阅炎。 战王府守护森严,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与战王府一个打洒婆子混熟,最后同李老头把盛阅炎迷昏,带出了城。” 李老婆想起往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得意,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可是后来,我还没来得及向阁主交人,就传来雨花阁三十几个门舵,一夜之间被战王毁了。” “我也不傻,自然不会再回京城。”她讥笑。 “可是手上的人始终是祸害!李长松提议直接把他杀了。” “是我没有同意!” 这话倒让李杳诧异。 “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 第130章 有一块能证明你爹的身份的玉佩也被他收走了 “我猜你还想体验一回生不如死!” 李杳扑了一巴掌过去。 奶奶的,花了她一个亿,让她猜,真是不怕死! 李老婆子被扑了一巴掌,也不让猜了,“我知道阁主不会这么容易死,自然要把人交给他。同时,我也怕战王找上门,若盛阅炎死了,那战王怕是永远不会放过我们。” “说到底,你还是个有野心的!”李杳冷笑,“你怕是想以此要挟,翻身做主人!” “没错!我的确这么想过。”李老婆子承认,“可是,才短短几日,阁主就找到了我。 他真的没死! 而且,手下还有不少人。 只是因为受了重创,必须隐退一些时间。 他把盛阅炎交给我,让我找地方安顿,给了我们一笔不扉的银子。” “这么快就打消你翻身做主人的想法?” 李老婆子嗤笑,“你以为我是个傻的?我父亲就是死在他手中,我自然知道他的手段。 何况那个时候我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这下轮到李杳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你是因为做了母亲吗? 你不过是没有上位的能力,你自知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要说得冠冕堂皇,以为我会被你这薄弱的母爱感动。”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 这话反而彻底激怒了李杳,她认为,只有苏氏才完美的诠释了母爱。 她全心全意爱孩子,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做,为了孩子把自己支棱起来。 李老婆子哪配得上母亲两个字,她不配啊! “无论你信不信,当年我是存了好好过日子的心。” 李杳懒与她纠缠。 “当初你绑走我父亲,可有留下什么信物。我父亲既然是战王之子,随身携带的东西自然不少。” 李老婆子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转瞬消失不见。 可偏偏被李杳捕捉到了。 她又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放在手心掂了掂。 “我说!”李老婆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当时他身上确实戴了不少好东西。被阁主收走了!” “师父,帮我扳开她的嘴!” 李杳气势汹汹。大不了再花五千万。为了爹,她花再多都值得。 覃大夫作势伸手。 “我说的是真的,真被阁主收走了。有一块能证明你爹的身份的玉佩也被他收走了。” 覃大夫停下来。 咦,顽徒这是差使他呢! 真是没大没小。 “还有,你爹身上有个印记,在左胸口。” 李老婆子再无隐瞒。 “我全都告诉你们了,可以放了的我吧!” 李杳推开鸡棚门,“爹,你可都听清楚了?” 她仰头,“你有爹娘,他们还是有名的战王和王妃。” “你不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哽咽。 李老四蹲下身子,把她拥入怀里,“杳儿,谢谢你!” 李杳擦了擦眼睛,好好的,她怎么哭了! “爹,要怎么对付她,交给你了!” 她从李老四怀里挣开,走出鸡棚。 “唉,李杳,你等等我!”覃大夫追了出去。 “师父,你别跟着我,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那个,杳儿啊~” 李杳站住不动,“您有话直说,大可不必这么——扭捏!” “嗯,那个黑不溜秋的玩意,能否给我看看?” 要是能拿到,他就能好好研究一下,再配出同样的出来。 那么,嘿嘿! “师父,那玩意很贵!”李杳似笑非笑道。 “能有多贵?我买一颗!” 反正王正给他的那袋子珠宝,多得很,大不了以后少开家医馆。 李杳伸出五个指头,亲兄弟都明算账,亲师徒也一样,没毛病! “五十两?小意思!”覃大夫自喜道。 可见顽徒不为所动。 他又道,“五百两?” “咳咳,不够!至少五千两!”李杳面无表情道。 “你怎么不去抢?”覃大夫没有了半分风度。 李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要算了!” “行!给我!”他伸开手,“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贪财。” 李杳微眯着眼,“我爹都是战王的儿子了,我得早替他打算。” “何况,我怕将来京城那些贵小姐笑我土包子,打算用钱砸死她们!” “你干爹分我的那袋子珠宝不够给,等将来我赚了给你啊!” 覃大夫拿了药丸转身就走,嘀嘀咕咕,“小小年纪想得可真远。” 李杳瞪大眼睛,看着师父消失的背。 就这么被坑了五千万? 还被画了饼? 真不是好人呀! * “杳儿!”苏氏招了招手,“她全都招了?” 李杳点头,“招了!” “那好,娘给你煮了面,还卧了两个鸡蛋。” “谢谢娘!”李杳扑进她的怀里。 “娘,你不去看看他们?” 苏氏轻笑摇头,“随你爹去,有些伤疤,咱们知道就好,不能去揭。” “娘,你真好!我爹他肯定是积了十八辈子德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嗯嗯,没错,娘也这么认为!” “哈哈哈……” 母女俩嬉闹了一会,吃完面,李杳就睡子。 真是一夜好眠! 她自是睡得香甜。 旁边的朱五娘夫妇是一夜没有睡。 看着床上缩成一团,昏迷不醒的朱莉,夫妇俩愁白了头。 当村长带他们见到朱莉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缩在墙角,满身狼藉。 最终敌不过心底的痛,朱五娘把她背回来了。 “找覃大夫看下吧!”张屠夫张了张嘴。 “不,不,千万别!”朱五娘反对道,“我不敢,都是莉儿咎由自取。我们哪里还有脸!” 朱五娘捂着脸,小声哭泣,“我一早就说,不要得罪他们,不要得罪他们。 你看昨晚李老婆子惨叫的样子。 若他们想对付莉儿,莉儿已经死了八百次了。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凡人。 她不听,她要作死! 呜呜呜……” “别哭了!”张屠夫安慰。 “还是请覃大夫来看看,治下外伤,至于这个疯病就别看了。 就让她这样一辈子,省得清醒了害人!” 朱五娘最终点了点头,抱着朱莉又哭了一场,“不是你的别宵想,我一早就同你说过啊,这回你知道了,你知道了吗?” 朱莉睁着空洞的眼,彷徨不知何时。 “呵!”她傻笑。 “当年是谁下的这个单子?”鸡棚里淡而冷漠的声音响起。 第131章 李老四说完,一刀插进李老婆子的胸口 李老四沉默了一夜,清晨的时候,他同恐慌了一夜的李老婆子说道。 听到他出声,李老婆子仿佛从地狱中爬了出来。 这种漫长地等待,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人绝望。 因为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所有狂风暴雨的前奏,都是风平浪静。 “我不知道!” 李老四猛地抬起又深又黑的眸子,“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收了那么多银子。 过了大半辈子的好日子,竟然不知道好日子是谁给你们带来的!” 李老婆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当年我只是个分舵副舵主,根本就探不到上面的事情。 我没有骗你!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李老四嗤笑,“没有骗我?骗了我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忍心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的。 你的良心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李老婆子微怔。 良心! 从小她跟在父亲身边,她只知道骗一个小孩回来,才有饭吃。 骗到好看的女孩,可以得一根头绳。 骗到富贵人家的男孩,奖励更多。 也许是一碗白米饭,也许是一个鸡腿。 但若是骗不到人,就是一场狠辣的毒打。打掉牙齿,打断手脚,亦或者打烂头。 后来,她越来越能干了。 可以骗许多的孩子。 她长大了,本领越学越多,不仅仅局限于骗了。可以打晕,迷晕,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再后来,因为手段狠戾在雨花阁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她是谁?爹是她的爹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的良心早就在为了吃饱饭的那一天淹没了。 “别说这么多,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 “别以为我会饶了你!” 李老四说完,一刀插进李老婆子的胸口。 鲜血溅满他的衣裳。 他松开手。 “老四~”李老婆子垂死唤道,“原谅我!” 李老四转过身,抹掉眼角的泪。 曾几何时,他最希望的就是盼身后之人一句疼惜。 可如今,他却亲手了结了她。 谁也不知道李老婆子最后在想什么?总之,她死了! 她死在她以为绝不可能杀她的人手上。 曾经那个全心全意,讨一份父母温暖的人手中。 * 李家几位太爷又来了! 是李老四通知他们来收尸的。 虽然李家已把李长松一脉除逐了,但李老四还是要求李家把她葬了。 只因那一句,“是我不同意的。” 也许悲剧的源头本就是她,可最终他仍感激她的不杀之恩。 几位太爷连问都没问李老婆子怎么死了。 叫子辈草草把李老婆子用草席裹了回去。 在第二座山上,又多了两个坟包。李天宝就埋在她的隔壁,那些缺了的头和身子最终也没找到。 这几天,因为此事,木棚里洞里都很安静。 偶尔有几句议论声,都会被家中长辈阻止。 李杳一想到被师父坑走的五千万,肉疼心疼。 于是决定认真上几节课,不能白白浪费这天价学费啊! 李老四沉默了几天,每日在厨房帮苏氏烧火。 夫妇偶尔说上几句话,但绝口不提身世的事情。 鸡棚王正嫌李老婆子死在里面晦气,直接拆了。 盖了个更大的,把牛也关了进去。 老牛:大大终于想起我了,差点冻死了! 覃大夫看过朱莉,开了点外伤的药。至于疯病,他就呵呵了。 鸡鸭都杀了,连着吃了几日。剩下几只苏氏把它们都挂在灶上熏着。 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味口。 王正破天荒的饭量少了一半。 这天,雪停了,天边隐隐有光冒出来的样子。 “走!杳儿,我们打鱼去!” 王正已经提着网兜和桶了。 李杳甩下毛笔,墨水溅满白纸。什么天价学费,去你的吧! 临出门,又把萎靡了许多天的李寄云也叫上。 难得准备去玩。 春嫂子也不拘着几个孩子了。 于是一窝风的,山洞里的孩子都出动了,除了朱莉。 李寄风永远想在大家的前面。 王正他们到的时候,李寄风已经蹲在大木盆滑到了池子中间。 砸开了河里的冰块,套了几网兜了。 他没有他们无私,干什么都闷不作声,若是别人发觉了,就使命干。 总之,他竭尽全力只想获取更多。 李老婆子死了,他一点也不意外,四叔不是他四叔,他也不意外。 他就像一潭死水,只有大毛和二丫能激起水花。 “臭小子,你还挺聪明啊!” 王正朝池中喊了一句。 李寄风白了他一眼,唉,又搞不了两天,囤不了多少货了。 山洞里的人全是傻缺! 李杳坐进大木桶,“干爹,快推我一把!” 王正大笑答应。 一推,木桶往中间滑去,可越滑越偏,李杳一着急想起身,又撞到木桶提手,痛得眼泪直转。 “哈哈哈……” 李寄风放肆大笑。 李杳给了他一个白眼。 “干爹,你赶紧拉我回去!”她又唤道。 “臭小子,给我推过来!” 王正在岸上招了招手。 李寄风得了白眼之后本就有点懵,他刚刚是笑了吗? 还笑得那么大声! 于是他冷着脸,当作没听到。 王正见他装聋,在脚边挖了坨泥出来,揉成一团,砸向李寄风。 “推不推?” 李寄风无奈,轻探着脚移到李杳身后,也不等她准备好,迅速推了出去。 木桶被他转出了花,李杳也转得头昏脑胀。 稳稳停在池边。 “李寄风,我跟你没完。” 李杳起身,抹了抹脸,摇了摇头,待头脑清明,大吼。 “我等着!” 李寄风冷冷大笑,“就凭你,再长高些再说!” 他推走大木盆,装着满满的鱼,滑到另一边,上岸离去。 再回头,池面上多了许多木盆,臭丫头仍在大呼小叫。 似乎对这冰面情有独钟。 玩得十分欢快。 远远那一抹腥红,像是炙热的太阳,游戏在冰面,满满的生命力。 可低头,他的路,泥泞崎岖,远不到头。 “上鱼喽!” 王正的声音飘荡在天空,赶走了连日来的浓云。 天边,太阳终于冲破云层,散发无尽的光辉。 “夫子,咱们什么时候下山?我们已经很久没见爹娘了!” 第132章 他们不分清红皂白,见人就砍,哪管他们是学生还是夫子 松山书院的学子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度,自洪水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他们困在松山脚下,正是第三座山名。 因为是读书人,官府免了兵役,但因洪水退去,学院被冲毁得一塌糊涂。 学院夫子们就把学生安排在松山脚下离书院不远的位置。 安城战乱,为了学子们的安全,书院的夫子也劝他们稍安勿躁,别急着下山,谨防性命之忧。 可时间一久,身娇肉贵的学子们哪里忍受得了。 不少人闹过几次了。 刚刚问话的学子,便是其中一个。 夫子也没了耐心,明明是为了大家好,却吃力不讨好。 “想回的自己回!只是这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死或伤,本院一概不负责。” 李老五扯了扯那学子的衣袖,“文台兄,夫子也是为了我们好,就再忍受一些时间吧!” 被称作文台兄的学子,抽回衣袖,“哼”的一声,移到一边去了。 “夫子,您别同文台计较,他就是想家了。” 那夫子点点头,“你有时间帮我劝劝他,多亏你分担,要是每人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 李老五垂着头,虚心受教,“是学生应该做的。 夫子,我这就去劝劝他!” 夫子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已经过了县试,府试,只要再参加完院试获得合格成绩后就是秀才了。 到时候前途无量。 可惜战乱,把这好苗子耽误了。 李老五等背上的目光移开后,他才走向文台。 “文台兄,夫子让我来劝劝你。你就不要与夫子生气了。 大家都在这里等,你闹着要回家,这不是给夫子难堪吗? 这也难怪夫子平日看你不爽。” 李老五一顿劝慰,把人越劝越上火。 “老子就要回去!”文台吼道。 说完他不理众人目光,提着包,带着书童往山下走。 又有几人见状,有样学样,跟着走。 李老五讥笑一下,慌不择路跑到夫子跟前,“夫子,不好了! 学生没用,劝不了文台兄。 他带着几人下山了!” 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六七个学生的身影。 “随他们去,总之,出了事我们书院概不负责!” 他又警告其他学生道,“想走的现在就走。我绝不再阻拦,同样,出了问题也别到书院找麻烦!” 又有两人走了! 他们实在受不了这苦日子了。只要回了家,就能过回大少爷的日子。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山下哪里都没有家了。 “夫子,您别生气!”李老五又劝了几句,直到夫子让他去休息。 本就在山脚,那些学子去得快也回得快。 没过多久,就见几人掉了魂地往这边跑。 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文台跑得最快,他的书僮已经不见了。 “夫子,有官兵杀人!” 他气喘吁吁,也不懂这些人反应过来,直接往山上冲。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文弱书生。 李老五率先反应过来,也听明白了。 他朝夫子喊道,“学生去追文台兄,问问到底怎么了?” 也不等夫子回答,他也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也就半分钟不到,那夫子便看到了大批官兵涌上。 他们不分清红皂白,见人就砍,哪管他们是学生还是夫子。 凄惨声,叫喊声,求饶声一片。 同夫子在一起的学子因为靠上边一些,趁乱往上逃。 可有的仍旧被砍死或砍伤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停下的手,总之安静之后,躲在坑里的夫子和仅剩的三个学生仍旧没有动。 直到天黑得看不见。 “夫子~” 李老五轻声唤道。 “夫子~” “别叫了!夫子肯定死了!”文台在一旁害怕得加大音量。 似乎声音越大,胆子就能大一些。 李老五也猜测没有了活口,可他不像文台那么大意。 “夫子~”他在附近又找了一圈,仍不见夫子的尸体。 文台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我那小书僮,为了救我死了!呜呜呜……” “夫子也死了! 这么多同窗也死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我们哪里是什么安王同党,我们不是啊!” 李老五觉得他又烦又吵,“文台兄,要不是你不肯往上走,反而带着人下去把官兵引上来,咱们书院也不会遭此横祸。” 文台懵了,怪他! “李希明,你说什么话,我下去的时候那官兵正往上爬。 要不是我跑得快来通知你们,你能活下来!” 李老五欲再与他争执,就听到不远处细细碎碎的声音。 两人都吓一跳,直到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头。 “夫子!” 李老五率先冲了过去,身上的褂子太长,还差上踩着摔倒。 待夫子与其他三个学生从坑里爬出来,几人抱头痛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官兵竟和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有朝一日,我定要去皇上那告他们一状!” 夫子一身傲骨,颇有气势说道。 “夫子,他们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人都死光了,就是告了状又怎么样!” 那文台是半点脸色都不会看,一个劲地嘟囔。 “他们把我们认为是安王余党,夫子,你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啊!” “文台兄,那些官兵杀红了眼,就算夫子跟他们解释也没用。 你这么说,不是让夫子更难过吗? 夫子也不想这样啊!” 李老五边说,边走到一具尸体旁哭泣,“陈兄啊!你怎么就这样死了,我们约好画梅煮酒的啊!” 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王兄,来年科考,没有你的陪伴,希明寂寞啊!” 如此哭了好久,直到夫子叫住他,“人死不能复生,发生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愿意。” 除了文台,剩下的三人一齐点头。 “如今,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待哪天天下太平,我定要……” 话没说完,文台打断道,“夫子,现在不是拽文的时候,关键下一步要怎么做,你给想个办法。我还要活着回去见我爹娘的。” 李老五指责道,“文台兄,你能否听夫子把话说完?” 文台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拍马屁! 真是不知所谓。 最终由夫子拍板,往山上走,走得越远越好。 几人捡了些干粮吃食,文台剥了几具死尸衣裳全套在身上。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人烟?” 第133章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松山书院的学生 几人在山中走了四五日,终于看到了曙光。 文台发现不远处冒着的炊烟后,喜极而泣。 “夫子,是真的有人!” 话音未落,几人脖子上或被柴刀,或被钉耙,或被木叉架着。 “你们是何人!” 朱桦大吼道。 李老五当即双腿跪地,“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松山书院的学生。” “松山书院?”朱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于是从他背后走到前面,“李老五,是你!” 李老五抬头,抹了把脸和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赶忙爬了起来,“朱桦,是你们!” 不怪朱桦一眼没认出他,实在是这行人狼狈不堪,头乱脸花,没有一个看上去像人,野人差不多。 而李老五被柴刀架上的时候,很快就跪在地上,垂头求饶,也没发现就是他们青山村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朱桦仍没放下警惕。 夫子代替李老五解释了一番。 此处距离木棚有三百多米,朱桦让旁边的人回去告诉他爹,自己带人仍旧拦着这五人。 “朱桦,好歹我是青山村的人,你怎么这样对我,和夫子。 咱们夫子的名声难道你没听过吗? 这个时候你该带人迎我们去那。 你放心,不会吃你家一粒粮。” 李老五压根不知道最近他们家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在李老头给他送生活费的时候。 后来李老头给他送过口信,让他回去,他也只当没听到。 算算日子已经有两个半月没见李老头,半年没见李老婆子了。 他家有的是粮,最不缺粮,这朱桦也太小家子气了。 让其在夫子和同窗面前丢脸。 刚刚吓得他跪下,现在又无视他。这般粗鲁无知,怪不得只能做一辈子泥腿子。 “你想多了,我家也没有一颗多余的粮。”朱桦似笑非笑。 都什么时候了,这李老五还在装腔作势。 只希望待会不要太,太难过!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 带着十多个壮汉。 “村长!” 李老五先上前拉拢关系,后又把夫子引荐给村长认识。 对于读书人,大伙还是格外尊重的。尤其是松山书院的夫子,若是以前,大家都巴巴地希望能结识。 村长毕竟见识多一些,与夫子寒暄了一下,简单地说了一下村里人的情况。 无外乎,村里现在自身难保,没有多余的粮接济他们。 要是想住进去,以后生存得自己想办法。 这种境况,夫子看了一眼几个学生,默默地点头。 有地方住,总比在这深山乱走得好。他们本就是迷了路,原本他以为要死在这山中喂野兽的。 夫子都同意了,李老五却有些不屑,“村长,你放心,我们的吃食不用你操心。” 言下之意,他李家包了! 村长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既然这样,朱桦,你领他们进去吧!” 他还要带人在附近巡查一会。 既然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这来,就证明这地方不安全了。 有必要同阅炎去商量商量。 李老五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夫子和同窗到了木棚处。 文台罕见这一路没再说话。毕竟马上要寄人篱下了,他也知分寸。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李老五一声喊,木棚里的人都探出了头。 顽皮的孩子早就跑出来了,纷纷打量这些穿长衫的人。 “爹?娘?”李老五又大声唤了唤。 奇怪,爹娘知道他来了,肯定开心死了,怎么不来迎他。 “老五,你别叫了。”朱桦道,“那边还空了一间木棚,我带你们过去。” 说着,他也不解释,往以前李老婆子住的地方去。 不过对夫子和其他四个学子还是比较客气,“夫子,劳您不介意。” “多谢!”夫子作揖感谢。 其他学子也纷纷作揖。 朱桦把他们安顿下,就回了自家木棚。 “真没想到李老五竟然找来了!” 他嘀嘀咕咕,“其他人还像个读书人,我怎么就觉得那李老五不像呢?” 他媳妇推了把他,“说什么呢?” 于是,朱桦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爹怎么能让他们住下了?”他媳妇也没避着人。 “可别让他们赖上我们。” 她凑到朱桐媳妇边上,“二嫂,你可得把粮守严实了。” 朱桐媳妇点头,笑了一下,“谁也别想打我们粮食的主意。” 说着,她拍了一下大腿,“三弟媳,咱们的葛根粉还烘着了!” 两妯娌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去收拾葛根粉。 得藏好了,就是爹要也没有! 这边朱桦也起了小心思,他从草堆上爬起来,“娘,我出去走走!” 朱婆子哪里会管他,抬了个眼,让他去了。 朱桦去了山洞。 “阅炎!” 现在大家都默契的不叫他李老四了,连姓也不叫,直接叫阅炎。 李阅炎从灶下走出来,“桦哥,什么事?” 朱桦一把拉过他,低声道,“李老五来了!” “李老五?”李阅炎以为自己听错。 “是,是他,就是你那以前的弟弟带着他的夫子和同窗找来了。” “找到这里了?”李阅炎不由得皱眉。 他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找来,那官兵肯定也能。 他一想高山炮不会这么快来,但保不齐有其他的官兵。 “嗯,也不知道他们走的什么路?不过我爹带人去附近巡视了。应该待会会细问那夫子情况。” 他轻咳了一声,“你要不要去听听?” 见李阅炎皱眉,他又轻声说,“说实话,我是怕那李老五找上你。 不瞒你说,我媳妇他们已经把家里能吃的都藏了起来。” 他偷笑了一下,“一下子多出六张嘴,还全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迟早饿死!” 李阅炎道,“你先回去,我晚一点去看看。” 他倒不是怕李老五缠上。 于他而言,不找人晦气已是他的仁慈了。 他是想探听一下,山下的情况。 能让六个读书人翻山越岭逃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山下必有大事发生。 如今他隐隐觉得此地不能久留了。 于是他钻进灶屋,同苏氏说了几句。又去池子边叫回孩子王王正。 “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你把孩子们带回去,咱们可能随时要走!” 第134章 我们是死都要跟着你们的 “行!” 王正招呼孩子们上岸,又拖着两木桶鱼上岸。 “干爹,怎么不多玩会!” 李寄云还有些意犹未尽。 王正回头看了看池面,以后大约都不能带他们来玩了吧。 他轻声道,“回去杀鱼。” “二哥,娘说今晚做红烧鱼哦!” 李杳帮腔,想到刚刚爹神色匆匆过来,猜测有事发生。 不然干爹也不会急着让大伙回去。 “好吧!” 李寄云一想到晚上娘要做红烧鱼,也就不想着玩了。 一行人抬着鱼,浩浩荡荡回到山洞。 按人头分了鱼之后。 王正提着他们那一份赶紧宰杀。 “干爹!”李杳四处看了一下,“别杀了!” 王正会意,捡了几条杀好的作作样子,挂起。 提着空桶进了灶屋。 又与苏氏说了几句话,灶下的茴香猛抬头,“又要走?” 苏氏微微点头,安抚道,“咱们都走习惯了,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茴香扔下火钳,“那我先去收收东西。师父有好多药材要带了!” 他风风火火跑了。 苏氏也放下手上的活,回房收拾去了。 李阅炎到了木棚处,去了村长家。 恰好村长带人巡视回来。 而此时,李老五已经把所有木棚转过了,也没找到他爹娘,倒是看到了三毛几个,还有现在养在族长家的七毛。 问三毛,三毛给了他甩了个背。 问七毛,连话都说不清。 不过他倒是从几位太爷眼里看到了躲闪的光,有了点猜测。 于是他也来找村长。 一进屋,看到李阅炎在,他大吃一惊。 “四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爹了? 娘了? 我回来这么久,也没找到一个人。你都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了? 爹娘是不是被你扔在青山村淹死了? 大哥家几个孩子在,怎么不见他们夫妇? 你们是怎么照顾爹娘的?” 他一通问,完全不看别人眼神。 李阅炎别过脸,起身往外走。 村长对李老五说道,“我们先去见夫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去问你们李家族长。”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咦,你应该见过他们了,怎么没问吗?” 李老五努力控制生气的表情,道,“我这就去问!” 他哪里没有问,不过都不吭声罢了。 而且几位太爷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生疏得不行。 他隐隐有些猜测。 难不成他们联合起来,把爹娘害了。 如今大乱,这些人躲在山中,只怕早就缺粮了。 而他们家有很多粮,他是知道的。 一定是他们抢了家里的粮食,害死爹娘了! 这个猜测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范夫子,”朱胜客气地同他们寒暄过后,问起来来意,“不知道现在山下是个什么情况?” 范夫子自然如实相告,毕竟人家收留了他们。 “村长先生,不瞒您说,我们是死里逃生啊! 原先我们停在松山脚下,打算待书院修缮好之后再搬回去,哪知……” 他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 那文台就接着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想到他的书僮为了救他,死了。他又流下了眼泪。 李阅炎一掌拍在草堆上。 “那些官兵也太没人性了!” 掌风扇起地上的碎屑。 范夫子及学生一同看向他,这才发现村长旁边的男子气宇轩昂,此刻眉眼间全是戾气。 “咳咳,”朱胜咳嗽两下,我这大侄子性格有些急躁。 “别在意!别在意!” 又同他们寒暄了几句,两人起身出了木棚。 朱胜道,“哎,官兵迟早找来,他们现在根本不是抓什么同党!” “他们是想把安王封地附近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李阅炎道。 两人对视一眼。 朱胜略微迟疑,“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阅炎算是彻底与青山村没有了关系,虽然不知道李老婆子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把身世告诉他。 但他知道,他同青山村有隔阂了。 李阅炎扯起嘴角,淡淡道,“往前走!” 朱胜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劝了句,“李家太爷们年纪大了,你莫与他们计较。” 李阅炎自嘲地笑了笑。 “朱叔,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毕竟这些年,村长对他也颇为照顾。 临了,他挥了挥手。 从前的眷恋似乎在这挥手间散去了。 回到山洞,所有人都凑到了一块。 黄叔最先说,“阅炎,打听到了?” 李阅炎点头,细说了一遍。 “我们家仍打算翻过这些山往北走。相处这么久,丢下谁都不合适。 若你们愿意,我们仍旧一块走。 若不愿意的,就回青山村找村长吧! 村长自然会有打算。” 最后,他又道,“前路渺茫,未来是福是祸我也不知道。 大家自己考虑吧!”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费尽心思劝劝。 可现如今,他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无法再替别人保障。 苏氏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她知道他痛苦,自卑,敏感,又多了迷茫。 黄叔没作声,转身走了。 朱五娘扯着懵懵的朱莉也走了。 倒是春嫂子夫妇,当机立断表了态,“阅炎,我们是死都要跟着你们的。” 春嫂子还抹起了泪,“你别嫌我们累赘,我们夫妇真没本事。 你别嫌弃我们!” 苏氏伸手拍了拍她,“快回去收拾,大丫二丫也长大了,以后再别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 春嫂子抹掉眼泪,“哎哎,我这就回去收拾。” 临走,又转头说道,“别丢下我们啊!” 入夜,苏氏做了在山洞的最后一餐。还做了许多饼、馍,炒了几只、鸡鸭、兔子和干鱼,用坛子装着。 虽然闺女那里能放,但外头还是需做做样子,她也不想闺女的秘密被人发觉,所以尽量在外多准备些。 之前给大伙做的棉衣,有部分黄婶拿去帮忙做。 这会她做好全部送来了。 “都收拾好了?” 黄婶关心道。 苏氏点点头,伸手抱住黄婶,“谢谢您!” 黄婶拍了下她的背,“傻孩子,谢什么?能相识是缘分。” “上回我们离开,你黄叔老后悔了。走几步就回头,走几步就回头。 男人嘛,好面子。 所以我干脆装病,他就带我回来了!” 黄婶笑了笑,“给你做几件棉衣就要谢我,那以后你得好好谢了!” “黄婶,你的意思是?” 第135章 我亲眼看见他把我父母的头挂在石楼上 “咱家的东西下午就收拾好啦!”黄婶轻轻一笑,“这么多年咱们两家是分不开了。” 苏氏又重新抱了抱黄婶,“您真好!” 黄婶像哄小孩一样,笑道,“别看你黄叔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其实他呀,心热着呢!” 苏氏点头,“没错,我看他有时候常同寄云说话,还带他比划着木棒。” 忽然,苏氏问道,“黄叔原来是有身手的啊?” 她也是嘴比脑子快。 “你去叫阅炎来,我让你黄叔同你们说。” 黄婶突然一本正经,苏氏也就不耽误。 叫来李阅炎,黄叔一家也来了。 王正见他们到齐,以为有什么事。又见他们遮着掩着,摸了摸鼻子倒退回去。 “王正,”黄叔招了招手。 这下王正也钻进了房间。 “上回我们一家不顾你们走了,我这心里是十分过意不去。” 他坦言。 长满双手的老茧,在裤子上摩擦了两下,似乎紧张又局促。 “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当时小黄才五岁,转眼小黄都二十一了。” 黄婶在旁边叹了口气。 “我原先是高长胜手下的一名副将,就是你们上次见到的那个高山炮的叔叔。 他现在已经是统领了。 十六年前,我与他一块在琼城御敌,琼城靠海,海上海盗猖獗。可因为有我们一直守护,那些海盗也不敢上岸。 可是,有一天。 高长胜说有事沐休,让我替他看守一天。 可偏偏就是那天,海盗像是约好了一齐攻打。 我派人去请他来指挥作战,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人。 于是,我只能竭尽所能,誓死抵抗。 可是,那海盗层出不穷,数量是我们从前估算的五倍之多。” 他吸了下鼻子,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那一次,我败了!海盗涌上了琼城,烧杀抢掠,把琼城翻了天。 最终搬空了琼城,抢了无数闺女,财宝,死伤无数!” 房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高长胜害了你!故意使诈,或许他一早就与海盗勾结!” 李杳从床上翻了个身坐起。 “那个,”苏氏尴尬地抱过李杳,“她睡在这,我一时忘记了。你们放心,她不会去外面说的。” 苏氏慌忙解释。 而黄叔似乎也不在乎被一个小娃儿听了去。 “杳儿说得没错!一切都是那高长胜设计的,他同海盗勾结,让他们同一天上岸攻城。 抢的银子珠宝,皆数平分。 然后我成了替罪羊。 毕竟那一天,是我当值。” “然后我们全家被关进了大牢!”黄婶回忆起了那一天。 “我还记得那一天,他们冲进我们家,不管不顾把我们锁住,用刀押着把我们扔进死牢。 小黄的爷爷奶奶,二叔,小姑,还有大大小小三十八个仆人。 他们全部都没放过。” 黄婶红了眼,“我那可怜的小姑子才十五岁,他们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把她轮奸了。” 这时房里的人个个红了眼睛,黄婶抹掉了眼泪。 “畜生!” 苏氏骂了一句! “他不敢马上处决我们,毕竟要拿我交差,而且也要等皇上旨意。 我一心想要查出真相,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怀疑他故意设计,想一石二鸟。” “怎么逃出来的?”李阅炎问道。 “当时我手上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参将,他带人把我们四个救了出来。” 黄叔解释。 “我们是逃了,可我的父母,弟妹,还有下人全都死了!” 他喉咙嘶哑,“我亲眼看见他把我父母的头挂在石楼上。” 黄婶呜咽哭了起来,苏氏放下李杳抱住她,忍不住跟着落泪。 “我想报仇!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黄叔双眼冒着怒火,“可是我无能为力!” “皇上下旨通辑我们一家,我不得不隐藏身份逃到了青山村。” 他缓缓道,“是村长收留了我们!” “我们打算隐姓埋名一辈子。毕竟一个逃犯又怎么对付得了手握重兵的统领!” “当时同你一起去救朱武的时候让我发现那高大炮竟是高长胜的儿子。 第一时间我只想逃! 后来,又让高山炮寻来,我以为是高长胜这么多年仍没忘记对我们的追杀。 所以我带着他们跑了。” 他长叹了口气,“对不起!” 李阅炎沉声道,“还想报仇吗?” 黄叔猛地抬头,“当然!那团火在我胸中从来没有灭过。 我说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拆穿高长胜的诡计。” “我们也要报仇!”大黄小黄齐声道。 “阅炎,我并非故意偷听你们说话。那天我想帮你去撬开李老婆子的嘴,无意中听到了你的身世。 也绝非因为你的身世才想继续与你们同行!” “我明白!”李阅炎点头道,“黄叔待我如何,我又岂会不知。” “但自从知道你的身世,我反而有了私心。” 黄叔坦言。 “这几天我反复在想要不要同你说。” “黄叔直言!”李阅炎沉着道。 “当今能与高长胜抗衡的就是战王,我想也许只有他能帮我!” “可是,”李阅炎自嘲道,“事过境迁,也许他们早就把我忘了。 又或许重新生了新的孩子。 我连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又怎么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黄叔,我帮不了你!” 有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 他说的也正是大家想的。 “与其指望别人,何不扩充自己的实力?” 李杳摆出一副老练沉稳的样子。 “那高大炮被干爹随便就杀了,那高山炮也被打跑了。可见那高长胜也只是只纸老虎。 不能群攻,可以下暗手,他总有落单的时候!” 听听,这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所以大家一同看向她,一点也不奇怪! “我怎么没想到!”黄叔狠狠拍了拍大腿。 苏氏笑了笑,捂住李杳的嘴,“她胡说八道,黄叔你可别听她的。” 黄婶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总之,今天把事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 黄叔点头,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小黄抓了抓头。 黄叔拍了他一膀子,“走!总不能还没报仇,就被乱刀砍死了!” 第136章 轻柔媚惑的声音拉回了李老五的魂 一行人打算子时出发,可出发之前并不太平。 李老五在李家太爷处仍没有打听到消息,总之所有人都对他们家的事情闭口不谈。 他没有办法! 想到刚刚明明见到了四哥,怎么一下又找不到人了。 于是他又转身去找村长。 又饥又冷,走起路来都踉跄。 “小心点!”一挽着妇人头的年轻女人扶住了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李老大厮混的何寡妇。 李老五头昏脑胀抬眼看了一眼,迅速站起身,耳根瞬间红了。 “你问谁也不会同你说。”何寡妇柔声道,“回来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吧,去我那垫点肚子。” 李老五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偏过脸,而此时脸已经红得滴血。 他没有想到会落到一个寡妇都嘲笑的地步。若是父母在,他定不会受此屈辱。 何寡妇轻笑了一声,用发黄的帕子遮掩着口鼻,“瞧你,还不好意思呢!” 李老五的脸越来越红,他想越过何寡妇。何寡妇伸长手拦住,“都说了,没有人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李老五看向她,可她那赤裸的目光让他燥热不已,“那你会告诉我?” “你去我那,我细细与你说!” 那发黄的帕子从他脸上掠过,何寡妇摇曳着身姿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肘轻轻撞上李老五的胸口。 她回头一笑,转过身只剩下丰臀留在李老五的脑子里。 何寡妇的木棚里可比分给他的那个暖和,地上的软草垫了一层又一层,李老五坐下去,浑身一软,竟生出能睡上一觉就好了的心思。 只因连日来,风餐露宿,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何寡妇也能耐,准备了两个白面馒头,一小碗狼肉干,还有一碗稀粥。 “吃吧!”轻柔媚惑的声音拉回了李老五的魂。 李老五不动。 “难不成要我喂你?” 李老五慌忙拿着馒头咬了一小口。 何寡妇呵呵直笑,只觉得他可爱得紧,吃东西斯斯文文,哪里是其他男人能比得上的。 到底,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啊! 李老五吃,她就盯着看。直到李老五把东西吃光,她才收回目光。 “哎,可怜哟!” 没头没脑一句话,让李老五瞬间竖起了耳朵。 她没让他失望,道,“你爹老早就死了,你娘也死了,不过就是在你回来的前几日,闹出那李老四不是你娘亲生的事后,突然死的!” 李老五猛地惊起,“什么?” 何寡妇过去拽着他的衣袖,拉他坐下,“你听我说,你大哥我就不说了,反正是死了。就是你娘,去那边山洞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虽说她杀了李天宝,吃了李天宝的肉,可那也是她亲孙子,没人管得着……” 李老五是捂着胸口从何寡妇处出来的。 他脸色煞白,两腿虚软。 同窗找了过来,他强撑着身子回了木棚,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失了魂。 原先同窗是想让他想想办法,弄点儿吃的,他们来了快一天了,一口东西都没吃上,亏得李老五还大言不惭地说包了他们吃穿用度。 结果狗屁都没吃到。 “希明兄,我们都饿了,你能不能去亲友家讨要一点吃食,让我们度过今天。 明天,我们就自己出去找吃的!” 李老五总算清醒过来,又对上夫子期切的目光,朝刚刚说话的同窗点了点头。 “我去我兄长那取一些。” 除了去要粮,他还要问问,娘是怎么死的。 他才不相信什么不是亲生的鬼话。 一切不过是他们抢了李家粮合谋出的借口。 那何寡妇就是他们派出来迷惑他的烟雾弹。 他不相信二婶一个妇人能把他们粮偷走。 一定是所有人合谋的! 于是他爬起身,就要去找李老四问个清楚,拿回粮食,再问问他,为何这么没有良心,要害死自己的父母。 有两个同窗怕他敷衍他们,于是说要同去,也好谢谢别人的帮衬。 李老五没有意见,多两人帮忙,貌视还能壮胆。 虽然,他觉得李老四根本不敢碰他半根指头。毕竟他马上就是有功名的人。 于是,有朦胧的夜色中,他走在何寡妇告诉他的小路上往山洞去。 也是好笑,到最后对他关心备至的竟然是青山村名声最烂的一个寡妇。 而那些族长太爷们,李家的亲友,甚至是自己的兄长,竟谋害了他的父母。 他又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这个山洞比我们住的木棚好多了!”学子甲道。 “是啊!”学子乙道。 “希明兄,你兄长住这?怎么不叫你住进去,好歹一母同胞,怎能如此狠心?” 学子甲十分不解,毕竟李老五之前在书院过得十分滋润,就是镇上的学子都比不过。 学子乙也是同样的想法,“你不是说你这个兄长平日最是憨厚老实,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家有悍妇?” 话音刚落,被他怀疑是悍妇的苏氏把洗鱼的血水像天女散花一样,从他们头上撒下来。 三人淋成落汤鸡,半天没反应过来。 “粗鲁妇人!”学子乙半天冒出一句话。 李老五擦了擦脸,浓厚的鱼腥味让他差点吐了。 “苏氏,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李老五喝斥道。 苏氏嗤笑一声,“客人?是你还是他们?” 若是往日,她自然对这些读书人高看些,可这这些狗东西,未见其人就评其人,与村头那些三八又有何区别。 最重要的是,这李老五往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到如今还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想让她客气,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一家子缺德玩意! 李杳抱着个竹筒,里面装着蓝花豆,坐在靠边的小木墩上,一颗颗抛进嘴里。 山洞外来了三个读书人,小朋友们都特别好奇,纷纷跑出来看。 于是,李杳左右两边,加了一二三四五个小木墩,坐了一二三四五个小娃娃。 “大姐,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四丫糯糯的声音响起。 “他们好像落汤鸡,好狼狈呀!”四丫嚼碎一颗蓝花豆,咽下后,含糊不清道。 “我以后可不嫁这种读书人,好丢脸呀!” “噗嗤……哈哈……” 小朋友们一齐大笑。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李阅炎走来。 第137章 读这么多年书,从屁眼里读进去的? “四哥,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狠心?爹死得不明不白,你不管! 娘也是死在你这山洞的! 娘为什么会死?你告诉我! 若知爹娘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我一早就该回来替他们撑门户。” 李阅炎讪笑,他今日才明白,以前眼睛有多瞎。一定是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 再看现在,李老五就像个跳梁小丑。什么读书人呀,简直是辱没了文人二字。 “看来你都已经了解事情的始末了。既然了解,就应该明白,我根本就不姓李。” 他睨眸,“早在青山村,我就与李家划清界限了!” 李老五顿了一下,瞟到同窗看他的眼神,脸上立刻起了怒火。 “好,好,好! 我不想听你狡辩! 那你怎么解释,娘为什么死在你这里!” 他气愤不已,“还有,家里的粮食银子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李阅炎嗤笑,“你到底是来问你娘的死因?还是来讹粮食的?” 从前他怎么会觉得这李老五会读出一番成就? 果然,越是渴望,就越对那样的东西抱有希望。 “当然是问娘的死因!”李老五气急败坏,也不顾形象了。 整个人轻狂虚浮,“是不是你杀人灭口,因为你们把我家的粮食夺走了!”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村长及李家太爷们赶到,六太爷抡起拐杖就给了他一棍。 “读这么多年书,从屁眼里读进去的?” 他是糙人,说话自是粗糙。 同来的范夫子面红耳赤,他是看李希明久去不回,于是过来看看。 哪知道就见到了李希明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劝慰自己,也许是突然失去双亲,才导致他失去了理智,方口无遮拦。 村长是来接朱武回去的。 吵吵闹闹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处理。 李阅炎打定主意不理李老五,所以并无好脸色。 李老五觉得所有人都变了,不再尊他,敬他。更可气的是,老不死的还当着大家的面打他。 让他丢尽了脸。 “你们为什么帮他,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六太爷又抡起了拐杖,被族长拦下。 族里总共就李老五一个读书人,尽管李长松两口子没干人事。 但李老五他们还是抱有期待的,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老五他日高中,对族人是无限的荣耀。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李阅炎的身世,还以为只是李长松夫妇拐回来的一个孩子。 若是知道,是会毫不犹豫选择他的。毕竟阅炎心善啊! “你同我们回去,你爹娘的事情我们会同你解释。 你别在这里找阅炎的麻烦!” 李族长好声好气说,原先是想事情过去一段时间,更能让李老五接受,所以大家都没说。 不知道哪个嘴巴没门的,偷偷告诉了他。 “族长,连你也偏向他?” 李老五大失所望。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全部联合起来了! 李族长微愠,“你不听我的,以后就别指望我们李家对你有任何帮助,忘了告诉你,因为你爹,你们一家是除族了的。 我念你读书多年,能明辨是非,所以对你网开一面,才在族谱上留下了名字。 你若执迷不悟。 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李家不欢迎你,青山村也不欢迎你!” 族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直接把李老五说懵。 而族长能够坚信李老五不敢乱来,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了。 他就不信了,一个傻小子,他还拿捏不住! 五太爷暖声道,“希明呀,我们知道你是担心没有吃的,你放心,你同我们回去,我们李家每户分你些粮食。” 他举起了两根指头,挑了挑眉。 一巴掌一颗糖,李老五有点坚持不住了。 原本他的目的就是要粮。 既然有人愿意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爹娘的死,他迟早会找出原因。 但是,他有些面子挂不住啊!让别人以为他是为了那口吃的,怎么办! “希明,你最是明白事理,就听几位老人家的。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范夫子出言,给了他一个台阶。 于是他也就不坚持了,“学生听老师的!” 苏氏笑了一下,眼底全是轻蔑。 在他们山洞口唱大戏了! 虚伪极了! 她招了招手,“孩子们,戏唱完了,你们赶快进来,别受冻了!” 山洞外,老的少的读书的脸色全变了。 但又不敢还嘴,难道承认自己是唱戏的! 李家几位太爷叹着气离开。 范夫子带着李希明和其他学生纷纷追上。 终于有东西吃了! 至于怎么来的,有辱斯文的又不是他们。 村长摇了摇头,同李阅炎一起进了山洞。 也是巧,一直昏迷不醒的朱武竟突然醒了。 阮氏每日来照看几次,今天给他翻身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还说话了。 阮氏喜极而泣,一时还没来得及去通知大家。 “武儿,你醒了!” 朱胜也是激动得手不知往哪放。 “爹,刚刚外面吵吵的,我一激动就醒来了,其实我老早就能听到你们说话了!” 阮氏红了脸,那她最近说的话丈夫都听见了? 朱武拉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阮氏忙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覃大夫,他日日替你针灸配药。 还有阅炎,你要感谢他,要不是他,你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朱武点头,“嗯,我都听到你的话了,你日日在我耳边说,我耳朵都起茧了!” 阮氏不好意思别过脸,“我去打盆热水来,你们聊!” “阅炎!” 朱武勾起嘴角,“多谢你!”络腮胡子遮住了他的笑容,可仍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你们要走?” 李阅炎点头,“子时就出发!” “你们先走!”朱武道,“等我好了,再追上你们。” “好!” 李阅炎心底一阵苦涩。 当日他腿伤无法走的时候,武大哥可没有像自己一样要扔下他。 可他又不得不走。 这些天他仔细想过了,也许那雨花阁的人随时会找上来。 还有那给雨花阁下单的神秘人也许一直都在。 所以,跟着他的人会有想象不到的危险。 他不能让所有人跟着他冒险。 朱胜拍了拍他的肩,“有老黄一家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朱叔你知道?” 第138章 你觉得那朱莉是真傻还是假傻? “知道什么?”朱胜诧异道。 李阅炎摇了摇头。 朱胜笑了笑,“我是觉得老黄一家不错,又全是男丁,同你一起我比较放心。” “嗯!”李阅炎没有再说。他觉得朱叔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朱叔从不会追根究底。 “那我们就走了!” 朱胜去扶朱武。毕竟刚刚才醒,还不一定能走。 “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若你们不急着上路,就搬进来休养一些时候。” 朱胜思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这晚是朱胜一家送他们离开的。 原以为朱五娘一家不打算一起走的,但出发的时候,他们一家跟在了后面。 朱五娘拉着傻朱莉,背着小张荺,其他能带的能用的全由张屠夫用小三轮木车推着。 “阅炎,路上小心啊!” 朱胜语重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叔放心!” 李阅炎扯起两边嘴角。又与朱武拥抱了一下,才这转身。 王正的牛车直接弃了。因为越往前面的山走,路越小越崎岖。就在牛背两边挂了不少袋子。 李阅炎推车,苏氏背着背篓,其他小的也背着小背篓。 这一路没有一个人空着身子,除了傻了的朱莉,什么也没带,还要朱五娘拽着扶着。 这一路老牛走最前面,还能压一下路。 李杳被王正抱在牛背上坐着,回头瞟到朱莉,轻轻笑了一下。 “杳儿,看什么呢?”王正发觉她的目光。 李杳回过头,轻声道,“干爹,你觉得那朱莉是真傻还是假傻?” 王正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天暗,但他仍看到了朱五娘那费劲的样子。 那朱莉活脱脱一个傻帽,一会唱歌,一会哭,一会又扯一下路边冒尖的杂草。 偶尔又赖在地上不肯走。 “真傻吧!”他说了句。 “还是杳儿你怀疑她装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猜她就是装的!”李杳说得一点也不犹豫,“也就骗骗她亲爹亲娘!” “怎么说?”王正饶有兴趣,毕竟赶路也无聊。 “这几天我就发现她有问题,有时候她看着我和四丫他们玩的时候,露出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了我们。” “哦,那你小心点,这丫不是个好的!”王正说完,猛地回头,果然让他看见朱莉嘴角的讥笑。 不过对上她的目光,又马上变得空洞无神。 “还真是!”他嘀咕道。 “留在身边是个隐患啊!”他又皱了皱眉,可一想到朱五娘夫妇,两口子又没有问题。 真是为难! “干爹,一个小孩子不足为患,你别想太多!” “说得你好像多大一样!”王正笑了笑。 后又严肃道,“也不能大意,这货对你敌意很大,谁知道什么时候耍阴招。不过你放心,干爹帮你看着点她!” 李杳勾了勾唇,“干爹,你真好!” 想耍阴招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既然喜欢装傻,最好是装一辈子,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天还没亮,你睡会!”王正指着牛背上垫的一块毯子。 一路上,大家都走路,只有她坐在牛背上,已经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摇了摇头。 王正也不勉强她,只是笑笑地看着她。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 李杳接了过去,“油炸虫子?” 王正点头。 李杳打开一看,还真是,她吃了几个后,才发现装虫子的袋子有些眼熟。 这不是朱音姐姐送给干爹的香囊吗? 干爹可真是——不开窍!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钢铁大直男。 “咳咳!” “杳儿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干爹,我没事。就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看见朱音姐姐?” 王正想也没想,说道,“看见了!只是她每次远远看见我,就躲了。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李杳眉毛拧成川字,她觉得同干爹讨论这个问题简直比教三岁孩子写大字还难。 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你找她有事?”王正见她眉头不展,“你要有事该早点去说,现在我们都走得老远了,也不能回头,再想见她以后也难了。” “等等我! 王大哥,等等我~~” “干爹,你听,好像有人叫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声音不是那朱音又是谁? 李杳回头,远远就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向他们跑来。 跑几走,一不小心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 “好像是你朱音姐姐!” 王正反应过来,“她怎么追来了!” “哎呀,干爹你快去扶她来。”李杳催促了一句。 “哦哦,”王正这才向她走去。 一行人顺便停下来休息。纷纷朝那边看去。 “朱音,你叫我干什么?” 王正一到就问道。 朱音扯出她的脚,“王大哥!”她的声音有些激动,隐约还带着喘息。 王正顺手拉了她一把,“你来干什么?” 朱音勉强站直身子,王正就撇开了手。 “我同你们一起走啊!”朱音垂头,耳尖好像都冻红了。 王正皱了皱眉,“那你父母呢?” 朱音把脑袋转到身后,看了看,“他们马上就到!” 王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两人影互相搀扶着爬上爬。 “哎呀!”王正只觉得麻烦,不过还是往下走了一段路,走到了朱音父母跟前。 帮他们拿了一些东西,带着他们一起走到大伙一块。 他努了努嘴,东西放下后,就走到老牛旁边。 “你不是有事找朱音,她来了。 你这个嘴巴以后别说人,一说人就到。也不嫌麻烦!” “好的!” 李杳从牛背上滑下来。她哪里有事找朱音,原先不过是八卦了一下而已。 是干爹自己不解风情! “朱音姐姐!”李杳走了过去,打破了朱音一家的尴尬。 “你们怎么来了?” 朱音红着脸道,“村长说你们走了,我们就跟过来了。” 她母亲替她解了围,“明玉,事先没有同你们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她扫了一眼大伙,“原先那事,村里人虽然不当面说我们家朱音,可背地里其实说得很难听。 这段时间,我们朱音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同他们说话。 我一想,与其让我们音儿受白眼,干脆同你们一道。 远离那些事非!” 朱音十分忐忑,她看向王正,多希望他能说一句:让他们留下来。 第139章 他扑通跪下地:就让我们跟着吧! 王正正摸着老牛的头,又往它嘴里塞了把干草,侧着身子,总感觉后背有些灼热。 就这么几步路,让他出汗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喂牛吃草,就是老牛也忍不住边嚼干草边往那边看。 “哞~~”傻缺主人啊! 朱音也没等到王正开口说话,反而是黄叔夫妇上前开了口。 “朱音娘啊,我们这一路可不是百分百安全,你们确定要一起?” 黄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这天也亮了,你们现在回去比较安全。” 朱音咬了咬嘴唇,眼睛顿时热乎乎的。 朱音爹瞟到闺女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 他扑通跪下地,“就让我们跟着吧!我保证我们一家不会拖累你们!” 这突然的动作着实把大伙吓了一跳。 李阅炎看了眼不远处的王正,又扫了眼满脸通红的朱音。 最终扶起朱音爹,淡淡道,“想跟着就跟着吧!” “只是以后若是有危险,先顾全好自己!” 言下之意,他们在危险境遇下,先只会先保全自己。 得到了肯定的结果,朱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带着她爹娘也舒展了脸庞。 于是他们的队伍就多了三个成员。 李杳对朱音这个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很有好感。 这年代像她这种有主见,又果敢,勇于表达内心的人并不多见。 而她的父母能付之行动地支持她,也是十分少见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大概她的父母便是如此。 休息了一会,朱音也没靠近王正,默默地坐在父母旁边,咬着砸绑绑的馍馍。 李杳坐在她旁边,“朱音姐姐,给。” 她递上一个水壶。 朱音接了过去,一摸还是热的,忙还给她,“你省着自己喝,这天也不太好。” 她仰头看着黑沉地天,“可别下雨啊!” “我干爹那还有热茶,这个给你喝。” 李杳重新放在她手上。 朱音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 她捏了捏李杳的脸蛋儿,“谢谢杳儿!” 李杳弯了弯眼睛,“不客气哦!” 朱音喝了几口热茶后,打开布兜,从里面找出一个全白红眼的小白兔玩偶。 “这个给你!” 她塞在李杳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李杳举起来看了看,确实很可爱,栩栩如生。玩偶很小,刚好同她巴掌一样大,像是给她量身定做。 她点头,扯起两边嘴角,“喜欢,谢谢朱音姐姐。” “你喜欢,太好了! 我就猜你会喜欢,因为我见你们抓过兔子,肯定是喜欢才会去抓的。” “喜欢!”李杳腮帮子都笑疼了。 是喜欢吃! 朱音的心情似乎突然就变好了。她才将将吃完馍馍,就起了身。 “王大哥!” “杳儿,去吃点东西,马上准备出发了!” 王正弯腰捞起地上的人。 “干爹,姐姐送我的小白兔!”李杳把兔子在王正眼前摇了摇。 “嗯,喜欢兔子,干爹得空帮你抓,再让你娘做成麻辣兔丁,多吃点!” 李杳:……完全没救好嘛! 朱音脸都白了! 王正这才看向她,“都说了,叫我王叔,你怎么连辈分都分不清!” 朱音吱吱唔唔,脸更白了! “还吃不吃饭了?” 李杳开口道,还是让干爹离远一点,别这么快就打破了他的形象。 “吃呀!” 王正也不知道杳儿怎么突然生气,以为是饿了。 于是马不停蹄,抱着人转身走了。 留朱音在后面独自凌乱。 这回休息了一个时辰,李阅炎同黄叔两个商量,接下来不再休息,顺利的话天黑之前能进入松山范围。 那么说明,他们翻过了第二座山。 有了打算,接下来就有了干劲。 王正走这山路并不吃亏,又多了大黄在他旁边一起探路,所以白日走得比较快,也没遇到危险。 李阅炎与黄叔押后,确定这一队人的安全。 就这样,行至天黑。 白日那团浓云也悄无声息地散了,没有下雨,也没再下雪。 找了块背风的地方,他们几家行云流水地砍树搭棚,因为习惯了,所以速度很快。 朱音家初来乍到,动作慢了一些,可也学着他们的样,一点也不放松。 当盖上雨布的时候,苏氏的晚饭也就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下来。 于是也暴露了短处。 “师父,你的鞋子开口啦!”李杳指着覃大夫的脚,众人看了过去。 覃大夫忙用衣裳盖住。 他觉得顽徒定是故意的,平日也没这么咋呼,怎么这会叫得这么大声。 “咳,无碍!还能穿!”他尴尬地露出艰难的笑。 苏氏准备的晚餐没有往日的丰富,不过是坛子里装的辣子鸡丁热了热,再一大篓馒头,也是有数量的,小孩两个,大人四个。茴香归到了大人那一边。 虽然简单,大家也吃得起劲。 李杳一路上嘴巴并没停,吃了一个馒头就把她撑饱了。 于是站起来,在附近溜溜。 黄婶做了兔子肉,喊她尝尝,她拍了拍肚子婉拒。 春嫂子做了鸡蛋葛根面汤,唤她吃一碗,她也挥手说吃饱了。 朱五娘豆豉油渣和半锅煎绿豆腐,主食是糙米饭。也挺香! “杳儿,还吃点吗?”朱五娘招了招她。 李杳本想拒绝,却瞥见朱莉一闪而过的嫌弃的目光。 “好呀!刚好我没吃饱。”她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挨着朱五娘坐下。 张屠夫还让朱五娘再做一个菜,李杳忙拒绝,“张伯伯,不用啦,我喜欢吃豆豉油渣。” 既然这样,张屠夫也就不同她客气了。 朱五娘往她碗里装了一小半豆豉,可把她的小碗堆冒尖了。 李杳吃得香喷喷,时不时同张荺说几句话,偷偷笑个不停。 “我不吃了!” 朱莉扔下筷子,“呜呜”的哭。 朱五娘着急,“莉儿,怎么了?”自从闺女吃了那人肉,全家怕她有阴影,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家是连肉也不敢做。 今天做这个油渣豆豉,实在是油渣炸得也不像肉了。大家又走了一天的路,她倒是熬得住,但丈夫要拿那么多东西,不补油水的话,实在怕他坚持不住。 所以她就做了一些,想着莉儿也瞧不出。 朱莉突然失控,大哭大叫。 “我不吃,我不吃!” 第140章 要治很容易,我给她吃颗药,保证药到病除 “五娘婶婶,莉儿姐姐应该是不饿。” 李杳淡淡地说。 朱五娘的手一顿。 也是,莉儿应该是不饿,这一路上,吵吵停停,怕跟不上前面的人,很多时间都是自己背着她走。 实际上莉儿没走几步路,没出力自然不怎么饿。 她收回碗放下,“嗐,我也是太担心她了。” “杳儿你吃,咱别管她了!” 朱五娘笑了笑,又给李杳夹了些油渣。 “想不到杳儿喜欢吃这玩意,待会带一些回去,让你娘做给你吃!” 李杳没有拒绝,心里却想着让娘待会回她半坛子鸡肉或鸭肉。 不能占人家便宜! 朱莉傻了眼,她娘怎么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不哄她吃了。 她早就饿死了好吗? 这小贱丫头,真是没一点眼力见,自家大吃大喝还不够,跑到她家来骗吃骗喝。 果然下贱! “呜呜呜……”她只得又哭着抗议。 张屠夫叹了口气,被哭得烦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全家只差把你供起来了,还动不动就哭。” 他几下扒完碗里的饭,跑去找覃大夫。 原先打算疯病都不给治了,毕竟好了又怕她出幺蛾子。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依着莉儿这么疯下去,全家都会跟着疯,尤其是媳妇,天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累得跟头牛似的。 还整天哭哭唧唧! “覃大夫!”他一屁股坐下。 恰好苏氏收完碗,茴香拿去洗了。 “我闺女那个疯病,劳您给看看。” 覃大夫微仰着头,“不是说不治?”旁边又坐下一个人,原来是八卦婆徒儿回来了。 他笑了笑。 “要治很容易,我给她吃颗药,保证药到病除!” 张屠夫顿时眼睛都亮了。 朱五娘拉着朱莉过来,也听到了这话。 “一下就能治好?” 喜悦一下子挂在脸庞上。 覃大夫笑了笑,“能!” “杳儿,去为师药箱里拿药来!” 李杳原本想看师父怎么治一个不是疯子的疯病,猛地被点了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杳儿?”覃大夫又唤道。 李杳忙爬起来,“我去拿!” 走了几步,拿药? 拿什么药? 钻进师父的木棚子,她打开药箱。 有个屁药!她就知道被坑了。 看来师父是一早就打算坑她了,早知道就不坐过去八卦了。 拿个什么药给朱莉吃了? 她想了想,要让朱莉装不下去,马上露出破绽,又不能要了她的命。 还真是为难! 踌躇了一会,她从空间拿出一颗粉色药丸,只能用它了! 又亏了两百万。 她怀疑这个师父是专门克她钱财的。 “杳儿,找到没有?” 覃大夫唤道。 “来了,来了!”李杳踹了脚药箱跑了出去。 听说覃大夫有药能让朱莉的疯病马上见好,大家连觉都不睡了。 全都围了过来。 李杳双手捧着“两百万”,“师父,是这个吗?” 她闪着大眼睛,勾着唇,微微笑。只是牙齿都快咬碎了。 “对!杳儿真能干。”覃大夫那是一个面不红,心不跳。 “师父,这药真要让莉儿姐姐吃吗? 可是你不是说这药吃了之后,虽说能治疯病,但有许多后遗症吗?” 一听有后遗症,朱五娘就紧张了。 “什么后遗症?” 覃大夫:…… “嗯,”他看了眼朱莉,见她条件反射似地捂着脸,心下有了计较。 “也没有太大的后遗症,不过是变得丑陋一些,皮肤变得粗糙,身体肥胖,声音嘶哑。” 他顿了一下,加了一句,“可能身体会发出一些恶臭。” 此刻,朱莉看着那粉色晶莹的药丸,吓得全身抖动。 “只要能治疯病,这点点小毛病不算什么。” 张屠夫说道。 人丑一点就丑一点,总比精神恍惚好。 朱五娘却是有点儿犹豫。 李杳道,“莉儿姐姐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太可怜了。一不小心还要防止她在这大山中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还有,五娘婶婶也不能轻松半点,整日要守着背着,何时是个头哦!” 说着,她露出十分关切的眼神看着朱莉。 装啊!谁不会装! 朱五娘狠了狠心,丑就丑点吧,也比现在疯疯癫癫,连饭都要喂强。 只希望这回她是真的长记性了。 于是她点点头,“好,我喂莉儿吃!” 她从李杳手中把药拿了过去,被她拽着的朱莉突然猛地挣脱开。 “我不吃,我不吃!” 她跑了。 朱五娘着急,“老张,快捉住她!” 夫妇俩有心治好她的病,所以张屠夫很快就追上朱莉,像捉小鸡一样把她逮了回来。 朱莉怕极了,挣又挣扎不开。 只好紧闭着嘴,一个劲地摇头。 李杳跑到他们面前,好言相劝,“莉儿姐姐,你乖,你听话。师父的药可贵了。仅有这么一颗,用了九十九种草药才炼出来的。” “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我不吃!”朱莉狠狠咬了口张屠夫的手,挣脱后跑开。 “我没病!我没疯!” 她在不远处咆哮,反正也跑不了,她干脆摊牌了。 “我是装的!你们想毁我容,做梦!” “莉儿?” 朱五娘满是诧异,很快又满脸失望。 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会用装疯这一招来折磨他们。 这些天,万事依她,就怕她再有一点点伤害。 这么高的山,这么陡的路,怕她磕着碰着,是一步也不让她走。 这是把她的真心放在地上踩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喃喃问道。 朱莉抺了抹脸,讥笑道,“还有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们不要我,我会被李老婆子折磨? 要不是因为你们赶我走,我会被逼吃人肉。 你们都那么狠心了。 就不准我报复你!” “畜生!” 张屠夫抓住她一巴掌拍到她脸上。 那脸肉眼可见的肿了。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毕竟朱莉是什么人,都一早见识过了。 朱音一家吓懵了。哆哆嗦嗦躲在大树后面,不敢动。 生怕一不小心打扰到他们吵架。 王正扫了一眼他们,竟觉得十分搞笑。 偷笑一下,又偏了脸。 “快闪开!”也是这一偏头,让他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第141章 粗大凶壮的黑熊 见他们躲闪不及,只得扑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粗大凶壮的黑熊,正抬着脚要把他们踩在脚下。 这一扑去,黑熊踩了个空。 “吼~吼~” 黑熊的叫声震耳欲聋。 这下全部都警醒起来,朱莉吓得乱窜,一个人跑到一棵树后躲着。 熊的视力不好,所以也被叫作熊瞎子,嗅觉听觉灵敏。 躲过一劫,朱音一家心有余悸,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嘘!” 王正轻嘘了一下,试图找找其他人。 早在黑熊发出吼叫的时候,李阅炎已把李杳抱在了身上。 又飞速跑到苏氏身边,把他们一起带到木棚里躲避。 只身出来,与黄叔碰上。 春嫂子夫妇手忙脚乱,抱紧三丫四丫,又护不到大丫二丫。 他们俩一人抓住一个,总算把他们一家送进了木棚里。 木棚虽小,但起码能封闭一些气味,暂时不会引起黑熊的注意。 李杳神情紧绷。 是因为她觉得不对劲,熊是冬眠的动物,这冰天雪地怎么出没了。 而且一出现,就十分具有攻击性,完全是冲着人来的。 它一脚踩下去,脚印很深,树上的积雪也被震得哗哗直掉。 朱五娘夫妇原是抓紧了张荺的,可一想到朱莉一人躲在树下,还是放不下。 于是夫妇俩把张荺偷偷塞到了黄婶的棚子里,出去找那朱莉。 那黑熊左一脚,右一脚,凭着脚步声,很快朝瑟瑟发抖的朱莉冲去。 “啊!” 朱莉尖叫一声。 好在被大树挡了一下,那黑熊把半棵树都踩碎了。 而朱莉被压在树下,眼见黑熊又要一脚下来,她崩溃大喊,“娘,救我!” 朱五娘心痛得紧,不顾危险冲了过去,拖着朱莉的手。可怎么也拖不动,因为她被树枝压着。 张屠夫见状,使命抬起粗壮的树干。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竟真让他抬起了半尺。 在黑熊落下脚的时候,朱五娘一把把朱莉拖开了。 那黑熊似乎被挑衅到了。 疯狂地吼叫,似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 跨着大步就要踩到他们身上。 眼见熊脚靠近自己的脸庞,朱五娘把朱莉一推,闭眼受死! “呼呼~嗖~” 几支利箭一同射出,全部打中黑熊的身体。 黑熊暴怒,脚偏踩了个空,朝射箭的人奔去。 朱五娘脱离险境,瘫软在地无法动弹,“老张,把莉儿带进棚子里去。” 张屠夫跑过来扶起她,“走!” “我走不了,带莉儿走!”她推开张屠夫,原来刚刚那黑熊踩偏却也踩中了她的腿。 现在天黑,张屠夫也没发现,还以为她只是吓到了。 “那好!你等着,我先送莉儿进去。” 那边黑熊被引开,黄叔、大黄、王正和李阅炎把其包围了。 全面攻击,那黑熊并讨不到好。 黄叔射箭厉害,可惜箭的威力不大,只伤了黑熊皮毛。 李阅炎见黑熊越发暴戾,于是拿出了他的弩。 王正也把攀岩绳拿了出来,关键时候希望能把黑熊套住,减少它的冲击。 朱莉被张屠夫送到木棚的时候,瞥见一旁木棚里的人。 突然恶向胆边生。 张屠夫喔咐她不要出声的时候,她反而大哭大喊起来。 “爹,我怕! 爹,你陪着我!” 她拉着张屠夫,就是不准他走。 没有办法,张屠夫只能给了她一巴掌,“你娘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甩开朱莉,又跑去找朱五娘。 朱莉却像疯子样,“爹,娘,你们快回来。” 边哭边叫,还在木棚四周跑了一圈。 最后故意跑到李杳家的木棚外,哭得十分大声。 “我艹!”李杳忍不住低咒一声。这丫是故意的吧! 于是她道,“这木棚不能待了!” 苏氏也是满脸冰霜,“我们走!”拉着几个孩子从另一侧溜了出去。 那朱莉根本不知道,李阅炎搭木棚喜欢多留一个口子,为的就是紧急脱身。 仍旧在木棚外大吼大叫。 这下,连黄婶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抱着张荺,对守着他们的小黄说,“你去通知其他人,这里不能待了!” 朱莉哭得起劲,根本没有发觉她身后的木棚里,人都跑光了。 “娘,我去帮爹他们!”李杳觉得这黑熊来得蹊跷。 如果是第三座山的守护兽,绝不可能这么快发现他们。 除非早已有人惊扰了它。 这会子,所有人都凑到了一块。春嫂子忍不住骂子句,“那朱莉是发什么疯,要把黑熊引过来把我们全都踩死吗?” 黄婶觉得她百分百猜对,可没有出言附和。 只是心道,这朱莉果然是个良心毒的。也亏得五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舍不得。 苏氏却不能忍,她眼看闺女从她身边溜走,心提到了嗓子眼。 无论闺女有多本事,她总是担心啊! “这个臭丫头,想害大家一起死了!这事过后,我非得赶她走!” 她想说,非得揍死她才解恨。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只是紧紧地拽着两个儿子。 他们现在躲在小黄找的一个泥坑里,里面许是有过积水,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冰。 老老小小躲在里面,脚全部被浸湿,冻得全身都僵了。 可谁也没有再出声,捂住口鼻,尽量压着呼吸声。 谁也不想连累别人。 苏氏红了眼,想帮忙又怕自己是累赘,每个人都与她的想法一样。 只能死命地忍着。 那朱莉当真是发了疯,大哭大叫引不来黑熊,竟举起了一根火把摇曳。 最终终于动摇了黑熊的愤怒。 它冲破黄叔他们的围堵,直接往木棚处扑去。 每走一步,就能掀翻一棵树,每走一步,就能踢倒一堆积雪。 来热汹汹! 朱莉见目的已达到,而身后木棚里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脸上挂满了得逞的笑。 等这些人全死了,粮食就全是她的了。 如果爹娘对她好一点,她就顺便养养他们。 一想到王正从土匪窝里带回来的金银珠宝,她就更兴奋了。 所以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 “噗通!” 许是太过得意,这一跤把她整张脸都印到雪里去了。 当她抬起头,睁开眼睛,就见一堆黑呼呼的庞然大物站在她头顶。 “莉儿~~” 第142章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 朱五娘哀声呼唤,扶着她的张屠夫也张大了嘴巴。 如山一样的黑熊根本就看不到脚下的人,四肢同铁柱,铁掌从朱莉头顶压了下去。 千斤重的黑熊像是座山一样把朱莉压在脚下。 骨裂声,在大家忘记呼吸声的夜晚格外脆耳。 那声“救命”咽没在细小的喉咙里。 朱五娘拖着腿踉跄地扑了过去,她抱住那只踩在她闺女身上的腿,“你给我起开!” “啊~我跟你拼了!”张屠夫赤手空拳也冲了过去。 夫妇俩一人抱住黑熊一条腿,就见那黑熊嘶吼,扬起一条,把朱五娘甩掉在地上,又用同样的方式,眨眼张屠夫就落在它脚下。 “吼~吼~” 它扬起了双脚,灵敏又准确的对上了地上的人。 千钧一发,一支强而有力的箭射中它的一条腿,同时一套绳索套住了它的脖子。 似乎还不够,那箭如刀柱般向它射击。 脖子上的绳索牢而有力,牵引着它调转了方向。 那熊掌落地的方向却由不得它控制,纷纷踩偏。 “对准它的眼睛!” 一缕细小的声音从李阅炎身后发出。 “杳儿!”李阅炎回头,着急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待着别动吗?” 李杳垂眸冷声,“不动就死定了,你看那黑熊践踏的方向!” 李阅炎目光如炬,“她真该死!” “爹,别再耽搁了!”李杳直接站到了他前面,又同一旁的王正道,“你那绳索对它没用,因为黑熊的力量不是你能比拟的!” 王正双手磨出了血泡,而黑熊纹丝不动,如果不是绳索够长,他应该会被扯了出去。 那黑熊杂乱无章地把木棚全都掀了,套在它脖子上的绳子显得弱小鸡肋,再往前走,王正就感觉脚下一个踉跄。 于是他只好舍弃了绳索,“这熊瞎子太大了,除非有人能气拔山河,才能对付得了它。” “不用!” 李杳语气沉重道,“爹,你继续向它射箭,我去对付它!” “想都别想!” 两人异口同声反对。 可李杳已经在他们的反对中,冲了出去。身影如同鬼魅,很快就靠近黑熊。 小小的身子与黑熊形成巨大的反差。 这时黄叔父子也看到了她。 黄叔心一急,竟比李阅炎射出的箭还快。 “她要干什么?” 大黄呆住。 李杳也是懵了,黑熊竟比她整个身子还高了两倍,她想爬上这庞然大物还有点难。 而此时黑熊也嗅到了她的气味,提掌向她攻来。 她一转身,扯住套在它脖子上的绳索。 而此时李阅炎也瞄准了黑熊的眼睛,射出了一箭。 “吼!”黑熊痛苦嘶吼,眼内鲜血扫了一地。 李杳被悬挂着荡得老高。 趁这机会,她跳到黑熊背上。被那一身毛戳着肉痛。 怪不得箭射不穿它,原来这黑熊的皮毛十分坚硬。 黑熊发了狂,拼命甩着身子。 她只能拼命地拽着它,好几次差点甩下去。 李阅炎又对上它的另一只眼睛。他定神,努力控制住出汗的手,以及急燥的心情。 “嗖!”箭射出后,他扔下了弩。 与王正一人提着一把柴刀冲向黑熊。 而此时,李杳已经爬到了黑熊的脖子处。 在大伙的眼睛下,她一拳砸向黑熊的鼻子。一拳不够,她又挥了几拳。 “砰通”一声。 如山的黑熊在李阅炎他们赶到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死了?” 大黄随黄叔跟来。 “没死!”李杳吐了口气,擦了擦血肉模糊的拳头。 李阅炎抱起她,“你怎么这么大胆!要做什么,你同爹说就是。”他十分后怕。 这回闺女完全是赤手空拳,连武器都没拿。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它还没死!” 李杳淡淡道,从李阅炎身上挣脱开。 王正上前绕着黑熊走了一圈,“还有呼吸,怎么回事?” “难道鼻子是它的软肋?”黄叔蹲在地上,看着黑熊的头,除了眼睛,就属鼻子伤得最重。 而熊的眼睛没什么用,大家都知道的。 “没错,熊的鼻子就是它的软肋,下回再遇到,打爆它的鼻子,就会像现在一样,晕死!” 黄叔一边听,一边也不敢大意,从大黄手上抢过柴刀,劈向黑熊的脖子。 一连几刀,直接给黑熊的脖子开了个口。 这下,黑熊是彻底死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 “呜呜呜……”不远处地抽泣声总算让大家从黑熊死了的震撼中回神。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现在来不及关心,也不想关心。 “得赶快清理,别让这血腥味引来其他野兽!” 黄叔说完后,各人就赶紧分散做事。 大黄把所有人找了出来。 王正把他的绳索收好,李阅炎也从熊瞎子身上扯下他的箭。 “死了?” 最先说话的是朱音娘,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壮,说话的声音十分颤抖。 “你们真厉害!” 她由衷地说道。 可现在也不是夸奖的时候,黄叔他们也没说这熊瞎子具体怎么死的。 “都赶紧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李阅炎朝大伙说完,把李杳推到苏氏跟前,低声道,“她的手受伤了!” 苏氏会意,拉着李杳藏在身后。 李寄泽不动声色地挡了挡。 这边黄叔打算把熊皮剥下,覃大夫早就扑了过来。 “好东西!好东西!”他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咳咳!”黄叔轻咳道,“覃大夫有何高见?” 覃大夫忙道,“熊掌,熊肉,熊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好东西。总之,最好全带上。” 黄叔剥着皮,这么大要带上十分难啊! 可一见覃大夫入了迷的样子,也就没有说出口。 待会问问阅炎,看怎么办吧! “五娘!” 春嫂子轻声唤了唤。 “嗯,我没事!”朱五娘像是哭干了眼泪,声音嘶哑,眼神空洞无物。 “别这样,你已经尽力了!”春嫂子有些哽咽,并非对朱莉的死。 而是对朱五娘的心疼。 她明白做娘的心,可她无法对朱莉的死有半分怜悯。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苏氏刚刚给李杳包扎了手,这才赶来。 “我自己埋!” 说到埋字,朱五娘彻底崩溃了。 “小时候她真的很乖,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哭道,“就是那根红头绳,让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啊!” 第143章 天上掉下一具死尸 她哭得撕心裂肺。 当年她父母无子,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出息的堂哥为了霸占她家的家产,想把她嫁给镇上的富户做妾。 她抵死不从,于是快速招郎入赘。那堂兄似乎也死心了。 她万万没想到,那堂兄竟死性不改,每回从安城回来,都要到她家闹一场。 偷偷给闺女灌输富贵命的思想。 她也有错,就因为怕闺女觉得日子过得差,事事依她,样样随她,只要她不会觉得委屈。 可是小小的人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恶毒贪婪,她竟毫无察觉。 她自责,内疚,悔恨,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还没重新教好她,她就死了! 临死,她还要祸害别人。 这是报应啊! 哭了一通,她抹掉眼泪。 “春嫂子,劳你扶我一把。” 春嫂子红着眼,走去扶她,谁知她半边腿腥红,一看就受了很重的伤。 勉强站起,她又抹了抹脸,仰头看了看无尽的天空,漆黑得像是要把人吞噬。 “死了好,重新投胎找个富贵人家吧!” 说完,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 张屠夫也被大小黄抬着站起,心痛得靠在大黄的肩上,耸动着身子。 “就埋在这,让她在这里给自己赎罪!” 朱五娘说完,再也不哭了。 她接过苏氏拿来的铲子,支撑着身子,弯身扒着坑。 想帮忙的也被她拒绝,“我生的,我埋!” 执拗得让人窒息。 那血随着她的裤脚滴在泥泞的土里,很快融合在一起,然后消失不见。 这晚注定不太平。 才将将从黑熊的惊吓中走出,又听到不远处地打斗声。 率先发现有人打斗的是李阅炎,他听闺女说这黑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于是趁大家收拾东西的时间,在附近转了转。 让他发现一群黑衣人,与另一拨人正在厮杀,他不敢耽误。 转身就跑了回来。 “我们快走!附近有人打斗。” 见他如此着急,众人刚收回来的魂又散了。 “愣着干什么?带不上的都不要了!” 他喝道。 刚刚的撕杀,血腥又无情,虽说他不是很懂功夫,但看得出那些黑衣人,个个出手快狠绝,似乎要致对方于死地。 避免被波及,他们只能尽快走,也幸亏他们中间有一些距离。 他很少这么厉声,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很严重。 于是,没人再耽误,纷纷背好了东西。 朱音一家是一魂未定,一魂又散,亏得一家老实听话,他们喊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反而最早准备好。 张屠夫吃了覃大夫给的药,没有什么大碍,就扔了三轮车上两包东西,把朱五娘放了上去。 张荺仍由黄婶带着,算是解了他们后顾之忧。 覃大夫心痛死了,只抓了熊掌,熊肉是一块也没带上。 王正把牛背上的东西码好,准备把李杳抱上去。 “干爹,待会我们走最后面。” 她轻道。 王正睨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又看着她的手,“还能动?” 李杳点头,“听说那黑熊肉药用价值奇高,扔了怪可惜的。” “行吧!只是要速战速决,别被人发现了。今天你弄那么一招,幸亏只有黄叔父子看到。我真担心……” “干爹,你就放心吧,就是怕别人发现,我连枪都没拿出来。 他们最多说我胆大包天!” 王正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那边李阅炎同黄叔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是这次领头的就变成了黄叔与大黄。 他押后。 见他们慢慢走远,李杳迅速溜下牛背,把大伙扔掉的东西,连同熊头熊尾整只收进了空间。 王正四处观看,见杳儿把东西收完,总算把心压回了肚子。 “干爹,我们走!” 李杳朝他跑来,迅速被扛上牛背。 眼见两人就要追上大家的背影。突然,一股急惧的风刮来,从他们头上经过。 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李杳仰头,想避及被撞上,可惜老牛不知咋地,突然不动了。 那身影急剧落下,李杳不得不把身子往后一倒。 “砰!” 一声巨响,一具破碎的身子稳稳地掉在牛背上。 妈妈咪哦,差点高空坠物把她砸死了! 李杳迅速坐直身子,伸脚踢了踢挂在她前面的人。 王正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到了,好在杳儿无事。 于是他顺着刚刚风刮过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黑衣人与一个红脸怪物在半空中打得惨烈。 你一剑,他一剑,刺来刺去,吓得他牛鞭一甩,赶忙跑。 李杳踢了几脚,也没把她前面的“死人”踢下去,只能作罢! 再回头看那高处打得难分难舍的人。 嗯,原来这就是高手! “杳儿,别看了,小心被发现了!” 王正急得喉管冒烟,声音都哑了。 李杳转回头,指着“死人”道,“干爹,你确定不把这东西扔了再跑?” 王正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 于是他拖住老牛,准备“弃尸”! 李杳这回一脚踢过去,把人踢翻了个边。 顿时愣了! 我艹,还是个小孩子了! 看着同大哥差不多大,手很长,手臂裸露,上面不少伤口。 再看脸,她想到了文弱书生四个字。脸很精致,眼睫毛扑在眼下,过分的长。 “好像还有气!” 王正打算把他搬下的时候探了探他的鼻息。 李杳收回目光,“有气也不带,一看就是个大麻烦。” 看那些人打得火热,这小娃明显是那红脸怪刚刚趁乱扔给他们,再把人引开。 只怕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这帅哥。 咳咳,是这小“死人”! 王正不置可否,就来扛人。一扛还扛不动,像是被挂住了。 李杳低头,就见裤脚被一只爪子紧紧抓着。 还真是~~ 正当她准备一脚甩开,余光瞥见侧面有束剑光朝她刺来。 真是想跑也跑不成了! 她趴下身子,所幸躲过了这一剑。 “等等! 你要杀的人在这,与我们无关!” 她也是鬼打猛,竟试图与黑衣人谈话。 黑衣人哪会听她的话,挥着剑直直朝她刺去。 王正扔下背上的人,拼命扑来,想要挡住黑衣人的剑。 可他哪里快得过黑衣人的剑! 千钧一发之迹,一股掌风劈来。 第144章 那伙黑衣人应该没命追来了 李杳拔枪的手也松动了。 黑脸怪一掌拍在黑衣人胸口,直接穿了个洞。 两人目瞪口呆,只见那黑脸怪回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转瞬飞走了。 “这,这……”王正结结巴巴。 “走了,干爹!” 李杳朝他喊了句。 王正木木讷讷,半点回不过神。 不得已,李杳滑下牛背,拍了一下他的手,指着地上饱受碰撞的小小少年。 “带上!” “哦!”王正弯身捞起刚刚他扔掉的人。 “怎么又突然带上!” 他不解。 “保命符!”李杳弯起嘴角。先不说这小少年来头如何,就冲那红脸怪,黑脸怪的高强武艺。 带上他,至少一半的妖魔鬼怪近不了身。 什么抓壮丁的兵?什么高山炮? 还有什么狗屁雨花阁,应该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保命符? 王正不理解,却也没管那么多,闺女说带上,那就带上。 反正闺女就没盘算错过。 “那坐稳了,咱们赶紧追上去!” 李杳点头,那牛就跑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它的确是头牛,她都要怀疑这牛是不是成精了。 不仅听得懂人话,跑得还飞快。 害得干爹在后面苦苦追着,边追边骂! “嗐,把我干爹跑丢了,我宰了你!” 她一声威胁,那牛果然慢了下来。 王正追上来后,气喘吁吁,“怎么回事,这牛发癫了?” 李杳无辜地摇了摇头。 “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事,我就惨了!” 他惊魂未定,决定踹一脚老牛解解气。 “哞~” 牛又跑了! “我去!” 人又拼命的追! 因此追上大部队并没花多长时间。 “他们来了!” 李阅炎此话一出,全队人都放下心来。 苏氏迎了上去,“大家发现你们掉队了,都要留下来等你们。” 王正抓了下头,咧嘴笑了一下,“我们觉得那熊肉扔了可惜。” “嗯,装了一些回来!”李杳附和道。 苏氏拍了她一下,“多危险,下次不许这样了。” 两人一齐点头。 苏氏这才发现牛背上还躺在一人,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 李阅炎看着牛背上的人,凛眉问道。 “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从天上掉下来的,还差点砸中我的脑袋。 原本我想把他扔了。 但转念一想,他都快吓死我了,得等他醒来要他赔银子。” 如此稚气的话,倒让大伙这一路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李阅炎先把闺女抱下牛背,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爹,这人对我们有用,留下他至少这一路不担心追兵了。” 李阅炎眸子沉了沉,道,“好!” “可以休息了!”李杳又道,“那伙黑衣人应该没命追来了。” 如此这样,李阅炎心里有了底。 把小少年抱下马背后,就叫来覃大夫。 又让所有人停下休息。 “阅炎,没有危险了?”黄叔关心道。 “没事了!”李阅炎简单地说了两句。 至此,他们停在了松山中央。 覃大夫听说熊肉也弄回来了一些,给人看病的速度也快了。 上半夜与熊斗争,妇人小孩泡在那冰泞里,都有些发寒。 他让茴香煮了一大锅驱寒草药,有没有病都喝一碗。 仔细给朱五娘看了腿伤,没什么大毛病,涂点药,休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外伤好治,难治的是心伤。 他破天荒地说了句,“凡事想开点!” 算是安慰了一句。 现在让他头痛的是眼前的小男孩。除了外伤若干,内伤也很严重。 五脏六腑俱损,更要命的是,还中了胎毒。 这是哪家后宅如此动乱?他不由得多看了男孩几眼。 “覃大夫,他怎么样?” 王正问了句,毕竟是他同闺女一起带回来的,表示下关心理所当然。 要是没得救,他还打算给挖个坑埋了。 好事做到底! “死不了!”覃大夫淡淡道。 这话连着苏氏也松了口气,看这孩子可怜的样子,就让她想到了大儿子。 同样的年纪,若是他的泽儿也这样,她该多心痛。 重点是,她一眼就觉得这男孩是好孩子。 为什么呢? 长得好看! 脸白,鼻挺,眉弯,睫毛长,因为是闭着眼睛,观察不出大小。 幸亏死不了!不然多可惜。 “也活不了!”覃大夫真是急死人不偿命,慢悠悠吐出一句。 “什么?”众人大骇。 “师父,到底几个意思?” 李杳无情地白了他一眼。 “意思就是活死人喽!”覃大夫挽起男孩衣袖,露出一截白皙带着淤痕的手臂。 重新仔细把脉。 “确实是五脏六腑俱损,若吃上我配的药慢慢调理,能好上大半。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他中了胎毒,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什么毒?” 李杳也是好奇,跟她师父想的一样,又一场后宅斗争的失败品。 “知道是什么毒,为师必定能解。可惜不知道啊!” 众人唏嘘不已。 “也无事,时间长着,没那么快死的,你们放心!” 既然覃大夫这么说,那这孩子暂时无性命之忧,大伙松了口气。 苏氏给他换上了李寄泽的衣赏,外伤又全部给擦了药。 “杳儿,你帮娘守着,娘去做点吃的。” 李杳乖巧点头。 待苏氏出去后,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气息浅弱,确实同师父说的差不多。 先观察两天再看,她并不打算马上把他弄进空间治疗。 虽然这小少年于她有利,但也得确认这货品性如何。 要是个黑心肠,大坏蛋,她才不救。 反正死不了,就再看看。 也省得师父疑神疑鬼! 有了打算,李杳瞬间轻松了。困意来袭,她歪着身子就躺下了。 苏氏中间进来瞧了瞧,轻轻把她放平,盖上了被子。 晏榑醒来的时候,就见一粉团子躺在他旁边,平稳的气息轻喷在他脸上。 他暗眸,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当靠近那圆圆的脸蛋的时候,就见粉团子眼睛一睁,一巴掌扑了过来。 幸亏他反应够快,头往后移了移,侥幸躲过。 “你干什么?” 粉团子弹跳坐起,圆目怒瞪。 “我手麻了!”他淡而平稳道。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我阉了你!” 李杳摸了摸脸,凶巴巴道。 在她地盘妄图占她便宜,活腻了! 晏榑勾起凉薄的唇,虚弱道,“是你压麻的!” 第145章 若他居心叵测,我亲自杀了他! 李杳眉头微皱,难不成错怪他了。 算了,看他一副羸弱要死的样子,姑且信他。 她微红着脸道,“我是你救命恩人,压你个手,不行吗?” “行!” 对面的小少年微凛着惨白的脸,轻吐出一个字。 真无语,弄得咱好凶的样子。 李杳撇了撇嘴,“我去叫爹!” 醒来了,自然得叫大人来盘问下,千人识千面,说不定能发现这家伙的背景。 她倒是也能问,但怕自己先入为主,影响了判断。 跑出木棚,她陡然想到,师父不是说这人死不了,也活不了。 既然是活死人,怎么又突然醒了。 真是奇怪! 把师父也叫上,再探一下。 于是,不一会儿,木棚里,晏榑草床边上,围着一二三四个男人。 他们个个看起来不太善,面目神情皆古板。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晏榑暗自咽了下口水,干干涩涩。他垂目凝神,故作轻松。 “师父,这小哥哥醒来,您不得再给他看看?” 李杳提醒她师父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她是相信师父的医术的,可耐不住一个活死人突然醒了。 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秘术,能以假乱真? 在希望他是个保命符的同时,也不希望落入别人的圈套。 说到底,她最希望的是他们一家平安,最多延伸到这一队人平安。 覃大夫原先还不信杳儿说小少年醒了的话,这猛地一见,神情就变得十分严肃。 且早就想探脉一试了。 杳儿一开口,他就上前。先是对着人一顿观察,然后坐下,凝神诊脉。 脸上表情丰富,看得李阅炎几人都有些讷闷。 就是晏榑都有点心虚,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 “啧啧啧………” 覃大夫啧啧啧的,弄得李杳心烦意乱。 几个意思? 终于在她按捺不住,想要问个原因的时候,师父说话了。 “奇怪,奇怪!” 又这样! 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他道,“好了一点,仅仅一点点。”说完,他背着药箱就走了出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李杳气得不轻,追了出去。 “师父!” 她唤住往前走的人。 覃大夫停下脚,“杳儿,这是你第一次追着师父跑啊!” 李杳没心情开玩笑,遂垮着张脸。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突然醒了?” 李杳点头,她都已经脑补了许多种可能性,实在探不出究竟。 “其实为师还想问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仙丹妙药?” 覃大夫也凝重道,“为师确定让茴香喂给他喝的只是普通吊命的药。” 李杳摇头。 “你仔细想想,他晕睡的那段时间可有发生不一样的事?” 不一样的事?李杳开始回忆。 “你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我!”覃大夫说完,就把她扔下了。 他得再去翻翻医书。刚刚诊脉的时候,他突然有了头绪,所以才会急着回来。 李杳转身,边走边想。 她睡觉很浅,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清醒,所以她确认这中间,没外人来过。 除了娘进来,搬正她到床上,给他们盖被子。 然后他们面对面睡着。 对面要死的人气息微弱,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气息微弱! 自己气息不弱啊! 忽然,她灵光一闪。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气息救了他? 空间有自动治愈功能她是知道的,难不成她这具身体也有了治愈功能? “杳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苏氏做好了饭菜,准备叫人吃饭,就见闺女站在雪地里出神。 李杳回头看去,见苏氏步履轻盈,神态风情朝她走来。 恍惚间才发现,娘亲似乎比往日年轻了许多,而且看上去十分健康。 是这样了!她已经能确认那小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到底是她无意中救了他! “娘,我在看雪景了!”李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苏氏嗔怪道,“这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快去灶下烤火,饭菜已经熟了!” “好的,娘!” 李杳甜甜应下,想到自身突然生出治愈能力,很难不开心。 带人去空间本身是件危险的事情,现在能在外面悄无声息给人治好,减少了许多风险。 真棒! 她忍不住自夸。 挤到灶下,茴香缩到边上。 “师兄,你是从小就养在师父身边吗?” 茴香满是警惕,“师妹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杳看了看他,师兄平日就是个愣头青二傻子,但一碰上师父的事情,就十分紧张,也从不说他们的过往。 她这随口一问,就让他满是警惕。 “哦,随便问问!”她歪过头,笑着说,“就是看师兄非常了解师父的习惯。” 茴香咧嘴一笑,“嘿嘿,你多跟几年也能知道。 师父他可懒了,除了看病开药,啥子也不会。 我都怀疑要不是我能干,师父才不收我呢!” 茴香打开话匣子,“师妹,你要是像我一样勤快,师父也会喜欢你的!” 李杳:…… 你确定师父喜欢你? 师兄可真憨啊! “师兄,我不能抢你风头,还是你多做点吧! 以后师父再收什么徒弟,都不能夺了你的宠!” 茴香觉得甚是有理,竟附和着点头。 “那你别把锅烧了,饭菜糊了,师父不喜欢!” 李杳煞有介事地嘱咐。 茴香忙撤回灶里两根柴,“多谢师妹提醒!” “嗯嗯。” 身上烤热了,李杳就起了身。 刚走出灶棚子,就见大伙都往这来。 “吃饭了!” 苏氏笑着说道。 大家一齐摆好饭菜,苏氏特地蒸了碗蛋羹,分给几个小的。 给新来的装了一小碗。 黄叔留下吃饭,男人们似乎有话要说。 李杳饿急,坐在爹旁边先用蛋羹拌了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吃着。 吃完,又添了小半碗,慢慢吃着。 “黄叔,你觉得那孩子说的是否可信?” 李阅炎问道。 黄叔抿了口白酒,“半真半假!” 这下连王正也看向他。 “被人追杀是真,身世有假!” “那小子还挺不老实,看着文文弱弱。” 王正嘟囔了一句。 “他说家里行商,惹来对手报复。那是得多大的生意,能让对手请来那么多黑衣人!” 黄叔微眯着眼,显然十分不信。 李阅炎闷闷地道,“暂时大家都警醒点,若他对我们无害,咱们也不做那害人的事。 若他居心叵测,我亲自杀了他!” 李杳从碗里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时候,爹变了? 第146章 婶子叫我小九即可 “你叫什么名字?” 苏氏带着李杳给小少年端来晚饭。因为覃大夫说他伤重,不适合吃太硬的。 所以苏氏另外煮了一瓦罐白粥,加了新鲜的熊肉碎,炖得十分软烂。 “婶子叫我小九即可。” 晏榑端直身子,温柔懂礼地向苏氏道。 李杳抬着下巴,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着他。 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可见有多防备。 可娘似乎很喜欢他。 “哦,小九,在家排行第九呢?” 小九点头。 “咱们这一路逃荒,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着些。” 苏氏把蛋羹和肉粥一样盛了小半碗放在他跟前。 蛋羹嫩黄,色泽诱人。 肉粥颗粒融合,香气扑鼻。 若说这样还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对方得是多大的王权富贵。 要知道现在是逃荒,逃荒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李杳一直盯着他的脸,心道若是这人露出半分嫌弃不喜,那就让他立马滚蛋。 “很香!” 小九朝苏氏微微一笑,目光真诚。 先用勺子舀了口蛋羹,轻轻放进嘴里,又尝了口肉粥。 待完全咽下之后,眉尖上扬,“婶子手艺真好!” 苏氏被夸,喜笑颜开。 “喜欢就多吃点,我煮了许多。” 小九勾唇点头,礼貌道,“多谢婶子!” 苏氏爱怜地看着他,多好的孩子,斯文有礼,那些黑衣人怎么下得了手的。 唉,她微微叹气。 李杳静静地看着他装巧卖乖,实在不懂娘怎么就对他另眼相待。 也太好了吧! 虽然她也承认这货,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但人不能被外表蒙骗啊!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娘,别对他太好! 再说,小时候长得好看,谁知道长大了会不会长残! 嗐,想太远了! 晏榑吃完,瞟到那气鼓鼓的粉团子,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 他还笑! 李杳越发觉得这货就是头大尾巴狼! “娘,我去师父那了!” 苏氏挥了挥手,硬是连头也没抬。 “娘!”李杳加大音量。 “干嘛呢?”苏氏也不知道闺女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 李杳眼角滑过他们,“哼!” “杳儿她平时不这样!”苏氏笑着说,顺便收了碗筷。 “明白!”小九微闪着眼,“在家的时候妹妹也这样争宠的。” 突然,他眸光黯了下来,“可惜他们都……” 苏氏一听,以为戳到了人家的痛处,忙道,“别想那么多,你安心养好病,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 那些人真狠啊,灭了他全家。 幸亏这孩子命大。 不过要报仇,起码得身体好吧! “多谢婶子!”小九再次道谢。 苏氏的话让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介农妇也会说这饱含深意的话。 “你好好休息,大约我们不会停在这里太久。” 晏榑微微点头,目送苏氏出了木棚,才躺下。 其实,这是他半年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餐了。从前的锦衣玉食,与这一顿相比,不值一提。 身下带着稻香的草,与软呼的棉被,让他有些梦回从前。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睡得十分安稳,梦里没有尖刀,没有长枪,没有满地鲜血,也没有断掉的头颅,以及那痛苦挣扎的哭喊声。 李阅炎同黄叔商量过后,打算原地休息两日。 一是等小九的家人找来,二是朱五娘也要养伤。 黑熊既然死了,那松山上大约不会再有其他猛兽,这点他们不再担心。 至于黑衣人,既然杳儿说他们不会再来,他是百分百相信的。 但他们也不会大意,每段时间都会在附近巡视。 朱音的爹也排上了时间。 李杳同苏氏搬着张屠夫当初扔掉的两袋东西送上门。 张屠夫道了谢后,就出了他家木棚,留下她们妇人说话。 春嫂子一早就在,安慰了许久。 见苏氏来了,心里又有了希望。 朱五娘恹恹的,背靠在木桩上,苏氏来了,她睁了睁眼。 “我没事!”她低喃。 春嫂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这样作贱的是自己。” “之前你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你这,就想不开了!” 苏氏靠另一边坐下,把李杳拉着靠在自己身上。 她道,“人总要往前看,你还有张荺要照顾。” 她直言,“你既觉得是自己没教好她,那么张荺呢? 你又打算把他推给黄婶,自己浑浑噩噩过下辈子。 还是打算不吃不喝同她一起去死!” 朱五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再坏也是我的女儿啊!我不仅教不好她,也救不了她。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熊一脚踩到了泥地里。 我看到她血溅得四处都是。 她的骨头全踩碎了! 她变成了肉饼。 我埋她的时候,害怕掉了哪一块,我想让她能留个全尸,等下辈子投到个大户人家,能做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朱五娘在事后的第三天终于哭出来了。 之前她的眼泪流干,埋了朱莉后,再也没哭过。 在木棚外听到她哭出来的张屠夫,忍不住哽咽。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背,“放下吧!” 再次出发的时候,是第四天的下午。 小九的家人没有找来,其实大家也明白,不会有人找来了。 朱五娘积极的吃着药,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于是在这天下午,风停雪停的时候,他们动身了。 李阅炎打前走,他手上有覃大夫给的舆图,偶尔会拿出来看下。 虽然没什么卵用! 怕李杳同王正突然离队,特地把牛夹在了队伍中间。 断后的是黄叔一家。 而牛背上又多了一个人,李杳十分嫌弃这个累赘。 她常常坐着,累赘就躺在另一边。 老牛也不像那天晚上一样,不听安排,该走就走,不该走就不走。 一度让王正以为那晚他幻觉了。 朱音一家东西不多,不需要谁帮忙,她偶尔还帮春嫂子拉着三丫。 春嫂子可喜欢她了。 “朱音啊,可惜现在是逃难,要不然,婶子非得给你做个媒。” 朱音红着脸微笑,抬起头看着前面,寻找熟悉的背影。 若是那背影不经意回头,她又会别过脸看着其它方向。 “停!” 李阅炎忽然出声。 黄叔忙跑到前面,“怎么了?” “有人!这里有脚印!” 第147章 都死了,没有人会找我了! 一听有人,还有脚印,大家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 王正都收起了牛鞭走到了前面。 “脚印不大!” 李阅炎蹲地上用手比了比。 王正凑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王正是马上笑出来了。 李阅炎也变得淡淡的。 “怎么回事?” 朱春冒头问道。 王正拍了拍手,“没事,你们先走,我去撒泡尿!” 李阅炎点点头,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也不再多问。 黄叔重新回到最后面,小黄好奇地问道,“爹,他们卖什么关子?” 黄叔瞥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做什么,走你的路!” 小黄把扛在背上的大包,扔在大黄推的车上。 “那我也去撒泡尿!” 黄婶瞪了他一眼,“就不能斯文点,这队里还有小姑娘了!” 小黄撇了撇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朝王正钻进去的丛林走去。 李杳也想溜下去看看,可是干爹的借口让她跟不去,于是有些蔫。 “嗐,会不会是来找你的,”她主动向“哑巴”说。 实在是这货可以整天整天不说一句话,除了同娘说谢谢,啥也不说。 把她闷死了! “不会,”那人闭着眼,轻道。 就在李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道,“都死了,没有人会找我了!” 话语很轻,却带着浓厚的悲伤。 微颤的睫毛扑扑,像是在努力隐忍。 李杳顿时想扑自己一巴掌。 人家都这么凄惨了,自己还戳人家的肺管子。 真是造孽啊! 好愧疚! 她悻悻闭上嘴,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可恶。 不对,她怎么会产生怜悯之心? 难不成同娘一样,被美色迷晕了头。 罪过!罪过! 没走多远,王正就同小黄出现在他们前面。 王正抓着一个毛头小子,边走边喝,“李寄风,你他妈的想跟就早点说,每次偷偷摸摸,是不是找死!” 他猛拍了一下李寄风的头,然后松开了手。 小黄两只手一边抱一个包里,也是乐呵呵。 “阅炎哥,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怕死了?” 李寄风微仰着头,冷声道:“只许你们走?不许咱们走?” 王正又喝道,“臭小子,你是运气好,那黑熊没让你撞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想死,别带着他们死啊!” 他指了指大毛和李梦。 李寄风被抓住了软肋,没再顶嘴,站在一边沉默垂头。 “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吧,别再在这大山里乱窜。” 李阅炎走近他。 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是你得保证与那李家再无瓜葛。” 李寄风紧绷着身子,在李阅炎碰上他的头时,他是不知所措的。 一开始他想打开他的手,后来他又无比眷恋这份温柔。 “我与那李家同样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黑眸迸出寒光。 “阅炎叔,”李梦唤道,眼里顿时噙满眼泪,喉咙像是卡了泡水的棉花。 好久她才哽咽道,“五叔他想霸占我们的木棚,寄风揍了他。我们就跑了! 他还要找族长主持公道,可那明明是我们的棚子。” “狗屁五叔!” 李寄风怒道,“那就是个小人,装清高的斯文败类!” “败类,败类!”大毛在一旁附和骂道。 “还要继续赶路,等晚上,再同叔细说。” 李阅炎这话是对李梦说的。 李梦感激不已,拼命地点头。虽然弟弟常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但她知道这个曾经的四叔是真心待他们好的。 弟弟也是嘴硬,其实心里早就承认他们的好了。 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 也就停了这一会,众人对突然加入的三个没有任何意见。 何况这李寄风虽小,却早就显现出了与别人不同的志气。 黄叔对这小子也是有点佩服的,毕竟当初夜袭官兵救人,他也贡献了不少力。 性格倒是倔,若是能加以引导,他日必成良将。 他抬眼看着最前面的李阅炎,他是否已有此意? 若是,那阅炎也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憨厚。 只能说,战王的血脉觉醒了! 不由得,他满心欢喜。 也许这辈子他真能手刃仇人! 天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趁着停雪,他们都想再走一段时间,免得雪大的时候寸步难行。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李阅炎终于叫停了。 休息的地方背风,有一边稍稍高出半个人高。 搭木棚是他们常干的活,做多几次之后,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盖好了。 盖上雨布,又稳又牢。 苏氏的灶棚往往先盖,稍微简单一点,却也能遮风挡雨。 今晚,李梦主动过来,“婶子,我来帮你!” 自从李杳点过她帮覃大夫干活抵药钱,她就愿意做那个勤快的人。 苏氏点头,让她化雪水烧热水。 看着她干得十分顺手麻利,苏氏心里一片柔软。 想当初,二丫可是同米氏住在镇上,什么活都不用干。米氏想娇养她,以后嫁镇上的富户的。 时间恍然,没想到短短几月,二丫已变成了李梦,少了从前的温柔稚气,变得沉稳又能干了。 也是可怜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 “梦梦,”她想叫得亲昵一点,让她觉得日子并不难过。 “待会水热了一点,你把这些干菜泡好,我给你做扣肉吃。” 李梦抬起头,眼泪已经布满了脸上。 她起身,扑到苏氏身上,“婶子~” 苏氏其实不善于安慰人,拍了拍她的背,“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扣肉的。” 李梦松开手,擦了擦眼泪,“我不爱吃,是弟弟爱吃。是娘要我把自己那份拿着,别便宜了别人!” 苏氏突然发笑,“你娘也没什么不好,她做得对。从前我是傻得连自家那一份都不争。” 李梦也笑了,“婶子现在的样子才好。我们都应该争取自己的那一份!” 苏氏莞尔,“可不是自己的咱们也不能觊觎!” 李梦点头,“我听您的!” “好孩子!” 李寄风靠在木棚外,新起的风拂过他的脸,吹散两颗晶莹的珍珠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晚,饭桌上没人因为突然多出的三个人而感觉不自在。 茴香最高兴,他似乎少了许多活。 这边的人满怀心事,却又洋溢着开心。 而另一边,哀叫声又响了起来! 第148章 两名黑衣人带着一队官兵围住了他们的木棚 李老五成功的住进李寄风的木棚,这也是他应得的。 毕竟一个叔叔被侄子跨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赔偿个木棚是应该的。 住进去的第一晚,他觉得身下硌得慌,翻开草堆,又是一声尖叫。 吓得三魂七魄全散。 村长头疼不已,弃之不管。 李家六太爷嗤之以鼻,大叫活该。李族长叹了口气,叫了两个后辈,给李老五打扫了一遍。 李老五是再也住不下了,都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血淋淋的心肝肺,还有睁眼的头颅。 谁也想不到,李天宝丢失的器官会出现在李老五的草床底下。 唏嘘不已的背后,暗道报应。 谁都知道李寄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占了他的木棚就应该知道他不会让对方好过。 就在李老五又惧又恐的同时,两名黑衣人带着一队官兵围住了他们的木棚。 领头的官兵叫高二炮。 他不分青红皂白,抓住了部分村民,严刑拷打。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找什么,总之被抓的人,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血淋淋的扔了回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名黑衣人在高二炮耳边说了几句后,他竟放过了其他村民。 带着官兵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于是新一轮地哭喊哀嚎又响了起来。 “天杀的啊!都是些天杀的畜生。”哀嚎的老妇抱着儿子的尸首,哭得撕心裂肺。 可没等她再哭,就被一剑刺中了胸口,叫声卡在喉咙,瞪着双眼死掉了。 所有的哭声,咒骂声戛然而止。 纷纷看着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吓得定住了。 死是最可怕的,尽管亲人的死去让他们悲痛不已。但若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些悲痛就不值一提了。 于是,再也没有了骂声,就是哭也不敢哭出声。 朱胜从山洞回来,只看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他脑袋嗡嗡,双脚打颤。 “怎么呢?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 “谁干的?是官兵又来了吗?” 他一连几问,终于有个小妇人开口说道,“村长,这还叫人活不活啊!” 鲜血包裹了她的丈夫,她已经绝望得没有了眼泪。 突然,她捡起地上的断刀,双手紧握,那血如珠般落入雪中。 猛地,她刺向自己的腹部。 朱胜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妇人赴死。 于是,那片雪地绽开了一朵红玫瑰,很快又开了很大一片。 直到簇拥着小妇人与她的丈夫。 活不下,就用死反抗。无疑是痛者更痛,哀者更哀。 朱胜颓废地瘫在地上,老泪纵横。 如果他果敢一点,是不是已经带着村人逃离了。 如果他不存侥幸,是不是不会有此悲剧。 如果…… 可是没有了如果,一切已经发生。 “对不起,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给大家找条活路。” 他奋力坐起身,然后又跪在雪地中间,“我对不起大家!” “这个村长我当不了了!” 哀歌响起,哭声又隐忍又肆意。 “不!” 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吼,他的父亲也死在了这次残暴又没有缘由的宰杀中。 “不是您的错!错的是那些手提刀刃却滥杀无辜的人。” 他奔到村长跟前,捡起旁边那血泡过的剑。 “我们不该任由他们践踏!” 他举起刀,“我们应该奋起反抗,与那些剑子手对决!” “就算是死,也不要任人宰割! 我们的胆怯只会让他们越发残暴,越发猖獗!” “对!”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从人们身后响起。 “朱韧说得对!”朱武挪着脚,慢慢走进大家的视野。 “我们不应该任人宰割,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刽子手也是人,若脱了那身外皮,与咱们一样。 我们就不应该惧怕他们!” 他弯身,与朱韧一起扶起他爹。 “我爹年事已高,身体也吃不消了!村长一职,若是大家没有意见,就由我来接替。 如果大家信我,就由我带领大家逃出生天!” 朱胜父子在青山村是有威望的。尤其是朱武,本身就有武力,若不是这回受伤,又在山洞里没有发觉这边的事。 大家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烈。 “好!我支持你!” 朱胜堂弟头一个站了出来,“若大家也信我,我愿意同大侄子一起带领大家。” 他拍了拍朱武,又拍了拍朱韧,“咱们朱家好儿郎,绝不妥协!” “绝不妥协!”有了第一个声音,就有第二个声音。 “绝不妥协!”当一个糯糯绵绵的小女娃的声音响起。 大家早已泪流满面。 “绝不妥协!”这一次,村人齐唱。 那冬眠的虫在地底钻出了头,那熟睡的鸟惊拍着翅膀飞向天空。 朱武当机立断,很快清点了人数。 从当初从青山村出发的285人,几经磨难,除去同李阅炎走了的,到现在仅剩196人。 加上李老五的夫子和同窗三人,剩199人。学生甲与学生乙,死在了这次的虐杀下。 统计好人数,村里的成年男子只余28人。未成年同朱韧一般大小的19人,十岁左右78人,余下的都是老人妇人幼孩。 埋下死了的人,朱武令所有人半个时辰内收拾好行装,即可出发。 至于往哪走,去哪? 他心下已有了打算。 没人有异议,他们甚至问都没问。朱武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朱武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只能紧紧抓着。 阮氏同两个弟媳手脚都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 这一次他们无比庆幸,他们家无任何损伤。 对于朱武的义气,阮氏隐隐有些担心,但她闷在心里,怕说出来,影响了大家的士气。 如今,她愿朱武好,愿孩子们好,也愿大家都好! “收拾好了吗?” 出发前,朱武回了山洞。 阮氏点头,两个弟媳妇也点头。 朱老婆子狠狠叹了口气,“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们!” 朱武抱了下阮氏,松开后,“你们放心,我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覃大夫让杳儿给我留了几个药丸,让我感觉不好的时候吃下。去之前我吃了一颗,顿时就感觉热血流窜,好了许多!” “真的?” 阮氏担忧道。 “是真的!” 朱武再三肯定,还展示了一下身手。 大家这才放心! “武叔叔~”山洞外一声呼唤。 第149章 啊!妹妹,你别射中人了! “我们走!” 朱武说了一声,就走出山洞。 “朱韧怎么呢?” 原来是朱韧来找他。 “武叔叔,我想同你学习武功。”朱韧脸上已脱下稚气,俨然一副男子汉样。 “马上就要赶路了,等哪天安顿下来,武叔叔再教你!” 朱武挺喜欢他的,当然不会拒绝。 “武叔叔,不赶路的时候就可以学。” “好!”朱武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决心,于是想也没想答应了。 朱韧的父亲死了,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生病的娘,作为长子,他必须快速长大,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这也是朱武没有犹豫的原因。 “快回去收拾,马上就要出发了!” 朱武对他说道。 朱韧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武叔叔,我们一家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他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我听那些官兵叫那人高大人,等把家人安顿好,我是要找他报仇的!” 他说得很快,根本不等朱武安慰,已经小跑走了。 朱武淡淡一笑,担忧中带着欣慰。 一切准备就绪,199人重新开始出发。 朱武打算追上李阅炎他们。除了全了兄弟之情,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阅炎他们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提前远离灾难。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毕竟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 李老五全身如软泥,走路还要人搀扶,若不是有李族长压着,族人根本就不想再管他。 而范夫子与文台,村人只是随他们,并不关注,也不会格外照顾。 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范夫子也能理解。 而且他也看明白了,李希明这个人。这些天,除了头一天他从李家太爷们弄来几斤糙米,也就再也没管过他们了。 自己倒是东一餐,西一餐,过得挺滋润的。 有一回还碰上他从何寡妇的木棚里出来,脚步虚浮。 这也没什么? 最让反感的是,他竟然去抢几个孩子的木棚。 这是范夫子没有料到的。 更多的是失望,亏得他从前最看好的就是他。 而文台,却让他刮目相看。 这几日,朝夕相处,这个浑身毛病的公子哥会去砍柴,爬树,还守株待兔。 弄到吃的也会分他这个四肢不勤的夫子一份。 他着实觉得以前识人不清,只想戳瞎双眼。 也恨自己枉读圣贤书! * 连续几天的,李阅炎一行人,除了晚上休息,白日都是简单地吃上两口,就赶路。 这些天,雪是慢慢停了,但积雪却越来越深,因此走得比较慢。 但也在这天傍晚,临近第四座大山。 舆图上写着——翁山。 关于这座山,大家一概不知,但有了先前的经历,都猜道这山定有它的守护野兽。 李阅炎不敢大意,打算停在此处休整一日,养精蓄锐,做足准备。 熊肉朱五娘家没要,其他几家按人口分配。当然大头是王正占了,毕竟大家都认为是他拉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熊肉进过空间,还是它本身疗效好。 这些天,大家吃过熊肉之后,并不觉得有多疲劳,着凉发热这些也没有。 皆神采奕奕! 停下来休整的时候,李阅炎和黄叔做了几把弓箭,虽然杀伤力不大,却也能防身。 几个男孩一人配了一把,黄叔得空教他们射箭。 病秧子小九也得了。 可惜他虚弱得很,黄叔教的时候,只能坐在木墩子上看着。 李杳对此嗤之以鼻,常常以白眼待他。 直到他说,“等我好了,定能赶上他们!” “吹牛!”李杳毫不留情冷讽。 小九勾唇,眸光淡淡,“你大哥力量不足,二哥又光有力气。” “那张荺个子太小,打个鸟还行。 大毛,嗯,他毫无章法,只能作玩具。” 他凛眉,“李寄风不错,可惜这弓箭不趁他手!” 李杳盯着他,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他这神情冷淡,恹恹无力的模样,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她蔑笑,直到笑得晏榑脸起薄晕。 “怎的?怀疑我?” 他不自信扭头。 “你会武?”李杳道。 他摇头。 “呵呵,纸上谈兵谁不会?”李杳冷笑,扔下他扬长而去。 “黄爷爷,给我一把弓箭!” “哦,小杳儿也想练箭?”黄叔满脸笑容。从一旁的草垛子上拿起一把递给她。 李杳自然是懂箭的,可也耐心地听黄叔讲解了一番。 当她抬箭对上大树上的靶子,蓄力待发。 身子虽小却身姿矫健,颇有一番气势。 黄叔咋舌,没想到一堆娃娃中,最上手的居然是个李杳这个女娃。 当然,同样诧异的还有晏榑。李寄风不过是闪过一丝惊艳,然后眸眼深遂地看着耙心。 李杳瞄准耙心,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射箭的时候,她箭头一转,急而有力地射出一箭。 “啊!妹妹,你别射中人了!” 那箭朝小九射去,又快又狠。 小九眉宇一紧,一只手紧捏着屁股下的木墩。 箭从他耳边飞过,“刷”的一下,射向他身后。 大家急忙跑了过去,黄叔捡起箭羽,上面赫然挂着一条毒蛇。 他擦了擦刚刚吓出的汗,又开怀大笑,“杳儿,好手法!” 瞥了一眼像是被吓呆了的小九,碰着他的背道,“别害怕,是杳儿救了你,要是被这蛇咬了,你就小命都没了!” 他朝李杳竖了个大拇指,带着孩子们继续练箭去了。 晏榑是有点瞬间是呆滞了,因为他始料未及。也没想到就因为他的几句话,让杳儿生出胜欲。 他相信她对付的不仅仅是那条毒蛇,还有对他的警告。 他自知! 李杳微微勾唇,“怎么样?点评一下。” 他摇头,“不敢!” 算你识相! 她又恢复平日那娇俏的模样,转身就风一样跑开,混入他们中间,玩得畅快淋漓。 李寄风托腮,他像一个老者,沉默地看完这一幕。 径直离开! “寄风!” 李阅炎唤住他的背。 “叔,什么事?”他并不排斥。 “这个送给你!” 李阅炎递上一个布袋子,“打开看看?” 李寄风狐疑,接过去听话地打开了。 “谢谢!”他眸眼里全是亮光。 第150章 王正哥,分宝贝呢? 他很早就知道有这样的弩了,只是没想到最终会变成他的。 “以后好好学习!”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 “叔~” 李寄风朝他的背影唤道,“谢谢!” 李阅炎回到木棚里,李杳凑上前,“爹,给他了?” “嗯,给他了!”李阅炎弯了弯眼睛,蹲在地上抱起她。 “爹,上回在土匪寨子里,我收了一屋子兵器,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一个。” 趁手的武器这事,还多亏了小九今天地提醒。 她觉得有必要给每一个人安排合适的武器。 尤其是爹,本身力气很大,弩虽用得不错,可好像并没发挥他的长处。 “我喜欢什么样的?”李阅炎也陷入了思考。 “刀可以吗?”他虽问,却是不自信的。毕竟一直以来,侥幸逃脱危险,更多的是蛮力和闺女的帮助。 “爹,黄爷爷武功不错,有时间可以同他学学,我想他会很乐意教你的。” 毕竟曾经也是一方守护将士,可能这些年有点松懈,但绝不会太差。 光从今天教他们射箭来看,本事绝对不小。 何况当初还能逃脱高统领的追杀。 “嗯,爹明白!”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李阅炎便知道以后的路越发艰难了。 所以他愿意强大自己,不为别的,就为了妻子儿女将来能无忧。 李杳打定主意要给爹找一把绝世好刀,决定今晚就进空间找找。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是夜,李杳等所有人都睡着后,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苏氏很自觉的附上胳膊。 有几日没进空间,前段时间种的玉米已经长熟了,角落那片红薯甚至从底下冒出头。 她一声令,所有成熟的作物自动从土里跳了出来。 “分捡!” 作物又按品类整齐的码好。 “入库!” 作物又腾空飞向仓库。 做好这些也就分分钟的事情,于是她又进了仓库,打算种一批其他作物。 瞥见从李老婆子家弄到的那三千斤稻谷,心道,要是有水田就好了。 也没作多想,她找了几袋子土豆,搬到黑土地处。 “切块!” 一个个土豆就在空间跳舞,等它们停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一块块的了。 “种下!” 土豆块又有秩序地钻进土里。 场面不要太壮观。 木栅栏上的公鸡朝她挑衅地叫了声,然后飞着翅膀要走。 李杳想给他一点教训,于是朝它追去。 “我的个乖乖,”才跑出黑土地,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原先的山林忽然退后,映入她眼前的是成片的水田。 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李杳笑得牙都不见了。 目测有一百亩。 那三千斤稻谷做种肯定是少了。于是又来回跑了几趟仓库,扒拉了一些之前囤的谷种,其中糯米种了五亩。 忙完这些,不知不觉鸡叫了。 李杳瞟到跟在她身后的公鸡,这货怎么好像很神气的样子。 想到是它把自己引到这边,才发现这大片水田,她也就不打击人家的气焰了。 还大方地掏了把香米扔给它。 惹得公鸡“咯咯咯”直叫。 她没忘记正事,径直到了装兵器的仓库。 除了在山寨收的,还有末世囤的。 末世囤的太耀眼,除了那手枪与机光枪,暂时并不打算拿出来。 毕竟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是人是鬼还不清楚。 所以还是打算在山寨中收回来的兵器中找。 结合爹本身的特性,刀确实是最适合他的武器。 于是,她左看右看。 突然她眼睛一亮,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一轮长刀,刀身足有两米多长。 她靠近,刀锋隐隐散着寒意。 刀座十分威武,上面刻着“擒虎刀”三个大字。 名字还蛮好听,李杳很是满意。 试着用小手指弹了下,发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咣咣~”她又弹了下。 这次做了准备,心仍旧颤了下。 “就它了!”够霸气! 原本想试着提一提,但一看这长刀,比自己还高了两倍,遂放弃。 于是用意念把擒虎刀挪到一边。 在兵器库转了一圈,短刀短剑比较普通的也各找了一些。 给干爹找了根长鞭,带倒刺的那种。 给黄爷爷找了把质地略好的剑,因为见过他舞木棒,相信他原来善用的是剑。 临走,找了一对锋利的菜刀,打算给娘用。 忙活了一晚上,次日准备动身都因为她睡懒觉耽误了。 于是,李阅炎决定干脆再休息一日。 “来,来,来!” 王正拍了拍手,意气风发。 一旁的李阅炎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王正,什么事这么开心?” 春嫂子顶着半边留疤的脸笑道。 小黄也凑了过来,“王正哥,分宝贝呢?” 王正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哈哈,你说得没错!” 小黄顿时笑开了花,“那回你从山寨背回那么多奇珍异宝,我早就眼馋了。” 就在小黄说话的时候,李阅炎掀开了一个大木箱,上面铺着稻草,看上去神秘兮兮。 小黄凑上去,“什么好东西?这箱子又从什么地方来的?” 黄叔一把拽过他,“问什么问!那牛每天驮着的东西你没看见,这箱子不是挂在一边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好奇出处。 现在只关心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回王正在山寨收刮了一些兵器,怕被人发现,一直藏在山洞不远的地方,这次离开才带来的。” 李阅炎解释,“如今人少,又都是信任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以后的路上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所以大家都一把自己适合地带着防身。” 此话一出,朱春也把头探了进来。 “有剑吗?” 李阅炎点头。 “小时候我一直想仗剑行天下,没想到今日得已实现。”朱春憨笑道。 春嫂子白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 众人轻笑。 小黄迫不及待地掀掉上面的稻草,“哇哦~” 他忍不住惊叹! 黄叔先拿起面上的一把普通剑,幽幽道,“朝庭制的,怎么会出现在山寨?难道官匪勾结?” 李杳与干爹对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道。 “许是他们大胆到打劫了官府!” 黄叔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被下面的一把剑勾走了魂。 第151章 小心碰到了,就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好剑!” 他拿起那把闪着亮光的剑,用手在上面擦拭。 “黄叔喜欢,就拿去吧!”李阅炎道。 他看了一眼闺女,十分佩服她的眼光。同时也期待着惊喜。 因为闺女一早就同他说了,选到一把绝世好刀。 王正拿走鞭子,走到一边空地上甩了甩,“这个我留下了!” 这话一出,不远处正在吃干草的老牛停下了咀嚼。 “哞~” 王正听到了,走到它旁边,拍了拍牛背,“老伙计放心,我不会抽你的!” “哞~哞~” 老牛表示他很懂哦! “你们也有!”李阅炎招了招几个小的。 有的选了短匕,有的选了短剑,李寄云选了把短刀,与之身形十分相配。 小九在最角落拿起把弹弓,放在手上掂了掂。 李寄风挑了把锋利的小尖刀,他试了试,发现竟能收缩,于是装进了怀里。 等孩子们选好了,木箱也空了一半。 朱五娘走过来,“有我能用的吗?” 李阅炎微愣,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闺女。 李杳领意,踮着脚把头探进木箱,“五娘婶婶,这有一对菜刀。” 朱五娘弯身,从木箱内拿起菜刀,左右手各握一把,直接耍了个花刀。 李杳惊叹,“好厉害啊!” 朱五娘露出久违的笑容,“猪杀多了,得空也会转转,却从没有找到过如此顺手的。” “那婶婶你就留着吧!”李杳微微一笑,只能下回再给娘换刀了。 如果这对刀能让朱五娘笑,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朱五娘收好刀,说了声谢谢,就站到了最后面。 这时,李阅炎也看到了杳儿口中的绝世好刀。 当他伸手想拿起的时候,发现单只手根本拿不动。 于是他又双手伸了进去。 大伙见他这么费力,也对木箱中最后的武器十分好奇。 黄叔率先走近。 “擒虎刀!”这次他是又诧异又惊喜。 “这是过世盛老将军的刀!阅炎,是你……” 他险些说露了嘴。 又有些语无伦次,“传闻中的擒虎刀,重三百斤,长两米五,刀锋锐利,头发掉在上面就会断成两截。” 他还有话要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改口道,“阅炎,你能否拿得动?” 李阅炎再次弯身,双手握住刀柄。 “你们都让开,小心碰到了,就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黄叔把小朋友赶开了一些。 李阅炎蓄力,满脸憋得通红,“骇!”他奋力一声,把刀提了起来,不过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李杳也没想到这刀会有这么重,毕竟她是靠意念把刀装箱打包搬出来的。 早知道就选把轻的了! 虽然爹的力气不小,但她也觉得要双手握住三百多斤的刀,世间少有。 可是接下来,就让她打消了给爹换刀的想法了。 黄叔把李阅炎拉到一边,李杳自然跟上。 “阅炎,这刀是你祖父的!”刚刚他差点说露嘴,可李阅炎也听到了盛老将军四个字。 如今再听黄叔说,也就不那么激动了。 “我祖父的?” 黄叔道,“嗯,当年你祖父一身神力,这刀他单手就能拿起。” 李阅炎耳根发红,略显惭愧,“可是我两只手拿起,却只能坚持片刻。” 黄叔低声一笑,“可你从来没碰过此刀,第一次能拿起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记得有一年,你祖父从军中点了五千兵,让他们试着拿起此刀,竟无一人能拿动。 如今机缘巧合到了你手中,也许是天注定。 你不用想太多!” 李阅炎点头,只是面上仍愁眉不展。 “阅炎,你不过是没学过武,没有技巧罢了。 若你从今开始,勤学苦练,他日必成大器。” 其实一早就觉得他根基不错,不过是被李老婆子两口子养偏,没发挥长处罢了。 就比如射箭打猎,也是他教的,李家只会让他下地种田,苦磨他的力气。 “黄叔,我正有此意。”李阅炎看向他,“我知道你武艺高强,请您赐教!” 说着,他准备跪下。 却被黄叔双手托住,“教你可以,但不必行止大礼。也不论拜师不拜师的话,就像从前一样!” 虽然他希望有着一日能借战王之力,报仇血恨。 但若是在阅炎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是不愿牵连的。 “杳儿,你认为黄爷爷说得对不对。” 黄叔突然朝她说道。 李杳仰着小圆脸,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黄爷爷说得对,爹你只管学习,我们同黄爷爷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早就是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论虚礼。” 黄叔顿时一乐,“还是杳儿大方!”他弯身弹了弹李杳的额头,轻声道,“你爹就是脑子太轴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一旁,挥舞起他的新剑。 多少年了,他甚至没有了一把好剑。 也许是回忆,也许是念恋,他在空地上耍了一个时辰,竟不觉得累。 李阅炎又试着去拿刀,拿了几次,但都需双手才能勉强拿起。 “爹,你实在不必着急。这刀三百斤重,不是三十斤。”李杳伸开双手挡在了他前面。 “你这样练,会伤害到你的手臂。” “好,今日我就不练了。”李阅炎知道闺女是担心他。其实刚刚他试的后几下,让他有了一些感觉。 他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也能单手拿起,甚至也能像盛老将军一样挥舞杀敌。 “你们爷俩够了,以后就抱着这刀睡觉,连饭都不要吃了!” 苏氏找来,嗔了他们父女一眼。 “娘~”李杳蹦跳地扑向她,“吃饭喽!” 苏氏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饿了也不知道找娘,白白同你爹一起在这挨冻。” 李阅炎摸了摸鼻子,笑道,“不冷了!” 苏氏又白了他一眼,“没事搬三百斤的东西,怎么会冷!别连累我闺女,她怕冷。” 李杳想说她也不冷,但不想打扰他们耍花枪,默默地把头埋在苏氏肩上。 “杳儿,别理你爹,咱们吃饭去。” 苏氏抱着李杳走了几步,又转过头,“你也快点,待会菜凉了!” “是,媳妇!” 李阅炎大声地应道,惹来苏氏又一个白眼,他笑得更欢了。 “哎哟,我的屁股!”李寄云回头,就捂着屁股狂奔。 “娘呀,我的屁股~” 第152章 沟壑里全是蛇 李寄云提着裤子就跑,边喊边叫。 “有蛇啊!” 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娘,蛇咬我屁股。” 然后晕倒过去! 这边大人们听到喊声,纷纷跑了出来。 李阅炎脚步最快,他抱起地上的李寄云。 大喊,“覃大夫!” 覃大夫提着药箱急步跟着。 此刻,李寄云脸色乌青,昏迷不醒。 苏氏顿时哽咽,“怎么好端端的会有蛇。” “覃大夫,云儿他怎么还不醒?” 李阅炎强忍着担心,抓着她的肩,“别着急,不会有事!” 好一会,覃大夫起身,“那蛇剧毒,寄云这是发现得快,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苏氏一听,更是着急,扑到李寄云身上,抱着掉眼泪。 “不过,有我在,还好处理得及时,蛇毒也挤出大半,不会有大碍,吃两剂解毒药,休息两日必会无事。” 李杳红着眼瞪了他一眼。 狗屁师父,每回说话说一半,是要急死她娘吗? 若不是这会围着的人多,她老早就把人带进空间,再不济打一针,也不会让爹娘如此着急伤心。 覃大夫冲徒弟笑了一下,背起药箱道,“杳儿同我去煎药!” 李杳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心情平复了不少,遂起身。 “杳儿,刚刚为师处理方式可好?” 覃大夫侧着,稍稍弯身。 李杳抬头,“师父是大夫,徒儿只是个学徒,您的方法,徒儿不敢置喙。” “不用谦虚,”覃大夫上扬着嘴角,“要是让你治,你打算开什么药?” 李杳摇头,她能开什么药。 不过是在药罐子里拿相应的药丸,再不济扔用空间自动治愈。 真要论本事,不及师父万分之一。 “我不懂啊,师父,你又没教我!” “为师教你!”覃大夫似乎找到机会。 “不用!” 李杳拒绝得利索。 “杳儿,”覃大夫正色,“为什么?” 李杳摆手,“我都学会了,您还有什么用处!” “合着你是替为师着想?” 覃大夫有些恍惚。 “师父~” 李杳唤道,“师父!” 覃大夫回神,“忘了你对毒药更有兴趣!” “那好吧!为师也不勉强你。” 他话锋一转,“那你以后小心一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十分决绝。 李杳有点摸不着头脑,师父这是生气了? 正想追上去做一番解释,又有尖叫声响起。 “蛇,蛇!” 朱音拿着火钳,夹着条小蛇,边喊边叫。 她正在烧火,脚下就窜出一条蛇,反应过来后,跳起老高。 然后用火钳夹住了蛇头。 不过害怕仍让她不自主的尖叫。 王正一脚踢掉她手上的火钳,又马上用脚踩住蛇头。 好在这蛇小,他一用力,就把蛇头踩成了肉酱。 “好可怕!”朱音吓得魂飞,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王正又蹂躏了一脚,面无表情道,“死了!” “哦哦!”朱音睁开眼,确定死了之后,赶忙放下手。 脸嗖的一下红了。 “死了,死了,只是条小蛇,看把你们吓得!” 春嫂子朝他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王正尴尬地咳了咳,朱音连头都不敢抬了。 “好了,大家都仔细一点,接二连三出现蛇,别被咬到了。” 刚刚云儿醒了,又吃了药,李阅炎便放下心来。 猛地又听到有蛇,他也跑了出来。 虽然这蛇也小,但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叫了大黄小黄,“我们打火把在附近看看。” 他带人走了,众人也都散了。 “王正哥,谢谢你啊!” 朱音轻脆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王正脚一顿,转身回头,蹙眉道,“最后再说一次,按辈分你得叫我叔。” 转身又低喃,“说了三次了,还记不住,真笨!” 朱音懵圈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朱音~” 春嫂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朱音慌忙收回目光。 “这王正怪不得打光棍!” “婶子,你说什么?”朱音不好意思垂头。 “我说这王正活该单身!”她加大了音量。 “嘘嘘!”朱音忙拉住她,又慌不迭地张望,就怕王正听到。 “行了,你那心里的小九九,婶子早看出来了!” 春嫂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爹娘同意?毕竟他比你大这么多?” 朱音红彤着脸,点点头,“也没大多少,不过十岁嘛!” “你这孩子,”春嫂子笑道,“确实十岁算不了什么。大点疼人!” 她又觉得这话不合适,“这王正好像少根筋,难道他看不出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朱音低声道,“可我送他的荷包,我见他带着了。” 春嫂子若有所思,瞥见朱五娘出来走动,忙把她也拉了过来。 “五娘,你说这事成不成?” 朱五娘扫了扫两人,“什么成不成?” 春嫂子拍了下她大腿道,“你没发觉朱音同王正……” 朱音脸又嗖的一下红透了。 朱五娘,“哦,王正不错,朱音你有眼光!” “嘿嘿,我也觉得不错!”春嫂子显然想要促成这一美事。 “就是太直了点,不过男人嘛,都有点性格。你也不喜欢一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男人吧,那多没出息。” 朱音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坐着不出声。 朱五娘淡淡的一笑,“你家朱春要仗剑行天下,以后出息了!” “他敢!”春嫂子想了没想说,“我们都几个娃的人了,哪有机会让他走。 能活下去,就阿弥陀佛了!”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直到李阅炎三人回来。 “两座山相邻中有个长沟壑,宽十余米,沟壑里全是蛇。” 李阅炎冷声,刚刚那场面让他后背发凉,要想从那沟壑爬到对面山去,似乎不太可能。 小黄道,“岂止那沟壑里,我看对面林子里,那树上垂下来的全是蛇。 恶心死了!” 他一副想吐的样子。 大黄话少,却也反常说道,“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蛇。密密麻麻,不过,看上去都不大。” “黄叔,你怎么看?” 李阅炎眸底热忱,也许老一辈见过这种场面,可以寻问些办法。 黄叔摇头,“听你们说的,那蛇像是特地守在那途径之路,我猜翁山的守护兽就是它们了!” “那咱们怎么过去?如今山下全是杀人的官兵,左右都是死啊!”朱春丧气道。 “我有点愚见!”覃大夫突然道。 第153章 有了这两样东西,我看那些蛇死不死! 一向不发表任何意见的覃大夫出言,大家纷纷看向他。 “咳咳,蛇怕雄黄,其实就是怕气味大或有刺激性的东西。 如今没有雄黄,可以用酒代替。 再者可以在身上挂些蒜,这样蛇也不会近身。” 妇人们觉得不错,这覃大夫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是有些本事的。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大黄小黄和李阅炎却是一起摇头。 “覃大夫,你是没见那场面。”小黄想起,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覃大夫的办法对待普通的少量的蛇,那肯定是没问题。 可我们今日看到的蛇种类繁多,金环蛇、赤链蛇、银环蛇、乌梢蛇、眼镜王蛇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李阅炎蹙眉道,“防患是必须的,至于要过去,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众人神情凝重,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火呢?蛇虫鼠蚁这些不都害怕火吗?” 寡白的小九声音低弱地响起。 火? 李阅炎与黄叔对视一眼,两人心下有了打算。 “这么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黄叔率先起身。 妇人们想不到办法,只能拖着孩子们先撤了。 是夜,男人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从木棚里钻了出来。 “黄叔,”李阅炎走到父子三人面前。 黄叔点头,“去看看!” 几人正准备走,张屠夫与朱春也提着柴刀出来,朱春背上还插着他新得的剑。 于是他们默契地想要背着女人孩子把事情解决了。 “干爹,你觉得他们能行吗?” 此刻,李杳同王正站在牛后面,躲开了大家的视野。 “不知道。”王正直接道,“我也没看到现场。” 虽然被大小黄形容得想吐,在没看到具体情况的时候,他也不能判断。 李杳叹了口气,“大家都想到一块,很难避人耳目,怎么办?” 王正吐了口浊气,“还得跟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也能帮到一点。” 他睨眸,眸底闪过一丝担忧,“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李杳摇头,若有所思。 “干爹,我得去看看,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这么多次了,你应该相信我。” 其实王正也觉得自己担心有点多余,刚刚不过是下意识地保护。 他扯起一抹笑,“干爹相信你!” “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李杳始终想不通。 “什么?”王正问。 “这大冷天,蛇怎么可能会出现?还有之前的黑熊!” 虽说四季已乱,但要这冰天雪地真要出现这些动物,还真是反常。 王正又摇头,“杳儿不知道的原因,干爹怎么会知道?” 李杳“噗嗤”一笑,“干爹确实很笨!” “没礼貌!”王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两人快速往那沟壑去。 到的时候李阅炎几人正在砍树木。他们确实想用火烧。 漫长的沟壑里全是毒蛇,虽是黑夜,但仍能看见它们吐着舌信子“嘶嘶唏唏”。 小黄形容得一点也不夸张。 李杳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怎么来了?”黄叔扫了一眼李杳,话是对王正说的。 这种情况怎么能带个女娃来胡闹,虽然她有点儿武功天赋,但毕竟还小。 万一像上次杀熊那样莽撞,被蛇钻了空子,得多疼啊! “我来帮帮忙!”王正边说边指着对面。 “那树上垂挂的也是蛇吗?” 黄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这应该是蛇林了。白日还能看得清,但晚上若是走了进去,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李杳趁他们说话的工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会正与李阅炎说些什么。 只见李阅炎向他们走来。 “王正,我同你去取火油!” 王正半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哦哦!” “有火油,那太好了!”黄叔猛拍了一下王正的肩,“你小子从山寨弄回多少好东西?” 王正扯着嘴假笑。 呵呵,多少好东西,咱也不知道啊,纯看闺女什么时候出招。 “那黄叔,你们再多砍点树枝。”李阅炎扯开话题,“每隔几米堆一些。” 黄叔点头,与其他几人说过之后,也加入了砍树大军。 王正与李阅炎走出大约五百米,果然见到几十个火油桶。 旁边还有雨布遮住的一个些白色不知道材质的壶子。 “爹,你们来了!” 李杳终于冒头。 “吓死了!”王正被她从后面跳出来的动作吓到,拍了拍胸口。 倒是李阅炎稳得一批。 “杳儿,这些是什么?”他指着旁边的白色壶子。 “汽油!”她道,“同火油差不多,不过比火油传散得快。” 李阅炎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又记起不久前李家房子被烧,竟扑都扑不灭。 这才发现,原来是闺女使的手段。 那个时候闺女就已经替他出气了。亏他还以为李家房子被烧是个意外。 “有了这两样东西,我看那些蛇死不死!” 王正一脸霸气,似乎信心在握。 “不,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李阅炎道,“按理这么冷的天,蛇不会出洞的。” “不亏是两父女,想到一块去了!”王正这下是发自内心地说。 “爹,你想到什么?” 李杳也想听听她爹的见解。 “我听说有那奇能异士会驱虫走兽,不知道与这有关没有!” 李杳眸里闪过暗色,如果真有那人,绝对不怀好意。 明明他们都退无可退,选此崎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坏。 真是不给他们活路。 “管他何人作恶,既然挡了我们的路,那就荡平它!” 她突然冰冷厉声。 李阅炎轻拍了她一下,“是爹连累了你们。” 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但他觉得这一路的凶险与他有许大的关系。 或许他的身世已露,威胁到了别人。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点儿想多的。 李杳突然觉得就用这些对付那蛇群有点便宜它们了。 “爹,干爹,你们先把这些运过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准备。” 王正想问她还有什么事,话到嘴边咽下了。 李杳转身之迹,问道,“那林子里确定也全是蛇,没有其他动物?” 白日李阅炎看过,他十分肯定,“确实全是蛇,只怕有那鸟也飞走了。” “好!” 李杳确定后,眸底一片黑暗。 好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154章 真是活得神鸟不如野鸡! 李杳没走多远,不过是找了个地方进了空间。 她招来黑鸟后,公鸡也在一旁像个大爷一样凑趣。 “你飞得快,又长得大,干点活儿应该轻轻松松哦!” 她想她温柔一点,这傻鸟应该会听她的。 “你看,你帮我个忙,我给你吃这个!” 她又拿出几块士力架,出了血本了。 黑鸟在地上像只鸡一样踱步,虽然体型大了几倍不止。 公鸡“咯”的一声。 装逼!在主人面前装逼,不是找死么? 果然,温柔维持不了几秒。 只见主人道,“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守护的草药,扯了,剁碎,扔给它吃!” 李杳瞥了一眼黑鸟,指着公鸡。 我去,无妄之灾!公鸡瞬间扑着翅膀飞走了。 那黑鸟如果有表情,那也是面庞扭曲。 “但如果你帮了我的忙,我把那三株草药,想尽办法给你移株,插株,以后种一块土。” 李杳一顿棒子一颗枣。 “咋样?” 这是商量吗? 黑鸟无力地点头,根本不是商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算你讲义气!”李杳踮脚摸了摸它的头。 “你还长高了?” 黑鸟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不长! 李杳去仓库捣鼓了一会,带出一大包东西。 黑鸟的尖嘴差点裂开。 姐妹,我是鸟,不是直升飞机,你看我带得动吗? 李杳一眼看穿了它的心思,“没说让你一次带完,分几次呀,傻鸟!” 她又警告道,“这里面是火药粉,精贵着呢! 给我乱撒了一点,我就……” 她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咻!咻!咻!”黑鸟连叫三声。 一人一鸟出了空间,李杳把火药粉一边爪子给它绑了一袋。 “待会飞的时候飞低一点,别撒得四处都是,先把这林子周围撒一圈!” 黑鸟点头,想叫一声表示同意,尖利的嘴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别乱叫!” 她沉默了片刻,“顺便看看哪里有人影!” 黑鸟扑了扑翅膀。 行了!它明白!就是逮着它使唤呗。那公鸡命好,只需要拍马屁,真是活得神鸟不如野鸡! 黑鸟来回飞了五趟,直到火药撒遍树林。 为了怕冰水使火药散失药效。李杳飞奔去与爹他们汇合。 李阅炎让黄叔和大黄撒火油。他和王正去了另一头撒汽油,虽然不能把那条沟壑全部撒到,但至少也能防止它们窜出。 一切准备就绪。 而此刻,林子里有一处木屋,黑低的伏在地上,周围大树缠绕。 身长百尺,头如铜锣的巨大蛇兽盘旋在上方。 屋内,一身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瘦小男人,对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道,“废物,几个泥腿子还需老道亲自动手。” 黑衣人沉默不语,低着头,惧怕着男子低沉压迫的声音。 “我告诉你,要是坏了主上的好事,你们就是有百条命也不够死!” 黑衣人抖动着身子,猛地跪在地上,“属下已经派人潜入了他们之中,不肖几日,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能尽在我们眼底。” 他战战兢兢,却也纳闷,“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以绝后患!” “呸,你杀得了他们?” 黑袍瘦弱男子猛地转身,硕大的黑袍下,他像只精细的老鼠,阴私又诡秘。 “你也就杀杀那些反抗不了的村民。你几回去刺杀这些人,不是被红黑脸打得屁滚尿流。 折了几十人不说,连人家一根毛发都没碰到!” 说到这,黑袍男子气得蹬了地上的黑衣人一脚。 “滚!” 黑衣人生生受了这一脚,好在道长瘦小无力,踢在他身上并不痛。 “怎么还不走?”黑袍男子气道。 “求道长赐药!”外面那么多蛇,他倒是想走,也不敢走啊! “废物!”黑袍男子扔下一个黑包。 黑衣人捡起之后,挂有腰间,这才退出木屋。 一仰头,就与那蛇兽的大脸盘子对上,吓得他连滚带爬跑了。 黑袍男子坐回木椅,敲击着面前的木桌,似乎在盘算什么。 骤然,他胸口剧痛。 很快,屋外的蛇兽翻转,蛇尾如疾风扫荡,绞住大树连根拔起。 他忍着剧痛,拿起桌面的铃铛摇了摇。 那蛇兽瞬间安静。 黑袍男子口吐黑血,蹒跚着走到屋外。 只见一片火光冲天,。 他着急不已,骑在蛇兽头上,向远处看去。 原来他那拦路的沟壑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无数细小长蛇往他这涌来。 不得不,他又摇起了铃铛。 好在,逃脱的蛇群在听到铃铛声后,静谧的在蛇兽旁停下,压成一座蛇山。 什么人竟然破了他的法? 黑袍男子抹掉嘴边的黑血。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方妖孽。 可是不等他驱蛇而去,附近接二连三的烧了起来,而且火瞬间接连起来,烧成一片。 眼见漫山的火花就要燃到他的跟前,他摇铃伏下蛇兽。 猛地往木屋里跑去。 而此时,木屋顶已经燃烧起来,他钻进木屋的时候背上的黑袍沾上了火苗,很快窜成一片。 蛇兽也随他钻进木屋。 很快一人一蛇就消失不见了。 “阅炎,你们把火油连林子里也撒了?没被蛇咬到吧!” 黄叔一行人这会正隔岸观火。 偶尔有窜出来逃命的小蛇,就被他们一刀或一剑砍断了身子。 “都别扔了,我带回去给覃大夫看看这蛇有什么用处没?” 朱春提着他的剑,斩断了十几条蛇,十分有成就感。 同时,还不忘记给覃大夫带礼物。 李阅炎眼眼漆亮,摇了摇头,“兴许是逃进去的蛇,引发了山火。” “也是!”黄叔自言自答,“这蛇本身来得蹊跷,这林子突然烧了也不奇怪。” 他又道,像是同别人解释,“那火油本就易燃,兴许是沾上了枯木。” 小黄异常兴奋,沟壑里的蛇与树枝一起燃烧,还烧出一阵香气。 “不知道能不能吃?”他竟然道。 大黄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黄磨搓着起茧的手,“砍了一夜的树,我饿得不行了!” “不能吃!”大黄丢下一句,走到他们爹那里了。 眼见大火不灭反盛,黄叔眉目疏展。 “这火怕是要烧两天!” 李阅炎望着熊熊大火。 第155章 烧死我的蛇群,就别想活着离开 “等火灭了,还得等火星熄完。这么一算,可能得有五六日才能动身。”他道。 “也好!趁着机会大伙休息休息,我教你几招!” 黄叔没有了顾虑,反正前面的路平了。 “黄叔,也教我几招!”朱春摩拳擦掌。 “行!”黄叔一口答应。 “这里留两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回去休息,顺便给妇人们说说,让她们安心。” 出来一夜,也该回去了。 “那我同王正留下,你们先回。”李阅炎道,闺女那些白色壶子他收在一个山坑里,他得找机会带闺女过去收走。 其他人都累了一晚,也就不作推辞,何况走回去还得个把时辰。 “黄叔,你也回去休息,我们再守一会也就回了。” 李阅炎又打发走黄叔。 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蚂蚁一样的大小,“杳儿,过来,爹背你!” 忙了一夜,李杳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这会刚从王正背上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爹,我不睡了!” 醒过神后,她从王正背上下来,“咱们快去收东西。” 于是三人又往藏东西的地方去。 李阅炎藏得严实,没有人发现,李杳把东西收走后,打算重新把杂草盖上。 “爹!这是什么?” 李杳收回白色壶子后,发现山坑里有几个蛋。 不是普通的蛋,所以她才觉得奇怪。 李阅炎同王正一齐看过去。 “别动它!” 两人一同道。 “什么蛋这么大?” 王正比划了一下,“比咱洗脸的盆子都大。” “爹,你放汽油桶的时候没发现这些蛋吗?” 李阅炎摇头,“当时天暗,我也没太注意。只找到这个坑,就藏这了。 这里面我也没太在意。” 解释过后,他也疑问道,“这是什么蛋?” 不怪他们没见识,任谁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大的蛋。 这会天大亮,山坑周围也就看得十分清楚了。 李杳摸了一下山坑石壁,发现石壁常年磨梭,竟印上了纹路。 她也看过许多恐怖电影,一下心里有了猜测。 “不会是蛇蛋吧?” 此话一出,王正大骇。 “这么大的蛇蛋,那蛇该有多大?” 他回头看了眼山坑,只觉得阴森森,似乎有股凉风从里面冒出来。 李阅炎也露出惊恐之神,“杳儿,怎么会觉得是蛇蛋?” “就是感觉,”她道,“我一直觉得那些蛇群是被操控的。” 她凛神看着山坑里的巨蛋,“兴许最大的阻碍还在!” 忽然,一阵铃铛声由远至近。 “哈哈哈,我说主上为什么派我来。原来你们真的不简单!” 黑袍男子的黑袍只剩下前面那块布和头上的大黑帽,此刻实在狼狈,可他的声音尖刻中带着轻蔑。 他从山坑里出来,推倒一块土门。 “小女娃,你还真没猜错,多少年我都没有遇见这么聪明的人了。” 那双鼠眼里透着精光,似乎要抓破人的心脏。 一股不寒而栗从脚底冒出,李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时候,李阅炎挡在她的前面。 “你是谁?” 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嫌恶不已。 “哼!来收拾你们的人!” 黑袍男子刚刚嘻笑的脸瞬间阴戾。“烧死我的蛇群,就别想活着离开。” 王正被他这嚣张劲气爆了,“妈了个巴子,别逼逼,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拳能把你揍趴。”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话音落,他就大步走到黑袍男子跟前,抡起拳头往他脸上砸去。 “没脸见人是不!”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动手,还是这么粗暴。 他被抡在地上,脸上的黑巾也掉在地上,身上遮头的黑袍仅剩的半块布都掉了。 李杳眯眼,原来是个道师。 不过一看就不是正派的修道之人。 尖细狭长的红眼,鹰钩鼻,无不透着奸刻。 王正收回拳头,“你主上就派你这个垃圾过来,看来你主上也是个蠢的!” 黑袍男子擦掉嘴角的血,冷笑一声,猛地摇起铃铛。 一条巨蛇从山坑冲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王正咬去。 “干爹小心!” 李杳在道师摇响铃铛时已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甩出收缩绳一把套住王正,迅速拖开十几米远。 那破土而出的巨蛇扑了个空,就呆若木鸡地停在半空。 那道师又摇响了铃铛,巨蛇又快速朝他们攻击。 这一回,它没有停下来,而是飞速滑动,蛇尾横扫。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王正侥幸逃过一命,后怕不已。刚抬头,巨蛇就在头顶。 他一把推开杳儿,从腰尖抽出长鞭,也不管那蛇多么凶狠,朝它抽去。 李杳摔在地上,两手刮伤,流着鲜血。 李阅炎趁机扶起她,“杳儿,你先躲一躲。” “爹,你去对付那老道,他没有武功,但他用铃铛控制了这大蛇。只要破了他的铃铛,这蛇兽就好对付了。” 李阅炎把她塞在一堆草里,回头扫了一眼还在与蛇曾对抗的王正,一狠心就点头,“你小心点!” “爹放心!” 李杳点头。 那黑道气极,没想到一个泥腿子也这么难对付,蛇兽咬了几次,都被那人躲了过去。 反而长鞭甩在大蛇身上,勾走几块蛇鳞了。 他低头念了个咒,快速狠力摇响铃铛。 那蛇兽肉眼可见的疯狂。 腾空蛇身,像是巨浪翻滚,此处积雪都被它翻散,飘飘落落,遮住人们的视线。 王正一连躲过几次追咬,却在这时体力难持,整个身子被蛇兽缠绕。 窒息使他脑目难以清明,他想嘶吼,声音却卡在脖子里。 不能喊,这蛇兽已成精,不能因为自己还让杳儿他们冒险。 全身青筋暴露,血液冲上头顶。他仿佛看到他太奶在像他招手。 不,老子无父无母,哪来的太奶,别想拉我下地狱。 王正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往两边支撑,尽量给自己留有喘息的空间。 这时,李阅炎从山坑后绕到黑道身后,他一跃而下。 双脚踢向铃铛。 那黑道果然是个弱的,李阅炎一脚下去,不止铃铛倒地,人也被踢翻。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直撞得铃铛破碎,那老道排肋骨断了三根。 “噗!” 黑道吐了一大口黑血,鼠目里全是不可置信,看着身旁碎了一地的铃铛,心虚不已。 仰头看向他培育多年的蛇兽,暗自飞转脑袋。 铃铛已碎,蛇兽片刻麻木,身子逐渐发软。 王正眼前一黑,从半空中摇坠落地。 “干爹!” 第156章 黑道临死之际,还在想取她的心头血 李杳飞奔出来。 那黑道看到这抹小身影后,瞬间眼睛一亮。 若取了这童女心头血,他就可重铸金铃,到时候别说这一条蛇,就是十条这样的蛇兽,都能为他所用。 李阅炎低头,就看到他眼里的阴险。 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绝对不怀好意。 于是,他上前,只手捞住黑道的衣领,“无论你是谁派来的,今天你必须死!” 闺女的呼唤声,让他心头一紧。 王正若是没了,他又怎么能不替他报仇。 于是他空手抡拳,一拳下去,打塌了黑道半边脸。 黑道绝望中露出可怜的表情。 李阅炎手一顿,片刻迟疑。 就是这片刻迟疑,让黑道抓住了机会。 他伸手抹了脸上一把血,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符,迅速念咒。 咒语一停,阴森的脸带着邪魅的笑。 李阅炎心一颤,暗道不好,竟让他钻了空子。 于是不再迟疑,一掌劈了下去。 那黑道瞬间软作一团,摔死在地,不再动弹。 李杳趁刚刚的空隙把干爹拖开,确认还有一口气,心瞬间平静。 再仰头看向蛇兽时,就见它全身鳞片直立,眼也变得腥红。 比刚刚发怒发狂的样子更加可怕。 隐隐有不受控制之势。 “杳儿,”李阅炎大喊,“黑道下了血咒,这蛇不受控制了!” 李杳没想到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临死还准备背水一战。 她根本不知,黑道临死之际,还在想取她的心头血。 李阅炎话音才落,长蛇尾已经扫向他。还好他反应及时,滚到一边,幸免于难。 这时,李杳也被波及,雪与残渣扫她一脸。 那蛇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掉转蛇头,张开大口。 两颗巨牙露在空气中,尖锐得像插进胸口的刀子。 李杳大喊,“爹,跑出山坑,我引蛇兽过去。” 李阅炎在听到闺女的声音后,不退反进。 “杳儿,爹来引它!” 他又怎么能让闺女冒险。他从背后抽出柴刀,朝蛇身砍了两刀。 再,掉头就跑。 那蛇兽吃痛,一直紧追着李杳的蛇头,突然掉转朝李阅炎咬去。 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眨眼间,蛇头就挡在了李阅炎前面。 它张开大口,想要一口就把人吞噬。 李阅炎双手紧握柴刀,对上蛇头挥砍。 蛇兽不躲反攻,李阅炎连躲几下,再一侧身,滚向山坑。 蛇兽窜地一下,朝山坑滑去。 李阅炎滚进山坑后,聪明地躲在蛇蛋中间。 那蛇兽又略迟钝,让他找到机会,连滚带爬跑出山坑。 “杳儿,它进了!” 李杳一早就做好准备,在爹爬出山坑后,她掏出一颗火药弹。 “爹,趴地!” 话音一落,李阅炎在离山坑三十多米的地方直接倒地护头。 李杳朝山坑扔进火药弹,迅速躲进空间。 “砰!” 一声巨响炸破天空。 黄叔一行人停下脚步,一齐回头看向蛇林处。 “爹,这是炸雷了吗?” 小黄感觉脚一阵麻。 黄叔看向天边,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却也觉得这声响像极了响雷。 他弄不明白,只得道,“也许吧!” 几人不作在意,走在回程的路上。 这边火药弹炸过之后,土坑被埋。李杳自然知道这火药弹的威力,绝对把蛇兽炸得四零八落。 她从空间出来,脚下一个踉跄,原来是刚刚的地面陷下了不少。 滚了一段,她爬起身。 “爹,”她唤道。 “我在这!”李阅炎伸出头,灰头土脸,一截身子都掩在土里。 李杳扒他身边的土,涌出大滴眼泪。 李阅炎一看,着急又心疼道,“爹又没事!” 李杳点头,眼泪还是忍不住流。 “你干爹死了?”李阅炎哽咽。 她摇头,努力扒着土。 “别哭,我们都没死,你应该高兴!” “爹,我怕你们有事。”她仍旧不停的抠挖。 李阅炎伸手抹了抹她的脸,“爹以后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也会好好地保护你。” 李杳点头,又突然低声笑了,“爹,我感觉在拔萝卜!” “还是我这个萝卜自己钻出来吧!”李阅炎双手撑地,再一用力,身子就从泥里出来了。 李杳确认他身上没大伤后,才往土坑走去。 李阅炎在附近找到几块黑布,又在土坑周围找到断手,断脚,断身子。 确认是那黑道后,有些惋惜道,“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我还没问出他谁派他来的。” 李杳微蹙着眉头,被眼前的一幕恶心到了。 蛋壳与蛇身皆破碎,那蛋液搅和在四处,整个山坑飘着刺鼻的腥味。 李阅炎把那黑道仅剩的身子一股脑儿的扔进山坑。 我把这坑填了,省得被人发现。 李杳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救治干爹。 “杳儿!”李阅炎突然唤道。 他刚挖着山坑外一些土,就看到一个完好无缺的大蛇蛋。 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李杳转身,走到蛇蛋前,“爹,这蛋我收了!” 李阅炎有些担忧,所以神色复杂。 “爹,你放心,这蛇兽可能本性并不坏,是被这黑道操控的。” 李阅炎点头,等闺女把蛋收走后,他重重呼了口气。 忍着恶心,埋着山坑。 李杳找到藏干爹的位置,带着他一起进了空间。 那颗蛋,被她直接扔在一棵树下。还警告黑鸟,好好看着,不许打这蛋的主意。 公鸡“咯咯咯”围着蛇蛋转了一圈,可惜无法说话,李杳这会也没心情去猜它什么意思。 估摸着干爹快恢复了,她靠近看着。 见他手指弹了弹,迅速把人带出空间。 王正睁开眼,哑着喉咙道,“我这都没死?” 他看了看李杳亮晶晶的眼,“吓坏了?” 李杳点头又摇头,微微别过脸。 “哎哟!”王正爬起来。 李杳紧张道,“哪里痛?” 难道还有地方没治好吗? 王正大笑,“我看你板着脸,逗你玩了!” 李杳气得起身,亏得她担心得要死。 “哎哎,杳儿。”王正拉着她道,“是这地硌得我背痛。” “我刚刚好像明明睡在一个很软很软的地方!” 李杳沉着冷静,一本正经道,“你做梦了!” “我做梦了吗?”王正一脸奇怪。 第157章 我现在全身有劲无处使,让我来! 不作耽搁,两人回到山坑外。 山坑已掩埋了大半。 “你来了!”李阅炎望着王正好手好脚全身轻松过来,再无半点忧虑。 难得语气轻快。 “我总能逢凶化吉!”王正挑眉,夺过他手上的铲子。 “我现在全身有劲无处使,让我来!” 李阅炎松手,拍了拍身上的雪渣泥土,乐得坐到一边。 这一回是彻底荡平了蛇林了吧! 他睨着土坑处,一时有些恍惚。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就隐隐觉得此事不会这么快了结。 李杳也有些失神,但她不像爹一样,肯定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到底这黑道口中的主上是谁? 他们又是冲谁来的? 待土坑埋好,三人打道回去。李杳自然是不用走路。 有两个爹在,她根本不用长脚。 “他们回来了!” 先说话的是朱音,她翘首以待,略微兴奋地指着前方。 待他们再走近一点,她又激动地跑前几步。 “王大哥,你回来啦!” 李杳从背后伸出头,“朱音姐姐,我也回来了!” 她俏皮一笑,拍了下干爹的背。 王正把她放下,她就跑开了。 朱音红彤着脸,“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正道,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你发热了?” 这朱音简直是屡教不改,辈分十次有十次混乱。 叫他王大哥,杳儿又叫她姐姐。那他又怎么做杳儿的干爹。 真是够了! 可瞧着人家好像也不是故意的样子,算了,懒得再教,也懒得计较。 朱音摇头,脸更红了! “我看你还是找覃大夫看看吧!”他扔下话,从她身边过去。 饿惨了!杳儿也不知道给他弄点东西吃吃,一爬上背就睡着了。 害他饿了一路。 “嫂子,有饭吃吗?”他一路喊了过去。 朱音愣住,怔怔地看他离开。 “别看了!”朱音娘出来拉住闺女的手,“要不别想了!” 闺女是个死心眼,从那回王正救了她之后,一门心思就扑在他的身上。 可是这么久以来,那王正就像个榆木圪垯,根本不开窍。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只有这一个闺女。 朱音紧咬着唇,顿时委屈不已。眼里含满泪水,终是忍不住,跑进木棚里低低哭泣。 朱音爹娘一同叹气。 “人家没意思,咱们也不做这上赶子的事情。”朱音爹满是心疼。 “咱们闺女曾经在青山村,哪个不羡慕。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哪里用得闺女这般作贱自己。”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朱音娘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闺女怎么了? 那王正只是年纪大了点,哪里差了。 我看闺女眼光好着了。 你不支持就把嘴闭上,别惹闺女不痛快。” “我这不是替闺女不值吗?”朱音爹耷拉着肩,“她难受我也不舒服!” “哼,反正你闭紧你的嘴!”朱音娘走进木棚,坐在朱音身边。 思虑再三,她道,“你这是铁了心非她不嫁了?” 朱音不作声,哭得更惨了。 “好,你既然下了决心,老娘就豁出这张老脸了!” “娘~”朱音扑到她娘怀里,“你要干什么?” “我自是去问他,对你是个什么感觉。要不要娶你!” 朱音大吃一惊,慌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闺女长得好,又会活计,哪里配不上他了!” “哎呀,娘,你这样问他,会把他吓跑的。” 朱音着急道,“是我自己一门心思,他又不知道。你这样去问他,不是让他为难吗?” 她垂头黯然神伤。 朱音娘也是叹气,闺女这还没嫁,就已经维护上了。 又不让她直接挑明,为难的是自己呀! “算了,你自己想清楚!” 她走出木棚。 忽见迎面而来的春嫂子,顿时有了主意。 “春嫂子,”她笑着唤了声。 “呦,朱音娘,在这干嘛了?”春嫂子特别高兴。 朱春带回好多蛇,请覃大夫看过之后,说这蛇肉能吃,而且大补。 她刚特地去请教了苏氏,怎么把这蛇肉做得美味。 现在正打算回去做了。 朱音娘搓了搓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春嫂子耳尖,又隐隐听到朱音的抽泣声。 心下了然。 “明白了!等等我把这调料先放回去,马上来找你啊!” 朱音娘如释重负,道,“谢谢她嫂子了!” “没事,没事!” 春嫂子挥挥手,心里越来越开心。 没想到这苦难枯燥的日子,竟然要有好事发生了。 要是她促成了,也是功德一件。 那王正孤苦伶仃一人,若有了媳妇有了家,也不用眼巴巴地守着别人家过日子了。 再生一个自己的娃,日子就更有盼头。 总之,她不觉得这事有半点不好。 苏氏一早就开始准备饭菜,一早她醒来,发现家里不见了人,她也习以为常了。 在家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泽儿是要去覃大夫那识字的,每天雷打不动,近来好像不止是识字,还帮覃大夫捡草药,或者磨成渣。 云儿常常要多睡一会,醒来就会在附近溜达,最近屁股后面还跟着张荺,两人常去捣鼓一些小洞和小坑什么的。 至于新来的小九,反而常陪着她。虽然不作声,身子骨也羸弱,但总能静静地看着她做事,偶尔递上一些她要的东西。 一时她竟期盼日子能一直这么安稳。 黄叔回来,先给了她信,听到蛇林已毁,大家都没事。阅炎同王正稍后就回,她稍提着的心,瞬间轻松。 于是大展手艺。 春嫂子送来的蛇,她炖了个龙凤汤,留一半蛇肉做了个香辣口味,看着就可口。 蒸了一笼干菜油渣包子,煮了半锅白米饭,上面摆了几个闺女给的金黄棒子。 另煎了干鱼,炖了红绕肉,还在一盘子鸡蛋饼。 十分丰盛。 小九默默地看她做完一切,抽出灶里最后一根柴。 苏氏轻笑,“原是不用你烧火的,可你身子骨弱,有这火烤着,可能会好一点。” “婶子,叔和王叔回来了!”李梦探头进来。 一早弟弟说去打些野味回来,她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李寄风一手提着一只兔子,钻进来,放进装活物的笼子里,神色平淡。 转身碰上要走进来的李阅炎,“以后带上我!” “哦!”李阅炎打算来哄媳妇,见到这么多人,一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第158章 你给注意那屠夫两口子 好在大家都很有眼力见。 见他来了,纷纷端碗端菜撤了。就是小九也从灶下走了出去。 苏氏刮了他一眼,“你一来就把大家都吓跑了。” 李阅炎痴笑,“我哪有那么恐怖?” 苏氏嗔道,“是你没发现自己变了。” 他变得不爱笑了,总是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 李阅炎微微勾唇,低声道,“媳妇不生气?” “生什么气?”苏氏把锅里最后一个菜铲进碗里,塞到他的手中。 “我了解你,你做不到自私,又善良又心慈。可我当初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吗? 是,我承认有段时间很苦恼你的做法,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 不怪你!” 她微微一笑,“你也别整天担心我会生气,你看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嘛!” “媳妇!”李阅炎有点哽咽,放下手上的碗,把她拥入怀里。 “娶了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他低喃。 苏氏踮起脚,亲了他脸一下,“行了,别肉麻了!” “再亲一下!”李阅炎凑脸过去。 苏氏推开他,“不要脸~” “我在媳妇面前要什么脸!”他捧起苏氏的脸,狠狠亲了亲。 “娘~”李杳脚旋转一圈,赶忙跑了。 每次爹娘撒狗粮,都能让她撞上。 她需要反思。 吃饭的时候,苏氏脸蛋微红,李阅炎也有些不敢对视闺女的眼神。 王正大快朵颐,“我回来就闻到香味了,饿惨了!” 一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说话,气氛十分融洽。 李寄风又提起了去灭蛇的事情。 “叔,以后有事,你叫上我吧,我现在能帮一点忙。” 他不希望自己变成累赘。也不想因为同他们一起生活后,被保护得像个小孩。 这次他也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但他没有冒然跟上。 是因为他觉得既然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就应该听从他们的吩咐。 叔叔不叫他,也是为了保护他。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实难入睡。 李阅炎听出了他的认真,“好!”他没有拒绝。 寄风这孩子,越保护就越反抗,他是该尊重他。 “你也不用操之过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把饭吃饱。” 他不是没发觉,寄风每次吃完一碗都不再添饭。他到底还是顾虑太多了。 难得李寄风脸红,苏氏顺手给他碗里添了半碗饭。 “你叔说得对,想做什么先把身体长好。” 她又拿了个黄金棒子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 李寄风紧抿着唇,点点头。 苏氏又给所有人一人分了一个,才同大家说道,“这东西是今天他们从山坑里刨出来的,不多刚好一人一个。大家就别去外面说了。” 小孩子们得了好吃的,纷纷点头。 李杳咬了口玉米,她娘也开始编瞎话了,还编得一本正经。 是夜,苏氏准备搂着闺女睡觉,被李杳严词拒绝。 于是睡觉的方式重新安排。 爹娘一个木棚。 干爹,李寄风,大毛一个木棚。 覃大夫,茴香一个木棚。 寄泽,寄云,小九一个木棚。 她同梦梦姐一个木棚。 苏氏不放心两个闺女,总说要守着,却被李杳赶了出去。 见说不通闺女,苏氏只能作罢,再三嘱咐把门关紧,才回他们的木棚。 又感叹闺女在她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日。 这天夜里,正值小黄与张屠夫巡视。 巡了一圈,两人都有了困意。 “张哥,要不你去睡会?有事我叫你!” 张屠夫一想到媳妇每晚都睡不好,也就同意回木棚看看。 他这才刚走,小黄就被人闷头一棍打晕在地。 “对不住啦,小兄弟!” 黑脸怪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一会,小九从木棚里出来。清减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黑脸怪风一样地走到他面前,又风一样的把人扛着就飞走了。 “九公子!” 两人落在一处僻静幽深的地方,黑脸怪恭敬地半跪在地。 “起来吧!” 小九清润的声音响起。 黑脸怪咧嘴一笑,“九公子看上去好了不少,那覃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想不到重毒派的人,也会悬壶济世。” 小九低目清冷,“其他人的底细都清楚了?可有那不善之人。” 黑脸怪摇头,却又突然说道,“九公子可知十六年前琼城海盗一事?” 也不等小九出言,他道,“当年高长胜驻守琼城防御,他手下有名副将就是黄斌。” “是他!”小九脑海里闪过黄叔的身影。 “九公子听说过?”黑脸怪有些许诧异。毕竟十六年前九公子还没出生。 “翻阅过志书,”他简短说道。 黑脸怪继续道,“可他们一家明明皆数斩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收留你的李家关系匪浅。 九公子,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家,其他人暂时都没有坏心。” 他有些不解,在他看来,那黄斌一家也是挺好的人。 这两月的观察也没看出他们家有哪点不善。 不过,为了九公子的安全,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小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道,“他们一家不必过多关注,你给注意那屠夫两口子。” 黑脸怪暗道九公子果然目光锐利,要说除了黄斌一家,就是这张屠夫夫妇有些可疑了。 他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有些狰狞。 “九公子?” 天天守着,他肚皮都蔫了,最近红脸怪给他带的吃的越来越差,他宁愿啃两口雪。 小九递出半个黄金棒子。 他双手接上,“谢谢公子!” 多香的东西啊!他一口咬了下去,好吃是好吃,怎么有点咔喉咙。 “吃外面的黄金粒,里面那个棒子不能吃!” 九公子一定是故意的,黑脸怪想。他都已经咽了一口下去才告诉他,这不是明摆着看他笑话吗? 他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继续啃着。 “今天他们炖了蛇汤!” “哦!” 等哦完,黑脸怪才反应过来九公子是在问他话。 他捏着空棒子,鼓着腮帮子。 “蛇林那边的事,属下不清楚,属下只负责公子的安全,公子在哪,属下就在哪。” 这话他说得十分认真,一切都没有九公子的性命重要。 “只是属下发现……” 第159章 没人敢质疑她 小九微仰着头,仔细听着。 “行巫道长的尸首。” “他死了?” 小九眼里露出一些不可思议。毕竟行巫道长在京郊一块名声大噪。 是二皇子的人! “死得有点惨不忍睹,同他那养的蛇兽埋在一个山坑里,他们四分五裂……” 小九皱眉。 黑脸怪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去吧!” 一阵轻风拂过,小九喉咙有些发痒。 黑脸怪摸了摸肚子。 小九睨眸,“统共才一个,我分了你半个。差点忘了,这东西是他们从那边的山坑刨出来的。” 他驻脚,“你若找到了,留些做种子。这东西能果腹。” “是!” 不再多言,黑脸怪扛起九公子送回木棚。 张屠夫从木棚钻出来,就见小黄睡在地上。 他慌忙摇了摇,“小黄,你回去睡吧!” 小黄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感觉有点痛。 难道他困得模糊,摔在地上了。 一夜相安无事。 天刚亮,李阅炎就在试着举刀,得空的时候他常常抱着刀爱不释手。 接着醒来的是黄叔,他挥舞着剑,动作行云流水,似乎使过了千万遍。 再接着就是李寄风,他瞄着靶子,每一箭都精准的对中靶心。 没想到朱春也是出来得比较早的,他背着剑,有模有样,硬缠着黄叔教他招式。 没一会儿,除了李杳外的所有人都醒了。 李梦给她塞紧被子,也钻出来木棚。 这边李梦才走,小九就钻了进去,他熟络地睡在李杳旁边。 顿时觉得呼吸顺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回挨近李杳,他就莫明的心神安宁。 体内的毒,也仿佛在慢慢消散。 昨晚黑脸怪说覃大夫医术了得,他不否认,但他觉得真正治好他的似乎是旁边这个粉团子。 李杳微扬开眼睛,见是他,翻过身又继续睡了。 她真的很困,这冷死人的天,谁也别想从被窝里把她捞出来。 眼前的人,等她醒了再收拾。 小九微勾着唇,端睡在一旁,渐渐也进入梦乡。 苏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微笑地给两人都塞紧被子。 定是寄云的呼噜声太大,吵到小九,让他干脆换地方睡了。 孩子们还小,无需多计较。 她摸了下闺女的脸,明明还是个粉娃娃,怎么就不同她睡了了。 一想到昨晚丈夫的温柔,她又羞红了脸,赶去灶棚做早饭去了。 清早,她又蒸了玉米棒子,反正她相信没人敢质问她,谁质疑谁就别吃。 在这点上,她是十分自信自己的权威的。 果然,大家看到桌上的早饭时,纷纷闭上心中的疑问。 小九剥着白玉粒。 是的,换品种了,昨天的是黄金棒,今天的是白玉棒。 吃起来糯糯的,香极了! 他沉默的剥了半个,留下一半塞到衣袖里。 “小九,你喜欢吃再多吃一个,今天管够。” 苏氏咪咪笑,一桌子人就属小九斯文,其他人,尤其是她的云儿,简直没眼看,吃得呼噜噜,像只猪崽子。 她以为小九是舍不得吃,又硬塞了一个给他。 “谢谢婶子!”小九站起躬身。 惹得苏氏又是心花怒放。 她把眼瞧向泽儿,嗯,泽儿也很斯文。顿时更开心了。 一人又分了个水煮鸡蛋。 李杳嫌弃的把蛋黄放到一边,苏氏本想拿过来吃,却被眼疾手快的小九拿到了碗里。 “我喜欢吃!”他润声解释。 “喜欢吃,那你多吃一点。”于是乎,他碗里多了一二三四五个蛋黄。 个个眼底含笑看着他。 他不知道的是,李家这几个娃全都不爱吃蛋黄,但惧于苏氏的虎威,每天都是勉强吃下。 这时来了一个爱吃蛋黄的,哪个眼底不含笑了? 小九神色平淡,吃下自己拿的那一个,“多谢!” 今晚黑脸怪的晚餐又丰富了一些,是得多谢大家。 苏氏笑笑,招呼大家吃完就散,别挤在一块,惹得她呼吸不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这冰雪天气就过去了三个月。 李杳坐在木墩上,看着苏氏缝补衣赏,又看着梦梦姐恬静地穿线,中间的火堆烧得吱吱作响。 小九哪都不去,像只蚂蝗一样缠着她,正坐在火堆旁看书。 他安静的模样,让人很难讨厌,只能任他了。 偶尔炸出一朵小火花,让大家全身一缩,马上又恢复那般岁月静好。 “明玉!”李阅炎脱掉身上穿着的蓑衣,厚重的雪顿时全掉在地上。 他拍了拍,再挂在木柱上,钻进木棚。 挨着苏氏坐下。 李梦放下手中的线盘子,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同黄叔看过了,那蛇林彻底干净了。明日咱们就动身。” 李阅炎喝了口热茶,才道。 苏氏向外面瞅了瞅,“可这雪越来越大了。” 这两天雪确实下得大,他们的木棚又加固了一次。 若非时局动乱,谁愿意在这冰天雪地中爬山涉水。 李阅炎轻拍了一下苏氏的背,“迟早要走的。” 他又怎么不知,媳妇多想每日都像现在一样安宁。 可是,一想到那黑道口中的主上,他就觉得越耽搁越危险。 若能早日到达目的地,他也能放下心来。 苏氏抿唇点头,“待会咱们就收拾,你去忙你的。” 李阅炎喝尽杯里的热茶,起身揉了下打瞌睡的李杳的头,“困了就去床上睡。” 他轻笑了一下,走出木棚穿好蓑衣,径直走了。 苏氏轻叹了口气,把针线衣赏收好。 “都去把重要的东西收好,咱们随时出发。” 李梦马上起身,“婶婶,我去通知大家。” 苏氏点头,“先别大肆声张,咱们知道就好。其他几户,会有其他人知会。” 李梦点头,脚步轻快地走了。 小九只有几本书,还是在覃大夫那寻来的,所以没得收拾。 李杳早就没了瞌睡,但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于是帮着娘亲打包。 照例是轻盈的东西装在外面做样子,其他东西趁人不备就装进了空间。 “娘,不好了!” 李寄云从外面窜进来。 他已喊了一路。 后面跟着的小雪球张荺也咋咋呼呼地喊着。 “娘,好多人!” 第160章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李阅炎伸手拉住李寄云。 “怎么回事?” 今天巡视的是张屠夫,他猛地吓了一跳,匆忙往回赶。 “爹,那边来了好多人!”李寄云感觉到爹的紧张,赶忙道。 张屠夫这时也慌忙跑过来。 “黄叔,阅炎,大伙都快过来。” 李阅炎松开儿子,沉脸问道,“来了许多人?” “对!”张屠夫拼命点头,“我瞧着至少一千多人。” “什么打扮?”这是黄叔最关心的,若是官府的人,他必须马上走。 “他们走得不快,远远看着有男女老少都有。而且穿着破烂,我感觉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黑压压的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猛然出现也够吓人的。 毕竟从他们上山后,除了青山村的人,他们再也没有接触到外人了。 是以,张屠夫很是慌张。 李阅炎回头看了看他们的木棚,再转身与黄叔对视了一眼。 “大家先不用慌,都回自己的木棚。” 他沉声道,“留两个人守在这,我们去前面拦一拦。” 他隐约有些猜测,大约同他们一样,那些人也是逃难的。 不过人数太多,里面的人是好是坏还不清楚。 如果能把那些人挡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就能安全一些。 何况他们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实不必再惹麻烦。 王正和大黄留下。 其他男人都往那些人的方向快速走去。 所有的妇人孩子都围在一个木棚里,个个神情紧张。 就是张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一声不吭。 “这可咋办哦!” 春嫂子搂着四丫愁容满面。 看了眼朱音,见她帮忙抱着三丫,心里又一阵可惜。 她还想得空促成一桩好事,怎么就不得安宁。 朱五娘重重地呼了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别跟他们客气。” 苏氏沉了沉眸子,沉吟,“也别太紧张,万事还有他们男人们了!” 王正从木棚外发声,“明日一早就走了,你们别想太多。” 想多也没用,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这山川又不是他们的,没理由只能你走,别人不能走。 大不了,以后走快点,把人甩远点就是。 他想得比较乐观。 木棚里妇人们不再交谈这事,逗弄着孩子,心里却都是不太平。 李杳感觉到一阵烦躁,从苏氏旁边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木棚。 一道眸光追随着她的背,直到她消失不见。 “杳儿,干什么去?” 王正在她旁边道。 “干爹,我突然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快赶去爹那里。” 王正一听,捞起地上的人往背上一甩,飞快地奔去。 “别跟他们废话,看他们个个身强力壮,一看就藏了许多吃食。 我们把他们逮了,不愁饿肚子了。” 李阅炎看着说话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原先他们碰上,还没开口,这说话的男人就叫了一群人围上。 眼底乌青,目光不善,瘦弱破烂。 可也有胖的,比如说话的男人就虚胖得厉害。 除了围住他们的几十个男人,后面乌压压的人个个面目迟钝,如行尸走肉般。 无半点反应。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虚胖男人肩上扛着一把大刀,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去,你抢劫啊!” 小黄也是个嘴快的,当即就把心思话说出来了。 “哈哈哈……” 虚胖男人大笑,“你就当我是!” 小黄气极,正要呛声,被李阅炎拦下。 “还是你小子有眼力见!” 那虚胖男人轻蔑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冰山雪地中,还有其他人。 小子,见你们生得牛高马大,不如跟了我,以后有吃有喝算上你们一份。” “若我们不了?” 李阅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定是这些山脉下面村庄的人。 “哼,你耳背吗?”那男人吼道。 “不,就死路一条!” 他歪头跟其他小喽啰道,“兄弟们,这几个人送上门来,咱没理由不吃下吧。既然有男人,那就有女人,咱们发了!” 黄叔沉下脸,这群畜生真是明目张胆。 后面这群无辜的老百姓只怕惨遭蹂躏,麻木不知反抗了。 李阅炎紧握拳手,突然庆幸他们先一步挡在这里了。 这时候要有人回去送信就好。 他突然微微转头,果然在侧面不远处看到小半个头。 他认出来了,那是寄风的。 希望他能看懂情况。 “把他们绑了,实在没东西吃就宰了他们!” 那胖男人挥手,就有十几个男子拿着草绳准备绑人。 黄叔率先抽出了剑,“得问我的剑同不同意!” 李阅炎见远处的小脑袋不见了,顿时轻松。 他拿出背上的柴刀,瞬间窜到胖男人跟前。 一刀砍在胖男人肩上。 画面眨眼就混乱。 那胖男人看着肩上冒着汩汩鲜血,顿时大喊,“给我杀了他们!” 他的大刀也举起,就向李阅炎砍来。 李阅炎弯身躲过一刀,再次举起柴刀。 黄叔身手好,挥剑斩杀了十余人。 可那胖子一声呼,又有几十人涌上。 人多势众,他们这边迅速落了下乘。 饶是黄叔身手再好,在斩杀了几十人后,也被团团围住。 朱春持剑乱刺,也刺中了几个,但他身上也挂了不少伤痕。 张屠夫心无旁骛,双手一刀一个,竟是唯一一个让人不敢近身的。 小黄就惨了,被十几个人拳打脚踢,这会已经被踩在了地下。 那胖男人似乎对他格外生气,绑住小黄之后,一把刀压在他的脖子上。 “王叔,我们去救他们!” 李寄风在看到叔叔也被几人绑住之后,忍不住要跳出来。 王正一把压下他,瞟了一眼闺女,见她神色冷冽,已经替那些人开始祈祷了。 希望不要死得太惨! 李寄风心急如焚,“你干什么贪生怕死,你不去,我去!” “别吵!”李杳厉言。 “你手上的弩是摆看的吗?吵吵吵,冲出去送死!” 当头棒喝,李寄风有片刻懵了。 很快,他就架起了弩。 李杳瞟了他一眼,“看中那个胖男人没?杀了他,那是头头。” 李寄风迅速调准箭头。 只等她一声令下。 “射!” 那箭头穿破空气,直直射向胖男人的胸口。 “啊!” 第161章 兄弟们,加把劲,把这些人都捆了 虚胖男人一声惨叫,当即倒地身亡。 原以为为主的男人死了,其他小喽啰就会住手。 哪知这些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丧失了理智,反而更加残暴了。 有刀的用刀,没刀的直接上嘴啃,撕咬。 李杳心道不好,让李寄风继续射箭,她找机会出手。 她正盘算用什么武器,王正道,“你们在这守着,不要轻举妄动。” 他是不想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 因为只要那些东西一露面,后果不堪设想。 王正甩长鞭冲了出去,去之前再三嘱咐,虽没明说,但李杳又怎么听不明白。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有了许多的顾虑。 竟没有了一拍两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劲头。 “想什么?” 突然,李寄风低声道。 他眸眼漆黑,像是注入了一轮清水,透亮清澈。 李杳没有吭声,移开有些恍惚的眼睛。 “这些人应该是被某种药物控制了。他们已经失去了本心。” 虽在厮杀,但那些人被砍或被刺,或鲜血直流,竟也没有多大的恐惧。 李寄风瞳孔微缩,他也觉得不太对,可说不出个理。 他的见识与认知曾经都困在了镇上,困在了青山村那小小的地方。 这种情况,他从未遇过和听过。 他低眸,在李杳头上轻轻扫过。她又怎么知道? 有了王正的帮助,形势似乎好了一点。 他很快引起一部分人的攻击。 李阅炎也趁机把小黄护到了脚下。 忽然,不远处跑来二十多个男人。为首的男人络腮胡,身姿挺拔。 李阅炎先是一愣,马上露出笑容。 “武哥!” 没错,来人正是朱武,他带着青山村的二十多个男人冲了过来。 与这些行尸走肉的人一比,朱武一行人显得精神多了。 “阅炎,终于追上你们了!” 音落,他马上大吼道,“兄弟们,加把劲,把这些人都捆了。” 局势瞬间翻转。 由于朱武的到来,有些人自动丢下了武器,有的胡乱砍杀,不小心砍死了自己。 一刻多钟后,那些人全部捆成一团,扔在一块。 数了数竟有四十余人。 死了七十多人。 小黄受伤,黄叔心急,先和朱春抬着小黄先回去找覃大夫,这边便留给他们处理了。 “阅炎!” 朱武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李阅炎道,“武哥,这次多亏了你们。” 朱武大笑,“我们追了你一路,半路也碰上了这队人。可惜他们人再多,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你们也遇上了?” 朱武点头,踢了踢死翘了的胖男人的尸首,“这家伙一开始占着人多,让我们交出粮食和女人。” 他回头看着浑浑噩噩的数百人。 “这些人也是被他挟迫的。” 李阅炎早已看出,“青山村的人了?” 朱武道,“大家没事!” 两人交谈了几句,走到被捆了几十个人前面。 “武叔叔,这些人怎么办?” 朱韧走到他们面前,少年浑身带刺,说话狠戾。 虽是问话,但眼底全是恨意。 他恨透了仗势欺人,恨透了暴戾,恨透了一切欺负弱小的人。 朱武与李阅炎对视一眼。 必定是留不得的,这些人哪个手上没有人命,又有哪个没有奸淫妇女,所以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 也许有被胖男人挟迫的,但到底也参与了。 “杀了!” 李阅炎轻吐出,“留下也是祸害!” 朱武微闪着眼,他没料掉一向心慈手软的阅炎竟比他先开口。 而且这么杀伐果断。 在听到杀了两个字后,那些被捆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别杀我,我是被逼的,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还有妻儿,还有老母。是他们逼我的,我不这么做,他们就要杀了我,杀了我家人。” 顿时求饶声一遍。 李阅炎蹙眉,心思微动,却也凛着脸,“哼,别说得这么可怜,你们奸淫掳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家人。” 他狠斥,“我们一行人与你们毫不相干,你们还不是打算致我们于死地。 这会子求情饶命,怎么不想想你们作的恶!” “我们不想的啊,我们不想的!” 哀求声此起彼伏。 朱武在想要是爹在就好了,起码知道如何处理。 这时,后面人群中走出几个老人还有一个瘦小个子看似读书人的年轻男子。 “壮士,饶命啊!” 那几个老人走到朱武和李阅炎跟前,径直跪了下去。 “壮士,求你们饶了他们吧!” 其中一个老人哭道,“他们全都是被逼的!” 他擦了把眼泪。 “我们本来是安城附近几个村子里面的人,洪涝来的时候,我们都躲上了山,原以为洪水退去我们就能返回村里,哪知道又突然抓起了壮丁。” 旁边几个老人也是重重叹息。 “我们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哪知就碰上了这胖二狗。 一开始他装得大仁大义,对我们事事照顾,还收了十几个同他一样单身汉。 可没过多久,他就原形毕露。 不仅要我们把粮交给他,还抢了村里好几个闺女。 我们不从,他们就拳打脚踢。 后来,他们又抓了闺女小孩威胁,让家里的男人听他们的。 一连掳掠了几个村子。 都是被逼无奈啊!” 老人声泪俱下,不少人都有些动容了。 朱武带来的汉子,也不少为夫为人父的,都已经松动了。 只有李阅炎心硬地撇过头。 那瘦小读书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壮士们何必为难这些手无寸铁的人。” 原本李阅炎就是怕心软才偏头的。 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他们手无寸铁?可他们一开始口口声声要杀我们吃肉,要去劫掳我们妻儿。 还真是手无寸铁,却有一颗邪恶的心!” 王正听那些老头子们求情的时候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现在这尖嘴猴腮的男人还说得这般道貌岸然,他恨不得一逼兜打死他。 “你这莽夫,他们也不曾杀了你们,也不曾掳你妻儿啊!” 那男子又道,“都是苦命人,何必自相残杀,就饶了他们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竟直接叫了几个村民给那些人取绳子。 “慢着!” 李阅炎喝道。 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嘴上不依不饶道。 “你看不到他们父母妻儿有多可怜吗?” 确实,这会人群中已经走出一些求情的老人妇人小孩。 “老四~”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激动地唤道。 第162章 就应该赶尽杀绝,省得春风吹又生 “老四,是你!” 妇人惊奇的声音又唤道。她冲冲地往李阅炎身上扑。 有些木愣的李阅炎赶忙用手挡住,眉目直跳。 那妇人便扒着他的衣袖,眼睛看着他,嚎啕大哭。 “老四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可怜的命哦! 我可怜的弟弟啊! 我是你姐姐啊!是你亲亲的姐姐啊!” 李阅炎抿唇,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不认得! 就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出来了。 李二妹,也就是他曾经的姐姐。 “老四,你不吭声,是不是不想认我?” 李二妹松开手,哭都忘记了。 “我不为难你,不认便不认。”她抹了下脸,“但是你不能杀了你姐夫啊!” 她指着被捆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姐姐命苦啊,嫁过去十三年,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又遇上这天灾人祸。” 她哭道,“姐求你!” 她跪在地上,“你想让你外甥没人护着,你就别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见李阅炎神色微动,她继续哭道,“你姐夫是老实人,他真是个老实人。加入胖二狗手下也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是为了我和孩子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他是被逼的啊!” 李阅炎拍开她抓着他衣裳的手,走到一边。 李二妹见他不为所动,眼神瞟向瘦弱男子。 那男子便走向前,与朱武说道,“壮士,看你是个侠义心肠之人。可否听在下一句劝。” 朱武眼一瞪,看上去凶恶极了。 瘦弱男子一阵胆寒,却仍是硬着头皮道,“这些人原先是我们这几个村子里的人。 你们也听到了,他们都是被逼的。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女有家的人,若下死手,就不怕他们的家人狗急跳墙吗?” 话中的威胁他们岂会听不懂。 李阅炎蹙目,眼神从瘦弱男子身上扫过。 却仍一言不发。 他并不受威胁,但他知道武哥必有所考虑。 朱武踌躇,好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威胁不到我!” 瘦弱男子正准备撕破脸。 朱武又道,“可以放过他们,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二妹抢先问道。那瘦弱男子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把这些人抢的粮食用具还给他们!”他指着后面乌压压的人群。 “这我做不了主!”瘦弱男人想也没想说。 王正火大,一巴掌扑了过去,直接把人打了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做不了主,在这瞎逼逼什么?” 他一脚踩在瘦弱男子身上,“你他妈的不会是跟胖二狗一伙的吧!” “找个做主的说话!”他喝道。 “小叔~”李二妹忙却搬王正的脚。 “我小叔怎么会跟胖二狗一伙,他是读书人,你放开他。” 王正伸开脚,满脸嫌弃道,“别侮辱读书人!” 彭若基躺在地上连求饶都不会了。 这时,先头跪地求情的老人道,“壮士,你说的本就是应该的。这些人本就是我们这几个村的村人,他们也没干什么大坏事,那胖二狗既死,他们也不能再有作为。 老头子做主,把他们劫获的粮食全还给大家。” 朱武点头,又喝道,“敢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一刀宰了你们!” 说完,他拉着李阅炎和王正走向一边。 “杀了他们容易,可是我们青山村差不多还有两百人。若是碰到一起,可能会有隐患。所以……” 王正不懂,不说话。 李阅炎道,“我知你的顾虑,其实我也有所松动!” 王正听了一耳,“你不会因为你那狗屁姐姐吧!” “那可不是你的姐姐,是你仇人的女儿!”他坦言,还有些激动。 李阅炎摇头,“不是!” 他朝王正笑了笑。 王正被他笑得慎得慌,“有话说话,笑屁啊!” 李阅炎道,“同武哥一个道理。我们即便明早动身,说不定这些人就跟在身后。 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人包藏祸心。 杀了他们,那些人的父母儿女就认定了我们是凶手。 随时可能抱复我们。” “行!”王正这下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也就默认了。 突然他嘿嘿笑,笑得李阅炎和朱武莫明奇妙。 “你有得烦了!”他挥了挥手,“我带他们先回家!” 李阅炎一脸懵,同懵的还有朱武。 “他咋了?” “哦,他一向这样。”李阅炎随便找了个借口。 朱武让人放了那些男人,然后他们的家人来领人。 领走三十五人,还有几人没人领。 李阅炎一点也不客气,不再给人求饶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人杀了。 李二妹吓得全身抖动。 这还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吗?她有些后悔相认了。 不仅不帮她,还变得这么残暴。 李阅炎望着她一边拖着一个,微微别过了眼。 两人默契的只当不认识,仿佛之前的声嘶力竭苦苦哀求不曾发生。 他突然眼眶一红,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李老婆子因为他没干完地里的活不给饭吃,是这个姐姐偷偷塞了他半个窝窝头。 “武哥,我先回去了!”李阅炎甩开情绪,同朱武说道。 朱武只道,“晚一点我去找你!” 不再多言,李阅炎和张屠夫踏上归程的路。 “干爹,你的意思是,那妇人是爹的姐姐?” 李杳趴在王正背上,“那尖嘴猴腮是那妇人的小叔子?”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王正轻道,“幸好你没出手。” 他睨了一眼旁边的李寄风,还好说得轻,他应该没听到,慌忙改口。 “幸亏朱武大哥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还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李杳轻哼,“也就是说武伯伯他们不来,你和爹他们就会被那群人抓住,然后他们再跑去抓娘他们。” 李寄风突然顿住脚,气愤道,“那还放过那些人干什么!就应该赶尽杀绝。省得春风吹又生。” 王正也停下来,难得对李寄风和颜悦色,“你小子倒与我想到一块了。” “不过,咱们是粗人,想法简单。不可取!”他又把朱武和李阅炎的那套想法说了一遍。 “也并无道理!”李杳暗下眸子。 不能明杀,那暗杀总可以吧。她绝不会给家人留下任何隐患。 第163章 为了您的安全,望公子忍耐 与此同时,一处破崖边。 “属下见过九公子!” 红脸怪半跪在地上,他一旁站着黑脸怪。 小九转身,轻托起红脸怪。 “上回属下心急,随便把您扔了。好在公子福大命大,被人所救。” 红脸怪道。 黑脸怪板着张脸,忍着想爆笑的冲动。 “本公子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小九清冷道。 “不敢!”红脸怪抱拳,又要请罪。 “真是好巧!”小九睨眸。 红黑两怪皆大气都不敢出。 他话锋一转,“本公子也算因祸得福,身子骨日渐好转。” 红脸怪仰头,大喜,“恭喜公子!” 小九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还得多谢你替本公子找了户这么好的人家。” 红黑脸对视一眼,果然没什么能瞒住九公子。 红脸怪道,“公子,属下思虑许久,才出此下策的。为了您的安全,望公子忍耐。” “不必再说,这事你做得对!”小九道。 他岂不知红脸的顾虑,可这棋未免走得凶险。 此事揭过不再提。 “行巫道长已死,你可知?”他淡淡道。 “属下听黑脸说了。”红脸抱剑思度,“死得蹊跷,属下一时查不出是何人所杀。” 黑脸怪插嘴道,“公子,那黄金棒子属下挖遍了山坑也没再找出半颗。” 他嘀咕了一句,“倒被那行巫恶心到了!” 小九踱步,“那片蛇林是阅炎叔他们烧了的,那行巫会不会是他们杀死的?” 红脸怪摇头,“行巫虽没武功,却有邪术,又有蛇兽护身,他们应该杀不了行巫。” “难道这山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他迟疑。 小九脑海里突然滑过粉团子的身影,即刻甩开。 不可能! “属下还发现了黑衣人的行踪,行巫死前应与他们碰过面。” 小九抿唇,“也就是说,黑衣人也是二皇子的人!” 红黑两怪神情冷冽。 二皇子的势力竟扩张得如此之大,九公子越来越不安全了。 “九公子放心,属下已击退他们几波人了,暂时公子是安全的。” 小九点头,眼角微扬,“他们家人都不错!” 红脸怪:“属下会尽量也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小九满意地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黑脸怪。 “那黄金棒别找了!” 找也不可能找得到,明玉婶子每餐不重复,家里的吃食就是那御膳房都做不出。 要找到她做的东西,应该不可能。 这一家人都很神秘。 黑脸怪撕开纸包,“这又是什么?” “白玉棒,婶子说的。”小九淡淡道。 黑脸怪赶忙拿起整个开咬,剩下的半个他也不小气,递给红脸怪。 “你尝尝,比你带来的猪食好吃万倍。” 红脸怪瞅着,接了过去。学着黑脸怪的样子,啃着。 确实比他常吃的东西美味。 吃下半个,他夸道,“真不错!早知留下做种子了。”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那王正曾经在码头做事,得了不少富商赏的东西。 你们派人去海外寻寻,可否有这种作物。” 若当真有这种作物,可以引进种植。于他而言,是一大利事。 红脸怪领命。 临走他嘱咐黑脸怪,无能发生什么,都以公子的安全为先。 黑脸怪很严肃地应下。 “老红,分你两个蛋黄。”他递了过去。 红脸一下塞进嘴里,也不知什么缘故,只觉得浑身清爽,连日的疲惫都不见了。 “公子,属下引来大批难民,可能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些影响,但能更好的掩护你。” 红脸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 小九心下一紧,“放肆!” 红脸怪即跪在地上,“公子的命万不能有失,属下这才出此下策。” 惨白的脸因为此事起起了红晕,小九怒不可遏,“最好不要有任何意外,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黑脸怪劝道,“公子不必生气,您说要杀谁,告诉属下一声,属下绝对悄无声息送那人去死。” 他朝红脸挑眉,“你快去做你的事。这边交给我!” 红脸起身告辞。 小九微红的脸总算平复下来。 “快送我回去!再给我打探发生什么了!” “是!” * 木棚里,大伙都围着覃大夫给小黄看伤。 小黄实惨,每次受伤都有份。 黄婶忍不住抺泪。 “不是很严重!” 当覃大夫说出这话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茴香去煎药,“你师妹呢?” 茴香道,“师妹?哪来的师妹,不是师弟吗?” 他指着李寄泽。 覃大夫微眯着眼,“也好!” “泽儿,”他招手,“替为师写方子,抓药。” 李寄泽,“是!” 他道,“我有空就教妹妹!” 覃大夫微微点头,“你天资不错,以后排老二吧,勤学苦练,万不可砸了为师的招牌。” “至于你妹妹,”他摇头,“咱不管她!” 应该没人能管,他早已明白。 最近他一直在研究那两颗药丸,有了些头绪,但远远不够。 他觉得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千般不懂,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 李杳他们到家,王正便把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黄叔咂巴着嘴,“他们做得不错,杀了那些人固然解恨,可也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苏氏没有出声,她是想到了突然冒出来的大姑姐,还有即将到来了李老五。 不知道又有多少糟心事要对付。 虽说现在他们与李家已断绝了关系,但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免不得说三道四。 她不在乎,可也得为孩子们将来考虑。 阅炎的身世又不能公诸于众。 她心里很不带劲。 重重叹了口气! “婶子,”小九在外唤道,然后往里走。 “什么事?”苏氏探头问,口气很是平稳。 第164章 干什么亏心事去了? 小九一手提着一只野兔子,递上。 “我捡的。” 苏氏诧异接过。 “外面天寒地冻,你还是多卧床上。” 发现他脚上沾有泥土,还打湿了半截裤子,又是一阵心慌,责怪道。 “家里不缺你这点吃的。” 唉,这世上可怜人怎么这么多,她想起寄风也是这样的。 怕自己是累赘,怕占他们便宜,硬是把自己装成大人。 这不,小九也是。 她微愠,“赶紧进屋烤干鞋袜!”说着还上手,把人推了进去。 小九心里一阵暖流滑过,被粗暴对待,他一点也不反感。 这才进屋,又听到苏氏凶巴巴地道,“李寄风,你又跑哪去了,全身都湿了。快给我去换衣裳。” 那边没有回声,不过听脚步声也知道跑得飞快。 苏氏嘀咕,“这一个个的,怎么就爱往外跑呢?” 小九微微勾唇。 “你笑什么?” 他浑身一抖,轻拍着胸口。 “干什么亏心事去了?”李杳抬着圆脸,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十足小泼皮样。 “转一圈!” 他轻言,坐到烤火堆旁,伸出细长的手。 “哼!”李杳看着他云淡风轻的动作,“你家人当真不找你?” “还是,刚刚你偷摸着去见他们了?”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一些破绽。 可是很失望,对面无任何表情。 “咳咳!” 他轻咳,道,“芜府还有一个姑姑,我去投奔她。” 李杳猛地坐直身体,“我去,你这意思是要跟着我们去芜府。” 她猛地想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芜府?” 翻过十八峰,确实就到了芜府,可是他们的路线,没几人知道。 他可是后来来的。 “我听茴香说的!” 他短而精简,神色平平道。 “大师兄这个大嘴巴!”李杳狐疑的再看了他一眼,抱怨不已。 “行吧!” 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回忆起那天那个黑脸怪朝她做鬼脸的样子。 越来越确定,这家伙分明是有备而来。 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就目前看来,对他们并无伤害。 偶尔半夜的打斗声,也没有惊扰到他们。 只得暂时按下不提。 她突然勾唇,“给我倒杯热水来!” 小九放下手中的书,穿好鞋袜,当真倒了杯热水过来。 “花生烤熟了,给我剥几颗,去皮!” “嗯!” “红薯也熟了!” “明白!” “吃饱了,好困!” “我背你去床上?” 李杳打量了一下他的身胚,“不必,就你这弱鸡样,我怕压死你!” 她踢掉鞋子,往一边的床上一倒。 “看着点火,别把我烧死了!” “嗯~” “啊哈,有人服侍真爽啊!等我有钱了,买十个丫鬟伺候!” “什么?”小九歪头过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把残渣收拾好,当真细细看起火来。 他嗅了嗅,觉得空气异常清鲜。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不到了。因为李阅炎回来了。 “明玉!”李阅炎唤道。 很快木棚里又涌入许多人。 小九移到了床边上,靠床尾听着大人们说话,见床上的人额头微蹙,目光不自觉地扫了扫众人。 他们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杳儿睡觉吗? 大人就这么没有分寸感? “你们有什么打算?”李阅炎道。 黄叔严肃,“今日多亏了朱武来得及时,按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持更好。 尤其是又来了这么多难民,我们人数少,容易落单。 所以我赞成大家一起走。” “我没意见,说到底我还姓朱,当初同他们分道扬镳,也是气愤有些长舌妇说我没儿子送终。 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有本事,管别人说什么。 再说,女儿哪里不好,我几个闺女都听话得很。” 朱春快言快语。 春嫂子用肘快速戳了他一下。 朱五娘扯起嘴角,轻笑,“你们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左右都是逃难。 不过,别来触我霉头。 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张屠夫一向宠妻,朱五娘的话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众人一同看向覃大夫。 “只是以后要多采药,不过无碍,我座下已有三名徒儿。” 见大家仍盯着他不放,他又道,“其他人看病我是要收银子的,毕竟我的负担太重。” 已经欠了顽徒那么多银子,总得想办法还吧。 他日出了这乱世,他觉得顽徒绝不会给他留面子,万一当街讨债,岂不是毁了他一世英名。 不,一世毒名! “大家都没意见,那等武哥来了,我同他细说。” 李阅炎沉着道,“人一多,事也多。大家都警醒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 朱五娘起身,“你在心里默念三句,可千万别辜负明玉一片苦心。” 她讪笑,“多谢你提醒!” 众人面面相觑。 张屠夫连连抱歉,“五娘她心里不痛快,阅炎你别同她计较。” 说着追着朱五娘出去了。 感受到李阅炎的尴尬,大家也都起身散去。 黄叔拍了拍他的肩,一时也不作安慰。 李阅炎悻悻然,独自靠在木柱上。 时至今日,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怎么做才对。 他坚持的本心,似乎也在伤害其他人。 苏氏进来叫摆饭,瞥见靠床头熟睡的小九。于是把他放正后,才招李阅炎出去说话。 “我听春嫂子说了,五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轻笑,“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我绝不拖你后腿。” 李阅炎定住脚,“你真这么想?” 苏氏莞尔,“确实这么想的,不过,惹到我了,就是你亲娘咱也不给面子!” 李阅炎伸手搂住她的肩,“咱亲娘惹到你了,我也不给面子!” “好!” 苏氏笑得明媚,推过他的手。 “端菜摆饭!” “是!” 苏氏又转身,“被你弄糊涂了,我明明是来叫杳儿他们吃饭的。” “今天麻辣兔丁,兔子是小九逮的。” 她边说边走,李阅炎往别一个方向走。 小九能捉到兔子? 李阅炎想起了那个小身板。 一股冷风,自木棚顶上呼过,卷得油布哗哗作响。 是夜,朱武到来。 第165章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朱武同李阅炎聊到半夜,细说了最近青山村的事情。 李阅炎心里有了底。 次日,他们按原先的计划出发,行至蛇林,朱武带着青山村的人已等在那里。 “阅炎,”李家几位老太爷,一见到他,就围了过来。 风餐露宿,几位太爷更老了。 李族长竟不能起身,是两个子孙抬着。 李阅炎点点头,没有寒暄。 可就是这点头,也足够李家几个太爷宽心了。 李族长摆摆手,又让子孙抬着离开。 朱胜一家过来互相打了招呼,朱桦很是高兴,一直咧着个嘴。 沟壑里仍能看到那成片的毒蛇与冰冻成一块,醒目又恐怖。 朱胜忧心道,“这林子里当真没有了蛇?” 李阅炎望着一眼无边只冒着粗木的林子,点头。 当日蛇兽与那黑道死了,这蛇林里盘踞的毒蛇死的死跑的跑,这林子也就光秃秃了。 这几日,他们有空也会到这边巡视一二,确实再也没见到一条活着的蛇。 是以,他十分肯定。 朱胜拍了拍他的肩,“多亏你们在前探路,这一路武儿带我们过来,少走了许多弯路。” 他低声,“我竟不知道你还给武儿留了记号,阅炎,你的心意,朱叔记在心里,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用得到咱们,你只管出声。” “出发!” 朱武一声唤,大部队开始出发。 他们俩也结束了对话。 二百多人中混入一个小九,一开始大家都不在意。 但也有那眼尖事多的。 比如,李老五。 “族长,你看我四哥好狠的心,我是他亲弟弟,他只当没看见。却不知从哪捡个野孩子养。” 李老五如今也不像之前那样受宠,时间一久,大家都发现他也不是那么有文化。 主要范夫子似乎对他也不那么重视了。连夫子都放弃的人,以后谈什么科考,什么功名。 族里的人也不想多他这么一个吃闲饭还事事要照顾的人,所以大家都退避三舍。 他现在有些落魄。 不过他也有本事,不见他找吃的,但也不见他饿死。 族人不捧他了,但他却粘着几个太爷,吵吵嚷嚷。 “族长,你得替我做主,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四哥,我爹娘不在了,他有必须负担我。 将来我若功成名就,也会照拂他!” 五太爷边走边摇头,干脆走去自己儿孙那边,眼不见心不烦。 六太爷抡拐杖,想揍却没下手,“滚一边去,二十岁的人了,你还以为你是个娃儿。” 他瞥见李寄风扛着个大包,拉着大毛,顿时气更甚,“你看看人家三毛,你这做叔叔的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这下,李老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他跑到李寄风前面,挡住他的路。 “臭小子,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李寄风把肩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李梦眼疾手快,捡起包袱,拖走大毛。 李杳坐在牛背上,准备看戏。 “梦梦姐,”她招手。 把他们的包袱拿到牛背上,让李梦放心的拉着大毛。 “不用担心,我看那李老五是在找死!” 她还好心的劝了李梦一句。 李梦紧抿的唇,稍稍放开了一点。 果然,李寄风一言不发,上手开干,一拳砸向李老五的脸。 他懒得废话,懒得纠缠,也懒得解释。 几拳下去,李老五没有还手的余地。 地上冰凉,还有一些死蛇的尸体,与李老五缠绕在一起,又恐怖又恶心。 “你个兔崽子,我是你叔叔,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就不怕遭天遣。” 李寄风弯身,提起他的衣襟,“再说一句,别跟我攀亲戚,你们李家我早就不认了!” 他甩开李老五,狠戾道,“再找我,我就把你剁了。 同你娘一样,像剁李天宝那样剁!” “你胡……” 李老五的话咔在喉咙吐,是再也不敢发出声,李寄风眼里的决绝与狠戾,让他心头一颤。 这点小插曲丝毫不影响大家赶路。 朱武一早就同李阅炎商量,今日要翻过这蛇林,再往前走二十里路。 好远远的把其他难民甩开。 怕被那些人发觉,他们还绕了道,在蛇林处等着起出发。 没有人耽搁,李寄风揍完李老五就走了。 李阅炎知道他不会吃亏,所以没有过来帮他。 等他追上前面的人,就只剩下李老五与死蛇相伴了。 李老五全身颤抖爬起。 恶狠狠地盯着前面走了的队伍。 你们等着,迟早我让你们全部跪下来求我,求我饶了你们! 他也不打算跟上。昨晚开大会的时候,他就知道还有一队人,比他们青山村人数多得多。 他打算等等,等那队人跟上,再混进他们的队伍。 以他读书人的身份,自然受人敬戴。 不远处,有处地势低的地方。 “大人,小女子全部按你的吩咐去做了,您就饶了我吧!” 何寡妇一副我见犹怜,柔弱无骨的样子。 黑衣人转过身,推开靠近他的何寡妇。 “别在我面前发骚!” 他抽出剑,指着何寡妇的脖子,“你要是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活着也没用了。” “不要啊!”何寡妇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微仰着头道,“李老四家突然多了个孩子,还有我已经勾引到了李老五。” “就是那李老五不争气,跟谁也搞不好关系,还在我那白吃白喝。” 她低声哭道,“大人,小女子亏大了,亏了身又亏了粮。再这么下去,小女子也活不下去了。” 她干脆一股脑儿的全推在李老五身上。 “原以为他是个读书人,总有三分见识,谁知道他就是个草包!” “大人,你到底要小女子打听什么?”何寡妇不解道。 那黑衣人眼角露出一丝不耐,“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何寡妇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滚!” 黑衣人怒道。 真是什么人都勾引,果然是个贱货,他扔下一个袋子。 何寡妇抓着袋子,连滚带爬跑了。 等她归队,就只看见李老五留在原地,她想当作看不见,可李老五却眼尖地发现了她。 “何寡妇~” 第166章 以后,你不再是我李氏族人 何寡妇只当没听到。 她准备换个目标,这李老五屁事不成,也混不近李老四一家。还每天吃她的喝她的。 又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连李老大都不如。 李老大至少以前还承认了她。 她直冲冲地往前走,边走边想去同谁套近乎。 李老五转念一想,等那队人也不知道等得何年何月,何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阴森诡异。 再也没有了半点骨气,追着何寡妇身后,往前面赶去。 何寡妇回头一看,人追来了。于是跑得更快了。 如果不是肩上扛着袋子,她绝对能把李老五甩掉。 等到他们追上队伍。 何寡妇直冲冲地跑到新村长跟前,“朱武大哥!” 她突然灵机一动,这朱武同李老四不是关系最好吗? 她气喘吁吁,“朱武大哥救命啊!那李老五想抢我的粮食。” 朱武蹙眉,还不等他说话。 他娘,朱老婆子跳起来,也不管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就往何寡妇身上砸去。 “臭不要脸的,离我儿远一点!” 何寡妇:“干什么?” 她退开几米远,“你们就欺负我孤儿寡母吧! 死鬼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们族人是怎么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女人的。” 她偷瞄了一眼朱武,见他不为所动,干脆哭了起来。 “什么村长啊,一点都不公正。” 朱武喝道,“你说李老五抢你粮食?” 何寡妇含媚点头。 “他来了,你们两个当面对质!” 关系到李老五,李家的族人也围了过来。 李老五不知道先到的何寡妇哭什么,他赶到前面,就被两个朱姓族人抓了过去。 “干什么?放开我!” 人带到朱武跟前,朱姓族人才把他放开。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读书人的?” 原本范夫子还想瞧个热闹,听李老五这么一说,赶忙走开了。 他真是丢不起这个脸! 文台嘿嘿一笑,跟在夫子身后,“夫子,以前这李老五在书院可没少被你夸奖,他还在宿舍吹嘘自己是文曲星转世。嘿嘿……” 范夫子瞪了他一眼,文台闭紧了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没眼力见。 范夫子甩袖又跑到离文台也远一点的地方。 “夫子,别生气啊!” 文台喊道。 这一喊,范夫子提着衣摆,跑得更远了。 奇怪!夫子怎么这么小气。 文台摇了摇头,转身又跑回去看热闹了。 范夫子实在无语。 松山书院就此落败了呀!亏得他苦心钻研多年学术,竟无一天资之人延续。 苍天啊! 他忍不住落泪。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他耳里。 他擦了擦泪,看了过去。 “呜呜呜……” 他又忍不住落泪,那么小的孩子都会背书,他以前都是教的什么鬼啊! 李寄泽听到动静,稍稍转身。见到人后,他忙从一边走了过来。 “先生,您怎么了?” 他作揖问道。 范夫子摆手,“这里风大,一时迷糊了眼。” 他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先生?” 李寄泽挺直身子,温良出言,“先生身上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气质。” 范夫子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刚刚你背的文章,可知其意?” 李寄泽轻抿了一下唇,“不全知。” 范夫子点头,这小少年不骄不躁,谦逊恭敬,比他以往见过的学生不知强过多少倍。 这一路他也无事,不如有时间就教教。 “意思是天……” 他仔细说了一遍。 李寄泽也认真听着,“多谢先生解惑。” 范夫子来了兴趣,“曾在哪读书?读了几年了?” “不曾读书,家人有教认字练字。” “不曾?”范夫子很是诧异。 忽然他微微笑道,“往后你有时间,就到我跟前学习一二。 你是这青山村的人吧!” 李寄泽点头,“多谢先生!” 这边先生学生促成,各自满意。那边呼天抢地,好不聒噪。 “我什么时候抢你粮食了,你别血口喷人!” 李老五双目腥红,毫无分度。 何寡妇紧抱着袋子,哭诉道,“你不抢我粮食你叫我做什么?”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的目光便在他俩身上晃荡。 “你已经吃了我个把月的粮,我实在负担不起。 我也不想嫁给你,当什么秀才夫人。 你别再骗我!” 何寡妇声音弱弱,但足够让风把这些话带到大家耳里。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李老五这么久以来,全靠何寡妇养着,还许下娶她的诺言。” “斯文败类!”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不少人骂道。 何寡妇从地上爬起来,“反正以后你别缠着我,我没有多余的粮养你!” 目的已达到,她朝朱武抛了个媚眼,“朱武大哥,多谢你主持公道。” 李家一族感觉被这李老五丢光了脸。 李族长的子孙抬着他往前走了走。 “李希明,原本你们这一脉早就被逐族了。我顾念你是读书人,特地网开一面,给你留下颜面。 如今你犯下丑事还不知悔改,我们李家是再也留不下你了。 以后,你不再是我李氏族人。” 说着,他拿出族谱,哗哗划掉了李希明的名字。 “你走吧!” 没想到彻底让李老五失去李氏一族庇护的是何寡妇。 李老五百口莫辩,第一次吃了闷亏。 “四哥,四哥!” 他看到不远处与黄叔交谈的李阅炎,大声唤道。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没有我四哥带路,你们能走到这? 还把我赶出李家,等我得了功名,当了大官,头一个就把你们全抓进牢里。” 他开始往李阅炎方向跑去。 “捉住他,赶出去!”李六太爷一声令下。 李家族里出来两个男人,轻松就把他拦下了。 李老五连李阅炎的衣角都没碰到。 于是,在李老五痛恨的目光中,大家再次出发了。 何寡妇,我要你好看! 李家老不死的,你们等着瞧! 李老四,你个没良心的! 寒风才不管这些仇啊恨,它只顾着吹,吹得人脸生疼,又嗤笑地跑开。 过会又来戏弄一番,直到人们再也提不起脚。 它才像个打赢胜战的战士,蔑视着渺小的人类。 “大哥,那范夫子咱不是早认识了,你怎么装作第一次见的样子?” “我的确第一次见!”李寄泽垂眸。 第167章 我决定了,改姓! 确实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他没有撒谎。 李寄云点头,若有所思,“那范夫子以前可是李希明的夫子,大哥,你怎么同他学习。 他教出李希明那样的学生,你可别同他学歪了!” 李寄泽冷眼闪过一缕精光,“我需要的是知识,认知我自有判断。” 他微微勾唇,觉得自己说得太多。转过身,“回去!” 李寄云一向很听他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 此时,一排小木棚已经搭好了,因为只打算住一夜,木棚搭得不像往日精细,能挡住风雪就行。 所以速度很快。 人们趁着雪停,一排烟火袭袭升空。 这竟是难得的热闹。 苏氏一改往日常态,把几个小的都赶了出去,让他们疯玩,自己则和李梦做晚饭。 天边染成了金黄,这原是初秋才会有的画面。 不过与这冰天雪地相映,也别有一番滋味。 孩子们凑到一起,竟玩起了蹴鞠。 也不知是谁提议,总之现在已分成了两队。 李寄风和朱韧分别为队长。 原先在青山村,像大丫二丫这样的女娃肯定是要拘在家里的,因为一路逃难,顾不上这么多,一时围观的女娃也不少。 大多数人只当孩子们玩闹,却没想到还真有那较劲的大人。 李族长盯着状况,李寄风每进一个球,他的心就扑通一下。 如今族里男娃不多,他每日掂量,竟数不出一个出色的。 一开始任李长松胡作非为,偶尔会敲打一下,也是看他家几个儿子确实有点出息份上。可是他作死! 后来把希望放在李希明身上,可那也是个草包。 今日一看,原来李家不是没有人才,也不止李阅炎一个人。 只不过人才没有长大罢了! 李六太爷拍手大喊道,“三毛,好样的!” 他倒是真心疼这个娃儿。 可也奈不住族长挖空的心思。 蹴鞠结束,李寄风这队赢,族长忙叫人唤李寄风去跟前。 “三毛啊!” 他一开口,就惹来李寄风一个白眼。 族长忙改口,“寄风啊!” 李寄风冷冷道,“有话就说!” 族长被噎,脸色不太好,但还忍着,“唤你来是告诉你,你爷你爹他们虽然不在咱李家的族谱上,但你的名字还在。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李家的子孙。 你愿意同你四叔家亲近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咱们是一家人啊! 你放心,无论有什么事,都有我们李家给你做后盾!” 李寄风冰冷的脸露出一丝嘲笑,“说完了?” 李族长没有看到他的讥讽,在他看来,三毛到底年纪小,稍稍哄下,也会知道他的好,明白他的苦心。 何况,六太爷是真心疼他。不过是他不接受罢了。 “你四叔心里有气,同我们也隔阂了,你在身旁多劝劝也好!” 他仍没发现,李寄风眼底的冷意。 “你把我的名字划掉,我不稀罕!”李寄风冷笑,“我哥我姐的名字还在吗? 我猜肯定不在!” 他轻蔑地扫了一圈围着他的李家人。 “别打我的主意!” “我们能打你什么主意!”李族长想也没想反驳。 “不过是看在你姓李的份上,不忍你小小年纪受苦!” “受苦! 哈哈哈……” 李寄风干脆笑出声,“你老糊涂了?” “我们兄妹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作了多少孽! 一路下来,我从未见你,见你们任何一人施以援手。 你以为在族谱上留下我的名字,就是对我的恩惠吗? 我告诉你,我从不稀罕。 什么狗屁李家,从同我娘走的那一天开始,小爷我单方面就宣布与你们决裂了!” 他嗤笑,“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你们给过半粒米。 我哥重伤,也没见到各位亲人,给了半点关心。 所以现在别同我套近乎!” 他一转身,懒得再同这些老家伙纠缠。 回去吃婶婶做的饭不香吗?他想起苏氏,那碗眼泪拌饭是他吃过这世上最好吃的饭。 “可是你到底姓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流着我们李家的血。” 李族长提着气,大声喊道。 他从不知,还有这么大逆不道,敢忤逆族长的人。 他可是一门心思为了李家的将来。 李寄风回头,抽出身上的短匕,眼睛也不眨,脱掉半截衣服,径直在胳膊上自上而下划啦了一个大口子。 这时出来找人吃饭的苏氏发现这边围了一群人,于是挤了进去。 恰巧见李寄风拿刀割肉。 “干什么?” 她冲了过去,抢走李寄风的刀。 她冲李家几个太爷喊道,“你们干什么逼他,摆什么谱。他还这么小,你们是打算逼死他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寄风受委屈了。 李寄风拉住暴跳的苏氏,“婶子,我没事!” 刀口很深,血哗哗地流。 六太爷心抽的痛,往前走几步,想要帮忙止血。 “站住!” 李寄风大吼,“你们李家的血我还给你们了!” 苏氏扶着他,满脸心疼。 这些杀千刀的,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一个孩子做这种事情。 李族长满脸通红,他也没料到李寄风如此执拗,竟一点也不听劝。 一时他哑口无言。 苏氏扶着李寄风往外走,这么深的伤口,得赶快去找覃大夫。 李寄风突然顿住脚。 “婶子!” “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去找覃大夫。” “你让我说,”李寄风仰起倔强地脸,又转身。 道,“我决定了,改姓!” 他努力扯起两边的嘴角,“以后我姓苏!” “不姓李,不姓米,因为两头都没啥好人!” 苏氏一脸懵圈。 不过还能看清李族长眼里对她闪过的一丝嫌弃。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 “好啊!跟婶子姓,婶子以后当你亲儿子养!” 李寄风:“姑姑,以后我就是你娘家侄子!” 苏氏没有娘家人,也是她在李家受欺负的一个原因。 她没想到,有心替她讨公道的会是寄风。 她突然松开手,狠狠打了李寄风一个巴掌,“以后不许再这样作贱自己。” 她回头怒视了李家人一圈,再对李寄风道,“以后我让你光明正大姓苏!” 第168章 我相好的生的! “他好猛!” “那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像只……” 李杳扫了眼旁边的小九,“弱鸡!” 原先李杳一早就在人前围观了。不过,这种小儿科,以她对李寄风的了解,根本不用她出手。 而且李寄风这人,你帮他,说不定还以为你瞧不起他。 于是,她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李寄风如此疯批,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她娘也很让她意外,怎么能跟着人家一起疯呢? 这不多了三个大侄子大侄女,真让人始料未及。 “鸡,弱吗?我常常见人斗鸡,可也有那常胜将军!” 小九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 李杳微微偏头,“鸡和猛虎能比吗?我这新表哥就是猛虎!” 小九驻脚,眼看着她朝那边追去,他悻悻一笑。 “小公子,你从哪里来的?” 突然身后响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小九头也不回,急步走。 “别走啊,小公子!”何寡妇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九垂目,往后退了几步。 “小公子,看你吓得。”何寡妇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薯,递了过去。 “看你瘦得,脸色惨白,没吃过饱饭吧。也是,他们家大大小小十几口,哪有粮食养你这个闲人。” 何寡妇忙捂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能是闲人呢,我的意思是,他们顾不上你。” 她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有发现小九眼底滑过的寒气。 “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家里吃的东西可多了!” 她就不信了,一个八九岁的娃还能抵住吃食的诱惑。要不是年纪还小,兴许根本用不到她的粮食。 小九又退了几步。 在何寡妇看来,是动摇了。 “你同我回去!”她竟准备直接上手。 小九正准备出手,就听到何寡妇一声闷哼。 他立马抬头,原来是王正一脚把人家踢飞了。 “打人啦!打人啦!” 何寡妇还有力气嚎,看来这一脚踢轻了。 王正伸手把小九护在背后。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拿个破红薯就来哄人,你他妈的安什么心!” “你放屁!老娘是见他饿了,好心送他红薯吃。又见他冷得很,才叫他去我那取暖。” 何寡妇喊道。 “我也是做娘的,不过是见孩子可怜。” 她又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 王正瞪了她一眼,拎着小九的肩膀的布,“家里饿你了吗?” 小九摇头。 他好无辜! “是她想骗我,我没上当!” “我骗你干啥!” 何寡妇在别人指指点点中想辩驳。 “大约是见我好看,想把我卖掉!” 王正乐了,拍了一下他的背。 又对地上的何寡妇吼道,“你他妈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宰了你!” 何寡妇缩了缩,“关你什么事? 谁知道你们从哪拐他回来的。我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 说着,她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渣,“不要算了!” 王正真想再给她一脚,可人已经走了。 于是他拎着小九准备走。 “王正,这娃到底哪来的啊!”有村民好奇问道。 原先他们也不关心这些,这不何寡妇闹起这事,他们还真有了兴趣。 这时候连自家人都养不活,谁会多管闲事养别人。 王正对说话的人道,“干什么?关你屁事啊!” 那人悻悻,缩下头,“我就问一下。” 王正冷哼,想到闺女说的保命符,他突然咧嘴一笑。 “我相好的生的!” …… 小九垂头,嘴角抽抽。 王正啊,你可真敢!!! 平地一声巨响,击爆了青山村平静的村风。 这可比何寡妇偷人还劲爆。 就是公鸡下蛋,也不会有如此轩然大波。 “你相好的?” “怎么?我不能有相好的!” 王正扔下一句话,大巴掌盖有小九的脸押着回家去了。 耽误他吃饭! 如此,王正、相好的、儿子,成了今晚大家饭后闲谈。 何寡妇顿时说服了自己。一定是真的,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这王正单身这么多年不娶妻,之前在青山村不少给他做媒,他也不要。 原来是早就跟别人苟合,弄出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她又心思灵活了。 原先想打朱武的主意,可朱家一大家子人,她根本不好下手。 今天她才露出一点点意思,就被朱婆子打了。 想想朱武这条路不好走。 可是现在有个人比朱武更好的人选。 王正! 比起朱武,王正同李老四一家关系更好。 又无父无母,比朱武更好对付。虽然人一样的粗鲁,但皮面上王正还要好看一些。 幸好今天对他那私生子还挺好,不过是被王正误会了。 想了想,她觉得此路更行。 * 一家人盯着王正,见他满不在乎,一连干了两碗饭,才把碗放下。 “多大的事!我这不是嫌麻烦吗?那些人,一个个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情说闲话。真是少见!” 小九遂起身,“给大家添麻烦了!” 苏氏忙拉下他坐着。 “什么麻烦不麻烦,别瞎说!” 王正嘿嘿一笑,“又多一个儿子,以后你们谁有出息都别忘了孝敬啊!” 他总是与别人想的不同。 苏氏也高兴,今晚剁的两个大鸡腿,破天荒的没有李杳的份。 一个夹给小九,一个夹给寄风。 又清了清嗓子宣布,“以后寄风同我姓!” 李阅炎对此没有意见,他见苏氏高兴,才发觉这些年他忽视了什么。 寄风有点哽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如今他终于替哥哥姐姐寻到了真的庇护。 他把鸡腿夹给大毛,趁抬手的间隙擦掉了眼泪。 “我姓苏!我姓苏!” 大毛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嘴里唱着,显然十分开心。 不想气氛变得凝固,李阅炎第一次活跃气氛,“今晚我带你们去下套子!” 此话一出,立马把男孩子的心都勾走了。 苏氏朝他微微一笑,他眨了眨眼。 “你们去,我不去!” 李杳放下碗,今晚她得去空间好好看看。 苏氏原想小九最好也没别去,毕竟身子骨弱。 可他已经跟大伙去准备套子去了。 几声尖叫声惊扰了平静的夜晚。李阅炎立刻爬起身,穿戴好。 出了木棚就与朱武碰上。 “听到叫声了?” 第169章 我撞死你这个败类! 两人对视一眼,分头折返回去。各自通知熟睡的人。 朱武招集了十多个人,李阅炎也带上了黄叔一家,其余的留下保护妇人小孩。 李寄风想跟上,可因胳膊有伤,被李阅炎勒令留下。 于是,差不多二十人的队伍往尖叫声处去。 是一片矮木丛林。 此刻又是一片哭喊声。 “脱掉!脱!” “把那不长眼的几家人给我挖个坑埋了!” “粮食全都收上没有!” 尖细又凶恶的声音不停地怒骂,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逃难队伍里道貌岸然的瘦弱男子彭若基。 也是那李二妹的小叔子。 他接管了整个逃难队伍,原先那些人又被他召集起来。 起先那作主分粮的老头子见他有三分学识,这偌大的队伍也要人管,于是提议让他代管。 就是这提议把所有的难民推向地狱。 原来,那胖二狗横行霸道多日,背后策划之人就是彭若基。 胖二狗也不过是他手下一条会吠的狗。 彭若基当日会出来要求李阅炎和朱武放了那些人,不过也是替自己谋利益。 “你会遭报应的!” 提议他当头头的蔡二太爷被押跪在地上。 旁边还有几家被捆得紧紧的。 “报应!”彭若基哈哈大笑,“要是有报应,就轮不到我享福了!” 他奸笑,“你这糟老头子,既要我管理,我收点粮收点女人怎么了? 这天下哪有免费吃的午餐! 让我免费干活,你当我傻!” 蔡二太爷这会早已明白了,这彭家二子哪里是什么好人,原先大义凛然也是装给他们看的。 他真是后悔不迭。 忍不住低声抽泣。 “把他们嘴堵上,烦死了!”彭若基大骂。 这时,他旁边的李希明谄媚道。 “彭兄果然威武!” 李二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被李希明一把甩开。 “姐,你扯我做什么,妇人之仁!” 彭若基瞟了他们姐弟一眼,嘲讽道,“我竟不知你还是我嫂子的兄弟。 当年在松山书院,我被那姓范的赶出来,你这家伙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李希明双腿发软,好端端的又扯这事干什么。 为了让彭若基消气,他已经作狗爬了好几次。 “彭兄,事情都过去了,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您要解气,找那范夫子就是。 还有,那文台也在。” 彭若基气愤道,“你放心,他们俩我也不会放过。” 李希明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且很快讨了他的欢心。 “范夫了就是偏心,那文台与你打架,凭什么只逐你出书院。现在他们俩在青山村互相依靠,竟不管我这个带他们进村的人。 我也是被他们哄骗,弄得有家不能回! 我看那范夫子就是知道文台家有钱有势,才对他格外关照!” 李希明的话,拱起了彭若基的怒火。 “我迟早要他们好看!” “希明兄就留下来帮我吧,终归我们是一家人!” 他朝姐弟俩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松了口气,露出深深地嘲弄。 “老大,那蔡家二妞不从!”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跑到彭若基的跟前。 “不从就打到她从!”彭若基凶恶地道。 “废物!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彭若基让手下把难民中长得好看的闺女全关在一块,又把所有的粮食收刮干净。 比那胖二狗还要过分,是半颗糙米都没给人家留。 于是有一些人家反抗,不过很快就被他手下的四十多个人揍了一顿,又捆住,打算活埋。 杀鸡儆猴! 俨然成了土皇帝。 蔡二太爷嘴里塞了破布,叫不出声,但他用行动阻止了彭若基的行动。 也许是他们觉得一个老头子没有威胁,所以没有绑他。 只见蔡二太爷朝彭若基背后撞去,用了全身力气,坚硬的头撞在彭若基的腰背上。 彭若基本就身无二两肉,这么一撞,直接撞出二丈远。 “我撞死你这个败类!” 蔡二太爷自知死期到了,声大如洪,放肆大笑。 “天要亡我老蔡家,我也要拼掉老命同你这杂碎斗一斗。” 旁人搀扶起彭若基,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似要一命呜呼。 “给,给,给我宰了他!” 旁边的人还是有点顾忌,毕竟都是几个村的老人了。 不太敢动手。 彭若基甩开他们。 “你,你给我杀了他,以后你只需听我的,你就是二管事了。” 他指着李希明道。 李二妹拉了把李希明,又哀求道,“小叔,我弟他连鸡都没杀过,你别,别让他……” “噗!” 一股鲜血扑来,溅得李二妹满脸。 她的话都咽在了这鲜血中,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希明。 蔡二太爷被一刀从背后插进胸膛,正是那李希明下的毒手。 李二妹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她丈夫把她拖到一边。 “好样的!”彭若基对着李希明竖了个大拇指。 * “真是丧良心!”朱武一掌拍在旁边的灌木上。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放了他们!” 李阅炎目光如炬,“杀了他们!” 这下,朱武没有再反对。他也相信,那些麻木了的村民应该也觉醒了。 两人带人从两面包抄,准备瓮中捉鳖。 “等等!” 黄叔突然停下,“阅炎,说到底这些人同我们无关,今天的下惨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阅炎回头,冷静道,“都是可怜人,我到底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揣残。 那些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黄叔垂头,几秒后,他拍了下大腿,“听你的!” * 李希明很快就在彭若基面前得了脸面。 此刻两人正前往关押少女的简陋棚子。 蔡二妞已被打得浑身是血,可仍倔强的护着身上的每一块布。 “小贱货,让伺候男人是给你活路,不然别指望有口饭吃!” 彭若基一脚踩在蔡二妞的身上,俯身用手勾住她的下巴。 “呸!” “我去,你敢呸我!”彭若基看上蔡二妞很久了。之前有蔡家几个老头子护着,他一直近不了身。 现在轮到他做主,他就想好好修理他们家,尤其是这如花似玉的人。 他一巴掌打在蔡二妞的脸上。 满头青丝遮住她整个脸,蔡二妞突然讪讪地笑道,“你,你过来,我有话说。” “什么?”彭若基附耳下去。 第170章 我是你姑奶奶,是你祖宗! 蔡二妞突然露出得逞的笑,一口咬住彭若基的耳朵。 “啊~啊~” “呸!” 蔡二妞吐掉口里的半边耳朵,“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哈哈哈,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枉你读书人,多年来受村人爱戴! 猪狗不如的东西!!!” 彭若基惨叫连连,捂着半边耳朵,“你这贱人!” “你才贱,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枉我太爷以为你会真心待我们。” 蔡二妞忍不住落泪。 彭若基打不赢骂不赢,干脆取出了一把刀。 就朝蔡二妞砍去。 “去死吧!” 小黄一脚踢开木棚口的李希明,另又弹跳起踢飞彭若基。 不过扯到他原先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妈了个巴子,疼死我了!” 大黄紧跟进来,又给了两人每人一脚。 见小黄疼得厉害,小声说了句,“逞能!” 蔡二妞以为自己死期到了,没想到会天降救星,睁开眼看了一眼,晕死过去了! 大黄扫了一眼木棚内,解了身上的外衣,罩在蔡二妞身上。 又把关着的其他少女,解了绳子。 少女们哭作一堆。 “别哭!”小黄咧嘴吼了一句,“外面的人还没处理干净!” 少女们噤若寒蝉。 大小黄合力把彭若基和李希明捆着,拖到木棚外。 大黄折返,对少女们说道,“先在这等着,事情完了,让你们家人来接你们!” 外面已经打作一团。 不过很快,就停止了打斗。 本就是乌合之众,大小黄把彭若基和李希明拖出去之后。 那些人立马就投了降。 又像以前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这次,李阅炎同朱武两人走到中间,不听求饶声,不听围着的人的哭诉声,两人迅速宰杀。 有那想逃的,也被黄叔拦着杀了。 顿时地面被鲜血染红了。 刚醒的李二妹亲眼见丈夫被李阅炎一刀抹了脖子。 “啊,”她冲了过去,扑在彭老大的身上。 “你杀他做什么?他是被逼的,他不想的!” 李阅炎收起刀,冷漠地转身。 李二妹哭喊道,“他老实巴交,你怎么忍心,忍心杀了他! 你这个恶魔! 你这个坏蛋!” 李阅炎顿脚,转身怒道,“你醒醒吧! 老实巴交会同他们一起残害无辜!他死你就痛苦了,那其他人了。 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的人了! 那些关在木棚里的人了!” 李二妹顿时忘记了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别自欺欺人!”李阅炎愤恨道,“上回放过他们,结果是什么?你也有眼睛看得到。 别再找什么借口! 你敢保证他真的一无所知吗?” 他抽出刀,划在李二妹的肩上,“你也真的一无所知吗?” 这时,蔡家的人抬着蔡二太爷的尸首来了。 他们哭成一团。 女眷们从地上挖着雪,挖着泥,朝李二妹身上砸去。 “杀了她!” 彭若基被人用水冲醒,一旁的李希明也悠悠地睁开眼。 然后,两人吓尿了。 一股浓浓的腥膻从他们身上发出。 彭若基全身不受控制开始抽搐,李希明还能反应过来求饶。 “别杀我,四哥,别杀我!”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阅炎带血的刀,也看清楚此刻的情况。 可哪是李阅炎能做得了主的。 蔡二妞已经被家人接了出来,她披着大黄的衣裳,走路蹒跚。 却在这时鼓起了一身的力气。 她快速走到中间,在旁边的尸首身上扯出一把刀。 一刀插进正在抽搐的彭若基身上。 一刀不够,她连插几刀。直到地上的人再也没有了动静。 她拔出刀,走到李希明跟前,“是你杀了我太爷?” “不,不,是他逼我的!” 李希明浑身颤抖,口齿不清,指着地上的彭若基。 “哼!” 蔡二妞举刀,“你去死吧!” “四哥,救我!”李希明还在求救。 没想到冲出去的是李二妹,她挡在李希明身上,“别杀他,他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蔡二妞讪笑,“一命抵一命,你要想死我也成全你!” 谁都知道蔡二妞的性子,往日就是个泼辣的,就连胖二狗也没有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这回被抓,不过是因为放松了警惕,也没料到彭若基才是那幕后之人。 李二妹还想求情,却在蔡二妞火炬的目光下移开了身子。 李希明彻底绝望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老四,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杀我! 你好没良心啊!” 李阅炎淡若清风地站在一旁,“蔡姑娘,快动手吧! 要不,让我来?” 蔡二妞摇头,再次举起了刀。 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李阅炎快速伸手拉开蔡二妞。 她身上的外衣断成两截。 而地上的李希明就在众目睽睽下被黑影带走了! “不要追!” 李阅炎叫住准备去追人的黄叔,“小心中了掉虎离山之计。” 黄叔止步,马上跑了回来,朱武这时已把所有难民都召集到了一块。 “我们追!” 从空间出来带着干爹赶来的李杳朝黑衣人方向追去。 黑衣人再快,但因带了李希明这个累赘,到底在树上或地上留下了脚印。 而李杳同王正两人甩着滑翔绳,追得并不慢。 黑衣人发现后面有人追,一刻不敢松懈。 可死李希明到底连累了他。 他只得停下来。 当李杳同王正带着鬼面落在他们不远处的时候。 黑衣人神色凝重。 “各为其主,何必穷追不舍!” 李杳同王正对视一眼。 …… 说什么狗屁!两人并不明白。 黑衣人继续道,“死缠烂打对你们没好处!” 李杳按开变声器,声音瞬间变得苍老,“留下他,饶你狗命!” 黑衣人并不松手,嗤笑,“做梦!” 说着竟趁人不备,拔剑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王正掏出他的“亮晶晶”。 “砰!砰!砰!”怕技术生疏,他连开三枪。 黑衣人中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额头。 眼睛发出最后的疑问,紧紧盯着王正手里的东西。 可他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 他倒在了血泊中。 “杳儿,这李希明应该怎么死?” “你是六丫?” 李希明惊恐万分。 “我是你姑奶奶,是你祖宗!”李杳掏出她的机光枪。 第171章 他就别浪费我的化尸水了 “你不是六丫,你不是她! 不是她!” 李希明连滚带爬想逃。 被王正一脚踏在了地上。 “六丫,我是你叔叔,你不能杀我。你怎么能杀我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四哥一家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四哥也不本分了,苏氏也不软弱了,就连这个小的也变得猖獗。 一下子声如苍松,一下子又变得娇纵。 “难道李家族长还没告诉你,我爹是你爹娘拐带回来的?” 李杳轻轻一笑。 “还是你早就知道?” 李希明摇头,“我四哥不是我娘生的?” “哼!” 李杳垂目,眼底流出一缕寒光。 “我真不知道!” 李希明还想狡辩。小时候他也质疑过爹娘对四哥的态度。 不过因为对他有利,他从不在乎。 前段时间,他吵吵闹闹,李家太爷们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只是隐晦地提到他爹娘死有余辜。 又再三说将来会扶持他,只要他不找老四一家麻烦。 可他到底不是蠢货,早在何寡妇那知道了一切。 可他只当不知道。 毕竟他还想巴上老四。 “现在知道也不迟!” 李杳把枪指着他的胸口,“突突”两声。 “杳儿,大可不必弄脏你的手。” 王正把她从李希明跟前拉开。 “这货死有余辜,留下会是祸害,死了一了百了。” 李杳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可就这么两枪结果了他,真算便宜他了。 他以为否认别人就察觉不到?当真把别人当傻子。 这黑衣人谁都不救,只救他。 这中间没有猫腻才怪! 现有人都死了,她也不再探究。 王正打算把人埋了,正在黑衣人身搜索,李希明他懒得搜,怕脏了自己的手。 “干爹,你让开一点。” 李杳拿出一瓶化尸水,在黑衣人身上浇了一圈。 顿时一股灼热刺鼻的味道冒出,地上的人连同衣裳化成了一团黑水,浸到了地底下。 “真难闻!” 王正想了想还是把李希明搜了一遍,果然屁都没找到。 “他就别浪费我的化尸水了。” 李杳扫视了一圈,“把他找个大树挂起来,也好让那不怀好心的人看着下惨。” 王正也觉得不错,搓了根草绳,把李希明吊在树上。 风一吹,摇摇摆摆,很是慎人。 “这是黑衣人身上的!” 王正把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东西递给李杳。两人打道,准备回木棚,至于那些难民那里,有他们在处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李杳边走边看。 “其他没什么用,就是这令牌咱也看不明白。等回去问黄爷爷。” 王正点头,他一个山里汉也不懂外面的事情。 两人快速走。 没走多久,一阵刀剑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弯身慢步躲在一处草丛里。 再朝打斗声方向看去。 黑脸怪! 李杳看到了上回那个黑脸怪,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 那些黑衣人似乎要往一个方向去,被黑脸怪挡着无法前进。 再看他们要去的方向,李杳心里一个咯噔。 这里离木棚不远,难道这黑衣人是想攻击他们? 她不敢想象! “干爹,”李杳紧抓着王正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正点头,弯腰快速穿过草丛。 这边王正刚走,一个黑衣人就被黑脸怪一脚踹飞,好巧不巧,落在李杳跟前。 黑衣人抬眼就见一个小鬼脸,正欲伸手掐住李杳的脖子。 李杳一个闪身,手里就多了一把匕首,一刀从黑衣人的脖子上划过。 黑衣人死还睁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死在一个小鬼手上。 李杳再次看去,就见黑脸怪有些落下风。 毕竟要对付十几个黑衣人,就是武功再高强,也难免有些吃力。 眼见有几个黑衣人冲破黑脸怪的防线,往木棚方向跑去。 李杳换上了她的狙击枪。 她隐蔽在草丛里,第一枪爆了那个跑得最快的头,打中后脑勺。 旁边的黑衣人见领头的突然倒下,停下察看。 也就在察看过程中,双双爆头,倒地! 不过眨眼间,其他黑衣人弃黑脸怪,跑路。 “别想跑!” 黑脸怪追上几人宰杀。 李杳调转方向,又朝其中的人射去。 一枪一个,那些黑衣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黑脸怪停下手,就见一个黑衣人在他不远处,脑袋开花。 跑了的几个黑衣人,他都没有再追。 他拿剑的手微动,全副精神地四处扫视了一圈,确定暗处的高手是来帮他的,他拱手抱拳。 “壮士,出来一见?” 李杳早已躲进了空间。她知道黑脸怪武功高强,一缕气息都能探到。 为了避免被发现,还是躲进空间,等他走了再出来。 黑脸怪竖耳听了一阵,确定没人之后,他微叹了一下。 俯身察看了一圈黑衣人的尸首,最后又急步离开。 不久后,李杳从空间出来。 “杳儿!” 王正赶来。 “果然如你所料,我在前面拦着,杀了三人。” 李杳微不可察,“干爹,你说这些人到底冲谁来的? 我爹? 还是病秧子?” 她挖出黑衣人头上的子弹。少了一颗! “那黑脸怪拿走了我一颗子弹。” 王正顿时一脸担忧,“他拿你子弹干什么? 长得那么丑,还偷你东西!” …… 李杳:“我们这个样子,不比人家好看!” 王正摸了下脸上的鬼面。 嘿嘿一笑,“也是!” “那子弹他应该是想带去研究,不过没事,他们研究不出。” 王正点头,“除非他们是神仙!” 杳儿神仙师父的东西,谁研究得出!哼哼! “对,对!”李杳附和,“我们赶紧回去吧!” “那这些死人了?”王正扫了地上一圈。 “别管了,留给想研究的人研究去!” 说着,李杳拉着王正赶忙往木棚跑去。 她要趁别人发觉之前躺在床上,来印证她的猜测。 “你去哪里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李杳转过身,怒瞪了一眼问话的人。 果然还是晚了。 “你又去哪里了?”她道,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 小九轻声道,“如厕!” 李杳弯起嘴角,“好巧,我也是!” 她指着小九湿了半截的裤腿,“这么大了,还没一点准头?” …… 小九满脸通红! 小样,还想将我的军,也不先擦干净屁股。 “这个给你!” “什么?” 第172章 杀我庶兄的是谁? 她狐疑地伸出手。 一颗铜色的子弹轻掉在她的手心。 一瞬间,她的心扑通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即刻露出财迷的样子,“哇,金子吗?” “也是,你早该交饭钱了。 我们那么穷,没道理还白养你!” 小九微不可察地从她脸上扫过,“不是金子!” “不是?”李杳扔回他手上。 “不是你给我做什么?”她嫌弃道,“不能吃不能用的,从哪捡来个破东西。” 小九握紧手心,换只手掏出一颗珠子。 “这个抵饭钱!” 他把手伸开,一颗光泽透亮的玉珠正放手心。 李杳瞟了一眼,也被这透亮的玉珠吸引了,于是多看了两眼。 也不是非要给饭钱,她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是吧! 可是不收的话,刚刚她那贪婪的样子不是露馅了。 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 “这不差不多!” 她拿了过去,扬起照了一下,“不错,值点银子。” 说罢,她挥了挥手,“快去换裤子吧,让别人看到都知道你尿裤子了!” 直到她转身木棚里,她才拍了拍胸口。 这么小一个娃,怎么那么警惕了。今天差点暴露了。 好在,她机灵! 小九脸上再次染上红晕。轻摇了一下头,然微抿起嘴。 本是借过,就少点探究吧! 两人刚分道回棚,还没躺下,就被刺耳的喊杀声惊到。 李杳迅速跑了出去,可是来不及,他们已经被官兵围住了。 这一次,来的官兵很多,个个手提大刀,凶神恶煞地把木棚里的人都抓了出来。 李梦紧抓着她的手,一个劲的低声道,“不怕,不要怕! 没事,不会有事!” “我不怕!”李杳轻柔地回道,她能感觉到李梦的紧张与害怕。 因为她握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不怕,不怕!”她还在安抚。 李杳知道她在强撑,四处扫了一圈,发现他们家其他人就在不远处。 苏氏也看到了她,眼里全是担忧。 “梦梦姐,”李杳微微动了下,“我们移过去。” 她看了眼苏氏的方向。 李梦哆嗦着,却也坚强地点了下头。 这会还很乱,官兵们正在抓人。她们移过去,推推搡搡的,也没被人发觉。 “杳儿,梦梦!”苏氏把她俩搂到怀里。 李寄云李寄泽,一左一右挨着。 “我哥呢?”李梦更加惊慌。 “在这!”黄婶正护着大毛的头,虽然大毛个子比她大。 大家皆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官兵要干什么,但至少大家都在一块,眼下还是平安的。 “寄风不在!” 李寄泽轻言,他的脸上也有些慌乱。 “寄风哥他半夜就不见了,可能去取套子了。” 李寄云说完,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见到他,他又肯定道。 “爹不让他去那边,他睡不着,所以取套子去了。” 苏氏呼了口气,“能逃一个是一个。待会有机会,你们也逃。 只管自己逃,别顾别人!” 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松开李杳和李梦,“这些官兵不安好心。” 她从黄婶手上抓过大毛的手,“我带着大毛,你们各顾各,不要回头!” 李梦顿时眼泪双流,一个劲地摇头。 苏氏摸了摸她的脸,又摸着李杳的脸。 青山村的壮年本就不多,朱武带走了十几个,李阅炎又带走了黄叔家三个。 余下只剩二十几个壮年。 而现在他们能看到的官兵就有一百多名。 所以只能束手就擒,更别说反抗了。 “他们是想屠村!” 站在李寄泽身后的小九道。他透过人缝,在微弱的光下,看到了高二炮的狠戾。 高长胜一门,太过嚣张了! 黄婶眼里透着愤怒与哀怨,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当年奸淫她小姑子的人! 他是其中一个,并且是带头的那一个。 当时的高二炮还没成人,可他身上的那股狠毒劲,化成灰她也认得。 高长胜的嫡子,当年还亲热地叫她姨姨。 她恨啊! 雪在她手中化成了水。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高二炮看了过来。 并且往他们这里走来。 与此同时,两个小身影同时移步。 李杳和李寄泽一同挡在黄婶前面。 小九垂头,略微转过身。他并不认为高家的人能认出他。 毕竟从小他也不常示人。 不过,小心谨慎是他一惯的作风,于是他把自己藏在了苏氏的阴影下。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苏氏伸出另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脚一个印,压碎雪的声音盖过了糟杂声,清晰地踏在人心上。 仿佛抽动的丝,穿过心脏,直钉在墙上,疼痛又压抑。 “大人!” 一小兵跑来,喊住了高二炮。 “什么事?”高二炮一开口,那声音凶狠得让人打冷颤。 “青山村的村长说找您!” 高二炮转过身,“让他滚过来!” 那小兵连忙低头哈腰往回跑,很快就同另几个兵押着朱胜来了。 另外还押着朱胜堂弟和朱桦。 他们一到,就被按在了地上。 “大人!”朱胜跪着喊道,喉咙嘶哑。 高二炮冷戾道,“你就是青山村的村长,上回怎么不见你?” 朱胜仰着的头垂下,一股血腥味冲上头顶,口里含着一口鲜血。 “噗!”到底忍不住,他喷了高二炮一脸。 高二炮提腿就是一脚,踢在朱胜胸口上。 “噗!噗!噗!” 朱胜连连吐血,所有的艰难与磨难,把这个不足六十的老头子,彻底击垮。 “爹!” 朱桦大喊一声,竟挣脱了官兵地扣押。 “你这个畜生!” 他双目腥红,双拳紧握。 高二炮大笑,“骂,有种你接着骂!再骂一句,我宰了他!” 刀架在朱胜的脖子上,高二炮轻蔑地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朱桦身上。 朱桦不敢再反抗,只能跪在地上求道,“饶了我爹,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高二炮眼底脸上挂满嘲笑,“给我演父子情深了! 好,好,我成全你们!” 他讪笑,“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我就饶了他!” 朱桦点头。 “杀我兄长的是谁?” 虽说庶兄死了更好,但为了给父亲一个交待,他不介意拿些人开刀垫背。 “不准说!” 第173章 出事了 这道声音很是沉稳,正是朱胜堂弟朱坚。 高二炮一刀劈了过去,砍掉朱坚的左手。 朱坚闷哼一声,忍着巨大的痛意,到底没叫出声。 “别说!”他虚弱道。 高二炮看向朱桦,手里的大刀垂下,鲜血顺着刀边,滑成珠。 一滴一滴染红白雪,像是无情绽放的梅花。 他挥刀。 “我说!”朱桦痛苦的大吼。 “我说!”他绝望的闭上眼。 “是我!” “你?”高二炮打量了他一圈。确实这人身材魁梧,要杀他那个色令智昏的庶兄,很大可能。 但,据他所知的信息,杀他庶兄的应该不止他一个。 既然父亲派他来了,他当然得做得完美,好回去交差。 上回他就想把这村人全杀了,可惜黑衣人阻止了。 这回,那些黑衣人不在,他也不用再给面子了。 不过,他得找出为主的几个人,送到父亲跟前。 他冷哼,“算你一个,还有其他人了?” 他扫了一圈,想在人群中找出可能是凶手的人。 整个人群噤若寒蝉,他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 最终,他把目光停在朱桦身上。 “凭你一个,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你最好老实交待,不然……” 朱桦打断了他,“就是我一人!” 他知道这人绝不会饶过他,但如果牺牲他一人,可以换青山村所有的人命。 他愿意赴死!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朱桦媳妇哭得稀里哗啦,被朱婆子死命地拽着。 “好,很好!” 高二炮狠戾道,“把他给我绑了!其他人就……” 他再次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在李梦脸上划过,露出一些惊艳。 眼底的淫欲都快溢了出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过李梦,“其他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大人,这里还有几个妞,都不错!” “也好,连日赶路,大家也都辛苦了。都抓出来!” 他们的对话,猖狂露骨。 把人命作草菅,把女人当物品。 李梦被抓住,痛哭挣扎。 大毛见了,挣开苏氏冲过去打他,“你放开我妹妹!” 高二炮提刀砍去,眼见刀就要落在大毛头上。 突然身腹剧痛,手里的刀自动落下。 李杳伸手推开大毛,冰冷的脸对上高二炮的眼睛。 “去死!”她张嘴,却没发声。 高二炮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下,“血!” 他不知道只到他裤腰上的小女娃对他做了什么。 但他知道他快死了! 此刻,大乱一片。 其他官兵压根没有发现他们是大人,快要气绝。 纷纷提刀乱砍,把村民当菜鸡一样。 高二炮还不倒,李杳又伸出手,用衣袖对准他,再补了一枪。 觉得他太可恶太可恨,又连开几枪,直到他倒在地上,像个烂筛子。 哼!敢动我家的人,这就是下场。 “跟他们拼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于是,男女老少皆奋起反抗。 可他们又哪是这些官兵的对手,于是,哭声、喊声、怒骂声,响彻半边天。 “不好!” 李阅炎眼皮直跳,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出事了!” 他飞奔。 朱武等人飞快跟上。 片地鲜血,头颅,断手,断脚,不知道是谁的,哀鸿遍野。 一行人冲进厮杀的战场。 虽然他们没有上过阵,但凭一身莾劲,也能与官兵残斗一阵。 “他们回来了!” 有妇人用满是鲜血的手抹了抹脸,然后哽咽。 一场官与民的厮杀,此刻在漫天的白雪里,摇曳摧残。 高二炮被苏氏踩在脚下,她早在杳儿动手的时候用身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没人知道高二炮怎么突然倒地。 甚至以为他是突生顽疾。 又因自顾不暇,并没有过多关注。 朱五娘双手持刀,正是当日李杳给的那对。 她一步一砍,一步一刀。浑然不顾周围的危险。 那些官兵如同大山一样在她眼前,又化作如柱般的熊腿。 几个官兵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妇人,双腿顿时发软。 可也有那奸诈的,从她背后偷袭。 当她一刀砍掉一个官兵的胳膊时,后背也被一把大刀砍开一条大口。 不痛! 她感觉不到疼痛,转过身,一刀甩在那官兵脖子上。 顿时,鲜血喷在她的脸上。 原本围着她的官兵吓得连武器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她突然跪坐在地上,仰天大哭,“莉儿,娘给你报仇了! 娘杀了那黑熊! 它死了!” 天,扬扬撒撒飘着雪花,这会又成了鹅毛大雪。 东边鱼白,天地连成一线。 偶尔绽起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半边天。 所幸,李阅炎他们回来得及时,能勉强护得住老少妇孺。 可情况并不好,只能节节败退。 忽然,那群官兵的背后,出现了几个怪人。 一红一黑,人兽怪。 一大一小,鬼脸怪。 人兽怪出手迅速,手里的剑变化莫测,不过是从那官兵身边穿过,就倒地一遍。 大鬼怪身姿挺拔,站着不动,不过平举着手,但凡往他扑去的官兵,还没靠近就像栽头虾,跪倒在地。 而那小鬼怪,以同样的姿势站着,宽大的袖口对准官兵,十米内,来一个倒一个。 短短几分钟,只剩下三两个活着的官兵了。 红脸怪回头,与那小鬼怪的目光碰到一起。 李杳掏出个烟雾弹一扔,升起一团浓雾,与干爹迅速隐匿。 等红脸怪再次看去,哪里还见那大小鬼。 糟杂声不绝于耳,他同黑脸怪也飞身离去。 李阅炎追了几步后,又停下来,转身奔到苏氏身边。 “明玉!” 苏氏隐忍没哭,“我们都没事!” 她怀里搂着几个,像只老母鸡一样。 “爹!” “姑父!” 几个小的都探出头。 “其他人呢?”李阅炎确定他们都没事,这才问道。 苏氏摇头,杳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刚刚那些高手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闺女。 当然王正,她也认出来了。 至于另外挥剑的两个,她就辩不出了。不过,看他们也是来帮忙的,应该不是坏人。 李阅炎扶起苏氏和几个孩子,找了处干净的地方。 “待在这别动,我去找他们!” 李杳同干爹逃匿之后,迅速换了衣服,这会已经混到其中。 “邬婆婆,我扶你起来!”李杳搀起邬婆子。 “呜呜,是杳儿啊!”邬婆子擦着脸和泪,“我那老头子死了!” “呜呜呜……” 第174章 都是你们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最后三名官兵跪地求饶,朱武想都没想,几刀结果了他们。 此时朱武满脸悲愤,没有半分理智。 “爹!” 八尺男儿仰天长啸。 朱婆子趴在朱胜身边,“老头子,你睁开眼睛看看。 你不能死!不能死!” 朱家活着的人都围了过来,个个形如槁木,悲从中来。 “爹!”朱桦跪地,狠狠甩着自己的巴掌,“我没用!怪我救不了爹!” 三个媳妇也跪在地上,哭作一团。 李阅炎找了一圈,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了覃大夫和茴香。 “爹!”李杳在他背后唤了一声,把邬婆子交到他手中。 父女俩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分成两头。 “师父,你没事就好!” 李杳瞧见覃大夫,急步走近他。 覃大夫背着大药箱,面露感动,到底是他的徒儿,最关心的还是他。 “师父,不少人受伤了。您都给看看。” 李杳上前,勾住他的药箱,先带到去看了邬婆子。 那边朱武找了过来,“覃大夫!”他跪在覃大夫跟前,“求你看看我爹吧!” 李阅炎心底咯噔一下,“朱叔他……” 朱武红着眼,“许是这回熬不过去了!” 邬婆子没事,不过是受了惊吓,又悲伤过度。覃大夫看过之后,又马上去看朱胜了。 可受伤的哪里只有朱胜一个。 幸存的十个有九个都带伤。 这回李杳不再偷懒,跟在师父身后,同大师兄一起帮忙给大家看伤。 这时,王正又背着小九回来了,他在一个阴沟背光处找到了他。 到这,他们家的人只剩李寄风没回来。 李阅炎心底忐忑。强撑着处理这满目疮痍。 直到天大亮,久违的太阳升起。 旭日烈阳,颇有瞬间要把大地融化的意思,气温迅速升起,已回到正常的九月。 所有的难民在蔡二妞的带领下往他们这里来。 李杳站在高处,远看四处。 抬捡尸体的,搭建简易木棚的,挖坑煎药的。 人们个个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 “在看什么?” 苏醒过来的小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 李杳没有回头,望着那些难民同蚂蚁般地前行,望着那燃烧的烟火,望着那失去希望的村民。 “看这苍生! 看这天下苍生,多么渺小又无助!” 她的语气太着怨气,带着对霸权者的痛恨。 原先她不能理解爹的好心,爹的仁义,爹对这天下苍生的包容。 这刻,她非常的懂。 未世的经历,让她只顾保全自己,让人变得利己,变得自私。 可这乱世,让她觉得本不应该这样。天灾尚且能直面对待,可以克服。 但人祸! 是当权者对弱势地挑衅。他们为了一己利益,枉顾他们的性命。 甚至以此博弈。 简直枉作人。 “都是可怜人!”小九幽幽地叹道。 “可怜?”李杳转头看了眼他,“他们本不可怜!” 都是你们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她的双眸里不再探究,对于他的出现也不再猜测。 她不觉得红黑脸突然出现与他无关。 他应该幸庆,他们不是对立面。不然,就算他再讨人喜欢,她也不会放过他。 小九轻摸了摸鼻,他感觉她周身都冒着一股寒气。 他竟心虚得不敢动弹。 虽然这高二炮要对付的不是他,但那些黑衣人却是他引来的。 而黑衣人与高二炮之间又有联系。 是以,怜悯之余,他实在有点心虚。 而且,杳儿似乎有所发觉,而他要问的话全卡在喉咙。 “杳儿,快来煎药!” 覃大夫一声呼唤,李杳立马走了,无形中也解决了小九的局促。 李寄风一直没回来,这时青山村的事情差不多也处理妥当了。 李阅炎想去寻寻。 恰在这时,一个灰衣少年拖着腿,撑着木棒,手提着头颅慢慢朝他们走来。 “寄风!” 李阅炎大步向前。 “姑父,来了许多官兵,我来不及通知!” 李寄风麻木的脸,十分痛楚。 手上的头颅也被他扔在一旁,“他想杀我,被我杀了!” 喉音颤抖,在看到此刻的惨状时,他流出两行眼泪。 “寄风!”李阅炎把他抱进怀里,“不怪你!” 苏氏这时把他拉了出来,“还磨蹭什么,我找覃大夫给你看伤。 你这孩子,每回不听我安排。 我跟你说,下回再去哪里,不同我说,就别怪我棍棒伺候。” 说着,她有点哽咽,粗鲁地拉过李寄风,“算了,覃大夫很忙,我让杳儿给你看看。” 青山村很惨,除了要埋葬死去的亲人,所有受伤的人也是个难题。 覃大夫的草药根本不够,勉强应对了一半的人。 “唉!” 茴香在灶坑前熬药,这是最后一剂了。 “师兄,叹气容易老!” 李杳也在熬药。 “小师妹,你不懂,这回咱们师父的压箱底都拿出来了,你看他比咱们还愁。” 李杳往一边看去,覃大夫正坐在张破椅子上看诊。 眉头紧锁,比看伤的人看上去还悲催。 “师兄,你帮我看着点火。” 她跑了过去。 又找了个借口,把师父叫到一边。 师徒俩站着一棵蔽阴的大树下。 “唉~唉~” “师父,您别叹气了,我给你个好东西!” 覃大夫眼睛一亮,“什么好东西?”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杳。 李杳特无语,不知不觉又被师父算计了。 “五十两一颗,这里面有三百颗。” 她从怀里掏出个硕大的瓷瓶,里面装着她调包了的阿莫西林。 覃大夫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打开倒了一颗在手心。 “什么用处?” “消炎,避免伤口感染!” “明白!”覃大夫若有所思,“用法了?” “口服,大人三片,小孩一片!” “嗯嗯!” 覃大夫拔腿就走。 “师父,银子!”李杳追问。 “记账上!” …… 已经欠了好多了,不在乎这一点。 等等,又不是我用,凭什么要我给银子! 走得太快,覃大夫差点一个踉跄。 “武叔,阅炎叔,你们意下如何?”蔡二妞目光灼灼道。 第175章 她执拗地怪罪自己 李阅炎道,“不如何!” 朱武想拦他的话,后来也没拦。 “阅炎叔,他们都道你最是心善,你们都已出手相救了,为什么不能带我们一起了?” 蔡二妞很是不解,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蔡家的长辈和一些说话有份量的人,要与青山村的人一起走。 可阅炎叔的态度让她很是迷茫。 “心善?”李阅炎讪笑,“结果了?” “结果就是尸横遍野!” 他起身,“我自问没有能力护得了大家,以后我只想保全自己的家人!” 朱武也起身,他差点动摇了。一路走来,他太明白大家的不容易了。 可一想到他爹,他叔,还有青山村死去的人。 就万分后悔! 若他们不多管闲事,他们青山村就不会如些凄惨。 总之一句话,还是能力不够。 蔡二妞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有些气馁。带着来的人,回去了。 中间还有人抱怨,早知道就不来了,白忙活一场。 蔡二妞瞪着那人,“如若不是他们,你早就被活埋了。 今天咱们帮他们一点忙,他们总会记在心里。” 她又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能把那么多官兵都杀了,还能全身而退。 说明什么?” “他们中间有高手!”有个男人说道。 “没错!”蔡二妞道,“为了活命,咱们就死皮赖脸点,远远跟着。 他日有什么麻烦,也能被眷顾到。 我警告你们,少去惹他们!”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能帮到大家。 蔡二妞脱掉外面宽松的大衣,那掉了的半截她藏了起来,想着回去把它修补好,还给给他衣服的人。 今天她又看到了那人,虽然只远远一眼。 因为吃了覃大夫分发的药,许多人好了不少。 除了十几个特别严重的,大部分都能活动。 朱胜被覃大夫救醒了,吃了杳儿熬的药,他觉得胸口特别舒畅,但仍缺精气神。 而朱坚了,左手并没有保住,失血过多,相比朱胜,他反而更严重。 也是吃了杳儿熬的药,这会已经苏醒。 两兄弟抱头哭了一会,最终把朱武叫到跟前。 朱胜道,“是我们家欠大家的,武儿,以后你定要真心待村民。” “我省得!”朱武点头。 朱坚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他,“也不必太内疚,我看这些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人。他们要斩要杀,根本不需理由! 不过此事没完没了,到底不是个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赶路,离开这里,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还是躲为上策。 李杳放下药罐子,嘱咐他们喝完就休息,这才离开。 新搭的木棚,苏氏特地选了块离大伙远一些的地方。 李杳进到木棚,苏氏同梦梦姐正在收拾。 原先他们的棚子早就毁坏,好在早就打包好了东西,这会抢救回来,并没多大损失。 “娘!”李杳挨着苏氏蹭了蹭。 苏氏搂了搂她,“累坏了吧!一不小心,我们杳儿也长大了。” 她微微一笑,“他们都夸我们杳儿乖巧,竟能帮忙看伤了。娘真高兴!” 李梦铺好床,也跑过来搂了搂她,“杳儿,谢谢你哦!” “谢我什么?”李杳打了个哈欠。 李梦忙拉着她,“上床睡去。” 把人拉到床上,细心地盖了层薄被。转瞬李杳就睡着了。 “谢谢!” 李梦轻道。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但她记一辈子,也感恩一辈子。 那高二炮突然流血,突然倒地,突然死亡。虽然姑姑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只有杳儿离他最近,她再傻也能明白。 “梦梦,”苏氏轻唤了一声。 李梦忙擦了擦红了的眼睛,“姑姑,是不是起风了,让我眼睛进沙子了。” 苏氏揉了揉她的头,“傻孩子!” 李阅炎探头进来,“我同王正又搭好了两个木棚,你们来看看需要准备什么?” 苏氏忙起身,“你守着杳儿。”她对李梦道。 李梦正要点头。 小九又走了进来,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苏氏只得道,“算了,让小九也睡会,你同我去。” 李阅炎打量了一下小九,紧抿了一下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同苏氏他们一起,去了隔壁。 这时,张屠夫急冲冲跑来,神情慌张,怀里抱着张荺,大喊,“覃大夫,覃大夫,你快去看看五娘吧!” 苏氏顺手接过张荺。 “怎么了?你先不要着急!” 张屠夫哪里还能说得清楚一句话,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娘,娘不好,娘哭!” 倒是张荺抽泣着说了出来。 李阅炎紧扣着惊慌失措的张屠夫,“覃大夫!” 覃大夫刚躺下,连鞋也没穿跑了出来。 “我来了!” 他只着中衣,好在这时的天气已经恢复正常。 “覃大夫,”张屠夫拉着他就往他家木棚去。 一行人紧跟其后。 此时,木棚里,朱五娘边掉眼泪边磨刀,并没大哭大闹。 正是因为这样,让张屠夫慌了神。 他宁愿五娘大闹一场,打他怪他埋怨他都好,就是这样一声不吭,反而让他不知所措,十分不安。 “五娘,”张屠夫轻轻唤了一声。 朱五娘手里的动作一顿,“我没事!”又继续磨刀。 “我请覃大夫来了!” 朱五娘这才微微回头,抬眼看到几双希翼的眼睛。 “怎么都来了?” 苏氏阔步上前,拿走她手里的刀。张荺这会已经送去黄婶那了。 “张屠夫不放心你,我们大家也不放心你。”她的语气有点重,并没有小心翼翼。 “我,我,没事!” 朱五娘摇了摇头。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让覃大夫看看。” 苏氏把她压在垫好的床边上。 覃大夫这时才走过去。 好一会,覃大夫道,“全无大碍,就是心病需要治。我会开一副调理的药剂,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众人听了,并不放松。 朱五娘的心病谁都知道,自朱莉死了,她执拗地怪罪自己。 怪自己没教好女儿,怪自己无能没有给女儿想要的生活,也怪没能从熊腿下救下女儿。 “她死有余辜!”一道声音响起,气愤中带着心疼。 第176章 半个月前,有个黑衣人找我 众人没料到说这话的是张屠夫。虽然大家心里是这么认同的,但顾忌到他们夫妇的感受,所以谁都没有说。 朱五娘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向,又扑到他面前捶打着,“你说什么?她是你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是你女儿啊!” 张屠夫抓住她的双手,“是我女儿怎么了?就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我们一次又一次心软。 一次又一次对她抱着希望。 可她到死还要害人。 若不是她引那黑熊去木棚处,她就不会死! 是她自找的!” 张屠夫声音带着颤抖,心底抽痛。 朱五娘瘫软,掩面而泣。 “不怪你,五娘,真不怪你!”张屠夫又心痛地把人抱到床边。 “这都是她自作的孽,你不要想不开!” 心里的话得到宣泄,似乎紧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搬开了。这些天他又何尝好过,不过是强撑着。 可一面是走不出的妻子,一面是没长大的荺儿,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可他听说五娘魔怔似的杀那些官兵,他又怕又心疼。 “呜呜呜……” 朱五娘抽泣,“可若不是这些官兵,我们就不用逃。 我们可以在青山村好好的生活。可以送莉儿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至少能保住她的一条命!” “是他们把我们赶上了绝路!”她扑在床上,全身抖动。 背上浸出大片血印,看着又让人心疼。 “既如此,你就好好活首,替你的莉儿报仇。” 苏氏道,“你说得没错!若是没有这些官兵,洪水退后,你们一家的确可以在青山村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 朱五娘似乎找到了理由,找到了活着的勇气,不顾背上的腥红,抓着苏氏的手,“你也这么认为?” 苏氏点头,谁又能说朱莉的死与这些官兵无关了? 就算无关,只要朱五娘能重拾活下去的信心,也算他们大功一件。 “昨日那为头的姓高,上回抓了村人的也姓高,之前对我们穷追不舍的也姓高,所以你的仇人就是那姓高的一家。” 黄婶抱了张荺进来,道,“没错,他们姓高的就没一个好人。 五娘,你要恨就恨他们!” 朱五娘抱着张荺,又哭了好久。 “我背上有一条大口子,帮我看看吧!” 她这么说,张屠夫大喜。 马上又要去找覃大夫,苏氏拦下他,“我去找杳儿来看,覃大夫一个男人不方便。” 张屠夫又咧着嘴,“哎哎!” 木棚内只剩张屠夫同朱五娘,两人相望了一眼,同时眼泪汪汪。 “别哭了,我想通了,以后你不必再担心!” 朱五娘哽咽开口。 张屠夫挨着床边坐下,发泄似的大哭。 “你再哭,待会杳儿来了,好意思吗?” 张屠夫立马禁了声。 李杳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个小药箱。还是干爹临时给她做的,粗糙得不像样。 “我去看荺儿!” 张屠夫落慌而逃,庆幸刚刚收住了哭。 李杳微微一笑,只当没看见他们的大红眼睛。 “五娘婶婶!” 她坐在床边,已经拿出了剪刀。 “你忍着点!” 朱五娘轻“嗯”一声。 李杳速度很快,很快就把朱五娘背上的衣裳剪了。 露出腥红发浓的大长口子,看得触目惊心。 可见朱五娘存了死志,竟瞒着大家。 “我要把你背上的腐肉刮了,然后缝起来,可能会很痛!” “我不怕,杳儿,你只管下手!” 朱五娘咬着唇,做好了准备。 李杳想了想,最终在药箱拿出麻醉散在她背上涂了一圈。 朱五娘趴着,也不知道杳儿到底在她背上怎么弄,只是有点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坚持不住,闭上了沉沉的眼睛。 李杳处理完朱五娘背上的伤口,坐在旁边守了一会。 等张屠夫回来,就细心嘱咐了一番。留了一瓶药,让张屠夫每日擦上两次。 “还有这个药丸,每日吃上三次,一次三片。” 张屠夫吓了一跳。 “杳儿,你不是偷了你师父的药丸吧!你师父说这药丸值五十两一颗,今天他每发一个人,就说一遍,让大伙以后有银子了,一定要给他结账。 还说,这是他花费十年才研制出来的,比那神仙药都管用。 你拿了他这么多,会不会被打? 要不,算我欠你师父的?” 师父果然是师父,从不坑自己。李杳忍不住想笑,面上却很正经道,“张伯放心,我用我干爹的珠宝换的这一瓶,你安心拿着。” 张屠夫也没退回来,嘴上仍说着,“以后我找个珠宝还给你!” “好!” 李杳没有拒绝,再三嘱咐别让外人知道,才离开。 朱五娘到晚上才醒来,醒来才感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 张屠夫喂她喝了碗粥,又给她吃了药。 “这药丸?”朱五娘也知道这药丸的价值。 “杳儿给的,”张屠夫轻道,又仔细说了一番,最后道,“只要你养好身子,花再多钱我也愿意,以后我会想办法多赚银子的。” 朱五娘支撑着坐起。 “我同你一起啊!” 张屠夫笑了笑,朱五娘也笑了。这是自朱莉死后,夫妇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你扶我起来,我有事同阅炎他们说!” 朱五娘突然想到什么。 张屠夫紧张道,“什么事非得今天说不可?” 朱五娘已把脚移下床。 张屠夫无奈,只得上手搀扶。 苏氏一家,正在吃晚饭,今天的晚饭很简单。 红薯饭和蒸腊肉,再一锅干菜汤。 实在是人多眼杂,苏氏不想被人关注,腊肉都是藏在每个人的碗底。 见朱五娘夫妇搀扶着过来,李梦眼急手快,已经搬了把最牢固的椅子过来。 朱五娘坐下。 苏氏以为他们没吃,装了两大碗红薯饭给他们夫妇。 朱五娘不饿,摇了摇手。张屠夫不同她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朱五娘扫了大人小孩一圈,踌躇着。 李阅炎沉着道,“你说!” 朱五娘再次扫了一圈。 “不必避及孩子们,他们听听也能有个底。” 李阅炎看了看几个孩子,都很懂事,过份早熟,可是跟着他们,就没办法避免所有的苦难。 “半个月前,有个黑衣人找我。他要我……” 第177章 王正啊,你别怪嫂子多事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蹙眉,最小的李寄云也停下了咀嚼。 朱五娘头回说话没有底气,声音很弱,“他要我打探消息,你们所有人的。” 李阅炎低眯着眼,并无表情道,“所有人的?” 朱五娘点头,又立马摇头道,“我没有说,我刚失去莉儿,哪有心情跟那黑衣人周旋,我巴不得他要了我的命。 但他没有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他也再没有没找过我。 我想他要是再来,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朱五娘没有说假话,这事小九知道。 至于那黑衣人为什么没有再找她,因为那黑衣人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会再找来了。 朱五娘怕大伙不信,发誓道,“我要说了,天打雷劈!” 张屠夫忙拉下她的手,“没人不信你!” 李阅炎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再说话。 苏氏道,“咱们一路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就有人不放过咱们了?” 她叹了口气,又收拾好情绪,对朱五娘道,“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 朱五娘感激不已,又表态道,“再有那黑衣人,我就通知你们。 咱们来个瓮中捉鳖,捉了他问话,看他居心何在!” 李阅炎点了下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朱五娘夫妇起身告辞,苏氏怕他们多想,还送了他们出门。 原本一家人打算商量下,哪知春嫂子一夫妇上门了。 王正放下碗,打算去喂牛。 今天出了太阳,融了不少雪,有些雪浅的地方都冒出了大片绿。 砍树做木棚的时候,他还砍了不少草。 自己吃饱了,也得去给老牛解解馋,不是吗? 吃了两个月的干草了,真可怜! “哎,王正,你别走!” 春嫂子喊道,今天是特地来找王正的,他走了,那她来就没意义了。 王正满脸疑惑,却也留了下来。老牛就再等等吧,他心道。 李梦又请春嫂子夫妇坐下,还给倒了热茶。 春嫂子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 最后苏氏打发孩子们都下去,她才缓缓说道。 “王正啊,你别怪嫂子多事,今日是特地来找你的!” 王正一脸懵,扫了眼大伙。 突然正经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嫂子看你一个人,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想给你做个媒!” 王正脸嗖的一下,半红。 脑海里闪过朱音的身影。 他又不蠢,不过是迟钝些。 之前在青山村,不是没人替他做媒,可他觉得自己孤身,不想拖累别人,也不觉得成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今这个情况,好像我说这些是有些多事。” 春嫂子抿了下唇。 “昨夜那情况,我想想也害怕。何况那些未婚的姑娘。” 苏氏笑了笑,搭了话,“春嫂子说的是哪家姑娘,我们这一路也没认识什么姑娘家家的,除了朱音。” 她轻瞟过王正一眼,见他难得局促,心里也有了谱。 李阅炎觉得这事与他无关,于是丢下王正出了门。 偌大的男人这会手脚找不到地方放。尤其是连李阅炎也走了,他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苏氏的话,深得春嫂子的心,她含着笑,“正是,就是朱音。” 说着她抬眼向朱春使了个眼色。 朱春啊啊呀呀半天,终道,“你们妇人的事情,问我作甚。” 说着他也起身,走得飞快。 他不明白妻子对这事怎么这么热忱,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她有如此爱好。 春嫂子无法,只得继续道,“朱音那孩子的心思,你知道吗?” 她看着王正。 可王正像个木墩子,一言不发。 “朱音父母对你也很满意,你几次三番地救了朱音,这就是你们的缘分。 听说昨夜出事,你第一个就去找她。” 这下王正才开口,“不是的,我是去找小九,才发现了她,他们的。” 这一解释,春嫂子直接笑了。 “这就是你们缘分!” 她见王正还不松动,于是又说,“人家知道你有私生子都不嫌弃你,还说会视如己出,再说朱音爹娘年轻,还能帮你照顾一二。 你那小九身子骨弱,他们是一点也不嫌弃!” 当初王正和杳儿把人带回来,他们也觉得怪。 毕竟这年头没人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若非是亲生的,王正又怎么带回来。 还有,阅炎一家的态度,那是喜欢得紧。 要不是王正心里藏不住事,只怕他们一家还要替他隐瞒。 也是顾念着兄弟情分,怕他以后难娶妻。 说到底都是真心换真心。 春嫂子合理地给自己解释也一通,并且把她的想法也同朱音一家说了。 朱音越发喜欢,觉得王正公然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十分坦诚,也十分有男子汉气概。 总之,春嫂子竭力要促成这一桩子事情。 苏氏脑里千回百转,没想到王正的随口一句,竟确认了小九的身份,让他明正言顺与他们一起。 也好! 她有些庆幸,相信将来再有人打听小九的身份,也就有了说辞。 她微微笑。 王正也是昂头,突然起身,“你同嫂子说,我不懂!” 说完大步离去。 春嫂子追起身,可人已经走远了,“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转头又看向苏氏,“他真当他同你们是一家人了?” 苏氏顿时脸色一变,“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原先她还有点儿懵,听了春嫂子的话,顿时有些不悦。 春嫂子知道说错话,也怪自己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苏氏打断冷言,“他让我做主,意思就是这是成了!” 春嫂子大喜过望,挽着苏氏的手摇了摇,“难得有喜事,别生气了!” 苏氏想了想,难得王正开了窍,也就高兴起来了。 李阅炎同黄叔说了一晚的话,两人最后也没猜出那黑衣人冲谁来。 是他? 还是小九? 各占一半。 但确认了的是,这一路下去更加不会太平。 于是两人一点都不耽误,再找到朱武商量上路的事。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但红脸怪突然领了小主子一个任务。 他踏马飞奔,直走官道,悬挂在骏马一侧的木箱子里,是一个头颅。 第178章 谁叫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再次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了次日中午。 虽然队伍里受伤的不少,但为了活命大家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朱武再次清点了人数,这一次,中壮年余30人,像朱韧般大小的32人,其余的老少妇孺85人。 大家告别了埋葬的亲人,泪流满面离开。 除了王正的牛,朱武家也有一头牛。 其他人家或推三轮车,或生扛,把能带的都带了。 这边才发出不久,就发现之前的大批难民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而其中不少人,都穿了之前官兵的衣裳。后来那些官兵都是光秃秃的下的坑。 “他们还是跟上来了!”朱武道。 李阅炎沉默了许久,偶尔回头看上一眼,“只要别影响到我们,爱跟就跟着吧!” 朱武微微偏头,“因为你的缘故,他们没有对你二姐怎么样,依旧让她带孩子跟着。” 年少时,他们一起长大,多少有点情谊,朱武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会是那一样番光景。 李阅炎再次回头,目光中便闯进了李二妹的身影。 背上偌大的包袱,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还有个大一点的男孩,紧跟在身后。 他转过头,内心滑过一丝不忍,可最后全都化成飘浮。 他明白自己的短处,所以拼命的在改。 经过一片林子,首先发出惊恐声的是走在前面的人。 李阅炎几步跑了上去,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都直勾勾地看着树上挂着的人。 “老五!希明!” 李二妹尖戾的声音充斥着大家的耳朵,可她被孩子们拉着,只能在队伍中哭泣。 李老五算不上恐怖,不过是吊在树上,像只蝙蝠一样,像是风干的干尸。 还能勉强让人接受。 恐怖的是挂在他旁边,那个身上盔甲但没有头颅的人。 两具死尸就这样吊在树上,阴森诡异。 “继续走,不要停!” 朱武发话。 还有那踌躇不前的,见李阅炎一家不停,便马上跟了上去。 “大家快走,他们走了!” 蔡二妞一声喊,难民队伍麻木地动了起来。 “二姑娘,你帮帮我,帮我把我弟的尸体拉下来埋了!” 李二妹不知什么时候冲到蔡二妞跟前,死拽着她的手不放。 “二姑娘,求你了!” 蔡二妞眉头一皱,用力推开她。让其他人不要停,继续走。 “求我也没用,留你下来不过是看在那人的份上。”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李阅炎的背后。 李二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岂会不明白。 “那你再看在他的份上,帮我一把,帮我把我弟弟埋了。” 蔡二妞嗤笑,“你到是有情有义,可你别忘了,是他杀了我太爷。 如今你求我,我怕你脑子有坑!” 她凶狠道,“我再说一次,留你并不是我仁慈,你就别奢望这有的没的。” 她抬目,看着大树上挂着的尸体,“你弟被黑衣人掳走,又死了,最后挂在这树上。 旁边那个没头的,身上穿着的盔甲一看也是当官的。 你再想想,昨儿个那些官兵的下惨。” 还需要她再解释吗? 她不会跟青山村的任何人作对,甚至会抱紧青山村每一个人的大腿。 她不傻,这么明晃晃的警告,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二妹还不明白,见蔡二妞不肯帮忙,于是大骂。 “你指望我拉拢关系,就要听我的。 你不帮我,我让我四弟赶走你们!” 蔡二妞才走两步的脚回头。 大笑,“可我见你们之间没有半分情谊!” “你个小贱货,你胡咧咧什么,我们感情好着了。” 蔡二妞痴笑,死死地盯着李二妹,直到她不敢再骂出声,又变成那个软弱可怜的女人。 到底没有人替李希明收尸,从此以后,他挂在树上与高二炮相伴。 下地狱时,再互相嘲笑对方的惨状。 谁叫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 “范先生!” 李寄泽走在他身边,听那一声声的叹息。 “夫子是在惋惜,毕竟李希明从前是他最看好的学生。” 文台幽幽道。 范夫子瞪了他一眼,他忙闭嘴嘟囔,“我哪里说错了。” 范夫子不再理他,叹了口气。 “人之初,性本善!” 李寄泽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先生,我不认同!” “哦?” 范夫子与文台同时诧异。 “五叔从小生活优渥,自我记事起,地里的活是父亲做,家里的活是母亲做,五叔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读着书,可带回来的课本,经常是我在做批注。 他自诩读书人,却好高骛远,乘他人之凉。 从不感恩,也从不同情。 没有人教他,他自小便凉薄。至少,我从未见过他半点善良。” 文台在一旁啧啧啧。 “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惜夫子你老是站在他那一边。” 范夫子这回没有再瞪文台,反而抓住了李寄泽的话,“你说他的书经常是你帮忙批注?” 李寄泽点头,“可惜我字迹不好。” “我说了,我说我怎么常发现他书上有两种不同的笔记。” 范夫子沉眸,之前他问过李希明,是否有他人作答,李希明则回复他,偶尔用左手做注释,是想双手都能写出一手好字。 他还夸他勤勉。 如今想来,他是真的眼瞎。 “五叔常把叔放在窗口,又忘记收拾。” 李寄泽微勾着唇角,现在再看范夫子的表情,他很有理由怀疑五叔是刻意为之。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刻意为之。 这下三人都沉默了,连讨人厌的文台也难得没有吭声。 他是有些愧疚。 有人为了读书而窃书,而他却一点也不珍惜。再看旁边的小少年,更自惭形秽。 忽然想起久不见面的父母,又一阵难过。 走了半天,个个又饿又累,加之伤者多,这一路并没走远。 金乌西垂。 他们停在了山林中。 李杳躺在牛背上,口里嚼着根干草。 与旁边的少年对视后,径直翻了个白眼。 两人心照不宣,互相护着明明白白的马甲。 都很坦然! “那个,给我一颗糖,花生味的。” “没有!” “我交了伙食费的。” …… 第179章 他有毒!血里都是毒! 李梦叫吃饭的时候,李阅炎和王正已经搭好了一个很大的木棚。 为了安全,他们打算以后都睡在一块。 还有一个小木棚,是苏氏和李梦做饭的地方,紧挨在旁边。 如今人多,苏氏做饭都小心翼翼,调料也放得少了。 可仍无法阻止香气的溢出。 毕竟大部分人很久都没吃饱过,见到谁家做饭都忍住不住探头,吸溜两下。 好在木棚外,李寄风像个恶煞一样守着,人虽小,但他的狠劲已让不少人畏惧了。 其实苏氏今晚做的葛根面条,就剁了点猪肉沫打汤。 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不是没有分寸,但考虑到大的没吃饱没劲,小的不吃好身子亏。这才偷摸着剁了点肉。 烦死了! “姑姑,你怎么了?” 李梦见她眉头紧锁,关心道。 “唉,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也不能多做一点,做好一点。” 苏氏没有隐瞒,直言道,“青山村的人还好,有朱武大哥拘着,就算有小心思也不会露出来。 你看那些人!” 苏氏从木缝里看了过去,李梦也学着样,扒着木缝。 “他们都看着这边。”李梦道,“他们都不用找吃的吗?” 苏氏悻悻然,“虽说大雪落了这么久,但只要有心,扒开雪也能找到些果腹的东西。 如今天气也正常了,雪也融了不少。之前埋在雪底的东西也冒头了。 我们之前路过的一片竹林,就能找到不少吃的。 偏偏他们无动于衷,宁愿饿着也不动。” 李梦边听边点头,“之前寄风带着我们的时候,无时无刻都是在找吃的。 挖红薯,捉鱼,挖葛根,只要是能吃的,咱们都会拼命地弄一些。 寄风说,被打死是技不如人,但饿死就是懒。” 她的神色凄凄,看得苏氏一阵心疼。拉起她的手,摸着起了薄茧的手心。 “你娘从前一直娇养你,让你吃苦了。你斯斯文文,柔柔弱弱,姑姑也觉得你不该吃这个苦。” 李梦轻轻抽回手,眼里瞬间涌上泪水,哽咽得卡喉,努力提起一丝笑容,“姑姑,我不觉得苦。” 苏氏轻轻拍了拍她,“等哪天安定了,姑姑也娇养你做那大家闺秀,嫁个如意郎君。” 李梦破涕为笑,害羞地擦了擦眼角,又把做好的面条用个大锅盖盖着。 说到嫁人,苏氏又想起春婶子做媒一事,虽说王正信赖她,交她处理,但她其实是没有经验的。 再者,现在这时节,怎么成亲?在哪成亲都是个大问题。 这事她挂在心里,以至于吃饭都提不起精神。 李阅炎以为是这天气一冷一热影响了她的胃口,特地找杳儿要了些冰,装进水壶里,拿来给她喝。 “好些了没?” 苏氏喝了一口,李阅炎关切地看着她。 “什么?”苏氏讶异道,见他满脸担心,又莞尔一笑,“我没事,在想王正的事情。” “他的事?成亲?”李阅炎坐在她旁边。 苏氏点头,“他让我处理,我想他跟我们这么久,早就成了一家人。 我是不想他这么寒碜地成亲。 又想着他这个年纪早该急了。” 她眉目不展,着实烧心。 李阅炎点了点头,“那我同黄叔他们商量下,翻过第五座山有一片平原,如果可以,就在那修整一段时间。 到时候,你再处理他的婚事。” 苏氏觉得这样不错,于是当天晚上就找王正说了计划,也是让他安心。 娶媳妇这一事,王正这个当事人似乎比所有人淡定。 依旧独立特行。 偶尔带杳儿和几个孩子玩闹一下,其余时间就是干活喂牛。 一连赶了五日的路,这段时间还算太平。除了难民队伍里偶尔出现争抢食物的事。 青山村互相扶持,倒也相安无事。 这期间,王正同朱音的亲事,不知从谁的口里传了出去。 总之,青山村的人都知道了。 男人们见到王正,偶尔还要打趣两句,女人们私底还计量着,该随什么礼。 朱音除了赶路,就是做她的绣活。这期间,苏氏给她送了一些布料,惹得她一阵欣喜。 她相信王正心底是有了她。 秋风拂面,燥热都轻减了不少。遍地的雪白就早葱葱郁郁。 那冰冻了的四季,终于回归了正常。 李杳昏昏欲睡,与她相伴最多的竟然是头牛,牛背成了她移动的床。 也不知这老牛是什么变的,总是在她吃糖的时候,吃饼的时候,歪过它敏锐的头。 大眼睛水汪汪。 让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只得分它糖,分它饼。 同老牛一样扮可怜的还有小九。那鼻子比狗还灵。 她根本无法享用独食。 秉着吃独食烂嘴巴的原则,她也不小气。 “那头你弄到哪里去了?” 当她拿着颗花生糖在放在他手心,见他手微动,便不自主的笑了笑。 “什么?” “听不懂算了!”李杳收回来,连着糯米衣包进嘴里。 “从哪来回哪去!”清细的声音从她头上低润地发出。 她仰头,又见少年稚嫩的脸,有着特别的沉稳。 似乎那一丝微动从未有过。 皙白的脖子竖立得笔直,隐约还能看到脖子上的青筋。 这脖子吸血鬼应该喜欢! 嗯,李杳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后来又摇了摇头。 他有毒! 血里都是毒! 想死才会去吸他的血! “你躺着,我给你看下。”鬼死神差的,她命令道。 小九清冷的脸,浮出笑意,乖乖躺下,伸出手。 “师父~ 你快来看看~” 李杳扯着嗓子喊道。 小九脸顿时冰凉,尔后又忍不住微笑。 也是,他想得太多,怎么会认为小粉团子能解了他身上的奇毒。 虽然,挨着她能让他心旷神怡,但他日日喝的还是覃大夫配的药。 覃大夫来得很快,毕竟徒儿难得唤他。 “爱徒,怎么了?” 李杳嘴角抽抽,师父平日背地里分明叫她顽徒、孽徒。 何时变了? “给小九看看呗!” 覃大夫把药箱放下,用手扇了扇风,“我还以为咋了?” “每日都有看过,他又不会死。我早说过了,他不会死,也不会活。” 他边说边按着脉。 “咦?” 第180章 我瞧王叔叔并不喜欢她! 覃大夫有些许诧异,不过转瞬就不见了。这样病入膏肓又突然好了的事,他经历了不止一次。 扫了眼杳儿,见她眨巴着大眼睛,特别期待又崇拜地看着他。 心底微动。 “死不了了!” “什么意思?师父!” 覃大夫背起药箱,淡淡道,“字面的意思!” 走出几步,“比我想象的好得快。身上的毒素似乎减弱了不少。” “多谢覃大夫!” 小九缓缓起身,郑重道谢。 “要谢就谢你自己,福大命大。老天不亡你!” 覃大夫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他想应该是杳儿喂了他吃了奇药。他这个徒儿,奇奇怪怪的东西许多,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之前拿到的几颗药丸子,他整日研究,也端详出了一点头绪。但仅仅是头绪而已。 “师父说你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你真幸运,有我师父这样的高人救治。” “嗯!”小九勾唇道,“覃大夫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 他的病,看过许多大夫,每个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岁。 可没想到短短数日,在这逃荒路上,竟渐渐好了。 比如此刻,他觉得空气异常新鲜,再靠近一点,隐隐有股气息吸引着他。 “但是更要谢谢你!” 他垂眸,眼底漆黑明亮,像是闪跃在星空的星星。 李杳拍开他,一脸嬉笑。 伸开手心,“拿点诚意出来!” 小九莞尔,“我身上最值钱的已经给了你。” 李杳收回手,“小气!” 真是小气啊!那珠子一看就不是一颗,应该只是一串中的一个。 “王叔叔来了!” 小九忽然抬起头,就见王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李杳道,“你都是我干爹的私生子了,怎么还叫王叔叔。” 小九忽然蹙眉,这真不好承认,毕竟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想要名正言顺,就要不拘小节!”李杳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我警告你,别给我们招惹麻烦。” “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她低眉凛目,十分严肃,与那粉嫩的模样十分不符。 小九不作声,只是内心有点震撼。 “干爹!”李杳扑了过去。 王正弯腰抱了起她。 “我来叫你去那竹林抓竹鼠。”他宠溺地笑了笑。 “好!” 李杳挣脱他怀抱,“我去叫二哥和李寄风,他们肯定喜欢!” 王正点头。 再对上小九的脸,“你去吗?” 小九摇头,折过身。 他暂时还没办法叫他“爹”,真的很难开口。 王正习惯了他冰冷的样子,也不以为意。 “王大哥!” 朱音走近他,“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绣了一整天的活,刚出来走走,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王正微微皱眉,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不纠正她的叫法了。又在某一瞬间才发觉,她将来是自己的妻子。 心一热,耳朵就红了。 李杳喊了人来,就发现两只红虾子相对无言。 “朱音姐姐,”她唤道,“我们去抓竹鼠,你一起吧!” 朱音忙点头,又伸手拉住她的手。 几人往竹林方向去,李寄风和李寄云率先走在前面。 朱音牵着李杳走在中间,王正押后。 到达竹林,王正十分老练地砍了些竹子,劈开。 李寄风绑了几个竹笼。 李寄云往里面塞了些吃剩的饭渣和黄金棒子。 朱音有些局促,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要我干些什么不?” 她还是鼓起勇气问王正。 王正劈开根竹子,才道,“你站一边就行!”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冷漠,又改口,“你看着点杳儿,别被虫咬了。” 朱音的眼泪差点涌上眼眶,听到这话后,又压了回去。 于是干脆抱起李杳,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李杳有些无奈,她是想帮二哥放笼子的。 可是为了干爹的幸福,她不得不当成隐形人,当成工具。 时间很快过去,放了十几个笼子后,王正才招呼大家回去。 “我来抱!” 他从朱音手上接过李杳。 低头看见朱音褶皱的衣袖,“你可以放她下来的,干嘛一直抱着。” 朱音的声音如蚊子一样,“我怕虫咬她!” …… 李杳真受不了两人如此生分的对话,“干爹,我有事同二哥他们说,放我下来。” 王正放下她。 她飞快地跑上前,跟在李寄云和李寄风旁边,把两人甩在身后。 “朱音姐姐以后就是我们干娘了吧!” 李寄云没头没脑说道。 “嗯!”李杳点头,回头看了一眼。 “我瞧王叔叔并不喜欢她!”李寄风罕见搭话。 “嘘,你小声点!” 李杳瞪着他道,“你怕别人听不见吗?还有,你几岁,知道什么?” 李寄风冷哼一声,“我再小也比你大一半!” 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冷淡。 你们干爹就是不喜欢她!” 李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寄风道,“喜欢就是每天想看到,每天想靠近。” 李杳干脆停住脚,打算听听这毛头小子对爱情的见解。 “自从王叔叔让姑姑接手他的亲事,我反而觉得他没有从前快乐了。 以前他还会教我一些事,现在做什么都失神。 你看,他离朱音那么远,一看就不正常。” 李寄风像个情场高手一样,指点着两个比他更小的人。 “倒是朱音十分心悦王叔叔,眼底都是小心翼翼。” 其实,李杳也隐隐有些感觉。 只不过,干爹已经接受,他有他的选择。 也许他的感情是内敛的,温柔的,不善言辞的。 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她绝不让干爹勉强自己。 “小心!” 王正伸手扶住差点踩空的朱音,自然地抓紧她的手。 朱音的脸嗖的一下红了,可她并不挣扎,甚至心里软成了一团。 大手包里着她的手,十分温暖。 王正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血红的耳尖,某一瞬,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也许他成了家,才能有属于他真正的一家人。 像春嫂子说的,她们家不嫌弃他。 走近几个娃儿跟前,王正才放开朱音的手。 抱起李杳,含笑道,“杳儿今天怎么这么乖?” 第181章 一定是你!是你杀长死我儿二炮的 琼城。 高长胜正宴请贵客,他低眉顺眼,可骨子里那份残暴掩也掩不住。 可贵客身份尊贵,屈尊降贵来他府邸已是高看了他。 “二公子,您请!” 他推盏,十分谦卑。 二公子华服浓颜,贵气逼人。只是唇薄眼尖,看上去十分凉薄。 眼睛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揣测。 “请!”他薄唇轻启,无半点表情。 可就是这一个请字,让高长胜受宠若惊。 “有刺客!” 忽然,半空中飞过一个身影,很快让高府的守卫发现。 那影子飞得极快,一瞬间掠过了几座亭院。 惹得高府大大小小,少爷小姐,夫人姨娘倾巢出动。 很快挤到了宴客厅。 毕竟老爷在哪,哪里才最安全。 又一声,“有刺客!” 高长胜提枪站在二公子身前。 二公子不能有事,若在这琼府出事,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他们高家必满门覆灭。 于是他大喝,“保护贵客!” 高府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把宴客厅围住。 可惜今晚高长胜有心讨好,会客的地方正是宴客厅的前院。四处鲜花环绕,还有不符时节的睡莲,争相开放。 高度警备,却仍无法阻止黑影的动作。 只见瞬间,黑影从上空飞来,经过正中间二公子顶端的时候,一个木箱子从半空中砸下。 高长胜眼疾手快,长枪一刺,正中木箱子正中间。 稳稳的竖在二公子头顶,没碰到他分毫。 可二公子的脸,黑如锅底,让他心惊肉跳。 那身影飞出半空,满府的侍卫竟无一人碰到他的衣角。 高长胜顿时恼怒,“弓箭手,给我射。” 只见那黑影突然转身,倾身飞下,直冲冲朝高长胜飞来。 来不及反应,高长胜连退几步,正要出手,黑影撕下面罩,露出整张脸,一半红,一半兽。 猛地冲击,高长胜心又跳出了喉咙。 “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红脸怪地狱般的声音充斥他的耳朵,然后转瞬飞走。 没留下半点痕迹! 宴客厅乱哄哄的,高长胜已经失去了稳重。 二公子冷眉横刀,十分不悦。 刚刚那长枪就刺在他头顶,高长胜真是胆大包天。 可他浑然忘了,高长胜不刺枪,那木箱子就要砸中他脑袋。 他真是瞎了眼,竟以为这高长胜有用处。 再看这乱成一团的样子,更让他生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客,竟把他吓破了胆。 “高长胜!” 他大怒! 高长胜心又一阵跳,“二公子饶命!” 他跪在了地上,“二,二公子,那人是,是……” 二公子起身。 高长胜着急不已。 “二公子留步!” 高山炮从外走了进来,“不怪我叔父害怕,那黑影是神秘军队的人。” 他的声音不小,高府上寸全都听到了。 二公子也猛地看向他,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上来说话!” 神秘军队!!! 是父皇的军队,当年父皇即位,神秘军队便隐退了。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打听过,可无半点消息。 猛然听到,他有些不敢相信。 凉薄的唇紧抿,变成了一条线,气压低得吓人。 “二公子,不如移步书房?” 高山炮沉声道。 “对,对,移步书房!”高长胜忙道,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他。 关于神秘军队的事情,二公子不愿错过,正打算移步。 高山炮道,“叔父,这木箱是那黑影扔下的,可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他紧眉,好似十分重视。 又微弯着身子,恭恭敬敬。 “打开看看!”二公子发话,今日这黑影是冲高家来的,他不过是撞了个巧。 如今他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二公子的命令,高长胜岂敢不丛。 立刻让两名侍卫取下长枪,把木箱抬到正中间的桌子上面。 也怕木箱内的东西有诈,他准备亲自打开。毕竟以他的身手,即便里面暗藏玄机也伤害不到他。 关于这一点,他十分自信。 于是乎,各房夫人姨娘,少爷小姐,也都翘首以待。 就是二公子也免不了好奇。 冷目直勾勾地看着木箱。 高长胜稍稍使力,便把木箱震碎了。 “啊~” 他退后几步,捂着心口大喊一声。 于是,叫声此起彼伏。 震得二公子耳膜都要裂开了。 高夫人唐氏一步一个踉跄,扑了过来,“我儿啊!” “啊!是谁干的?” 她魔怔一样指着各房姬妾问了一遍,姬妾们如临大敌,个个抱头摇着。 “是你!”唐氏最后指着高山炮,“一定是你!是你杀长死我儿二炮的。” 高山炮冷着脸,并不吭声。 反而对二公子道,“叔父叔母痛失爱子,恐妨招待不周。 二公子,不如随属下去书房相谈,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无事!我无事!”高长胜支撑起身子,缓缓走到二公子面前。 “山炮是属下的亲侄子,从小也是养在我身边。可以信赖!” 于是乎,高长胜叔侄与二公子移步书房。 至于会客厅的一团糟,高长胜忍痛不去顾及。 比起高家的将来,死了一个儿子算不了什么! “老爷,你好狠的心啊!” 唐氏边哭边唱,“二炮啊!你死得好惨,让我查出是谁干的,我要他全家十八代不得好死!” 她咬牙,恶狠狠地道。 回头再看向老爷离开的方向,尤其是看到高山炮的背影,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去把那两个野种绑来,给我儿陪葬!” 她大吼吩咐下人。 她旁边的奶娘弯身扶起她,“夫人,不可!” 唐氏想推开她。 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今二炮已死,她彻底失去了仰仗,也就不必拘着自己了。 “我不管,今天天皇老子来了,我也要那两个丫头陪葬!” 奶娘又劝道,“那人今日得了器重 ,谁知道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好说一通,唐氏终于有所改变。 “把她们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管她们。”她低声咒骂,“出去一趟,带回来野种晦我家的气运!” “你是说,十八峰隐藏着神秘军队?” 高山炮狠狠点了下头,“属下可以肯定!” “不可能!”高长胜立马反对道。 第182章 听闻得神秘军队得天下,二公子意在收服 高山炮立马跪下,“属下以性命发誓!” 二公子轻扣着书桌面,半晌缓缓开口,“说!” 高山炮垂着的头,微微扬起。 “事情要从我堂弟高大炮的死说起……”他言,“我去到那里查出杀害我堂弟的人是青山村的村民。 于是一路追上山。 我原以为真是那青山村的村民所杀,可后来印证多次,一群泥腿子又怎么是我们官兵的对手? 他们根本无反抗之力。 进入大山之后,我们被人伏杀,属下九死一生,多亏了两个小女娃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可那伏击我们的人,属下看得十分清楚,与今天的来人无异。穿着打扮一模一样,阴森恐怖。且武功高强,即便百个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的武器,属下从未见过,就是他们射出的箭,也比咱们军营的箭好上百倍不止。”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让二炮去送死!”高长胜满眼恨意,死盯着他的背。 高山炮并不回应。 如此,高长胜气更甚,“二炮可是你的弟弟!” 二公子轻哼一声,阴柔的脸露出冰冷的寒意。 这高长胜如此沉不住气,大吼大叫,还不如眼前的高山炮沉稳。 他冷眼微眯,高长胜噤了声。 房内燃着薰香,透过人身,与墙壁对映,幻成一道浮影,飘飘曳曳。 “神秘军队从不以真面示人,你所说的确实与他们无异。” 二公子信了一半。他抬眼,朝高长胜说道,“令公子不幸遇害,高统领应该很忙。” 高长胜万万没想到,他关了一个月的侄子,仅仅半个时辰,就在贵人面前得了脸,远比他更受重视。 可二公子这么说,就是打发他走。 “属下告辞!” 他转身,甩了下衣袍大步离去。 时至半夜,二公子才从高府离开,悄无声息,好似没来过一样。 “你站住!” 高长胜伸手指着已经踏进二道门的高山炮,手指头抖得老高。一张脸凶神恶煞,小孩子见了都能吓哭。 “叔父,何事?” 高山炮转身,同样的满脸横肉,语气不善。 “你与二公子说什么? 那大山中有神秘军队为何不早说! 现在二炮死了,你居心何在? 我辛辛苦苦养育你多年,你就这么待我? 我告诉你,别忘了你也姓高,你永远都得听我的!” 高山炮静静地等他骂完。 “叔父,若无事,我就回院子了。” “你!”高长胜气极。从前他哪需这样低三下四同他讲话,不过一朝得脸,就给他摆脸子。 “神秘军队的事你知道多少?今日那红脸怪是来给我们高家警告的。 或许咱们得罪的不是那什么狗屁泥腿子,而是他们! 不行,我得再派人过去,将那些人剿灭。” “不可!”高山炮急道,“二公子命令不可再去追杀!” “你很紧张他们?”高长胜抬了抬眼。 高山炮又恢复往日恭敬,“听闻得神秘军队得天下,二公子意在收服。” 这话让高长胜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们高家得罪了神秘军队,可二公子有意收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高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以二公子的个性,以他高家满门来讨好神秘军队也是有可能的。 “山炮,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是这么多年来,叔父头一次温声细语对他说话,高山炮只觉十分爽快。 “别再却找他们麻烦,今日那红脸怪送上二炮的头颅便是警告,只要我们不去招惹,这事应该是过了。” 高长胜连连点头,再抬眼又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要这么低声下气了。 “二炮的死,你逃不了干隙,你叔母是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你回你院子,最近不要露面,有什么事,我替你挡着。” 高山炮笑了笑,脸上的横肉直跳,实在让人胆寒,“那就多谢叔父庇护了!” 他抬手,转身。 走了几步,“我不希望有人拿萍儿,丽儿说事。她们是我正经的女儿!” “我会警告高府上下!” 高长胜牙齿都咬碎了! * “朱音姑娘!”一道低弱的声音在朱音身后响起。 朱音回头,紧紧抱着手上的衣服。见是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瘦弱无力,腊黄病态,稍稍放下警惕。 “姑娘,”妇人手上拿着件破坏的外衣,深不见色。“能帮我缝缝吗? 我听他们说,你的绣活一流。 我的眼睛现在不行了,都补不了衣裳。” 她递上那件糟烂的外衣。 朱音有些踌躇,打量着妇人,“你是李家的姑娘?” 妇人掩面,微泣,“好心的姑娘,你帮帮我。还有,别同他们说,老四已经不认我了。” 好可怜! 朱音微动,想了想,“我得去给王大哥送衣裳,还得等他试试合不合适。” “那,”李二妹可怜道,“我等等你好吗?” 朱音又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手艺确实精湛,甚至不用尺量,就给王正做了身非常合适的新衣。 她微微笑,面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 王正睨目,心微动,摸了摸衣角,“你的手艺真好!” 他握住朱音的肩,把她搂入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依偎了一下,朱音突然起身,“我得走了!” 平日若是王大哥这么待她,她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可是今天,李家姑娘在等她,她不得不走了。 王正拉了把她,“怎么呢?” 朱音红着脸,摇了摇头。想到李二妹的可怜样,应该是不愿意拖累阅炎叔,哥一家。 “王大哥,明天我拿鞋子给你试,我先走了啊!” 见她着急,王正只得送她出去。 朱音急冲冲赶到李二妹等她的地方,见她凄凄地等在那里。 一阵叹息。 “朱音姑娘,你来了!”李二妹扯出一丝施展不开的笑容。 “我带回去缝。”朱音伸开手。 “好姑娘,谢谢你!”李二妹把破衣裳放在她手中。 “等两日你寻机会找我拿!” 朱音退开几步,转身离开。 李二妹远远看着青葱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子讥笑。 清水芙蓉,女人都爱,何况男人! 第183章 都把眼睛系在裤腰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五座山,名丛山。队伍走了七八日,平安无事。 再有两日的路程,就能翻过丛山,到达一处平原。 可越是风平浪静,李阅炎的心就越忐忑。 “黄叔,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叔神色凝重,倒是朱武没他们俩这么紧张。 一路下来,除了最开始遇到了的狼群,他们是再也没见过其他猛兽的。 若没有官兵的追杀,他并不觉得这爬山涉水有多难。 “别想那么多,”他言道,“就是有那野兽咱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它们!” 黄叔却道,“还是警醒着!” 朱武之前走在他们后面,阅炎一路给他们留记号,免去了他们许多麻烦。 只有他们几家才知道,前路有多危险。 李阅炎不置可否,满脸严肃。 朱武不再反对,这一路走来,黄叔经验丰富,而阅炎也变得成熟稳重。 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于是,回去后,又再三嘱咐村民不可擅自离开队伍,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他。 总之,人人自危! 听说只有两日工夫就能翻过丛山了,春嫂子同朱音一家尤其兴奋。 “春嫂子,你看我作甚!” 朱音补着衣裳,最近村民不少找她补衣裳,帮了他们之余,也赚了一些吃食,或者三两个铜板,她都积攒下来。 想着王正的胃口,她接的活更多了。 所以一直忙不停。 “看你这么勤快,王正真是有福了!” 春嫂子打趣她,弄得她又红了脸。 朱音娘道,“还没嫁就胳膊肘往外拐,女生外向哦!” “娘!”朱音娇嗔,知道她娘不过是同她开玩笑,但她仍臊得慌。 朱音爹砍了堆草回来,见她们说得起劲,又背着草往外走。 “老鬼,干啥去!” 朱音娘唤他。 “砍了点草准备让音儿给王正的牛送去,你们说话,我去送!” 说着他要走。 朱音忙扔下手中的绣活,“爹,我去送!” 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朱音爹把草给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小心点,有点儿重!” “我背得动!”朱音用力道,背着草就走了。 “哎哟,真是好姑娘,”春嫂子一脸艳羡,“长得漂亮,又乖又巧,里里外外都能干。” 她这个媒做得真好,没想到她竟促成了这一美事。 这王正真该好好谢谢她。 朱音娘“哪里哪里”连说几遍,又与春嫂子两个闲话了几句,最后春嫂子起身离开,抱走四丫。 “朱音姑娘!” 李二妹躲在一棵树后唤道,吓得朱音肩上的草差点落下。 “二妹姐,你干嘛?”她还是温柔地问道。 “我这还有件衣裳,你帮我缝缝。” 朱音吃力地站着,“你送到我娘手上,我晚一点帮你缝。” 李二妹忙摇手,“他们不喜欢我,我不敢去。” 朱音无法,“那晚一点,我去你那拿。这会我还有事!” “行!” 李二妹脸上跑过一丝得逞。 可是朱音没有发觉,扛着青草去了王正关牛的地方。 “朱音姐姐~” 李杳同二哥一起亲热地喊道。 朱音微微笑,放下牛草,害羞道,“你们干爹了,我带了些草来喂牛。” 李寄云嘴巴很快,“干爹同爹又去探路去了。” 他转了转眼睛,“要不你先把草背回去,等干爹回来再送来?” 李杳咯咯笑。 好个老六啊! 朱音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朱音姐姐,你别听我二哥的,老牛正好没草了,干爹让二哥去砍,他正偷懒不肯去了。 你送的这个草,真是解决了我们大问题。” 李杳说着,指着老牛道,“是吧,老牛!” 老牛“哞”的一声,算是回应。 朱音听了,立马高兴起来。 还从衣袖里拿出两个小红薯给两人一人一个。 红薯烤得软烂香甜,李寄云连皮都没剥,几口就吃下肚。 朱音又仔细给李杳的红薯剥了皮,再递给她。 “杳儿,你好乖啊!” 见她吃得香喷喷,又软又糯的道谢,朱音心都化了。 等以后,她也要生一个这样的闺女。 可可爱爱,软软萌萌,她真的很喜欢。 “哎哟,”朱音轻拍了一下额头,“我得走了!” “不等干爹了?” 李杳倒想她再多待一会,干爹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朱音摇头,“我还有事,不能让人等久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走了。 “不对啊!”李寄云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朱音姐姐不是最粘干爹的吗?” 李杳朝她急促的背影看去。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妹妹,咱们跟去看看。别让朱音姐姐被人拐跑了!” 李杳眼皮一跳,深觉二哥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把青草往牛脑壳上一扔,追着朱音身后去了。 朱音出现在难民队伍,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毕竟这么好看又干净的姑娘,与他们中间的闺女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群中,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朱音脸一红,顿时有些后怕。只是走了一半,有点儿进退两难。 “你找谁?” 蔡二妞朝她走来。 朱音柔声道,“我找二妹姐拿衣裳缝。” 蔡二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就这么缺银子,连她的钱也赚?” 朱音摇头,“我没有要她的银子。” 蔡二妞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烂好心!” 给了她指着最末端的几个木棒架在一起搭的个矮棚子。 “喽,在那里,你小心点!” 朱音道了谢,急步过去。又引起一阵骚动。 “都把眼睛系在裤腰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是人家王正的未婚妻。” 蔡二妞狠狠地给了大家一个警告。 青山村人狠话不多,李希明和那个无头尸到底让他们有些畏惧。 谁也不敢触霉头。 所以有了蔡二妞的警告,那些打嘴炮的也消停了。 “二妹姐?” 朱音站在木棚外,小心翼翼地喊道。 木棚里唏唏碎碎有些响声,她竖耳一听,马上红了脸。 又一阵闷哼声。 她慌忙转身就要跑。 “朱音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下?” 第184章 如今看来,你的算盘珠子全掉了! 李二妹从棚子里钻了出来,凌乱的衣裳让朱音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还有事。” 她慌忙往回跑。 可是没跑两步,就被一只又粗又黑的手抓住。 “放开我!” 朱音大叫,可还没发出声,嘴巴就被一块破布塞住。 恐惧瞬间冲到她的头顶,仿佛又回到了被高大炮掳走的那一天。 王大哥! 她心底呐喊。 可是她知道自己完了。 李二妹的烂棚子在最末端,紧挨着她住的是几个死了婆娘的汉子。 他们不是没听到这边的吵声,却充耳不闻,内心还有点小雀跃,尖着耳朵在木棚里听着。 李二妹低头捏着朱音的下巴,“啧啧啧,多好的货色,整个山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身旁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粗壮的男子,满眼淫欲地盯着朱音。 李二妹不是没发觉男人流着的哈喇子,带着阴郁地笑警告道,“这是献给阁主的女人,少动你那歪心思。” 她娇魅一眼,“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 黑壮男人嘿嘿一笑,从朱音身上收回目光。 “算你识相,知道阁主最近急需少女进补!” “你快带她走,别忘了在阁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李二妹从木棚缝隙往外看,“趁这会没人,带着她赶紧走!” 黑壮男人靠近她,在她屁股上使劲抓了下,“晦气,老子还没干过瘾!” 朱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毫无避及的口吐黄言。 拼命的挣扎,用头撞在木棚。 引来李二妹一阵低笑,“我劝你不要再挣扎,没用的。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没良心。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几个娃,要想活下去,就得想办法。” 她又凄凄道,“我不想的,我也是走投无路,多亏了阁主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给我指了条明路。 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怪我的,是吧!” 朱音双目猩红,眼泪顺着眼角拼命地流。 她错了! 错得一塌糊涂! 像阅炎哥一家不认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 她还想着缓和他们的关系,她以为李二妹是真的可怜。 可悲啊! 她只能拼命地撞着木棚,只能无声地流泪。 黑壮男人拉开李二妹,“我走了,还要几个,你抓紧时间。” 李二妹点头。 黑壮男人弯腰准备抓朱音。 突然,一声牛叫。 李二妹的棚子连根拔起,几根木棍散了架,四分五裂的打在他们身上。 朱音缩在一团,猛地阳光刺入她的眼睛,她微微闭上。 却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踏光而来,俯身罩在她的头顶,硕大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 王正扯开她口里的破布,“我来了!” “呜呜呜……” 朱音大哭,“王大哥!” 王正搂住她,轻拍了一下。把她交给同来的苏氏和春嫂子。 黑壮男人正与李阅炎和黄叔打作一团。 他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每一刀都朝人要害砍去。 李阅炎只有蛮力,黄叔年老动作迟缓,一时两人都没办法抓住他。 好在这时,朱武来了。 他刺了一枪,直中黑壮男人的大腿。 李二妹原本被木棍打晕了头,这会看清局面,想要逃。 她的三个孩子哭唧唧地叫她。 她狠了狠心,只当没听到。 才跑两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王正已抽出长鞭,满脸戾气。 “你,你干什么?” 李二妹抖着双腿,可怜巴巴道。 王正不吭声,双眼冒着寒光,一鞭子抽了过去。 瞬间,李二妹身上裂开一道口子。 并不解气,王正又狠狠地甩了两鞭。 “别打我娘!” 李二妹的三个孩子护在她身上。 王正甩鞭子的手抽了回去。 那边三人围攻黑壮男人,终于有了胜算。 李阅炎一刀劈下,朱武又刺一枪,总算把人夹击在地。 李寄云快速递来绳子,“爹,绑了他。他想拐走朱音姐姐!” 腮帮子鼓得老高,李寄云是真的生气。 差一点,他未来的干娘就没了! 那干爹得多伤心啊! 李阅炎同朱武合力把人绑了。 王正走来,拽着黑壮男人的脑袋,“你找死!” 那边蔡二妞带人捆着李二妹送到他们跟前。 “这人你们带回去审问。” 王正睨了她一眼,心里一阵发冷。 蔡二妞心底发麻,慌忙解释,“我不知道她干这种勾当,我以为只有她自己在卖。” 许是底气不足,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带他们回去再说!” 李阅炎拦下愤怒的王正。 事出有因,这黑壮男人并不是这难民队伍里的人。 他得带回去好好盘问。 朱音被苏氏和春嫂子两个搀扶着,忍受着众人探究,不善的目光。 赤裸裸的直攻人心底。 王正走到她面前,打横抱起朱音,大步离去。 春嫂子碰了碰苏氏,“这王正真有男人味啊!” 苏氏拍了下她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 春嫂子捂着嘴,马上变得严肃,“天杀的李二妹,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她一严肃,脸就十分恐怖。 再看别人看她的眼神,她更板着张脸了。 凶点好!恶点好! 省得这些人欺软怕硬。 人被带走,蔡二妞想上前热络一下,毕竟女人好打交道一些。 “两位婶子,我送你们回家啊!” 苏氏冷脸不作声,春嫂子大大咧咧,狠道,“别了,咱们也不是那小姑娘,不怕别人打主意。 我说蔡姑娘,你们这队里藏着这样害人的人,你就没发觉。 还是,你跟那李二妹是一伙的。” 蔡二妞又羞又恼,“怎么可能! 那李二妹不要脸,为了点吃的出卖自己身体,他们你情我愿,我哪里管得着。” 她好像又找到理由,“我还不是因为给阅炎叔面子,才留她在这里。要不然,我早就赶她走了。” 苏氏见她偷看自己的脸色,顿时一阵好笑,“蔡姑娘,你搞错了。 李二妹与我们家无任何关系,无需你给我丈夫任何面子。 你若以为这样能讨好到我丈夫,那你打错了算盘。” 苏氏抽身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回头,“如今看来,你的算盘珠子全掉了!” 别说王正会不依不饶,就是她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辱她的家人。 蔡二妞盯着她们的背,满脸阴郁。 她做错什么了? 第185章 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朱音受了惊吓,覃大夫开了一剂安神汤,头上的伤涂了层草药。其他并无大碍。 青山村的村民想来看望,都被朱音娘婉拒了。 实则是闺女觉得难堪,内心又十分难过。 王正一直守在旁边,直到棚外静悄悄的。 “让你受惊了!” 粗糙的汉子其实嘴是木讷的,并不懂得安抚。 朱音听到他温柔隐忍的声音,眼泪又像滚豆子一样。 “我,我太,太笨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怎么,怎么那么傻,还相信她!” 王正低低笑了,这是头一次他发现朱音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抱着腿,哭诉和抱怨,十分孩子气。 不是平日在他面前那样乖顺懂事。 他伸手抚了抚朱音的头,“没事了!” 朱音仰起尖尖的脸,他的笑让她更无地自容,“你,你还笑话我!” 又是一阵低泣。 王正细心的劝慰着,“不是笑你,是她太坏,与你的善良无关。” 他敛眉,想到关着的那两人又满脸严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 朱音“呜呜呜”地点头,“王大哥,他们说,要把我献给什么阁主。 那黑壮男人还让李二妹再抓几个,说是那阁主要进补。” 她回忆起,又是一阵后怕,“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正抱着她,任她哭了会,“你放心,以后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了,我会让他们没有好下场。” 朱音哭累了,也知道王大哥还有事,便不再拖着他。 借口想睡会,让他走了。 王正出了木棚,朱音父母上前,又是一顿热泪盈眶。 再三感谢后,王正才得以脱身。 李二妹与黑壮男人分开关在两个棚子。 黑壮男人关在黄叔家,李二妹关在李阅炎家。 审了黑壮男人一圈,他口硬得很,半点话也不透露。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还是李阅炎道晚一点他再来审,现在他要去问李二妹,到底是何居心。 王正回来,两人对好了话,李阅炎眉头便再也舒展不开了。 说到阁主,他们便想到了雨花阁。 李阅炎是万万没想到雨花阁竟还在他身边。 于是满身的戾气再也包裹不住,他冲到李二妹跟前。 李二妹被绑在木柱上,缓缓抬起头,见到是李阅炎,立马露出凄惨可怜的表情。 “老四,我不是故意的。你让他们放了我,我还要回去带孩子。” 李二妹这些年被生活磨得苍老无比,生了几个女孩,最后只活了两个,直到前年生了个男孩,才彻底摆脱了生娃的这条路。 她在陈家,日子很难过。 陈老大窝囊,还十分重男轻女,公公婆婆尤其不公,待陈若基如宝,待他们一家如草。 她每日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这也是她为什么嫁出来多年,与李家断了联系的原因。 可就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 在经历这么多磨难后,变成了同样的施暴者。 陈若基死之前在难民队伍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 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要能活命,只要能有口吃的,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在黑壮男人找上她的时候,她并不害怕,还隐隐有些兴奋。 似乎为了体现她的价值,她成了雨花阁的一员。 黑壮男人代表阁主封了她一个副舵主,并且把李老婆子和李老头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 且道,女承母业,让她发扬光大。 于是,她挖空心思,挑了最好看的朱音,献上她的第一份忠心。 她不是没犹豫过,之前她的人选有蔡二妞,李梦,青山村的另两个闺女,至于难民队伍中,那些干巴巴的女娃,她不作考虑,因为实在寒碜。 这些人中,蔡二妞泼辣不好骗。 李梦总日不是在苏氏跟前,就是有李寄风守在旁边。 而这时,温柔的朱音成了她计划的第一人。虽然那王正不好惹,但到底没成亲,又能重要到哪去。 她不相信,为了一个女人,那王正敢与雨花阁作对。 再说,李寄风可是说了,王正不喜欢这丫头。 她有恃无恐! “老四,放了我,你忘记了小的时候我省下一口吃的就是怕你饿了。 老四啊,我们是姐弟,你过得好,我也没有来巴着你。 我不想拖累你! 可是,你能不能放了我。 我是被那个男人蒙骗的,朱音是他抓的。 我求了他,我让他放了朱音。 与我无关啊!” 王正的拳头捏出了水,额头青筋暴露。 “让我问她!”李阅炎握着王正的手臂。 王正火气冲顶,在对上李阅炎的目光后,最终甩下胳膊。 “干爹!” 李杳喊道,她一早就守在了门外。 王正顿住脚,努力控制着情绪,“杳儿,这么晚了你快去睡觉。” 李杳走到他面前,“月黑风高,正是干事的时候,干爹,杳儿替你报仇!” 她咬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两人默契地去了黄叔家关人的木棚。 黄叔见王正带着杳儿来,也没在意,只说别把人折腾死了,留口气多套些话。 于是,当黑壮男人见到一个小女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是不屑的。 王正一进来,上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直到黑壮男人半边脸都肿了。 李杳围着黑壮男人转了一圈,“干爹,打脸没用。” 黑壮男人露出一丝嘲讽,连个小女娃都知道,打他根本伤害不到他。 皮肉之苦,他早就习惯了! 他们难不成,还敢杀人? “用刀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胳膊肘里,膝盖窝里,都别放过。” 李杳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话。 一双明媚的眼里,满是戏谑。 黑壮男人的心顿时落到了冰点,他不觉得一个小娃能有什么手段。 可她的话却冰冷得如寒窖,让人胆颤。 “挑断筋后,再剥了他的外皮。沿着骨头,把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 李杳边说,王正就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匕,刀在微弱的灯光下发亮。 “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黑壮男人嘴硬心颤。 王正二话不说,一刀割破了他的左手腕,顿时鲜血四溅。 “啊~ 我说!我说! 别杀我!” 李杳冷哼,什么玩意,这么不惊吓! 她还没用药了! “我说!”黑壮男人痛苦不已。 第186章 黑壮男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王正的刀拍在黑壮男人脸上,“说啊!” 黑壮男人道,“是阁主派我出来找十个处女献祭。 可这兵荒马乱的,我又长得凶恶,别人看到我都怕。 又怎么会受我的骗。 于是我找到了李二妹,让她帮我骗几个好看的黄花闺女。” 李杳从干爹手中拿过刀,对准他的脚膝盖插了进去,“说真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个时候了,还满口假话。 “我说!” 黑壮男人膝盖骨破碎,眼前的小女娃同恶魔一样瞪着他。 “阁主确实要献祭,可献祭的闺女要求许多。 我被他派来跟踪李老婆子一家许多年了。实在受不了这枯燥的任务。 于是想借着祭祀的名头,找几个好看的闺女献上去。 这才与李二妹合作。 哪知才动手就遭了!” 李杳转了转刀,刮在他膝盖骨上面。 黑壮男人惨叫连连。 “我已经送走了三个,这其中少不了李二妹的帮忙。 阁主对我很满意,也对李老婆子的这个女儿很有兴趣。 所以阁主见了她,并让她女承母业,同我一起监视你们家。” 李杳抽出刀,“所以你们是雨花阁的人。” 她睥睨着眼睛,“多年前,是谁花银子让李老婆子绑走我爹的?” 黑壮男人痛得无法言语,又被王正一拳揍清醒了。 “你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看我能知道多少?我比你爹大不了多少。 我一开始奉命是监视他们一家。 李老婆子他们死后,我又继续监视你们。” 李杳微勾着唇,“说得有理!” 黑壮男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能从他口里套出话的人还没出生。 要不然这么多年阁主也不会如此信赖他,让他掌握雨花阁的命脉,要知道战王的手段有多恐怖。 “那你活着没什么用了。 你们阁主能派你过来,也能派其他人过来。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李杳话音一落,手里的刀就绕了黑壮男人的脖子一圈,最后捅在男人的咽喉处。 黑壮男人到死都不敢相信,一个娇糯的小女娃子竟这么粗暴凶残。 他眼睁睁地看着喉管里的鲜血慢慢流下,卡在喉咙里的话同他一起下了地狱。 黄叔进来,王正正在擦刀。 “你还是把他杀了?” “嗯!”王正都没抬头。 “死就死了吧!”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没想到这男人嘴巴这么用,宁愿死也不说。 瞥到杳儿,他道,“你怎么能当着杳儿的面杀人了,这多不好!” 李杳赶忙弯起嘴,“黄爷爷,我不怕。 这人打朱音姐姐的主意,死有余辜。 我还嫌他死得不够惨了!” 黄叔皱了皱眉,逮着王正又骂了一通,“你看你把杳儿带成什么样子了。 长大了也不怕她吃亏,又没武功。” 他同王正把尸体收进一个袋子里。李杳还伸手帮忙扯袋子。 “以后你同他们一起跟我学武功,省得长大了,被别人欺负。” 李杳是想拒绝的,爹他们每天天没亮就在练武,她才不想早起。 于是向干爹使眼色,希望他能帮着说几句。 哪知干爹像是没见到一样。 黄叔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终于她被迫点了头。 三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黑壮男人埋了。 唏唏哩哩。 一阵细小微弱的声音在草丛里穿梭,李杳抬起脚,就看到鞋子上缠着一只虫子。 “有虫!” 她尖叫。 王正拍掉她脚上的虫子,捞起了她,取笑道,“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怕虫子。” 李杳还真不好意思,靠在王正肩上,正好目光对着刚刚埋黑壮男人的地方。 “你们看!” 她心里犯恶心,却强忍着。 王正和黄叔一块回头,也被那样子恶心到了。 太恐怖了! 只见黑压压的虫子,把坑拱了起来,那黑壮男人露到了外面,成千上万的虫子抱着男人的尸体啃咬。 “食人虫!” 黄叔惊恐道。 很快,那些虫子就把黑壮男人的尸体咬得稀巴烂,血腥味引来越来越多的虫子。 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短短几分钟,黑壮男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他的衣袍都没留下一点渣。 三人对视,迅速脱掉外袍,扔掉。立刻往回跑! “不好了!” 王正抱着李杳冲进木棚,叫醒了的所有人。 李阅炎从隔壁也跑了过来。 “什么事?” “虫!”李杳大声道,“许多虫子,它们有我的手掌大,还长了牙齿。 我们刚把那黑壮男人的尸体埋下,就被那些虫子拱了出来。 现在那死人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她的语速很快,一下子把情况讲清楚了。 “我看这山不叫丛山,而是虫山!” 李阅炎瞪圆了眼睛,“我们今天去探路的时候,也发现了几只大虫子,却没往这方面想。” “别再说这些。咱们得赶紧走!” 李杳顿时严肃。 可没人会觉得她的话有问题。一说走,所有人立马起来了。 “爹,你赶紧通知武伯伯他们。我看这虫子来势汹汹。” 李阅炎嘱咐了苏氏几句,慌忙走了。 余下的所有人,没有谁再耽搁,一刻钟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 苏氏道,“马上去外面空地等着,人一齐就走。 还是那句话,顾好自己,别做英雄!” 几个娃儿一齐点头。 头是这么点,但他们谁也没想过丢下谁! 李杳这会早穿上了另一身衣裳,覃大夫手脚也快,同茴香一起,给他们每人分了个香包。 “能驱虫,聊胜于无!” 他的话前精而短,所有人都默默戴上。 “恩公,你看到那虫子长什么样没? 有机会帮我捉几只!” 王正嘴角抽抽,却也点头,“我去朱音那看看。” 他等这里准备妥当才离开。 “师父,不用干爹帮你捉了,你脚边就有两只。” 李杳这会已经跳到苏氏身上。 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虫子。 覃大夫低头,立马弹跳开。 “大家注意,小心它咬到,这虫剧毒。”他吓了一跳。 最近他看的《一万种虫子》这本书里就记载了这种虫子。 第187章 食人虫 食人虫,通体黑色,尖牙有毒,嗜血腥。 只要人身上有一个口子,就能迅速找到,并纠集成千上万的虫子追击。 被咬到后,人就会麻痹,然后中毒,最后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覃大夫一通解释,脚抖得非常高。 还是李寄风弯腰,夹住大虫坚硬的背,一手一只,举到他跟前。 “给你!” 覃大夫嘴角抽抽,大可不必挨这么近。 茴香眼疾手快,找来一个小陶罐。把大虫装了进去。 “师父,我帮您带着!” 覃大夫点点头,又退后了几步。胆怯的样子,与他重毒派的身份十分不符。 茴香捂眼,唉,他已无力吐槽。 更可悲的是,不能跟任何人吐槽。 “师父,这虫子怕什么?” 师父的话已让家人都紧张起来了,她得想办法应对。 覃大夫脸微僵,“我将将看到这一页,后面还没看了?” 还不是你拿的书太多,他根本看不完。每回找你,你就塞我一本书。 我很忙好不!覃大夫暗道。 “要不,我现在翻翻?” 他道。 李杳忙拉开旁边的李梦,“小心!” “来不及了!” 此刻不少大虫涌来。 李杳暗道,定是李二妹身上的血腥味把这些虫子引来了。 “大家都到这边来一些。” 她急促道。 “娘,寄风哥,大师兄,你们烧几根木棒,点火把!” 于是乎,大家跑到离木棚远一些的地方。 李寄风最快,已经搬来大捆木柴,茴香点了三个火把。 苏氏护着李寄云和小九。 李寄风把柴围了个大圈,点燃起来。 偶尔爬进来的虫子,便用火钳夹着扔了出去,或扔到火里。 李杳一看,火暂时还能防护一下。 可柴不多,大虫又接引而至,避不了太久。 李阅炎通知完朱武,这会已赶了回来。那边王正已带着朱音一家来了。 “马上走!” 李阅炎一声吩咐。 幸亏他们已经探好了路,这会走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翻过这座山。 大虫直钻他们的木棚,一声声凄惨喊叫声,充斥到他们耳膜。 李阅炎暗下眸子,道,“出发!” 因为有所准备,青山村的人很快就有序的出发了。 暂时没找到对付大虫的办法,所以每人都举着火把,或燃烧着大木棒,跟在前面的人背后离开。 好在有李二妹作饵,让他们得已顺利脱身。 蔡二妞发现那一排火把,又听到惨叫声,立马警醒。 “快起来!快走!” 她大呼。 首先起身的是她的本家,听到她的叫声,又看到不远处的火光,也都着急起来。 “走! 我们赶紧走!” 有那怕死的,见他们走,也都跟着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 也有那不怕死的,仍躺着睡大觉。 蔡二妞带了两个人去打探,又让他们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当她到达现场,就被密密麻麻的大虫吓得腿软了。 “走,快走! 这虫吃人!” 因为她看见几只大虫争夺着一只手指。 虽说着,但她的脚不能动弹。 还是同来的两人架着她走的。 回到难民地,她即刻缓过神来。 “不能再拖了,马上走!” 有那舍不得东西的人,被她大喝扔下。 于是乎,黑压压的人沿着青山村走过的路走去。 蔡二妞聪明,也让人燃烧着火把。 走了一半人,蔡二妞才往前走。 她才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他们木棚处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唏唏哩哩,大虫飞快的在地面爬窜。 最先遭殃的是李二妹棚子旁边的那些懒汉。 李二妹的木棚子附近沾染了不少他们之前打斗的血。 所以大虫率先朝那块爬去。 有一人被咬,就有两人,接着接二连三有人倒地。 他们被麻痹得动弹不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虫爬到身上。 咬着每一寸皮肤。 然后撕心裂肺的痛袭卷全身。 蔡二妞跑回来看了一眼,最终扔下了逃不掉的人。 有不少要回来救亲人的,也被蔡二妞拦住。 “是他死,还是你们一起死,自己选!” 最终,至少有两百人葬生虫海,整个难民队何又一片哀嚎。 时并未亮,可他们已经逃了两个时辰了。 不少人体力跟不上,何况老小太多,还有些包袱家当什么的。 “明玉,你们可还行?” 李阅炎落后几步,与苏氏并排。 苏氏摇头,“你别管我们,带好路。” 几个孩子一起点头,纷纷不让大人担心。 王正牵着牛,这一路陡峭,老牛走得并不顺畅。 李杳同小九早已从牛背上下来。 “阅炎,走不动了!” 朱武跑了过来,“邬婆子走不了了,她让我带着她孙儿走,别管她。 几个太爷也不走了!” 他气喘吁吁,这一路,他左帮右帮,累得够呛。 李阅炎四处扫了一圈,此处绿植丰富,本就蛇虫鼠蚁最多的地方。 实不好停歇。 可是,他到底犹豫了。 “爹,我也累了!” 一向根本不叫累的李杳替爹做了决定。 “武大哥,让大家停下来休息,最多半个时辰。” 李阅炎对朱武道。 朱武点头,马上让大伙原地休息,有吃的吃点。 李阅炎走到邬婆子跟前,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瞎了。 邬老头死在了上一次官兵的剿杀中,现在是她独自带着孙儿。 “阅炎吗?” 邬婆子仰着头,左右探了一下,最终把脸望向他。 “是我,邬婶!” “阅炎,我可能走不了了,拖累大伙这么久,我实在无脸再跟下去。” 她擦了擦眼角浸出的泪水,她没有哭,是眼睛烂了,自动流的。 “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我的孙儿好吗? 他命苦! 可我仍想他活着。” 李阅炎蹲下,握住她瘦弱枯干的手,“我们带他走,也带你走!” 邬婆子摇头。 “我不走了!” “奶,呜呜呜……”她孙儿低哭,还不敢哭大声。 “我会带你们走出去的,邬婶,你还要把小毛养大成人的。” 邬婆子这时忍不住大哭,“何时是个头哦!” 李杳寻了过来,已经听了一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红了。 “邬婆婆!” 李杳唤了句,蹲下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个黄色药丸。 天暗,邬婆子自己都看不清。 “师父给的药,让我送来给你吃下,能保持一段体力。” 邬婆子觉得精贵,张口想拒绝,却被李杳眼疾手快塞进嘴里。 第188章 这些树叶能对付食人虫? 吐出来浪费,她只得咽下。 李杳喂了她喝了些水,又从腰上解下一个小水囊,塞到邬婆子手中,“这个给小毛喝的。” 邬婆子张了张眼,又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 这会她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 “阅炎,杳儿,谢谢你们!” 她要跪下,李杳瞬间弹跳开了,拉着她爹,“我和爹还有事,邬婆婆,你看着点小毛。” 邬婆子拿着小水囊给小毛喂了口水。 “奶,甜的!” 邬婆子瞬间就捂住了小毛的嘴。 小毛“啊啊啊”。 邬婆子低声道,“别说!” 然后目光追随着离开的父女俩,她的眼睛似乎从未这么清晰过。 “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邬婆子小声地对小毛说。 小毛眯着眼看了下,“奶,是白色的。好香!好甜!” 这下他说得十分小声。 邬婆子摸着他的头,“小毛啊,得人恩果千年记,你以后定要报答他们。” 小毛乖巧地点头。 李杳找来她爹和干爹,还有黄叔。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王正点头,“对,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谁知道前面有没有虫?” 黄叔也道,“要是有火油,说不定也能把它们对付了。” 李阅炎却摇头,“这虫山太大,就算有火油也灭不了它们,何况我们人还在里面。” 他回头望了望,“不止我们!” 几人一同叹了口气,个个眉头不展。 “你们是在商量怎么对付这食人虫吗?” 覃大夫老神哉哉地探过头。 众人看他。 “覃大夫可有办法?”黄叔问道。多一个人多条路,说不定这会覃大夫有好主意。 “相生相克,这山中定有它的克星。” 他道,然后看着李杳,“我刚刚找时间翻了那本书,这山林中就有那食人虫的克星。” “是什么?” 众人齐问。 朱武也交待清楚跑来了。 “书上没写!”覃大夫声音微弱道。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翻,就看到了头顶的树。 桉树! 她大喜! 只是这会实在看不太清,不敢确定。 “帮我摘几片树叶!” …… 这个时候还玩不太好吧! “爹,帮我摘几片!” 李杳加大音量,引来一些人的目光。 李阅炎见闺女认真,也知道她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于是抬手抓了几片。 “还要一些!”李杳低头,观看。 王正拿着火把凑近。 李阅炎又摘了一些。 这下李杳百分百确认了,就是桉树叶。 再四处看了一圈。 原来这是一片桉树林。 怪不得他们停了这么久,那些虫子还没追来。 而且此处静悄悄的。可惜这片桉树林不太大。 “我有办法了!” 李杳不看众人目光,拍了下脑袋,“师父,定是你眼睛有问题,我才想起,那书我看了。上面写着食人虫的克星就是这桉树叶。” “是吗?” 覃大夫盯着她的脸,一眨也不眨。 “是的!”李杳斩钉截铁道,“我确实看过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没错,是写着。” 覃大夫面不红心不跳道。 “这些树叶能对付食人虫?” 朱武双眸都亮了。 李杳点头,“确实是!不过,还要处理一下。” “杳儿,你说,我们听你的!”朱武大声道,“要是这方法行,我们就有救了!” 这时,青山村的男人都围了上来。 李杳细说道,“你们看,这片桉树林是不是静得可怕,是因为桉树本身就能杀虫。” 她仰着小脸,眉头微蹙,“可那食人虫不是一般的虫,桉树本身的气味可能弱了点,恐难对付它们。 所以,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加工。” 大家听得认真,竟没一人质疑。李杳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 毕竟这个时候有反对的声音的话,她难得同人扯皮。 “如果大家相信我,那么,男人们赶紧爬树采树叶。 女人小孩能动的,把树叶捣碎。余下怎么做,就由我同师父处理。 等杀虫剂做成之后,再分发给大家。 还需找些竹筒!” 她快速说完,拉着覃大夫往一边去。 “嘿嘿!”她讨好地笑了笑。 覃大夫全身发麻。 “有事就说!” “师父,给你一些好东西!”她接着笑。 “什么好东西?”覃大夫双眼发亮。 失策! 李杳暗道,以师父这双眼发光的样子,她根本就不需要讨好,说不定以后还会追着她讨要。 “你同我来!” 师徒俩鬼鬼祟祟地走到老牛旁边。 李杳伸长手往木箱子里抠,实则是在空间里掏。 她靠在木箱子上,意识进入空间。 去掉包装! 这一想,一箱子雕牌,一箱子舒舒佳肥皂像跳舞一样,很快剥光了自己。 “杳儿?” 覃大夫见李杳靠着箱子不动,以为她卡住了。 “要不打开箱子拿?” “不用!”李杳意识回得十分及时,“太重了难得抬,我们也抬不起,爹他们又忙,别麻烦他们了。” 于是乎,她一下掏出一块,一下掏出一块,很快在覃大夫跟前堆了座小山。 “这是啥?” 覃大夫拿了块闻了闻,又准备放嘴里尝尝,打算学习先辈尝百草的精神。 “不能吃!”李杳忙道,“对付虫子的东西,吃了会死人!” 她必须说得严重一些,省得师父背着她偷吃。 “不像啊!” 覃大夫又嗅了嗅。 “师父,我现在没空同你解释,总之事情完了之后,我会再来同你说。 不过现在,这事只能你来扛。 毕竟你天天在木棚里捣鼓,大家更信了。 何况你医术了得,又爱研究,造出这东西正常。” 李杳还想输出一顿彩虹屁,可见师父偷偷往袖子里塞了两块,她紧紧地闭上了嘴。 “要怎么做?” 覃大夫一本正经道。 “嗯,就说这东西你研究出来的。” “行! 反正我迟早研究出来!” “待会我们找人把它们切碎,然后同那桉树叶拌在一起,再加水搅混。” 覃大夫点头。 转身就喊,“茴香,寄泽,给我来搬……” “这叫什么?”他低声问。 “肥皂!” “来帮为师搬肥皂!” 闻声,连着李寄风也跑了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怎么不知道!” 茴香一连几问,换来一个爆栗子。 第189章 走出虫山 “闭嘴!” 他根本不需要解释。 “把这些搬去,叫他们也给磨碎了。” 他吩咐完,又赶紧去找了朱武他们。 “要水,要很多水!” 朱武立刻要了几个汉子就近找水,好在,不远处就有山泉,挑水来完全不费什么力。 李阅炎几人快速做了几个大木桶。 每个人手上生风,干起活来丝毫不磨蹭。 半个时辰后,几大桶肥皂桉树叶水就调制好了。 每人身上带着三个竹筒,排队灌好。 最后还剩了一大木桶。 “还剩了?” 朱武探头,看着像浴桶那么大的桶子。 “走了,别管了!” 他同李阅炎对视一眼。 “等等!”李阅炎道,叫来李寄泽,“留张纸!” 如果有多的,行善便是积德。他仍旧没办法做得决绝。 李寄泽点头。 朱武已领人往前走了。 这次王正和黄叔,大黄领头,朱武走中间,李阅炎押后。 李杳有点不放心,于是与爹走在最后面。 苏氏又不放心父女俩,也要跟着。 结果就是他们一大家子走在最后了。 “你们这是干嘛?” 李阅炎难得扭捏。 “我们陪爹您啊!” “我们陪姑父您啊!” 几个娃儿异口同声,惹得李阅炎红了眼。 “好,好!”他卡着喉咙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 王正领头,刚穿过桉树林,就被不远处的食人虫吓到了。 黑压压的一片一片。 看着触目惊心。 好在此刻天已微微亮,大家看清楚之后,虽惊慌,但到底有了底气。 “大家退后!” 王正大声道。 他想先实验一下,于是往前走。 “干爹!” “王大哥!” 李杳在快出林子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前面。 朱音整晚都盯着王正的后背,仿佛只要看到,就安全感满满。 现在看他要以身犯险,心纠着似的痛。 王正朝她们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朱音咬着牙,眼泪大珠大珠的落。“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 她冲了出去,跑到王正身边,拽住他的衣角。 手里抱着竹筒,红着眼盯着食人虫。 王正见推不开,只得抹起一缕无奈的笑。 李杳笑了笑,就没上前了。 毕竟她对这个杀虫剂很有信心,恰好又能让干爹看到朱音姐姐的真心。 慢慢融化这个直男的心吧! 何况她觉得干爹心里是有她的,不过不会表达罢了。 这时,她睨道旁边的李寄风,轻轻摇了摇头。 小孩子哪懂什么感情!毛都没长齐,就对爱情高谈阔论。 真是好笑! 李寄风感受到了明晃晃地嘲笑,忍不住缩了缩头。 他当真感觉错了吗? 人群紧张兮兮,朱音父母依偎着不敢看。 怕食人虫撕碎他们的女儿。 忍着痛低泣。 可事实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王正同朱音沿着脚边撒着杀虫水。 刚落到地面,附近的食人虫像是遭到了巨大恐惧一样,纷纷爬开。 穿梭得十分快。 眨眼,他们俩附近三尺,一只食人虫都没了。 王正抓着朱音快速退回来。 “以后,少跟着我!” 他有点粗鲁,声音又大,顿时整个青山村的人都安静了。 朱音被吼,顿时满脸通红。原来她这么做,是多余的。 朱音娘不干了,拉回女儿,“你干什么?音儿为了你甘心赴死,你不领情便罢了,何必凶她!” 春嫂子方寸大乱,这是干啥啊! 刚刚她都感动死了,这王正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想上前叨叨几句。 就见王正转身往前走,不再理会众人。 现在也不是吵吵的时候,前面大片的食人虫虎视眈眈。 朱武适宜地叫大家排队往外走,一个挨一个。 这事便告一段落。 王正与黄叔并排走在前面,给大家开了路。 后面的人也不敢放松,紧握着手上的竹筒。 见有那漏网之鱼,便倒上一点。 就这样,一百多人的队伍走了三个时辰,穿过了虫山。 当一片平原映入眼帘的时候。 老少妇孺纷纷泪目。 邬婆子跪在最前面,仰天大哭,“老天啊!你终于睁开了眼。” 压抑地哭,最终爆发,个个嚎啕大哭。 苏氏别过脸,满眼通红。 朱五娘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出来!” “那你了?”苏氏抹了抹眼角。 “我早就哭干了,这些磨难对我而言,并不痛苦!” 朱五娘的声音带着沧桑,似乎看开了,又似乎耿耿于怀。 出了虫山,是的,李阅炎早在舆图上把丛山,改成了虫山。 他们仍不敢大意,打算往里再走半天,确保彻底远离虫山。 这片平原凹在山峰中间,虽然能远远看到天边的山脉,但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看山跑断腿,远着了! 蔡二妞的难民队伍折了小半,死了两百多人。 她好不容易就着青山村的脚印方向,带着余下的人到了桉树林。 却没发现一个人。 还以为他们被食人虫全吃掉了,心里一阵惋惜。 “那食人虫好像不进这林子!”蔡家本家有人道。 蔡二妞也发现了。 于是大家停了下来休息。 “要不,我们就在这林子里别出去了。不出去,那食人虫就吃不了我们。” 有人又道。 这话一出,还有不少人附和同意。 蔡二妞休息了一下,渴极了,摇了摇水囊,连口水都没了。 于是带了两个人去找水。 至于那些人的谈论,她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 “那里是什么?” 蔡二妞发现了几个大木桶子,又发现周围有些糟乱。 她目光锐利,找到了李寄泽写的纸条。 “这里青山村人来过!” 她断言。 “写的什么?” 她又不识字,一时有些心急。 带来的两人也不识字,只能面面相觑。 “叫个识字的来!”蔡二妞当机立断。 眼睛却盯着大木桶内,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水。 旁边的人渴了,打算用手去捧水喝,被她喝止,“先别喝!” 那人见她神情凝重,便收回了手。 两人四处看了看。 找到一些树叶,一些竹筒,和一些烂木块。 又在不远处找到了泉眼。 蔡二妞倒头喝了个饱,这才洗了把脸。 “二姑娘~” 有人唤道。 第190章 我们出来了! 难民队识字的人很少,但找一个也不难。 来的是另一个村的老童生。 “古童生,劳您看看!” 蔡二妞把纸递给他。 古童生举着纸,颤抖着手,“有救了,有救了!” 他嚷嚷道,后又激动地把纸压在胸口,老泪纵横。 蔡二妞一时也不打扰他哭。 古童生哭完,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 “这就是他们说的杀虫水,用竹筒装着,在路过的地方撒一些。能把食人虫赶跑!” 他一口气复述了纸上的内容。 几人听得眼睛都亮了! 当即,蔡二妞就让其余两人去把所有人引来。 他们一走,蔡二妞捡了两个青山村剩的竹筒,灌了两筒,塞了一筒给古童生。 “人那么多,你藏好了!” 另一筒,她藏在了宽大的衣下。 哦,这件宽大的衣裳还是大黄的,她竟一直没机会还。 又或许,她只剩这件衣裳了。 古童生木木的不动,脸上很不自然。 蔡二妞讪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虽想带大家逃出生天,可我也要为自己打算。 你不要太清高,待会人都涌来,我不一定能控制得了。 赶紧收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有些凶,古童生把竹筒收进了长衫里。 “二姑娘,你是好人!” 蔡二妞转过身,竟有些想哭,她红着眼不再作声。 好人! 她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可是现实逼得她不得狠心。 天灾人祸,让她被捧在手心的生活不复存在。 她的太爷,父母也都死在了这逃难路上。 她好恨! “二姑娘!” 思绪被来人叫醒,紧接着大批的难民到来。 “二姑娘,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二姑娘,那桶里的东西能救人?” 接二连三地问话,与虎视眈眈的眼神,都让蔡二妞心烦意乱。 有那胆大的已经伸手探试。 蔡二妞抽出一把大刀,一把剁在那人手边。 “谁敢抢,我砍死谁!” 那人吓破了胆,收回了手。 她凶神恶煞,又不要命的样子,到底震慑住了大伙。 这一群人其实胆小怕事,从被胖二狗和陈若基控制蹂躏就能看出。 蔡二妞站在一个高木墩子上,大喊。 “先有那想留下的,站一边去。如你们所见,这林子那食人虫确实不会进来。” 这话一出,没有一个人往边上移。 这事蔡二妞也料想到了。毕竟人都不傻,这林子不大,里面能吃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吃完,根本挨不了多久。 她等了两分钟,见仍旧没人动。 才接着道,“既然大伙都想走出去,就听我安排。 这里确实有能驱虫的水,但并不多,所以大家要齐心。” “不能再掺些水吗?我见那边有个山泉,水很多!” 有妇人提起了意见。 蔡二妞直接骂道,“你脑子有病!掺了水还会有药效?” 那妇人悻悻地闭嘴,退后。 蔡二妞仍瞪了她一眼。 继续道,“现在按每家每户排队,人多的一竹筒,人少的半竹筒。如果没分完,就再重新再分。”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 为了防止动乱,蔡二妞托着刀一直守在旁边。 叫本家两个男人分杀虫水,谁想多要,她便立刻把刀伸过去。 竟也相安无事分发完毕,且每户都分到了。 也不耽搁,立刻出发。 她领头,走出桉树林,外面的食人虫并不多。 仔细研究了一下路面,她发现了青山村前进的方法。 “都排好队,紧挨着!” 她又吩咐,人们像木偶一样任她调摆。 她有些庆幸,青山村走过的地方只有少许的食人虫在爬。 对此,他们节省了不少杀虫水。 可越往外走,许是先前他们撒下的杀虫水失了效,食人虫便多了起来。 她仍保持镇定。 开始让大家有序地撒杀虫水,又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就要出了虫山,后面还是乱了起来。 起先问话的妇人夺了全家仅剩的一点杀虫水,往外奔跑。 她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又怕杀虫水不够,于是生出私心。 弃一大家子不顾,跑了! 她那一家子慌了,哭的哭,喊的喊,两个娃儿很快就被食人虫咬了。 食人虫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两个娃儿吃得只剩骨头。 “干什么!快走!” 蔡二妞大怒! 那大家子虽悲痛,但不敢不动。 许是老天有眼,那妇人没跑多远就摔在地上。 身上的竹筒掉在地上,可筒盖没开。 食人虫很快围咬着她。 也就两分钟不到,被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堆白骨。 两粒眼珠子躺在地上看着老天。 “报应!” 路过的人忍着头皮发麻,忍着恶心,骂道。 “我们出来了!” 古童生仰倒在地,大喊。 紧接着,骂声,哭声,笑声一片连一片。 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是不敢多做停留,在蔡二妞地带领下,继续前行。 蔡二妞仍旧想跟上青山村的步伐。这一次,又多了一些拥护者,这中间就包括古童生。 “二姑娘,你会有好报的!” 不少人夸奖道。 蔡二妞难得冲大家笑。 人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作男孩打扮了。 可就是这破布麻衣下的她,仍熠熠生辉! * 天黑之前,李阅炎他们停了下来。 几个男人其实留意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块他们觉得最好的地方。 几个天然的池塘,一处竹林,不远处?有几个小树林。 这块地很平整。 这晚,大家都很累,就是连破树做棚子的劲都没了。 草草地解决口吃了,席地而睡。 漫天的星空,星星一闪一闪。 一排人头,纷纷望着天,望着那闪耀的星星,脸上露出温柔满足的笑容。 前路虽难,但总能活下去,不是吗? “他们真厉害!属下太感动了!” 黑脸怪站在九公子身后,十分感触! “那要不要你来变个形?”小九淡淡道。 “真的吗?” “假的!” 公子真爱开玩笑,黑脸怪有些尴尬。 “九公子,红脸传来消息!” 第191章 好一幅宁静安乐的画面 红脸已走了半个月,这会确实也应该来消息了。 小九转身,咳了两声。 “九公子,”黑脸怪有些担心。 不是说好了许多吗?怎么还是咳了。 小九摇头,示意他说。 “红脸在高府见到了二公子,他送去高二炮的头颅时,高府大乱一片。 二公子对那高长胜有些失望了。” 小九轻哼一声,“失望也不耽误他利用。” 黑脸怪表示同意,“他们在书房待了许久,是高长胜的侄子高山炮接待的。 还有就是高山炮身边有两个女娃,曾经是青山村的,也是李家的人。” “嗯。” “九公子,需要解决了吗?”黑脸怪继续道,“还是那高山炮有脑子,阻止了他叔父准备派兵来围剿。” 小九微微垂眸,轻摇了一下头。 “既然他们暂时不敢来,就留他们再活久一点。 高家没有多长时间了。 不过,高山炮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 让红脸找人看着,他速回!” “是!”黑脸恭敬道。 小九掏了一个红薯,“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将就些。” “够了,够了!”黑脸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 何况公子待他好,连个红薯也省给他。 再次被感动!呜呜呜。 几口吃完后,他嘟囔了一句,“二公子打我们主意,想要收服我们。” 他嗤笑了一声,“真他妈的秀逗!” 小九眉目清冷,说了声“回”! 这话他赞成,不是秀逗是什么?连天子都无法再控制的军队,他哪来的自信收服。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杳咬着白玉棒子,眼睛盯着从竹林出来的小九。 “如厕!”小九面不改色。 “呵呵,”李杳微微笑,“我刚看到了个怪物,肩上扛着个人,还以为是你!” “那定是你眼花没睡醒!”他仍一本正经。 “是吗?” 李杳包了口玉米粒,含糊不清。再往竹林里去。 “你去哪?”小九突然有点儿紧张。 李杳转过头,嘻嘻笑,“同你一样,拉尿!” 小九红了脸,她怎么一定要装得这么粗鲁。明明是个粉团子啊! 李杳不再管他,因为她是真的来撒尿的。 快速解决后,她钻出竹林。 见小九还有原地等她,这下轮到她尴尬了。 “你还不走!” “我等你!”他略微担心,毕竟刚来这里,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危险不。 他在,至少能给她壮些胆。 虽然,她好像并不需要。 “那就多谢你了!”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李杳率先走在前面。 这时可惜道,“上回干爹带我们抓竹鼠,后来来不及收笼子,白日我定要再来抓。” “抓它们干嘛?” “吃呀!”李杳看了看他的表情,果然见他一副恶心的样子。 顿时咯咯笑,乐极了! * 次日大家醒得都有些晚,除了勤勉的李阅炎努力挥舞着他的擒虎刀。 苏氏同李梦醒来后,马上开始准备早饭。 这工夫,李阅炎和王正去树林里砍木柴。 既然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他们就准备做个好一些的木棚子。 周围他们勘察过了,没有大型野兽的足迹,也没有那食人虫的踪影。 他们似乎到了一处隐世隔绝的好地方。 拖回几个大树干后,苏氏的早饭也做好了。 红薯稀饭配鱼干,平平淡淡。 胃口好的喝两大碗,像李杳也就一碗的样子。 吃过饭,李杳便拉着干爹去套竹鼠,王正当然是由着她。 于是,小孩们一个不落,跟在王正身后。 小九是不去的。 苏氏笑了笑,“你怎么不跟去玩玩,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的样子。” 小九摇头,帮着收拾碗,又守在苏氏旁边看着她洗碗。 苏氏见他安安静静的样子,洗完碗后,跑去拿了个包袱,从里面拿出几本书。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给你!” 小九接过去,看了看封面。 苏氏张口就来,“杳儿和泽儿常看,兴许是他们师父给的,你也看看。” “多谢婶子!” 她很细心,小九莞尔,知道每个人的爱好,每个人的口味。仔细又关心每一个人。 他的娘若在,应该也同她一样吧! “想你娘了?” 苏氏轻轻拍了拍他,“别想那么多,婶子答应带你去云府找姑姑,就一定带到。” “嗯,多谢婶子!” “客气啥!”苏氏笑了笑,“你要开心一点,不要沮丧。” “你看寄风,他也没了爹娘,他以前吃过的苦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该像他一样,积极向上。” 小九点头。 这一天,苏氏似乎有心开导他。 “你整日闷闷的,太过忧郁。你多出去走走,对身体有益。” 直到他们回来,苏氏才结束了她的絮絮叨叨。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啰唆了。 亏得小九好脾气,一直听她说话。 他们带回了许多竹鼠,个个笑容满面。 李杳有心逗他。 在他面着拿着竹鼠转了一圈,直到小九脸色煞白。 被苏氏追着要打,李杳小腿跑得飞快。 “看我抓到你,揍不揍你!” 李杳回头,做了个鬼脸,“真胆小!” 苏氏拿着棍子又去追。 “爹,救命!” “干爹,救命啊!” “哈哈哈……” 一阵阵欢声笑语,吹散了连日的阴霾。 每个人忙碌着手中的活,却也开怀大笑。 砍树的,打桩的,割草的。 玩泥巴的,嘻戏的。 炊烟袅袅。 好一幅宁静安乐的画面。 这便是他心目中的明渊啊!小九眉毛舒展,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容。 突然,一块竹鼠皮从他脑门前落下。 他配合着大吃一惊,吓得失色。 始作俑者,又被一通追,引来阵阵欢乐。 不远处,王正又砍伐了几棵粗壮的大树。 他拍了拍,用做新房应该很合适。于是干得更卖力了。 砍枝削皮,做到一半,他气馁了。 瘫靠在树干上,眼睛寻找着什么。 可是他失望了,那抹常常突然出现在他眼里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他兴致缺缺,提起柴刀。 “王大哥~” 这不是他想听的声音。 回头看了眼来人,他嫌恶的蹙眉。 第192章 下回她再在我跟前晃荡,我一脚踢飞她! 何寡妇搔首弄姿,喊出这起鸡皮疙瘩的一声。 王正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yue! “哎,王大哥,别走啊!” 何寡妇见王正提着柴刀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便追着身后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喊得十分大声。 “王大哥,我有事同你说!” 果然,不少人侧目看了过来。 其实很难不关注,毕竟何寡妇就是在人多的时候找上来的。 王正板着张脸,回过头,“笑死!你比我大那么多,还叫我王大哥,恶不恶心。” “还有,别以为故意叫那么几声就能毁我名节。 你看大家信你还是信我!” 她大声,他更大声。 “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不死! 别来找我晦气!” 本就心情不好,这何寡妇还来触他霉头,不是找骂是什么! 何寡妇也是脸皮厚,主要也是怕死。 “王正,你什么意思! 我家里没了男人,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 我不过是看你砍树厉害,想请你帮忙多砍几根。 我也搭个大棚子! 又不是不给你钱!” 说着,她又委屈巴巴道,“我那死鬼也是死得早,不然哪轮得到你们来羞辱我!” “我好命苦啊!” 见众人看着她,又大骂道,“看什么看,以为我看上他了!” 王正懒得再听她啰嗦,拖着根大树干走了。 何寡妇见人走了,也不再闹了。 男怕女缠,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朱音不再来找王正,至少三天了,王正做什么都没了兴趣。 那天苏氏炒的竹鼠,获得大家一致好评,于是几个小的还想去套一次。 这不,又来叫他。 “干爹,去玩吗?”李寄云抱着他的一只大腿。 “不去!”王正敲着木钉子拒绝。 “王叔叔,你不去就帮我的劈些竹蔑子呗!”李寄风也好声好气。 “自己劈!” 怎么回事啊? 几个小的勾着背离开。 走在最后的李杳道,“干爹这是失恋了!” “失恋?”是李寄云开的口。 但凑过来的脑袋许多,包括小九也竖起了耳朵。 只有小毛不知所云。 “他虽然是咱干爹,可我也得说一句。” “什么?”李寄云最是好奇。 “多少有点犯贱呗!” “你们看,这几天朱音姐姐不来找他,他多失望,多难过! 要知道,从前朱音姐姐可是事事依他,日日看他。 这不,让他飘了! 那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人家,人家不要面子吗? 这还没嫁,就那么凶。 那嫁了,不得日日揍人家三顿啊!” “我才不会!”王正气冲冲地过来。 “杳儿,我还是你干爹不? 你这么埋汰我! 我怎么会打她。 那天我也是心急,觉得她不应该去犯险,万一她有什么事,她爹娘该多心疼!” “你不心疼?” “我就是心疼!”王正想也没想地说。 “哦哦,那你不去找人家解释,还在家生闷气。 难道你还等着朱音姐姐来讨好你。 你要面子,朱音姐姐不要面子了。” 李杳嘴巴像放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快得很。 王正见他们个个瞪着眼睛看他,还颇鄙视,心里泛酸。 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整得他多大的错一样。 “我知道了,干爹是喜新厌旧,这两天我看那何寡妇老远看着干爹。 干爹,你是不是喜欢何寡妇了!” 李寄云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信不信我抽你!”王正举起手,李寄云跑开了。 “我又不是眼睛瞎,她连你朱音姐姐一个指母盖都比不过!” “比不过!”张荺重复着他的话。 又糯声糯气道,“我听春婶婶跟黄奶奶说,要给大黄娶个好媳妇!” …… “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正拿着柴刀,走得飞快。 好啊! 大黄,你连我的墙角也撬! “张荺,你说的是真的吗?”李杳也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远远瞧着干爹跟着他们,才故意说的那番话,也是希望干爹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没有,我娘没有同黄奶奶说这些。”三丫提着菜篮子过来,她刚刚在挖野菜,也听到了。 张荺“嘿嘿”笑,就是不再作声。 “回去看戏!” 李杳提起裤脚,就往家跑,后面呼啦啦地追着一群小娃儿。 小九和李寄风驻足,笑了笑。 目光碰到一起,又纷纷冷面移开。 “你快回去吧!小心被鼠吓到。”李寄风“好心”地关心。 小九:…… “多谢!”当真提脚走了。 李寄风:……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 切! 王正火急火燎地回来,恰好撞上大小黄两兄弟。 “王兄弟,你好早啊!” 大黄平日话不多,性格沉稳,要不是王正,遇到熟人他最多点点头。 “哼,你也早!” 王正摆着脸子回了一句。 留下大小黄兄弟风中凌乱。 “大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 “我没啊!” 大黄摸了摸头。 “他最近脾气爆,咱不理他!” “嗯。” 王正找上苏氏,扭扭捏捏,磨磨蹭蹭。 苏氏正在缝制李杳的薄外套,微仰了一下头,也不开口。 沉默是金! 李梦挽好几把棉线,碰了碰姑姑。 苏氏仍不作反应。 “嫂子!”王正终是憋不住了,“嫂子,他们没来找你了?” 苏氏装作懵圈的样子,“谁找我,找我做什么?” 王正支支吾吾,“哎。” “好了!”苏氏笑了笑,不打算急他了,“他们没来找我,我去找他们了!” “真的?” “是真的,姑姑昨天就去朱音姐姐家了。”李梦柔柔地道。 “王叔叔,姑姑有数了。” 王正猛地红了脸,“我那也不是骂她,你同她说了没?” “没说啊!我是去商量婚事,但你跟朱音的事还得你自己去说。”苏氏正色道,“朱音是个好姑娘,你性子急,说话又重,她肯定伤心。” “我们是了解你这个人,知道你不是嫌弃她。 可别人怎么想,多少会有人说闲话。” 王正一脸焦色,苏氏趁机警告,“还有那何寡妇三番五次找上你,打了什么主意,你也该知道。 不要被人算计了!” “怎么都说她,下回她再在我跟前晃荡,我一脚踢飞她!”他满脸怒气。 觉得那何寡妇简直是乱捣蛋。 “总之,婚事照旧,但千万别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王正点头,转身道,“我去找她!” 苏氏追问,“找谁?” 第193章 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时隔几日,王正终于见到了朱音。 朱音娘是有点生他气,可见闺女茶饭不思,也没有办法。 瞪了眼王正,拉着朱音爹出了木棚。 木棚比较简陋,不大。但因朱音干净勤快,打理十分整齐。 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线筐和一只鞋底子。 朱音见他来,也没起身。红着的眼,能看出这几天很难过。 王正又笨拙,满肚子的话,这会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竖在门口半天,不进也不出。 朱音又心软,见到他的那瞬间,哪里还有半点子气。 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噗嗤”一笑。 朱音父母在外摇了摇头,干脆走远了,去了春嫂子那。 “傻子!” 朱音娇嗔。 “你不生气了?”王正这才走上前。 “我生哪门子气!” “嘿嘿!”王正傻笑,“你也不去找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哼,”朱音翘唇,“我跟你一个傻子置什么气。 我这几日忙着做鞋子,做衣裳,没空找你!” 王正拿起桌上的鞋底,站在木棚里还有点躬着身子,“这是我的?” 朱音红着脸红着眼,“闲来无事,做着玩。” 说着有点儿委屈,又怪自己没出息,没原则。 王正笑了笑,猛地抬头,就给头撞到了。 “哎哟!” 朱音慌忙上前,把他按在凳子上,一面心疼,一面道,“我给你看看,你小心点。” 她揭开王正捂着头的手,果然红了一点,“我去找覃大夫给你看看。” 说着她要走。 被王正拉住,“我没事!” “没事吗?”她又看了一遍。 浑然没发觉男人猩红的眼和急促的呼吸。 “音儿!”王正低喃一声。 猛地一拉,朱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撞入他的怀里。 厚重的气息吹在她脸上,朱音的心咣当直跳,一动也不敢动。 好久,王正才抬起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他大大咧咧,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朱音的手走过。 朱音臊红了脸,只得强装微笑。 倒是王正不理众人的目光。 “嗨,大黄!” 王正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径直往前走。 “他是不是有病?” 大黄难得懵圈。 “多少有点!”小黄道,“难道他是在炫耀,刺激我们两个单身狗!!!” “我觉得他只是在刺激我!” 大黄摇了摇头,扛着木棒走了。 王正把朱音带到他做的木棚里,超豪华两层木屋。 放眼整个青山村,也是相当瞩目的。 “哼!” 李杳吹鼻子,“我们失宠了!” 李寄云摇头,“是你失宠了,我一直未被宠过,还不如它!” 他指着老牛。 “哞~”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李杳同老牛同时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怪不得干爹不准我们上去,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新房。” 李寄云还在吐槽,就被一只手扭着耳朵。 李杳慌忙跳开。 好险!差点她也遭了。 “娘,娘,痛,痛!” “你还知道痛啊!带你妹妹躲这里干什么?” 她抬着头,看了眼他们的木棚。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偷看!” 于是乎,一窝孩子们四处奔散开来。 李寄云和李杳被关在矮木棚里,不准撒野。 * “王大哥~” 朱音面含春色,眼带秋波。 “这是?” “我们的房子啊!”王正拉着她走上二楼,“你看看想怎么装饰,你说,我来做。” “已经很好了!”朱音眼里浮起雾气。 感动!激动! “真的吗?”王正扫了一眼,明明光秃秃的,他就是打算按朱音的心意来做,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样就够了,我很满足!” 朱音偷偷擦掉眼泪。 “我再打张床,打张桌子吧!”王正还是觉得不行。 “行,听你的!” 两人靠着木墙依偎了一下,直到传来苏氏叫吃饭的声音。 待这么久,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苏氏觉得自己还是去提醒下好。 看来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是有点急哈! 她笑了笑,见他们两个衣裳整齐的下来,也就放心了。 王正是个胆大的,但她得顾忌朱音的名声。 这是她应该做的,毕竟她不知不觉把王正当亲弟弟对待了。 朱音像只煮熟的螃蟹,不仅脸红,是全身都红了。 “苏婶婶~” “嗐,改口吧!”苏氏直接道。 “苏姐姐!”朱音乖巧喊道。 “走,吃饭去!”苏氏拉着她,瞅了眼王正,“快走吧,我叫了朱音的父母。” 王正乐呵一笑,屁颠屁颠地跟着。 今天,苏氏特地请来朱音父母和春嫂子,准备得十分充足。 她虽没办过婚事,自己的婚事也过得潦潦草草,但她想尽量办好。 桌子上,小孩子们被赶到了一边。只留着他们大人商量。 最终一致决定,其他一切从简,连过场也不走,婚事就办热闹点。 苏氏豪气地拍了下桌子,“绝对让你们满意。” 朱音父母好说话,也没有什么要求。 于是,婚事定在三日后。 苏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这期间,勒令了李寄云少说话,少现眼。 李寄云有点儿不服,干脆窝到黄叔家不回了。 苏氏要让李杳少缠着王正,让王正有时间准备他新房。 所以这两日,李杳就窝在了灶房。 头一日,苏氏准备了两箩筐的东西送到了朱音家。 一边箩筐装着一袋子糙米,一袋子精米和一袋面粉。 另一筐装着烟薰鱼四条,腊肉四块,香肠两串,野鸡野兔各两只。 还有一个小匣子,是王正之前分给她和李杳的宝贝,也一齐送了过去。 至于彩礼,十两白银。 其实可以更多,但怕太显眼,便只拿了十两。 想着以后也不会离得太远,将来,等真正安定了再补偿。 如此这样,也很羡人眼了。 等到真正婚礼这日,又更让人羡慕了。 青山村所有人都是客人。 苏氏作主请所有人,且让李阅炎挨个通知。 席面尤其丰盛,让人们都忘记了这是在逃难。 “辣子鸡丁、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香辣兔、红烧肉、油炸团子、瘦肉绿豆腐汤……” 全村的碗盆都借到了一块。 整整二十桌。 “好香啊!”黑脸怪遥望。 可突然,神情一紧。 第194章 三十年前,是敏贵妃到雨花阁 黑脸怪的感觉很灵敏,敌人远在几里之外,他就感觉到了地的震动。 与他同样有反应的是李杳。 这会她正同梦梦姐给新房做最后的装扮,已经扫尾了。 “梦梦姐,这两张红花贴好,你就回去。” 李梦看了眼她,“你要去做什么?” “我有事,娘找我你帮我想个办法搪塞。” 李梦若有所思,这段时间她知道杳儿是个有主见的,虽然平常有些孩子气,但更多的时候沉稳得像个大人。 于是她点了点头,“别去太久啊!我怕瞒不住姑姑。” 李杳边点头边走。 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无论来人是谁,来了多少人。 她都会速战速决。 因为她还要闹洞房了! 想到今天还有人打扰她干爹的好事,顿时全身凝起了冰块。 “老牛,山路你跑不快,这平原你应该没问题吧!” 李杳神经大条地解下了牛绳。 “哞~哞~” 老牛表示抗议,它可不是一般的牛,祖上可是牛魔王。 跑不过马,还是能跑过骡子的。 “嘘嘘!”李杳猛拍了一下牛头,“别叫!” 于是一人一牛,疾驰而过。 黑脸怪眨了眨眼,刚刚他是眼花了吗? 怎么有牛窜过去了? 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又没见牛影子。 定是饿花了眼。 从胸口摸出个硬梆梆的馕,咬了一口,灌着水。 “停下!” 李杳摸了摸被风吹成的鸡窝头,跳下牛背。 “乖乖在等我!阿门。”往牛嘴里塞了个硊苹果,抬头。“算了,你还是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小妮子,青山村人何在?” 原来黑衣人已经挡在她前面了。 李杳此时背对着他们,趁人说话之际,她戴上了鬼面,又装了个变声器。 “咳咳,叫你爷爷作甚!” 李杳缓慢地爬上牛背。 “原来是个糟老头子,还是个侏儒!” “你才侏儒,你全家都是侏儒!”如今没人,李杳也不装,想骂就骂。 那黑衣人满是怒气,他旁边的人道,“舵主,别跟他废话,我们还有正事!” 被叫做舵主的人则道,“杀了他,反正留下的线索就是在这附近。” 他们说话完全不避及装老头的李杳。 李杳也从他们话中听了出来,青山村里有奸细。 他们就是冲着青山村来的,还什么舵主舵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们是雨花阁的人吗? 他妈的!雨花阁,一直纠缠,哪天找机会一定灭了他们老巢,省得磨磨唧唧,死缠烂打。 那舵主话一出,旁边的黑衣人提剑飞过来。 “去你的!” 李杳开枪,消音了的。 原先一个糟老头子,谁也没放在眼里。 这会出手的黑衣人突然从半空中掉下,脑壳上一个洞洞,流着血。 舵主死盯着李杳。 这鬼面小侏儒糟老头只是抬了下手,就能杀人? 他心里大骇! “阁下,咱们无冤无仇,请行个方便!” 这会懂礼貌了,李杳冷冷笑了笑。 “你错了,咱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确定要与我们雨花阁作对?” “什么阁?” “雨花阁!” “哦,就是三十年前被战王一夜干嗝屁的那个雨花阁?” “你是何人?”舵主怒道。 “我是你姑奶奶!”李杳也很生气。这什么狗屁舵主怎么这么啰嗦。 “给我杀!” 这下舵主也不敢大意,叫人一齐上,因为他发现对面的老头不是一般人。 知道三十年的旧事,又隐身在这山凹中。绝非泛泛之辈! 可与他们雨花阁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次他奉阁主之命前来,就是准备铲除战王余孽,绝不手软! 十几个黑衣人一同上,李杳也不怕。 她早就掏出了她的无敌机关枪,五百发子弹,不间断扫射。 很快,满地烂筛子。 舵主只看见一把发着火光的武器对着他,顿时脚发软。 “噗通”他跪在地上。 “好汉,饶命!” 李杳冷哼,跳下牛背,走到他面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我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就能打爆你的头。 上一个,你的兄弟,他被食人虫吃得只剩一副骨架子! 你要是愿意,我也把你送去那虫山与他作伴!” “不要!” 舵主不敢动弹。 他们来的时候也经过了那座山,因为有武功,倒是没被那黑压压的虫咬到。 但遍地白骨,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不想死的话,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答什么,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苍老的声音带着狠戾,让人如临地狱。 那舵主哪敢不同意,点头又怕头顶的东西不长眼,只得“嗯嗯”个不停。 “我问你,你们阁主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虽然是舵主,但见阁主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每次他都带着面具,还隔着绸帐。 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李杳盯着他,不像是说假话。 “阁主行踪不定,没个固定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似乎怕李杳不信,他急忙道,“每次他都是飞鸽传书让我们做事。 他的鸽子比一般的灵敏!”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怎么混上这舵主的!” 李杳生气的压了压手里的枪。 “别,别杀我!”舵主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三十年前的事。” “说!”李杳冷冷道。 “三十年前,是敏贵妃到雨花阁,花了大笔银子,让我们掳走战王的独子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其中一个,不过当时这单子让李老婆子做成了。” 李杳很满意这个回答,时至今日,她终于替父亲找到了答案。 “战王大怒,拆了我们雨花阁,我们辗转数年,这才恢复元气。” 李杳又问,“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要痛下杀手?” “因为战王不愿同敏贵妃合作!敏贵妃半个月前又给了阁主万两黄金。” “明白了!” 李杳松开脚,踢了踢他。 “你不杀我?” “不杀!” “谢谢您,您还怪好了!” 趁他开口之际,李杳往他嘴里弹了颗紫色药丸。 “啊!这是什么?” 第195章 战王该不会有危险吧? “没什么,毒药而已! 每三个月要服一次解药,若是没及时服到,必肠穿肚烂而死。 死之前也有点痛苦,同万箭穿心般!” 舵主立马抠喉,愤怒地低头看着她。 李杳仰起鬼面,“没用,入口即化,是不是很香很甜?” “你娘有没有告诉你越美的东西越毒?” “你!” “别嚷嚷,如今你小命在我手中,没有人能解你的毒,除了我!” 李杳自信的爬上牛背。 “我知道了,你是重毒派的人!” 舵主恍然大悟,“我们两派并无瓜葛,一直相安无事,你为何要这么做!” “问这么多,是不是嫌命长了!” 舵主慌忙闭嘴。 “你该知道怎么做,青山村的人是我罩的,回去告诉你们阁主,再跟我作对,我定取他性命!” 什么时候青山村的人找了这么大一靠山,为了活命,舵主也不敢隐瞒不报啊! 只是他觉得,自此以后,他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只见侏儒老头,拍了下牛屁股。 “把这些死尸都埋了,别吓到我们这些老实人了!” 再一看,牛如离弦之箭,跑了! 这牛神了! 妈的!他是老实人!呵呵! 妈的!我好可怜啊! 一阵风从黑脸怪脸上拂过。 黑脸怪来的时候,就看见孤独的黑衣人在挖坑埋葬同类。 起内讧了? 难道他感觉错了! 看来这些人不是来找青山村麻烦的,算了,与他无关! 希望回去还能赶上席面! 闻闻也行! * “杳儿!”李梦一脸急切,脸都是通红的,“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等着啊?”李杳抱了抱她,“我只是出去兜下风!” “你不会是生王叔叔的气吧,他娶媳妇肯定会有那么一丁点冷落你。 但你想啊,以后又能多一个人疼你,不是更好吗?” 这是哪跟哪,李杳这才知道梦梦姐想得有点多。 “嗯,梦梦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真乖!”李梦摸了摸她的头。 “咱们快去吧,要拜堂了!姑姑找了你几次,小九也问起你两次。 嗯,你干爹也问了你!” 鬼话!李杳才不信最后一句,自古以来,都是重色轻友,没过个十几天,她保重干爹记不起她这个干闺女。 不过,小九问她做什么? 那家伙从来不安好心! “送入洞房!”朱胜唱完这一句,她们才赶到。 到底迟了一点,不过没关系。 能赶上闹洞房! 王正春风得意,虽然没喝酒,但满脸通红。 朱音今天穿着一袭红衣,十分漂亮,粉黛未施,也难掩风华。 “兄弟们,留步!” 王正拦在转二楼的楼梯口。 “什么意思,王正,还不准咱们闹了?” 小黄声音洪亮道。 旁边的大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报那些莫明其妙的仇,也大声嚷嚷。 “行了!都别吵了!” 朱胜和几个太爷在后面大喊,“那木屋哪里承得住你们这么多人。 赶紧下来!” 众人一看,也是,纷纷退了下来。 朱胜道,“难得有喜事,咱们就别耽误别人的良辰美景。 各自回去,有媳妇地抱媳妇,没媳妇的抱被子,赶紧回去!” 朱胜发话,谁也不敢再闹。 到是几个小孩子,窜上了二楼,钻了进去。 “哇,好漂亮啊!” 大丫二丫一齐夸道,“这就是新娘子房?真好看!” 李杳得意地靠在木墙上。 又打量着坐得端正的朱音。 王正给大伙赔礼道歉后,马上上来了。 很是心急! 一群娃儿抓着他闹了会,直到他抓了把铜板分了,才把人打发走。 李杳走在最后,朝他眨了眨眼。 王正脸一红,推她出了门。 孩子们得了铜板散得飞快,苏氏这会也得了空走来接李杳。 “开席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几次。” 说到这事,李杳小脸就严肃起来了,“娘,找爹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见闺女说得这么重视,苏氏也不耽误,先带杳儿回了木棚,马上找来正在练刀的李阅炎。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李杳才说起。 “所以真正害我的是敏贵妃!”李阅炎眼里全是怒火,他握着的拳捏出了水。 苏氏轻摇了摇他。他才发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失态了。 李梦和李寄风之前只知道姑父非李老头李老婆子亲生的,并不知道竟然是战王之子。 战王,那是明渊国老小都称赞的人啊!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如果不是那些坏人,姑父哪会沦落至此,说不定早就加官晋爵,或是一方响当当的将领。 李老头,李老婆真可恶! 敏贵妃更可恶! 李寄风比李阅炎更激动,“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他!” 苏氏按下他激动的身子,“你的好意,姑父姑姑都心领了。 这些恩怨,又岂是我们有能力解决的。”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光一个雨花阁,就让他们东躲西藏,更别说贵妃娘娘的手段有多狠辣了。 “这回好在杳儿发现了他们,又用覃大夫给的药把人药倒了。 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 李杳当然没蠢得同大家说怎么把人解决的,只说药倒。 但苏氏和李阅炎心知她的手段,也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强,哪有这么容易对付。 难免心有余悸。 苏氏打发了走几个孩子去睡,这才拉着杳儿检查身上。 发现完好无损,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李杳又把细枝末节同爹娘说了。 “所以雨花阁现在有我们的人了?”李阅炎暗了暗眸子。 “我是觉得与其被他们追着赶着,不如主动出击。 那人吃了我的毒药,不敢隐瞒,除非想死差不多。” 李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现在还以为我是重毒派的人,就算想报仇,也找不到我人在哪!” 李阅炎露出一抹苦笑,“爹真没用,还要小小年纪的你操心。 这次若是让他们找来,只怕要连累所有人。 爹就是那罪魁祸首!” “爹!”李杳加重语气,“这不怪你,你本就是受害者。 该死的是那害你,害战王一家的人。” 想到那舵主口中的敏贵妃,李杳又惊觉道,“战王该不会有危险吧?” 第196章 敬茶 她并非胡乱猜测,那舵主是说战王不愿同敏贵妃合作,才引来她痛下杀手。 那么多年之前,敏贵妃是想以爹的性命来要挟,不过,战王不受她控制罢了。 这一次怕是有更大的事,让她宁愿鱼死网破。 虽非胡乱猜测,但话说得太快。 她忘了爹的性格,也忘了娘会担心了。只得改口道,“战王丰功伟业,相信一般人对付不了他。 这敏贵妃若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这话果然让爹娘脸色好看了许多。 “我去同黄叔说说话,你们娘俩先去睡。” 李阅炎看着妻女道。 苏氏隐忍担忧,还扯起一丝笑容。李杳奔波了那一场,有些疲累,也点头同意。 是夜,新房里春宵一刻。 事后,王正搂着妻子朱音感叹,“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娶妻,我以为我会孤苦一辈子。” 瘫软的朱音乏力的微颤着眼眸,“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王正又亲吻了她的脸颊,“阅炎一家待我极好,杳儿我也同亲女般看待。希望你明白!” 朱音莞尔,“你若无情无义,我还看不上你了!” 她把脸蒙在被子里,害羞道,“若非你救我于水火,我又怎么会发现你是那堂堂正正的汉子。”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那晚王正突然出现,杀死高大炮,救出了她。 或再晚一点,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吧! 很庆幸,她等到了他! 也很庆幸,她的他虽糙但是是真男人。 “再试一下,我还可以更汉子!”王正扯开薄初,对上那清澈如玉的双眼。 干柴烈火,折腾了至天微微亮,半里之内连只鸟都不敢路过。 * 秋天的早晨,空气十分清新。 人们不肯偷懒,早就结伴去竹林,去树林,或去那池塘寻找一切可以吃的。 今早,李杳起得十分早。 大哥同病秧子读书,爹同李寄风练功,二哥在黄爷爷边上像模像样的练剑,师父同大师兄采药去了,梦梦姐同娘准备早饭。 好像只有她是那个大闲人。 她尤其不适。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干爹带她去林子里捉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到这会,她才发现干爹不再属于她啦。 内心有那么一点缺失。 不过看到他们夫妇相携而来,又觉得干爹值得。 “干爹,干娘!” 她改口改得十分顺畅,毕竟正常的时候,她是人间小太阳,阳光又灿烂。 王正十分自然应着,朱音稍迟缓了一点,不过马上红着脸答应,“杳儿,真乖!” 她取了手上的手串戴在杳儿手上。 李杳举起手,夸赞,“真好看!” 朱音摸着她的头,“本是你干爹给你的,你又何必退给我。以后你干爹给的,都收着。我不小气的!” “干娘,你真好!” 两人互通彩虹屁,直到早饭熟了。 昨晚的席面很丰盛,但并没有剩下一星半点。 所以早饭全是新鲜的食物。 朱音在家时,吃得十分普通,在见到满桌子的早点时。 顿时不好意思,“苏姐姐,不要因为我做这么多,我什么都吃的。” 苏氏觉得她确实十分懂事,笑容满面,“那碗红枣煮蛋确实是特地给你煮的,其他的跟咱平常一样。” 朱音觉得苏氏定是在安慰她,更不好意思了。 直到王正轻抚了下她的肩,朝她点头,她才放心,松了口气。 大家都坐下后,朱音拉着王正起身,两人突然跪在李阅炎同苏氏跟前。 苏氏差点弹跳开了,还是旁边的李阅炎拉了她一把。 “这是干什么?”她吓一跳。 “杳儿,端茶来。” 王正唤了一声。 李杳反应过来,同李梦一人端来一杯。 王正夫妇接过之后,道,“大哥嫂子请用茶!” 这点上,夫妇俩心意相通。 王正孤儿,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一家,心里早就把李阅炎当兄长,把苏氏当亲姐。 这杯茶,他觉得早该敬了。 朱音虽长在农村,但却是青山村最识大体的人。 丈夫之爱戴,便也是她之爱戴。 所以她同样感恩有他们这样不是亲人却胜是亲人的家人。 李阅炎接过了茶,脸上很是动容,想想一路走来,没有王正,他们也不会这般顺利。 应该感激的是他! 他扶起王正,一饮而尽,一切全在茶里。自此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王正的敬意,他绝不辜负。 苏氏也喝了茶,扶起朱音后,差点泪目。想起过去,哪有过这般挚诚的感情。 “吃饭!我饿死了!” 李寄云的话,适宜的解决大家内心的千回百转。 “你就是饿死鬼投胎。”苏氏拍了下他的头,“吃吧,吃吧!” 朱音的红枣煮蛋,是她这辈子吃过最补的东西了,她觉得好甜。 就像她期盼的生活一样,非常甜。 王正细心得像个老妈子,这问问,那说说。 一个早饭尽看他秀恩爱! 一桌子人都吃得饱饱的。 李杳觉得以后她的伴只剩老牛了。 饭后,朱音就开始帮忙收桌子,李梦忙拦下,苏氏也不让她干。 弄得她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要想做事,包得我们的衣裳可好?”苏氏笑着道。 “孩子们顽皮,衣裳常裂口子,我干不了那样的细活。” 朱音拼命地点头,又让苏氏觉得十分好笑。 “咱们家不兴那恶婆婆坏姑姐一套,你不用这么拘谨。” “对!”李梦在一旁附和,“灶房里有我和姑姑够了,小婶婶可以忙自己的。” 朱音莞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丈夫喜欢同他们一家相处,原来每个人都很平等。 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哪家新妇进门,家里的长辈不想拿捏,偏偏她们还担心她拘谨,还怕她不自在。 她真是何其有幸。 当然,她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王正进来,拉走了她,说是要带她去抓兔子。 “叫上杳儿吧!”朱音建议。 “别叫,她要喂牛!”王正摇头。 夫妇俩快乐地走了! “我说什么来着?”李杳戳了戳牛皮,“干爹果然有了媳妇忘了我们吧!” “妹妹,你要习惯!”李寄云道,反正他是早就习惯了的。 “我带你们去另一边抓吧!” 李杳同李寄云同时别过脸,看着说话的人,纷纷露出轻蔑的表情。 第197章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叛逆期 不怪他们瞧不起人,就他那羸弱得能让风吹跑的样子,带他们本身就是个笑话。 小九微微皱眉,却也不恼,仿佛没看见他俩的不屑的目光。 手里提着把柴刀。 “去不去?” “去吧!”兄妹俩对视一眼。 一个想,闲着也是闲着,去去打发时间。 另一个想,真担心柴刀掉在他脚上,到时候得不偿失。 小九起先走,两人亦步亦趋跟着。 这边一片小树林,树种很杂,李杳四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也就放宽心。 她慵懒地找了棵大树靠着,指挥着他俩干活。 李寄云后悔来了。 早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废物,他还不如在家上玩泥巴。 一个砍根荆条砍半天。 一个只会在旁嚷嚷做这做那,自己是手都不动。 累死他了! 在他做好五个捕兽笼子后,他提着走了,“各抓各的,我不陪你们了!” “二哥,你这个自私鬼!”李杳气得跳脚。“我要告诉娘!” 李寄云回头,做了个鬼脸,“懒鬼!我今晚同小黄叔叔睡!” 仍旧弃他们不顾,高兴地下笼子去了。 小九做了许久,也只做好一个,“这个给你!”他把笼子递给李杳,缩了缩手指。 李杳深深叹了口气。 抓起他的手,摇了摇头,“你还真文弱!” 不过,还是给他撒了点云南白药,用纸包着的。 “你还带了药?”小九略微意外,不过是刮了几个口子,可以不用擦药的。 “废话!我常常在林子里窜,备些药不是正常吗? 何况我师父的药,又不要钱!” “也是!”小九微笑了一下。 看在李杳眼里就是皮笑肉不笑。 “笼子我自己做,不要你的!何况你这笼子口子这么大,能关什么?” 她是真的看不上。 小九提着笼子举起来看了看,“口子大点,就关长大了的。 小的,跑了不是更好!” 这话似乎有番深意,李杳不由得看向他,清简瘦弱,却有着一股子悲天悯人样子。 但眼里透出来劲,似乎又不是面上这么仁善。 实在难以捉磨。 她走开,拿起柴刀哗哗几下,砍了些柳条。 哗哗哗,快速又利索的去叶去杈,整个动作雷厉风行。 小九很少见她干活,没想到她如此利索能干。 与之相比,他确实太过柔弱了。 不怪他们鄙视。 “喽,我同你说,你那个秀花枕头的样子,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这一路不被杀死,可能也要饿死。” 李杳边说边编着手里的柳条,“别以为我们家人好,就能让你吃白饭。 实话同你说,我们家那些山珍海味,你那玉珠就是十颗都不够。” 她见小九仔细在听,却不言语,不忍说得太离谱。 “这些活儿,在我们家连最小的我都得会干。所以你也学着点!哼!” 这会工夫她已经做好了一个。 小九递了根柳条给她,惹得她翻了个白眼,“你学着点,我再教你一遍,就不管了!” “嗯。”他轻道,半点不气不恼。 真是大石头扔在棉花上没半点反应。 “还有,别说你那什么狗屁只捉大的不捉小的话。 大的抓了宰掉吃,小的抓了养大再宰掉吃! 弱肉强食,哪管它大小! 真是狗屁不通,看多书了吧你。” “你说得有理!”小九不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上火了。 “我问你!”李杳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觉得坏人分大小吗?难道坏人只有长大了的人才坏,那小的老的,就没有坏人?” 小九呼吸一颤,轻摇头。 “哼,李天宝推我下井,害我死了,他是大人吗? 朱莉在我床上竖尖刀,引黑熊脚踏我们木棚,她是大人吗?” 越说越气,李杳摔掉手中的笼子,“不干了,你自己捉。 大小都捉了,一锅端! 做什么烂好人!” 她真的走了,而且走得很快,把小九扔在这树林里。 回去又躺床上睡觉,苏氏和李梦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也不打扰她,随她去了。 这天,李寄云抓了好几只野鸡。在河边放的一只笼子,还抓了两只水鸭。 大家把他好一通夸。 “二哥,你好厉害啊!” 李杳从木棚里钻出来,也夸了夸。 “小九了?”苏氏这才发现,早上同他们一起出去的小九这会还没回。 李杳心虚地垂下头。 妈呀!不会今天被她骂傻了,离家出走了吧!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叛逆期,要是有就麻烦了。 “不过是说了他几句,闹哪样?”她小声嘀咕,旁边的苏氏急道,“你说什么?” “我没说,”她连连摆手,“不如大家去找找吧!” “妹妹,他不是同你在一起的吗?”李寄云突然道。 死胖子,不会说话就别说! 李杳瞪了眼他,急忙抬头看了眼娘。 “李杳,你是不是又说人家吃白饭了?”苏氏伸手就要捏她耳朵。 好在李阅炎说道,“大家都去找找看,说不定他只是迷了路。” 李杳感激她爹地解救,跑在最前面。 没跑几走,不远外的林子里就钻出一个小点点。 “娘,他回来了!” 她是松了口气,回来了,她就不用挨揍了。 “是小九!” 大家仍往前走。 “我的个乖乖,他是把林子端了吗?” 李寄云毫不夸张道。 各人都瞠目结舌,就是李杳也张大了嘴巴。 王正携朱音先上前。 “小九,你这是捅了它们的窝啊!” 朱音忙伸手在他身上揭下一串,温柔地说,“这活让你爹干就是。” !!! …… 苏氏忙上前,把他左手的那一串接了过去,“就是,让你爹干。” 她实在忍不住笑。 朱音还以为她是高兴收获了这么多野物。 “嗯~”小九给了个反应,让朱音十分欢喜,满脸都是笑容。 “回去再说话,”李阅炎搬走他身上剩余的,和跟在身后的那一串。 见他灰扑扑,身上还有几道口子,摸了摸他的头。 一想到这孩子可能同他一样,心里难免柔软。 “走吧!”李杳笑得有点儿讨好。 寒碜碜的。 “怎么,婶子骂你了?”小九拍了拍身上的尘,眼里略过一丝笑。 “胡说八道,我娘可疼我了,怎么可能打我!” 说快了,“我是说,不可能骂我!” 第198章 一辈子的泥腿子,还学人家读书了 这晚,李阅炎同王正临时搭建了鸡棚。因为小九捉回来的实在太多。 不说大的十几只,小的也有三窝,野鸡蛋几十个,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抄家。 当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李杳嘴角抽抽。 “吃饭,吃饭!” 李梦一呼唤,各处的人都回来了。 此时,李寄泽带回两个人,在屋外说话。 “冒然打扰,恐怕不好。寄泽,你回去吧,老夫与文台这也走了!” “范夫子,你放心,家父家母都是好客之人,不会怪罪。” 这边推推搡搡。 那边就要动筷了。 “今天泽儿怎么还没回?”苏氏无意说道,“最近常见他喜滋滋的,抱着书呜呼哀哉,怕是魔怔了。” “姑姑,寄泽同范夫子就在门外不远处了。”李梦刚刚出去的时候看见了。 苏氏同李阅炎对视一眼,两人忙起身。 众人也都起身,却也没有出去,只是等着。 “范夫子!” 李阅炎大步上前,拱手一抱。 其实所有人对读书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敬重。 就是李老五当初也因为读书人三字吃了村民许多红利。 范夫子老脸一红,还没说话。 就见李寄泽同父母说道,“泽儿邀请范夫子来家中吃顿便饭,这些天范夫子教了泽儿许多知识,实不知怎么感谢。” “你这孩子!”苏氏微怒。 范夫子同文台两人脸色皆变。 “哪能不提前告知,我好早做准备。就不怕怠慢了夫子他们。” 苏氏小声斥责了几句。转身又热络地邀请,“夫子,文台,快请快请!” 李阅炎也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也好。我早该上门拜访的!” 于是,范夫子和文台被迎了进去。 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李阅炎请两人上座。 桌上的饭菜是范夫子师生太久没见过的场面。 除了昨天的席面,这是第一次。 两人皆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李阅炎同王正两人缓和气氛,后来就没那么拘谨了。 “粗茶淡饭,范夫子你不要嫌弃。”苏氏这话多少有些凡尔赛了。 今天收获颇丰,朱音又刚刚进门,她根本就不小气。 满桌子的菜。 一盆血酱鸭,一盆啤酒鸭,两只鸭子没地方关,一起宰了。 一锅老母鸡羊肚菌汤,一碗蒸香肠,一碗红烧肉,还有两大碗蒸鸡蛋。 还有李梦采的野菜,做的蒜蓉青菜。 不比昨日的席面差。 范夫子老脸又一红,这就是人家家里的粗茶淡饭。 怪不得,老人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真是惭愧,到现在也没解决他们两师生的温饱问题。 文台眼睛都亮了,他本就不爱读书,是经商的家人硬把他塞进松山书院,要他挣个功名。所以读书不上不下,并无读书的兴趣。 见这满桌子的菜,他只有一句话,“在哪打这么多猎物,可否教我?” 话虽唐突,但没人笑他。 王正还热情地邀请他,“下回你同我一起去,我教你。 抓这些都不难,有手就可以了!” 朱音轻轻碰了下王正,因为这会范夫子师生的脸色十分尴尬。 哪里是有手就行,他们根本就捉不到。 好在他们知道王正没有嘲讽的意思。 王正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人是个粗人,别介意别介意。” 李阅炎忙转移了话题,一是感谢最近范夫子对泽儿的教导。 二是问起范夫子可愿意当泽儿或是家里几个孩子的夫子。 这正问到了范夫子的心口上。 李寄泽聪颖,他早有意收回学生,只等将来出了这乱世,重振松山书院的名声。 再一个,他实在想凭本事赚口饭吃,不想告村长家接济。 因为大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范夫子意下如何?”李阅炎诚心诚意地看着他。 “寄泽一直仰慕夫子才华,就请夫子收下学生吧!” 李寄泽恭敬起身,躬着行礼。 “也好!天天让我这半吊子教写字,我早就厌烦了!” 覃大夫品了口蒸鸡蛋,略微嫌弃道。 “覃大夫不要妄自菲薄,寄泽的字极好,定是你教得好!” 范夫子这话是真心的,李寄泽的字确实写得很好,他完全不敢相信,只是短短三四个月练成的。 这点,他十分佩服覃大夫。 “也就一般吧!”覃大夫哈哈一笑,有些骄傲。 读书一事最终定了下来。 李阅炎负责范夫子与文台的一日三餐,另每月两百文的学费,四季衣裳各两套。 范夫子不肯要钱财,于是苏氏又做主,师生三人的笔墨纸砚全包。 这个建议解决了范夫子的大问题。他如今根本没有一套完整的笔墨了。 皆大欢喜,饭后,李阅炎父子亲自送范夫子师生回他们的住处。 扫了一眼他们的木棚,打定主意明天要来修葺一下。 回到家,除了覃大夫同茴香撤了,其他人都在。 苏氏迎上前,疼惜地说道,“泽儿,娘亏欠你,一直忽略你爱读书这事,今日若不是你带他们上门,娘还没有想到。” 她想起从前,泽儿拿李老五的书看,被李老婆子追着打骂。 “一辈子的泥腿子,还学人家读书了。又蠢又烂的贱货,想飞上枝头,做梦!” 抢过书,还要扇上两巴掌。 “娘,都怪泽儿没有提前同你们说,怎么能怪你了? 这一路奔波劳碌,泽儿都看在眼里。能活着已是万幸。 泽儿不敢奢求太多!” “好孩子!”苏氏抱着他掉了一通眼泪。 “如今暂时安定,泽儿便自作主改请了回来,你们不怪我才好!” “怎么会!”李阅炎摸了摸他的头,“你只管安心读书,爹会负担家里的。” 说到这时,李阅炎扫了全部孩子们一眼,“有一个算一个,从明天开始一起去读书。” 他笑笑地看着杳儿,“范夫子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让大家一起。” 逃不过,真是逃不过! 李杳别过脸,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实在不想去之乎者也! 可有什么办法呢? 一阵哄笑,李杳才发现大家都看着她。 不爱读书这事,闹这么大了? 第199章 两兽心慌慌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人们仿佛回到了从前的青山村。 李闹炎同王正把范夫子的木棚干脆重新修了。 不过是耗些人力,他们最不缺。 还做了几张桌子,认真对待读书这件事情。 李杳听了半天课,就不肯去了。任谁说她也不去。 每天都是瞎溜达。 比如今日便同着干娘回门了。 笑死,回门也就几步路远,不过好歹也是热闹了一番。 朱音还带上了小九,俨然把他当作了真正继子。 没人刻意解释,好像是默认,又好像是隐瞒。 朱音爹娘请来了春嫂子,也做了顿丰盛的。 真如春嫂子说的那样,他们待小九极好,也待杳儿很好。 “谢谢!” 小九道了无数次谢,虽然清冷,但这么久以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性子,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朱音娘心里很是感叹,多好的娃儿,可惜不是投身在闺女的肚子里。 长得真贵气,像戏文里唱的皇子世子一样。 希望闺女以后也生个这样的。 朱音爹还取了瓶高梁酒出来,硬要同王正喝几杯。 朱音也不拦他们,任他们喝着。 一下给杳儿夹菜,一下给小九夹菜,十分温柔体贴。 春嫂子一直带着笑,她觉得她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于是在做媒这条路上一去不返。 高梁酒度数不低,王正有点儿醉,两只脚都有些晃悠。 若不是朱音扶着,只怕随时会瘫下去。 倒是朱音爹满脸通红地笑着,目送他们回了家。 “老鬼,你干什么灌那么多酒?” 朱音娘怪道,她还想同闺女说说话,哪知这么快就回了。 “你不是想早点抱孙子?”朱音爹笑着拿起弯刀。 朱音娘顿时笑了,“也是,还是你有办法!” “那当然!”朱音爹边说边往外走,“我去砍些牛草,估计女婿没空了。” “死鬼!”朱音娘笑骂了一句,任他去了。 大白天的,也不好干事啊!这个糟老头子。 王正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醒来就见微弱的灯下,朱音正在做衣裳。 “音儿!”他喉咙沙哑。 朱音放下手里的活,倒了杯水过来,“醒来了,快喝些水。” “我爹真是的,怎么能灌你这么多酒了,下回我得说说他!”她抱怨着。 “别!”王正稍稍起身,半靠在床头,“我以前也能喝一点,怎么这回醉得这么厉害,看来下次得少喝点。” 他瞧着朱音,“不怪岳父,是我高兴!” 朱音“嗖”的红了脸,“嗯!” “我爹是故意的,他想抱孙子,所以才拼命的灌你。”她小声道,说了实话。 王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见娇妻羞答答的模样,哪里还把持得住。 “等等!” 他快速起身,跑下楼。拦了个大木棒放在楼下楼梯口,马上又跑了上来。 “造儿子喽!”他抱起朱音。 李杳来叫吃饭,见拦了个木棒,暗暗给干爹点了个赞。 真是棒啊! 不分昼夜的,年轻就是好! 如今吃饭分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 “杳儿没去叫你干爹干娘?”苏氏问道。 李梦也以为杳儿没去,遂起身。 “去了,他们楼下拦着根木棒,应该不在家。” 李杳大声道。 小孩子不懂,大人一下子心领神会,苏氏忙接话,“对,可能出去玩去了。别管他们了,咱们先吃!” 有了她的话,大家便动起了筷子。李梦端了两个空碗来,拨走一些留下。 一直到吃完饭,王正同朱音也没来。 后来苏氏想了想,用篮子装着两大碗饭菜,送到楼下,挂在那横着的木棒上。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人再管他们,都按部就班休息了。 李杳还是同李梦睡一个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杳儿,睡吧,明天还要上课了!” 李梦说完最后一句,就进入了梦乡。 李杳侧过身子,双眸在黑夜里发亮。 最近平静得让她心里没底。 居安思危,她总是神情紧绷。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不会过好日子。 于是干脆进了空间。 好久不来,空间的作物又成熟了。先把黑土地的药材,土豆,红薯收了。 种下一批后,又去了水田那。 黄澄澄地稻穗垂下了头,颇有一种再不收割,它们就要赖地的样子。 茫茫一片,看着十分喜人。 “收割!脱粒!晾晒!装袋!入库!” 李杳发出一连串指令,并不一直守着。 毕竟这么一大片,也不是一下能完成这么多工序的。 看了几分钟后,她就往回走。 黑鸟就盘旋在她头上的天空,她仰头,才发现那黑鸟大了一倍不止。 我的个乖乖,发生什么了? 这空间她进出多次,也没让她膨胀得这么厉害啊! 确定不是空间的原因,她很是奇怪。 “我去!你怎么也这么大了?” 李杳看着原来的公鸡,有那鸵鸟般大小的时候,终于问了出来。 公鸡还是以前的那只公鸡,只是没以前那么骄傲了。 因为它不叫唤了。 反而见到李杳后,有点想逃的感觉。 “站住!” 李杳又抬头,“你,下来!”她指着黑鸟。 待一鸡一鸟定在她跟前后,“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公鸡最有眼力见,挥着一根翅膀指着树下那颗巨型蛇蛋。 与那蛇蛋有关? 李杳朝那边走去。 一鸡一鸟像两只鹌鹑一样跟在身后。 呵呵! 李杳乐了! 只剩个蛋壳了! 从这边看是个完好无损的蛋,从那边看,戳了几个大洞,里面啥也没有了! 其实这蛇蛋当初她弄进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做什么。 只是万万没想到,被这两货给吃了。吃得干干净净,一滴蛋液也没剩。 公鸡“喔”的一声,似乎想解释。李杳也个眼神都没给它。 它一急,就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那黑鸟似乎也想表现,也挥动翅膀,一飞就飞得不见影了。 没一会儿,鸡飞回来了! 再一会儿,黑鸟抓着只三百斤的大野猪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会飞了?”李杳看着公鸡。 “你的意思是,你飞得更快了,还能驮更多了东西了?” 两兽一齐点头,巨大的样子与李杳形成了强裂的反差比。 “行吧!”李杳道。 风轻云淡,让两兽心慌慌。 主人打什么坏主意了? 第200章 灾难又来了? 李杳出了空间,留下两兽在里面胡思乱想。 那头三百斤的大野猪,打算明日找个地方放出来,喊着爹或者干爹打回来。 次日。 李杳借口去挖野菜,从空间拿了些青菜。 待了一会,就跑回家,“娘,爹,那边好像有野猪的脚印。” 她咋咋呼呼,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不止李阅炎和苏氏,就是黄叔,朱武他们也凑了过来。 “杳儿,野猪在哪了?” 李阅炎紧张地检查她身上。 “爹,我没事!我远远瞧着有野猪的脚印就跑回来了。” 她背对着大家,对爹眨了眨眼。 李阅炎顿时明白了,“那你带我们去看看,若有那大家伙,就抓回来宰了吃了。” “好!”听到风声的人,都非常兴奋。 毕竟有野猪就代表有肉吃了。 去的人不少,也不用担心空间放出的野猪会伤人。 李杳带他们走到了脚印处,指了指一个方向,“往那边跑了!” 李阅炎同朱武带人往那边走,很快就找到一个掉在陷阱里的野猪。 也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并不大,但野猪似乎十分傻,一个浅坑也爬不上来。 待他们把野猪套住绳子,抬出来后。 “我还以为碰到了傻猪,都不敢吃它肉,怕变傻。原来是受伤了!” 再看野猪身上的伤口,“什么爪子这么利,能插进它的肚皮。” 李阅炎低头看了一眼,“不会是大老鹰抓的吧!” 接着他又道,“别猜了,趁这猪还有口气,抬回去杀了。猪血还能吃!” 于是几个汉子吆喝着抬起走了,倒让李阅炎空着手脚。 于是他抱起李杳,暗暗夸了句。 李杳咧嘴笑了一下。 她的空间资源很多,偶尔弄只野猪出来给大家打打牙祭根本没有多大问题。 何况爹既然决定要带大家一起走,不让他们养好身子,到时受拖累的还是他们。 且,青山村剩下太多老少妇孺,稍有点良心的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挨饿。 抓了这么大一只野猪,整个青山村的人都高兴了。 按人头分,都能分个一两斤。小气的家庭能开晕好几日了。 猪是李杳发现的,一开始大家都还不敢分配。 是她说见者有份后,朱武才开始分配。 张屠夫的手艺一点也没生疏,两口子杀一头猪很快就切块分好。 分得十分均匀,压根不用上称。 猪血,猪头,猪下水还有猪皮,李杳要了,猪肉只要了五斤。 如此动作,又惹得大家一通夸赞。 朱武想着多分几斤给她,硬是被拒绝了。 于是这一天,青山村的人又都吃上了肉。可惜没配到他们喜欢的主粮,算是美中不足。 不过大家仍然很高兴,对日子也有了盼头。 这天,李杳破天荒的在灶房帮着干活。 又与娘研究了几道菜品。 猪杂汤鲜香无比,一点屎气都没有。 红烧猪肘,猪脚炖黄豆,毛血旺,溜尖猪肝,香辣猪肺,爆炒猪心,哪个不让人口水直流。 又一次让范夫子和文台大开眼界。 “苏娘子祖上可是御膳房出身?”范夫子忍不住问道。 苏氏笑着摇头,“让夫子见笑了,其实多年前我脑袋受伤,根本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李阅炎也帮忙说,“是的,我遇见娘子的时候,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范夫子拍了拍嘴,“是老夫冒昩,勾起苏娘子的伤心事了。” “不碍事,我也不伤心!”苏氏笑着摆手,转身又去端了个菜来。 “糯米蒸肉丸,大家多吃点!” “开动!”一声开动,大家齐动筷。 小孩子那桌,糯米蒸肉丸消耗得最快,不一会就见了底。 然后纷纷再对其他菜动手。 总之,一桌子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真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王正也佩服他们的饭量。 “改明儿我再去寻寻,也打只野猪回来给你们吃。今天没碰上,真是可惜。” 话音落,隔壁桌李寄云大声道,“干爹,不要你打什么野猪,你加油生个弟弟出来玩就好!” “臭小子!”苏氏马上要过来扇他,“谁教你胡说八道的。” 虽说是骂,但苏氏脸上的笑根本掩不住。 朱音闹了个大红脸,倒是王正皮糙肉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加油!” 惹得朱音狠狠掐着他的腰。 当晚,李阅炎带着李杳去附近的池塘转了一圈。 第二日,父女俩提着几条大肥鱼大摇大摆从中间走过。 “朱叔,今早我在那边池塘?了几条鱼,分你家两条!” 李阅炎边走边大声道。 朱胜接了过去,“阅炎,你说这是在那池塘?的?” “对啊!早上杳儿在那挖野菜,看到鱼浮头,便叫了我去?了上来。” “是吗?前两天我去瞧了,什么也没有啊?”朱胜嘀咕了一句。 “朱爷爷,你是中午去的吧!”李杳闪着亮亮的眼睛问道。 “嗯!” “那就对了,书上说鱼只有早晚才喜欢浮头。” 朱胜恍然大悟,“看来还是得读书,我们这泥腿子,什么也不懂,还以为那里面没鱼了。” 于是,这天青山村的人抽干了池塘,下塘捉鱼。 李阅炎带着孩子们也去了。 捉了几条鱼后,李杳让他们捡着塘里的田螺,虾,蟹。 其他人见他们不捉鱼,反而捡这些不能吃的,很是好奇。 “杳儿,这硬梆梆的,捡回去干什么?” 李杳神秘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你娘又有新点子?” “真是瞒不过你,婶子。”李杳这时才坦白道,“这些做出来可好吃了!” 同她说话的妇人听了,也不管真假,也捡了一些。 想着到时候请教下苏氏,以苏氏的性子,绝不会藏私。 要是不能吃,大不了倒掉就是,反正不花银子。 于是一个传一个,到最后,整个塘里连渣都没了。 朱武又指挥人把水从隔壁塘里放回去。 半夜,李阅炎又带着李杳走了一趟,李杳从空间放了一些小鱼苗进塘里。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里欢声笑语。 一会在林子里发现大批青翠的绿叶子菜。 一会又发现成片的红薯。 这样大家都舍不得这块地方了。 可是,灾难似乎缠上了他们,这不又来了! 第201章 瘟疫 “覃大夫,覃大夫!” 急促地声音从远至近。 李杳同苏氏正在剪螺丝屁股,听到声音忙跑了出去。 “哎哟,明玉啊!”来人是个大婶,头发半白,面色苍桑。 一开口就带哭腔。 “香婶!”苏氏忙把她扶住,“覃大夫采药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香婶一听,顿时嚎哭,“怎么办?怎么办?” 李杳一看这香婶乱了分寸,便知事情不简单。 “我去看看!”她道。 香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也不管李杳几岁,“杳儿,你快去看看吧,我那儿子不知道怎么了,烂了半边身子,前段时间,可还是好好的。” 苏氏有点儿担心,“要不我喊寄风去找覃大夫回来?”毕竟闺女还小,只是个半吊子,她怕有闪失,到时候摊上麻烦。 香婶又大哭起来,“等不了了,刚刚我儿吐了好大一口血,他要死了!” 本就没剩多少壮年的青山村,这要是死了,又是一个打击。 不少老人都偷偷抹起了泪。 “可怜哦!” “娘,我带药箱去,不会有事。要是师父回来了,你让他过来就是。” 李杳打定主意,“我先去拿药箱。” 香婶从地上爬起来,哽咽着,直到李杳背着小药箱出来,她才收了声。 青山村如今做的木棚是一排排的,香婶家在第二排正中间。 李杳刚到木棚外,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她从药箱里拿出块丝巾,其实里面缝了个医用口罩,捂住口鼻。 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一进木棚,她就蹙着眉头。 不通风,昏暗无光,地上潮湿,木墙上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虫爬过。 再看床上,不,不是床,再看他们睡的地方,垫着的褥子黑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褥子下的草也是湿漉漉的。 床上的男人发出呻吟声。 李杳收回打量上前。 低头,男人的脸上半边都脓疤,都溃烂了,再往下看,脖子上大片红肿,有些籽粒发黄,隐隐要爆烂的感觉。 “把上衣脱了!”她开口。 香婶愣在一旁,“脱衣裳干嘛?” 李杳忍耐道,“得看清楚,身上有没有感染。” 香婶听不懂,但见李杳神色凝重,莫名有点儿害怕。 上来就把儿子的衣裳脱了。 又是红籽一片,果然同香婶说的那样,半边身子已经烂了,流着发黄的脓血。 李杳起身,朝香婶说道,“染上瘟疫了!” 这话如五雷轰顶,直接把香婶劈晕了。 李杳走到木棚外,把他们的门从外锁住。 恰巧师父赶来。 “杳儿,什么情况?”覃大夫行色匆匆,来得着急。 李杳想,定的娘不放心她,还是打发了人去叫师父。 她小声道,“瘟疫!” “啊?”覃大夫没有怀疑,就是很诧异。之前洪涝,高温,都没有出现瘟疫,怎么这风和日丽的时候,却发生了。 “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要进去。 李杳心知没有师父确认,很难让大家相信。 于是给师父戴了个白色纱布罩住口鼻,才打开锁让他进入木棚。 覃大夫出来后,脸色很难看。 挥手让李杳把门锁住,才道,“确实是瘟疫,而且很严重,他们瞒了许久。” “得通知武伯伯和爹他们,就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病例。” 李杳说完,黯下了眸子。 “师父,你可有办法救治。” 覃大夫面色沉重道,“办法是有,但需大家配合,而且也不是一日能治好的。 若是轻微,不足为惧。 问题是里面那人,你也看到了,只剩一丝游离之气,只怕无力回天!” 师父俩商量了一下救治办法。 又找到了朱武,恰好李阅炎也在,省得他们再跑一趟通知防护了。 朱武一家听到瘟疫二字,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这可怎么好啊?”朱桦媳妇又怀了,才将将一月,她很是惶恐。 阮氏轻抚着她,安慰她不要慌,先听他们怎么安排。 “覃大夫,你觉得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朱武满脸愁容道。 覃大夫踌躇着,李杳先开口说话,“师父来前就同我说了。 得先排查,除了香婶儿子,是否还有其他人感染了。 二是,感染了瘟疫的,得先隔离开。 三是,我们会先熬些普通能防预的汤药出来,不管有没有感染,每人每天都喝上一碗。” “怎么排查?”朱武觉得他们的办法很好,也有信心村民们会听他的安排。 “待会我会同师父一起每家每户查看,也怕人心慌乱,所以武伯伯,你得在场。” 朱武点头。 “那香婶母子怎么办?”李阅炎插了句嘴。 “他们不能再住在这一块,得马上隔离。” 李杳黑眸闪亮,“爹,你找干爹他们尽快建两个大木棚。” 她没有细说,也无需细说,她相信爹会听她的。 李阅炎马上就起身,嘱咐杳儿小心后,大步离开。 于是,这天下午,青山村里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最终查出十八人有瘟疫的症状。 其中就有那何寡妇。 她闹得最凶,“什么,让我不要住在你们一起?” 她才不干,骂骂咧咧,“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是不是故意整我。 我哪里有病,你们才有病!不过是长了几个红籽籽,就想把我赶走。 臭丫头,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李杳人狠话不多。 “武伯伯,不听安排地带去看眼朱华!” 朱武也不同何寡妇逼逼,掐着她的后颈根,打开朱华家的门,把她的头塞进去看了一眼。 何寡妇尖叫连连,吓得半死。 好恐怖,那朱华哪里还有个人样,身上的浓疮冒着黄水,恶心死了! 木棚因为有许多人帮忙搭建,天将黑的时候,就已经建好了。 于是乎,感染了瘟疫的开始转移。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大木棚搭建在离他们两里地远的地方。 何寡妇大包小包带着,被李杳拦下,“除了人,其他一率不准带。” “你个小贱人,是不是故意针对我,想打我东西的主意?” 李杳轻笑,“就你这破铜烂铁,你看我看得上吗?” “不想死就听我的!”她大喝。 第202章 绝对能保朱华一条命 突然的厉声,让何寡妇全身抖动了一下。 她闭了嘴。 奶奶的,怎么这小贱人比她还凶!一股寒意笼罩在她身上,像是要侵蚀她的骨头。 “不带就不带。凶什么凶,小心长大嫁不出去!” 李杳随手抄起一把火钳,“信不信我烫烂你的嘴!” 何寡妇忙快步走,“贱丫头,迟早我要你好看。” 除了何寡妇这个刺头,其他人都十分听安排。 很快就住进了新做的木棚里。 男女各一间,重病的朱华和香婶住在个小隔间里。 这天,每个人都很忙。 隔离的人由覃大夫和李杳负责,这边没感染的由茴香和李寄泽负责。 按照李杳的吩咐,所有住外全部打扫干净,被子衣裳用开水煮过晾晒。 李杳又备上了消毒液,消毒酒精。 都让大哥以师父的名义拿出去,给每个木棚撒上一遍。 又以干爹的名义拿出一匹白纱布,请干娘做一批口罩。 朱音忙不过来,苏氏、李梦、黄婶、春嫂子都齐上阵。 一夜下来,做了上千个口罩。 一下子,青山村的人,人人自危,仿佛笼罩了一层挥不散的愁云。 李杳同师父忙得脚不着地。其他人还好,吃了覃大夫配的药,控制了病情。 但那朱华,越发的严重。香婶也不可避免的感染了。 “香婶,你必须住到女舍去,不然,你也会越来越严重。” 覃大夫难得说这么多话,要是从前,爱治不治,反正死的不是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免费的义务工。 “我不走,我要陪着我儿。”春婶抽抽嗒嗒,边说边挠着脸。 覃大夫顿时没了好脸色,“不走是吧! 不走我走,你们母子俩一起死去吧!” 香婶没等来安慰,等来了一句骂,顿时又哭了。 覃大夫作势拉着李杳要走。 “别管他们了,等他们母子死了,一把火烧了就是。” “覃大夫,我走,我去女舍,你一定要帮我救活华儿啊!” “行吧!我尽力!” 香婶被送去了女舍,这边只剩下要死不活的朱华和他们师徒。 “杳儿,为师这么做对不对?” 李杳不禁笑了,“师父,你可以改行去唱戏了。” 覃大夫笑道,“别贫,这朱华你准备怎么治?” “不应该是我问您吗?”李杳抬眼,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装!”覃大夫重重地吐一个字。 可是李杳无动于衷,他只得自己上手。 朱华这时全身只剩一条底裤。 覃大夫给他脸上腐烂的地方处理干净,又把他浑身上下的脓包用针挑开,挤净。 待全身溃烂处全部处理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着时花了大工夫,累得他全身都酸了。 “师父!”这时李杳道,“您休息,我来!” 覃大夫暗道,恶心玩意都处理好了,就知道要动手了。 不知道谁才是师父! “行!”行动与心里完全相反,他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些地方不能包扎,我给他用盐水再洗一遍。师父,你打算敷什么药?” 李杳边说,边从她的药箱拿出个大水壶。 里面早已装了她备的生理盐水。 细心地给朱华全身擦了一遍后,她才看向师父。 覃大夫这会正在思考要用什么药,没太注意她的动作。 李杳给朱华喂下一颗篮色解毒丸后,便一本正经地看着师父。 “我写个外敷的方子,你去把它们全磨成细粉,敷在他的皮肤上。 至于内服的药,有一味药我还得再斟酌斟酌。” 怕顽徒小看他的医术,他又道,“最多晚饭前,我定能确定下来。” “师父,你真厉害!”李杳竖了个大拇指,拿着外敷的方子,回去配药了。 留下师父独自斟酌,反正朱华也不会死了。 那篮色药丸虽不能百分百解这瘟疫,但绝对能保朱华一条命。 远远的,苏氏就看到了闺女的身影:“杳儿,你回来了,娘给你留了饭。” “停!”李杳忙道,“娘,离我远点!” 苏氏的脚立马顿住不敢动,她是想帮杳儿拿药箱的,小小的身子最近都忙坏了。 “娘,我不饿!我先去配药了。” 她没有停,隔很远,绕过苏氏去师父的棚子里了。 苏氏心里泛起了酸,闺女看着清冷,不近人情,但其实心善着了。 只有当娘的才知道,平日的霸道,也只是她武装自己的武器。 李阅炎看到妻子独自站着,走了过来,“明玉,你在这干嘛?” 苏氏低头擦了擦眼,“我看见杳儿有点心疼她,这么小,还要做这么多。 那个瘟疫搞不好会沾上,我真担心。 她连饭都没吃。” 苏氏一说,心更痛了。 好在李阅炎会安慰,“你忘了杳儿有个神仙师父,这小小的瘟疫难不倒她。 你若是怕她饿肚子,快去做两个杳儿爱吃的菜,我待会给她送饭去。 你就不要想太多,难道你不相信闺女。 有她在,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 听他这么说,苏氏心里好受多了。赶忙进去灶房。 打算炒碗田螺让丈夫带去。这田螺他们吃了两次,闺女一次都还没吃上了。 想到杳儿的神仙师父,又发现自己好久没给他老人家做过吃的了。 于是决定多做一些,让杳儿带给她的神仙师父。 朱华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桌子边上,一大一小撑着下巴睡着了。 他认得,是覃大夫和李杳。 是他们救了自己,他虽昏迷,但能感觉到有人在尽力救他。 他有点想咳,但忍住了,怕打扰到他们师徒的休息。 救他,累坏了吧! “你醒了?”先发觉朱华醒来的是李杳,她刚刚头栽在了桌子上,便醒来了。 覃大夫也被吵醒,转头看到睁开眼的朱华,他比李杳兴奋。 几步上前,“可有哪不舒服? 不要用手抓身上!” 问了几个不一样的问题,他才停下来等朱华的回答。 他对白己开的药,十分有信心。 “我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没那么痒了。 重要的是,我闻不到身上那股子刺鼻味了。” “那当然,你身上那些脓包,发烂发臭,是师父一个个挑开处理干净的。” 朱华很不好意思。 李杳却问道,“你什么时候感觉到身上起红籽的?” 第203章 这是要毁了青山村啊! “可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朱华试着回想,却没有想到。 他每天都是跟着别人,大家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去的地方大家也都去了。 至于什么时候长红籽的? “应该是捉鱼的那天!”他道,“鱼塘干水的那一天,我捉了好几条大鱼。 一身都湿透了,回家洗了个澡,当时只觉得脸上有点儿庠。 晚上我娘见我总挠脸,便仔细看了下,说是长了一些红籽。她让我找覃大夫看看。 可我一个大男人,并不以为意。 哪知第二天,半边身子老长满了。” 他惭愧地闭上眼,“我这人特别好面子,怕别人说我乱搞沾上了病,所以一直没有找覃大夫看。” 叹了口气后,他接着道,“哪知才几天,就烂成这个样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原以为拖上几天,就自然会好的!” 李杳静静地听他说到这,细细的想着,若是因为下塘捉鱼染上这瘟疫的话,那他们家怎么没有事。 那天,他们家大大小小除了娘和干娘,可是全去了。就是梦梦姐也去帮忙提桶了。 还有青山村的人,大部分都有去,不可能就这朱华一人病得要死。 所以与那捉鱼无关。 “这些都已经发生了,就别多想。我师父医术了得,他绝对能救你痊愈。” 李杳柔声说道。 “你仔细想想,那天还有发生什么?” 朱华又扒空脑袋,努力回想。 “对了,那天我全身湿了,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件衣裳。 那衣裳有点旧,但说实话,比我平常穿的要好一些。我们家穷,往年难置一件衣裳,当时捡到的时候,我心里还很欣喜。 所以当时就换上回家了!” 李杳同师父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却都没打断朱华的话。 “我穿回家,我娘就发现了衣裳的不对。 骂我是不是偷了别人的衣裳。 我说是捡到的,她让我去找人问问,是谁家丢的。 我有些不愿意,心里还想占为己有。 但我娘执意要我去问,我只有这一个娘,不想忤逆她。 便拿着衣服问了一些人,可他们都说不是他们的,我就拿着回去,还有一些人,我就没问了。” 师徒俩异口同声道,“那衣裳在哪里?” 朱华道,“何寡妇拿走了!” “她?” “对,就是她。我拿着衣裳回家,哪知晚上何寡妇找上门,硬说那衣裳是她亡夫的。 我娘最不喜她,让我把衣裳给她了。” 朱华又叹了口气,“她拿了衣裳从我家出去,被其他几户看到了。 就是因为她来了我家一趟,我长红籽都不敢去找覃大夫看。 我怕大家说我同她搞在一起,沾上了风柳病。” 事到如今,李杳已能断定,这次瘟疫就是因为那件衣裳。 那件衣裳的原主人定是染过瘟疫,至于是谁,一定同那何寡妇有关。 师徒俩叮嘱朱华按时吃药后,才从他的小隔间出来。 “师父,你怎么看?”李杳道。 “我怎么看?我什么也不看,这朱华都救活了,其他人也没有多大问题。 我看,我回去看书了!” 其他的,关他屁事!他一点也不爱做慈善。 原先还能挣上几个铜板,现在连屁也挣不到了。 “师父!”李杳跺了跺脚。 “乖徒儿,余下的你看就好了。”他背着药箱挥挥手,“别忘了同他们收诊金,此次看诊,价值一千两。你记得收回来,收不回,从你账上扣。” 说完这话,他已离李杳五十米远了。 呵!李杳讪笑! 姜还是老的辣,总想坑她! “杳儿,”李阅炎远远看到闺女站在外面,便唤道,“你娘做了好吃的,我给你送来了!” 他举起手上的竹篮。 “爹,太好了!我正好饿了!” 李杳找了个背光处,四周没人,拿出瓶免洗手液搓了搓手,又给全身喷上消毒酒精。 李阅炎侧身挡着,等她处理干净后,便要打开竹篮。 “爹,提去武伯伯家吃,我有重要的事说。” 见她面色凝重,李阅炎知道事情不简单,便点了点头。 父女俩到了朱武家,他们全家都在,只有朱婆子带着几个孙子在另一个木棚玩。 再有一个朱韧在他们家。 “杳儿饿坏了吧,我们中午还剩了点疙瘩汤,我去盛来给你吃。” 阮氏道,她没发现李阅炎手上的竹篮。 “阮婶婶,您别忙,我爹给我带了饭菜,我借你们家的地吃个饭。 顺便同武伯伯说些话。” 阮氏听了,忙把桌子又抹了一遍。李阅炎便把饭菜摆了出来。 一大碗香辣田螺,一碗蒸蛋上面压着几个糯米肉丸,再有一小碗白米饭。 刚摆上,朱桦媳妇就吸了吸鼻子,有点儿想流口水。 李杳当然发现了,也知道她有孕,定是馋嘴了。只怕那疙瘩汤也是刻意留给她的。 于是便说,“娘做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三婶婶,你陪我吃点。” 朱桦媳妇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她真是太丢脸了,怎么什么都想吃。 不像以前怀那两个,有啥吃啥,什么也不挑。 李杳硬说吃不完。 朱桦便给媳妇拿来了碗筷,“你陪杳儿吃点,别馋了!” 朱桦媳妇瞪了眼他,又看了看杳儿,“那我不客气啦!” 李杳微微笑。 吃完半碗饭后,才开始说事。 “武伯伯,这次瘟疫是人为的!”她小脸微凛,说得十分认真。 朱武大骇! 他一时并没有否定杳儿的说法,而是心慌。 人为,那就是说他们青山村里藏有那居心叵测的人。 想致他们于死地! 这是要毁了青山村啊! “是谁?”他声音颤抖道。 “何寡妇!”她很肯定地道! “丧天德的贱妇!”阮氏骂道。朱桦媳妇手一哆嗦,“是她?” 李杳看了眼她,垂眸继续道。 “我肯定是她,但需要武伯伯你们去确认一番。” “怎么确认?”朱武磨搓着双手,满脸厉色。 李杳细细说了遍来龙去脉,“……朱华叔说,那件衣裳被何寡妇拿去了,她若有心作恶,定还会拿去害人。” 朱桦媳妇手上的筷子落在了桌上,“啊!” “衣裳?”她很是惶恐。 第204章 那衣裳是我从瘟疫窝里找来的 “怎么回事?”朱桦担忧地看着她。 “我,我,”孟氏吞吞吐吐。 这下大家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三婶婶,那衣裳不会在你手上吧?”李杳怀疑地看着她。 孟氏顿时滚出了两行眼泪,“我不知道啊!那何寡妇前几日拦住我,说知道我怀孕了,想送点东西给我。” 她慌忙解释,“我不是那爱贪便宜的,是她说硬要给我,只说是件旧衣服裳,以前她丈夫的。” “说我不要,便是嫌她晦气。她丈夫以前同朱桦好,我不好拒绝,便收了下来。” “如今在哪?”朱武重重看了她一眼,三弟最近也没换他们没见过的衣裳。 孟氏激动道,“我都没打开,我确实嫌她的东西晦气,哪有怀孕送人家死人东西的。 我把那包袱塞床脚下了,动都没动!” 朱桦听了,就要去取。 “等等!”李杳扔下筷子,“我同你去,你们都不要过来。万一那衣裳有问题,武伯伯,你们全家最好独自待在家里一段时间,不要出去。” 朱武立刻明白了。 又瞪了眼孟氏,毫不留情道,“贪小便宜吃大亏,这次幸亏杳儿察觉。 不然我们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难幸免。” 这下,孟氏“哇”的一声大哭。 朱桦顾不上她,带着李杳去了左边木棚,当真在床底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朱音做的口罩早就分发下来了,这时朱桦也戴着。 “桦叔,你退后一些,我来看!”李杳仍担心他的安危。 “杳儿,让我来看,你到外面等着。” 李杳笑笑,“桦叔你看得出吗?”她这样说,只是觉得朱桦没必要冒险。 “你放心,师父让我吃了药,我不会沾上这瘟疫,你看我天天同朱华待在一块,一点事也没有。” 朱桦这才放心。 李杳打开包袱,见到了他们口中的衣裳,她戴着肉色手套,找了根木棍翻转着衣裳,果然让她发现了端倪。 衣裳内,有些印迹,只是这件衣裳颜色暗,那印迹与之重合。 若非细心眼尖,很难看出不妥。 “果然是这衣裳的问题!” 她重新把衣裳包好,“暂时由我保管,桦叔叔,你快去同武伯伯他们说一声。” 朱桦没有多想,便去通知了。 李杳迅速拿出个密封袋,连同包袱装了进去,又装进药箱里。 临走,给他们的木棚喷了圈消毒水。 刚踏进隔壁屋,朱武急切道,“真是那衣裳有问题?” 李杳点头,孟氏差点晕过去了。 “如今源头已经在我们手上,量那何寡妇也不能作恶了。 所以武伯伯,只要找人确定隔离的那些人,是不是全都碰过那件衣裳。 若是,就能更好地指证那何寡妇了。” 朱武点头,“不如我去问!反正现如今,我有也可能沾上了这瘟疫,去那边木棚也无所谓了。” 阮氏目光担忧,却没阻止。 李杳想了想,朱武身强力壮,原先就吃过她给的药丸,这点儿小瘟疫根本就沾不上。 于是点头,“我给你做下防护。” 她又想,“不如将计就计!” 这么一说,朱武顿时眼睛都亮了,“何寡妇没有这个脑子,也弄不到这沾染瘟疫的衣裳,背后肯定有人。” “我进去探些情况也好!” 一直在思考的李阅炎站了起来,“我同你一道。既然她背后有人,跟这么一路绝非泛泛之辈。你我二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他看了眼李杳,希望闺女不要反对。 李杳又怎么会反对,她觉得,只怕这人要对付的就是爹,青山村的人不过是受了牵连。 她不能说,只能尽量救治,尽量护住大家的安危! 李杳微微点头,“我会同娘解释,爹放心!” 李阅炎很是欣慰。 “武叔叔放心,你去了那里,这边的事我会应对!” 朱韧大模大样道。 “好!”朱武拍了拍他的肩,“交给你了!” “你们还得待在这木棚里两天,不要乱走,我会让大师兄给你们送药。” 众人不敢反对,朱韧就说,“等两天后,我再管他们!” “好好!” * 于是,隔离木棚男舍多了朱武和李阅炎。 两边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朱家的人全都关起来了,朱武也染上了瘟疫,同他走得近的李阅炎也染上了。 这么大件事,让人人心惶惶。 男舍和女舍紧挨着,朱武他们进来时,何寡妇就发现了。 她讥笑道,“还以为他们多本事,不一样逃不过。” 香婶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烦死了。 “你儿是死了吗?天天哭丧一样!”她骂道。 香婶抬起脸,还是哭哭啼啼,“快死了!杳儿说他没救了!” “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装腔作势。”何寡妇又突然安慰道。 “覃大夫也说没救了!呜呜呜! 他说只要染上这瘟疫,根本无药可治。死是迟早的事!” 边说边哭着抓脖子。 何寡妇又道,“那覃大夫也治不好,大家不是都说他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吗?” 香婶摇头,“治不了,他治不了。他亲口同我说的,他的强项不是治这瘟疫。 而且他说,不管现在是轻症还是重症,迟早同我儿一样,全身溃烂,七窍流血,死得凄惨。” 何寡妇吓得连连后退,因为她发现这香婶确实比刚进来的时候严重多了。 不自觉,她全身搔痒难耐,摸了摸脸也觉得坑坑洼洼。 “啊,我脸上是不是长了许多?” 香婶抬起头,狠狠地点了点。 这夜,何寡妇哭得比香婶还凄惨。半空的月亮都被吵得躲到了云层后面。 月光微弱。 再大的事,该睡的还是得睡。等到下半夜,便只听得到蛙鸣虫叫声了。 “你这个骗子,干嘛害我!明明无药可治,你还骗我说不会有事。 现在我要死了,也要拖你下水!”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何寡妇。 “疯子!”黑衣人伸剑指着何寡妇的胸口,“你自己不小心,怪得了谁!” “那衣裳是我从瘟疫窝里找来的,要是能治,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你既然套不到消息,那么我只能杀了他们。要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发觉,你觉得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第205章 就是同我们重毒派作对! 何寡妇想到她反正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 干脆撒起了泼,“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奶奶个腿,天天让我探听消息,探听消息! 又不说要探什么消息! 到底是要知道王正一顿吃几碗,还是李寄云一天拉几次。 还是那李阅炎什么时发烂好心? 你倒是说啊! 隔三岔五给我半袋子狗都不吃的黑馍馍。 你他妈的,老子不同你干了!” 到底是要死了,无所畏惧,她挺着胸口往黑衣人剑上撞。 甚至想着死也要把身上的血涂在这黑衣人身上,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你发什么神经!” 黑衣人收回剑,“你个蠢货,还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李阅炎不是李老婆子的儿子,那他从哪来,又是谁的种? 他自己是否知道他的身世?” 何寡妇这会也冷静下来,“关我屁事!我都要死了,还能管得了别人!” 她一屁股坐下,“今天你不给我解了这身上的毒,我什么也不会干了。” 黑衣人紧握着手上的剑,想一刀戳死这泼皮无赖。 他也想再找其他人做内应,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青山村人似乎都很义气。 “你先回去,等打听到他是否知道身世后,下次来我给你带解药。” 忍下心中想杀死她的冲动,黑衣人嘴上妥协了。 “真的吗?”何寡妇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又有光。 乾城瘟疫蔓延,死了无数人,哪里有什么解药,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多利用她一次。 就在两人准备分头走,四处亮起了火把。 来了十余人,把他们俩围住。 “何寡妇,真的是你勾结外人,想致我们于死地!” 朱武握着他的长枪,脸上的怒气压了压不住。 火把亮起来的时候,何寡妇吓傻了。 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她瘫软在地,狡辩着,“是他逼我的,我不想的。可我不同意,他就要杀了我的孩子。 朱武,孩子可姓朱啊!” 黑衣人冷哼一声,“就凭你们这些泥腿子,以为拦得住我?” 李阅炎眸眼如炬,冰冷着脸道,“既然是冲我来的,为何要害无辜的人。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就是!” 黑衣人转脸看向他,“不愧是那人的儿子,果然有种。 不过可惜,主上已不耐烦你的存在,要杀了你。连同你的亲人,包括这青山村有可能知道你身世的人!” 说完他讥笑道,“本不用我动手,你们全村都会因瘟疫而死。 可既然你们等不及去死,我便送你们一程!” “大言不惭!”黄叔喝道。 那黑衣人看向他。眼里露出一丝惊奇,青山村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他很是诧异! 可不等他先出手,黄叔剑朝他刺去。 其他人并未动手,看着黄叔与黑衣人对决。 那黑衣人的剑很快,可再快也没有黄叔的快。几招下来,黑衣人就有些败下阵来。 眼见不敌,黑衣人飞身掠过,掐住地上的何寡妇。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何寡妇吓得要尿裤子了,比起迟早要死,这直面面对死亡,恐惧尤长。 黄叔收回剑,看了眼朱武。他是想不管不顾的,可这何寡妇是朱家的人,一切还是等他们做决定。 朱武若同意杀,他便杀。 何况,此事归根结底也是因为阅炎的身世而起,他也不想阅炎难做。 朱武紧抿着唇,好半天开口道,“放他走!” 于是,黑衣人押着何寡妇退出他们的包围圈几十米,再一掌推开她。 何寡妇像块破布一样,被推到地上。 “啊,好痛啊! 死鬼,你怎么不带我一起死啊!” 黑衣人跑了,黄叔追了一下,没有追上。只得放弃跑了回来。 此刻,何寡妇仍在骂骂咧咧。 朱武顾不得她身染瘟疫,一巴掌拍在她脸上,“这回饶了你,是看在你死去的丈夫的份上。 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毒妇。 为了一口吃的,不仅出卖身体,还出卖整个村的人。 这回,万幸有覃大夫和杳儿在,研出了这治瘟疫的药。 不然,你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何寡妇晕头转向,“你说什么?这瘟疫能治?” 没人再理她! 她被带回了女舍。 香婶和其他几人正从里面出来。 “香婶,你不是说没得救了吗? 你不是说你儿子要死了吗?” 香婶偏头抬眼,“我不这么说,你会急着找那黑衣人吗? 你个丧尽天良的毒妇。 你死了,我儿也不会死!” 说着,她从隔壁扶着朱华走了出来,“看好了,我儿已经好了。 是覃大夫开的神药治好的!” 何寡妇这才发觉,原来大家一早都知道了。不过是等着她中计。 就连老实软弱的香婶,也是在她面前演戏! 她追悔莫及。 “杳儿说我们都已经好了,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想学做田螺的那个妇人也愤愤道,“何寡妇,你就慢慢在这里等死吧!” * 黑衣人才跑出五里路,就被一头牛挡住了去路。 没错! 就是一头牛。 那牛速度很快,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刮起一阵大风,然后刹住脚,停在他不远处。 李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盘正脸上的鬼面,这才把身子坐直。 黑衣人走近才发理牛背上还有一个小不点。 “留下命来!”苍老的声音从小不点口中发出。 黑衣人才道,“原来是个死老头,还是个侏儒。” “……” 李杳连翻了几个白眼,不为别的,就为这身材歧视,她也要杀了这黑衣人。 “找死!” 黑衣人嗤笑,“就凭你一个小矮子?” 李杳气炸了,猛拍了一下牛背,牛冲了出去。 黑衣人没料到她不按套路出牌,还没说打,就冲向他。 不得不快速闪身。 好险! 逃过了牛角的冲击。 于是他抽出剑,朝牛背上的人刺处,“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拦我的路!” 李杳苍声道,“你去雨花阁打听打听,就连他们都知道青山村的人是我罩着的。 你敢打他们的主意,就是同我们……” 李杳停顿了一下,“就是同我们重毒派作对!” 无论这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又与其他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她都不会放过! “重毒派?”黑衣人嘴里嘟囔。 第206章 我娘做的菜,天下无敌 可不等他有所反应,腹部一阵炙热。 手中的剑无力地掉在地上,整个身子如石头一样,哐当掉落。 李杳从牛背上滑下。 低头沉声,小脚踏在黑衣人的腹部,“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疼痛得快要晕厥,他抵了下牙槽,马上喷出口黑血,转瞬死了! 李杳沉目,没想到这黑衣人是个死士,她真大意,让他服毒自杀了。 她抬脚,用黑衣人的剑划开他的衣裳,没有找到雨花阁的图腾。 看来,这人不是雨花阁的人。 翻遍黑衣人身上,除了找到两锭银子,再未找到任何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 于是,往他身上倒了一圈化尸水,直到黑衣人化成一滩水,浸入地下。 打道回府,她坐在牛背上细细想着。 除了追杀的官兵,敏贵妃的雨花阁走狗,还有追杀小九的黑衣人,到底谁是那第四波人? 她已能肯定,第四波人很忌惮父亲的身世。 只恨她太小,不了解外面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 实在想不通,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回到家,天已微微亮。 她顺手从空间抓了两只兔子出来,“娘,我抓到兔子了!” 苏氏起得早,已经在灶下忙活,听到闺女的声音。 急忙迎了出来! “杳儿,”她抱住她,“没事了吗?” 李杳点头,“没事了!爹待会应该也要回来了。” 苏氏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我多怕你们有事。 娘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李杳红着眼,“娘,一切都会过去的。等找到合避静的地方,我们就安顿下来。 只是这里,又不能待了!” “嗯!”苏氏捏了下鼻子,“娘真是的,还要你来安慰!” 说着她又挂起了笑脸,“娘就抱怨一下,看到你平安无事,娘就放心了。” “逮了兔子是想吃兔肉了吧!娘给你做!” “好!” 母女俩牵着手进了木棚,苏氏安排李杳泡了个澡,又让她好些睡上一觉,才从木棚里转至灶房。 “姑姑,杳儿妹妹睡了?” 李梦在灶下问道。 苏氏点头,又嘱咐道,“待会吃过早饭,你去守着她。别让几个小子去打扰了她睡觉。 杳儿最近太累了!” “我省得!” 李梦给灶中添了根木柴,见锅中的稀饭已经好了,“我去叫大家吃饭!”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李阅炎才回来。 苏氏放下筷子给他盛了一大碗稀饭,另外取了半碟子香肠。 “都吃好了?” 李阅炎见大家都停下看着他。 “没事了!”他缓缓道,“只有何寡妇还关在那边的木棚里,其他的人都回家了。” “朱武的意思是,让那何寡妇自生自灭,也不用覃大夫去医。” 覃大夫挑眉,“我也没空。” 说完,他起了身,拽着还在吸溜着碗的茴香,“我们去挖草药,这次可能要去上三五天,不用挂念我们。” “怎么这么突然?”苏氏惊道,“那你们等半个时辰,我去给你们做点路上吃的东西。” “多谢!”覃大夫没有拒绝,在茴香还想点菜的时候,被他拽着出去了。 饭后,一切照旧。 读书的去读书了,李梦听姑姑的话去守杳儿。 所以这会苏氏在灶上忙,李阅炎在灶下烧火。 “武大哥虽然没问,但我知道他也想知道我的身世。 可我没有告诉他。 我是不想连累他们的!” 苏氏微愣,“不告诉是对的,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走过来坐在李阅炎边上,“你也不用自责,错不在你,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从亲生父母身边夺走。 你才是受害人。 可惜,我们没有势力,也找不得他们报仇。” 李阅炎侧过脸,眼里闪着泪花,“我以为我是个灾星。 连累你和孩子们,现在还连累了青山村人。 我好愧疚!” 苏氏呼了口气,“你不要想太多。”她轻道,“杳儿拦杀了那黑衣人,咱们现在又是安全的了!” 她拍了拍他的背,“闺女从未有过怨言,你也不要丧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我去看看闺女,最近累坏了她。”李阅炎要起身。 “别去了,杳儿正睡得香,你去反而打扰她。 你要是想开了,就帮我再烧一个锅。 覃大夫最近也忙得脚不着地,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采药。 我做一些耐放的,给他们带着。” 李阅炎点头,笑了一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又有什么好颓废郁闷的,风暴尽管来吧!总有一天,他将报仇雪恨! 瘟疫结束的第二天,朱武又组织了一次大扫除。 朱华病重,除去瘟疫本身的厉害,还有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母子特别不爱干净。 导致细菌滋生,加速瘟疫传播。 朱武是不懂这些,但杳儿说的话,他是每一句都听着。 杳儿让大家注意卫生,勤洗澡洗手,住处通风,保持干净。 朱武通通按她的指示吩咐下去。 所以这几天,到处都是洗涤,晾晒。所有的木棚又都开了窗。 朱武还亲自视察,谁家地面脏了没扫,谁家墙上有虫子爬,他当即就骂出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苏氏为了补偿杳儿没吃到虾蟹,让几个男娃又去摸了个塘。 于是这天的晚餐是:干炒河虾、蟹黄蒸蛋、干挑蟹黄粉丝、蒜蓉虾、麻辣虾、爆炒田螺肉、嗦螺…… 十几样菜,桌子都摆不下了。 “这要是在以前的乾城,这一桌怕要十两也吃不到。” 文台有感而发,他家也做酒楼生意,对此也知一二。 “哼!”李寄风哼道,“十两银子,怕是在镇上也吃不着。” 李老大以前在酒楼做账房,所以他很清楚菜的价位。 “我姑姑这个手艺,哪家酒楼的大厨能比过。”对此,李寄风十分自豪。 李寄云也帮腔,“对,我娘做的菜,天下无敌!” “行了,别拍马屁了,都快吃!”苏氏见他们越说越夸张,只得要他们用饭塞住嘴。 李杳觉得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幼稚,埋头嗦着螺,一不小心吃了半碗壳。 “给你!” 李杳看着推来的碗,全是螺肉,偏头看着旁边的人。 第207章 小姑娘,不用玩这么大吧! “你脸上长疹子了?” 推碗的是小九,螺肉是他用竹签挑的。李杳本想说他何必这么狗腿,却在看到他白皙的脸上长的红点点后,不可抑制地叫出声。 “啊~” 桌上的人都一脸恐惧地退后三尺。 李寄泽道,“我去追覃大夫!” 李寄风道,“还是我去,我跑得快!” 苏氏听了从隔壁桌跑来,“我看看!” 小九伸手长,“不!别过来!” 他神情紧张。 怕是染上瘟疫了! 虽说这两天瘟疫之事渐渐平息,但他从小体弱,稍有风吹雨打,就要卧床。 这回瘟疫,他仗着身子骨好了一些。同寄泽也去木棚那帮了些忙。 可能什么时候染上了,也不知道。 再看大家恐惧的表情,他只能让苏婶婶远离。 “哈哈哈……” 李杳突然大笑,“吓死了吧!” 她端着小碗,戳着一颗一颗螺肉往嘴里扔,“谢谢,好香!” 小九冷静下来。 大家也冷静了下来。 “臭丫头,快说怎么回事,别吓大家!” 苏氏要捏她耳朵。 “过敏而已!”李杳指着惨白的小九,“他就是对这菜过敏罢了,不是这虾子,就是这蟹。” “嘿嘿嘿……” 皮一下,果然很开心。 所有的郁气都散了。 她朝小九挑了挑眉,“我猜你肯定是螃蟹过敏,因为你根本没有吃虾,就挑了两口蟹黄粉丝。 以后这螃蟹你就别吃了! 小心长一身的红疹,痒死你!” 虽说口气凶巴,但到底让他们知道了原因。 众人回到座位上。 “吓死了,妹妹,你以后可别一惊一乍的!” 李寄云都忍不住吐槽。 “嗯,妹妹不可!”李寄泽精简道,扫了眼吓懵的小九,“妹妹顽皮,你别见怪!” 小九机械地摇头,“无碍!” 李梦温柔地说,“妹妹这一通闹,你们不觉得不那么紧张了吗? 我是觉得最近人心惶惶。 这么一吓,反而否极泰来!” 李寄风嘴角抽抽,“二姐,拍马屁不是这么用的!” 李梦辩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大毛嘻嘻哈哈,“妹妹没有!” 饭后,李杳还是被苏氏叫去修理了一顿。 虽然李阅炎很想帮她,惧于苏氏的威严,他紧闭着嘴巴。 真无聊! 不过是玩玩罢了,这么玩不起! 李杳拿着药,轻车熟路地敲了下隔壁木门。 “请进!” 小九在里面应声。 还怪有礼貌了! “嘿嘿,小九哥哥,吓到你了吧?”李杳狗腿子一样,“看我给你送什么东西来了?” 她举着药膏,“擦擦这个,药到病除哦!” 书桌旁,小九微抬起头,抬起眼,“正常点!” “哼!给你药,我警告你,赶紧擦了,别给我惹麻烦!” 她气呼呼地扔下药膏,转背就走,临出门又回头,“不准告诉我娘!” 又做了个咔脖子的动作,明晃晃地威胁。 “嗯~”小九轻嗯,听在李杳耳里有点儿心虚。 怎么好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老天作证,她只想让他老实点,别给大家惹麻烦。 警告而已! 碧海星空,李杳躺在牛背上,十分惬意地享受着悠悠轻风。 “真舒服!”她感叹。 “是挺舒服的!”小九从另一边爬上牛背,躺在旁边。 原是李杳今晚准备露个营,架上了以前的木板在牛背上。 “药擦了?” “擦了!” 李杳偏过头,见他脸上的疹子消了大半,道,“你吃得不多,所以好得快。 不过,也是我的药奏效!” “多谢!”小九淡淡地说,眼里噙着一轮弯月。 “不谢!一千两而已,记得结账!” 她摊开手,举在他头上,挡住眼前的美景。 小九呼地起身,推开她的手,“你就这么贪财!” “笑话!”李杳也起身,“你我陌生人,我救你一回,你给了玉珠作抵,我这又救你一回,不得再来个玉珠? 还有,你也看到了,这兵荒马乱的,我不得多存点银子。 万一有个急事,还能用到。 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就用银子收买。 有钱能死鬼推磨! 你懂不?” “推磨吧!”一颗白玉珠子抵在李杳眼前。 “哈哈,谢谢!” 她毫不客气地收进手中,顺势放入空间。 又柔软地躺在木板上,仰望星空。 “嗐,我告诉你,我有个让你吃蟹不过敏的办法。” 小九刚躺下,又起身,“多少银子?” “不要钱,不要钱!”李杳拉了下他的胳膊,“算我送的!” “这还差不多!” “办法就是,吃我给你开的防过敏药!” “那劳你给我配上一些。 我这人口腹之欲很浅,却也对那螃蟹情有独钟。” 这是实话,李杳知道他吃什么都是一两口,长久以来,她早就发现了。 “办法不要钱,药要钱!” 她有心再戏弄一番。 果然,小九白皙的脸又红润起来,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咳咳,那算了!” 他到底说了句。 李杳掏啊掏,掏出两个白玉棒子,“逗你玩啦!这个给你,晚上被我吓得没吃饱吧!” 小九也不抬手,他现在无时无刻担心被坑。 “不要钱!我说话算话!” 李杳塞到他手中,再次躺下。一边咬着玉米,一边了望天空。 于是,一牛二人,在这浅白的月光下,构成了一幅优美的油画。 “公子怎么还不来?”黑脸怪猛拍了一下脸,打死一只蚊子。 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他舔了一下唇。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靠公子投喂了。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馕,狠狠地咬了口。 真硬!真难吃! 要是能吃上上次那个嗦螺就好了。 这时,一阵唏唏碎碎地脚步声传来。黑脸怪抬头,赶紧跑过去,手里的馕直接扔掉。 “九公子,你终于来了!” “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你的九公子?” 李杳伸出她可爱的圆脸,朝黑脸怪眨了眨眼。 “啊!”黑脸怪低声惊呼,“怎么是你?”转背要跑。 李杳嘻笑,“我把你的九公子毒倒啦!” 黑脸怪顿时立住脚,一张脸十分恐怖“小姑娘,不用玩这么大吧!” “看你有没有诚意喽?”李杳道。 “要我做什么?”黑脸怪非常识实务。 “我要你给我一份外面各皇室,各宗室,各个江湖派别的关系图。” 她垂眸,轻道。 “还有……” 第208章 师父和大师兄似乎走了不止三五天 黑脸怪盯着她突然变得严肃的脸,还别说,小丫头挺有气势的。 “还有那战王府所有人的背景资料,包括洒扫婆子,门房车夫!” 其他还好说,皇室宗亲,世家大族,门派党羽,他们本就掌握。 就是那战王府的资料,属实有点难。 因为战王已在边境多年,也一直深居简出,公子这边也与之交善,并没安插眼线。 他想说来着,可不等他开口,小姑娘又开口,“你不同意,你家九公子我就不管了!” 李杳作势要走! “等等!”黑脸怪一咬牙,“小姑奶奶,我只是个小跟班,你要的东西我得请示……” 他举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哦,明白!” 李杳老神哉哉道,“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我也不太急! 而且,你放心。我待会回去就把你的九公子弄醒。 大不了,一个月后,再喂他吃点毒药。 我有的是机会!” 黑脸怪嘴角直抽,一直相安无事,一直不是当作不存在吗? 怎么突然改了性子,变了卦,还威胁他。 他好惨! “我尽快请示,哪要一个月,最多半个月就有消息。 姑奶奶,你小心别毒死我家公子了!” 如果有镜子,黑脸怪就能看到此刻的他有多卑躬屈膝。 “行,多谢了啊!” 李杳大手一挥。 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掏出一个大海碗,装满了饭菜。 简直亮瞎了黑脸怪的眼。 “给你!” 李杳双手有点抱不住了。 黑脸怪赶忙接了过去,“没下毒吧!” “没有!你看我是那种随便下毒的人吗?” “嘿,你人还怪好咧!” 黑脸怪笑得有点慎人。 * 次日,小九在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醒来。 “醒了?你可真会睡,全都起来干活了,只有你在偷懒!” 小九快速坐了起身,四处扫了一眼。 果然见练功的练功,砍柴的砍柴。 他略尴尬的脸上爬上红晕,“我去洗漱,晨读!” 糟了,昨晚约了黑脸,忘记去了。这一觉怎么这么沉。 他回过头,忘了眼牛背上的杳儿,恰巧对视到了目光。 两人互相皮笑肉不笑地笑笑。 李杳继续在牛背上赖了下,直到东边红霞夺目。 是夜,黑脸怪终于见到了真的九公子,他当即递上一个硕大的碗。 “她来找过你了?”小九眼睛低睨。 “公子,是属下眼拙。中了她的套路。” 小九微冷出言,“无妨,她人小鬼大。你没设防也很正常。” 他也常常被坑啊! “之前都当作对方的不承在,以她的性格,能自己办到的事不会求别人。 她来找你作甚?” 黑脸怪不敢隐瞒,“要皇室宗亲,世家大族,江湖派别的关系图!” 小九微怔,后道,“给她一份无妨!” “公子,她还要战王一脉及战王所有一切的资料。 包括庭院洒扫,门房车夫的背景。” 晏榑这时眉毛紧皱,小脸凛冽。 “她要战王的资料?” 黑脸怪狠狠点头。 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小九很快了然。 “让红脸再跑一趟边境,务必收集她要的东西。包括耗子的公母!” 黑脸怪严肃领命! 小九拿过海碗,“她就这样把你收买了?” 若是以前,见过黑脸这张脸的人都必须死。 “公子,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同她轻言细语。换别人,早就死一万次了!” 小九微微呼了口气。 “公子?”黑脸怪小心翼翼道,“她怎么不直接问你要,干嘛找上我? 问你不是更好!” 小九嗔了他一眼,“可能怕你饿死吧!” 最有可能的是,小狐狸不想欠他人情,又或者是怕他麻烦多,连累了她和她的家人。 她倒是对家人赤诚一片。 用一碗饭,换这么多情报,还真是不做亏本生意。 狡猾极了! “我先走了!记得通知红脸,让他直接改道。” “公子,”黑脸低声唤了句,“路途遥远,姑奶奶半个月就要有消息。我怕红脸赶不到啊!” “我会替你多争取些时间!” “公子,你真好!” 黑脸摸了摸空了的肚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一顿美味的大餐。 公子抠抠嗖嗖,还是小姑奶奶豪气,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饭量。 那么一海碗,恰好合适。 不多也不少!完美! 苏氏撞上捧着海碗的小九,这大半夜,你拿个碗干什么? “是杳儿妹妹放在她的门口,我怕打破了,就收过来了!” 苏氏认出了碗,是她让杳儿端去给她那神仙师父的那个碗 许是杳儿忘记送回来了。 幸好是吃完洗干净了的。 “待会我要好好教训她。”怎么能把碗乱放,万一让人发现了端倪,就不好了。 小九微微笑,“婶子,杳儿还小,乱摆乱放是难免的。” “李杳,”苏氏一声河东狮吼。 在空间准备种植第二批稻谷的李杳打了个喷嚏。 “谁给我死绊子?”她嘟囔道。 黑鸟盘旋,公鸡也来凑热闹,没两下就被黑鸟啄得直线落地。 在地上扑通几下,又展翅飞翔。越挫越勇! 李杳懒得理他们,拨弄了一下草药,想起师父和大师兄似乎走了不止三五天了。 她突然有点儿心急。 匆匆拔了几棵青菜,出了空间。 “娘!”她跑进灶间,苏氏不在。 她放下篮子,又寻了出去。 “杳儿!”小九从窗口伸出头,“婶婶去了你干娘那,你小心点!” 什么小心点? 李杳觉得这人这会像只笑面虎,可她有事,懒得搭理他。 “娘!”李杳在干娘家果然找到了苏氏。 朱音忙拉下坐下。 又拿出新做的一件衣裳在她身上比划,“好像刚刚好!” 李杳道了谢,却是同苏氏道,“娘,我师父说去三五天,怎么还不回啊! 那天我忘记问他去哪采药?他可有同你说。” 苏氏马上着急了,道,“没说往哪边啊?” 李杳突然左眼跳了跳,“娘,干娘,我还有事,不陪你们了!” 苏氏见她神色匆匆,只道了声,“你小心点!” 可这话只有风听到了,因为李杳已扑向了覃大夫的治药房! 希放能找到一些信息。 果然,在他炮制药的桌面上,找到了半张发黄的纸。 第209章 我寻到师父和大师兄,会立马追上你们 七毒草! 黄纸扑灰,上面的图案很不清晰,但李杳认了出来。 师父去采毒株七毒草了? 这七毒草顾名思义,有七种毒素,常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立刻翘辫子。 所以采集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能用手直接触碰。 而且这七毒草长在沼泽地,要寻到难如登天。 师父找七毒草做什么? 她又仔细寻了一番,最后在笔筒内找到一截小竹枝。她眯眼看了看细小的竹枝内,果然让她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用针戳出来,打开拇指般大小的纸片:“夫人病危,速寻七毒草!” 只字片语,很难猜测。 唯一能知道的事就是,师父是为了别人去采药的。 而且不惜用生命做赌注! 李杳重新归整一切,只把七毒草的图案收到怀里。 后又找爹要了舆图,认真查看了附近的地形,终于在此外偏西南的位置,找到了一片沼泽地。 不出意外,师父应该去那里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告诉爹娘,只说知道师父的位置,要去寻一寻。 李阅炎当即表示同去,苏氏虽担心,但也知闺女的脾性,怕是下了决心的事谁也拦不住。 恰在这时,朱武前来。 “何寡妇死了!”他并无多大惋惜,“也是罪有应得。” 苏氏忍不住唏嘘,可也无法做到同情。 “那她的孩子?” 她是做娘的,只有孩子能勾起心底那片柔软。 “孩子姓朱,由我们朱家养了。何况他们那房还有两个叔叔,这点上不用担心。” 李杳没多少心情听他们说这事。 打算出去。 何寡妇到底也不是藏在青山村的奸细,不过是前回那死士下的一枚没用的棋子。 至于谁才是雨花阁真正安插的眼线,她隐隐有些猜测。 此事不急,眼线的上线都让她控制了,量他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迟早她会揪出那人,让他好看! “杳儿,去哪?”问话的是朱武。他很喜欢这个姑娘,胆大心细,这回瘟疫之事,她出了不少力。 至少三弟媳现在能平安,少不了她的功劳。 李阅炎道,“覃大夫久去不回,杳儿有点担心,我们正打算去寻。” 朱武摸了摸他满脸的络腮胡子,“要不我派两人与你们同去?” 李杳抢在爹之前拒绝,“我打算找干爹同去。 武伯伯,多谢你的好意。 都是拖家带口的,谁去都不合适,何况你们不是打算过两日就起程吗?” 他们前几日就商量好了出发的时间,总不能因师父和大师兄两人耽搁。 “杳儿,”李阅炎急促不已,“让爹陪你去!” 李杳摇头,“爹,家里这么多人,没你不行! 所以还是按照约定,两日后你们出发。 我寻到师父和大师兄,会立马追上你们。” 苏氏一下子红了眼,拼命地掐了掐手臂。 她现在是发现,丈夫一根筋,闺女也是一根筋。 她是管不了的! 李杳最终还是找到了干爹。 王正听了来意,当即表示同意。等他同意后,才发现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于是眼睛热切地看着朱音。 “去吧!”朱音“噗嗤”笑了,“有你陪杳儿,我也能放心。苏姐姐他们也能放心!” 李杳当即在朱音身上蹭了蹭,“干爹是在哪烧的香,能娶到干娘这么好的媳妇。” 朱音笑着拍了她两下,“滚滚滚,马屁精!” 李杳跳开,嘻笑,“我说的是实话嘛!” 见干娘笑颜如花,心里放松大半,“我去收拾收拾,干爹,你同干娘再温存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王正伸手要打口无遮难的她,她像条鱼一样滑下了楼梯。 关上门,“杳儿没大没小,你别听她浑说!” 朱音抬着红透的脸看着他,“嗯~” 瞬间眼也红了。 “你一路小心点,我会等你回来!” 王正抱了抱她,“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李杳同王正出发的时候没让人送,两人轻装简行朝那片沼泽地前行。 吃晚饭的时候,李寄云问起妹妹,苏氏道,“同你干爹打猎去了。” 李寄云嘟囔,“怎么不带我去。” 朱音垂着头,红着眼。 苏氏猛拍了一下他的背,“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朱音抬起头,故作坚强道,“下回让你干爹也带你去。” 李寄云咧嘴一笑,“还是干娘最好!” 苏氏欲打他,朱音又拦了拦。 总算气氛不那么凝固了。 吃完饭,李阅炎通知大家,这两天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后天准备出发。 大家对于继续往北并没有多大地抵触,毕竟是早就定下来的。 只是到了出发的那天,李杳同王正没有回来。 这下连朱音的爹娘都寻来问话了。 “怎么打个猎还不回来?不是出事了吧!” 朱音吞吞吐吐,她不惯说谎。 “朱音娘,你别着急。王正是陪杳儿找覃大夫去了。兴许已经找到,这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苏氏没再瞒大家。 与其猜来猜去,不得心安,不如告知有个底。 朱音爹叹了口气,拉着老婆子走了。 朱音这回哭了一场,可到底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 李杳同王正到达沼泽地附近已是两日后。 “干爹,我们得穿上这个。”李杳准备了两套防护衣以及防毒面罩。 脚上换上了特制鞋子,方便沼泽地行走。 沼泽地多瘴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吸入有害物质。 所以他们进入沼泽地时已全副武装。 为了方便寻找,李杳又威胁了黑鸟,放它出空间寻找目标。 沼泽地很大,又多迷雾,李杳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在黑鸟身上。 同干爹一起,仔细寻着地上,希望能发现脚印,或是其他痕迹。 穿着防护衣,带着防毒面罩,把她热惨了。 两人一路艰辛,寻了半日,也没发现任何足迹。 那黑鸟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久不回来。 王正扯出只腿,踩到一块硬的木块上,指着不远处一片拽曳翠绿的草丛道,“多好的草呀,回去的时候砍两捆给老牛带去!” 李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的个乖乖,干爹,你可真敢想! 不要命了吧! 第210章 两兽之战 那不就是师父要找的七毒草吗? 没想到这么烂大街,成片都是。 “干爹,你拉我一把!”李杳双腿陷在泥泞里。 王正跺了下脚下的木块,还挺坚硬的。伸长手把杳儿拉了上去。 父女俩站木块上处理沾满腿的泥。 “干爹,那草叫七毒草,我师父这回就是来寻它的。 可能师父没寻到这,你看那里根本没有采过的痕迹。” “哦!那我去扯上一把带着,找到你师父后就能直接回去了!” “不行!”李杳拒绝道。 “那草不能直接碰,毒得很!” 王正眉头皱到了一块,“那怎么办?” “容我想想!” 李杳话音刚落,就感觉身体往前移,差点没站稳,幸亏干爹抓住了她。 父女俩个对视一眼,低头看着脚下。 那木块竟然在移动。 啊!李杳内心狂叫,这哪是什么木块? 是鳄鱼啊! 那皮与树皮一模一样,不怪他们没发觉,两人竟是踩在鳄鱼背上。 李杳是认出来,王正不认得啊! 还以为眼花,待看清脚下的东西后,嘟囔道,“杳儿,别动,咱俩脚下有怪物。” 分明他的嘴唇抖得更厉害。 可接下来,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脚下的鳄鱼直接带着两人往七毒草丛游去。 “干爹,掉到那草丛里必死无疑,但我们跳到这沼泽地里还有一线生机!” 李杳当机立断,王正也不拖拉。 就在鳄鱼要穿过七毒草丛时,两人跳了下去。 突然,那鳄鱼像是后背长了眼,掉转头。 瞪着眼睛看着两人。 “跑!”王正拉着李杳。 那鳄鱼张开大口,朝他们游来。 沼泽地本就是鳄鱼的天堂,他们两人每跑两步,还要用力挖脚,怎么可能跑过鳄鱼。 “杳儿,你身子轻跑得快,你先躲到一边,我拦住它!” 王正没有犹豫,把李杳往旁边推。 “干爹!”李杳大唤。她哪里不知干爹的意思,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干爹送死。 眼见鳄鱼张开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李杳甩出收缩网套住干爹,从鳄鱼口下夺回干爹。 “杳儿,你就不能套那个怪物吗?” 王正还有心情开玩笑。 鳄鱼朝两人窜来,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李杳打算带干爹进空间避避,“干爹!我……” 突然,一道尖锐嘶叫从半空中急惧而下。 一道黑影飞速冲来,尖利的双爪保持攻击状态。 那鳄鱼也感觉到背后的危险,掉转头来。 “我们有救了!” 李杳最终改了口。 黑鸟挑衅地看了它一眼,一双利爪刺破鳄鱼皮。 鳄鱼吃痛,摇乱着身子,摆着尾巴,扫得沼泽地乌烟瘴气,泥泞四溅。 更是张开大口,朝黑鸟咬去。 黑鸟甩开爪子,飞开。 又俯身冲下来! 如此反复,巨大的鳄鱼被抓得前精神崩溃。 最后一下,黑鸟瞅准它的眼睛,戳了下去。 尖嘴蓄满了力,一口下去竟把那鳄鱼的一只眼球咬了出来,且吞到了肚子里。 “呕!”血腥暴力的厮杀,王正俯身在一边呕吐。 李杳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怀疑,被她指使威胁的不是眼前的黑鸟。 失了一只眼,又被黑鸟抓得浑身破烂的鳄鱼,留着仅剩的一口气,想要逃。 那黑鸟似乎尝到了美味,怎么会放过。 又一个俯身飞下,夺走鳄鱼的另一只眼睛。 鳄鱼一命呜呼,自此守护七毒草的猛兽殒命。 黑鸟飞转,轻落在李杳跟前。 巨大得如山! 长吼之前,把那恶心的眼珠子扔在李杳面前。 “啾啾啾啾……” 李杳,“要我帮你打包?” 黑鸟:没错啊!我带回去跟好兄弟分享。 它点头。 一人一鸟在王正的震惊中无障碍交流。 “干爹,它是我的宠物,是不是好可爱?” 王正木讷地点头。 如些庞然大物,真的很可爱!一点也不凶残! 真的! “喝点水吧!”李杳碰了碰精神未定的干爹。 “我喝!”王正露出一张嘴,灌了几口后,赶忙又把防毒面罩带上。 黑鸟扫了眼他,很是轻蔑,李杳一巴掌拍在它的翅膀上,“别看了,找到我师父没?” 黑鸟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王正差点被水呛到。 “在哪?” 李杳惊喜道。 那黑鸟又盘旋飞起,拍动着翅膀,掉转着头。 李杳立刻会意。 “等等!” 她起身,对王正道,“干爹,我去挖那七毒草,你在这等我一会。” 王正忙拉住她,“还是我去!” 两人争执的时候,黑鸟又飞身下来,落在那七毒草附近。 用尖嘴,双爪,拔着七毒草。 短短一会儿工夫,它的周围就拔了一堆。 李杳瞠目结舌。 得到黑鸟一个嘲笑的眼神后,她恍然大悟。 黑鸟本身是守护草药的兽,它护的草株原就是解毒的。 这七毒草,说是剧毒,可能对它这种守护兽没有任何作用。 李杳用手一指,把黑鸟连根拔起的七毒草放入了空间。 再看黑鸟尖嘴变了点色,不由一愣,“你中毒了?” 黑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乌七八糟的地方,弄脏它了而已。 得! 李杳见它立功,受它一白眼也不冤。 “好了,等回去我封你一个威武大将军,让那公鸡听命于你! 咋样?” 黑鸟听了,似乎十分欢快。眨眼工夫,又拔了一堆七毒草。 李杳也不知道师父要多少量,于是任它发挥了许久。 直到成片的七毒草堆成了山高。 她才喊停,“够了够了!” 空间还能种,就别再耽误时间了。 抓着黑鸟的爪子,经过死翘了的鳄鱼旁时,把它捞进了空间。 “干爹,我们走!” 黑鸟再次落下,李杳从空间拿出两个锁扣,锁在黑鸟腿上。 又在锁扣下系上长绑带。 “干爹,绑紧了!” 王正点头,他一直还处于游离状态,还在消化今天碰到的一切。 太过匪夷所思! “啾啾!” “飞机”起飞了哦! 偌大天空,黑鸟飞的速度并不快,可仍把吊在脚下的两人吹得晕头转向。 王正紧闭着眼,心一直在嗓子口。李杳也是花了好长时间调整心态。 为了早点找到师父,只得搭上这简易的“飞机”。 “啾啾……” 第211章 你们不离开,我怎么洞房? 李杳朝下看去。 竟是一处隐蔽在山林中的村落。为什么叫做村落,是因为她发现有许多的木房子,看似有许多人居住。 黑鸟非常精准地落在一处平旷的山腰处,往上能看到一间古老的庵堂。 李杳同王正两人脑袋冒星星。 好不容易才解开身上的绑带,再剥开身上的防护服,各自抱着棵大树找着安全感。 “呕!” 王正只差把胆汁吐出来了。 黑鸟超级鄙视地看着他,直到王正挪着身子屁股对着它,它才挥了挥翅膀。 “你回去吧!” 李杳不想它过分张狂,把它收进了空间。 “啾…” 黑鸟挣扎的声音落了一半在外面。 待王正吐完,才发现黑鸟不见了。 李杳松呼吸了几下,才道,“那黑鸟是神仙师父的坐骑,脾气很臭,干爹你不会在意哦?” 王正忙摆手,今天的见识比他往日见到的还夸张。不能接受也都接受了。 反正这么乖的杳儿不会害他。 李杳喝了几口水,又用水冲了下脸,整个人都好多了。 王正也照着样子洗了脸,脸色总算好了。 “那神鸟的意思是,覃大夫在这下面的村落里?” 王正扶着旁边的大树,指着山下的村落。 “黑鸟不会找错!上回找你,我也是让它帮的忙。” “哦,原来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怪不得它总斜着眼睛看我。” …… “咳咳……”李杳尴尬不已。 “杳儿,”王正忽然道,“我们不可冒然找过去。” 深山中藏着一个村落,看起来就十分神秘。他不想杳儿为了救覃大夫太过心急。 这点上,李杳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对,咱们等天黑,再溜进去找找。现在咱们找个地方休息。” 王正又指着山顶的庵堂,“要不去那?” 李杳抬眼看去,那庵堂似乎在云雾间,周围树木环绕,只露着石彻的庵顶四角尖尖的耸立。 说不出的怪异! 王正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嫌远,“我背你上去?” 李杳突然拉住他,躲到一旁灌木丛。 盘旋的石路上有两个素服女子,她们挽发遮面,从山上往下走。 “师父真偏心,粗活累活让咱们干,那好事就便宜素心。”其中一人边走边小声抱怨。 “别说了,小心师父知道打你板子!”另一个轻声劝着。 “玉心师姐,明明你比她进庵堂早,凭什么好事都便宜她。 我要是你,就要找她理论理论!” “翠儿,休得胡说!师父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你再这样,下回不带你下山了。” 被叫作翠儿地赶紧求饶,“玉心师姐,翠儿不敢了。你别生气!” 玉心肃颜,“不生气!只是你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翠儿嘀嗒,“你也是替你不平啊!”见玉心盯着她,她忙道,“好的,我听你的!” 两人搀扶着慢慢走下石阶。 “玉心,听说二师叔抓了两个男人!除了给素心的那个,还有一个了!”翠儿脸上略带兴奋。 “嘘!”玉心捏了她一把,“你又胡说,还一个毛头小子,也轮不到你!” “也是!” …… 两人渐行渐远,许久李杳同王正才冒出头来。 “那庵堂诡异,去不得!” 李杳说着,眼眸却一直盯着刚刚两女子下山的路。 “杳儿,你听到了没,覃大夫他们真的就在山下那个村庄里。” 李杳点头。 “我们去那边休息,等天黑再说。” 两人不再停歇,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 是夜,两人换上夜行衣,戴上鬼面,走在崎岖地山路上。 靠近村庄附近,李杳停了下来。 “干爹,都没人巡守!” “许是往日没来过外人。”王正猜想,“这鬼地方,谁能找到这来!” 这时,一阵吹吹打打。 村落竟在办喜事。 “你师父该不是捉来当压寨女婿了吧!” 王正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溜进村后,发现所有的房子装扮都很女性,粉香扑鼻。 而且,三三两两路过说话的人,全是女人。 上到六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娃儿,全是女的。 “干爹,咱们真到了女儿国!”李杳不敢大意,像这种全是女人的村庄,若是出现男人,要不就是杀了,要不就留下来做种,直到没有了利用价值,然后再杀了。 她们绝不会放过一个男人! 这时她再看着山顶的庵堂,有了一些猜测。 又是一阵吹拉弹唱。 覃大夫穿着大红衣,胸前挂着大红花,被绑着手,推搡着走了出来。 李杳同王正躲在石牌下,眼睁睁地看着覃大夫被擒住推入正中的大木房中。 那中间屋大门打开。 能看清里面熙熙攘攘的女人。 竟当真一个男人都没有,除了准备拜堂的覃大夫。 “喜童怎么还没来?” 忽然有年长的女人朝外喊了一声。 李杳突生一计,“干爹,你在这守着,别让人发觉了。” “你去哪?”王正满是担心。 可不等李杳回答,旁边的位置就空了。 再看,四个小女娃排成整齐的队伍往前走。 最后一个突然回过头,朝他眨了眨眼。 杳儿! 王正捂紧了嘴巴。 再担心也没用,只能等在这里伺机而动。 瞧着杳儿进入那正屋,王正的心扑通扑通,好久才渐渐平缓。 “二师叔,喜童来了!” 随着声音地响起,李杳微微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二师叔。 是个女的! 师叔师叔,害她误以为是个男的。 “行礼吧!” 二师叔挥了下手,那喜婆开始唱流程。 “一拜天地!” 覃大夫磨蹭了一下,被后面的两个婢女打扮的推搡了一下。 “一拜天地!”喜婆重唱了一遍。 这时,覃大夫非常乐意地配合着。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人洞房!” 接下来十分顺利,李杳开始怀疑,还要不要救师父,看他样子不像是不愿意啊! 她跟在其他三名喜童后面,随新郎新娘进了新房。 “你们都出去吧!” 覃大夫朝四名喜童道。 “……” 师父这是!!!想留下? 没看出有半点不愿意啊! “师叔有令,不让我们离开半步!” “你们不离开,我怎么洞房?” 李杳: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212章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喜童毕竟年纪小,听了这话一时有些踌躇,进退两难。 “出去吧!” 坐在床边的新娘子柔软出声。 这下喜童不再犹豫,转过身往外走。 李杳无奈只得跟上。 “干什么去?” 刚跨出门口的脚,被这一声喝斥,忙都收了回去。 “让你们守着怎么就出来了?”二师叔突然驾到。 “素心姑姑让我们出来的,那郎君也不准我们留下。”小喜童颤抖地回禀。 李杳一直耳观鼻,鼻观心。 “哼!”二师叔甩袖,径直进入新房。 覃大夫刚端起两杯酒,准备与新娘来个交杯酒就被人打扰。 他眉毛微挑,闪过半缕不自在,很快又强装镇定。 看着来人,他恭敬地唤了声,“二师叔!” “怎么,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二师叔怀疑地盯着他。 覃大夫微微一笑,颇风流倜傥。“素心姑娘才貌双全,嫁给在下是在下的福气。 在下岂会那般不知好歹! 又不是眼瞎。” 最后这句很让二师叔满意,她重新招回四个女童,“让她们守着,好给你带来福运,要是能一举夺女,还能留你个全尸。” “要是不能了?”覃大夫很是好奇,这村子里的人为什么就只喜欢女娃,为什么是个男人都必须死。 “不能,你就带着你的孽障一起下油锅。” 覃大夫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在二师叔眼里,十分满意。 “那就留下吧!”覃大夫很是无奈。 于是李杳同其他喜童又留了下来。 “二师叔,你也辛苦了,喝杯茶。” “下了毒?”二师叔点了点桌面。 覃大夫脸一僵,抢过杯子把茶喝进肚子里。 床上的素心摸着走过来,“二师叔,是素心的意思,你就别为难他了。” “哼,这么快就护上了,你只是借他个种而已。 你别忘了,若是你生不出女儿,将来就不再是天心庵的圣姑。” 蒙在红布下的素心,顿时打了个冷颤,强撑着说道,“素心明白!” 覃大夫又倒了杯茶递上,那二师叔夺到手中仰头喝下。 “走!” 她带着随丛大步离去,临走还警告地看了眼覃大夫。 “哎,这可怎么办?你们这些小瓜娃子在,怎么行事哦!” 覃大夫关上门,抱怨道。 盖头下的素心摸着桌子坐下,“夫君,咱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之前有一位圣姑的夫君不同意,最后生出的是男孩,父子俩都下了油锅。 为了你好,你就忍耐些吧!” 覃大夫眉毛皱得老高,这是什么怪癖! 还以为这素心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 那就别怪他了。 李杳偷笑,尤其是看到师父那吃了苍蝇的表情,乐坏了。 “行,喝交杯酒吧!” 素心万万没想到夫君这么听劝,心里一阵痛快。 这世间果然没有男子能过美人关。只希望夫君能给她生个女儿,那么将来,她就能更好的在庵堂立足。 就不用再下山,与这些凡妇俗女一起生活。 她不疑有他,与覃大夫喝了交杯酒。 “这里有些瓜果点心,让这些小娃儿吃了吧!” 覃大夫扫了一圈几个女童,最后停在李杳脸上。 “师父!”李杳比了比嘴型,还不忘眨了眨眼。 他急忙别过脸,和颜悦色地看着素心。 顺势挑了她的盖头。 真漂亮! 李杳暗自夸道,怪不得能成为圣姑,这模样这身材,真是一顶一。 “夫君,咱们开始吧!” 覃大夫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不急!不急!” 这话才落音,素心就觉得头重脚轻,渐渐晕了过去。 这时发现不对劲的女童想上前查看,刚走没几步,也都倒下了。 “师父,你这是何意,抱得美人归不好吗?” 李杳把最后一棵花生米扔进嘴里,俯身在地翻看了一下几个晕倒的人。 “乖徒儿,师父就知道你会来的,所以一直虚与委蛇。” “是不是我再不来,你就当上了圣父了?”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把她们药倒了吗?” 覃大夫指着地上倒了的人。 李杳笑了笑,也不再贫,“那咱们走吧!” 覃大夫点头,“你大师兄还关在那地窖里,捞一下他?” “你知道在哪?”李杳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 好在这会,人都散了。屋外并没有人。 看来这个二师叔很是自负。 “就在旁边那栋木屋里。”覃大夫也探出个头。 两人往隔壁蹑手蹑脚走去。 很是轻松地解救出来被捆绑住的茴香。 “师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茴香很激动,眼泪鼻涕一起流。 覃大夫嫌弃地拍开他的脸,“别嚎,咱们还在这女人窝里。” 茴香愣住,又对着李杳低泣,“小师妹,你差点再也见不到我了。” 李杳:…… “嗯,差点就是差点,这不是见到了。别哭了,咱们得赶紧撤。省得被人发现!” 三人跑出地窖,走到空旷的院子里。 覃大夫止住脚,“不行,我还不能走!” 李杳不解,“舍不得新娘子?” “放屁!我得取那七毒草!”覃大夫急道。 李杳刚想说,她有一万株。 就被四周的讥笑声打断,笑声过后,整个院子燃起了火把,照得透亮。 三人被围在院子中间,被数百人围住。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心甘情愿,原来不安好心!” 说话的是二师叔,此刻她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扬着一股狠戾。 “想取我们天心庵圣物七毒草,就凭你们? 我说怎么会有男人主动送上门来。原来一开始,就是想盗取我们的圣物。” 话语间全是讥讽与恨。 “你听我说,”覃大夫试着解释。 “住口!”二师叔凶恶地看着他,“你们都看清楚,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心口不一,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偏头看向素心,“看到了,我早说这男人不安好心。” 素心满脸通红,气恼地跺脚,“负心汉,亏我为了给你一条活路,下嫁于你。” “等等!”李杳打断她们的歪理。 “师父,是你送上门要做圣父的?” 第213章 天心教,是四大恶派之一 覃大夫摇头。 当然不是,他不过是在附近找那七毒草,偶然闯进这里,就被抓了。 后来也是听她们无意中说起,圣物七毒草成熟了,庵主要派人前去采挖。 他就留了个心思。 他一摇头,李杳就道,“你们强迫我师父留下,还有理了?” 她瞪着二师叔。 说实话,她觉得这人有些心理扭曲。 估计是被某一个男人伤了,所以看世上的男人都是坏的。 “你又从哪里来?”二师叔眼睛一亮。 村落十几年没出现过这么嘴利又机灵的女娃了。 现在的素心,养育了十多年,小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灵动。 “你管我从哪里来!” 李杳懒得同这人多说,心理病她也不会治。 山上那个庵堂与这都神神秘秘,搞不好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她现在只想带师父离开。 若她们不刁难,就当他们师徒没来过。若是抓着不放,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 “你说他是你师父?”二师叔不死心道,“这样,我放他离开,但你得留下!” 李杳这时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刚想说“你做梦”,就听素心道,“师叔,你这是何意? 这女娃非我们村落的人。你留下她,师父不会同意的!” 二师叔微眯着眼,带着不容置喙表情,“素心,作为圣姑,挑选下一位合适的圣姑本是你的职责。 你三番五次推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劝你,别惹恼了我!” 素心惨白着脸,立马跪下,“素心不敢!” 她突然看向李杳师徒,尤其是扫过李杳的时候特别阴狠,“二师叔,那男人负了我,按村落的规矩,与这男人有关的人都得杀了。 虽说这女娃天资不错,可与这男人关系匪浅,留不得啊!” 二师叔敲击了下扶手,似在权衡。 素心又道,“难道二师叔想坏了咱们的规矩?” 这话虽引得二师叔一记狠戾的目光,但到底动摇了她留下李杳的计划。 “把他们都杀了! 那男人不仅负了圣姑,还妄图抢占我们的圣物,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就用片刑吧!” 片刑是村落最厉害的刑罚,就是把人绑在木柱上,由全村的女人,无论老少都用刀割下男人身上的一块肉。 让他看着自己流血,看着自己血肉分离,痛苦而死! 可谓歹毒至极! “好,好,好!” 旁边围着的人都齐声叫好,有的还叫,“二师叔英明!” 李杳看着这些人诡异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不知道这片刑是何刑罚,但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不简单。 覃大夫突然举起手道,“我愿意任由处置,但能不能放了我两个徒儿?”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茴香又哭得稀里哗啦。 李杳却道,“师父,你同这群疯子讲条件,岂不是多余?” 她靠到师父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在覃大夫错愕的目光中,李杳突然举起手。 “这可是你们的圣物!” 刚刚趁人不备之际,她已经套上了透明防毒手套。 这会手中举着的,正是一把七毒草。 谁也没料到她会有此动作,整个院子的人,都呆滞了。 “圣姑,她是真的圣姑!” 突然有人开口道,“只有圣姑才不会被圣物毒到。 你们看,她就是用手拿着的!” 李杳感觉她触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就是很难捋成一根线。 很难抓住! 只见老少女人都十分激动地跪在地上,只剩下二师叔和素心不动。 “圣姑!圣姑!” 她们激动着,口里念念有词。 李杳也发现事情不对,她举着手,往二师叔眼睛方向一移。 那二师叔也从椅子上起身,跪在了地上,“圣姑息怒!” “……” 好懵逼! 李杳再扬了扬手,那高傲的“圣姑”素心,不情愿的也跪在地上。 “放他们走!”李杳虽懵,却也发觉到了,现在她的身份可贵重了。 也许能救师父他们。 果然如她所料,那二师叔摆了摆手。 “师父,你们先走!” 覃大夫很震撼,虽不愿意走,但想起刚刚杳儿低声说的话,抓着茴香的袖子就往外冲。 头也不回! 不拖累就是对杳儿最大的帮助了。 “师父,咱们这不太好吧!”没想到不愿意的是茴香,他挣脱开师父的手。 覃大夫猛地一个暴栗子,“这是你师妹的安排,你傻不傻,留下来又帮不到忙!” 茴香执意不走! “我们回去搬救兵!”覃大夫只得换句话说。 “还不走?” “走!” 茴香这下又跑得飞快了。 覃大夫:全是冤孽! 刚跑到石牌边,就被一高大影子拖到了树丛里。 “啊~” 王正捂住茴香的嘴,又给覃大夫做了“嘘”的手势。 两人总算得已平复。 “怎么办?师妹还没出来!”茴香先道。 王正与覃大夫对视一眼,刚刚他在这边早已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出去,等待着杳儿的指示。 “暂时不会有事!” 两人齐道,又互相点头。 茴香不解,仍十分担心,“那些人都疯了,我怕她们打师妹。” 王正道,“还不知道谁打谁!” 覃大夫暗下眸子,“原来天心庵是天心教的魔窝?” “什么意思?”王正很懵。 如果杳儿在,估计也会说,吃了没进社会的亏! “天心教,是四大恶派之一。” 王正一听到恶派两字,顿时想起了雨花阁。 估计又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现在看到了,这里确实也没啥正常的东西。 “我们快走!杳儿让我们先走,说你知道在哪里等她!” 覃大夫没有过多解释天心教的事情,只说了杳儿的吩咐。 “在哪等?”王正想了想,忽然道,“跟我来!” 于是三人往山上走去。 “这是要去庵堂?”覃大夫仰头看着山上的天心庵。 王正摇头,“待会你就知道了!” 三人急步,没走小路,走的树林,一直往山上走。 “圣姑,你愿意留下来?” 二师叔激动不已。 李杳举着的手都快麻了,算着时间,师父同干爹他们应该快到了。 就不跟她们啰嗦了。 “留你妹!” 第214章 天定的圣姑 二师叔脸色乍变。 她真是忍无可忍,可一想到她是天定的圣姑,只得一忍再忍。 “你可是天注定的!这是命数!” 李杳甩出一颗烟雾弹,“去你的天注定,我劝你们回头是岸!” 所有人捂住口鼻,等烟散去,哪里还有人影。 “给我追!” 二师叔大喊道。 * 李杳在快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放出了黑鸟。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还得靠你了,我的威武大将军!” “啾啾……”客气啥! 李杳头一次见黑鸟这般情愿,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 “待会我唤你,你就来,可好?” “啾啾……” “真乖,不愧是威武大将军!” 李杳摆了摆手,快速与他们汇合了。 “杳儿!” 她一出现,覃大夫可激动了。头一次把人抱到怀里,“以前师父老说你顽徒顽徒,师父错了!” “砰!” 李杳从他背后给了他一拳,“师父,你勒死我了!” 茴香也是一阵眼睛红通通的,“师妹,你差点没了师兄!” “停! 再拖下去,那些人就追上来了。” 李杳不得不警告他们。 “快走,快步!”这下覃大夫半点不肯耽误。 “也不急这一时,我饿了!”李杳边说,边拿出一个水壶,喝了几口水。 “你们也喝点!”她把水壶递给师父。 覃大夫并没多想,“咕咕”喝了几口。 “我也喝点!”王正伸手去拿。 李杳一巴掌打在他手背,“干爹,让我师兄先喝!” 茴香顿时满脸笑,“师妹,你真好!” 王正瘪了下嘴。 可是嘴还没还原,就见他们师徒晕倒在地。 “干爹,快帮忙!” 王正:…… 幸好没喝! 李杳从空间找出个大圆竹篮,确定十分牢固后,才召来黑鸟。 两人把竹篮用绳索固定,绑在黑鸟的腿上。 “大将军,能载动?” 这有啥难的!黑鸟点头。 它可是威风凛凛的威武大将军,区区几百斤,不算什么! 刚刚回去,它已经收服了第一名座将,虽然耗了它一颗大眼珠子,但不妨碍它有小弟了。 两人把覃大夫和茴香抬进竹篮里,为了让他们躺得舒适,李杳还贴心地垫了一层棉被。 “啾啾……”起飞喽! 等二师叔派人找来,只剩下一地凌乱,和一只飞走的黑鸟影子。 她远眺,当然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刚刚来过这里,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圣姑找出来!” “是!”众随从应道。 “二师叔,师父让您和素心师姐去庵堂一见。” 玉心从石阶上下来,十分恭敬地福身。 素心脸色瞬间惨白。 二师叔也好不到哪去。 “我就来!” * 黑鸟飞的速度很快。 好在有竹篮能挡住风,父女俩都觉得比来的时候吊在脚下舒服多了。 飞了半天,李杳给师父和师兄又喂了点水。 王正担忧道,“杳儿,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李杳直言,“这药只是让人睡着,不会对他们身体有任何损伤。 你看师兄,睡得跟头猪一样! 这几天担惊受怕,好些睡一觉也好!” 王正得了答案,放下心来。 突然笑道,“我这一生也够神奇的了,死而无憾!” 李杳嗔了他一眼,“干爹,就这你就无憾了?难道不想子孙满堂,与干娘幸福美满!” “那当然!”王正摸了摸脸,又正经道,“这些事都不能同你干娘说,她胆子小,我怕她害怕!” 说这话时,他又郑重地看着杳儿,“还有最重要的,暴露这些本领,你也危险!” 李杳点头,眼里有些湿润,“我知道,谢谢你,干爹!” “傻孩子!”王正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也不用太紧张,我会保护你的,还有你爹你娘,总会挡在你前面!” 李杳偏过头,扒在竹篮边上,“干爹你看,景色好美啊!” 王正微微笑着,“是好美!” 又飞了半日,正是午夜。 “叫醒他们后,要怎么解释?”王正心虚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解释什么解释?说实话就是!”李杳笑道。 “啊?” “我来说!”李杳把空间的鳄鱼扒了出来。 又给两人喂了下水。 王正这时烧了堆火,架了只鸡和只兔子在上面烤。 覃大夫醒来,睁眼就看到躺在他旁边的巨鳄。 “啊,怪物!” 李杳忙跑过去,“师父,师父,别害怕,它已经死了!” 覃大夫惊魂未定,在李杳再三安抚下,才回过神。 等茴香醒来,又是一阵尖叫。 这下三人一齐安抏,他才表面平静,心里仍慌得一批。 “意思是,有一只神鸟救了我们?它与天心庵的巨鳄打了一战,赢了? 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李杳同王正一齐点头。 覃大夫:我怎么就不相信了!可事实是他们离奇的到了离天心庵三日路程远的地方。 这几百斤的怪物就在旁边。 “可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啊?”茴香咬着鸡腿,若有所思。 “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覃大夫喝道,“吓死人了,要记得做什么?吃你的鸡腿。” 茴香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杳,但愿师妹能替他说话。 师父对他太凶了! “那个师父,我把你要的七毒草也带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李杳及时解救。 覃大夫忙推手,“不急,等我们回去后,你再给我!” 他又不傻,那东西毒得很,也不知道杳儿怎么拿着没事! 就先让她带回去。 不过,杳儿真是那天心教的天选的圣姑? 传言天心教的第一位圣姑,也不怕这七毒草。 后来陆续出了许多位圣姑,却没一位能沾染。 有那妄图想当天心教圣姑的女子,偷偷触碰后,不出三日就死了。 他又看了眼杳儿,略微担忧道,“天心教,你可听说过?” 李杳懵懂无知地摇了摇头。 鬼知道!估计都不是啥好人! “天心教也是四大恶派之一,很多年前,江湖上突然凸起的这个派别。 当时的教主,四处收留被男人背叛,家族抛弃,出身苦难,被凌辱贱踏,无家可归的女子。” 覃大夫缓缓细说,“一开始,她的确帮助了许多女子。 可是后来,突然就变了。” 第215章 王正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李杳对这事很有兴趣,便竖着耳朵听着。 没想到师父见识还挺广的。 不像她同干爹,屁都不知道! “她们纠集在一起,最先报复了一个抛弃了她们教徒的男人。 把那男人全家都杀了。 虽说那男人死有余辜,但他家人未免无辜!” “还有了?”王正问道,“难道不止杀了这一家人。” “没错!”覃大夫脸色凝重,“世家大族被灭门的都有好几家,当年也引起了不少轰动。 有一女子,被退婚后,投靠了她们,竟然屠了男子家满门。 原来是那女子被男方父母查出与人早已有染。” “这就过分了!”李杳也忍不住皱眉。 这夜,几人就歇在了林子里。覃大夫睡不着,便守在旁边。 兴起时,研究起了那死鳄。 次日,覃大夫对着刚起的杳儿兴奋道,“乖徒儿,咱们捡到宝了。 改天见到那神鸟,你一定得谢谢它。 这个叫鳄鱼的怪物,用处大着了!” 李杳揉了揉眼睛,“能吃吗?” 当然能吃,她岂会不知,但这话若是从师父口里出来,可信度不是一般的高。 “能吃!能吃!是好东西!”覃大夫忍不住搓手,“除了能吃还能入药,所以……” “所以带回去,绝对让您先挑!”李杳勾唇傻笑。 “乖徒儿,你真聪明!” 四人草草吃过早饭,王正做了个简易的独轮车。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几百斤的鳄鱼抬上去。 除了李杳背着她的布袋子,他们三人全都推着车子。 很是艰难! 好在,沿着李阅炎留下的记号,一路十分顺畅。 “这里还留有火气,爹他们就在前面不远!” 李杳触摸着地面的温度,难掩心中的兴奋。 说实话,她有些想念娘亲,想念大家伙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苏氏远行。 原来这就是挂念啊! “冲啊!” 正当李杳回味着过去的点滴,忽然从四周窜出几十人。 个个破烂,且还有些面熟。 王正放下车子,抽出他的长鞭,大喝,“干什么?” 见他们团团围住,眼里露出贪婪的光,暗道不好。 可面上并不怯! 覃大夫把李杳护在身后,竟也生出强势之力。 “把东西留下来!”其中一男子凶神恶煞地指着独轮车上的东西。 鳄鱼实在打眼,王正他们推着的时候,上面覆了一层草,遮掩住了。 当然,看在围住他们的人眼里,车上装着的正是他们想要的吃食。 于是,发生了这一幕。 “你们真的想要?”王正道。 “废话,都什么世道了,什么要不要,我们看到就是我们的!”那人大言不惭,十分嚣张。 李杳低声道,“那难民不可能全部落草为寇了。那蔡二妞了?” 这话提醒了王正,“你们变成这样,就不怕家人担心吗?” “都快饿死了,哪管他家人不家人!”难得那男人还解释。 其他人可没他那好性子,已经有两人朝独轮车冲去。 “我们退后点,让他们抢!”李杳出言。 四人让到一边。 如此识实务,让那男人十分满意。 “要是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就不用我们出手杀人了!” 他冷冷地笑道。 “你们杀人了?”李杳惶恐道。 又引得那男人十分得意,“我早就看那蔡二妞不惯了,学什么青山村,学什么朱武李阅炎,结果个个还是挨饿受冻。” 他讪讪一笑,看着王正,“之前她还不准我们得罪你,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你那小娇妻,我也想尝尝滋味!” “你!”王正哪能容忍这般挑衅。他直接一鞭子抽去,鞭上的倒刺直接把男人勾得鲜血淋漓。 “啊!”男人惨叫,引来其他人侧目。 可那些人根本就不管他,依旧去扯独轮车上的东西。 不知谁先扒开了一摞草,露出一条鳄鱼腿,“这是什么?” 这人很是恐惧,颤抖着手想叫同伴看看。 可没人理他。 又有人扒开了另一边,眨眼工夫,鳄鱼头露了出来。 “怪物啊!” 有一声就有两声,很快此起彼伏的尖叫。 李杳忍不住冷笑,乌合之众。 鲜血直流的男人也看到了那恐怖的鳄鱼,掉转头就跑。 这时,又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陈三,你果然还不死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难民队的蔡二妞。她带着本姓人及一些拥护者,把陈三一伙人围住了。 “哼!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替大家弄口吃的。” 陈三仍不知悔改。 蔡二妞也很恼怒,“你这个畜生,都落得如此境地了,你不靠双手弄吃的,竟打劫起了自家人。 你说,咱们队里的粮食是不是都被你们偷走了。” “哈哈,是又怎么样?”陈三擦了擦身上的血,“都吃完了!哈哈,都吃完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蔡二妞气得满脸通红,“我要了你的命!” “你敢杀人吗?”陈三肆无忌惮。 “她不敢,我敢!”王正一长鞭甩过,勒住陈三的脖子。 那倒刺全插进他的喉咙。 陈三瞪圆眼睛,缓缓往王正看去,似乎不敢相信,他敢杀人。 王正的手早已不干净,杀这人就当为民除害了。 最主要是,他竟敢言语侮辱他的妻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 长鞭抽回,陈三捂着脖子,圆瞪着双眼,死了! 王正这一出手,不止震住了抢劫的这群人,也震住了蔡二妞带来的人。 王正太恶了! 他们得罪不起。 王正杀人不眨眼! 王正一鞭子就能把人头拧下! 王正身高十尺,手持利鞭,一鞭子能甩掉了十几个脑袋! 总之,王正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王正:过奖过奖了! 后来人人传言,王正再无正名。 震惊过后,蔡二妞叫人把抢劫的人绑了。 她走到王正边上,“多谢!” 王正冷哼,“真够乱的!” 说完,他又支起独轮车,覃大夫和茴香两边扶着。 “杳儿,我们走!” 几人前行,蔡二妞追了上来,“王正,我让人帮你们吧!” 她睨了眼车上的怪物,心里颤动了一下,“青山村的人就在前面不远,我让人帮你们推过去。” “蔡姐姐,你去叫人吧!”李杳突然出言。 其他三人诧异地看着她。 第216章 孤木难成舟 “哎哎!” 蔡二妞也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都知道这李杳是青山村的心尖宝。 心尖宝接受她了,那其他人肯定也能接受。 于是,她立马往回跑,风一样的速度。 过后,又风一样的带人来了。 多了几个人帮忙,王正他们轻快多了。 李杳一个人走大路也不觉得吃力,干爹要背她,也被她拒绝了。 惹得王正好一通夸,“杳儿真乖,杳儿长大了!” 落后的蔡二妞恍然大悟,像是灵魂开窍。这么久,她走了多少弯路啊,早知道讨好这小糯米粉团子,比谁都管用。 于是乎,她笑得十分灿烂地掏出半截生地瓜。 “小杳儿,饿了吧,这个放得久,好甜!” 李杳望着那脏兮兮,皮皱皱的红薯,内心十分嫌弃。 可也看出来了,这是蔡二妞最珍贵的东西。 她接了过去,却没吃,顺手塞进布袋子里,“我二哥爱吃,我带回去给他吃。” 蔡二妞顿时眼珠子都红了。 不怪大家宠她,小小的娃儿,就半截地瓜还心心念念着家里的哥哥。 多么善良的粉团子啊! 她揉了揉眼,“等姐姐下回有了,再给你半个。” “嗯!”李杳闪着大眼睛拼命地点头。 其实蔡二妞很不错,她早就发现了。 这一路来,也带着那批难民走了很远的路。 不可否认有些小算盘,但这乱世,真要像一张白纸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 现在看来,还有号召力。 蔡二妞信守承诺把人送到了离青山村不远的地方。 自从发生了上次朱音的事情,她不敢靠得太近,过了虫山之后,她有意离青山村远一些的地方。 所以也避免了那次瘟疫地感染。 但她知道青山村有人得了瘟疫后,并没有打算过来帮忙。 一是考虑了他们的大队伍的原因,毕竟他们中间只要有一个传染了,那将是毁灭性的死亡。 她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 二是难民队伍生出了两三股不正之风,今天陈三的那股是最难灭的。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杳儿,我们就送到这里了!”蔡二妞停下脚,招呼她的人过去。 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帮忙,也接受了人家的半个红薯,李杳也不小气。 “蔡姐姐,等你忙完,晚上过来我家吃肉吧!” 她指了指“怪物”鳄鱼。 蔡二妞扫了眼怪物,怕怕地别过脸,“好。” 声音弱小,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 这边蔡二妞带人刚走。 那边李阅炎和朱武带着人迎来了。 “你们回来了!”李阅炎声音略微颤抖,弯腰抱起李杳,“闺女,你终于回来了。” 本是感性的人,这会眼睛已经通红通红。 “爹!”李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让你担心了!” 李阅炎拍了拍她的背,“杳儿平安就好!” 这里温馨表白父女情谊,那边朱武带人围着鳄鱼连转几圈。 “王正,你真牛啊!” 他们没有被这怪物吓到,能被王正他们拖回来的东西,绝对不那么恐怖。 主打一个信任! 王正又憨憨地抓着头,“撞上的!运气好!” 胡乱地搪塞了两句,就把人打发没再问了。 李阅炎抱着李杳靠近,先是同覃大夫打过招呼,又催促他们赶紧回去,洗漱休息。 对于他们去采药一事,也没多问。 众人推着鳄鱼到了今日青山村落脚的地方。 听说王正打回了大家伙,青山村的人都到齐了。 “能吃吗?” 有人发出了灵魂一问。 王正看着覃大夫,众人也都看向他。 直到他说,“能吃!大补!” 众人欢呼雀跃。 “吵什么?这东西是王正他们猎回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朱武大声喝道。 王正一早就知道了闺女的意思,既然光明正大地带回来,便是不打算藏着掖着。 “我们一家留一半,其他大家一块吃。今晚鳄鱼宴!” 他豪气冲天,收获大片夸赞。 挨着覃大夫碰了碰,“一半够研究不?” “足够!”覃大夫点头。 李杳却眼馋那鳄鱼皮,再三叮嘱,皮要刮下来给她。 覃大夫盯着她。 “分你一半,师父!” 覃大夫昂首离去,这还差不多! 于是,一场鳄鱼盛宴开始了。 一下午的工夫,苏氏、朱五娘、黄婶、春嫂子,还有青山村其他十几个妇人开始忙活。 为了做这鳄鱼肉,在闺女睡觉之前,苏氏学会了几种做法,这时候操锅,得心应手。 其他人也没闲着。 烧火的,挑水的,砍柴的,各司其职。 临睡前,李杳告诉了爹邀请了蔡二妞一事。 苏氏有点儿不悦,但闺女和丈夫似乎有主意,她也不反对。 随他们去了! 李阅炎把杳儿的决定告诉黄叔同朱武,没想到两人也觉得很好。 “我们还没杳儿有眼界,孤木难成舟,杳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见解!”黄叔感叹。 朱武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以前走镖的时候,我们总镖头也常说,在外要齐心协力,人多势众。” 原来大家早都看不过眼了,李阅炎轻笑。 这世上又何止他一个心软之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自己饱受风霜,却仍无法冷眼旁观,遇到苦难也会疼惜啊! 明明自己过得疾苦,也要伸出援助之手。 李阅炎最后道,“能帮就帮,帮不了也只能放弃!” 朱武和黄叔一致点头同意。 西边太阳溜到云层后,染起一片金黄。 青山村的鳄鱼宴开始了。 一共十桌,人虽多,但挤挤也能坐下。 青蒸鳄鱼肉、红烧鳄鱼块、鳄鱼葛根汤、鳄鱼肉丸子、溜尖鳄鱼肝、枸杞红枣炖鳄鱼肾…… 真是眼花缭乱,还有口水直流! 有胆小的不敢吃,但见同伴吃得满嘴流油。 笑死!不能让同伴吃光! 所以也试探地尝了一口,“真香!” 蔡二妞来了,她带了同姓一个叔叔和古童生一起来的。 李阅炎同朱武接待了他们。 特地留出来的这一桌,坐了几个太爷和他们。 “阅炎叔,武叔叔,打扰了!”蔡二妞有点儿局促。 “坐!”李阅炎请他们坐下后,“多谢蔡姑娘出手相助!” 蔡二妞蹭的一下站起来。 第217章 他们李家是越来越窝囊了 “我,我哪里是帮忙,一直以来多亏了你和武叔他们,我们才能平安到这里。” 她脸微红,说完咬着唇。她的话何尝不是实话,虫山留在那的杀虫水,就足够她感恩一辈子。 救了她,救了难民队所有的人啊! “坐下吃吧!”李阅炎沉声,面对这比李梦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相处。 好在这时,王正领着朱音来,引去了大家的注目。 经过王正一通绘声绘色大战鳄鱼的演讲,气氛也就不那么拘谨了。 李阅炎问起蔡二妞今后的打算。 一同来的古童生说了起来,“惭愧,老夫托大唤声小李兄弟。” 他还起身同大家作了个揖。 李阅炎忙搭了把手,把人扶住。 朱武直言道,“这路上都别论什么虚礼,有话直说就好。 说实话,拐弯抹角,咱们这糙汉子也听不懂啊!” 古童生心下敬佩,这乱世像他这种读书人最没用,还是他们糙汉能扛事。 “惭愧!”他还是没办法改掉这口头禅一样的话,“二姑娘一直带着我们跟上你们的步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逃出一片生天。 在下虽老,却也看得明明白白,几位壮士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如今我们舔着脸前来,不怕大家笑话。我们等这一天太久了! 无论你们怎么想,我们也会远远跟着。 只为保住这条贱命!” 古童生说得情深意切,“老朽年迈,多活一日便是赚到。 可每每看到队里的妇孺,觉得这世道不该这样。 他们无辜,他们还有满世界没有看到,不该丧生在这乱世里。” 说到此,他哽咽得卡喉,“老朽不才,只恨无一身功夫,与那乱臣贼子决一死战。 只能寄希望于后辈。 可这前提是,大家要活下来! 我恳请你们,看在同一片皇土的份上,接受我们吧!” 古童生的话,其实引得不少人共鸣。 范夫子走向他,“老兄,我等才是真的惭愧啊!” 古童生紧握着他的手,“老兄弟,咱们活着也得出一份力啊!” 两读书人相见恨晚,若是给他们刀,只怕这时会弃笔提刀上那悲壮的战场。 与之震撼的又何止范夫子一人,李寄泽从角落里走向众人。 “爹,武伯伯,黄爷爷!”他恭敬地躬了个身子,“国不成国,家不成家。若各自打算,到底无法拧成一股子力量。 这一路腥风血雨,但我们都扛了过来。 是大家团结努力的结果。 狼群一战,五娘婶婶舍命救我娘,是大义。 春伯伯改了往日懦弱与官兵厮打是勇气。 武伯伯带着村民翻山越岭是责任。 倘若都无良知,哪能走到这里。” 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晏榑内心波动得十分厉害。 这时他才发现小看了这一群逆境中生存的人。 他们仁义,血性,有胆识。 他们不屈,坚韧,有品格。 何其有幸,让他混入其中。 “咦,你被感动了?”突然挤到他身边的粉团子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嗯!” 李杳没想到这人承认得这么坦然,瞬间收起了打趣他的想法。 撑着下巴,也默默地听着大哥与大人们的激凯昂扬。 “此番前去,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小九目光如炬,以之前她调笑般的模样看着她。 这是准备不装了? 不想装也得问她愿不愿意接受啊! 李杳偏过头来,“喽,麻烦不是上了桌子!”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扫向桌子上面。 小九也扫向桌面,突然轻笑一声。 “确实这麻烦也挺大的!” 自他知道“王亲爹”打回怪物后,他也远远看了一眼。 也许是他们还不知道这“怪物”对天心教的重要性。 他在期待粉团子看到各门派的资料后,震惊的表情。 不过,只要他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再来打扰他们。 粉团子生气,后果很严重!他都不敢得罪。 他轻笑,有些恍到了李杳的眼。 “贱兮兮的,笑得难看死了!” 李杳白了他一眼,推开他凑得老近的脸。 小小年纪,就会勾人了。 真是罪过! “说谎。”小九收起笑,认真凝重地吐出两个字。 这一拆穿,李杳便跑了。 “无聊!”绝不会让他看到她红了的脸。 “蔡姐姐,”李杳装作刚到的样子。 蔡二妞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哪懂他们说的家国大义。 她只知道不能让她的人死了。 杳儿一来,像是把她解救了。 “蔡姐姐,这鳄鱼肉可好吃?” “好吃,好吃!”蔡二妞忙不迭地说,还蹲下了身子,“姐姐赚大了,半截地瓜换饱餐一顿。多谢你啊!” 李杳大气摆手,“家常便饭!家常便饭!” 这么不以为意,惹得大伙爆笑。 又纷纷夸赞。 “杳儿,你干爹说你出了大力,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朱家族长有心与她热络。 “嗯,扯草,递绳子!” 李杳响亮地答。 “哈哈哈……” 确实是扯了把七毒草举起,也递了绳子给干爹绑竹篮。 绝对没说谎!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好笑? 朱家族长笑得胡子都乱了,不再盘问她。 李杳觉得这装纯卖萌比打架杀人都难,她嘴都快咧烂了。 饭毕,朱武送蔡二妞一行人。 朱家太爷们自行回木棚。 李阅炎望着留下的李家族长,五太爷,六太爷,相对无言。 六太爷先开口,“阅炎啊,你心里的那口气可消了?” 五太爷没有六太爷直接,抿着嘴没有说话。 三太爷李族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已经这么难了,何必同他们一样揽事上身。 你虽不是我们李家亲生的,可我们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啊! 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一家人平安才多这句嘴的。” 今晚这顿饭,他吃得有些憋屈。 一直听朱武和朱家几个太爷夸夸其谈,他们几个成了隐形人。 可明明领头的是他家阅炎啊! 这鳄鱼也是阅炎的兄弟同闺女弄回来的。怎么搞得是他朱武打回来一样。 自从出了李希明闹出的那事,他们李家是越来越窝囊了。 唉! 阅炎是个好的,可是跟他们离了心啊! 只盼以后还能修复好往日的情分。 “三太爷,若真是为了我们平安,就好好约束你们李家的人吧!” 李杳正收拾东西的手放了下来,她回头对上李三太爷浑浊的眼。 第218章 哪里来的老不死,老娘的饭是喂了狗吗? 李杳笑了笑,“三太爷,你也知道那李老婆子拐走我爹,逼他虐他。是丧尽天良,是罪大恶极的事。 怎么就想着让我爹释怀了? 我爹心善,心软,才不与你们李姓其他人计较。 今天请你们来,也是看在过往你们对他有过的情义。 但这绝不是原谅的理由啊!” 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缓步朝他们过来,“什么李家?若我爹亲娘老子追究,怕是十个李家都不够砍。 三太爷,你作为族长更难辞其咎! 倘若你真毫不知情,也要治个疏忽大意之罪! 可是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你可知包庇纵容更可恨可耻!” 李杳这番疾言厉色,根本让李族长插不进嘴。 他想辩解,可李杳根本不给他机会。 “在青山村被李老头子逐户的时候,咱们一家的名头还挂在了李家的族谱上。 三太爷,今天既然说到了这里。劳您回去在族谱上划去我们一家。” 三个太爷脸色十分难看。 李族长看向李阅炎,指望他出言阻止这牙尖嘴利的闺女。 什么时候一个家里,女娃就能做主了。 “三太爷,”李阅炎确实如他的愿说话了,“杳儿说得没错,我终归不是你们李家的人。 亲生父母也不知在何处? 若他们知道我认贼作父,岂不伤心。 所以,我们一家的名字就划了吧!” 李族长脸黑得如同锅底,六太爷“哎呀”叹气。 “我也感念少时你们待我照顾有佳,就怕他日父母寻来,因为李长松一家的事,雷霆大怒,迁怒到你们就不好了。” 五太爷看了眼李族长。 报应啊! 他起身,像从前一样拍了拍李阅炎的肩膀,“阅炎,以后的路谨慎小心的走,五太爷先回了!” 他不再等其他人,率先离去。 六太爷同样拍了下李阅炎的肩,又叹了口气。 只剩下李族长,他忍耐了许久,终从椅子上起身,“我便如你的意。” 他走到李阅炎身边,“过去老人常说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走。” 李杳望着他急走的步伐,想拉他回来骂骂。 “哪里来的老不死,老娘的饭是喂了狗吗?” 苏氏可忍不了。 自从知道这老货一早知道丈夫的身世,却替李老头子一家隐瞒后,她是一忍再忍。 如今不忍了,是她知道丈夫想明白想透彻了。 这老货临走还阴阳怪气地想挑拨他们父女关系。 不骂他一顿,都对不起她这个做娘的。 “臭不要脸的,吃我家杳儿弄回来的肉时没嫌弃是个女娃。 真是瞎了眼!” 李族长脚下一个踉跄。 苏氏继续朝他背骂道,“再给脸不要脸,就别怪老娘不客气。” “娘,娘,够了!待会他回去路上摔死了,你不怕讹上?” 李杳拉住苏氏,阻止了她的继续。 “还真是!”苏氏吐了吐舌头。 “老娘辛苦了半天,累死累活,这老东西还想在我家指手画脚,真是够够的!” “明玉!”李阅炎搬了把凳子塞到她屁股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苏氏“哼”的一声,努着嘴道,“往日的情分到此为止,你也对得起他们了。” 李阅炎点头,“我早就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李杳擦了擦桌子,觉得费力,便把抹布扔了,“累死,这活谁爱干谁干。 我不仅见识短,人也懒。 我没救了!” 她瘫在椅背上,只想摆烂。 李阅炎有心讨好她们母女,“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开小灶。” 这话成功让母女两个心情愉悦。 “爹,我要吃虾,吃田螺,再加个蛋炒饭。” “媳妇你呢?” “我自己去弄!”苏氏遂转身。 李阅炎拦下,“我去,我的手艺也不错,你同杳儿等着就是!” 夜里,桌子上又摆起了宵夜。 “吃什么不叫我?”李寄云不知从哪里窜来。 紧接着李寄风拖着椅子来了。 李寄泽与小九也从住处过来。 王正带着朱音也来凑热闹。 茴香抱着碗,“我给师父先装点送去!” “你们这些土匪,别吃我的蛋炒饭!” 李杳把碗扒过来。 抢了蛋炒饭,又护不住田螺。 好伤心! “给你!”小九递过他抢的小半碗田螺。 李寄泽默默推来半碗虾肉。 “行吧!我也给你!”李寄云瞪了眼两人,搞得好像他很贪吃一样。 李寄风收回差点要递过去的东西。 李杳看了他们一圈,准备悉数收下。她才不会同他们客气。 “臭小子们,还有还有,别抢你们妹妹的!” 李阅炎同王正抬来一口大锅,“这叫一锅乱炖,想吃的都来吧!” 于是又在空旷的地上,架起了火锅。 锅里正是今日剩下的鳄鱼肉,桌子上装不下的,被苏氏装到一旁留下。 “哇,这个乱炖还真好吃!” 李寄云有感而发,吃得滋滋作响。 “云儿说得没错,确实好吃!”难得朱音也巧笑着说。 见小九挑着螺肉投喂杳儿,她弯了弯眼尖,挑了块大的鳄鱼肉放进他的碗里。 “覃大夫说吃鳄鱼肉对身体好,你多吃点。” 小九擦干净手,说了声谢谢。 又让朱音心里软软的。 虽然这个儿子看着冷冷的,也不与她亲近,但她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接受她的。 都在吃饭,没人注意他们的表情。 倒是李杳瞧得清清楚楚。 这两人相处确实尴尬,但她也没想到好的办法解决。 不过看到小九为难却很正经的样子,不知怎的,她十分欢愉。 这一顿,时至半夜。 次日,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放纵改变出发的时间。 天灰蒙蒙的时候,朱武就吆喝出发了。 一直走到中午,才停下来休息。 不远处,难民队也跟了上来。不过停在五百米外的地方。 这也是他们商量下来的结果。 蔡二妞对此也十分满足了。总要一步一步来,她暗自下了决心。 就这样,一连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路上,大家也有收获,又把包袱填满了,以来应对未知的危险。 即使再平静,但每个人内心都有些忐忑。 “看,那是什么?” 不知谁喊了一句。 第219章 那个奸细呼之欲出了 所有人看了过去,只见天边黄压压的一片。 那黄压压的一片,还能移动。 因为隔得有点远,根本无法看清楚是什么。 “黄蜂!”李杳从牛背上滑下来,跑到李阅炎身边。 “爹,是黄蜂!”她站得高,视力又好,本就比常人看得远一些。 所以很快发现那奇形怪状,移动过来的东西是黄蜂。 “什么?黄蜂!” 从队伍后赶来的朱武听了,十分错愕。 “对!”李杳肯定道。 可没等他们想好对策,那成片的黄蜂“嗡嗡嗡”的已经快到了。 “这黄蜂从哪来?蜇到人可痛了!” 有人道。 “不就是蜂子吗?咱们小时候谁没被蜇过。大惊小怪!”还有人道。 “会死人!”李杳怒声道。 似乎她一个小娃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那日与李族长撕破脸后,青山村开始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既然有些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这黄蜂同蜜蜂一样,蜇了不过是痛一下。 那就随他们去! 她李杳虽好心,但太会上赶子追着犯贱。 见他们抱有侥幸的样子,她干脆掉转头,跑了回去。 “娘,他们不知道这黄蜂的厉害,所以我们管好自己。” 苏氏冷笑,“看来他们是亏没吃够!” 说完,马不停蹄把孩子们喊到一块。 “干爹,把油布搬出来,咱们竖几根木棍,用油布围个圈,先躲进去再说。” 这时,李阅炎也急匆匆地过来,“不管了,不听劝!”好几家李姓的人似乎还有意对着干。 说他们听一个丫头片子胡咧。 他头次觉得无知好无力! 他深信闺女的话,也不敢小觑这些黄蜂,与朱武交待了其他村民几句,便跑了回来。 “已经来了!” 李寄风刚拿出柴刀,就有两只黄蜂围着他转,他急忙拍死。 黄蜂掉在地上,仔细一看,有只竟有婴儿般拳头大。 他忙拾起,拿了过去。 “姑父,这黄蜂好大啊!” 李杳把头伸过来看了一眼,“点多几个火把,咱们躲进油布里去!” 油布刚围好一大半,只等收口,四周简单架着的木棒,并不是很牢固。 可幸亏他们人多,躲进去之后,每人抱着根木棒,也能增加牢固性。 李阅炎和王正快速封了顶,有点缝隙但真的无法避免了。 春嫂子带着四个丫跑来,“明玉,我们家没有油布。” 她急得快哭了。 他们几家是十分信任李阅炎一家的。 尤其是李杳,相处下来,大家早就发现了她的过人之处,不过从未同外人说过。 杳儿说这黄蜂能蜇死人,那就是真能蜇死人,她十分相信。 苏氏一把拉她进来,“先挤挤。” 朱音拉过三丫,春嫂子抱着四丫。苏氏把大丫二丫也推了进去。 “尽量挤挤。”苏氏让大家靠紧一点,腾些地方给后面还没进来的男人。 李阅炎在四周都竖了火把,虽然大白天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为了活命,哪管别人怎么看。 除了李家几家不听劝的。 其他人是有样学样,纷纷效仿。没有油布的就用草席挡着。 就连蔡二妞也让她的人做着准备。 也就男人刚刚钻进去,成片的黄蜂就飞了过来。 “嗡嗡嗡……” 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王正扫了一眼抱着三丫朱音,突然往外钻。 “干爹!”李杳叫住他,“把这个戴上!” 她扔了个斗篷过去。 王正恰好接住,扔下句,“我就回来!” “别去了!”朱音想阻止,可人已经走了。 “音姐姐,你怎么哭了?” 三丫仰头问她。 “没,没,你看错了!刚刚我眼里进了沙子。” 朱音低声说,又把红了的眼,别向一边。 三丫似懂非懂,只是靠紧在她怀里。 “干爹不会有事,你放心!”李杳挨着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不用想,干爹是去找朱音父母去了。 可朱音哪能放松。 尤其是此刻嗡嗡声已经盖过了说话的声音。 外面又有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啊!好痛!” “妈呀!这哪是普通的蜂子。啊!救命!” “救命!救命!” 油布棚里的人,都挨得紧紧的,还真腾出了一块空地。 听着外面的叫声,苏氏问起春嫂子,“你家朱春呢?” “我爹他在黄爷爷家那里,还在五娘婶婶一家。”四丫抢着她娘的话说。 “他们家是用草席围的,朱春怕那关不住,让我们到这挤挤。” 春嫂子说。 这时,外面传来王正的声音。 李阅炎让李寄风抱紧他刚刚压着的木棒,打开了一块油布。 朱音娘被先推了进来,穿着原先李杳给干爹的斗篷,接着是朱音爹,最后王正和李阅炎进来,还带进来几只黄蜂。 挨着门口的覃大夫捉了一个,茴香也抓了一个,苏氏一脚踩死一个。 春嫂子眼疾手快,抓住飞到四丫头上的一只,直接捏死。 当场叫了一声,手也被蜇到,直接肿成馒头。 “爹!娘!”朱音放下三丫,解开她娘身上的斗篷,顿时流出眼泪。 “覃大夫,给我岳母看看!”王正大声喊了一句。 朱音扫了他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王正比她娘好不到哪里去,脸肿得像个猪头。 “恩公,我还是先给你看看吧!” 覃大夫打开药箱,取出镊子。 “不用,给我岳母看,我还能忍!哎哎哎……” 说到最后,他根本忍不住叫唤出声。 “师父,我给我干爹看。”李杳拿着她的小药箱过来。 大家自动往边上靠,腾出了中间位置。 “干爹,外面什么情况?” 李杳边在他脸上涂药,边找那黄蜂尾针。 王正咧着嘴,都不敢张大嘴巴,“大部分都躲着了,蔡二妞那好像准备得更好。反而是我们青山村,倒了十几人在地上。” “可是三太爷家的人?”李杳又问。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个奸细呼之欲出了。 第220章 马匪 正说着外面的情况。 “嗡嗡”声越来越小。 就在大家以为黄蜂飞过去的时候,外面一阵喧哗。 李阅炎欲出去,被李杳拉住摇头。 “爹,等等!” 于是油布棚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老四!谁是李老四,给我出来!” 不知外面是什么人在叫,不过听这话就知道来者不善。 “李老四!你给我滚出来!” 虽不能出去,但李阅炎划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隙里看了出去。 “老大,是不是没有叫李老四的,你看都躲着不敢出来了!” “胆小鬼!”鬼喊鬼叫的男人冷笑一声,“还有谁来着?” 旁边的人谄媚道,“还有个叫王正的。” “哦!”那人又喊,“王正,你给大爷出来!” 李阅炎回过头,与猪头王正对视,两人想了许久,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外面突然到来的人。 李杳扒开缝看了看。 来人不多,七八人,个个凶神恶煞,骑马而来。 “马匪!” 李杳收回目光,轻声说。 “我什么时候得罪了马匪?”王正正用杳儿给他的热水袋包着脸。 朱音娘的伤被覃大夫处理好后,躺到了最边上,朱音爹伤势轻,赶了朱音去王正边上。 朱音惊魂未定,又听到外面马匪叫王正的名字,竟昏了过去。 幸好王正接住她,不至于倒在地上。 孩子们也都镇定,就是三丫四丫也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安静的不动。 覃大夫跑过去探了脉。 “我媳妇怎么了?”王正这时体会了什么叫着急。 怕岳父岳母有事,怕媳妇有事,又怕外面的马匪冲进来。 完全乱了阵脚。 “别着急!”李阅炎用力说了句,“我去外面拦着。 他们要找的是我!” 王正竟落下了泪,“我等音儿醒来,就过来帮你!” 李阅炎摇头,“不用!看好他们。” “姑父,我同你去!”李寄风拉来李梦抱着他那根木棒。 见他执意,李阅炎点头。 可不等两人出去,他们的油布棚就被人从外砍开,直接从顶掀开。 “原来在这!”那马匪头头,一眼就对上了李阅炎。 与那黑衣人的形容无异。 果然是个高大精壮的汉子。 可惜,有人要他的命! 油布棚被掀,几根木棒受突然的冲力,往下倒。 好在几个男娃用了全力拉着,倒下的时候缓冲了速度,没有砸到人。 而此时覃大夫幽幽低声,“她有孕了!” “什么?” 王正要冲破天的声音最终全化在了喉咙里。 “可是她受了惊吓,这胎不稳,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马匪头头感觉被无视了。因为此刻他虽包围了他们,但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干爹,你放心。干娘不会有事!”李杳从药箱里掏出个小陶瓷瓶,倒了颗药丸出来,“喂干娘服下,这是保胎丸!” 王正并不耽误,打开刚刚烫脸的热水袋,此刻温热,正好喂药。 “我艹,你们什么意思,没听见我们老大的话吗?” 马匪二大声嚷嚷。 突然一支利箭朝他射去,直中他的嘴巴,竟从他口中穿进,一箭就毙了命! 惊起他座下的马抬起双蹄,尸体滚到了地上,马疯狂跑了。 一时,马匪队里也乱了。 这伙人里有高手,怎么老大没说啊! 被称作高手的李寄风抬弩对上马匪头头,“赶紧滚,不然小爷手里的箭不长眼。” 他故意叫箭,不叫弩,也是不想让大家过多关注他的武器。 马匪头头刚刚心也乱了一下,这会见是个半大小子,心又宽了。 只是这半大小子运气好,走了狗屎运。 “放你娘的狗屁,我吴三还怕你一个半大小子不成。” 他又对一言不发的李阅炎冷哼。“李老四,你不吭声就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你真没种,还不如一个半大小子。” 李阅炎不气反笑,“对付你,一个半大小子就够了! 寄风,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好的,姑父!” 李寄风蓄势待发,三箭齐发,竟直接射中离他最近的三个马匪。 他们甚至来不及出手,就死在了利箭之下。 这下马匪头头慌了。 本来加他才七人,没想到短短两分钟就死了四人。 剩下的两人在看到死了的同伴后,“老大,咱们跑吧,这钱不好赚。” 说完掉转马飞奔,那管他老大不老大的。 “嗖!嗖!” 李寄风最是瑕疵必报,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连射两箭,百发百中。 两马匪从马背上掉下,马停在了附近。 “扑通!” 那马匪头头从马背上连滚带爬落到地上,一边求饶一边磕头,“小英雄,你饶了我吧!” 这时,朱武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刚刚被人绊住,来得有些晚,到了才发现是有马匪找事。 “阅炎,你们没事吧?” 李阅炎摇了摇头,指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土匪头头说,“有事的是他!” 李寄风架好弩,装好箭羽,对准马匪的心窝。 土匪头头吓得胆都破了。 “小兄弟! 小英雄! 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为了弄口饭吃,过来吓唬吓唬大家的。” 这话有人信才怪! “表哥,记得别一箭把他射死了,多射几箭,让他慢慢流血而死!” 李杳的声音不大,却能让那马匪听个正着。 “别杀我!小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想抢你们的粮食。 我不该打你们的主意。 饶了我吧!” 人群里有双浑浊的眼注视着这一切。 真没用,连个孩子也对付不了。 名号倒是吹得响! “表哥,他撒谎!你给他一箭,让他知道厉害。” 真是虚张声势,刚来的时候,她也误以为是一群高手,结果狗屁都不是。 反而吓得她干娘胎儿不保。 李寄风不迟疑,“嗖”的一声直中马匪右膝盖。 “啊!”马匪惨叫。 “饶了我,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我都告诉的你们!” 说来迟那时快,人群中窜出一个人。 “马匪,你去死吧!” 看到那人,李杳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 “爹,拦住他!” 第221章 都是因为李长松夫妇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可那人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冲到马匪跟前,一刀砍下。 李阅炎反应再快,也只抓到了他衣袖的一块布。 “三太爷!” 谁也没想到杀人的会是老得半截身子要入土的李老族长。 而且前段日子差点瘫痪。 没想到今天竟健步如飞! “马匪猖獗,我帮你杀了他。阅炎,不可妇人之仁啊!” 李族长似乎从未与他生过嫌隙。仍旧以说教的口吻说着话。 “人已死,我找几个人把他们埋了,别把大家吓到了。” “还没死!”李杳探了下马匪头的颈脉,抬了下眼。 李族长毕竟老了,马匪又身强力壮,一刀根本砍不死他。 而且奇怪的是,马匪又没捆住手脚,怎么可能任由人砍。 李杳觉得蹊跷,于是上前查看。 果然让她发现,马匪装死! 不过她在检查的时候给他嘴里塞了颗红色药丸。 装死的马匪也不敢吐,也没料到这小姑奶奶是来整他的。 还以为只是来翻他身上的财物。 李族长大怒,“你一个小女娃胡说什么?死了就是死了!” 可他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于是回了头。 只见那马匪已经坐了起来,瞪大眼睛。 哪里死了,分明活生生的,但不知道反抗,任由李阅炎拿绳子捆住。 “阅炎,那还捆着做什么,直接杀了!” 李族长低抽了口气,最后隐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大喊。 李杳拍了拍马匪的脸。 “你看你替人卖命,人家到最后还是要杀了你!” 黑眸里散着寒意,她对上马匪的眼睛,“说出你与那老头子的交易,我便放了你!” “你说话作数?”马匪深瞥了一眼李族长,见他确实打算弃自己不顾,于是盘算起新出路。 “那当然!”李杳站直身子。 “你要杀的是我爹,我爹一惯宠我,我让他放了你,他绝对同意。 且没有任何人阻拦!” 李阅炎道,“我同意!” 李杳笑了笑,静等着马匪接下来的话。 眼角却发现,三太爷移了移脚。 “三太爷,你不留下听听?”李杳大声道,可这语气没有半分感情,带着浓浓的威胁。 李阅炎伸手拉住三太爷的胳膊,“一起听听吧!” 话虽轻,但手劲十足,糟老头子根本无法动弹。 “我冤枉啊!”马匪开始说,“我和我兄弟原先是这下面城里的捕头,自然有三分本事在身上,后来打战,我们就跑到了山里生活。” “原本靠着积粮生活,可这战乱这么久,我们的粮也吃完了。” 李杳内心嗤笑,这货也是个避重就轻的,只怕那积粮来得不干不净。 这过路的又有多少遭了毒手。 “前两天,来了个黑衣人找到我们,让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报酬?”李杳淡淡道。 “给了十块金子。”马匪声音微弱。 “就这?”虽然十块金子很值钱。但比起能吃到肚子里的粮,那些金子就是死物。 “当然不止!”马匪眼神闪烁,“那黑衣人让我们打劫李老四一家,说是他们藏了许多粮食。 而且他们家有个叫王正的,有几大箱珠宝。” 听到这,众人唏嘘不已。 朱武上前,一脚踢在马匪胸口,“说放了你,可没说不打你!” 他是真的气死。 刚刚若不是李家几个被黄蜂咬了的人,死拼拽着他的腿求救,他也不至于来这么迟,要是出了事,他后悔一辈子。 “行了!那黑衣人是谁?咱们这里的内应又是谁?” 李杳直接道。目光停在李族长脸上。 朱武见马匪吞吞吐吐,又是一脚,“说!” “我说!我说!”马匪缩着身体,“那黑衣人说,他们雨花阁缺打手,如果我们事成,就让我和兄弟们加入。” 这时他气愤地朝李族长方向看去,“就是他,是他同那黑衣人一起来的。这老家伙都快死了,都不安好心。 吃了我最后一颗人参保命!我什么也没捞到,不仅亏了人参,还折了六个兄弟!” 到这他一股脑儿道出实情,“这老东西,说了李老四和王正的特征,让我们好好教训两人。” “最主要的是他说,你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让我们不要手下留情,实在不行就杀了!” 马匪小心翼翼地看着李阅炎。 这时,四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抓了个泥坨扔向李族长。 “坏人! 你是坏人!” 紧接着,又有几个小娃儿朝李族长扔泥坨。 李杳没管这边的事,“武伯伯,你把他放了!” 朱武有些不同意,“杳儿,真放了?” 李杳点头,“我说的话一向作数。” 马匪很是激动,一个劲的多谢。 朱武一刀就割断了绳子,那马匪立马站起,连马也不要了,拼命地往没人的地方跑。 在大家的注目下,跑出一百多米,却突然倒地。 口里鲜血喷散,死了! 李杳:说放就放,我一向信守承诺。 覃大夫:狗徒儿,浪费一颗好药丸。 其他人只当这马匪突发疾病,鲜少有人知道是李杳出的手。 “武伯伯,快找人挖几个坑把这些人埋了吧! 他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 朱武觉得杳儿真是太心善了,于是叫了几个村民,挖坑埋人。 李杳走到变成泥人,浑身青紫,满脸肿胀的李族长跟前,大声道,“武伯伯,多挖一个坑啊!” 朱武眉毛挑了挑,传话,“兄弟们,多挖一个坑!” 这时李族长的家人冲了过来,“老四,饶了我爹(爷爷)。 他是被逼的!” 马匪的话,大家又怎么听不明白,分明是李族长与外人勾结要害阅炎一家。 怎么他们还能腆着脸说是被逼的。 大家纷纷摇头,十分不屑。 李族长,“起来!别求他! 没错,是我做的!” 他倒是承认得干脆。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有什么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李家。 我不想李家因为李长松一家抬不起头。 多年前,我们李家与朱家一样兴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都是因为李长松夫妇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他的眼里流出两行浊泪,看向李阅炎,“还不是因为你!” 第222章 李族长,你当真老了,糊涂了! 苏氏安排妥当朱音爹娘和朱音,刚走到这里就听到了李族长的话。 她随手捡了根木棒子,拖着走过来。 “让让,让让!” 走到李族长跟前,“继续,继续说!” 她冷着张脸,眼眸里全是讽刺。 “我丈夫求着你们掳他了?” 李族长并不看她,只是望着李阅炎,“若你是平凡人家的儿子,我自然不必担心受怕。 等我知道你的身世,我已经在尽量补偿了。 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三太爷,你当真是为了我吗?”李阅炎很是无奈。 “还是你怕我的亲生父母找来,怕他们迁怒于你们?” 李族长微微低头,“无论怎样,事情终归因你而起!” “所以,你接替了李老婆子,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卖了? 甚至,甚至连我的性命都不顾?” 李阅炎摇头,“我本就没打算追究你们。我虽不能释怀,但仍顾念小时候你们待我的好,就算你是有目的的!” 他嘶吼,“你为什么还是变成了雨花阁的走狗! 你为什么要做那个奸细!” “我,我,”李族长捂着胸口,“怪你,怪你!” “你变了! 你变得不听安排了。 我们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出息了,从不厚待我们。 你有事只通知他们老朱家! 他们朱家个个出息,我们李家已经没落。 我不能让别人骑在我们李家的头上。 我得让李家的人出人头地。” 他越发胡言乱语。 “你宁愿帮外人,也不帮我们。 你怎么能这么白眼狼?” “你还抢走寄风三个,让他们不与我们来往。 还让苏氏改了他们的姓。 你是想把我们李家全毁了!” “放屁!是我自己要改姓的,关姑父什么事!” 李寄风生气瞪着他。 苏氏突然大笑,“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们没错!” 她指着李族长,“知道李家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怪你! 怪你这个族长无能!” 李族长神情木讷,轻轻痴笑,“怪我? 怪我啊! 怪我当初不该阻止李老婆子把他淹死! 淹死了,哪有今天! 哪会容你们来羞辱我!” 他恨恨地扫了眼李家余下儿郎,“你们记住,谁是害你们到这种境地的人!” “爹,你不要说了!”族长儿子捂着脸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爹,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你嫌我丢人?” 族长仿佛不敢相信。 “爹,你错了。你别再执迷不悟。因为你,我们李家今天又死了几个。 再这么下去,李家就真的要断后了。” 晴天霹雳犹如当头棒喝,李族长摇摇欲坠。 “什么!又死了?” 他儿子坐在地上哭道,“你让我们不要听他们的,你说女娃的话信不得。 可你也见了,那黄蜂是真能蜇死人。 要不是朱武,你儿我今天也可能死了!” 五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好好的,你怎么老是想着争。我们和朱家,谁领头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不就行了。 你七老八十,还想着压别人一头。 你见朱家人多,可那是朱家自己活出来的啊! 我不想争,我只想我的子孙活着有饭吃就好。” 这时五太爷,六太爷家的人也纷纷表态,“我们也只想活下去!” 突然,李阅炎松开抓着李族长的手,走到苏氏身边,拿走她手上的木棒子。 “明玉,我们走!” 苏氏有些不服气,“他勾结人要杀你,你放过他?” 李阅炎紧抿着唇,满脸痛色,“他也只是雨花阁的一粒棋子,想杀我的又何止他一个!” “别看了!” 李杳背后突然有人戳她。 她回头瞪了眼始作俑者,“你干什么?” 小九摸了摸喷了口水的脸,“小婶婶醒了! 还有,你爹都走了,你还想怎样?” “杀了他!”李杳咬牙切齿。 “别告诉我,你觉得他不该死?” “当然不!”小九垂脸勾唇,“其实阅炎叔很聪明,让人受良心责备熬死,比动手了结更痛快不是吗? 何况,那老家伙最后也没有把你爹的身世说出来,到底还有一点点真情。省了你爹的麻烦!” 李杳思绪万千。 “那你爹到底是谁的儿子?怎么牵扯到了雨花阁!” 这话收回了李杳的魂,“关你屁事!” 说完就跑了! 真是过河拆桥一把好手!他轻笑。 回头之际,他黯下眸子。 雨花阁费尽心思追踪阅炎叔,想取之性命。为什么呢? 联系到杳儿最近要找的资料,他隐隐已经明白。 朱武最后收拾了烂摊子。 他扶起李族长的儿子后,让他回去看顾着李家的人。 从李族长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特地停了下来,“阅炎他虽没有直接护你们,但他也有交待我。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李族长,你当真老了,糊涂了!” 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李族长在。 晚风吹过的时候,他感觉很凉。 西边金乌早已下山,余晖渐渐变淡,慢慢蒙上一层灰色。 黄蜂经过,到底也有一些损伤。最惨的是李家,被蜇死了五人,还有七个重伤,有一个昏迷。 五太爷找到李阅炎,不知说了什么。最后覃大夫带着茴香去了李家人那里治伤。 忙活到半夜! 朱音醒来后,王正顶着猪头脸,硬是造了个大棚子,让朱音同她爹娘一起住了进去。 苏氏这边又同李梦一起熬汤做饭。 只是心情不佳,菜都烧糊了两次,最后还是李梦接过了锅铲,把她推在木墩子上休息。 “干爹,我劝你不要干了,下来吃药!” 李杳把还在遮盖木棚顶的王正叫下来。 让他吃了三颗消炎药。 “行了,我盖完这半边,就去帮你爹盖!” “不用了,我们那边有表哥帮忙,你干完就陪干娘吧! 她现在怀孕,情绪不太稳定,你的安慰很重要。” 王正点头,“行!” 等待晚饭的时间,李杳靠在牛肚子上,“老牛,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牛嚼着草,根本不回应。 “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要争面子争地位,是不是好傻?” “哞……” “你也觉好傻是不是?” 这天夜里,李家人哭声震天,配合着哀伤,月亮都没有现面。 第223章 战王府的所有信息 李家三太爷死了! 他没有死在家里,他死在黄蜂吹来的那片林子里。 找了棵古树,解了腰带。 他儿子把他葬在那里。 自此,他与古树作伴,化作泥水,再无纷争。 让李家人悲伤的是,李五太爷也死了! 他是死在家里的,手旁还留着一封信。 “敬告所有五房家人,务必忘记过往,重新来过。脚踏实地,方能出头!” 年少时意气风发,读书识字,最终窝在青山村郁郁不得志。 到死,才释然! 虽是自杀,但五太爷一房仍想好好送别。 找了朱武商量,便在此处多留一日。 朱武又找李阅炎说明情况。 因朱音的原因,他们也决定多留一日。 朱音有孕,王正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当爹了。高兴之余,竟十分忐忑。 “呕!”此刻他正在路边吐得厉害。 牛背上已经换成了朱音,李杳牵着牛绳,一碰一跳的。 “杳儿,我感觉怀孕很轻松啊,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可以不坐牛背。” 她担忧地回望着吐得昏天暗地的王正。 李杳笑了笑,“干爹是患上了妊娠伴随综合症。不是什么大事,再过两月自然就会好的。” “啊?”朱音完全不懂,担心并不减。 “书上说,这种症状是爱的表现。 干爹因为太紧张你,太爱你,所以才会你想吐的时候他吐,你头晕的时候他更晕。 其实等过段时间,就会自然痊愈!” “真没事?” “真没事!”李杳信心满满地说,“你只管好些养着,你越好,他就越放心。这个症状就消失得越快!” 如此这般解释,朱音也就放心。 朱音娘在旁边傻乐,“这天下还有这种病?” 用手肘碰了碰朱音爹,“老头子,听到没?咱女婿这个怪病,原来是替音儿受了。” 朱音爹一脸莫明,“咋地,嫌我当初没替你受?” 朱音娘捶了他几下,笑着继续赶路。 王正吐了好一会,接过李阅炎递的水,“真他妈的难受!我不会中毒了吧!” “杳儿已经给你看了三次,你这不叫中毒,叫妊娠伴随综合症!” 李阅炎边走边笑,“这个病一般人还得不到。” 王正没听懂也不管,小步追上前面的朱音。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偷笑。 “他们笑什么?鬼鬼祟祟的!” 朱音也笑。 “你也笑?”忽然他道,“他们一定是羡慕我,一个月就让你怀了,觉得我很厉害!” 朱音嗖的一下红了脸。 小声解释了一番,王正恍然大悟,一个劲的傻乐。 “他们都是傻帽,还笑我,我这是疼媳妇!” 他回头指着朱家几个青年同朱音说,“怪不得他们讨不到媳妇,活该!” 朱音:“……” 马匪事后,他们日子平静了许久。走过平原,也翻过了第六座山。 一路上,又多了两位孕妇。 加上朱桦媳妇孟氏,一共四人怀孕。 因此脚步慢了下来。 夕阳西下,又是烟火缭绕之时。 苏氏的做饭任务越来越大,因为朱音爹娘也同他们一起吃了。 好在朱音娘除了照顾女儿,也会帮忙分担。 一开始朱音爹娘死活不肯。还是苏氏亲自去劝说,他们才同意的。 苏氏说:“王正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如果朱音爹娘能照顾好朱音,间接也是帮了他们大忙。” 朱音爹娘心疼女儿女婿,也就接受了苏氏的好意。 王正找苏氏道谢,被捶了一顿。过后他再也没提了。 晚饭后,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因为近日的平静,大家都有些懈怠。 这不,三三两两围着火堆闲聊。 有小子趁夜打到猎物,直接放火上烤了。还有那聪明的,总会找上苏婶婶,要上一些调料,沾抹在上面。 轻风吹起阵阵浓香,馋起一片。 后又嬉戏追逐,能抢到一块便是一块。 李杳正吃着烤鸡腿,今天的鸡是朱韧打的,分给了她。 吃到一半,头顶一阵唏唏碎碎的声音。 她仰头,对上一张隐藏在树叶里的黑脸。 黑脸的嘴左右摆动,终于在李杳明白他意之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快帮我弄点吃的!” 李杳找到苏氏忙说。 苏氏盯着她手里的鸡腿,“晚上不宜吃太多,你看你,越来越胖!” 李杳低头,确实见到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忽然发现被娘带偏了。 赶忙解释,“我师父他老人家,今天馋了,让我给他送点吃的!” “覃大夫不是吃过晚饭了?” “哎呀,娘,不是他!”李杳着急道。 苏氏恍然大悟,“哦,明白明白!你不早说,太久没听你说他老人家,我都忘记了!” 于是苏氏马上开始忙碌。 炒了半边兔子,一直煨着的炖鸡装了一半,一碟子青菜,一小碗油炸花生,一大碗红薯饭。 “你提得动不?”苏氏看着大竹篮子。 “娘,你真是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李杳把竹篮收进空间。 苏氏拍了下额头,“娘又忘了!” 李杳蹭了蹭她,“娘是太累了!等以后安定了,我买十个奴婢伺候您!” 苏氏拍了下她,“别贫,快去给你师父送饭。娘先回房休息了。” 等苏氏回了房,李杳才偷溜着出门。 “姑奶奶,你终于来了!”黑脸隔了几十米就迎了过来。 幸好李杳一早把篮子提了出来。 黑脸接过竹篮。 好重!够份量! 果然小姑奶奶比主子大方。 “先吃还是先给我资料?” 李杳已经坐在他对面,虎视眈眈。 黑脸迅速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全在里面,你慢慢看。 里面有块红布包的,是战王府的所有信息,包括门房车夫,洒扫婢女。” 说完开始埋头苦干。 李杳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又马上系上。 “行,多谢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可以喝的好东西!” 黑脸眼睛透亮,“什么好东西?” 第224章 拉屎刨坑还能刨出吃的! “马尿!” 李杳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这篮子你先收着!” 黑脸整张脸都冷却,马尿能喝吗? 不管了! 尝尝? 这一尝便一发不可收拾,一颗花生粒,一口马尿。 眯着眼,目送着姑奶奶踉跄转弯。 真难为姑奶奶提这么多东西来了。 苏氏第二日在灶房门口捡到竹篮,“李杳,你又没收拾!” 怎么越长大越不乖,丢三落四的。 李杳浑然不知苏氏的埋怨,还睡着,昨晚通宵达旦也只看了一小半,战王一家的都没打开。 那么多页纸,她想想都头痛,但为了弄清利害关系,她还是决定继续。 白日里赶路,脚步虚乏,想去空间吸两口气,都没找到机会。 “杳儿是不是不舒服?”朱音眼尖发现了,于是同王正说道。 王正把牛绳系在树丫上,等着李杳过来,“你怎么无精打采,可是晚上没睡好?” 李杳见是干爹,没有隐瞒,“看了一晚上的书,我连眼睛都没闭。”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看书了?”王正笑着打趣,把她提溜起来,放在朱音旁边。 “同你干娘挤挤睡会!” 李杳点头,挨着朱音,三秒进入梦乡。 中午休息都没醒。 一觉睡到傍晚。 一开始朱音还很担心,同苏氏说了几次。 苏氏不以为然,只让她放心。 她又同王正讲了几次,得到了同样的态度,竟莫明生起了气。 王正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李杳醒来,朱音才放心,“杳儿,他们不疼你,我疼你!” 李杳看着她通红的眼,忙问怎么了。 朱音敏感地说,“你睡了这么久,他们都不关心你饿不饿肚子!” “哈哈……”李杳咧嘴大笑,“干娘,我常常这样,他们都习惯了。” 朱音仍红着眼,“可是因为你是女娃?” “你真误会啦!”李杳抱住她的脖子,“我娘和干爹是了解我的习惯,不强迫我而已。 绝非重男轻女! 而且,你几时见过我娘打骂过我? 干爹他不是也一直很宠我吗?” 朱音松了口气,“好像是。”忽然她偷偷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乱想。 一下子怕生孩子痛。 一下了又怕难产。 这两天又怕生个女儿,你干爹不喜欢。 我,我,我是不是生病了?” “干娘,你这是太紧张了。怀孕都是这样脆弱敏感的。 不过,你的担心多余,你忘记我师父有多厉害了? 朱林叔叔家的小子怎么生出来的。” 朱音点头,“我真的是想太多!” “还有,只要是你生的,管他男女,干爹都喜欢!” 朱音一下脸红了,“杳儿,干娘想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娃。 “哈哈哈,等生出来了,你别嫌烦就好。我可是调皮捣蛋的!” 逗得朱音开怀,李杳才从牛背上滑下去。 “杳儿,”小九寻了过来。 “什么事?”李杳难得和颜悦色看着他。 “婶子让我来叫你,她发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李杳听了,“快带我去!” 小九前面领路,很快到了苏氏那里。 “杳儿,这东西能吃吗?” 苏氏举着两个洋芋头,“是不是能吃,长得有点像红薯。” “能吃!” 李杳肯定地点头。 苏氏把其中一个放衣服上擦了擦,就准备往口里送。 “有毒!” 李杳连忙阻止。她实在没想到她娘的手这么快。 苏氏手一松,洋芋头滚到了地方,“呸呸,怎么能吃又有毒?” 李杳从地上捡起,在手上抛了抛,“生吃有毒,煮熟了就没毒了。 而且这东西的做法许多。 有的地方还当主食了!” “真的?”苏氏眼睛亮了。同她一起来的几个妇人同样也非常兴奋。 “我就知道能吃,红薯能吃,这一定是红薯的亲戚!”春嫂子喜笑颜开。 有个不太熟的妇人道,“杳儿这么小,怎么懂的这么多?” 这话也吸引的小九的注意,虽然此刻他正摸着洋芋头的叶子发呆。 “你们不知道吧,杳儿可是个书谜。昨晚看书看了一夜,白日能睡了一天。” 朱五娘好久没有这么活跃,“上回王正抄了土匪窝,还带了半箱子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那些人一眼。 “书读多了,自然懂的多。你们不懂少问多看就是了。” 妇人没觉得她说得不对。 反而十分高兴找到吃的了。 “既然能吃就赶紧挖吧!这也是寄云屎多,拉屎刨坑还能刨出吃的!”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好几个回去叫人了。 李杳微微笑,李寄云却满脸通红,“哼”的一声往家走。 李杳追去,“二哥,你生气了?” “不生气!” 李寄云脸拉到了地上。 “还说不生气!”李杳叉腰拦住他,“我让你想个办法,可没叫你编这么个借口啊!” 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才把这批土豆从空间搬出来,埋到这里。 为了逼真,连藤蔓都没砍。 昨晚看书到半夜,下半夜就是为了这批土豆,可把她累惨了。 一来一回,还得装作看了一晚上书的样子。 “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嘛!”李寄云蔫气。 “虽说拉屎挖坑这办法土了点,但你这活做成了。还是非常厉害的!” 李寄云双手抱胸,“我一向很厉害!” 真好哄!李杳忍不住偷笑,“你等着以后大家夸你吧!” 李寄云神气得不得了。 这晚,家家都吃上了洋芋头,李杳不打算告诉他们其实这玩意也叫土豆。 其他人家大多一锅煮,原滋原味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阅炎一家就不一样了。 鸭子炖洋芋,酸辣洋芋丝,凉拌洋芋片,洋芋火山泥,烧烤洋芋蛋。 这些都不算太特别。 特别的是,油炸洋芋条,俗称薯条。 李杳吃得肚皮滚滚,十分满足惬意。 却被突然来的人,破坏了心情。 “覃大夫,我儿吃了今天挖的洋芋,这会已经不行了!” 第225章 根本没疯!装的。 来人哭哭啼啼,抓着覃大夫的衣袍。 这简直让覃大夫抓狂,只得拼命的扯着衣服。 李杳知道师父最不喜人触碰,忙跳过去,撕开妇人的手。 “这位婶婶,还不让开带我师父过去看。” 那妇人手里没了依靠,只得撑在门框上,“我儿没了?” 覃大夫眉头不得舒展,“到底是不行了?还是死了? 要是死了,就没必要再去看了。” 苏氏见那人疯疯癫癫,话语不清,主要这人也不是青山村人,她也不熟悉。 于是便道,“怎么你自己寻来,蔡二妞了?” 那妇人突然转头,木讷地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瘦弱的小九身上。 “儿,我儿,你在这里?” 她突然扑了过去,扔开挡住她路的李寄云,力气大得,六七十斤的胖小伙,就这样甩到了一边。 擒住小九,使命搂在怀里。 “儿,我的儿!” 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满脸通红。 而且这妇人搂着他的脖子越发用劲,似乎想要他的命! “放开他!” 苏氏大怒。 原来是个疯婆子!李杳眼睛都没眨,真疯假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九越发窒息,额头浸出缕缕汗水。 那疯婆子手上的力是一点也不放松。 “儿,跟娘回去!”疯婆子拖着小九,往外退。 嘴上疯,可眼睛滚动得飞快,一直观察着四周情况。 “你放开他,别伤害他!”苏氏怯怯地跟上。 偏偏今晚李阅炎同王正去观察地形,不在这。 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苦苦哀求! “这位婶婶,你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李杳突然大声道。 那疯婆子突然扫向她,眼睛迸着毒辣的光,后又扣紧手上的小九。 “儿,他们是坏人,娘带你走!” 苏氏急了,眼见小九脸变得青紫,方寸大乱,“你这疯婆子,是不是故意的。 你看,你看你儿脸都变紫了。你放松点,放松点。” 疯婆子哪管苏氏的话。 继续拖着小九后退。 忽然,李杳喊道,“低头!” 小九迷迷糊糊,手上的短匕正要刺向疯婆子腹部,就听到杳儿的声音,自动垂下头。 一把凳子从李杳手中甩出,快狠准地朝疯婆子脸上砸去。 与此同时,门后两双手,都举着木棒往疯婆子头上死劲敲。 凳子被弹开,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可见用力之大。 疯婆子接二连三吃痛,手已经松开。 苏氏眼疾手快,伸手捞过倒地的小九,“没事了!没事了!” 覃大夫立马上前查看。 李杳看着地上的疯婆子,探了下鼻息。 没死! 那就好。 朱音吓得手里的木棒掉在地上,后知后觉才发现刚刚是自己动的手。 朱音娘把手上的木棒一扔,抱住闺女往下倒的身子。 糟杂声也引了人过来,最先来的是孟氏,她想给肚里的儿子做个肚兜,本来是想请教朱音绣个什么花样的。 哪知撞上了这吓人的一幕,慌忙往外跑,边喊边叫,叫得来的人更多了。 阮氏手脚麻利先到。 一进来踢了脚倒地不醒头破血流的妇人。 “把人绑了!” 其实绑不绑无所谓,李杳已经看过,这疯婆子一时半会根本不会醒。 “这是哪来的人啊!怎么闯进你们家了? 可有人受伤?” 阮氏一边说,就扫到了朱音蔫蔫的,还有正在给小九刺针的覃大夫。 顿时怒不可遏,“找那蔡二妞来。” 阮氏好了之后,因朱武接管了青山村,她的性子也跟着强势起来。 若非她性子强势,也管不住这背地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今晚男人们去探进山的路,所以一切事谊都交给了她。 虽非所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上。 阮氏誓要以儆效尤,所以对刚到的蔡二妞并无好脸色。 “蔡二姑娘,我记得我丈夫与你之间是有协议的。” 蔡二妞一进来,心里就咯噔一下。瞧着晕死过去的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苏氏这会很生气。 煨好的保胎药让朱音娘喂朱音喝下,又看着脸色苍白,气弱游丝的小九。 心里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涨。 “这人跑进来说她儿吃洋芋吃得不行了。 我们让覃大夫过去给她看。 她又扑向小九,搂着他,说是她儿。 可我就没见过认错儿子,还要杀儿子的。 她啊! 差点把小九掐死了!” 众人哗然,苏氏三言两语就表明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生事。 “她是有个儿子,不过早死了。自那以后就有点疯疯癫癫。 今日各人分三斤洋芋,她也得了。 至于为什么找上你们,我真不知道啊!” 蔡二妞也很懵。 地上的贵嫂子,丈夫原先加入了陈若基手下,早就死了。 儿子病重,没熬多久,也死了。 后来一直自言自语,时好时坏。但也没像今天这般疯狂,跑到这里来乱认儿子。 何况,躺着的小九与他儿形象外貌都挨不到边。 怎么会认错? 一时,她也很是疑惑。 “根本没疯!装的。”李杳蹲下,掐了下妇人的人中。 妇人缓缓睁开眼,虚弱地转动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 李杳差点笑了,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可惜,眼底那抹惊慌,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蔡二妞脸色乍变,“怎么了?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与青山村关系好了一点,就给她惹事。 这贵嫂子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去。是不是当她傻,当青山村人傻。 别说其他人,就苏婶子也不好糊弄,更别说阮氏了。 她与阮氏已经打过几次交道,自知她是个有主见的人。 她真是气死了! “发生什么了?”贵嫂子一脸茫然,动了动身子,“啊!你们绑住我做什么?” 李杳觉得无趣,干脆倚在床边看师父施针。 “师父,你有没有那种让人吃了说真话的药?” 她幽幽地冒出这不大不小,又能入每个人耳朵的声音。 覃大夫插下最后一根针,“吵死了!” 瞥了一眼四周水泄不通的人,“没有那种说真话的药,但我有毒药,随便撒一点,这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于是乎,钻进来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何人指使你?”阮氏直接问。 第226章 一群蠢货!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贵嫂子摇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蔡二妞着急不已,“那你怎么会找上苏婶子家的?” “我,我,”贵嫂子吞吞吐吐,“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吃了那洋芋,头昏脑胀,我看到了我儿子。我看到他向我招手。” 她眼里都是彷徨,“最后就是这样了!” 苏氏哪里信她,猛地站起身,“你个毒妇,好狠的心思。 先是说吃了洋芋头昏,是不是想让大家以为那洋芋有毒,好诬赖我家。 因为你知道那洋芋是我儿云儿找的,是我女杳儿说能吃的。 然后又想趁机要了我们小九的命,我看你根本不安好心!” 贵嫂子一口咬定,她没有,她不记得。 反正打死不认。 苏氏干生气也无可奈何。 最后李杳出言道,“我觉得贵婶子可能真不记得了,毕竟她有病嘛!” 这话引得地上的人拼命点头,蔡二妞也松了口气。 苏氏瞪了眼闺女,转过身子不看她。 阮氏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算了,既然是误会。蔡二姑娘,你带着贵嫂子回去。 有病还是要医啊!” 蔡二妞当真信了,把贵嫂子身上的绳子取了。 “要不请覃大夫帮你看看,你这病拖下去,不是办法。下次要是再伤到人,我也救不了你!” 贵嫂子连连摇头,又捂着敲破的头,“我不治,我没有钱!” 出去的时候,还回头胆怯地看了一眼。 蠢货! 一群蠢货!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那李杳,常听人家夸她聪明,也不过尔尔。 她装装可怜,咬死不认,还不是只能放了她。 “哎哟!”她一声轻吟。 “贵嫂子,要不还是要大夫看看吧!”蔡二妞扶着她还是劝了句。 “不要,我回去躺下就好了。你知道的,我没有银子没有粮,哪敢请人看。” 痛死她了! 揍她的那母女,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朱音不知道她和娘被人惦记上了。当时她只想着要救小九,连自己有孕都忘记了。 过后才后怕,这会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 蔡二妞领着人刚走。 男人们就回来了。 他们急匆匆,路上就听到出了事。这会脚步都飞快。 朱武也跟着进来。 “音儿!”王正先过来看朱音,“你有没有事,伤到哪里没有?覃大夫看过没有?” 朱音很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人在。推开他,“你看看小九,他受伤了,我没事!” 她觉得王正不太爱这个儿子,平日也不见他们亲近。 相处也平平。 她也怕别人闲话,说是因为娶了她的,离间了他们父子感情。 “哦!”王正反应慢半拍,看着另一个床上的小九,“你有没有事?” 小九这会虚弱,只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他说了句,又回到了朱音身边。 “你守着他!”朱音推他。 “男孩子要什么紧!”王正想也没想说,“反正待会我就要去找那疯婆子麻烦,给你们报仇!” 朱音低头,终于忍不住笑了。 那边,李阅炎同朱武问清楚情况后,也觉得不对。 “阅炎,你怎么看?”朱武先问。 李阅炎眉眼微蹙,“有人在拱火。或许我们同蔡二姑娘协议,伤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朱武也这么认为。 李阅炎没说还有一点,也许背后还有推手。 因为这次那疯婆子明显冲小九而来。 难不成,小九的仇家寻来了? 他隐隐有些担心,可又不能同朱武说。不想牵连太宽。 “这几日我会派人跟着那贵嫂子,你们一家也都注意点。 就怕不止对小九下手。 还有其他孩子们!” 李阅炎点头表示最近会一直守着家人,探路巡视他就不参与了。 朱武领着阮氏回去的路上,阮氏不解地说,“他们是不是瞒着什么?” “怎么说?” “我觉得贵嫂子是冲小九去的。 那洋芋苏氏早就告诉过大家怎么吃,不可能会有问题。 那贵嫂子不过是假借洋芋生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朱武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笑着说,“小九是王正的私生子,这事不会有错。 你就别想太多! 你等着看,这事还没有完。” 阮氏也觉得,“杳儿开始就说贵嫂子是装的,后来又突然改口,放了人家回去。 我看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她忍不住勾唇,羡慕道,“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聪明。 当时我还差点没反应过来。 朱武,咱们家的小子,可都是榆木脑袋,蠢死了!” “哎哎,有你这么埋汰自家儿子的吗?” 朱武皱眉,不过马上又舒展开,“你还别说,杳儿是确实聪明,想想是从淹了那一回后,性子都变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道,“别说了!咱们就期待三弟媳生个女娃出来吧。 咱们又生不了了!” 阮氏捶了他背一下,“可不是!” 小九没得大碍,但得在床上躺几天。 李杳坐在他床边的时候,他主动掏出了一颗白玉珠,“给你!” “真大方!”李杳接了过去,“怎么,感谢我又救了你一命?” 小九微微一笑,不作声。 “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最多我让师父给你多开两副好药。让你好快一点!” “你多守我一会就行!” 现在李杳同李梦一个房,他都没办法凑近。 也并非他缠人,实在是,每回挨近李杳,他就觉得全身畅快。 也感觉到体内的毒也渐渐减轻。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跟吃药有关,但他真有这种感觉。 李杳瞧着他,可怜兮兮又强装稳重的样子,心软地点头。 “看在玉珠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吧!” 于是打开书,坐在床尾守着。 “过来这里!” 小九拍了拍他身边。 李杳抬眼,行吧!谁叫你给的东西值钱呢! 这晚,李杳看书至半夜。 木棚外滋滋水响,竟下起了雨。她下床,站在椅子上取下撑窗的木棍。 也是这一瞬,让她发现了木棚外凌乱的脚印。 她关好窗,露出一丝浅笑。 点燃了一根香! “没人?” 黑衣人错愕! 第227章 你看,她还是易容的 当然没人啦! 小九已被她迷晕带到空间,现在她只能祈祷空间的治愈功能效果差点。 “可别让他一下就醒了!”她嘀咕了一句。 转身去了仓库,挑选适合她用的武器。 选了一圈,还是觉得用手枪最合适。如果用刀的话,她还真担心让外面的人逃了。 找准机会,李杳出现在木棚里,对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背,开了一枪。 等这个黑衣人倒下。 其他三个才发现木棚里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小人。 还是个女娃! 难道信息有误? 可李杳哪等他们思考,又朝其中一人举起手。 “砰!”子弹射出。 正中那黑衣人眉心! 别两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折了两个伙伴。 一时恐惧上头。 这看似软糯的小人,到底练的什么奇功? 也就瞬间,两人往外逃窜。 一个夺门,一个飞窗,速度快得惊奇! “哈哈哈,你他妈的,让我逮到了吧!” 王正拉着网绳大笑。 一头的李寄风嘴角抽动,真浮夸! “王叔叔,进去了四个!”他提醒道。 这时,前门李阅炎声音响起,“我这逮了一个!” 李杳探头出来,“死了两个在房里,快弄出去,臭死了!” 于是,木棚都亮起了灯。 小九依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我去把那疯婆子抓来,让他们对峙!” 王正睨着地上被捆得死死的,口里塞着破布的两个黑衣人冷笑。 “什么玩意儿,趁我们男人不在,对小孩妇人动手,有没有素质!” 他一通骂。 “你去啊!”李阁炎提醒他。 “哦!”他痴笑,“就去就去!” 王正带了李寄风,先去通知了朱武。 朱武又喊了朱桦和朱林一同去难民队。 阮氏听了,要同去。 说那贵嫂子是女人,男人们不好动手。 这么说着的时候,朱五娘夫妇上门。 “我同你一起去!” 阮氏当然应允,有朱五娘在,她更有信心。 这边浩浩荡荡来抓人。难民队里个个睡得喷香。 除了贵嫂子靠着她家的木板,胆颤地等着消息。还有一直在想怎么修复关系的蔡二妞。 “蔡二姑娘!”阮氏敲了敲蔡二妞的门。 蔡二妞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下来,打开门。 吓了一跳,“这是?” 朱武这才上前,“抓了两个黑衣人,要带贵嫂子前去。” 蔡二妞点头。 叫醒两个族叔,与她同去。 再小心也有动静,贵嫂子还是察觉了。 这会已经背着包袱,跑了路。 王正扑了个空,气得鼻子冒烟,“狗日的,让她跑了!” “应该还没跑远,我们去追!” 朱武当机立断。 又道,“蔡二姑娘,最近与这贵嫂子来往的那些人你看紧了。 可能有所牵连。 若是发现不对,请及时靠近我。 为了村人的平安,我不得不这么做!” “明白!明白!” 蔡二妞岂会不同意。 于是,朱武他们去追人,蔡二妞的人留下。 贵嫂子拼命地跑,慌不择路。她隐隐感觉事情败露,只能有多远跑多远。 跑着跑着,她跑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撞上一个坚硬的后背。 “谁?” 她恐惧又忐忑地后退。 圈脸怪猛地回头,那张恐怖的脸在贵嫂子眼睛里无限扩大。 “鬼啊!” 黑脸板着张脸,一剑比在她的脖子上,“你们主上的水平越来越低了,就这样,还想杀九公子!”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贵嫂子反问。 “知道我身份的最后都死了,莫不是你也想死!” “不,不!饶了我!”贵嫂子一个劲地求饶,“别杀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混进难民队的?” 那贵嫂子这时不坑声了。 直到脖子上传来刺痛,血滑在皮肤上,“我是易容的!” 她说着,撕开着一点脸皮。 “往那边跑了!” 朱武沿着脚印往这边找来。 黑脸当即一掌劈了下去,贵嫂子被劈晕。 脸上的人皮被他撕了一条大口子。 朱武同王正赶来,就见到地上晕了的贵嫂子。 在看清人脸后,不作多想,绑着人抬了回去。 这一通下来,天都快亮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还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这深秋,也不太平! 待他们把贵嫂子捉来,李阅炎他们已经把黑衣人移到了大木棚里。 中间烧了一盆大火。 “妈的,冷死了!” 王正打了个冷颤,“不会又一夜入冬吧!” 李梦递上几块干净的毛巾,给几人擦干净身上的水。 后又端来苏氏早就备上的驱寒姜水。 众人喝之后,便不觉得冷了。 “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媳妇。”王正先走了。 朱五娘也起身,“也没帮到忙,我就不碍事了。”她也拖着张屠夫走了。 朱武和阮氏对视一眼。 最后朱武道,“我也走?” “武哥,”李阅炎拦下,“你开什么玩笑!这也关系到青山村的安危,你必须留下。” 其实让王正去通知朱武,他就没打算再瞒着。 有些事情,瞒多了,会伤害感情,也无力伸展。 何况,朱武的为人,他从小就知道,值得信赖。 李杳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大木棚里的人个个萎靡。 她爹尤甚,两只眼睛猩红。 武伯伯满脸胡子打结,颓废不已。 “怎么了?” 李杳轻声道。 李阅炎指着死猪一样的三人,“他们不说!” 又扳正贵嫂子的脸,“你看,她还是易容的。” 说着要撕下那人的面皮。 “爹,先别急着撕,最好找蔡姐姐那边的人来看一眼。” 李阅炎收回手,才发现有些着急了。 “嗯,我叫寄风喊蔡二姑娘来!” 这话刚落音,屋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人抓到了? 我真没想到,还真是她!” 蔡二妞边说,脚已经踏了进来。 “阅炎叔,武叔!”她打着招呼,人已经凑过去看贵嫂子。 “这不是贵嫂子!” 她掀开了半边脸皮。 李杳这下直接过去,一把扯掉整块脸皮,“看来真正的贵嫂子已经死了!” 她很肯定,举着手上的脸皮道,“这是直接从活人脸上取下来的!” “你是谁?”蔡二妞踢了那女人一脚。 第228章 苍厥派的爪牙? 女人纹丝不动。只怪黑脸怪一掌下去太用力,把人劈了个半死。 脸皮被扯了,都还没醒。 蔡二妞气得又踢了几脚,最后是李杳拿了个臭气瓶放在“贵嫂子”的鼻子下,她才缓缓睁开眼。 “你,你们抓我做什么?” 换了张脸的“贵嫂子”浑然不知脸皮没了。又装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发现旁边两个黑衣人瞪着自己。 她又惊恐地尖叫,“啊!有坏人!” 如此表现,就是蔡二妞也被折服。 “你要不要看清自己脸再装?”李杳把脸皮扔到她跟前,“贵嫂子的脸在这,至于你,丑陋的样子让人恶心!” 妇人双手被捆,不能往脸上摸,但看到脸皮那一刻,只感觉脸上非常凉。 不过,她也是个脸皮厚的,“哼!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便!” 李杳蹲下身子,近距离看着她,“你说我会让你随便死吗?” “贵嫂子”别过脸,似乎并不畏惧。 李杳也不急,轻笑起身,走到一旁的两个黑衣人跟前,“你们也不说?” 被塞着破布的黑衣人直呼冤枉。 他们想说,被塞了破布怎么说啊! 只得一个劲地摇头。 “杳儿,这两人嘴硬,问什么都是摇头!” 李阅炎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说道。 李杳扯开一个黑衣人口中的破布。 “我说!” 李杳回过头,看了眼她爹和武伯伯,有没有可能不是人家不想说,而是你们会错了意? 果然李阅炎脸上有些不自在,朱武也尴尬地咳了咳。 “说啊!”李杳大声地吼道,“还要姑奶奶请你们不成?” 突然的暴戾和怒火,吓了蔡二妞弹跳开。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粉糯米团? 别说她,就是朱武也动了下。 “我们主上派我们来的,她比我们早一个月潜到了难民队。”其中一个黑衣人抢着说,他可是见识到了这女娃的手段。 杀人手法根本看不出。 希望看在他主动坦白的份上,饶了他命。 “你们主上是谁?” 这是李杳第二次听到主上这个人,第一次还是与蛇兽那一仗,那行巫道长口中得知。 “不知道啊!”黑衣人不敢隐瞒。 “我们底下的人从来就接触不到主上,每次任务,都是我的上一级的人通知。” “那你们上一级了?” 李杳又问。 “不知道,自蛇林后,我们就与他分开了。我们也找了他许多次,可是再也没见过他。” 李杳轻笑,“那这回又是谁让你们动手的?” 黑衣人看向旁边的女人,不言而喻。 “她?” 黑衣人点头,“她是我们老大的女人,老大不在我们就听她的。” “那就怪了!久不动手,为何这回动手了?” 李杳想起了上回杀李老五的时候,顺手杀了个黑衣人。 记得还用了半瓶化尸水。 好巧不巧,该不会那黑衣人就是他们的头头吧! 算算日子,差不多刚好一月。 对上了! “是她想尽早回去找我们老大。因为干我们这一行,若超过七天没有信息多半是死了。 但她不相信,一直在等。 等了这么久,大概是死心了!” “所以,你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你们的任务是杀小九?” 黑衣人摇头,后又点点头。 她口中的小九应该就是那屋的小少年吧! 原来叫小九! “行吧!”李杳似乎放弃追问。 “爹,这两人怎么处理?” 李杳问起了她爹。 李阅炎抿唇,要他亲口说杀了他们,还真有点做不到。 反而是朱武满脸凶狠,“杀了!” 李杳赞扬地点头,反正她也没承诺过什么。 昨晚要不是他们机敏,早早设下圈套,只怕死的是小九。 说不定他们全家也会被灭口。 “武伯伯说得对,放过他们就是给自己留隐患。”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经开了两枪。 等“贵嫂子”发现旁边的黑衣人倒地,才觉得惊悚。 这就死了? 这女娃随便一抬手,就能致人于死地! 他们眉心的洞是死因吗?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李杳把宽大衣袖里的枪收进空间。 这才笑眯眯地瞅着“贵嫂子”。 “你想说了死,还是直接死?” “都是死,我有得选吗?” “贵嫂子”讥笑仰头,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当得有得选,”李杳也不与她啰嗦,“说了之后就同他们一样,死得痛快。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慢慢死!” 对上她的目光,李杳勾唇一笑,“还是你想试试看?” 一股寒意从“贵嫂子”的心底散出,她感觉如临地狱,这女娃的眼摄人心魄。 每说的一句话都能激起她内心动荡。不似说假! “我说就是,记得给我个痛快。” 李杳轻笑,“当然!” 于是“贵嫂子”缓缓道来。 “他们说得没错,我男人不见了。我虽不甘心,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们有能力杀了他。 毕竟他在主上座下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 我怀疑他是被自己人杀了。 因为主上现在十分相信那行巫道长,还让我们听行巫差遣。 我男人不服他,被他随便找个借口杀死了正常。 我想替他报仇,但我知道主上不会听我的。 所以我想做点事情,就是取那公子的首级。借此在主上面前邀功,好让主上杀了那行巫。” 听到这,李杳捊清了一条线。 行巫已死,看来这些人还不知道。总的来说,就是有个叫主上的追杀小九。不过到现在还没得手,下面的人还起了内讧。 巧的是,起内讧的两人,都被她杀了。 算了算,她又能多得两颗玉珠。这个账一定得记上。 咳,言归正传。 收回思绪,“你们主上是谁?长什么样?” “我们主上?” “贵嫂子”迟疑,“我只见过一次,但你也知道连我的脸都能做假,我又怎么能肯定那就是他。 而且,我只是在门外扫到一眼。 我级别低,根本不配见他。” 李杳小眉微皱,这不是跟那雨花阁一样? “至于叫什么,我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你们是苍厥派的爪牙?”李杳沉声道。 第229章 咱们的任务可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贵嫂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知道苍厥派!” “怎么?”李杳勾唇,“觉得我们不能知道?” 昨晚守着小九,刚好翻完四大恶派的资料。 雨花阁,天心教,重毒派,再加上这个苍厥派,她已了解清楚。 雨花阁有她的眼线,不可能私下行动不告诉她。 天心教全是女人,是不可能有男杀手的。 至于重毒派惯用毒,绝非是他们的人。 只剩下个苍厥派,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不必诧异!” 她指着“贵嫂子”的头,“我信守承诺!” “砰”声音低哑,手有余震。 李杳收回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握了握。 尔后回过头,“人已经解决了,好困啊!” “……” 蔡二妞哆哆嗦嗦,竟比李阅炎和朱武先开口,“困,困,困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吧!” 太恐怖了! 她得好好消化消化。她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乌合之众。 说的就是她带的那些人。 原先的争斗厮杀,如今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她很庆幸,她选择了跟随青山村。 朱武突然“哈哈”大笑,“我终于知道,官兵围杀的那一次,是谁救了我们。 杳儿,你真是深藏不露!” 李杳原想找个理由搪塞几句。 哪知朱武起身,“不必说,不必说。谁都有秘密!” 李阅炎张了张嘴,“晚一点我同你解释。” 朱武点头。 李杳打了个哈欠,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武伯伯,找些人给他们挖几个坟吧! 看在他们这么老实的份上,别忘了立上碑。” “好!”朱武豪放应下。 他也有意警告村里和难民队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蔡二妞起身告辞,仍有些紧张,“叔,需要我找人帮忙吗?” 朱武摇手,“这才几人,等以后死的人多了,我再找你!” 蔡二妞脸色煞白,脚步轻浮地回到家。 刚刚武叔的话是在警告吗? 想起这一夜的经历,如同做梦。再一次庆幸! 李杳当真回去睡觉,临睡前打算去看一下小九。 如果他醒了,便给他算下账。 不过,等她到的时候,小九周围围了许多人。 叽叽喳喳。 “小九,吓死婶子了,快喝点稀饭!”这是苏氏的声音。 小九点点头,接过碗。 “小九,都怪我和你爹不好,当时没有守在你旁边。 我同你爹说了,让他多陪些你。 还有,你搬去同我们住吧!” 小九手微动,舀了勺粥放入嘴里。温润地吞咽后,客气道,“我同寄泽寄云住挺好的。” 发觉到朱音确实是好意,又加了句,“你这有孕,他该多照顾你。我已经长大了!” 朱音听了,心里十分熨帖。 “哎哎!”来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她,李杳只能发出点声音吸引大家注意。 “杳儿,事情办完了?” 苏氏过去拉住她。 谁都知道昨晚的行动,也知道一大早杳儿就同她爹去审那些人去了。 这会她出来了,苏氏自然会问,而其他人也很好奇。 李杳微仰着脸,“嗯”的一声。 大摇大摆地走近床边,“好饿啊!”她目光瞟了瞟小九手上的粥。 实在不明白,大家怎么都喜欢这文弱小白脸。 屁都没干,还能让所有人关心。 不像她,累死累活,饿了还要她提醒。 苏氏岂不知道她的意,“臭丫头,给你留着了!” 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苏氏又道,“越来越小气了。” 李杳摸了摸头,“娘,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苏氏忍不住笑,“我去给你端来,你就在小九这里陪他吃。” “好!”李杳清脆应下。 朱音见她有些多余,便起身回去休息。 又说这几天下雨,王正说会在这里停几天,不必糟心赶路。 等苏氏把饭送过来,便去忙自己的去了。 于是只剩下李杳和小九,各吃各的。 “真香!” “啊,真辣!” “咦,还有香肠了!” 李杳边吃边发出感叹。一边瞄着寡淡的小九。 见他吃完碗里的白粥,笑笑地看着自己,李杳越发吸溜。 “真好吃!” 小九挪下床放碗,“真有那么好吃,好吃到每一口都要发出感叹!” “那当然!”李杳鼓着圆圆的腮帮子。 见他还盯着自己,“看什么看?” “我在想,你脑瓜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滚!”李杳扔下筷子,“我睡觉了,你收拾,我看你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苏氏恰好来收碗,听到她的话,忙骂道,“杳儿,你是不是皮痒。 小九都病着,你还让他收拾。 你这个懒鬼!” 李杳跑到门外,躲过了苏氏的攻击,“娘,你也是越来越偏心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氏叉起腰,“那我以前什么样?” 李杳跑了,“反正不这样!” 苏氏瞧着她跑得像一溜风,笑了笑,“你别听她使唤,她就是欠收拾。” 小九摇了摇头。 苏氏心里松了口气,“覃大夫让你卧床,这几天咱们也不赶路,你趁机养好身子。” “多谢婶子!”小九感谢道。 又从床头拿出看完的几本书,“这些我看完了!” 苏氏接了过去,“待会我让寄泽再搬些过来,咱们书多着了。保管你看不完!” 不再打扰他休息。 苏氏忙完手头的活,便去了李杳的房间。 此刻,李杳四仰八叉的睡着,身上的被子都掀开了。 苏氏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压了压被角,“傻孩子,娘怎么会变!” 摸了摸闺女圆润光滑的脸,竟生出了一阵自豪感。 “娘,娘,”睡梦中,李杳轻唤。 听得苏氏心头更软了,“娘在!娘一直都在。” 是夜! 黑脸怪全身沾满水珠,与旁边的红脸怪抱怨,“我看他们也不是很难接受外人,要不我找个机会现身?” “休想!”红脸怪厉声拒绝。“我看你是越发嘴馋了。” “别忘了,咱们的任务可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黑脸瘪了下嘴,“我随便说说。” 从胸口摸出一个纸包,“要不,你尝尝?” 红脸原想拒绝,但手已经伸了过去。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美食能勾住黑脸。 “怎么样?”黑脸期待地看着他。 第230章 拦路长河 “嗯~” 红脸没有评价,反而说起了其他事,“苍厥派咬着公子不放,我准备去剿了他们老巢。 这里你守着!” 黑脸一听,径直坐了起来,“那老东西贼得很,你确定要去? 我们的任务不是保护公子吗?” 红脸几口吃掉纸包里的糯米鸡饭,“正是因为要保护公子,我才不得不去会会那老东西。 省得他以为我们没人!” “也是,这疯狗简直没人性!” 黑脸骂了几句,扫到红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要不你守这,我去!瞧你最近东奔西跑,都瘦了!” 红脸有些莫名,看着黑脸,“你他妈的好渗人!” 他飞走了! 实在不习惯黑脸突如其来的关心。 特肉麻! 朱武带着村人立了五个硕大的坟包——苍厥派走狗之墓。 墓碑上的字是文台写的。 他是终于找到了他存在的价值。因为朱武夸他字写得龙飞凤舞。 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还叫他。 于是,漫天的雨里,树枝摇曳,坟包突兀。 不少村人从门口遥望就能看到,心虚地掩住门,坦荡地指着骂两句。 直到三日后,天气变好。 秋风习习,太阳隐现。 “出发!”李阅炎起头,一声令下。 悠长的队伍继续前进。 时至午时,黄叔指着一条山中长河,“要不绕道,多两日路程。要不穿河而过。” 朱武皱眉,“这河水湍急,恐怕要绕道才行啊!” 按照大家求稳的性子,自然不介意多走两日的路程。 李阅炎表示同意,“都是妇孺老少,还是绕道吧!” 他睨着河水,“谁知道这底下有没有危险,不敢冒这个险。” 几人商议过后,决定绕道。 于是让大家稍作休息,午饭后继续赶路。 中午这一餐,只图饱,所以苏氏做得简单。 一大锅煮洋芋,再一碗蘸汁和些许辣椒粉。 考虑到孕妇和小孩,冲了一锅蛋花汤。 都不是那娇气的主,各自吃了,谁也不多言。 听说要绕道,李杳跑河边看了下。 河宽大约两百米,水流很急,河水发黄,又看不清底。 “杳儿,你退后一点,小心水把你卷走。” 李阅炎提醒她,看着长河同样发愁。 “爹,绕道没错!” 李杳只感觉这河水像是要吞噬他们,有点不寒而栗。 于是退到里面,转身回了队伍。 “杳儿,再喝碗蛋汤,”苏氏端来汤,“下午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你多吃点。” 李杳原本已经吃饱,见苏氏一脸关切,又端碗喝到了肚子里。 “谢谢娘!” 苏氏收了碗,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一条这么大的河。” 李杳蹭了蹭她,“这是万溶江的分支,舆图上画着。” 苏氏微愣,“万溶江?” “对啊!”李杳瞧着大河说,“万溶江中端是云府,那边接海域,四通八达。” 苏氏微微点头,收敛表情笑了笑,“一条分支就这么宽广,可见那万溶江有多长了。” 李杳没有注意到苏氏的表情,一直在想绕道的事情。 苏氏拿着碗走了,回头也望了望长河。 再次出发,轮到朱武兄弟领头。 孟氏的肚子大了,走路特别费力。朱桦学着王正的样,让他家的牛驮着她。 可他家牛没用,稍微陡一点的地就上不去,还差点把孟氏摔到。 所以孟氏也只能下路走。 以前怀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气,所以朱家人都认为孟氏肚子里绝对是个女儿。 一家人是非常期盼的,越发不敢大意。 所以这路走得非常慢。 李杳同几个兄长,走走停停,有时候还能在旁边林子里捉着野味,采些野果。 不过野果是真的少,许是因为之前那段反常的天。 但有比没有好,仍能引起孩子们一路追逐。 “干娘,给你!” 李杳献宝一样捧出几颗枣子,皮皱皱的,还有些干瘪。 朱音眼一亮,接了过去。 “真好吃!” 她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好,也越来越馋。 李杳见她吃得有味,又掏出一个苹果给她。 王正乍见,有点儿慌,“藏着点吃!” 朱音不作多想,当真收了收,咬一口又藏到衣袖里。 李杳忍不住笑。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紧张,这么大的山,随便找个借口说采的,也没人会怀疑。 反正其他人也从山中弄到过他们没有过的东西。 干爹过于谨慎了。 “嗯,好香!”同样鼻子尖的孟氏嚷了一句。 仔细嗅了嗅,嗅到了他们这边来。 朱音一口苹果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傻傻地僵住不动。 “你吃啥好东西呢?” 孟氏平日也不这样,许是真的怀了个娇气包,特别好吃。 朱音张不开口。 李杳便笑眯眯地解释,“刚我同二哥他们采来一些野果。 孟婶子,你要吃吗?” 她大方地摊面前的布兜,上面躺着一些野枣,还有两个小苹果。 孟氏眼里透着馋劲,但嘴上却说,“我不吃,你们快收起来。 我让自家小子去帮我找些回来的。” 话这么说,眼睛可没离开过布兜。 “婶子别客气,尝尝。”于是硬塞了一个放孟氏手中。 孟氏咧嘴一笑,狠狠地咬了一口。 “哇,这果子真甜,真香!” 李杳朝干娘眨了眨眼,朱音才敢吞口里的东西。 “是很甜!”半天附和了孟氏一句。 孟氏边吃边夸,吐槽了一下自家的老牛,后又问起李杳这叫苹果的野果从哪找的。 李杳随便指了个方向。 孟氏听了,拍了拍屁股就回了。 “杳儿,你怎么能把苹果拿出来!”背到一边,王正就警告她,“不怕别人发现。” 李杳安慰道,“总要找个出处,省得给干娘吃点东西还藏藏掩掩。 这苹果维生素多,最适合孕妇吃。 你要想生个像我这么聪明的孩子,干娘就得每天吃一个。” 李杳这么一通说,王正无力反驳。 “可别太张扬了,除了我们村,那蔡二妞那里也有几个怀孕的。” 李杳微笑点头,“放心,不会有事!” 她空间多的是,若是寻来,大不了每人给上几个。 许是太过自信,当晚就出事了。 第231章 进山寻人 原来是孟氏回去说那苹果好吃,朱桦就带着家里三个小子,往李杳说的方向去寻。 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 “阅炎,劳你看着点村人,我带人去寻寻。” 朱武旁边还有朱桐和朱林。 李阅炎点头,“小心点!” 朱家的朱桦带着三个小子去找野果没回,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李杳听了消息,扑了自己嘴一下。 恰好王正来叫她,“惹事了吧!” 李杳瘪嘴,她是万万没料到他们会去寻啊。 “行了,别委屈了,你爹要看队伍,我去帮忙寻一寻。 希望他们平安才好。 你去帮我看着点你干娘!” 李杳自知闯祸,心里内疚,于是跳了起来。 “干爹,我同你去吧!” 她作势要走,就叫梦梦姐去陪干娘。 恰好朱音娘走来,“我都听说了,你们放心去,音儿我守着。” 王正遂放心。 他们两个过来,朱武正带人准备出发。 “武伯伯,我去给你们领路!” 朱武看了眼李阅炎,见他点头,也就欣然同意。 “走!” 他不认为朱桦和三个小子会出事,最多以为他们迷路了。 所以比起旁人,他还没那么心急。 要不是孟氏哭哭啼啼,他还懒得去找。 于是,一行五人,往山中走去。 原先他们是沿河边上走,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休息的时候往山里走了几百米。 也是防止有那调皮的偷偷下河玩。 此刻,朱家人都不能入睡。 孟氏哭了一会,又抽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贪吃!” 朱胜皱着眉,“行了,再后悔也没用。安心等他们回来!” 朱桐媳妇抿着嘴,三个小子中,有两个是她儿子,其实她最心急。 可她一惯话少,隐忍不发。 孟氏一哭,她越发心烦,也没了好脸色。 阮氏作为大嫂,沉稳劝说,“他们寻去了,有你们大哥在,一定能把人带回了。” 她扶起孟氏,“你先回去,还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咱们都姓朱,不会扔下谁不管。 重要的是不要心慌,也不要起内讧。” 这话便是有些警告的意味。 朱桐媳妇张了张嘴,“我先回了!” 等她们一走,朱胜重重叹了口气,“老二媳妇已经够忍了,这回事了,老三那里你得好好敲打一下。” 阮氏点头,“爹,你也早去休息。那边也不用太担心。 阅炎的闺女和王正同去了!” 朱胜听了,连连点头,“杳儿一向有福,定能找到人。” 关于李杳,别人不清楚,但他俩还是知道一星半点的。 “我也就放心多了!” 朱胜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阮氏心里明镜一样,也觉得此次定能逢凶化吉。兴许明日一早,就都回来了。 幸好这天,天气好。晚上的月光也透亮。 几人走了大约五里多路,仍没发现任何有人走过的踪迹。 李杳借口撒尿,放出了黑鸟。 “威武大将军,又得请你帮个小忙了!” 黑鸟一听威武两字,飘飘然。 听了主人的吩咐,立马就飞走了! “杳儿!” 王正老远在喊。 李杳飞快地跑出,“来了!来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 树高地湿,遮住了大片月光,越往里走就越暗。 朱武点起了火把,“白日我们走了五十里路,他们下午走的,最多也就二十五里。 这会走了十几里,快了!” 他有心打气。 朱桐有点儿丧气,“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的。 老三这么大个人了,也胡闹! 天黑就应该追上的,也不看自己旁边还有三个小的。” 朱武拍了下他的肩,“知道你担心,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朱桐一向听大哥的,于是咽下了心里的气。 黑鸟自那日吃下鳄鱼眼,眼睛越发尖。 就是黑夜也能敏锐地看清地面的东西。何况今夜月色很好。 只是,树木丛生,树缝细小,增加了寻人的难度。 它飞了一圈,并无所获。 打算飞回去禀告小主人,又怕折了威武大将军的名声。 于是又重新飞了一圈。 “啾啾……”它这叫声完全称不上霸气,可无不透露着欣喜。 虽然没找到人,但它发现了浓烟。 它知道,只有人类才会生烟煮食。心下得意,它果然是最聪明的神鸟! “啾啾……”不算太远,它飞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李杳听到黑鸟叫,捂着肚子又叫唤,“干爹,你们在前面等我一会,我马上来。” 朱林:“早听他们说,这杳儿同云儿屎尿多,果然没错!” 王正红了脸,幸好暗,别人也发觉不了他的脸色。 “我先往前走,你们慢慢来!” 朱桐不想等,先走了。 王正知道他急,也不在意。 “走!”李杳飞奔过来,“往这边走!” 她指着朱桐的右手边。 “为什么啊!”朱桐心急,语气并不太好。 “要走你们走,我感觉他们在这边。” 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李杳又不能明说,一时有些心急,“我感觉就在这边。 你们要不信,分头找!” 朱武也知道二弟的性子,便道,“分头找吧!” 他对朱林说,“你同朱桐一路,若是没找到,马上往回走。在村里等我们!” 朱林点头追了过去。 于是他和王正跟李杳走另一边。 这一路,沟沟坎坎,一不小心就踏进泥坑。 三人走了许久,才走出这一段泥泞。 又过了半个时辰。 他们闻到一股烟味。 “你们闻到了吗?有烟!”李杳吸了吸鼻子。 朱武同王正一起点头。 四处看了看,发现烟吹来的方向。 “在那边!” 朱武指了指。 三人急步跑去。 “老三!”朱武边走边喊。 “朱桦!”王正也喊。 李杳没有叫,一直往前跑,走到一片荆棘丛生的地方。 “这里有脚印!” 地上有四五双大小不一样的脚印。 朱武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还有别人?” “你们看!”他指着那个硕大的脚印,用自己的脚比了比,竟然大出小半。 火把的照耀下,其实看得很清,他又寻到几处脚印,“有打斗的痕迹。” 急走几步,又捡到一只鞋子,“这是老鼠的鞋子!” 老鼠是朱桐的小儿子,生出来才三斤,红皮跟老鼠崽子一样,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小名。 李杳脑子里也浮出了老鼠的脸,原来是经常跟二哥玩在一块的那个哥们。 “不会有野人吧!” 第232章 野人 三人一同出声。 王正是因为小时候,村里的老人家经常警告他,不要乱跑,不要去后山,小心野人把你捉了吃了! 当说出这个猜测后,小时候的阴影就冒在脑海里,顿时脚有些软。 朱武是通过观察,往年走镖听过许多传闻趣事,也听说过野人之事。 现在这脚印,也像传闻中那么宽大,那脚趾勾地的痕迹十分明显。 实在想不出,除了野人,有谁的脚如此大。 至于李杳,后世中某架的野人传说,她也略知一二。 会想到一点也不稀奇。 而且,她有些肯定。 因为她又发现两旁的大树上,有手指勾过的痕迹。 再抬头,参天大树垂挂着许多麻绳。 显然是用来攀爬的。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小心点!”李杳嘱咐了一句,全身进入战斗准备。 “等等,”朱武突然扬手,“王正,你带杳儿往回走,我独自去看看。” 野人战斗力几何?没人知道,朱武也是怕他们危险。 再说要找的是朱家人,实没必要让他们再冒险,能找到这里,他已经很感谢了! “不行!”李杳想也没想拒绝。 王正也道,“既然来了就没有先走的道理。 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总会有办法的。” “还不一定是野人,先别自己吓自己。” 李杳又劝说。 其实她已经能确认了,这么说也是让武伯伯放心。 见他们执意不走,朱武心里滑过暖流,也不再劝。 接下来,三人很少说话,往炊烟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那烟越来越浓烈。 李杳让他们戴上上次干娘做的口罩,如此又好受多了! “别走了!” 李杳停下来,因为此刻她已经发现了失踪的朱桦叔侄四人。 “嘘!”她顿言,“在上面!” 她指了指吊挂在树上的人,离地面大约二十米高。 猛地看去十分骇人。 朱武心急如焚,但不敢貌然施救。因为挂他们的树下正熏着烟,虽然没有明火,但火星四溅。 “没人!”李杳四处看了眼,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影。 朱武突然哽咽,“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 李杳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说,“先救下来再说!” 朱武擦了擦眼,把柴刀别在腰背上。“我爬上去解绳子,你们帮我接着点人。” 王正点头。 黑暗里,一双蓝眼睛正盯着突然闯入的三人。 他想嘶吼警告爬树的人别偷他的东西。 可见那人身手矫健,看着身上的肉更紧实,于是流着口水。 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爬树不在话下。 但这片森林,树木粗壮,每一棵树都很有年份,所以十分高大。 朱武爬上一棵,正挂着侄子老鼠。把身子插在树杈中,解着系得非常牢固的草绳。 草绳粗,比平日他们用来走镖,绑大货的绳子还要粗上两倍。 他重重呼吸了两次,提起绳子绕在身上,解不开就用柴刀砍。 砍了十几刀,才把绳子砍断。 “接着!” 朱武开始下滑,身上的绳子缠绕得十分紧。 就在老鼠快落到地面的时候,王正甩出长鞭绕着绳子,扯到面前,把老鼠抱住,避免掉入熏烟之中。 李杳马上探了鼻息。 “还有气!”她很是惊喜。 朱武听了,越发有劲,直接从树枝攀过去。 按原先的办法,救下另外两个侄子。 后面那个大侄子,已有十五岁了,长得同朱武一样高大。 朱武把绳子绕在身上砍断的时候,差点把他也带了下去,幸亏他抓住了一根长枝,才避免一起掉入烟坑。 那双恐怖的蓝眼睛,在发现他的夜宵被偷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中间那个最肥美的也被偷下后。 终于怒吼了! “吼吼……” 震天的脚步声,从远至近。每走一步,蓝眼睛就捶打一下路过的树。 惊得栖睡的鸟失魂乱飞。 朱武爬得高,一眼就看到了发出巨吼的“人”。 “王正,杳儿,真是野人!” 朱武大喊道,“你们快走,能带一个就带一个,拜托了!” “杳儿走!” 王正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的野人。 身高至少十尺以上,长手垂至膝盖。 他抱着老鼠,催促李杳起身。 李杳在看到野人一刻,心慢了半拍,原来传说中的野人是存在的。 全身长满了长毛,四肢尤长,指甲尖锐。 不过看这野人的五官,有点稚嫩。于是她猜测这是一只未成年的野人。 那么这片森林还有成年野人。 不过,这附近没有发现。 于是她有了主意,“武伯伯,你继续救桦叔,我引开它!” 李杳并不是同他们商量。 说完话的瞬间已经掏出两只烤鸡,举起来。 “嘿,过来!” 她在地上乱跳,红色衣裳很快引起了小野人的注意。 小野人往她的方向移去。 书上说野人也有智慧,果然说得没错。 李杳见野人看她,于是使命甩出其中一只野鸡。 用尽全身力气,野鸡正中小野人的脸。 “吼!” “对不起!”李杳特无语地奔跑,她不是故意的。 小野人十分生气。 被揍了当然想还回来,那只红色的人应该很好吃,肥肥的,它觉的。 于是扔下其他人,追着李杳身后。一步跨出几米远,李杳跑再快,也只是人家几步的事。 忽然,李杳觉得身子凌空,慢慢往天上去。 “啊!” 他妈的,吓死了! 野人把她抓起来了。 “听我说!”她试图讲理。 可那野人把她提到脸边。 “听我说!”李杳伸手扯住它脸上的一把毛,用力。 野人吃痛,张开一点嘴巴,李杳趁机把另一只烧鸡扔开它嘴里。 野人被迫嚼了嚼。 顿时打开了天灵盖,“吼吼吼!” 真好吃! 它嚼着,手里还拎着李杳在半空中。 “是不是美味?”李杳见它嚼的时候有点迟钝。 于是又拿出两只烧鸡。 这下不用她投喂,野人的另一只手伸过了抢走一只。 一只不够,伸开了另一只手! “你这蠢货!要摔死我吗?”李杳尖叫往下落。通共才两只手,都去拿烧鸡了,我怎么办! 可是小野人无半点反应。 “啊!” 李杳从三米高的位置掉在地上,并没有幸免。 “我¥@$\\u0026……” 第233章 一面滚滚长河,一面残暴野人 好在地上枯叶泥垢多,没把她直接摔死。 李杳迅速爬了起来,这时也看到武伯伯和干爹已把桦叔救下。 而小野人正一口一口嚼着野鸡。似乎十分沉醉。 于是乎,李杳把她娘存在空间的烟熏腊肉香肠鸡鸭兔子一股脑的拿出了大半,堆成一座小山。 “兄弟,你慢慢吃!” 她是看出来了,这小野人也是个吃货。用这些东西换四个人,它一点也不亏。 毕竟人肉不好吃哇! 蓝眼睛小野人找到了同类型的鸡肉,一口一个,正吃得欢。 哪里还管其他。 趁这机会,李杳跑了回去。 “快走!” “杳儿!”朱武满头大汗,“那野人了?” “我给他弄了点吃的,一时应该不会追来。” 刚刚她在那些腊味上撒了些迷药,希望有效。 朱武点头,与同样汗流浃背的王正,摇晃着昏迷的朱桦。 “醒醒!” “我来!”李杳蹲在地上,从布兜里掏出个小瓷瓶,放在几人鼻子下嗅了嗅。 果然奏效! 几人缓缓醒来。 “大哥!”朱桦喉咙哑着,睁眼就见到了朱武,顿时以为自己做梦。 “我不是在做梦吧!呜呜!” 朱武拍了拍他的脸,“不是!” 老鼠“呜呜呜”哭哭唧唧,还真像只老鼠叫,“大伯,我要死了!好多大怪人。” 李杳呼了口气,没有耽误,又掏出个瓶子倒了四颗绿色药丸,“补气提力的,先吃下再说。” 王正催促,“那还有其他野人,我们得赶紧走!” 于是,四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吃了药,立刻站了起来。 “我没事了!”朱桦吃惊地发现他现在浑身有劲。 李杳暗叹,两百万,又是两百万,来这里做了多少亏本生意。 到目前好像只有在小九那里没亏本。 呜呜,心好痛! “别废话,药是杳儿的,你们的命也是她救的。回去得算银子!” 朱武似乎看到了李杳的心痛。 “哎,哈哈,不必不必!”李杳嘴上客气着。 “快走吧!” 朱武最终还是背着小老鼠走,其他人相互牵着往外快速离开。 李杳越走越吃力,好在王正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回事,你的腿流血了?” “啊?”李杳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被那野人摔了一下。 啊,痛死了!” 一行人停下,朱桦愧疚地说,“让我来背你!” 李杳摇头,“那补气丸维持不了多久,你省着点力。” 王正二话不说,捞起她,“以前不见你这么见外!” “……”李杳没有辩驳,她这不是客气啊。 既然干爹有力气,她就回去再处理吧。 他们速度很快,也发现那野人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口气。 走到原先与朱桐他们分开的地方。 发现他们两人正等着。 “老鼠!”朱桐十分激动,“大哥!三弟!” 他一一喊了声。 “杳儿,还真让你们找到了!”他很不好意思地抓着头。 李杳轻点了下头,并不怪他。 “快走吧!”朱武沉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他很担心,刚刚虽然与那野人正面交手,但能看出那野人的凶戾。 不敢想象还有多少那样的野人,只希望能在他们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绕道过河了。 众人不再耽搁,多了朱桐和朱林,一行人走得更快了。 此时已接近午时,原本秋意正浓,正是凉爽的时候,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而天气也变得异常燥热。 “他们回来了!” 迎上来的是朱家人。 朱胜和朱勇皆松了口气。 “桦哥!”孟氏哭着喊了声,“我再不贪吃了!” 阮氏扶着她,眼睛也有些湿润。 朱桐媳妇忍了又忍,抱着两个儿子也流下了泪,“臭小子,吓死娘了!” 哭了一通! 苏氏过来带走了李杳,其余的话没有多说。 看到她身上挂了伤,也是十分心疼,“就你逞能!” 李杳弱弱地说起事情原由,苏氏叹气道,“所以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可别再让人馋了眼。” “少吃一点又不会死!”苏氏话虽糙,但似乎很有理。 李杳紧闭着嘴,处理好腿伤,简单梳洗好。 刚准备躺会休养生息,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救命啊!” “啊,有野人!” “打起来了!” 李杳快速翻身下床。 苏氏冲了进来,“杳儿,你爹他们在前面遇到了野人,和它们打起来了!” 她浑身颤抖,声音很急。可不得不强装镇定。 “寄泽,寄云,梦梦,小九,大毛,你们都快躲起来。” 边说,边扯着他们推进这个靠坡的棚子里。 李杳要出去。 苏氏拦着不让,“你都受伤了,还要去哪?” 这时王正把朱音一家也带了过来,挤进木棚里。 “躲着,不要出来了!” 他这嘱咐比苏氏有力多了。 苏氏抿了抿嘴,“去看看阅炎吧!” 王正点头,“你守在这里。” 谁都看得出,苏氏是在强装镇定,因为他也得到消息。 野人在前面打死打伤几个男人。而李阅炎正是今天领队的人。 “别担心!”他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说这么一句。 “干爹,我也去!” 李杳已经挤出了门。 苏氏知道拦不住她,放开了手,泪眼婆娑,“小心点!” 其他孩子要去,被她厉声挡下,“谁要去,就别再认我!” 李寄泽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此刻朱武集结了三十余人,差不多青山村剩余的汉子都到齐了。 李家的人也在。 “跟我来!” 他已经举起了长枪,野人他已经见过了,光身高就是他们的一倍。 他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这野人对付不下来,这些人,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同老鼠他们一样,被吊在高大的树上,成为野人的盘中餐。 “武叔!” 蔡二妞带着五十余人赶来。 “我们也去!” 朱武点头。 万幸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一处坡下,暂时老少妇孺还能隐蔽。 阮氏看着他们带人走了,她敲了一面锣,“都躲进棚子,不许伸头,不许哭!” 心慌的人听到这震耳警告,纷纷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一面滚滚长河,一面残暴野人,简直把人推入深渊。 “老天啊!这让我们怎么活!” 第224章 打成一片 路过人群的时候,李杳便听到这一声声叹息。 她突然立足,“干爹,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见她神色凝重,语气不容置喙,王正轻点着头。 “你小心点!” “干爹,你也是!” 王正说完,一路小跑地追上朱武他们,而李杳往相反的方向去。 很快,走到一处僻静处。 “黑脸怪,你出来!” 才唤一声,黑脸怪就从树上飞下来。 “小姑奶奶,何事?” 黑脸怪看上去,也很严肃。 李杳直接问道,“有野人你知道吗?” “当然!” 也是,像他这样的高手,肯定一早发现了。 李杳转动着眼睛,望着滚滚河水,“这么宽的河,应该没几个人能飞过去!” 黑脸不语,可表情与动作出卖了他。 “我同你做个交易!”李杳突然道。 她把脚边的大包袱拍了拍,“帮我牵根绳索!” 见黑脸不为所动,“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丧生在野人手中?” 黑脸眼睛闪了闪,“不能!” “可我瞧了,那成年野人至少二十只。即便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我只会救九公子。” 他睨眸,“当然,你们一家待九公子有恩,我想我也会顺便救下你们一家。” 说得很有理,李杳点头。 “我现在不需要你出面,你把救我们的心思,替我做一件事情。” 黑脸心微动,因为他实在很少见她求人。 “这根绳索,长三百米,”李杳并不等他答应,快速解说。 她四处找了找,找到棵三人才能抱住的大树,“这一头锁在这根树上,另一头你飞过去在对面找个这么大的树锁住。 锁之前,记住还得拉直!” 李杳示范了一下怎么扣锁的方式。 黑脸先是一头雾水,在看清锁扣的方式后,暗道惊奇。 “事成,我欠你一个人情!” 还没等黑脸同意,李杳已经跑了。 “按她的方法做!”小九从侧处出来。 “九公子!”黑脸有些迟疑,“还是你同属下去避一避。” 小九看着他,面目清冷,“如果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去死,那我同二公子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你飞不过去?” 得了! 黑脸暗道,都用这话激他,以为他还是小孩子吗? 我飞给你们看! “行,我这就带着这绳子飞过去。”黑脸弯腰背起这一大捆。 好重! 可刚刚姑奶奶背过来的样子好轻松,难道他看错了? 可不能在九公子面前丢脸。 “那个,九公子,你赶紧回去吧!那野人一时半会还打不过来。 等我牵好绳子再带你走!” 说完,再看了一眼主子,扛着绳索走边放到了河边。 聪明如他,找到另一端,绑在身上,飞身而去。 黑脸的武功确实高超,这点毋庸置疑。 只见他点碰着河面,眨眼飞了过去。 小九盯着地上的绳索,直到那一圈圈渐渐变小,渐渐拉直。 很快又腾空起,变成一条穿过长河的索道。 他踮了踮脚,拉到绳索,用力往下扯,竟无法拉弯。 她是想让大家借助这绳子过河? 他很快明白了。 也没有怀疑这绳的牢固性。 黑脸再次回来,就要带九公子走。 “主子,咱们快走吧!” “临阵脱逃,非君子所为,我不走!” 小九转背,吩咐,“你在这守着,切勿让野人靠近。” 黑脸:…… “公子!”他还想再劝,可只见到一个背影。 * “你去哪里了?” 苏氏见奔跑过来了小九,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急死我了,快躲进去。” 小九挨了打,却不觉得痛。 钻进去挨在李寄泽旁边,取出纸笔,“这东西你可见过?” 他把刚刚那绳索的样子画了下来,包括锁扣的方式,以及那上面的滑轮。 李寄泽接过他递来的纸,认真看过之后摇了摇头。 东西虽没见过,但也能猜到出自何处。 “当真没见过?” 李寄泽摇头。 看来她连家里人都瞒着,小九认为。 她既然找黑脸做这事,就是明摆着告诉了他。 是不是说,他比她的家人还值得信赖。 李杳没想到这人会想得这么多。 现在的状况,她只想救家人活命,并没多想。 而此刻,剑拔弩张。 她已经远远找到了爹和干爹,爬上了一棵树上观察着两边的形势。 地上一片狼藉,有几人躺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野人那边,呲牙咧嘴,手持木棒,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显然也有为头的,站在最前面,一掌一掌地拍在树干。 可惜没人了解它在说什么? 它越发暴戾,那树被它拍了几下,竟生生折断了。 这时,它又抠了一把泥沙,往人们砸去。 “吼吼吼,”大喊大叫。 “它这是什么意思?” 朱武挡着飞到脸上的泥沙,问起众人。 没有人知道。 李阅炎摇头,与几个长辈交流之后,仍没人猜出。 “是不是因为我们侵入了它们的领地?” 这时,古童生与范夫子一同开口。 迅速引起了热议。 李杳站得高,看得远,扫过众人扫过野人后,竟发现了那个“吃鸡”小野人。 此刻,那小野人窜到为头的野人跟前,叽里呱啦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杳暗道不好。 那迷昏药对野人没用,而这小野人无疑在告状。 果然,那小野人从野人头头身边走开后。 “吼吼吼!”野人头发出了巨吼,并且不停地打砸。 突然,它挥出手臂,锐利的指甲扫来。 “退后!” 朱武大吼。 话还没落音,野人们就开始围攻。 打成一片! 可人们哪是他们的对手,将近一半的人瞬间被打在地上。 “别硬拼!”李阅炎喊出这一句,灵活地转到了一个野人身后。 有样学样,很快大家学着他的样,并不与野人硬拼。 纷纷避让,或躲或藏。 李杳找准机会,绕到了那蓝眼睛的小野人面前。 如果她没猜错,抓住它,就能救大家。 于是她果断下手。 第235章 穿河而过 “爹,武伯伯!” 李杳大喊,甩出一张大网。 李阅炎朱武眼疾手快,纷纷伸手捞住,又迅速围着小野人转了个圈。 小野人挣扎,嘶咬,想破网而出。 好在网子是碳纤维材料制作而成,根本咬不动。 也好在李阅炎一身蛮力,竟硬生生的把小野人捆住了。 可是,野人头头发现不对,转身朝他们冲来。速度快得惊人! 朱桐朱桦想拦住它,被它甩出两胳膊,一人一巴掌拍飞老远。 李杳暗道不好。 朱武刺出长枪,稍稍挡了两秒。 这会,李阅炎竟双手举起了野人。 “别过来!否则我把它扔下去!”他大吼,移着脚步走到临河边的一块峭石上。 不知道野人是否听懂,总之,那野人头停下了脚。 口里吱吱嘎嘎,不再乱吼。 浑身暴戾,但却有些畏了手脚。 “别过来!” 李阅炎仍旧举着,扫了眼峭石下的急促的河水。 “武伯伯,我爹坚持不了多少,你赶紧带人撤退!” 李杳低声说道。 朱武这才反应过来,“快,把受伤的带着,咱们先回去!” 他这一声吩咐,所有人迅速动作。 将近大半的受伤,有几个只剩下一口气,都被拖到一边,。 “先撤!” 李阅炎双手青筋,额头冷汗涔涔,他快支撑不住了。 朱武“哎”的一声,“撤!” 等到所有人撤出几百米后,李阅炎筋疲力尽地把小野人放在地上。 “别过来!” 黄叔跳到他旁边,一支雪亮的剑抵在小野人的脖子处,再一次阻止了那野人头头抢它。 “退后!” 这一嗓子,也把它们震住了。 “爹,拖着它,咱们也走!” 李杳可没那么好心,让她爹扛着走。 于是,在野人的注视下,李阅炎拖着小野人下了峭壁,黄叔的剑并没有移开。 王正过来帮忙,两人拉着又轻松了许多。 “爹,”李杳盯着野人要移动的脚,“我们这样维持不了多久,要尽快过河!” 黄叔的手微颤,“杳儿,你开什么玩笑,这了凶急的河,要怎么过?” 李杳抿嘴,“我找人已经牵好绳索,咱们从河面上滑过去。” 这话无疑是一个炸雷。 “什么?”黄叔不敢相信。 李阅炎和王正只是变了脸。 李杳继续说,“咱们根本不是这野人的对手,抓住这只小野人,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万一它们弃了这小野人。 我们就只有两条死路,一是被它们撕成肉碎,二是跳入这长河淹死!” 李阅炎呼了口气,“我先去看下!” 李杳一想,要大家听她的,肯定很难做到。还是得她爹出马,才能有说服力。 几人不再拖拉,拖着小野人很快到了聚集地。 远远地,还能看到几个成年野人看着,虎视眈眈。 他们一到,朱武带着没受伤的人就围了过来。 木棚里的老少也都出来了。 见到野人,又是一阵尖叫,吓得颤抖。 李阅炎同朱武低语了几句。 两人对视后,再一同点头。 “你们几个看着这野人,别让它逃了!” 朱武吩咐了几个人看着。 但仍有些不放心。 “我守着!”黄叔的剑一直抵有小野人的脖子处,已经割破了它的皮,滴着血珠。 绑成棕子一样的野人,吱吱嘎嘎不知乱叫什么。 李寄风听着心烦,塞了个大破布在它嘴里。“闭你的嘴!” 李杳带着李阅炎,朱武,蔡二妞等人到了绳索处。 向天竖了个大拇指。 “用这长绳滑过去?”朱武有些咋舌。 实在下面的河水看着有些吓人,若不小心掉进去,就不知会被冲去哪里,必死无疑。 蔡二妞也很害怕,不过轮不到她发表意见。 而她也知道,比起和野人拼死,这种方式还能博一博。 李杳微微叹了口气。 李阅炎抢在她前面说道,“我准备带我们一家滑这绳索过河!” 他看着朱武,“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朱武一拳砸在树干上。 “就这么干!” “蔡二姑娘,你那边的人你去通知,野人的凶残你也看到了! 若有那不愿冒险的,你也别再强求。” 李阅炎说下这句,牵着李杳急步往回赶。 半个时辰后,整装待发。长长的队伍往绳索处快速走去。 小野人又被拖着走。 而不远处的野人又全跟了上来。 野人头头砸下一个大石块,差点砸中护着李梦的苏氏。 李杳顿时恼怒,直接拿出匕首在小野人身上划拉了两刀。 再怒眼朝野人头头看去。 比它更凶狠! 这一动作,又让野人头头停下了手。 也是欺软怕硬的主,李杳冷哼。 说这野人也是有智慧的一点也没错。 “滑过去?”不知是哪个婆子先开口。“要是掉下去,还不是死!” “滚开!”邬婆子冲到最前面。她的眼睛吃了李杳开的药,已经能见到一些光了。 “我老婆子第一个来!” 她似乎很有勇气,把小毛绑在胸口。“留下来必死,与其喂了那野人,我宁愿葬生在这水里。” 李阅炎与朱武同时摇手,“先过去几个男人接应!” 邬婆子只得退下。 “我先吧!”说话的是小黄,他刚刚又受了一些伤,这会身上还挂着鲜血。 大黄拖开他,“你打后同娘一起,我来!” 说着,在众人的目光下,扣住滑轮。 李阅炎同朱武给他身上绑住安全绳。 其实不会有太多的危险,要克服的是恐惧的心理。 只要有一个过去了,接下来将会很顺利! “大黄叔!”李杳跑到他面前,拿出块大红绸布,“你拿在手中,我们就能看清你到了哪里。 你若是到了对岸,就举起来挥一挥,让我们知道你平安!” 大黄话少,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 配合着李阅炎和朱武的推力,他往对岸滑去。 不能有事啊! 不少人在心里祈祷。 汹涌的河水翻腾,敲击在河壁上,也敲击在人的心上。 那红绸飘扬在水上,有时又隐没在渐渐灰蒙的黑暗里。 直到对面红绸飘扬! “他到了!” 有人激动道。 “成功了!我哥过去了!”小黄无比激动无比自豪,忍不住撒下热泪。 “让我第二个!”蔡二妞走了出来。 第236章 你们怎么不把杳儿带回来! 她要先过,也是做给难民队的人看。 难民队里的人比青山村的难管理,虽说明面上服她,但私底下对她有意见的不少。 若她先过去了,一是证明这绳索没问题,二也能放出她的态度,那就是她不会再事事将就他们了。 爱跟就跟,不跟拉倒! 是死是活自己选! 滑轮被扯了过来,李杳发现这个动作动作太慢,耽误时间。 于是又拿了几个出来,偷偷递给她爹。 李阅炎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这次试下两个人一起。” 绳索能承受的重量上吨,李杳并不担心带几个人就会断。 这一次去的是蔡二妞和她本族的一个叔父。 两人一前一后,滑了过去。 很快对面扬起了红绸。 紧接着,又过去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见绳索确实没有问题,不少老少妇孺跃跃欲试。 “让你们家的人先过来!” 朱武轻声说。 现在面对这滚滚河水,大家没了那么多畏惧,反而是后面那些野人,让人心乱如麻。 所以这会,已有人开始插队,还起了争执。 朱武头都大了,只得吼了句,“都给我闭嘴! 青山村人先过!” 对于这种安排,难民队里大多没有意见。 可也有那挑刺的。 不过,朱武现在没心情管他们。 一共七个滑轮,一次能过七个。 李阅炎给苏氏绑好安全绳,又检查了几个孩子的,“明玉,你们先过去那边等我!” 无需多言,苏氏点头。 看了眼挨在丈夫身边的闺女,“同娘一起走!” 李杳微微一笑,“娘,我等爹一起。你忘了,我吉星高照吗?” 苏氏低头吸了下鼻子,“好,你保护好自己。” 人数太多,轮了半个时辰,才过去三分之一的人。 队伍隐隐开始难控制,而那野人群也越发地靠近。 小野人被绑着一动不动。 李杳扫了眼那些野人,发现为头的野人眼睛里露着凶光,正盯着自己。 她心里一个咯噔。 目光触碰到地上的小野人后,走了过去。 “黄爷爷!”李杳唤了一句。 黄叔点头,“杳儿,你放心,我一直守着。” 他挑目看着不远处的野人,“你怎么知道这小野人是它们的软肋。” 李杳探了下小野人的鼻息。 没死就好!她松了口气。 取了它口中的破布,给它灌了几口水。“不能让它死了!至少我们过去之前,它不能死。” 黄叔点头。 李杳这才说起原因,“我同武伯伯去找桦叔他们的时候,发现桦叔他们全部吊在树上。 那时,只有这只野人守着。 我就猜道,这野人绝对是他们中间头头的后代。 您想想,我们人是绝不会让最重要的人去触碰危险,那么它们野人肯定也一样。” 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李杳庆幸她赌对了。 “我猜这货恐怕是它们下一任头头,就像我们的太子一样!” 黄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让他死。”李杳又给蓝眼睛小野人喂了些水,吊着它的命。 再看那野人头领,凶狠的面部果然松动了一点。 人又过去大半。 只剩下几个胆小的孕妇,和刚刚受重伤的那些人了。 “快来!” 朱武催促了一句。 几个孕妇仍不敢。 李杳见状,找了几颗钙片,“这是我师父研制出来神药,保胎丸。即便受再大的惊吓,也能保住你们的孩子。” 她侧身指着那些野人,“如果你们想留下来喂野人,就当我没说。” “杳儿姑娘,我信你!”有个孕妇肚子已经很大了,颤颤巍巍地说。 “行!” 李杳给了她一颗钙片,她接过含在口里。 甜的!孕妇惊讶。无形中又胆大了一些。 接着剩下的四名孕妇每人含了一颗,被朱武他们绑得紧紧的推了出去。 “啊~啊~” 阵阵尖叫,越行越远,也越来越轻。 待孕妇们过去后,就只剩下重伤的了。 从受伤到现在一直拖着没治,这会多数出气多进气少。 李阅炎一连绑了六个,推了出去。 当重伤的就运走三次。 “只剩下我们了!” 李阅炎与朱武对视一眼后,“你先走!” 双方互不相让。 “一起走!” 李杳大声道。 “可要怎么走?”李阅炎说道,“只怕我在还没滑过去,野人就跟了过去。 他们的学习能力并不差!” “黄叔,武哥,你们俩先走。”他想了想,夺过黄叔手上的剑,换了自己上。 几人还在争执谁先过。 野人已经按耐不住了,慢慢往他们过来。 “都别争了!”李杳说道,“爹,你应该信我! 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李阅炎想也没想说。 黑脸躲在树尖上干着急,再拖下去一个也别走了。 而且现在天越来越暗,野人随便一个先攻击,他们都跑不了。 李杳也很着急,打开水壶喝了一口,顺手递给她爹。 李阅炎并没想过闺女会给他下药,喝了几口水后,慢慢昏了过去。 “武伯,黄爷爷,你们带我爹先过去!” “这?” “别再拖了!我有的是办法过河,你们相信我!” “走!”黄叔同她点了点头,“杳儿,你一定要平安过来,你爹我们带走了。 你应该知道,你爹不能出事。 你别怪我自私!” “赶紧走!”李杳持剑的手快要断了。 这下,他们不再迟疑。 李杳等他们过去,那边扬起红绸的时候,马上收起剑。 也就一瞬,成群的野人奔来。 长手长脚,转瞬到了就要抓住了她。 突然,一只透着亮光的黑鸟,从天空俯冲下来。 抓住了差点抓住李杳后背的野人。 黑鸟展翅,利爪带着野人飞到河中,马上又松开爪子。 “扑通!” 惊起一层巨浪。 李杳也趁这时,解下了绑在大树上的绳扣,扔进了水里。 朱武在那头见绳扣松了,按照约定把绳卷了起来! “杳儿!” 苏氏在那边大声呼唤。 “你们怎么不把杳儿带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救了大家啊! 你们竟然把她留在了那边!” 不怪苏氏抓狂,这些懦夫,竟让她闺女留下了! 她的心,痛极了!也碎了! 狂风骤起,又密密地下起了大雨。此刻李杳已被野人包围! 第237章 老天开眼,竟派神鸟救了杳儿回来 黑脸抹了把脸上的水,暗骂了一句,然后飞身下来。 “小姑奶奶,怕了你了!” 李杳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顺手解开小野人身上的收缩网。 “各位野人大大,它完好无缺,你们就别计较了!” 虽然刮破了些皮,但没死不是吗? 李杳试图说理。 可那些野人又怎么会听她的,尤其是为头的那个野人满脸煞气。 长胳膊一挥,像蒲扇一样的手就扑了过来。 黑脸反应迅速,抓起小姑奶奶腾空飞起,落在不远处。 又被身后的两个野人一起围击。 “我真的很好奇,你要怎么逃出它们的魔爪!” 他还抽空问了句。 带着人左飞右飞,勉强逃过野人一掌一掌地攻击。 可始终无法逃出野人的包围圈。 “吼吼!” 震耳的叫声,狂怒地宣泄。 苏氏的心都无法闭合了。她站在雨里,声嘶力竭。 每一声野人叫都撕扯着她的血肉。 “杳儿!” “明玉!先避下雨吧!杳儿肯定吉人天相!”劝话的阮氏也哽了喉。 苏氏推开她,又往河边走了几步,“我闺女太傻了,她才六岁就给你们断后! 她要是死了,你们谁能心安!” 声声控诉,不少人垂下了头。 朱武抽了自己一巴掌,他真该死!怎么会以为杳儿有办法回来了? 此刻他捏着手中的绳索,懊恼不已。 “我游过去!” 他往身上开始锁扣。 “不!”阮氏拉住了他。原本就湍急的河流,此刻暴雨如注。每一滴落在河面上的雨水,变成泡后马上就炸了。 苏氏哭了许久,终于落寞地看着河面平静了。 她回头扫了一圈,她闺女舍命救下的人。 “你们都欠我闺女的!” 然后领着一家大小,退到离河边一百多米的位置。 “搭棚子!” 她一声吩咐。 木讷了许久的王正提起了柴刀,其他男娃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动起了手。 李阅炎缓缓醒来,“杳儿!” 苏氏并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哼,杳儿还在对岸。” 李阅炎瞬间坐直身子,掀开身上湿哒哒的衣裳。 苏氏冰冷道,“怎么,你想过去救她?” “你能救她吗? 你凭什么救得了她?” 李阅炎不是没听懂妻子的冷言冷语,他跑到了河边,“杳儿!” 才唤一声,径直跳入水中。 水浪一蹦三尺高,突然的动作吓坏了众人。 朱武等人赶忙营救。 苏氏过来看了一眼,让他清醒清醒一点也好。她自是知道丈夫的水性,不至于马上淹死。 那李阅炎似乎也命不该绝。 几个浪过来,竟把他打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这是何必了?”黄叔跑来扶起他。 “杳儿执意留下,又把你迷昏,便是要保全你。” “杳儿能找人牵这么长的绳索,自然是有本事的。 你们也是关心则乱!” 黄叔这通劝,点醒了他们夫妇。他一个外人且能看明白,他们怎么就乱了了。 李杳被带着左飞右飞,早就晕头转向,更别说回答黑脸的问题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我快废了。”黑脸不得不再次提醒她。 “呕!!” 李杳吐了口,终于舒坦了点。 刚要摸胸口顺气,就见伸过来的长手差点抓破她的脸。 “你就不能往上飞吗?”李杳低吼一声。 黑脸只恨没有多余的手,拍打自己的脸。 他左躲右躲,终是落在野人圈里。 但他忘了这丛片的参天大树,这些野人一时也上不去。 在李杳说出这话后,他脚尖一抵,往上飞去。 李杳趁机扔下两颗烟雾弹。 瞬间一片浓烟,脚底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脸暗道神奇,又想起那回阻挡高家的兵里,那个小个子的鬼脸同样使了这一招。 原本了然,但这会亲身经历,就更加确定了。 李杳很是无奈,若不是这黑脸在,她早就逃了。 两人落在树尖尴尬的互笑了一下。 一个比一个笑得丑。 事已至此,李杳也懒得再瞒,“你能飞过去哦,那我先走了!” 黑色脸色突变。 走?这树尖尖怎么走? 你怕是要上天。 若是求我带你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求啊! 李杳打了个响指,一只巨大的黑鸟冒着雨水飞来,李杳抓住它的巨爪,往手上绑了圈布绳。 黑脸瞠目结舌。 又想起刚刚这巨鸟,貌视还出现抓走了一个野人扔在河里。 这会他恍然大悟,发现是自己在,影响了姑奶奶发挥。 “要不要带你一程?” 李杳朝他眨了下眼。 “不,不必!”黑脸结结巴巴。 李杳也不勉强,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随黑鸟上了天。 “看,那是什么?” 密麻的雨中,飞来一只巨鸟,它脚下抓着一个小人。 红色的衣裳在这灰蒙色的天气里,很是打眼。 苏氏眺目,惊乎,“杳儿!” “是杳儿!”不知是谁同样惊乎。 “是她,有神鸟救了它!”王正大吼一嗓子。 “神鸟!”有人嘟啷。 王正又喊道,“老天开眼,竟派神鸟救了杳儿回来。一定是杳儿感动了神明!” “对,杳儿有神明护佑!”朱五娘反应迅速,接了一句。 紧接着相熟的几户人家立刻品出其意,纷纷附和。 李杳让黑鸟落在离他们五百米开外的地方,解了手上的绑带。 把黑鸟收进了空问,“感谢你,威武大将军!” 黑鸟带着威武二字雄赳赳气昂昂回了空间。 惹得公鸡十分羡慕。 它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公鸡。 李杳往大伙走去,没走多远就被人迎上了。 “杳儿!”李阅炎搂住湿哒哒的她,“你吓死爹了!” 李杳轻轻笑了笑,看着同来的其他人个个眼里热切。 心里十分熨帖。 这算不算收买了人心? 算吧!她觉得。至少现在她不必走路了! 回到大家的包围圈里,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苏氏紧紧抱为闺女,“快,娘带你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她有许多话,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了这句简单的关心。 “哞……哞!” 牛叫声。 李杳一个激灵。他们又把牛忘了! 闻着牛声,她往河边走去。 “哞!” 这声叫十分哀怨。 老牛:¥@%#¥-* 浑水里,老牛正艰难地游着,背上还有千斤重的木箱。 第238章 好小子,你是咱们村的救命恩人! 众人又一次惊奇。 这李家的人神了,牛也神了。 最后绳子套在牛角上,大家齐力把牛拉了上来。 王正拍了拍牛背,李杳摸了摸牛耳,总算给了老牛一点慰藉。 雨过天晴,初升的太阳透过浓雾缓缓升起。 太多的伤员,加之这次男女老少皆受惊不小。 朱武决定,休息几日再赶路。 最忙的莫过于覃大夫,他成了真正的公益大夫。 不仅收不到半文银子,就是往日大伙可能塞半个红薯都没了。 因为过河的时候,大多的东西都弃了。 所以现在到了逃荒以来最穷的时候。 朱武把人安顿好。 又组织还能活动的人就近狩猎。 这日,李杳随师父出诊,听着师父细心嘱咐,又贴药熬药,竟难忍一笑。 “笑什么?” 覃大夫扛着药箱走前,她跟在左侧靠后。 “我在想师父原先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如此主动?” 覃大夫哼哼一笑,后又驻足,回头用手指了一圈林立的木棚。 “我若不把他们治好,岂不是拖你们后腿。 假若他们人人自强,就不用事事依靠了。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还得靠他们自己啊!” 李杳眼眸微颤,再一次认真打量着他。 “别这么看我!”覃大夫弹了下她的额头。 “知道你胆大,但没想到你是个那么大胆的!” 李杳咧着嘴笑,像个现眼包。 覃大夫喋喋不休,“那黑鸟跟你很熟?” 李杳想了想,点点头。 认识这么久了,又在空间养着,当然熟了! “我怎么瞧着像上次我找的那草药的守护兽。只是个头比书上记载的还要大。 还有,上次我们从天心教逃出来,该不会就是这只神鸟拉我们下山的吧!” “师父,你真聪明全让你猜对了。”李杳拍着马屁道。 “咦,不对了。按理你采了它的药,你是它的仇人啊! 它怎么还救你? 好像还听你使唤!” 李杳双手抱胸,特得意的说,“我骗它师父你老人家,将来会给它培育无数草药。它就跟着我了!” 覃大夫脸色突变,“你在坑为师啊! 我去哪找种子培育!” “我有!”前段时间空间移的株都成熟了,李杳采集的时候,收了一批种子。 她从布兜里抠啊抠,抠出个小纸包,“这是种子!” “师父,它以后是杀我还是救我,全靠师父你了!” 李杳把纸包塞到覃大夫手中,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覃大夫放鼻下嗅了嗅,还真是! 知道徒儿古怪,但没想到如此古怪,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想着手上还有几颗药丸还没研究出来,便把这些锁事抛之脑后,加快步伐回去研究去了。 这两日,不少被野人伤了的人都大有好转。 覃大夫妙手回春,那些差点翘辫子的也好了大半。 在朱武的带领下,猎了两头小野猪,打了其他小猎物若干。 可有了肉和野菜,没有主食,仍让人难受。 万幸这天,李寄云又发现了能吃的黄金棒子。 也是他运气好,撒个尿就发现了成片的黄金棒子林。 粗略看去,至少有十余亩。 每棵黄金树整整齐齐排成排,再扳下黄金棒,剥开外皮,里面果粒颗颗饱满。 “真能吃?” 人们把目光投向苏氏。 “能吃,之前王正在码头干活的时候,得过富商赏的半篓,跟这东西一模一样。” 苏氏扳下一棵解释。 “不过,”她顿了顿,“不过是长这种树上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众人提着的心当即放下。 李阅炎同朱武围着黄金棒子地走了一圈,花了差不多两刻钟。 “这下不用饿肚子了!” 朱武满脸喜气,抓起李寄云在手上抖了抖,“好小子,你是咱们村的救命恩人!” 李寄云红着脸,半捂着,害臊不已。 偷瞄到妹妹,更加脸红。 今晚怎么也得吃上三个黄金棒子压惊! 青山村再一次盛况又出现了。 这晚,煮了几大锅黄金棒,炖了半锅野猪肉,个个嘴油肚满。 好运眷顾,上天怜惜。 这日,李寄云与老鼠又发现了野果林。 中间还夹杂着几棵孟氏心心念念的苹果树。 连日来阳光普照。 黄金棒子也晒干了大半。 难民队里有个石匠也打好了几个石磨。 于是,一小半人留下来磨黄金粉,一小半人进果林采野果。 还有部分人,采药挖野菜。 人人不得空闲。 “如果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安宁,我都不愿走了!” 邬婆子携小毛剥着黄金粒,与其他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闲话。 “嗯,咱们以前在青山村,也没像现在这么团结,真愿一直这么下去。” 老人家只想安定,当然这也是许多人的心声。 孟氏兜着两个大苹果过来找朱音,顺便拿上次请朱音帮绣的肚兜。 “唉呀,你这手真巧!” 孟氏一边夸,一边用手摸着。 “怎么还有两个?” 朱音笑道,“苏姐姐给了我好几块布料,我用了不了那么多,便给你儿做了件小衣赏,你别嫌弃!” 孟氏突然变脸,“什么儿啊!我这肚子里是个闺女。” 朱音拍了下胸口,“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孟氏摸着小衣赏爱不释手,“喜欢是喜欢,可我不愿再生儿子了。 我就想生个像杳儿那样的闺女,又聪明又能干,还贴心。 我们老朱家,可都盼着了!” 朱音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再给你做件闺女穿的,这件我自己留着。” 孟氏也不同她客气,掏出两个大苹果放在朱音的床头。 “虽说你家有,但这是我的心意。” 她微微叹了口气,“因为这苹果惹了那么大的事,我现在每吃一口,心里都不舒服。” 朱音最近听杳儿说了不少胎教的事,看孟氏心事多,也就学着劝了几句。 “你不要想那么多,都是一家人,哪有人同你计较,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孟氏像找了知音,打开了话匣子,“话是这么说,我二嫂心里有气。 最近,她都不怎么搭理我。” 朱音一愣,这内宅之事她也不懂啊。 她带着父母与苏姐姐他们一起生活,苏姐姐从未与她有过龌龊。 她实在不懂这相处之道。 不过,她还是劝道,“最近都很忙,你二嫂只怕是太辛苦。 定是你想太多了! 再说,她不搭理你,你搭理她啊!” 第239章 前路光明 孟氏在朱音这坐了一会,顿时郁结全开。 拿着肚兜喜滋滋地回去了。 最近大家收获颇丰,等黄金粒全部磨成了粉。 由朱武做主分配。 蔡二妞没想到他们也有份,说不出的激动。 首先,十多亩的黄金棒地收获了三万斤。吃了一些,加上晒干之后磨成粉余一万五千斤。 这个数量很是骇人。 但空间出品,本是精品。李杳对这个数据相当满意。 按朱武分配。 因为是李寄云发现的,所以他们一大家子直接分走两千斤。 剩下的,青山村不分老少按人口一人五十斤,算下去了七千斤左右。 余下六千斤,难民队每人分十三斤,恰好分配完。 李阅炎做主从自家再分五十斤给难民队的石匠,又分了五十斤给蔡二妞。 除去难民队里有几个嫌少的,大家都对此分配相当满意。 有了主粮,前行的路似乎又有了动力。 这天夜里。 李杳同爹和干爹又找了块僻静的地方。 “就这吧!” 李杳四处看了看。 李阅炎与王正一齐点头。 李杳从空间弄出一台挖土机,王正又坐了上去开始挖地。 李阅炎把早已准备好的红薯连藤条种到了土里。 一来二去,三人花了半夜的工夫,种下三亩。 “差不多了!” 王正跳下挖土机,“咱们做这些,他们又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非常喜欢开这挖土机,够气派。 嘴上虽抱怨,却是笑容满面。 李杳道,“爹看过接下来的路了,比之前更难走,接下来又到了冬天,所以能多备点粮就多备点。 若只有咱们一家人吃,太过显眼,容易惹祸上身。 但若大家都有,咱们平日多吃一点,也不会太突兀。” 王正眯着眼笑得欢,他知道杳儿心里其实是舍不得大家挨饿的。 就是邬婆子那,都偷么着找了几次借口送东西。 其实是个心善的丫头,就是嘴比较硬而已。 做这种善事,利己又利民,李阅炎根本不会有任何意见。 相反他一身力气,又发挥了当初在李老头当牛做马的那股子劲儿,做得又快又好。 满地的红薯藤,看上去真跟长在这里的一样。 “明天又得让云儿找个借口了!” 李阅炎忍不住嘴角上扬。 三人就着月色,急走在僻静的路上,等到家很快就入了睡。 “有个铁壳子大家伙?”小九满脸不可思异,瞅着黑脸很是怀疑。 “对,九公子,三次了。我看见那东西三次。都是她那个干爹在上面指挥的。” “确定那东西是铁做的?朝庭铁矿管控严格,难道有人私下开采。 但要做出那样的东西!” 小九眉头紧锁,愁云满脸,“好像不太可能!” “九公子,属下绝不会看错!” 黑脸只差对天发誓了。 “嗯,这事你藏在肚子里,谁也别说。” 如果这世上真有这种能飞速翻土,又能马上覆土还原的东西,无疑对农业有很大的助力。 但同时,对阅炎叔一家也是覆灭的存在。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世道的残忍与霸道。 在自己能护上的一日,尽量护上吧! 他是否需要提醒他们? 黑脸见公子沉默不语,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半响后,“这回有机会拿到了黄金粒做种子?”小九突然道。 黑脸嘿嘿一笑,“采了几十颗,大约存了五斤种子。” “那好,红脸回来,交给他去办!” 黑脸领了命令后又多起了嘴,“公子,你就不好奇,那东西他们从哪里拿出来的? 属下跟了李阅炎和王正多次,并没发现。” “那她了?”小九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扬。 “您说小姑奶奶?”黑脸幽怨地说,“她现在有意防我,我根本不能靠近。 上回我还想着救她,她可能嫌我碍事了。 最近一次都没找过我!” 更别说送口吃的来了。过河拆桥,寡情薄意! 要不是他,他们怎么过得了河! 没良心,好吃好喝再也没想过他了。那马尿他很挂念啊! “要不,我提醒下她?”小九淡淡道。 “不!不敢!” 黑脸可不敢忽视公子的表情,他越风轻云淡,下手就越狠。 吓死他了! 次日,又在李寄云找坑拉屎中,发现了红薯地。 他咋咋呼呼,跑了一圈。 “娘,娘,红薯!” “爹,爹,好多红薯!” 于是乎,不用朱武安排,大家带上了工具由李寄云带路往红薯地去。 “我的个老天爷,这得有我头这么大吧!” 一妇人惊喜发声,举着个红薯往脑袋上碰。 “比你头还大!”有人大声回她。 立马笑语一片。 有一辈子种田的老人摸了摸泥土,“这泥带沙,是沙地。” “难不成沙地长出的红薯才这么大?” “也许!”老人摸着下巴思考,到底记在了心上。 “这藤叶都能吃,可别浪费了!”苏氏一想到这些都是闺女从神仙师父那搬来的,是半点也不想浪费。 教了大家红薯叶红薯茎的新鲜做法,又教了大家怎么晾晒干菜。 因此这回到老牛嘴里的是硬绑绑的主茎。 再一次它感觉到了人类的狗。 好在,杳儿没有忘记它,不仅分了油菜饼给它吃,还赏了它从未吃过的鲜嫩绿叶。 它敢肯定,没有牛吃过! 因为又收获了大批红薯,出发的日子推了又推。 这回红薯量大,三亩地收获了上万斤。这回按人头直接分的,一人二十斤。 李阅炎一家没有多要,上回的玉米粉足够他们吃许久了。 再次出发,伤员也大多好了。 “出发!”这回朱武的声音嘹亮宽广。 队伍里每个人都意气风发。 前路光明! * 琼城 “将军,夫人把两位小姐叫去一天了!” 第240章 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高山炮刚回府,到了小院子里,就被婢女拦住禀告。 他瞬间提脚,转头往主院去。 “叔母,我来接萍儿丽儿!”高山炮不似往日那么恭敬。 唐氏微靠在八宝椅上,手里拨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抬眸。 “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是不是以为升了个小将军,就能对我这个叔母不敬。” 唐氏死了儿子,心里的怨气一直不散。 要不是高长胜时常警告,她早就忍不了这个所谓的侄子。 狼子野心! 二炮的死与他逃不了干系。 明知道那里有神秘军队的人,却不告知。让二炮跑去送死! 好狠的心啊! 唐氏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很想摔到他的脸上。 “侄儿不敢!”高山炮稍微降低了音量,可脸上冷酷的表情并没有变。 唐氏知道他就是这个死样,不过能让他嘴上服软,她心里好受多了。 二炮已死,她不会让这府里任何一个人好过。 本是她儿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尤其是这个高山炮,早二十多年就该死了的。 “带她们出来吧!”唐氏轻哼朝旁边的老嬷嬷吩咐。 高山炮一言不发,板着脸等着。 没一会儿,高萍高丽就被带了出来。 高山炮扫过她俩,看似完好无损,板着的脸稍稍放松。 “走,爹带你们回去!” 高山炮从老嬷嬷手中抢过两个女儿。自他带她们回高府,对外便称是他生在外面的亲生女儿。 但高府内的人都是人精,怎么会相信! 尤其是唐氏,恨之入骨。也庆幸带回来的不是儿子。 高萍忙松开手,向唐氏行了个礼。高丽只是拽着高山炮的衣角,躲到了身后。 唐氏轻蔑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行个礼都行不好。” “叔母说得对,所以我打算亲自教她们礼仪。以后可能没办法过来请安了。” 高山炮也不管唐氏还要说什么,拉着她们的手,“夫人老了,不习惯吵闹,萍儿丽儿,以后可别来烦她!” 唐氏气得嘴都歪了。 怒视着他们离开。 “反了,反了!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母!” 旁边的老嬷嬷忙道,“夫人不必生气!” 她转了转眼睛,低声道,“高将军这么多年一直未娶妻,房里的两个姨娘终归上不了台面。 萍儿丽儿两位小姐确实需要人教导。 夫人何不趁这个机会,给高将军物色个好人家的女儿。 哪有老爷们教闺女礼仪的!” 唐氏瞬间脑子清明了一点,“难不成他刚刚是在暗示我? 怪我这么多年没给他娶妻?” 唐氏脑回路清奇,就是嬷嬷也很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说,“眼下高大人水涨船高,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塞给他。 夫人何不趁这机会安排自己的人。 这样,不仅能缓和与老爷的关系,也能修复他们叔侄情谊。” 唐氏一听,是这个理。 她只有高二炮一个儿子,虽然还有一个女儿,但女儿有什么用。 这满屋子的庶子,与那高山炮不相上下,她都恨得牙痒痒。 现在二公子器重他,就是老爷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教训他。 所以她得找个办法笼络着。 今日她也没对那两个野种怎么样,高山炮就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若是她找个自己人嫁给他,床头风一吹,还不得乖乖听她的。 当下她就赏了嬷嬷一个笑脸,“这么多年,多亏奶娘你在旁边帮着。” 老嬷嬷岂不知她阴晴不定的性格,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 高山炮带着高萍高丽回了小院,脸上并无半点笑意。 指使婢女带她俩去内室检查了身体。 待婢女出来回禀,无伤痕淤青后,冰冷地的脸才好看一点。 “以后,不准任何人带走两位小姐!” 守着的几个婢女一齐趴在地上,“是!” 高山炮冷冷道,“无论是谁,等我回来再说!” “是!” 遣了婢女下去,高山炮才对她俩道,“爹会尽快搬出这高府,自立门户。免得你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 “爹,我们不怕!” 高萍不爱笑,像极了高山炮,寡言少语。可每句话,都能说到高山炮的心里。 “不怕,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高府我迟早要离开。 我怕到时候被他们牵连。” 毕竟二公子已经有点想弃了高家了。 他就是想看着高家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覆灭的。 至于他,才是真正立高家门户的人。 高萍看着他似有似无的笑,也跟着微笑。 高丽一脸彷徨地看着他们,怯怯地不敢作声。 “你们俩安心待在,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高萍高丽一齐点头。 高山炮高兴,还陪着她们吃了饭,才离开。 压根不知道,唐氏准备给他塞人。 * 队伍走得顺利,半个月除了路不好走,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是越走,天越冷。 仿佛秋天也就那么几天,迅速进入了初冬。 如今他们面对的不是少食,而是缺衣。 翻过第七座山,李阅炎让李寄泽在舆图备注了细枝末节。 “爹,我们已经进入石山了。” 李寄泽在舆图上划出一个圈。 李阅炎附眼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 “为何叫石山?我们走过这么多山,也有不少石头啊!” 父子俩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困难,但对前面的路并不放松。 李杳捡着脚边奇形怪状的石头,扔了几个到空间里。 凑到爹和大哥面前时,他们还没反应。 “爹,大哥,你们在想什么?” 父子俩一起抬头,皆拍着胸口,“吓死了!” “哈哈,”李杳嬉笑。 拿着一块小石头,在父子俩面前转了一圈。 “你们看,这石头漂亮吧!” 李阅炎敷衍点头。 李寄泽拿在手上掂了掂,仔细看过之后,“好看!” 李杳十分满意大哥的回复,朝爹哼了一声,“爹,这石山就是满山的石头,你看那边光秃秃的,树才几棵,草也不长。” “嗯,我看到了!”李阅炎头也不抬,仍看着舆图。 “你们看,这是什么?”李阅炎指着李寄泽圈出的那块里面的一个地方。 第241章 发财了,发财了,玉石,是玉石! 李杳凑近看了看。 然后三人面面相觑。 因为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爹,是不是你太紧张了?”李杳觉得他全身紧绷,颇有压力的感觉。 李阅炎摇头,“我总感觉有事发生,”他低头再次瞅着舆图,“这三个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见他如此,李杳也认真看了起来。 三个黑点呈三角形,会是什么呢? 李杳一时也想不出来。 “会是阵法吗?” 李寄泽清润出声,眉毛同样不得舒展。 “阵法?” 父女俩一齐惊讶道。 李寄泽微点着头,“近日看了一本《奇闻怪谈》里面有过记载。 只是与这有些不同。 我也只是猜测!” “如果是这样,有阵就有那布阵的人。只是这阵是做什么用的?” 李杳想这石头山怕真是不太寻常。 她看了看神色凝重的爹和大哥,暖声道,“没必要自己吓自己,不是不一定吗?” “或者我们可以绕道,绕过那三个点。”她又建议。 “绕不了!” 李阅炎指着舆图道,“这里两边都是峭石,只有这三个点中间,路才平坦一点。” 李杳微微点头。 正打算问还有几日到那三角点,李梦就来叫他们吃饭。 于是按下此事不再说。 李阅炎怀了心事,所以没有什么胃口,反观李杳就看得淡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担心也是徒劳。 她吃得香喷喷。 “干娘,这个你多吃点。”李杳舀了一大勺蒸鸡蛋放朱音碗里。 “我,我够了!” 朱音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瘦弱的样子了。这段时间圆润了不少,而且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妊娠反应,所以长得尤其快。 只是仍改不了脸红的毛病,这会脸又红了。 “大家都吃,”她把碗里的蛋羹扒了一半给李寄云。想把另一半扒给小九,又怕他嫌弃,于是默默地吃着。 “大家都有!” 苏氏笑着道,“咱们不缺吃的。”顺手又给朱音舀了一勺,“你两个人吃,不比大家。” 朱音顿时眼睛都红了,孕妇就是容易被感动。 王正大大咧咧,“就是,你多吃点。之前那林子里,咱们就抓了不少鸡。明天让嫂子给你炖鸡吃。 你只管把我们宝贝好些养着。” 苏氏马上应下,“不等明天,晚上就炖!” 朱音脸更红,心里也很是温暖。 吃过饭,王正陪着朱音散步消食,顺便想找些草喂牛吃。 只是这刚进石头山,草就没有多少。 于是,王正带着她往里寻了寻。 “音儿,你坐这石头上等下,我割点草。” 王正拿出镰刀,就在不远处割着。 今日风不大,有些阳光。朱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王正割草,发现脚边的石头,在光的照射下,有些发亮。 心下好奇,捡了几颗照了照。 “王正,这石头好漂亮啊!” 她喊了声。 王正捆了一把草走了过来,“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你看!”朱音举起手,递到王正眼前。 “里面有光!” 王正根本看不出,但见媳妇喜欢,也就点头,“你喜欢,我们捡点回去!” “嗯嗯。”朱音露出一口白牙,“若是能在上面打个孔,穿成一串,就是一条漂亮的项链了!” “那我帮你磨孔!”王正想也没想说。 “杳儿肯定也喜欢这石头,多捡点,我多做两串送给杳儿。” 王正傻乐,石头比他的宝石项链还讨喜。 真不知道媳妇怎么想的。 两人挑捡了一些,每一颗朱音都照了照,有光的她都留下了。 “够了!” 当朱音衣兜里盛满之后,夫妇俩便回去了。 巨型石头后,一处黑袍被微风卷起。 等王正带着朱音离开,她才从石块后走出来。 “一切天注定,巫师算得真准!” 她小声嘟囔,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朱音回去,找到李杳,见她手里也拿着石头在看。 “杳儿,你也看出这石头会发光了?” 她挨着李杳坐下,“你看我捡了好多。” 当她一股脑儿把石头掏出放在桌上,喜气洋洋地说,“全是会发光的。” 李杳盯着石头,又看了看她,把怀里的石头掏出来,“干娘,你看看这些,有没有光?” 朱音很是狐疑,拿了颗照了照,“这颗有!” “这颗没有!” 一分钟不到,她就把有光的和没光的分辩出来了。 李杳兴奋得跳了起来! “发财了!” 跳起来还不够,她一把抱着朱音转圈,“干娘,你比扫描仪还厉害!” “什么扫描仪? 哎哎,别把你干娘转晕了!” 苏氏过来,忙阻止了发疯的闺女,“干什么这么高兴?” 李杳松开朱音,把她按在椅子上。抱着苏氏又转。 “发财了,发财了,玉石,是玉石!” 苏氏被转晕了,好不容易挨到椅子上,又被李杳这话吓得砰砰跳。 “你说什么?” 朱音兴奋地看着她。 “娘,干娘,你们等等!” 李杳跑去灶房,用木盆打了盆水,李梦见她搬得费力,帮她搬了过来。 “你们看!” 李杳拿着从空间拿出来的打磨纸,她没拿电动打磨机,主要是怕吓到干娘。 又拿了颗干娘口中能发光的石头,放在水中泡了一下。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仔细打磨。 “这不是石头?”苏氏惊叹。 “好亮!”李梦双眼冒着星光”。 朱音没作声,眼睛都不眨的盯着。 等到李杳把一颗小小圆圆亮亮的东西摆在桌上,三人都张大了嘴巴。 “真是玉石!”苏氏先道,“不过都好小。” “娘,小也是玉啊!”李杳脸上掩不住的高兴,“你们看,这玉通透,里面半点杂质都没有。 这若是一大块,那岂不上三代无忧。 就这小小一颗,做个耳坠子,也值几十两。” 朱音弱弱道,“我特地挑小的捡的。有大的!” “啊!”李杳乐得尖叫。 “干娘,发达了!” 朱音红着脸,“真的吗?” “真的啊!”李杳拉起她,“还等什么,咱们去捡,有多少捡多少。 等到了云府,卖了! 可以躺平了!” “……” 三人无语! 可到底依了她,也没声张。 第242章 我们现在能力不足 四人带着筐带着篓,来到朱音他们砍猪草的地方。 “干娘,你负责看,哪块有光,咱们搬哪块,大小都不放过。” 朱音点头,坐到原来那块大石头上。 李杳他们三个负责捡,很快朱音面前就堆成了小山。 “这个亮!” 李杳小心地放进篓里。 “这块不亮!” 李杳甩手往后扔。 “亮!”放篓里。 “不亮!”扔。 如此反复。 巨石后,黑袍女子被碎石砸晕。她真怀疑那小妮子是故意的。 哪里不扔,每一块都砸在她头上。而且很快被碎石掩埋。 “杳儿,这里应该没了!” 苏氏擦了擦脸上的汗,她同李梦把附近的碎石都捡完了。 朱音也拍了拍手,看完了。 只是他们带来的筐和篓,根本装不下。 “要不,我去叫姑父他们来抬?” 李梦出言道。 “你们一起回去叫,我在这守着!” 苏氏看了眼闺女,立刻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我们先回了,你一个人在这小心点,我叫你爹他们马上过来。” “嗯!”李杳坐靠在石头上,心里十分舒畅。 苏氏伸手扶起朱音,搀着她走。 路过巨石。 朱音说道,“这块大石头也发亮,不过太大了,咱们是搬不动了!” “什么?” 李杳一下窜到巨石旁边,也就是她们跟前。 “它很亮!”朱音用手指了指左手边。 “哈哈哈哈……” “别理她,她疯了!”苏氏拉着朱音绕过闺女。 惹得李梦偷笑。 几人陪着她疯了一下午,谁是疯子还不知道了。 不一会儿,李阅炎和王正来了。 苏氏她们是半信半疑陪着疯,但李阅炎和王正确是明白,不会有假。 所以他们来得飞快,而且没有惊动旁人。 “就这些石头?” 李杳点头,刚刚她已经把发亮的都收进了空间,捡了些没用的放在篓里。 “我都收了,这些是真的石头。” 李阅炎点头,“给你搬回去跳珠子。” 王正笑了笑,径直去背背篓。 “先不急!”李杳忙道。 跑到巨石前,指着道,“干娘说这大石头里很亮,我得收了!” “得了!”王正马上应下,“就说要怎么做吧!” “我怕我收了后就晕了,所以叫你们来背我回去。” 李杳吐了吐舌头。 两个爹相视一笑。 李杳收了巨石,就扫到后面的碎石下一小片黑袍子。 可是她来不及说话,眼前一黑就晕了。 于是,到家的时候,王正背着篓,李阅炎背着人。 “杳儿这是怎么了?” 朱音他们很是诧异。 “她累了!”王正把石头放下,解释了一句。 这一次,李杳从傍晚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在牛背上。 朱音见她醒来,很是激动。 “杳儿,你终于醒了!” 李杳用手遮住眼睛,“嗯。” 朱音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拽了她一把。 “吓死我了,你睡了好久。” 李杳揉了揉眼,“这是到哪里了?” “哦,今天天没亮,朱武大哥就叫出发了。这会已经走了四十里路了。” 朱音同她说着,又拿出两个玉米团子,“先垫垫,应该快要休息了。” 李杳不客气的拿了个吃,喝了半壶水,才对干娘笑了笑。 “我常常这样睡,以前干爹同你一样反应,后来他也习惯了。” 她往朱音身上蹭了蹭,“干娘,你真好!” 朱音是真的关心她,估计这一天她都提心吊胆的守着。 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同她解释,顺便安抚一下。 这话果然让朱音放松心情,“你也好!” 两人相视一笑。 李杳说起了正事。 “干娘你能看出玉石这个事,万万不能告诉件何人!” “我娘也不行吗?”朱音问道。 李杳小脸严肃,摇头。 “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不告诉他们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 怕她多心,李杳又道,“我们现在能力不足!” 倘若让有外面那些弱肉强食的人知道干娘有这异能,恐怕干娘这一生都无法平静。 所以一切都只能小心翼翼。 朱音点头,十分乖巧。两人像是互换了身份。 “吃饱了!我得再睡一会。”李杳打了个哈欠。 “还睡?”朱音又有点担心。 “干娘,没事!” 如果不是惦记着那片若隐若现的黑袍布,她还不会中途醒来。 这会嘱咐完干娘,又安心睡下了。 这期间,苏氏他们只来瞅了一眼,见她还在睡,也没打扰。 朱音欲言又止,终是按下了担心。 这天傍晚,朱武找到了一个大石洞。 足够青山村人住进去。 至于难民队,直接以天为被。但夜里实在太冷。 聪明的早就编了干草盖着,也能防御下寒冷。 青山村按户挨着住,多了一些空地,朱武让蔡二妞同几个孕妇住了进来。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但半夜下起了大雨。 睡在外面的难民队,个个成了落汤鸡。 蔡二妞十分着急,这要是着凉了,就要耽误赶路。 “我得去看看还有没有石洞。” 她丢下话,让几个孕妇待着不要出石洞。 “我去看看!” 李阅炎同苏氏说道。 苏氏点头,“你小心点!” 这边李阅炎刚起身,大小黄就朝他走来。 “阅炎哥,是不是要去帮忙?” 小黄声音不小。 李阅炎瞪了他一眼,小黄赶紧捂着嘴,轻道,“我们同你一起去!” 他点头。 三人往外走。 蔡二妞操碎了心,找了二十几人,分成三队去找石洞,自己带了一队,往右边寻去。 “蔡二姑娘!” 李阅炎叫她。 “阅炎叔,”蔡二妞朝他们跑来,“什么事?” 只怪雨水实在太大,她都没办法睁开眼。 大黄见状,脱下头上的斗笠。 “快戴上!” 蔡二妞看了眼他,接了过去,急忙戴在头上。 “我们同你一块去找。”李阅炎说了句,然后提脚往另一边走。 三人急忙跟上。 “能找到吗?”小黄找了一会就有些泄气。 “要不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可以!”蔡二妞有些还好意思道。 大黄瞪了眼小黄,急步追上李阅炎。 “阅炎哥,你看那边是不是个山洞?” 他抹掉脸上的雨水,指着不远处。 第243章 输得很辛苦吧 几人跑了过去,大黄手里的镰刀砍掉石洞前的荆棘和杂草。 “里面很宽!” 李阅炎先一步探头进去,说话的声音从石洞里传出。 “太好了!”蔡二妞特别高兴,“我得赶快回去通知大家有地方落脚了。” 这个石洞距离青山村的石洞有三里多路。 于是他们不再耽误,马上回去报信。 等到难民队的人全都到了石洞,已经是下半夜了。 蔡二妞又在覃大夫那求了驱寒药,她给了两斤黄金粉。 覃大夫让茴香收下,又派茴香去那边给大伙熬药。 蔡二妞感动不已。 石洞巨大,别说六百人,就是六千人也能住下。 每家每户各自找了个地方,烧着火,烤着身上的衣服。 有的还煮着黄金粉汤,烤着红薯,一时石洞里飘着浓香。 让人无法入睡,干脆闲聊起来。 蔡二妞没有回青山村那边,她请阅炎叔帮忙照着几个孕妇,等明日雨停了,再让她们回来。 于是,便这样度过了一晚。 次日,雨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天边乌云笼罩,放眼看去,让人惴惴不安,似要塌下来。 五个孕妇根本无法出去,更别说回她们的石洞。 朱武想着一开始是他作主让她们住进来的,便让阮氏从家里拿了些黄金粉和红薯给她们自己做着吃,勉强填下肚子。 有三个孕妇当即表示等雨停了就从家里拿来还给他。另外两个歪着身子默不作声。 阮氏一走。 其中一个道,“你们傻啊!有白吃的还不要,你们家粮多你们还!” “就是,之前他们家和李阅炎家分得最多,不缺这点吃的。既然给我们了,还什么还!” 那三人中间也有个直性子,“你们恶不恶心,别人好心收留我们,你们还想着占便宜。 不晓得替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什么玩意儿!” 恰好苏氏和朱音过来送东西,听了一耳她们的话。 苏氏只当没听到,放下半锅子干菜蛋花汤,冲刚刚那直性子笑了笑,拉着朱音走了。 朱音胀红了脸,“苏姐姐,早知道就不给她们送了!” “以后不送了,这次是看在蔡二姑娘的面子上。”苏氏回过头,又朝几人笑了笑。 “她们不行,可那蔡二妞的确是个好姑娘。 只希望将来这些人不要辜负了她的苦心。 若是往日,我也不会送。 可如今就像那人说的,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朱音摸了摸肚子,红着脸点头,“我替孩子谢谢伯娘!” 苏氏挽着她的手,“你少与那两人来往,不是什么好人。” “我省得!”朱音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其中一人的目光,顿时心猛地跳了下。 她怎么觉得那人不安好心! “你们看,他们青山村的人可富余了。这可是蛋汤,我从怀孕以来,还没吃过蛋了。” 说话的孕妇迫不及待往自己碗里添了满满一碗,手里还抓着一个大的烤红薯。 另一个附和。 直性子想与她们争辩,被旁边的拉了下,忍着气没有再说。 李杳不知道苏氏她们去送个蛋汤还听了那样一番话。 她醒来没多久,早已饥肠辘辘。 “娘,我饿死了!” 苏氏忙给她端来饭菜,遮掩着让她吃。 “娘娘,你这是干嘛?”同青山村人待久了,从未有人眼馋过她们家的吃食。 如今见娘又遮遮掩掩,不由得往那几个孕妇那看去。 “怎么回事?” 苏氏挨着她旁边坐下,把今早的事情同她讲了一遍。 “干娘说得不错,就不该给她们送。” 李杳听了,想了没想说道,“她们又不是没家人,外面也不是下刀子。要是有心,定不会饿着她们。” 何况上回分的那些东西,节省的能吃一个月。 “确实,这事是我想岔了,想着你干娘怀了孩子,所以看她们也于心不忍。” 李杳快速吃完,擦了擦嘴。 “娘也没做错,是那两人不知好歹。且看着吧,没生事最好!” 生了事,就别怪她不客气! 石洞里糟杂,李寄泽无法心安看书。小九不知从哪里弄来棋盘,两人对弈。 很快两人周围就围上了一些人。 “这王正的儿子看着瘦弱不堪一击,原来下棋这么厉害!” “寄泽也很不错啊!下得稳,不急不燥!” 有人夸赞。 “哎,下这,下这!” 有人指手画脚。 李寄泽微微皱眉,随意放下一棵棋子。 小九轻勾了一下嘴角,“你输了!” 他放下最后一棵棋子。 李寄泽起身,“心服口服!” 又重新坐下,清理棋盘。 “哎,我们来一局!”刚刚指手画脚的那人说道。 李寄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见小九往边上让了让。 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男子笑得咧开了嘴,“我小时候也在学堂混过几天,夫子夸我聪明了。 寄泽娃儿,输了可不准哭鼻子啊!” 李寄泽勾起双唇,露出一个假笑。 “你先出棋,我不欺负小孩!” “好。” 小九端立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又微眯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 “朱八,才几步啊,你就输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了!” 旁人开始嘲笑。 李寄泽出手快狠准,半点思考都没有,几步就把朱八杀得片甲不留。 朱八愣了一下,“再来,三局两胜!” “好!”李寄泽又摆棋。 很快朱八又输了。 朱八满脸通红,又被人嘲笑,顿时整个人都很难堪。 “我同你来!” 他指着小九。 小九微微点头,坐了过去。李寄泽让到一边。 这一次,朱八全副精神。 小九也丝毫不敢放松。 没想到,走了两刻钟,这局仍僵着。 “哎呀!这是打平了吧!”旁人看得快打瞌睡了。 最后小九落下棋,朱八忙跟上,“哈哈,你输了!” 他很兴奋,“你输给我,我输给寄泽,寄泽又输给你。所以咱们仨棋艺差不多。” “您说得在理!” 朱八终于重夺脸面。 众人散去,李寄泽幽声道,“输得很辛苦吧!” 小九微昂着头,闷声道,“有点!” 两人还打算掰扯几句,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 “啊,痛死了!我中毒了!” 第244章 孩子没了! 几个孕妇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叫疼。吓坏了来给她们送饭的家人。 尤其是叫得最凶的那个孕妇,她的家人已经大吵大闹起来。 “吃了什么? 怎么会肚子痛?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所有人都围上来,顿时乱作一团。 “让让!让让!” 覃大夫被王正抓着往里挤。 “都给我让开,妈勒巴子的!”王正一吼,所有人噤若寒蝉,自动让出一条路。 朱武慢了一点,看到这个情况,心里便打起了鼓,阮氏在一旁脸都白了。 跟他们同样心慌的还有苏氏与朱音。 若这些孕妇出了问题,首当其冲便是他们。 朱音脚发软,捂着肚子感觉有股热浪要滑出。 “我,我,肚子痛!” 她紧咬着下唇,印出一排咬牙印,终于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苏氏抓着她的手,“啊!怎么了?” 她慌了! 满脸青紫,一时也乱了分寸。 “杳儿!”苏氏最后掐着自己的肉喊道。 李杳原是在覃大夫旁边给地上的几个孕妇看着,听到苏氏的声音,手也颤抖了一下。 苏氏又唤,“朱音,你撑着点!” “娘!”李杳从人缝里钻出,“干娘!” “怎么回事?”她马上问道。 “不知道!”苏氏擦了下朱音头上的汗珠,“突然说肚子痛。” 朱音娘也是满脸担心,“跟那几人一样,不会真的中毒了吧!” 李杳扫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干娘脸上。 确实是中毒,而且毒素不轻,因为此刻朱音脸上惨白,嘴唇青紫。 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拿水来!”李杳拿了颗解毒丸出来。 朱音娘慌忙去倒水。 “音儿!”王正刚去寻了李阅炎,回来就见朱音瘫在地上,头靠在苏氏怀里。 顿时方寸大乱。 联想到刚刚那几个孕妇的惨状,他又有什么不明白。 “不会有事的!”他说得轻柔,一点不像有事的样子。 “我没看好我们的孩子!”朱音提着微弱的气息,眼泪滚滚。 “不会的。”王正搂过她抱在怀里。 “水来了!”朱音娘把水倒来。 李杳接了过去,“先吃药!” 她明白每个人的感受,但现在不是拖拉的时候。 所以她的语气没有半分温度,反而蓄满了力,清冷不容置喙。 说着她把药塞进干娘嘴里,拿着水杯准备往她嘴里灌水。 就在水要到达嘴边的时候,她收了回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水有问题!” 说着她抬头,扫到一边眉头紧蹙的爹。 “爹!”她唤了声后,李阅炎凑上了耳朵。 随即便带着李寄风出了石洞。 李杳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水壶,用里面的水喂朱音吃了药。 “干爹,抱干娘去床上!” 许是因为她的沉稳,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烦躁。 苏氏把他们的床整理了一下,又垫上了一床厚褥子。 帮着朱音娘给朱音换了干净的内衣。 朱音娘拿着沾满血的衣裤,差点嚎出来。 “怎么办? 孩子这是没了吗?” 她哆哆嗦嗦,“我对不起女婿,他让我来照顾音儿,我没照顾好她!” “孩子没了!呜呜呜……” 李杳守在床边,见朱音睡得沉,耳里听着朱音娘的话,却没有出来解释。 又对上干爹通红的眼,还有瞬间苍老了不少的面貌,仍旧狠了狠心。 “好些守着干娘,别让她下床!” 说完这,她从拦着的竹帘后出来。 急匆地赶到师父旁边,打着下手。 “师妹,你干娘没事吧?”茴香关心道。刚刚他是想弃了这里去帮师妹的,却被师父叫住不准去。 他觉得师父很有问题。 地上这些孕妇哪有师妹家里的人重要。 可他又不敢违背师命。 “没事!”李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就是太伤心了!” “孩子也……”她顿了顿,悲伤道,“干爹他们都很伤心。” 茴香心咯噔一下。 完了! 师妹到底学艺不精,哪能有师父厉害,哪里保得了胎! 地上这五个孕妇,已经有四个保住了大小,只有一个师父还在救治。 师父啊!你真分不清主次。 好歹先救你恩公的妻儿啊! 李杳看着他那便秘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师兄?” 茴香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别太难过。” 李杳边点头,边看了一圈。 最后走到覃大夫身边,“师父,我来帮你!” 覃大夫施完针,收起药箱,“你那边处理好了?” 李杳又紧咬着唇,一副欲泣的模样。 “行了,我去看看!” 覃大夫背起药箱,对那吵吵嚷嚷的一家人说,“她无事,轻微中毒,痛得厉害是积食过多。 已经吃了解毒的药,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以后要控制饮食,少量多餐,别暴食!” “我们平日也没多少吃的,她去哪里暴食?” 其中一男子道,看来那孕妇是他妻子。 覃大夫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请结诊金!”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讨要诊金,一时大家才记起他原来是镇上有名的大夫,看一次诊少说也要几百文。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占了许多便宜。 这都是沾李阅炎和王正的光。 那男子支棱着脸,“还要诊金?” 他转脸,对着李阅炎家方向,“是吃了他们给的东西中的毒,你要诊金问他们要去!” 朱武眉弓弯曲,真是日了狗了。 刚想出声,阮氏便抢言,“见鬼了是吗? 好心喂了你们这些白眼狼。 我也送了黄金粉和红薯来,是不是我也毒了她们?” 除了这家人,另一家也有厉害的。 “怎么说也是吃了你们给的东西,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正好,你说你也给了。 那诊金你也出上一半,顺便再赔点银子给我们。 此事就作罢!” 无耻至极! 阮氏还真是不擅长吵架。她被这不要脸的话,堵住了! 孟氏因为孕妇出了事,被拘在他们家那块不准出来。 于是朱桐媳妇上场开撕了。 她一惯不是个多嘴的,之前阮氏生病,她替阮氏管了一段时间的家。 最清楚家里银钱粮食的问题。 虽然上次分了不少,但她们家人多口多,又多是男娃。吃东西也是计算着来。 今早送的那些东西,也是她与阮氏左挤右挤才扒弄出来的。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管氏尖厉道。 第245章 堕胎药 谁也没想到朱桐媳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老娘真是长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见你们还不要脸的。 好心收留住下,好吃好喝供着。 出事还想要我们兜着。 我看是你们自己服毒,想讹上我们吧!” 管氏昂头挺胸对上那两家人。 “吃的时候她恨不得背盆,一个红薯三斤重,她一张嘴全塞肚子里。 要有毒也毒死了! 还能留口气让人救?” 她指着那孕妇,“除了吃了我们的东西,你还吃了什么?” 满脸凶狠,恨不得把人吃了。 那孕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我,我没吃什么了?” 管氏哼的一声,“你们这是打算讹上了是不?” 其他三家慌忙摇手,“没,没有。我们就没想过。” 他们把手中的袋子塞到管氏手中,“我们带了粮食过来,本是打算还给你们的。” “诊金没带,但待会一定补上!” 管氏点点头,“算你们还有良心!” 她又话锋一转,“你们呢?” “怎么?你打算仗势欺人?今天是我媳妇和孩子没事,要是有事,我就是拼上命也要与你们斗一斗。” 那男子横着脖子,仍旧找事。 “行!” 管氏点,然后不管三十二十一,提着那装死不作声的孕妇,“给我滚出去!” 这下闹得更大了。 那两家人联合起来就要动手。 管氏也不是吃素的,“以为我们老朱家没人是不?” 这话一出,朱桐带着七个小子已经拿起了棍棒。 朱武头痛,往后退了退,他记得阅炎跟他说的话,尽量拖延时间。 于是他按住不发。 任他们吵去。 “干什么?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欺负我二嫂?” 孟氏跑了出来,后面追着朱老婆子。 她冲到那两家人跟前。 “瞎了你们狗眼,敢欺负我们老朱家!” 说着往那男人身上凑。 挺着大肚子,动作很是灵敏。 那人也不敢动她啊!伸手想扒开她她。 “哎哟!打人了!” “哎哟!朱桦,有人打我们闺女!” 她先是慢慢坐下,后又躺在地上。 “哎哟!痛死老娘了!” 这下,对面还没动手的人傻眼了。尤其是那男人。 他真的只是扒开一下。 面前的泼妇倒下的动作要多慢有多慢,还选了个干净的地方躺着。 分明是讹他! 这会,不止朱桐和七个小子,朱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围了过来。 就是平日有点口舌,这会谁也不记得了。 哪有他们族人亲! “你们仗势欺人!”那男子半天吐出了一句。 “就是仗势怎么了?”管氏回他道,“有本事叫上你们族人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祖宗缺德,生你们这些玩意儿!” 又是一阵吵闹,不过最终也没动手。 等到对方败下阵了,管氏把他们赶到石洞外。 李阅炎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黄叔,蔡二妞,大小黄,李寄风。 以及一个穿黑袍的女人。 黑袍女子被五花大绑,只剩下脚能动。 李杳见他们来了,才从覃大夫身后探出头。 刚刚的戏,她看得津津有味,凑热闹可能是天生的。 覃大夫看过朱音之后,与李杳达成了默契,悲伤了一下,就与徒儿一起看戏。 黑袍女子被推搡在地上,满脸不服。 “来了!” 朱武迎了上去。 李阅炎点头,“这人跟了一路,一出事我就带人找了过去。 毒应该是她下的。” 朱武也把大家的饮用水缸让人抬了过来。 蔡二妞也递上一个水囊,“我从我们那边缸里灌的。” 朱武接了过去,开始找人。 李杳推着师父的背,把他推了出去。 “覃大夫,劳你看看!”朱武十分客气。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个随行的大夫,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可惜还是有那不长眼的。 “我会付您酬劳!” 覃大夫摆了摆手,“我不要!” 这多少有些打那两家人的脸。凭什么单单要他们的诊金。 这大夫也是个看碟下菜的! 朱武微愣,没有再说。 覃大夫仔细看着缸里的水,勺了半瓢。 又把蔡二妞灌来的水,倒在另一个瓢里。 众目睽睽下,他每瓢喝了几口。 “嗯,有毒!” 那男人比地上的黑袍女子还激动,“有毒你还喝,喝了也没事!” 覃大夫冷冷扫了他一眼,并不跟他说。 哪来的蛤蟆,呱呱叫,烦死了。 “朱武村长,蔡二姑娘,这水里的确有毒。但毒对咱们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是专门针对孕妇的。 这毒是溪牛草汁,常长在石块堆里,原是一味堕胎药。 平日也很难找。 不过现在我们这附近就应该有不少。 这溪牛草,就是通药理的人也鲜少知道。” 后面这句多少有点儿自夸了。 “那怎么就我们的人有事,你们青山村里也有孕妇,还有她也没事!” 孟氏早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他妈的,咒我闺女了!” 朱桦拉了下她。 “我媳妇今早起得晚,早上吃的是上回摘的苹果,早饭还没吃了!” 另外那个孕妇家人也说,“我们也是,朱桦媳妇人好,也分了果子给我家儿媳。 还说吃苹果什么营养丰富,比吃黄金粉还好。所以最近早饭,我儿媳都是先吃苹果。 那大大的一个,吃完半天都不饿!” 言下之意,可没得你们家的能吃。跟猪一样,不知饱足! 这下便解释通了,有毒的是大家喝的水,可不是苏氏的蛋花汤,也不是阮氏送的黄金粉和红薯。 那两家人再也无法狡辩,可也没有道歉。 他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反正是在青山村的石洞里出的事,跟他们逃不了干系。 不过,他们同样义愤填膺地看着地上的黑袍女子。 那男人还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黑袍女子抬眼盯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悻悻地退到一边。 引得许多人翻了白眼。 朱八:哼,什么玩意儿!比他还怂! “原来还有聪明人,我以为你们都是蠢货了?” 黑袍女子讪笑道,目光灼灼地看着覃大夫,以及他身后的李杳。 第246章 覃大夫的出身 覃大夫微微闭让着身子,把李杳推到了前面。 李杳:…… 黑袍女子笑得更甚了,鄙视不已。“不过是个胆小的!” 覃大夫只当没听到,背起药箱,走得飞快。 黑袍女子追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没错,毒是我下的。” 她承认得非常爽快,“可你们不是没事吗?” 她试着挣扎,可实在被捆得太紧。 “我劝你们放了我,不然你们这一路别想安生!” “我去你妈的,都被捉来还嘴硬!”王正冲了过来。 他守着朱音,心如刀割。 这人害了他的妻儿还在这威胁大家,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他不打女人,这会使了全力甩了她一巴掌。 “信不信我杀了你!” 朱武拦下了他。 问道,“你为什么要下毒?”他觉得奇怪,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是他们中间谁得罪了她吗? “没有原因!” 女人抬着尖尖的下巴,并不怕死! 问是什么也问不出,朱武做主先把这女人关起来。 也不说杀她,也不说不杀她。 王正恨得她牙痒痒,想着只要有机会,他会杀了她。 可惜现在所有人似乎都跟他作对,每每想出手,都会被人拦下。 黑袍女子被绑住丢在石洞一个角落里。 她看不起这群懦弱无脑的人。 还不是不敢杀她! 还不是怕她背后的人报复! 也许,关两天,他们就会把她放了! 黑袍女子的想法没错,当晚她就被放了。 根本没等两日。 更让她意外的是,还有人给她送了饭,就是那个用石头把她砸晕,埋了她的小妮子。 让她吃饱了再走。 她又不傻,肯定是想毒她,她又怎么会中计。 李杳单纯无害地眨了眨眼。 “怕有毒?” 她扒了几口吃得香喷喷。 “咕噜!”黑袍女子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李杳把饭碗塞进她手中,“吃吧!” 饭菜得香,黑袍女子最终没抵住饥饿,端着碗狼吞虎咽。 一大碗饭菜,转瞬吃得干干净净。 李杳又递了水过去,“小姐姐长得真好看!” 黑袍女子灌了几口水,咽下了最后一口饭。 瞥了一眼李杳粉嫩无害的模样。 她确实长得好看,就是巫师也夸过她。 “可惜中了毒,就要死了!”李杳慢悠悠地说,“最多三天,就会死! 而且死得很难看。 肠穿肚烂,脸上长疮,头发掉光。” 黑袍女子震惊地看着她,直到发现她的目光冰冷,看她毫无感情,就像注视着一具死尸。 她开始拼命地抠嗓子。 “你太毒了!” 她就知道重毒派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我是毒!” 李杳站起身,垂目,“你害的是我干娘,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黑袍女子很有骨气,“死就死,反正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你以为你们能穿过乱石阵,我告诉你,没有人能从那走过去。 巫师不会让!” 李杳朝她摆了摆手,“既如此,你便死远点。 免得死在我们这里还臭到我们!” 论嘴毒心毒又谁能比得过她了,李杳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黑袍女子又以为匡她,不敢提脚。 直到李杳头也不回走了,而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她才提脚跑路。 跑出去,她又觉得李杳是故意吓唬她的。 毕竟她现在好好的,没有哪里不适。 又让她焦虑的是,那个重毒派的人为什么会在混在他们中间。 而且救了那些孕妇。 难道,重毒派也想分一杯羹。 她越来越觉得,有必要亲身去告诉巫师。 至于丢了的玉石,和鉴石的女人,还得请巫师出手。 “爹,此去一行,你们要格外小心。” 李阅炎摸了摸她的头,“你们也要小心。” “姑父,快走吧!”李寄风催促了一下。 李杳塞给他们一个大包袱,“有时候不要太正人君子。” 这话算是嘱咐。 黄叔替李阅炎接了过去,“都是刀口上生活的人,哪还讲那么多规矩。” 李阅炎点了点头,又同朱武说了几句,他们一行人就出发了。 小黄跟着他们一起去,大黄留了下来,同朱武一起守着大家。 至于王正,还在丧子的悲伤中。 为了掩人耳目,李杳还是没打算告诉大家实情。 她觉得那女人就是冲干娘来的,其他孕妇确实是受了牵连。 至于为什么会盯着师父看,应该是讶异师父的存在。 这么一想,难道认识? 找机会要拷问一下师父。 与武伯伯和大黄回了石洞,就马上窜到了师父跟前。 覃大夫挑眉,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溪牛草,“这东西可真多,哪里都是。” 他刚就在石洞附近找了许多。 “好东西,好东西,活血化淤,就是孕妇不能用!” “师父,我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真聪明!”他夸了一句,然后收拾好台面。 “找我有事?” 李杳找了个地方坐着,“师父,你师从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 “我既是你的徒弟,想知道祖师爷不是正常吗?逢年过节,我好拜拜啊!” 覃大夫横了她一眼,“呦,看不出你还挺孝顺!” “重毒派,我师父原是重毒派的掌门,不过这会他已经死了。 现在重毒派的掌门是我爹!” 李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不是震惊重毒派,还是惊讶师父竟如此坦白。 原本还以为他会推三阻四不说。 “怎么,吓到了?” 覃大夫瞅着不作声的她,“也是,四大恶派重毒派,说出去就能吓哭孩子。 我要是你,听了也怕!” “我不怕!”李杳这会已回过神来,“跟师父这么久,师父你的为人我很清楚。 你心地善良,品德高尚。 绝不是那作奸犯科之人!” 覃大夫乐道,“你就是再拍我马屁也没用! 你已经沾染上了重毒派,别人若是知道,你就是那恶娃娃。” 他突然有点儿落寞,“世人不会看你做了什么? 更多的是看你的出身。 就好像重毒派,别人一听,准没好人。 他们根深蒂固地认为!” 自他出生,就在重毒派里,早就被人贴上了标签。 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 “师父?”李杳轻唤。 第247章 巫派的祖宗以前是重毒派的 覃大夫弯唇,“杳儿,你当真觉得师父是个好人?” “对啊!” 李杳想也没想说,“师父长久以来,一直在付出。 若没有您,咱们哪能走到这里。 青山村的人,难民队的人,不知道要死多少。 你救了这么多人,当然是个好人!” “这么说,师父是成功了!” “那当然!”李杳继续吹捧着,“阮婶子,武伯伯,七娘婶婶,春嫂子,小黄叔等等,哪个没受你恩惠,你真是个绝世好人。” “那黑袍女子你认识?” 被吹得飘飘然的覃大夫猛地听到这一句,当即就垮了脸。 “认识个屁!”他道,“不过那人倒是认出我来了。” 他像打开了话匣子,“她们巫派的祖宗以前是重毒派的。 后来分支出来创了他们巫派。 我听我爹,你师爷说,其实他们的祖宗是被逐出去的。”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爹没说,他也没问。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这么说,那他们巫派跟咱们重毒派有仇啊!” 李杳撑着下巴。 “不知道!”覃大夫从重毒派出来好几年了,原先本也不管这些,他是真不清楚。 不过听到徒儿说“咱们重毒派”几个字,他是十分欢喜的。 “师父,你要小心!”李杳想起那人的目光,“你想想看,她能一眼认出你,可见平日有多关注你们。 格外关注不是爱就是恨! 看她那样子也不是倾心于你,那只有恨你了!” “咳咳,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歪理!”覃大夫假意咳嗽掩盖尴尬。 “不过,你说得有理!” 他还是听了进去,“我会小心的!” 李杳准备走,覃大夫拉了下她,“你不会把为师的身份说出去吧!” 李杳蹙着眉,“师父,给点信任行不?” “行!”覃大夫松开手,理了理她肩上的布。 很难信任,但没有办法,不得不信。 李杳哂笑,“这么烂的名声,我是活腻了才会说出去。 你没有正名之前,我还不承认呢!” 她一溜烟地跑了。 覃大夫拍了下额头,忘记提醒她,那巫派似乎是冲朱音而来,至于他,完全是巧合。 可人已经跑没影了。 李杳回到他们家竹帘后,先去看了干娘。 王正抬了一眼,又垂下眼眸,手紧紧地握着床上的朱音。 李杳怕忍不住告诉他真相,所以退了出来。 “杳儿!”苏氏刚准备寻她,就碰上了她。 李杳挽住她的胳膊,“娘。” 苏氏拍了拍她,指着竹帘后,“你干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李杳忙拉苏氏走开,回了她们娘几个的地方。 李梦从小锅里拿出她的饭菜,“快来吃,这天气冷得快。” 李杳一摸肚子,才想起自己也饿了一天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干了饭,其他再说。 于是在李梦和苏氏的目光下,一碗饭一碗菜干得干干净净。 李梦收了碗筷坐了过来。 “哎!” 李杳难得听到梦梦姐叹气,便看着她。 “哎,真是可惜。”李梦垂着眸子,“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我都伤心,何况你干爹干娘。” 她看着李杳,“最难过的是你干爹,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过。” 她捏着粉拳,“照我说就应该杀了那黑袍女人!” 苏氏忙捂着她的嘴,“嘘!” 李梦瘪嘴,苏氏松开手。 “姑姑,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氏摇头,李杳便凑到李梦耳边道,“你不觉得少了几个人吗?” 李梦“哦哦”半天,半响后才恍然大悟。 于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太急了!” 苏氏拉着她的手揉了揉,“连你都急了,我们又怎么会不急!” 三人闲说了一会话,李寄泽与小九结伴回来。 下午他们去了范夫子那上课,原本早该回来的。但范夫子不放,非拉着他们再讲一课,因此回来晚了。 李梦又端出两份饭菜。 收碗的时候,李杳拉住她。 “谁吃的谁收!” 李梦的手顿住,“我做习惯了,我来收!” 李杳仍拉着她,“不行,他们也长了手脚!” 一时,李梦进退两难。 “我来收!”李寄泽与小九同声道。 他们也很窘迫,平日收碗这种事,李梦都会抢着做。 他们从未想过,人家不是奴仆,没道理伺候他们。 小九原先有人伺候,也猛地惊醒。 苏氏解围,“快收去吧!洗漱好后,早点睡觉。” 两人如蒙大赦,端着碗走了。 李梦坐回原地,“都是一点小事,小事。” 但她心里十分熨帖。 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刮了刮李杳的鼻子,“谢谢杳儿。” 李杳嘿嘿一笑,“不能惯不能惯,越惯越混蛋,所以以后我的碗也自己收。” 苏氏嗔道,“你就是小混蛋,看把他们吓得!” “我很凶吗?”李杳眨了眨眼。 “不凶!不凶!”李梦忙道。 小插曲就此盖过,不过从今往后,李梦轻松了许多。 连带李寄云也会主动收碗摆桌子,就更别说那两个读书人了。 “弟弟,弟弟……” 大毛有两日没见到李寄风,围着李梦吵了几次。 李杳很少同大毛打交道,因为往日大毛虽傻,但乖巧得不像话。 喊他坐他就坐,喊他吃他就吃。 所以大家也常忽略他。 这回他吵着找李寄风,李梦十分无奈,不知做何解释。 李杳看着他那可怜样,“上回我师父看过他,说他脑子里有血块。 是不是大毛以前不傻,是摔到了脑子?” 她同李梦道,边说边拿了块糖打发了大毛。 李梦点头。 “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住镇上不回村吗?听我娘说我哥小时候很聪明。 有一回五叔用鸡腿逗他,还真让我哥抢了。 你大概也知道结果,就是六岁的五叔把三岁的我哥推到井口上,摔烂了头。” 她说得轻缓,仿佛丝毫不在意。 “哦,就是淹你的那口井!” 第248章 怒属下不能从命! 说到那口井,李杳不由得皱眉,并不是太好的回忆。 而且于她而言,米氏是个大坏蛋。但不可否认她对她的三个孩子是真心疼爱的。 要不然,也不会带着三个孩子宁愿在镇上租房也不回来。 这点上,米氏比她爹她娘要有勇气。 “我娘找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我哥。不过,我哥能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李梦微笑着,自带温柔,眉眼间全是坦然。 “有时间我要师父再给他看看。”李杳想到师父说的溪牛草,活血化淤,是不是正对症状。 “妹妹,给你!” 大毛又跑了过来,伸开手掌。李梦伸手拿过他手心的糖。 大毛又高兴地跑了,无忧无虑。 李杳认得那糖,正是她刚刚哄他的那颗。原来他没吃,留给了他最重要的人。 蓦然,她心微颤。 “我现在就去找师父!” 李杳觉得这样一个少年,傻了对他不公平。 李梦想说别浪费力气,话到嘴边缩了回来。她内心也是期待大哥能好起来的。 覃大夫得知徒儿来意,积极地给她分析了一下。 当得知溪牛草确实对大毛的病有用,李杳十分高兴。 这一高兴,又送了几本书给师父。 惹得师父追在屁股后面骂,“你去哪里弄这么多书,我哪里看得完。 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光看书得了!” 李杳回头大笑,“你忘记咱们抄的那个山寨啦!” 再说前世那些医学生,谁不是从书海里走出来的。“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名言也不是白来的。 她明白师父其实是欢喜的。 次日,雨才停。 石洞外的石块都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朱音王正似乎接受了失去孩子的一事。这会王正扶着柔弱地朱音出了石洞,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晒太阳。 “音儿,我去拿床薄毯给你盖着,还是有风的。” 朱音摇头,目光呆滞。 王正心痛难忍,他知道妻子难受难过,但他何尝不是。 一想到那黑袍女子还不见了,他又恨自己无能。 走到石洞口,一拳砸在石壁上,顿时鲜血直流。 “你这是何苦?” 青山村不少人同情他,出声劝慰。 王正甩下手,急匆匆地进洞拿了薄毯出来,绕着朱音转了一圈。 “对不起!”朱音麻木地重复,“我没守住孩子,是我的错。” “不是,不怪你!”王正忍着心痛,蹲在她身旁,轻轻抱着她。 “你别这样,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朱音忍不住失声痛哭,抱着王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多人眼睛都红了,孟氏同村里那两个孕妇都忍不住低泣。 李杳也是一阵叹息,端着手上的药送了过来。 “干娘,”她把药递了过去,“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身子亏,一定得养好了。” 朱音擦了擦泪,“谢谢杳儿!” 刚喝完药,同村的人也都过来安慰。 李杳回去送碗。 “杳儿!” 王正跟在李杳的身后,“他们干什么去了?” 李杳停下脚,用眼睛瞄了瞄四周,“嘘!” “干爹,你才发现吗?” 王正叹气道,“我太难过了,你干娘心情低迷,我没太注意大家。” 突然他道,“那黑袍女是你放走的?” 这几天他伤心不已,等回过神来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以闺女的性格怎么会让黑袍女子逃走。 而且阅炎和黄叔他们消失得也太巧合。 别人只当他们去打猎或探路,但他知道不是。 “那他们何时回?”他没有说其他。 李杳仰头,“三日内不回,我们就往前走与他们汇合。” “干爹,”她道,“干娘最近需要你保护,所以这事便没有叫上你。” 王正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嗯,我明白! 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没见他们影子。” 他担忧地看向前方,早知道这仇不报也罢,可别出什么事。 “今晚再不回,武伯伯会通知明早出发!” 王正点头。 “干爹,你一定得注意干娘,别让她磕了碰了。 而且,一定要寸步不离!”她不得不再三嘱咐。 这么做,也是爹他们还没回,说明这事也不好办。 巫派,很行吗? “杳儿?” 王正瞧她脸色难看,“那我去了!” 他还是觉得闺女有事瞒他,可闺女不说,他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傍晚,他们仍没有回来。李杳等不及了,赶忙去找朱武,恰好朱武也来寻她。 两人找了个僻人的地方。 “武伯伯,”李杳有些急切,“爹他们还没回。” 朱武拍了下她的肩,“先不要着急,说不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按约定,咱们明早就出发。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可李杳心神不灵,“希望是我想多了。” “不会有事的!”朱武安慰。 阅炎的身手越来越好,黄叔的剑术高强,他是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李杳瞧了下天色,突然道,“武伯伯,你能帮我多注意我干爹干娘吗? 我总觉得,那黑袍女子是冲干娘来的。” 朱武武功不错,她只能拜托他。 朱武狐疑地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你要去找你爹他们?” 李杳没有作声,她是为难的。一开始她不去,是想守着干娘。 现在,她又后悔没有去,因为爹他们的安危同样重要。 或许那乱石阵更加危险。 见她不出声,答案不言而喻。“你要小心点,这里有我!” 朱武也知道她的异人之处。 “那我马上出发,武伯伯,这里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说完话,李杳回了石洞,找到苏氏,不知说了些什么。 最后苏氏送李杳出来,眼里淌着泪。 就是夜色,李杳出发了。 人小,又换了身黑衣裳,实在很难让人发现。 她消失在蒙蒙黑夜里。 “九公子,她拜托朱武,也不来拜托我,我没哪里得罪她啊!” 黑脸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这么生疏了。 小九漠视着前方。 生疏!她压根就一直防着他,防着他们。 只不过对他们,稍微好那么一点。 没有杀他,没有赶他出来。 “九公子?”黑脸觉得小主子也很怪,怎么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小九收回目光,“你追上去!” “那不行,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其他人与我无关。” 最多顺带。 “你!”小九怒道。 黑脸跪在地上,“怒属下不能从命!” 第248章 乱石阵石牢 “算了!” 小九冷淡道,“那你切记护好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危。” 既然杳儿那么担心,嗯,小婶婶的安危,就护上这里吧! “是!” 这不冲突,黑脸领命。 * 李杳走出三里地,确定没人跟上,放出了黑鸟。 “威武大将军!” 黑鸟“啾啾”叫,显然也很期待接下来的任务。 李杳说了下方向,又把自己绑好。这回她聪明的绑住腰身,系好安全扣。 一人一鸟往乱石阵方向飞去。 路程不远,一百三十多里。所以并没有飞多久。 李杳不知道爹他们在哪里,但她已经落在离乱石阵不足五里的地方。 把黑鸟收进空间后,给自己补充好了能量。 乱石阵,不愧是乱石阵。大小石头十分凌乱,走一步一个坑凹下去,又一走就对上一块巨石。 总之没有一块平坦的路。 路虽难,但她体力不错,加之十分灵活,倒也没怎么难住她。 走了十几分钟,她感觉杂乱的石头没那么多了。 不过偶尔能看到一些竖起来插进地里半截的石头。 没有多大的光,但她视力极好,还能清楚的辨明方向。 走到一块巨石旁,她停了下来。 红绸? 此刻她手中握着一小片红绸,正是在刚刚的巨石上取下来的。 爹留下的记号!她很快明白。 于是她围着巨石转了一圈,可没再发现任何痕迹。 也是,最近几天都是雨,想必有痕迹都被雨水冲刷了。 又往里走,再次遇到一块巨石,与之前遇到的不相上下。 往上看,似乎涌入云霄。 不出意外,李杳又找到了一条红绸。再次寻找,仍一无所获。 她开始紧张起来,但并不放弃。 又走了十几分钟,按理应该到了乱石阵中间,但奇怪的是,除了再遇到了一块巨石后,并没有走到中间点。 手上三块红绸,以及走不出的乱石阵,让她有些茫然。 “哼,不是说他们很厉害?还不是走不出我的乱石阵。” “巫师,求你先救救我,我,我……” 乱石阵外,黑袍女子已经满脸浓疮,话都快说不出了。 她这才相信,那小妮子根本就没有骗她。 是真的心毒! 被叫作巫师的白发女子哂笑,“我已经给你去了邪秽,可惜你中毒太深,我也解不了!” 黑袍女子乞求道,“求巫师赐药。祖师爷留下的解毒丸能解万毒,一定能救我!” 巫师嫌恶地转过身,“你在妄想什么?通共两颗,是要传给下一位巫师的。给了你,我拿什么传承!” 黑袍女子似乎没想到巫师这般绝情,“求求你,救救我。” 她仍乞求,“我知道我中了毒,可我仍然给你带来了消息。 鉴石女! 巫师,千年才能等到这么一个人。我告诉了你啊! 为了巫派,我不惜下毒毒死她腹中孩子,让她心无旁骛为我们所用。 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他们抓住,并且反中了他们的毒。” 巫师骤然变脸,且毫不掩饰,“你还好意思说。 谁叫你貌然下毒的。你完全可以让我去处理。 捉住了鉴石女,她腹中的孩子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她留不住。 反而是你,打草惊蛇!” 她嗤笑,“还把人引到这阵里来了!” 幸亏来人都是些愚笨的,掉入她的石牢里,到现在还没醒。 黑袍女子疼痛难捺,她的脸又痒又痛,但不及肚子里的难受。 她甚至听至肠子断裂的声音。 “巫师,看在我忠心耿耿份上,求你救救我!” 可那巫师心硬如石,哪里管她,“你留在这自生自灭吧!没用的废物,人没捉来,搭上自己的命。 好在,我一早派了人去。相信用了不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届时,这片地都是银子,那么主上又离那个位置近了一些。 “哈哈哈哈……” 巫师大笑,隐入一块大石头后,然后消失不见了。 黑袍女子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志,拾来块碎石,朝困入阵中的李杳弹去。 半个时辰后。 “现在你可以说了?” 李杳扣住黑袍女子的下巴,“别再耍花样!” 此刻黑袍女子恢复了不少,除了脸上留下了疮疤,身上各处都不痛了。 “说什么?” 她现在不敢在李杳面前放肆。虽然小妮子人小,但她己经领教了她的厉害。 李杳懒得与她打太极。 “我爹他们呢?” “困在石牢了!”黑袍女子道,“困在石牢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你别枉费心机了。” 李杳忍着恨意,“刚刚你一个碎石就让我破了这乱石阵,可见这阵也不是那么强。” “这是最低级的阵,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即便我不出手,天亮你也能找出路。” 黑袍女子嗤笑,笑李杳,也笑自己愚昧。 “那底下才是真正的地狱。不然,怎么从未有人能从这阵里出去。他们不过是落入了陷阱里。” “那我爹他们?”李杳不敢再想。 “放心,他们还没死!”黑袍女子此刻恨的是巫师,所以巴不得李杳能替自己毁了这里。 毁了这里,主上便饶不了巫师。 “巫师祭阵,要逢初一十五。所以这会他们还不会死!” “祭阵?”李杳想起了黑脸给她的资料,里面确实写着巫派拿活人祭祀的事情。 “今天十三,你要救人得抓紧时间。”黑袍女子提醒道。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提醒!”李杳气不打一处来。 “要怪就怪你们自大,我早就说过,没人能从这乱石阵过。 巫师不让!主上也不会让!” 李杳再次听到主上这两个字,顿时怒火中烧。 又是这王八犊子! “还有,你们村那里应该也有了麻烦,巫师已经派人去捉那鉴石女了。” “鉴石女!”李杳总算明白,为什么干娘会有危险,为什么这里会有乱石阵。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是个玉石矿。 她的脚下,他们现在经过的这石山,全是财富。 原来,不经意间,他们动了人家的奶酪。 黑袍女子眼见她变色的脸,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害怕道,“我可以帮你!” 第250章 老妖婆 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忙,李杳太知道人心,“什么条件?” 黑袍女子讶异女娃的聪明。 “其实你没资格同我谈条件,但我人好,愿意听听。” 人好!黑袍女子差点晕倒。 “我想取代巫师!” 她从小是在巫派长大,做梦都想取而代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活命。 她们巫女,一生没有自由。受牵制,受威胁。 同提线木偶般,命也如草芥。 “她不仁,我不义。我原以为她会救我,可还是抛弃了我。 如果你帮了我,我的主子便是你!” 李杳看向她。 这女人心狠手辣,还想杀了干娘的孩子,她根本不可能留她。 但她说的,十分诱人。 她沉思了一会,选择了后者。毕竟掌握了巫派,就是掌握了这石头山的玉石。 钱嘛! 她爱得狠! “好,我答应你!” 黑袍女子眼里划过惊喜,嘴角微微上扬。 天不亡她! 两人达成协议,很快起身。 要进石牢,得先找到入口。黑袍女子带着李杳走到巨石后。 “这乱石阵其实很简单,找到三块巨石的正中间,就能往地下走。” 李杳若有所思,她之前入阵,看似是走的一条直线,其实是走了三条线。 走了一个三角形。 而现在,她们要找的是,三块巨石的中心点。 除了要破阵,最难的是那中心点。 对于古人来说,确实很难,但她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个简单的三角中心点,要找出来轻而易举。 正想着的时候,黑袍女说,“这阵我是能破,但我找不到入口。” 每次巫师见她们,都是在阵外,能进入底下的人,要立了大功。 她有幸进去过一次,但那次也被蒙上了双眼,到了底下才揭开黑布,看清里面的样子。 “你破阵!”李杳沉声吩咐。 黑袍女愣了一下,马上动手。双手乱舞,李杳也看不懂她在施什么法。 总之马上清明了。 面前的乱石好像也变得整齐。 “走!” 李杳往中间跑去。 “在这!”她踢了踢脚下一块石头。 黑袍女诧异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左右环顾一圈,这石块没有什么特别。 李杳可没有功夫同她解释,“你让开!” “不想死让开点!”她加大音量道。 黑袍女子迅速退到二十米开外。 李杳从布兜里掏出个土炮,炸个石块不在话下。 点燃扔下,迅速跑开。速度如闪电,看得黑袍女连连庆幸弃暗投明。 “砰!” 一声巨响,地面都震动,碎石乱飞。 地底下,刚躺下的巫师心乱颤。 她捂着胸口,起身看着她的阵盘。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闯进她的石宫。 暗红的眸光里,她露出一丝讥笑。 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主上的好事,绝不! 李杳同黑袍女顺着洞口进入地下。黑袍女走在前面,李杳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入洞处很小,但走了十几米远,马上是一条又宽又长的通道。 而通道两旁石壁上,画着的图案让人不寒而栗。 “别看!上面是我们巫女做错事接受的处罚。” 黑袍女小声道。 “这么恶心!你们巫师是个变态吧!” 李杳不由得骂道。 “这处罚是主上定的,就是巫师犯错,也要接受处罚,不能避免。” 黑袍女走得很快,似乎也不想看到这些图案。 李杳忍着恶心,脚下生风。 前面出现三条路,“石牢在哪?” 黑袍女指着左手边,“应该是这边,这条路通巫师住处和议事堂,右边是高级巫女住的地方。” 两人迅速往左边走去。 “你们除了守着这石头山,还有其他任务吗?” 李杳还想着石壁上那些图案,总觉得里面还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我们普通巫女自然就是守在这石头山。但高级巫女不一样,听说她们渗入了各大世家王族。” 黑袍女细声道,“巫师也曾想让我出山,原本我这回立功,就能出山的。” “哦,那还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李杳冷声道。 “不,不!” 黑袍女马上否定,“前面就是了!” 李杳加快脚步,在黑袍女前面走到了地牢门口。 “爹!” 石牢空荡荡的,十多间屋子,只有一间里关着李阅炎几人。 “爹!”李杳叫了两声,他们毫无反应。 “没有钥匙,打不开牢门。”黑袍女也紧张道。 李杳深呼吸了一下,从布兜里掏出一根长针。 在黑袍女的目光下,三二下就打开了锁。 “爹!”李杳蹲下身子摇了摇她爹。 “黄爷爷,寄风,小黄叔!”都无反应,但能确定都活着。 李杳又从布兜里掏出小瓷瓶,每人鼻子下放了一下。 随即地上的人睁开眼。 黑袍女还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中,就感觉到脖子上冰凉。 “别动,小心我杀了你!” 李阅炎冷声道。 “爹,”李杳拉了把李寄风起来,“放了她,她现在是我的人!” 李阅炎看了一眼闺女,这才收回手。 “杳儿,我们中计让她引入了乱石阵中,掉入这石牢了。” 李杳点头,抬头看了下石顶,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快走!”黄叔清醒后马上说道。 李杳原想要去会会那巫师,可这会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人命,于是点头。 “你不守信用!” 黑袍女挡住他们的路。 “让开!”李杳对上她的目光,“先出去再说,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忘记。” 黑袍女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路。 几人快速往外走,短短几分钟已经跑到了三岔路口。 “哈哈哈……” 尖锐凄冷的笑声冒出。 几人同时顿脚。 “哈哈哈,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人。” 巫师拖着黑长袍,那一头的白发与满脸的褶皱,像极了电视里的巫婆。 “老妖婆!” 第251章 仓,仓库塌了 李杳脱口而出。 “你背叛师门,原来是躲在这里当鬼!也是,就你这样的人,只配在这地下见不得光的生活!” 如果她没猜错,这巫师就是重毒派叛逃出来的人。按辈分,还得叫她一声太师姑。 “你是谁!”巫师尖利地叫道。 叫她老妖婆就算了,还说她背叛师门。 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没人知道,知道的人不该全都死了吗? 她锐利地看着李杳,邪恶的目光恨不得将人处死。 “你管我是谁!” 李杳冷声道,“既然撞上了,我就顺便清理门户。作恶多端的狗东西,你早该死了!” 那石壁上的图案,记录着残害每一个人的样子。 李杳想起,仍旧恶心。 “哈哈哈,有趣!”巫师讥笑地看着她,“就凭你,凭你们?” 她又看向黑袍女子,“原来你是重毒派的人。” 黑袍女子反驳道,“我不是!” 她只是没来得及告诉巫师而已。原是想鉴石女和重毒派少主分两次立功。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抛弃了! “不是,那你如今在做什么?” “我弃暗投明不行吗?你个老妖婆,亏我忠心耿耿,你竟然见死不救。” 黑袍女利索地骂道。 “哈哈哈……” 巫师又笑,笑得头上的帽子都掉了,一头银发撒下。 “把他们捉起来!”她突然道,“男的都杀了,这两个女的,我要慢慢折磨,让她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四条道上涌出几十个黑袍巫女。 很快把他们围住。 “爹,回石牢!”李杳大喊一声。几人全力杀了身后的几个巫女,迅速往回跑。 黄叔剑术不错,边退还能顺手杀上几个。 那巫师半点不着急,见他们往石牢里退,越发笑得渗人。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几人退回刚刚的石牢,李杳顺手把锁锁住。 那些巫女被锁在了外面。 “哈哈哈,”巫师大笑不止,“蠢人!头一次见主动送死的人。也算你们识实务!” “把那女娃给我抓出来,我要亲自审问!” 她说完,就有两个巫女上前,准备打开石牢。 李杳笑笑地看着她们。 “巫师,打不开!” 一巫女试了许多次,都没办法开锁。 “哈哈哈……”轮到李杳嘲笑,“自家的锁都打不开,一群废物!” 她不再看巫师变绿的脸。 转身凑到她爹身旁,“爹……” 李阅炎点头。 “还是打不开!”另一巫女又禀告道。 “滚开!”巫师怒骂,对着牢里的人说道,“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 四处无路,又没吃的,就是在里面等死。 不过是耗些时日罢了! 可惜的是不能把那女娃弄出来拷问。 “来人,守着牢门!” 她转身,留下一个剜人心尖的眼神。 巫师刚走,牢门口守着的巫女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里面。 李杳讪笑,从布兜里掏出一块黑布。 “来!寄风哥,小黄叔,遮住别让他们看!” 于是,在巫女的目光下,两人扯开黑布,遮住牢门。 李杳坐在地上,李阅炎等人也皆数坐下。 “现在怎么办?”黑袍女着急问道。看着他们,个个无动于衷,心下更急了。 李杳淡淡道,“急什么?现在着急的是外面的人。” 其实她心里也很着急,不知道老妖婆派出去抓干娘的人得手了没有。 她现在更想出去。 “急也没用!” 她喝了口水,又从布兜里掏出几个饭团,“大家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黄叔他们关了两天,早已饿极了。 黑袍女子见大家都吃了,也拿了一个吃。 于是乎,几分钟后,只剩下了三双明亮的眼睛。 “他们?” 李寄风砸巴了下嘴。 “没事!”怕外面的人听到,李杳的声音压到最低,“把他们抬到一边。” 李阅炎没有出声,把黄叔和小黄拉着靠墙。 至于黑袍女,他指着李寄风,让他去搬。 这时李杳已经架好了梯子,指着石顶。 李阅炎会意,爬上梯子沿着顶端一处一处的摸着。 他力气大,每隔一掌开,他就往上撑一下。 果然,在顶端正中间,有一处石板松动,落下一些灰尘。 他朝下点头。 李杳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她早料到,既然爹他们进了这石阵能直接落入这石牢,那么就一定有通道。 其实哪有什么阵法,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李阅炎使尽全身力气,勉强撑开石板,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 他跳下梯子,“挪不动了!” 李杳点头,上千斤的石板,能挪开一条缝已经很厉害了。 “只能炸开了!” 到底还是要惊动老巫婆,李杳有些无奈。 “等等,我再试试!” 李阅炎又爬了上去。 “姑父,小心点。”李寄风说完,瞅了眼黑布外。 李杳找了根撬杠,“爹,如果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她想实在不行,硬拼算了。大不了毁了这地下石宫。 可让她意外,石板被撬动了。 她爹果然神力! “来人了!”李寄风突然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蹬蹬蹬”仿佛踩在人心上。 “怎么回事?”巫师尖锐的声音响起,看着被黑布遮住的石牢,顿时火冒三丈。 “扯开它!” 旁边的巫女赶忙伸进手去,轻轻一捞,黑布落下。 “人呢?”看着空荡荡地石牢,巫师脸都扭曲了。 伸手掐住那巫女的脖子,“说,是不是你放他们走的?” 巫女被掐得开不了口,只能摇头。可巫师并没有松开手,直到巫女落气,软软地掉在地上。 守牢的巫女齐跪在地上,纷纷求饶。 “不好了!” 不远处跑来一个巫女,“巫师,你的寝宫塌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 “巫师,议事厅塌了!”又跑来一个巫女。 短短两分钟,接连跑来几个巫女,直到最后一个巫女说,“仓,仓库塌了!” “我要杀了他们!”巫师怒吼道。 话音还末落,她头顶的位置开始动荡,很快左右石壁也摇晃。 “去死吧!” 李杳从石洞口钻出来,搭上她爹扯她的手。 “爹,成了!” 她笑得非常灿烂。 第252章 石宫毁,巫师死! 李杳最终决定炸了这地下石宫,完全是临时起意。 当他们爬上石顶后,就发现别有洞天。 石顶上又有通道,且四通八达。石牢顶端竟直接对着出口,这也是为什么黑袍女子说没人能通过乱石阵的原因。 原来只要有人找到地宫入口,就会掉下去,正入巫师的牢笼。 把晕迷着的黄叔,小黄和黑袍女拖出来后,李杳折返回了石宫。 来都来了,而且来了一个这么值钱的地方,她又怎么能放过! 李杳沿着通道,首先到达的是老妖婆的寝宫。 各种玉制雕花,首饰,摆满四处,十几个箱笼装满金银,还有一个硕大的玉床。 想着老妖婆已经到了石牢那,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不见。 不再细看,挥手搬空了寝宫内所有的东西。 一不作二不休,她在寝宫内扔下一个定时五分钟后爆炸的炸弹。 转背就去了议事厅。 收光议事厅,连墙上的灯都没有放过,扔下炸弹定时四分钟。 原本想去收了巫女们的住处,却在拐弯处发现了硕大的仓库。 里面什么都有:完整的石头、切成一半的石头、磨光表面的石头,半成品的玉器,完整的玉器。 琳琅满目。 挥手收掉后,她猛地眼前一黑。强撑着扶着墙,灌了几口水,总算回了神。 放下炸弹,速度往外跑。 边跑还在经过的地方扔下一些土炮。 “爹,赶紧离开这乱石阵。”李杳收回笑,勾上了她爹的背。 “砰!” “砰砰!”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很快炸塌了地下石宫。 巫师做梦都没想到,几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当她使用阵法,给自己选出一条通路后,脚下的石块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啊!我要杀了他们!” 她仰天长怒,满头银发飞扬,散发着满腹恨意。 一片废墟上,巫师拨动着她的阵盘。 静谧,漆黑,尘灰,渲染着这无尽的黑夜。 “杀了我们?” 李杳从巨石后走出。 乱石阵虽毁,可三根顶天的石柱似乎不受影响,仍屹立不倒。 巫师坐在废墟上,抬起耷拉下的眼皮。 “是我小看了你!” 李杳毫不掩饰,“的确!” “可还没到最后不是吗?”巫师讪笑,发出沙哑的声音。 “这会鉴石女应该已经捉到,而我们只需换个位置重新开始。 不出一年,仍旧可以像现在这样辉煌!” 耷拉的眼皮这会撑了起来,“可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那鉴石女永远别想跟家人团聚。 哦,是你干娘吧!” 李杳内心有过一丝慌乱,很快振作。 “放你狗屁,死到临头还想攻我内心。什么阵法?什么巫术?都是骗人的把戏。” 李杳架起弩,一箭射中巫师手中的阵盘。 “啊!”阵盘破碎,巫师猛地站起身。“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转身想逃,往原来的路逃。 李杳再次抬弩,瞄准她的后背,“田敏珍,为了一个太监,值得吗?” 巫师顿步。 田敏珍,多少年了,她再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现在猛地被唤起,瞬间勾起了所有回忆。 是的,她叫田敏珍。 多年前她背叛师门,只为一个男人。不,连男人都不是! “太师姑,你真可怜!” 李杳大声道,“你风华正茂,你年轻貌美,却被一个太监骗了。 到现在还没觉悟! 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替他筹谋,替他赚银子。 可是他了,除了是个变态,我没看出哪里好。” “你住口!” 巫师回头,“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信口雌黄。 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小女娃,你未免太小看了我!” 说话瞬间,她挥舞了下手,李杳背后的巨石开始移动。 颇有要倒下的样子。 说实话,李杳有点儿吃惊,于是射出了手上的一箭。 没想到巫师瞬间移开,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哈哈……” 巫师又笑,巨石停住移动。 “好笑吗?” 李杳的声音落在她背后,手中的匕首对准她的后腰。 “田敏珍,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就在巫师准备再挥手时,李杳另一只手,斩断了几根灰线。 “你,你怎么知道?” 巫师惊慌,“没人能破得了这阵,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李杳收回匕首,扔下手中的几根灰色的线。 控制不了石头的田敏珍,此刻与普通山里老太太没有区别。 原本满是禢皱的脸,快耷拉到了地上。 “还得感谢你啊!” 李杳往她身上甩出一摞纸,“你忘了收好这乱石阵的图纸了。” “你去了我寝宫!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 巫师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整个人同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田敏珍,你老糊涂了!我都叫出你的名字,还有什么不知道。 虽然你该死,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长情。 我现在对那死太监,也就是你们的主上很感兴趣。 你放心去,我会很快送他下来陪你!” 真是晦气,李杳此刻还能想起那石壁上恶心的图案。 当时她看了就觉得变态。 直到在巫师寝宫里找出他们的通信,她才知道所谓的主上原来是个太监。 那图案全是他恋态虐侵女人的过程。 这也是她为什么突然决定炸了这地下石宫的原因。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田敏珍蹒跚的后退。 李杳一手捞住她的衣边,推她倒地,往她口里塞下一颗药丸。 “死吧! 看在同门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药丸见效很快,巫派巫师七孔流血,就此殒命! “爹,好累啊!” 李杳说下这句,李阅炎就接住了她往后倒的身子。 “我们回去!” 李杳笑了笑,“我还能撑一会。”说着往自己口里塞下一颗药丸。 李阅炎把她扛到一边。 “寄风,你守着杳儿,我去挖个坑把人埋了。” “别埋了,先回去!” 李杳说着,放出黑鸟,又把之前用过的大竹篮子扒了出来。 “这人?”李阅炎看了眼地上的黑袍女子。 “不管她!扔在这吧!” 她说要取代巫师,就取代吧!总要看她还有什么用! 此时,黑脸以一敌百,挡住了一众黑袍女的去路。 “滚回去,别让你们爷爷我开杀戒!” 第253章 年轻人,节制一点 黑袍巫女领了命令自是不会退让,一意孤行。 前仆后继! 刀剑声十分响亮,朱武已在洞口召集他们的青壮年。 “许是冲我们来的,兄弟们,拿家伙准备。” “好!” 经过多回的打斗,青山村的青壮也已拧成了一股绳子。 这边刚召集起人。 蔡二妞也带人来了,“武叔,你留人守着这洞口,我带人去拦一拦。” 朱武回望了一眼石洞,就见王正手持长鞭而来。 “我去!” 朱武点头,如今这样是最好的分配。 于是,朱武带十余人守石洞,剩下的同王正一起与蔡二妞前去迎敌。 以黑脸的狠劲,以一敌百并没有什么问题。坏就坏在,这群黑袍女使着车轮战,好似有杀不完的人。 等到王正带人赶来,黑袍女也倒下大半,黑脸难得身上挂了彩,干脆飞走隐退。 “妖女!” 王正大喝,熟悉的黑袍让他满腔愤怒。 不用吩咐,大家冲入战场。 王正甩开长鞭,一鞭一个,毫不留情。 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为孩子报仇! 不要命的打法,一时让不少巫女后退。 原以为是一群泥腿子,巫女们对此任务势在必得。 可没想到,却败下阵来。 先是让一个怪物砍杀一半,余下的一半,又被面前的疯子长鞭抽杀了小半。 最后活着的巫女已被他们的人围起来。 “别杀我们!” 突然一个巫女跪地求饶。 紧接着所有的巫女都跪了下来,“我们也是被逼的,求求你们放了我们。” 当巫女们把头上的黑帽摘了下来,立刻露出可怜又柔弱的脸。 王正“呸”的一声,“装什么装,刚刚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嘴脸。 若是让你们得手,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蔡二妞也道,“别同她们废话,她们分明是有备而来。” “不是,我们不是!” 反驳的声音在王正的鞭子下戛然而止。 他这么一动手,几个热血的男人也纷纷拿着武器捶杀。 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别抽了!” 大黄伸手抓住王正的胳膊,“她们已经全都死了!” “死了好!她们活该!” 王正收回长鞭,鲜血顺着鞭子流了一地。 看到满地的尸体,他没有任何同情,他只知道,这些还不足以抵他孩子的命。 结束打斗,朱武带着所有的人都来了! “王正,你起来!” 他拽了拽坐在死尸堆里的人。 “孩子,爹替你报仇了!”说完这话,王正低声哭了起来。 春嫂子捂着脸,哭骂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丧良心的,无冤无仇跑来害人。” 没有人同情那些如花似玉的巫女,只觉得她们活该,死有余辜! 没人劝得了王正,他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地上,谁的话他也听不进耳里。 朱武组织人挖坑,“把她们身上的东西清了,这些黑袍子看上去还不错,不嫌晦气的留下来用吧!” “朱武村长,”文台跑了过来,“这回碑文写什么?” 朱武摇了摇头,“先不急,等他们回来再说。” 写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些黑袍女的由来,不过等他们回来,应该知道答案。 文台好像死心眼,追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朱武刚准备摇头,就听到“啾啾”鸟叫声。 这一抬头,就看到神鸟盘旋在他们上空。 众人也都看见了。 纷纷扬着手,“他们回来了!” 李杳一直坚持着没睡,就是怕这边还有危险,不过此刻,她看清现场后,倒头往地上砸去。 好在李阅炎手快,伸手抓住了她。 “怎么了?” 朱武大惊,众人注目。 “无碍,”李阅炎冷静道,“来回奔波累着了!” 他抱着李杳往石洞里去,并不停留。 小黄从大竹篮里跳出来,“哈哈,老子终于完好无缺一回了!” 黄叔从后面猛拍了他一下头,“谁是老子?” 小黄赶忙跑开,惹来一阵哄笑。 “啾啾!” 黑鸟瞪着眼睛,这些人怎么回事,不帮它解绳子,难道要它带着篮子飞。 “啾啾……” 它再次叫唤,试图引起聪明人的自觉。 “好神气!”李寄云伸手摸了摸它的黑毛,“它是我妹妹的宠物!” “哇,我也想要这样威风的宠物!”张荺扒着黑鸟大腿。 “咱们也进去坐坐吧?”不知道谁提议,总之这会竹篮子里已经爬进去了五六个小孩。 “喂,出来,我要解绳子了!” 李寄风终于看懂了黑鸟的嫌弃的表情。 “寄风哥,让我们玩一会呗!”李寄云讨好道。 其他娃儿也一脸乞求。 李寄风哪能做神鸟的主。不过看出了黑鸟傲慢的性格。 “你们求它吧!它可聪明,可厉害了。带我们飞了一两百里路,都不喘气。” 李寄风越说,孩子们就更舍不得了。 “我觉得它很威武,像威武大将军!” 张筠懦声懦气,很快拍起了马屁。 威武! 黑鸟拍了拍翅膀,这还了得,它必须飞一圈再说。 “快坐好!” 李寄风刚开口,黑鸟已经飞了起来。 “哇,我们飞了!” “哇,好威风!” 带着孩子们飞了一圈,黑鸟重新落地。李寄风解开绳子,放下竹篮。 还准备说几句感谢的话,一转背,鸟就飞走了! 黑鸟难得自由,当然是展翅翱翔,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 “回去吧!” 朱音站在王正跟前,她伸出手。 王正仰头,平静道,“给孩子报仇了!” 他搭上朱音的手,站起身,拉她入怀,“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朱音摇头,泪如雨下,“不怪你!” 强劲的拥抱让她喘不过气,“王正,呕!” “嗐嗐,抱那么紧干什么,”覃大夫背着药箱从他们身边走过,“年轻人,节制一点,胎儿不稳可不能同房!” ???胎儿??? 王正一把抓住他的肩,“什么胎儿?” 覃大夫拍开他的手,“听不懂?听不懂算了!” “师父是说,让你们不要同房!” 茴香幽幽道。 不仅王正懵,朱音也懵。 “你们的意思是,我孩子还在?”王正激动地又搂过朱音。 “谁跟你说孩子不在的?”覃大夫反问道。 第254章 死太监,你的人全都反水了 对呀!谁跟他们说胎儿没有的? 仔细想想,根本没人说。 王正往脸上抽了一下,“怪我,怪我胡思乱想。我怎么能咒我的孩子了?我真该死!” 朱音“呜呜呜”直哭,“我真是糊涂,我好笨!” 突然的惊喜,不止他们夫妇开心。 一起共患难的村民也开心,男人们背过脸,偷偷擦了擦眼角。 女人们在一旁跟着落泪。 “哼,这些王八犊子,吓死我了!”孟氏甩了把鼻涕,“呜呜呜……” 管氏瞥了她一眼,“别哭,让我侄女出来跟你一样爱哭,我跟你没完!” “啊啊呜呜呜……二嫂……呜呜呜……” “行了,行了!”管氏拉着她回去,“搞得好像受委屈的是你一样!” 挖坑挖到大天亮,一百个巫女各自一个坟。 文台等着朱武过来,“村长,写什么?” 朱武摸了把络腮胡子,“坏东西,巫派邪女!” “明白!” 文台乐呵呵地去找笔墨,“咱们村的人都是大好人,坏人死了都给挖坟!太仁义!太道德!” 东边朝阳隐隐现现,并不热烈。却也足够让这初冬温暖怡人。 丛片的坟包遗落在这石头山,从此与底下的玉石作伴。 黑袍女子醒来的时候,巫师的尸体僵在废墟里。 远远看着,仍然骇人。 她缓缓靠近,风刮起一阵沙石,迷了她的眼。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笑着笑着,她大哭起来,“从此巫派由我掌门,由我掌门!” 她在巫师身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代表巫派的信物,一个木雕人头玩偶。 地宫被毁,巫师死亡,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但她知道与那女娃儿逃不了干系。 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及时止损! 李杳他们是三日后路过乱石阵,那插入云霄的石柱,巍峨壮观。 片地碎石凌乱,没人知道底下沉寂了一个地宫。 时至中午,恰有暖阳。 “停!”朱武一声令下,人们便停了下来。 孩童们三三两两,在废墟上淘宝。 “哇,这个好漂亮,我要送给我娘。”四丫捡了块亮晶晶的圆石。 “这里还有,”三丫也捡了两块。 很快,大人也参与进去。 每个人或多或少捡上了几块。 李杳躺在牛背上,侧身看去,嘴角难掩笑意。 朱音摸着肚子,温柔笑着,“杳儿,你要去捡一些吗? 干娘可以帮你看哪块最好。” 李杳翻过身子,伸出圆肥的手,轻附在干娘的肚子上。 “我有许多,那些碎玉已经看不上了!” 朱音捂着笑了笑,轻睨着她,“你看那三根石柱,都透着光了!” 李杳一个激灵,坐起身,“什么?” 等目光扫过石柱后,她又蔫巴地躺了下去。 算了,太过夸张! “怎么了,又嫌太大不肯要?” 李杳摇着头,“干娘,你听过定海神针的故事吗?” 朱音眨了下眼,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传闻深海龙宫,有一根……巴拉巴拉,可被那齐天大圣抽走之后,龙宫就塌了。” “啊?”朱音一脸惊讶,“你是担心塌了。” 李杳咧着嘴,“有一点!” 朱音笑着点了点她的头。 大家都捡了不少宝贝,因此耽误了今天的午饭。 朱武见大家兴起,也就没有催着赶路。 干脆停多半日,让大家捡个够。 出了这十八峰,到了云府,就能换些银子,加衣添食了。 李杳那天搜刮的其实算干净了,唯独巫女住处没有收到,想来是她们的。 比起大家捡的这些零零碎碎,她已经有了那泼天的富贵。 因此这一路,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让她意外的是,巫师的尸体不见了。她能确定,死肯定是死透了的。 她猜,大约是黑袍女子弄走了,又或者埋了? 这些她懒得在意。 当晚,大部队就在乱石阵中休息,挨着巨石,或多或少能遮些风。 是夜,黑袍女子出现在乱石阵外,她焦急地寻找李杳的身影。 可她不敢! 石洞外那一百座坟,深深敲击了她的内心。 她不想同她们一样,死在这永无天日的石头山。 巫派除了派出渗入世家王族的巫女,只剩下她了。 她想找到李杳问问接下来她要怎么做? “你找我?” 突然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碎石上。 “主人!”黑袍女慌忙叫道。 “别乱叫!”李杳皱起了眉头,她可不习惯这种称呼。 “主人,属下说到做到,你怎么能不认了?” 她掏收木雕人头玩偶,“这是巫师的信物,有了这个,所有的巫女必须听命行事。” 李杳拿走木雕,低眸看着她, “你不是要取代巫师吗?现在给我,你真甘心?” 黑袍女垂头,抓了抓衣袍最终抬起头,“甘心!” 李杳把木雕扔回给她,“那以后巫派就由你掌管吧!” 黑袍女子立马露出笑容,“属下听令!” “好!”李杳想着白捡一个门派也好,就不再嫌弃她。 “那主人接下来要我做什么?”黑袍女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 李杳想起了那个主上,那个死太监。 “我要你混进宫中,给我盯着太监总管常宁。” “啊?”黑袍女子满脸不可置信。 别的巫女下山,大多是去世家贵族中做少夫人,夫人去了。 她怎么这么惨! “不愿意?”李杳看着她。 这黑袍女子心狠手辣又有野心,其实到底能不能为她所用,她也在赌。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还不知道常宁死太监就是她们的主上。 估且让她一试。 “愿意!”黑袍女子咬着下唇最终点头。 “你也不要灰心,去了宫里万一被皇上或者哪位皇子看上,你同样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李杳这话一出,黑袍女子眼睛都亮了。 “主人,我听你的!” 李杳掏出一本画册,“你虽有了巫师的信物,可还缺这个。” 黑袍女赶忙打开翻看,连连点头。 “这上面的人,都是你的助力。你必须竭尽全力给那常宁制造麻烦。” “是!”黑袍女子拿着画册消失在黑夜里。 哼哼,李杳笑得身子微颤。 死太监,你定想不到,你的人全都反水了吧!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春秋大梦! “九公子,你看姑奶奶笑得好渗人啊!”黑脸装作全身发抖。 小九轻瞟了他一眼,“难道有你渗人?” “公子,公子……” 第255章 昏厥 公子也太偏心了! 黑脸望着公子的背,摸了摸脸,上回让个巫女刮了一爪子,到现在还痛,公子怎么像没看到一样。 “哎,哎!” “叹什么气?” 黑脸弹跳转身,拍了拍胸口,“姑奶奶,被你吓死了!” 李杳眨巴着眼,放下竹篮,“原来你这么胆小?” “人吓人,吓死人!”黑脸偷瞄着竹篮,嘴上不依不饶。 “那不好意思,我不吓你了。”李杳说着,作势提篮子。 “哈哈,哈,我逗你玩了!”黑脸忙伸手拿下,“我这不是好久没见到姑奶奶你,想跟你玩么!” 人一熟,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想当初黑脸怪回头冲她做那么一个鬼脸,她还以为只是凑巧。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他这恶煞人的样子,谁会想到他本身就是个逗逼。 李杳把篮子里的饭菜端出来,十分诚意道,“谢谢你!” “下毒了?” 黑脸嘴停筷子落。 李杳差点笑了,白了他一眼,“吃不吃,不吃算了!” “吃,吃!”黑脸捡起筷子,大口扒着饭。 “那个,那个马尿给我来一壶。”他腆着脸笑了下。 李杳抠抠嗖嗖,解下腰间的水壶,瞟到他的半边脸。 “被女人抓了?” 黑脸点头,灌了口马尿,“阴沟里翻了船,大意了!” “那些巫女抓的?” 黑脸没再回答,呼啦啦自顾吃着。这么丢脸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吧! “嗝~” 黑脸打了个饱嗝,“谢谢小姑奶奶,好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说着他幽怨地瞅着李杳。 李杳哪里不明白,这是在阴阳她,“我有时间再给你送!” “哈哈,这还差不多!” 黑脸略显得意。 姑奶奶忙着行侠仗义,还记怪着他。 真是好人! 好人一生平安! 李杳收好碗筷放进篮子里,顺手递了个药膏给他,“擦擦那些抓痕,让人看到了误会。” 黑脸原想说,他一个人风餐露宿,没人看啊! 可人已经走远了。 姑奶奶的好意,他当然不想浪费,于是挤了一把,搓在脸上。 “还挺香!” 他嘟囔了一句,转身隐匿不见。 * 穿过乱石阵,还得走上五日才能彻底走出这石头山。 原本以为这一路不会再有妖娥子,却在最后一天遇上了难题。 坚直的峭壁拦住了大家前进的脚步。 李阅炎试探地站在崖边,脚下的石子哗哗往下掉。 再一低头,就感觉头晕目眩。 饶是他做好了准备,也没想过底下那么深。 只看见浓雾缠绕树尖,翠绿浅白,迷茫不见底。 他收回脚,退后几步,摸了下胸口。 李杳发觉他的不适,径直上前。 “杳儿,别看,太危险了!” 李阅炎拉住她,仍觉得头晕脑胀。 “爹?”话音才落。 李阅炎径直往后倒去,要不是朱武黄叔挨得近,一左一右抓住他。 这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 李杳大喊。她会惊慌,实在是她爹除了那回被老虎咬断腿,就再也没有生过病,连伤风感冒都没有过。 覃大夫飞快过来,“找个平地放着。” 苏氏这会也已守在李阅炎身边,眼泪扑扑地掉。 实在事出突然,大家没有任何准备,因此有些乱。 这时,反而李梦最是沉着,她掀开一个棉被,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直接铺了上去。 “怎么回事?” 王正原本在后面陪着朱音,这会出事,他让岳母照看着朱音,然后奔了过来。 李杳噙着泪摇头。 王正探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迷雾缭绕,树尖重影,他有些晕。 李杳还来不及告诫,就见干爹往后仰。 “干爹!” 饶是悲伤,她仍没忘记伸手去拽。 万幸她抓住了一片衣角。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最先跑来了李寄风,伸手抱住一条大腿。 “救命!” 在他大声呼唤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已出手。 终于把掉下半截身子的王正拉了回来。 这下一团乱。 “都不要往下看!”李杳大吼。 万幸刚刚大家只顾救人,根本没往底下看。 只有李杳在干爹被大家拉上的时候,瞟了一眼崖下。 晕眩感袭击大脑,她强撑着意志吼了这么一句,往里倒下。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众人。 朱武当机立断,“马上退后,退到里面去。不准靠近崖边!” 声大震天,没人敢不听。 纷纷后退,崖边立刻安静。 一下晕了三个,最心急的是苏氏。她已经不哭了,守在他们旁边。 并且迅速冷静下来。 覃大夫给三人把了脉,脸色十分凝重。 “覃大夫,”苏氏掐着手背问道,“如,如何?” 覃大夫摇头,一时围着的人纷纷吸了口气。 朱武几步靠前,半蹲着,“怎么突然晕倒?” “不瞒各位,他们的脉搏平稳,也无中毒迹象。一时我也看不出为什么会晕倒。 不过,从脉像上看,并无大碍,或许明天就醒了!” 又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醒,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朱音早被她娘扶了过来,哭成泪人的她听了这话立刻松了口气。 苏氏却看清了覃大夫的表情,当下她并没有再问。 一下子他们家昏了两个男人,只剩下李寄风这个半大的小子做主。好在朱音爹也是能干的,也能帮些忙。 李阅炎人缘好,这一出事,黄叔一家连自家的木棚都没有搭,先来帮他们家。 朱武三兄弟也拿着柴刀,给他们做了几个木板床。 总之,有天黑前,三个晕厥了的人,都躺在床上了。 苏氏无心做饭,所以这一事就交给了李梦和朱音娘。 后来朱五娘和春嫂子上门,看过人之后,马上挽袖烧锅下厨。 苏氏一面担忧他们,一面很是感动。 都说患难见真情,说的正是现在。 “覃大夫,你老实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样?” 苏氏既然背着人问他,覃大夫觉得她是有察觉的,而且,苏氏不是一个承受力低的人。 于是他道,“他们这种情况,以前我是没有遇上过,但最近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是会醒来的!” 苏氏松了口气。 “可是,我缺一味炙火草!” 第256章 李杳苏醒 炙火草! 苏氏又紧张起来,她不懂医,但她知道这草药肯定很难找。 就像上次覃大夫急忙出去找药,背后有多危险和艰苦,闺女都告诉了她。 “覃大夫,还有其他办法吗?” 覃大夫摇头,“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若是杳儿清醒,她或许有其他的办法,可惜杳儿也晕了!” 此刻昏厥的李杳,意识飘在空间。 公鸡和黑鸟学着她的样,飘飘荡荡。 等李杳睁开眼,“啊,什么鬼?我还会飞!” 然后意识下沉,摔在地上脸朝下。 “哎哟!” 公鸡“咯咯”两声,似乎在说,“又不痛,叫什么!” 李杳抬脸“嘿嘿”笑,对啊!只是意识,根本不痛! 她刚刚是本能反应好不! 意识苏醒,李杳干脆把身子拉到空间。 真人一进来,李杳顿时就感觉浑身火热,恨不得泡到水里。 想干就干,她冲到塘前,一跃跳了下去,吓得塘里的肥鱼乱溅。 公鸡跳脚,黑鸟旋飞。 简直是惊呆了众兽。 “咕噜咕噜”水冒着泡,周围升起一团浓雾。 什么个情况? 等到泡破雾散,李杳浑身清爽。刚刚的火势一扫而空。 再看离她十几米远挤作一团的肥鱼,顿时忍俊不禁。 这是差点一锅炖了? 哈哈哈。 神清气爽,李杳从池塘里爬上岸,换了衣裳。把原本的衣裳扔进洗衣机里,就去巡视她的空间了。 成熟了的蔬菜瓜果收了一批,草药收了一批,鸡蛋捡了两篮子,想着干娘怀胎辛苦,逮了两只老母鸡绑住了脚。 公鸡没眼看,这会躲开了。 又去看了稻田,禾苗已经开始抽穗了。想着以空间的生长速度,用不了多久,又可以收获一批稻谷了。 回去换了衣裳,李杳准备出空间了。 “啾啾!” “哦,威武大将军,你叫我?” 她停下脚,抬头仰望着黑鸟,忽然想起她竟忘记投喂了。 于是折返仓库,搬出一箱士力架。 “行吧!奖励你的。” 这话落音,黑鸟就扑了过来,双爪夹起地上的箱子,迅速飞开。 “噗呸……” 一嘴灰的李杳忍着咒骂,擦着脸。 算了,看在它屡次帮忙的份上,这次就不与它计较了。 什么狗屁威武大将军,竟爱吃糖,真是没眼看。 等等! 她傻眼了! 什么情况?哪来这么多黑鸟? 公鸡“咯咯”叫。 大黑鸟此刻周围飞着五只黑鸟,它们长得一模一样,能区分的是,五只黑鸟尾翼都有一根颜色不同的羽毛。 红橙黄绿蓝,格外醒目。 “大将军,你过来!” 李杳难得温柔地唤它。 黑鸟随即落在她跟着,“啾啾!” “你崽子长大了?”李杳想起上回把它们弄进空间的时候,还都只有巴掌大。 没想到也就过去四个月,这群崽子已经长得比老鹰还大了。 黑鸟点头,它倒是想说那蛇蛋液营养丰富,它长了,它的崽子吃了肯定也长,但它没法说人话啊! 李杳哪管这些小崽子是怎么长大的,只是很欣慰地笑了笑。 黑鸟又飞走了。 独留公鸡“咯咯”叫个不停,想引李杳注意。 可李杳急着出去,并没有注意到。 苏氏这会守在床边,望着空荡荡的床,出了神。 刚开始她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她就把木棚门关了起来。 期间有人来探望,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比如此刻。 “明玉,你也别太着急,覃大夫说他们会醒,他们就一定会醒。” 春嫂子在外劝着。 “是啊!他们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说不定明日一早就醒了。”这是朱五娘的声音。 “嗯,谢谢你们关心。”苏氏强撑着,尽量使声音平稳。 “那我们走了,”见苏氏没有开门的意思,春嫂子与朱五娘一同走了。 两人虽觉得奇怪,但没有想太多,只当苏氏太伤心,不想应付她们。 这边,李杳从空间出来,提着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青菜瓜果。 “杳儿!” 苏氏刚一回头,就见突然出现的闺女。她没有吓到,反而是扑过去紧紧抱着她。 “你吓死娘了!” 这话一出,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 苏氏怎么不伤心,怎么不难过?一下子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昏迷,她毫无办法。 能强撑着到现在,已经很坚强了。 后来发觉闺女突然不见,她虽担心,但更多的相信闺女是被她神仙师父招去了。 她很忐忑! 现在闺女安然无恙地回来,她当然激动得无以复加。 “娘,没事了,没事了!” 李杳任苏氏哭了一会,才出声安慰。 待苏氏心情平复,李杳便问起了这两天的事情。 原来,他们昏过去之后,村里有几个半大的娃儿不信邪,不听朱武的偷偷也去崖边望了一眼。 结果就是,跟他们一样昏了过去。不幸中的万幸,几个小子也是倒在了崖上,没有掉下去。 朱武急得要死。 怕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经安排了人昼夜守着。 如果不是昏过去的人太多,不好搬动,他都打算往后退上一日的路程。 听娘这么说,李杳心里有了底。 “你师父说要去采什么炙火草,这两天正在翻阅书籍,看哪里有。” 苏氏又说了覃大夫这两天没合眼,就是在研究方子的事情。 同时村里那几个小子的父母接连求到他面前,让覃大夫也失了往日的稳重。 “娘,”李杳想了想,“我现在不方便现身,你帮我去叫师父来。” 苏氏点头,她也害怕闺女突然醒来,引来别人猜忌。 也怕别人误会覃大夫只救她闺女,不救别人,给覃大夫增加压力。 苏氏找上覃大夫,已见他全副武装,背着药箱准备出门。 “覃大夫!” 覃大夫转身,“您来得正好,这边我已安排好茴香守着。正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到炙火草生长的地方。现在就准备去采。不出意外,七天左右就会回来。” 苏氏没有打断他的话,等他说完才道,“您跟我来一趟。” 覃大夫也没作多想,以为是苏氏不放心昏迷的丈夫和闺女,还想让他看一趟。 为了让苏氏安心,覃大夫跟着她身后进了房。 “师父!” 第257章 炙火草,火山丛 “你醒了!”覃大夫几步上前,按着李杳的脉搏。 是的,很多次,他都像现在这么迷茫。甚至怀疑自己的诊断有误。 “你已无碍,而且似乎更健康了!” 他收回手,盯着李杳看了会,“既然醒了,那你看下你爹和干爹还有多久醒来。” 啊!李杳还以为师父会问她怎么苏醒的,没想到直接让她看。 可她根本不会看啊! 要救她爹和干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扔到空间里,自动治愈。 可现在不止她爹和干爹,还有其他人啊! 她不可能冒着空间暴露的危险,来救其他人。 再说,师父都有了救人的方子,她就更没必要冒险了。 “师父,我哪懂看病!”李杳下定决心耍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醒了。” 覃大夫见她小脸正经,一板一眼说着,轻叹了一声。 “好吧!还是为师去采那炙火草吧!” 徒儿既然想守着秘密不说,他也不勉强。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我同你一起去啊!” 李杳已经坐得端正。 “娘说那些人火急火急的,还有些人怀疑你的医术。 若现在我出去,不正好让那些人看看,你的医术有多无敌。” “杳儿,你才刚醒!”苏氏在一旁提醒。 “没事的娘,刚刚师父也说我身体倍儿棒,你听到了的。” 覃大夫深默了一会,点了下头,“也好!” 苏氏哪能拗得过他们,除了支持,别无他法。 当然,她现在也已经得知,丈夫不会有事,已经很安心了。 “你们出去转一圈,等我做点你们路上吃的东西,再走!” 当覃大夫领着李杳出去后,立刻被人围上了。 “杳儿醒了?”这声音带着惊喜。 “覃大夫真的救醒了杳儿,他的医术果然没有话说。” “覃大夫,那您快去给我儿看看吧!” 这时朱八的媳妇冲过来,扒住覃大夫的衣袖扯,导致覃大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亏李杳眼疾手快,抱住师父半边胳膊。 “干什么!”李杳厉声。 她不是不明白妇人的心急,可他师父最不喜别人碰,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了。 何故又因担心,乱了分寸。 朱八媳妇立马收回手,带着哭腔,“求求你,救我儿子醒来,你要钱?要粮?我都给你!” 覃大夫眉头蹙得老高,脸色也变得难看。 他是爱钱,但这么久了,他几时真的收过他们的银子。 “别哭了,你闭嘴!”李杳大声吼道,“我师父什么时候要你银子了?” 她看向朱八媳妇。 “你听清楚了,我师父不是不救,而是现在少了一味草药,正准备要去采。” “那你怎么醒了?”朱八媳妇弱声弱气说。 “废话,那炙火草价值万金,我师父有,也只够一个人用的。 你说他不先救我,难道先救你家狗蛋?” 朱八媳妇不坑声。 同时那些跟她想法一样的人,也闭紧了嘴巴。 朱武听到李杳醒来的消息赶了过来,“都回去守着你们家的孩子,不止他们没醒,阅炎同王正也没醒来。” 众人一听,确信了覃大夫确实缺了草药一事。 朱八媳妇红着眼和脸,“覃大夫,我是太着急了! 我等你找草药回来啊! 你一定得救醒我儿子。” 朱武见她越发口无遮拦,喝着朱八把她拖走了。 然后回头,抱拳致歉,“覃大夫,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们有眼睛的都知道,你付出了许多。 本就该给银子,而你从未提过。 让这些人忘记了本分。” 覃大夫摆了摆手,“嗯,那以后记得叫他们付诊金,我确实也不想白干。 不过,都一起同甘共苦这么久。我会跟你们打个折的。” 李杳暗自给师父点了个赞。长久不收银子,倒把人惯坏了。 惯得救他们好像成了责任,成了义务。 真是好没道理。 朱武点着头,“覃大夫放心!” 他知道覃大夫不是贪财之人,就说以前伍三,没救人害了人,他都收银子。 这覃大夫要是像他一样,早发财了。 他这么说,也是在提醒大家,别蹬鼻子上脸! 也怪他大意,没有约束好村里人。 “师父,我们走,娘应该已经准备好吃的了!” 李杳边说,边扫了眼大家,“这回来去都得七八天,咱们得尽早动身。” 说着,拉着师父转背走了。 他们一走,朱武就生气道,“我看你们是不知好歹。 人家带杳儿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着急。他能救,也救得好! 可你们做了什么! 盘问他吗?” “我们不是,我们就是着急!”有人说道。 “急,谁不急? 急也不能逼人家啊! 若他撒手不管,我看你们去哪哭!” 朱武骂了一通,甩袖走了。 他又找到覃大夫,问需不需要派人同去,又说多两个人帮忙也好。 李杳替师父回绝了他。 “来去路程较远,我们打算让神鸟载我们去,这样节省时间。 不过,这些就别告诉那些人了。 省得他们催我师父催魂一样。 我师父又不欠他们的!” 她这一顿输出,直接让朱武哑言。 “好了,武伯伯,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们!” 朱武努力扯出一丝笑,“那,那你们路上小心!” “嗯!” 李杳应了下。 两人出发,走出两里路后,李杳趁师父不备,放出黑鸟,又后把它召来。 照例绑上竹篮子,师徒俩坐了进去。 已入冬了,飞在半空中,李杳感觉脸刮着痛。 只得干脆与师父一人裹一床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师父,那炙火草生在哪里呀?” 覃大夫道,“火山口!” “什么?”李杳尖叫,“师父,你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覃大夫眼里全是认真。 “我看过了,咱们运气好,先头走过的石头山西面全是小火山。” 李杳这才想起,当初爹说要经过石头山只有一条路的原因。 是因为石头山的另一边,全是冒着岩浆,喷着火星的火山丛。 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穿乱石阵而过。 兜兜转转,还是得去那火山丛一趟,当真是逃不过啊! “你爹他们是被冻住心脉血管,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被冻住。 而这炙火草长在火山的岩石上,植株的内火,刚好能解冻。” “原来是这样!” 李杳思绪飘远。 第258章 活火山 其实一切有迹可寻。 当日崖下那一望,看到的烟雾弥漫,也许那时他们就吸入了那雾气,这才导致昏迷。 雾属水,炙火草生长火山丛里,自带火。 这么一想,也就通了。 何况她进入空间,第一感觉就是火热。说明师父这个救人的方子也对上了。 “师父,你好厉害!”李杳理清思路,立马夸了句。 覃大夫此刻已全部缩在了被子里,脑袋都浑沌了。 他是不会把头伸出来的,“别拍马屁,采到了再说!” 李杳闷嗯了一声。 她是睡得太久,毫无睡意,可见师父想体息得很,她也就勉强自己窝进被子里。 再醒来的时候,两人各自从被子里伸出冒汗的头。 “太热了吧!” 李杳说出这话后,站起身往下看了眼,原来已经到了火山丛边边,怪不得感觉好热。 覃大夫也探出头,眼里全是惊喜。 抬头看着黑鸟,难得露出艳羡的目光。 这时,黑鸟扑着翅膀掉转头。 “怎么回事?”李杳很是奇怪。 黑鸟掉头,飞到一片树林里,缓缓落下。 李杳他们爬出篮子,它就焦躁地踢着脚。 发觉它的异常,李杳忙把篮子解开。 “杳儿,我去转转,你在这里等我。”覃大夫想着这树林离火山不远,万一也长了炙火草,他们就没必要去岩石上采了。 李杳点头,她现在正在试图与黑鸟沟通。 可黑鸟仍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没有办法,李杳把它收进空间,自己也跟了进去。 因为要上火山,还得靠黑鸟带他们飞啊! 一进空间,黑鸟瞬间安稳下来,脚也不踢了,也不“啾啾”叫了。 李杳踮脚摸了摸它的尖嘴,“怎么回事啊?” 黑鸟只能闭上眼睛,它累了!它再威武也不想变成一只被火烧死的鸟啊! 它又不是火凤凰不怕火! 它可不想变成一只烤鸟! 所以只能闭眼装死。 “咯咯咯……” 公鸡抬头它高傲的头,一步一步走来。 “咯咯,”它戳了戳黑鸟。 黑鸟烦死了,把眼睛睁开,扑着翅膀,一脚踢在公鸡身上,把公鸡踢到李杳跟前。 然后就飞! 公鸡哪吃过这样的闷亏。转头扑着翅膀去追。 李杳懵圈,搞不懂黑鸟怎么这么暴躁。 不过她抬头看到公鸡和黑鸟追逐,瞬间眼睛亮了。 也明白了黑鸟的意思。 那货是想让公鸡代替它吧! “下来!” 李杳发出指令。 公鸡与黑鸟一起落在她跟前,一阵灰扑起。 “咳咳,”李杳扇了扇灰尘。 对着两兽说。 “你会飞,跟它一样会飞。” 公鸡点头又摇头,意思是,它会飞可没有黑鸟飞得高飞得快。 “你是让它代替你?” 黑鸟点头。 主人终于明白了,也不枉费它刚刚那一脚。 “你愿意吗?”李杳问着公鸡。 我去,这是什么话! 公鸡翻了个白眼,什么愿意不愿意,它有选择吗? 它点头。 李杳担心道,“它怕火烤,你不怕?” 公鸡摇头,它怕什么火,它本是火凤凰,是你们愚蠢,错把凤凰作野鸡。 唉,都是眼泪! 李杳把公鸡带出来的时候,覃大夫还没有回来。 她干脆把娘给他们带的食物拿出来热了热。 刚热好,师父就回来了。 两只手都拿了些东西。 “虽然没找到炙火草,但也找了不少稀奇的草药。” 他把刚采的草药,放在李杳旁边,“乖徒儿,帮我装着,回去再给我。” 李杳也不在意,捡起草药,装进她的布袋子里,其实是放进了空间。 覃大夫看了眼她的布袋子,李杳把饭团给他的时候,收回了目光。 “咯咯!” 公鸡叫出声,把刚咬了两口饭团子的覃大夫吓得卡喉。 灌了几口水后,他盯着庞然大鸡。 “这,这……” “师父,”李杳云淡风轻地说,“黑鸟怕烫,叫它兄弟替它。 这鸡不怕烫!” “啊?”覃大夫太过惊叹,一是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鸡。 二是,徒儿也太过淡定了。到底是何方来的怪物? 要不是相处久了,他都怀疑自己见鬼了。 “师父,你还吃不吃?不吃就给公鸡吃吧!” “吃!”覃大夫拼命把吃掉剩下的一半。 惹得公鸡一顿白眼,一粒都没漏下,搞得还一副害怕的样子。 李杳大方的分了大饭团给了公鸡,还顺了顺它的毛。 两人一鸡准备好,就往火山出发。 把篮子绑好后,李杳先让公鸡试飞了一下。 看着稳当,李杳才同师父翻进篮子。 公鸡扑着翅膀,很快飞了起来。比李杳想象中的顺利。 “先飞去那边看看,”覃大夫指着一个小火山,没有冒火星,周围也没有流石浆。 李杳看过去,猜测应该是座死火山。 果然,同李杳想的一样。 这座火山口里死气沉沉,周围岩石坚硬,火山口很深,石壁漆黑。 可能多年也喷过火。 覃大夫沿着边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可能要去那活火山。” 别说他眉头不得舒展,就是李杳也皱眉。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要真去还有点儿胆怯。 若是突然火山爆发,还不得烧死? 可一想到,师父也是为了救她爹和干爹,冒死采药,她又怎么能后退。 死就死吧!她想。 “杳儿,”覃大夫本想说让他独去,可还没说出口,就被李杳英勇的模样逗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微微勾唇,这才像个孩子样! “师父,别耽搁了,咱们赶紧去。”李杳爬进篮子。 覃大夫笑着点头,也罢! 公鸡带着他们飞到上空。 李杳指着远处座大的火山,“去那里! 与其小的小的找,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去那主火山找。 它要都没有,那小的火山可能就更没有了。” 覃大夫欣慰点头,杳儿很聪明,与他的看法不谋而合。 公鸡得了指令,扑长翅膀努力扇着。 快到大火山,就已经瞧见它那口子里炸出的火花。 从上经过,还能瞧见口子里烧得滚热的石浆翻转。 “别掉下去了!”覃大夫手微颤,还分出只手,拽着李杳的胳膊。 “师父,你看那个是不是炙火草?” 第259章 而她正荡在火山口上方 顺着杳儿的手,覃大夫看了过去。 通红的草茎有一人多高,叶成扇状,浅红。 覃大夫擦了擦眼,“有点儿不一样!” “啊?”李杳仍没移开眼,“不是吗?” 覃大夫怕自己看错,掏出带着的书,翻到炙火草那一页。 两人蹲下,仔细看着书上的图案。 再对视,“你看,大小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倒是那叶片一样。” 李杳点点头,不死心地盯着书。 “师父,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是成熟了的炙火草,这书上记载的是还没长成的?” 她有些怀疑。 覃大夫抢过书,又翻了几页,“这书可是你给我的,之前找的溪牛草没错,应该不会错。” 不过杳儿怀疑,他又仔细重新看着。 两人的头凑在书上,每一个字都不放过。 “明白了!” 两人齐声道。 原来书上的人采摘的时候是初秋,这会已是冬季,所以炙火草会长高会变色,正是成熟的表现。 覃大夫露出笑,李杳也弯着嘴。 “那就是了!”覃大夫这回万分肯定。 李杳雀跃地吩咐公鸡朝那飞去。 “杳儿,咱们不贪多,采上两棵就走!” 覃大夫已经把单位改了。 这炙火草长得跟小树般大小,用棵才合适。 李杳想了想,有两棵也够了,大不了她偷偷拽一棵,种到空间了。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 于是点头同意。 炙火草长在火山口边,距离火口不差过半米。 火山口里的石浆翻腾,时不时炸出一个火花。又时不时冒出岩浆,沿着岩石往下流。 公鸡飞到附近的时候,热浪就朝他们脸上喷来。 温度很高,李杳和师父两人的脸通红。 还没靠近炙火草,就已经烫得不行了。 “飞远点!” 李杳想着先飞开,再想办法。 公鸡带他们飞开两百米后,两人才好受一些。 “太烫了!”李杳扒在篮子上说道。 覃大夫若有所思,“热一点还能忍受,可要怎么采摘?” 他道,“我刚刚仔细瞧了,那炙火草自带火气,只怕我们的手沾上,会被灼伤。” 两人一同叹了口气,可现在让他们放弃,也不甘心。 李杳让公鸡带他们回之前那个树林。 “先回去想办法!”她准备今夜独自去采,不能让师父犯险。 “只能这样!”覃大夫想着既然先辈已经采到过,就肯定有采摘的办法。 他准备连夜再翻书籍,一定要找到方法。不能空手而归! 两人各自有了打算。 一到树林,覃大夫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仔细翻看。 李杳拿出了她娘准备的饭菜。 因为刚刚烫到了,她又用毛巾包了两块冰。 师徒俩拿着毛巾敷着脸。 说实话,李杳很想笑,因为师父现在看上去很像关公。 覃大夫抬目扫了眼她,“你的脸像猴子屁股!” 李杳:…… 她缩了回去热饭。 她真是自找苦吃,好像她很少能在师父面前占便宜。 不由得瘪嘴! “师父,吃饭!”李杳端着两个饭盒,递了一个给师父。 “等等!”覃大夫递了回去,“我吃你那盒!” 他有理由怀疑,顽徒又准备弄晕他。毕竟他已经遭了几次了。 李杳抽了下嘴角,没有作声。 换了饭盒。 吃了饭,李杳递上水壶,覃大夫推了回去。 慢慢的从腰间取下个水囊,“我自己带了!” “哈哈!”李杳尴尬地笑了笑。 忽然拍了腿,又拍了下胳膊,“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蚊子?” 说着她起身,“幸好我带了香!” 覃大夫嘿嘿一笑,“你想点香迷晕我?” “怎么会?”李杳摊开手,“我不点了行不!” 覃大夫满意地点头。 之前都是他大意,信任她。这回别想有机会搞晕他。 毕竟顽徒想干什么,他一眼就能看。 “师父,对不起了!” 覃大夫不可置信地回头,捂着后脑勺,看了一眼李杳手上的大木棒。 然后,倒了! 李杳扔掉木棒,歉疚地拖着他靠在树边,又给他绕上两层被子。 “师父,你明明可以舒服的晕倒,谁让你这么精明,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杳絮叨了两句。 召来公鸡,再次往火山上飞去。 许是晚上,李杳感觉到没有白日那么炙烤。 快到火山口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消防服,防热面罩,也戴上了防热手套。 绳索、刀具等工具也一一准备好了。 飞到火山口边的时候,李杳放下了绳索,又在身上绑上了一条安全绳,以防万一,她把安全绳系在了公鸡腿上。 沿着绳索往下滑,越往下她就觉得屁股火热。 幸好聪明如她,她在屁股后面的袋子里装了几块冰。 这时越往下,冰就开始融化。 水往下掉,掉在岩石上,“呲”起一团烟。 她低头,望了一眼底下的状况。离炙火草倒是不远了,只有四五米的样子。 可这也意味着,能更直接的看到火山口里翻腾的岩浆。 乍眼看去,火红热烈,让人心不由得紧成一团。 李杳手心出汗,又热又害怕。 她松呼一口气,再次看了下那片红海。 闭上眼睛,继续下滑。 碰到了,她感觉脚尖灼热。 真跟师父说的那样,这炙火草本带火气,如果用手直接去碰,绝对会烧伤。 好在,她早有准备,戴了隔热手套。 又往下滑了一点,确认不会挨到底下岩上的热浆后,她双手握住长茎,用力扯拉。 可那炙火草纹丝不动。 也是,长在岩石中间的东西,那根茎肯定强韧,凭她的力气,想扯出来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换了方法,抽刀出来,打算横腰砍下。 大不了多砍一些,放弃种植的想法。 于是她抓住一棵炙火草,一刀砍了下去。用力过猛,身子随着绳索飘荡。 砍下的炙火草被她扔进空间里,眼前明亮一片,让她心咯噔直跳。 手一松,刀落入火山中。 迅速溶解与火红的石浆搅在一起。而她正荡在火山口上方。 恐惧直冲她头顶,她手颤动得厉害,心也“砰砰砰”直跳。 别怕! 她强撑着,努力使自己放松,等待荡弧变小。 直到静下来。 等她再次提刀去砍炙火草的时候,她听到巨大的炸裂声。 第260章 浴火凤凰 李杳瞬间脸色苍白,如死神亲临,让她不寒而栗。 她回头,就见热浪扑来,火红的石浆蹦出十米高。 像海浪一样,朝她扑来。 生死一瞬,李杳一刀甩向一棵炙火草,连刀一起收进空间。 公鸡机警,在热浪扑来的时候,已展翅逃离。 可仍无法避免岩浆地喷射。 火星四溅,李杳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但因为材质防火防腐蚀,倒没有什么损失。 炸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红海翻腾,火星溅得越发的高。 她的竹篮也燃起了火花。 李杳暗道不好。 这样下去,她必掉入火海。 眼见竹篮的火越烧越大,为了避免公鸡被波及,李杳轻闭了一下眼。 迅速收缩着绳索往上爬。 绳索此刻也燃起了火,她一紧张,竟双手发软。 不能就这么放弃。 李杳再次鼓起力气。 再次往上爬,她感觉绳索快断了。千钧一发,她掏出长刀,砍下火势蔓延的竹篮。 “轰隆!” 竹篮掉入那片溅起几十米高的火海里。 她再挥刀,斩下她攀爬的绳索。 公鸡觉得主人疯了! 难道这点儿火能烧到它? 可惜主人不知道它是火凤凰,以为它只是只会飞的鸡。 它万万没想到,主人会宁愿自己送死,也怕会烧到它。 真是,太感动了! 李杳飞速的往下掉,只能寄希望于腰间的安全绳,希望它短一点,再短一点。 就在她感觉背后越来越热,越来越烫,那火海近在咫尺的时候,她闭上了眼。 准备重新投胎! “咯咯!” “咯咯咯!” 李杳觉得浑身一软,掉入一个柔软的窝上。 不,是背上! “咯咯咯……” 李杳睁开眼,擦了擦面罩。 “牛啊!”她忍不住惊叹,“你不是鸡是不是?” 她抓着公鸡的背,扯着它的羽毛。 “咯~” 李杳被惊艳了。 四周火岩喷射,石浆翻滚,火山口爆烈,金黄火热的岩液奔腾。 像是翻转的浪,冲裂岩石,冲破阻碍。 奔驰而下! 像是烧红的瀑布,一浑千里。 而她身下的公鸡,也华丽的转变,周身赤金,耀眼夺目。羽翼丰满宽长,尾翼飘散柔软。 每一片羽毛都像染上了霞光,美轮美奂。 它冲过红岩,越过火红的热潮。 浴火而上! 覃大夫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刚刚他看到的一切。 火山爆发,他以为这次顽徒孽徒死定了。 可没想到,他看到了浴火的凤凰。 而此刻,凤凰就落在他所处的山林里。 他顺着金光,顺着渐渐熄灭的光跑去。 “杳儿!” 他相信她不会死!他大喊,他急奔。 他摔倒了又爬起来。 “杳儿~杳儿~” “师父!” 轻脆悦耳,带着娇俏,又带着肆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杳儿!” 覃大夫爬了起来,伸手捞住爱徒,“你没事就好!” 拥抱很用力,李杳仿佛听到骨裂的声音,“师父,我被你勒死了!” 覃大夫迅速放开手,“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死!” 说着他拉着李杳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没有少一块肉之后。 板起了脸。 “唉呀,师父,别生气了!” 李杳哄道,“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 “哼,欺师灭祖!” “不敢不敢!”李杳连摆着手。 “炙火草我已经采回来了,咱们快赶回去吧!” 这话成功勾走了覃大夫的魂。 “在哪?” 李杳拍了拍布袋子。 覃大夫瞪圆了双眼,他一早就觉得杳儿的布袋子能装太多东西了。 那巨大的炙火草也能装下? 能吧! 他没再问。 “锵锵!”公鸡这下的叫声十分嘹亮。不,应该是凤凰。 覃大夫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哑了口,看着原先的公鸡雄赳赳的从他旁边走过。 …… “师父,快来帮我!” 李杳又摆弄着她的新篮子。覃大夫已经见怪不怪了。 帮着把篮子系在凤凰腿上。 他很罪过! 他一界凡人,怎敢差遣上古神兽啊! 见徒儿像是捆鸡一样,他只得闭上眼睛。 采到炙火草,师徒俩不再耽误,连夜飞回崖边。 没有多远,可凤凰的速度不快,所以回到家已经天亮了。 怕引起轰动,李杳让凤凰把他们放在离木棚两里外的地方。 这下,李杳也不再背着师父,把凤凰收进空间。 又把炙火草变到竹篮里面。 炙火草离了那火山,全株都变成了绿色,哪里还有之前那红得滴血的样子。 覃大夫和李杳这才发觉,他俩误会了。 不红就不烫,李杳担心起药效。 “放心,它是内里有火,药效不变!” 覃大夫小声解释。 师徒俩又在操心怎么运回去,就听到由远至近的说话声。 “好像是杳儿同覃大夫回来了!” 蔡二妞急急地跑来。 跟在她身后还有五六个人。 “蔡姐姐!”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蔡二妞忙招手,让人抬起竹篮。 “我带他们巡逻!”她道。 覃大夫在旁道了声,“多谢!”便不再言语。 他在外一向寡言少语,大家并不在意。 蔡二妞与李杳聊得火热。 “不是说要去七天,这才两天啊!” 李杳笑答,“我那黑鸟驮我和师父去的。 师父又知道这草药在哪,我们到了目的地,采了就立马飞回来了。 所以没用多少时间。” 蔡二妞听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可隐隐觉得不是她说的这般轻松。 不过,杳儿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听。心里有底就好! 青山村人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来。 “覃大夫,我儿有救了是不是?”朱八媳妇又扑了过来。 覃大夫退到了一边,“是!” 朱武拦下了还要追问的人,“都别吵了!” 他转身,“覃大夫,你和杳儿先回去休息。” 覃大夫点了点头,“不用太担心,白日我就能把方子定下来,明日就能熬药。” 朱武是有一点见识的,知道要定下一个方子不简单。这覃大夫是不打算休息了。 “辛苦覃大夫!” 李杳同师父往家去,隐隐还听到朱八媳妇在说,“为什么还要等一天啊! 草药不是找回来了吗? 现在就去熬药啊! 呜呜啊啊……不收银子就是不尽心尽力!” 朱武抡起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打得她一个踉跄。 李杳摇了摇头,覃大夫叹了口气。 “师父!” 茴香飞快奔来,拖着师父到一边。 李杳识趣地走开,却也听到了那句,“又来信了!” 第261章 她要死就让她死去! 覃大夫看着走开的小身影,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那药你直接拿给他们就是,不要再告诉我。” 冷漠的声音低沉地传到茴香耳里,他欲哭无泪道,“师父,徒儿真的很为难啊! 好歹您也写个回信,夫人想您想得紧。 您不回去,她已要死要活。 这回药制了出来,她万一还是不喝,岂不是死路一条。 信上说她又病重了啊!” 覃大夫冷眉紧蹙,烦躁不已,“药给他们,她要死就让她死去!” 说完这话,他提脚往他的木棚走去。 茴香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行了,你也不要担心。 她不会死的! 她才不会让自己死!” 茴香还想说什么,木门就撞到他鼻子上,“师父~” 他无比幽怨。 师父多年不回家,除了悬壶济世这个理由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夫人。 可他一个徒弟,哪有说话的权力。夹在中间,都快磨成粉了。 “唉~” “你少在外面叹气,影响我研药!”覃大夫一声吼。 吓得茴香跑得比兔子还快。 “师兄!”李杳伸出小脚。 茴香眼尖,从上跳了过去,然后定住。 呵呵直笑,“师妹,你想绊我?” 李杳咧着嘴,“师兄跑这么快干嘛?又被师父骂了?” 茴香瞬间像蔫巴的茄子,“师妹,你知道还问。师父脾气不好,你也瞧见了。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说了。我还在事,忙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走。 李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师父虽然同她说了重毒派的事,可没说详细啊。 尤其是关于他自己的,那是丁点都没透露。 她手上虽然有重毒派的资料,可也是比较粗糙的。 “师兄,你每天这么辛苦,我帮你吧!” 茴香突然顿住脚,颇为意外。 “师妹,你终于觉悟了!你终于知道作为一个弟子该干什么了吗?” 满目欣慰。 “嗯,我觉悟了!”李杳忍不住瘪嘴,她很忙好吧,她哪里懒了! “那好,你去师父门外侯着吧!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办,刚好师父那里没人伺候,麻烦你了!” 茴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脚步生风离开。 “不对啊!” 李杳拍着额头,她原是想套师兄的话的,怎么反被师兄套去做苦力。 师兄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李杳微眯着眼瞧着远去的背影,看来师兄手头上的事十分重要,让他十分警惕。 罢了,也是她太八卦了。 不管了! 让她去门外伺候也是不可能的。 这边她晃悠悠地去看了爹和干爹后,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苏氏眼底含笑,拖拽着她,给她脱衣解发。 “不吃了饭再睡?” 李杳任由苏氏折腾,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不吃了,我要睡个三天三夜!” 苏氏拍了下她的胳膊,“你要吓死人!” 待她把李杳塞进被子里,“上回你捉来的老母鸡,我炖了汤,除了你干娘和小九吃了些,还留了半锅。 你吃点再睡吧,还有个大鸡腿了!” 李杳叮咚坐起来,“那我吃点再睡。” 苏氏笑意很浓,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这时手上已经端来一大碗鸡肉鸡汤。 浓郁的香气瞬间飘满房间,李杳也不客气,吃光喝光。 最后打了个饱嗝。 又挥手甩出三只老母鸡,吓得苏氏瞪了她一眼,赶忙捉住压在凳子下。 “娘,别省。咱们家这么多人,都得吃饱喝足。 大哥读书伤脑子,要补。 二哥长身体,要补。 爹和干爹就快醒来了,少不得也要补。 还有您,日夜操劳,更该补! 总之,咱们家就没有一个不要补的。” 末了,她道,“您别舍不得!” 苏氏一时语塞,她家的伙食一直不错,放眼看去,只有他们家人水色最好。 只是这老母鸡,她自动地认为孕妇和生病的人吃。 一时忘记闺女一直奉行的,有吃一起吃,有喝一起喝,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行,这三只鸡,都有份!” 苏氏宠溺地点了下闺女的头,“你快睡吧!等睡醒,鸡熟了,你爹他们也醒了。 咱们一家又整整齐齐!” 李杳抱着苏氏赖了一会,“会的,咱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浅香平稳的呼吸传出,苏氏掖了掖被子,才从屋内出来。 她擦了擦眼角,拐进了隔壁木棚里。瞅着床上的李阅炎出了神。 过后又低声抽泣,“是我命硬,是我命不好。我是扫把星,我总是给你们带来灾难。” 苏氏悲痛地哭了许久,等再出去的时候,眼睛很红。 “姑姑,”李梦端着热水绞了帕子,递给她。 苏氏擦了擦脸,莞尔笑道,“还得多烧些热水,我要杀鸡刮毛。” 李梦担忧地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姑姑没事!” 李梦想了想,露出笑容,“那我去烧水,烧很多,等姑父他们醒来,泡个热水澡。” 苏氏笑着跟在她身后,“那今晚的鸡腿怎么也得分你一个。可不惯那小懒虫了。 还有寄云,他那肚子又肥了,他不许吃。寄风一个,最近他可累了。 还有……” * 覃大夫熬了一天一夜,终于把药的剂量定下来。 清晨的时候,他亲自熬出一碗药,端进李阅炎的房间。 此刻,木棚里围着不少人。 他眉头一皱,朱武就赶人了。 “大浴桶,灌满冷水,”覃大夫吩咐着准备工作。 这事好办,大小黄几分钟都搞定了。 覃大夫很是满意,确定药温适宜入口后,同苏氏一起把药喂到了李阅炎口里。 也就刚放下碗。 李阅炎就已经有了反应,只见他浑身慢慢变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快把他放进桶里!” 覃大夫急道。 大小黄赶忙伸手去抬,没想到碰到李阅炎的时候,都被烫到缩了下手。 不过还是成功地把他放进桶里。 顿时,桶内的冷水鼓起了泡泡,李阅炎整个人都被烟雾包围。 守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雾气慢慢散去,热泡炸裂。煮熟的虾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这个过程漫长又煎熬,好在结果让人满意。 “我,我这是怎么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浴桶里传出。 第262章 覃大夫医者仁心啊! 李阅炎脑子里浑浊一片,在看清楚周围后,“嗷”叫了一声,捂住胸口。 “噗嗤……”小黄忍不住笑出声,“阅炎哥,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 苏氏忍着泪,递上一块干净的大帕子,转头对着覃大夫,认真的鞠了一躬,“覃大夫,多谢你!” 覃大夫连连摆手,“既然醒了,赶紧穿衣出来,我再诊个脉,若无事,其他人也都有救了!” 李阅炎终于从木讷中清醒,他记起他看了眼崖底后,就晕头转向失去了意识。 现在的状况也让他明白,这中间怕是还有许多曲折。 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于是按捺在心里。 苏氏把他扶到床边躺下,覃大夫再次诊脉。 大伙瞧着覃大夫微点着的头,皆舒了一口气。 “好,好!无碍!”覃大夫已经起身,“朱武村长,那你同我去取药?” 他是不愿与那些村人打交道的,也是朱八媳妇太难缠,让他心生畏惧。 “刚刚治疗的过程你也看见了,可不能马虎。尤其是那洗浴的水,务必是冷水,一定要是冷水啊!” 他再三嘱咐,朱武跟在旁边连连点头。 朱武取了药,着实佩服覃大夫的细心。小孩子按年龄按重量给的药量完全不一样。 怎么服用又写得详详细细。 救治步骤也没忘记。 覃大夫医者仁心啊! 王正那边也是覃大夫亲手救治的,对于恩公,他当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以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朱音坐在椅子上,眼睛不眨地注视,手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乍现。 “不用紧张!”覃大夫顾虑她大肚子,还安慰了一句。 朱音爹娘也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好在大小黄已经经历了一遭,淡定多了。 这次,小九也在。 作为挂名儿子,他多少也得露面。他本身身子骨弱,又是冬天,所以此刻他脸色泛白。 看在大家的眼里,就是在担心王正。不得又让人疼惜起来。 朱音娘甚至扯了他一把,抓着他的胳膊。 所以现在他的耳根红了,映得脸更白了。 “你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就好。你爹醒了,我再去叫你。” 朱音松开手扶手,侧过脸看着他。 “是!” 小九垂眸应下。 他出了门,一股寒风吹来,刮得他脸生疼。 再抬眼,天灰暗,四处砂石被风吹起,再卷成一团,最后落得四处都是。 冬天竟来得这么早,他咳嗽起来。 “你该保重身子!” 李寄泽裹着书,已走到他身旁,“范夫子留的功课!” 小九接了过去,挤出一丝笑,“多谢!”其实范夫子的课,他早已学过也熟记于心。 每日去上课,除了温故知新,最主要是打发时间。 很难想象,先前每一天都是痛苦,都是煎熬,这难得的清宁竟是在逃荒路上。 李寄泽同样看了会天,又加了句,“你这身子还是别吹风了吧!” 小九微点着头,朝他笑了下。 两人结伴回了房。 不出意外,王正醒来也是先懵圈了一阵。待大家走了,朱音抱着他哭着解释完,他捶了下头。 “我真该死,又让你担心了!” 朱音抢过他的手,“不许你打自己。” 朱音爹娘默默地退出房间。老两口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李阅炎王正两人完好无损地醒来,无疑给这个家增加了巨大的力量。 无形中的压力有人挑了,妇人小孩都十分高兴。 苏氏一口气杀了三只老母鸡,可没人问她鸡从何来。 问就别吃! 三只老母鸡,一只煲枸杞红枣,一只炖百合莲子,还有一只用的覃大夫的膳药包。 刚揭开盖,就满室飘香。 这么大的喜事,当然不止这三只鸡就够了。 东坡肉、鸭子炖萝卜、梅菜扣肉、蒸蛋羡、炒田螺、干鱼蒸腊肉。 满满两大桌。 “把门关紧了!”李寄风拿着根长木棒模插在门上。 惹得哄堂大笑。 “小心驶得万年船!范夫子天天教,难道你们没听课?” 他仍一本正经地道。 “嗯,我们小心,但你得让我先把夫子的饭菜送过去!” 李寄泽端着大餐盘,走到门口。 范夫子和文台早已不同他们一起吃,每日的饭菜都是李寄泽在吃之前给他们送过去。 这样两方都吃得舒适,也不拘束。 李寄风又拔开木棍,推开一扇门,催促,“你快点!” 也没隔几个木棚,李寄泽送去之后又小跑回来,没用多长时间。 待寄风重新关上门,喊道,“开吃!”又是一阵欢愉。 李阅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突然哽咽,“谢谢!” 本是有千言万语,最后喉咙像是泡了棉花,说不出话。 “谢谢大家!”王正同样眼红脸热,“这回差点又翘辫子,多亏大家没放弃。” “多谢你,覃大夫!”王正着重感谢了一句。 “嗐,恩公客气!”覃大夫忙起身。 王正拍了下他的背,“什么恩公不恩公,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咱俩扯平了!” 如此豪爽直性,又引得众人大笑。 朱音拽他坐下,“少说两句,吃你的饭!” 王正嘻笑,“我听媳妇的!”还朝小孩子那一桌挑眉。 显眼包! 李杳腹腓了一句,挑着她的螺肉,慢悠悠地扔到嘴里。 有了王正带头,李阅炎也能说利索了,每个人都感谢了一通。 最后坐下后,在苏氏耳边轻道,“谢谢媳妇!” 苏氏脸嗖的一下红了,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动作大了点,连带着桌子震了一下。 她脸更红了。 可一桌子的人哪个不精,只当没看见没听见,平静地吃着。 李阅炎勾唇笑了一下,往她碗里舀了勺鸡汤。 她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大人们安安静静地吃着,偶尔说上两句。 小孩子那桌简直是翻了天。 “为啥我没鸡腿了?”李寄云巴巴着眼看着李寄风。 李寄风像是故意的一样,咬一口吸溜一下,“真香!” 李梦夹着自己碗里那个准备给李寄云,被一旁的李杳压下筷子。 “二哥再吃就成猪了!”说着夹了块鸡脖子扔他碗里。 李寄云瘪着嘴,“哼哼,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 他转头,“大哥~” “碗里的不要浪费!”李寄泽淡淡说道。 “哼~~” 众人皆笑! 却在这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乱这温馨一刻。 “救命啊!覃大夫! 救命!” 第263章 没想到古代也有医闹 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 李寄风咬着鸡腿骂了句,“晦气!” 好在这会大伙吃了差不多了,大家又眼疾手快,清了下桌子上面的骨头。 李寄风抽开木棍打开门。 差点被撞头进来的朱八媳妇推倒在地。 “啊~覃大夫,快去救我儿子!” 朱八媳妇完全乱了心志,猩红的眼快速找到了覃大夫的方向,上手就拖。 李杳隔得远,拾起手边的碗往她手上砸去,正中她的手背。 覃大夫得了自由,长吁了口气。 朱八媳妇怒道,“好没良心,我儿子在家快死了,你这个庸医还在这吃吃喝喝。” 她转过脸看向砸她的李杳,“你耳朵聋了?我是叫他去给我儿看病的,你百般阻拦干什么!” 她发疯,可没人惯她。 “出去!”李阅炎上前,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可不管她是男是女,提着扔到了外面。 “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没人欠你的!” 这朱八媳妇被扔出去,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闻讯赶来的朱武气得要跺脚。 从前只知道朱八媳妇宠儿子,却没想到如此魔怔。 “阅炎,”朱武走了进来,瞥了眼还在嚎哭的朱八媳妇。 他叹了口气,“覃大夫,能否请你去看一趟,我刚从她家来,狗蛋确实不行了。全身红得像煮熟了似的!” 他知道他现在说这话有些强人所难,“狗蛋从小就爱生病,能养到现在,他们夫妇费了许多力。” 他看着外面哭天抢地朱八媳妇,“她就是太要紧了!” 覃大夫没被说动,李杳听了也是冷哼。 妇人们有些动容,毕竟自己都是有孩子的。 “啊~庸医,治得我儿要死不活,这会就不管了! 有没有天理啊!” 朱武出去喊她闭嘴,她仍不为所动,依旧骂骂咧咧。 朱八背着儿子跑了过来,一看情况就后悔莫及,早知道就该自己来请覃大夫了。 他婆娘一遇上孩子的事情,准疯! “覃大夫!” 他懒理还在地上嚎叫的媳妇,径直冲到了屋内。 “抱歉覃大夫,你别听我媳妇胡说,你医本了得,咱们是都知道的。 她失心疯,她太紧张了!” 朱八一口气说了许多,又把背上的狗蛋放了下来。 “覃大夫!” 他突然跪在地上,“求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了!” 说实话,若这朱八同他媳妇一样疯了乱咬人。 覃大夫是宁愿背上骂名也不出手的。 李杳倒是随他师父的意,没有再插嘴。 “狗蛋~”李寄云挤到前面,看着像红虾子一样的人,“他要死了吗?” “救救他吧!上回我去抓螃蟹被夹子来了,是他救了我的手。” “还看着做什么?搬去我那屋!” 覃大夫在李寄云的话音落的时候,厉声吼了句。 朱八打了个激灵,爬了起来。许是岔了气,连儿子也背不起了。 李阅炎叹了口气,看在朱武朱家人的面子上,他伸手捞起了狗蛋,轻松的扛在肩上。 “呲~” 烫得他咧牙。 朱八跟在他后面,几人急忙往覃大夫屋里去。 “儿啊~他们要带你去哪?” 朱八媳妇嚎着追上,被人拦了下来。 “寄风哥,她敢吵,你给我打断她的腿!” 李杳厉声,仰着小脸寒冷如冰。 “你这臭丫头,你拦我做什么?我要看着他怎么治我儿!” “吵死!”李寄风出手很快,一棒子扫了过去,打在朱八媳妇腿上。 没人会料到,一个敢说,一个敢做。还以为小孩子家家说着玩的。 朱八媳妇“嗷嗷”两声,再对上两人凶狠的眼睛后,最后的“嗷”叫声咽在肚子里。 她应该庆幸,李寄风并没有下死手。 “寄风哥,你给我守着,这疯婆子敢挪一步,给我打死她!” 李杳扔下狠话,浑然不顾众人的目光。 转背她就去了师父的木棚里。 此刻,覃大夫已经给狗蛋把了脉。他神情严肃,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都按吩咐做的?” 他问朱八。 朱八点头,“都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的。不敢乱来啊!朱武大哥也说了方法,我们不敢不听啊!” 覃大夫摇了摇头,“你确定一步也没错?” 朱八肯定道,“没错!” 这话让朱武也松了口气,如果一切按步骤来,不会有事的。 因为村里的其他孩子也都醒了,而且已经活蹦乱跳了。 也许上狗蛋恢复慢些。 反正他是不会怀疑覃大夫的医术,覃大夫可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他一个七零八碎的人都能救活,这点小问题更不在话下。 所以他听到朱八媳妇胡乱攀咬,已经警告了数次。 覃大夫收拾药箱,“不说实话,把人抬走,我不救了!” 他的脾气是真不好,要给的面子已经给了,再给就廉价了。 朱八顿时慌了。 朱武骂道,“还不说!” 朱八哪里还敢瞒,瘫在地上,“我媳妇说大冬天用什么冷水,怕冻着孩子,就烧了几锅热水……” 李杳贴着门板冷笑。 无知!愚昧! 有的人就是不听医嘱,结果出了问题,掉转头来找大夫麻烦。 一同冷笑的还有覃大夫,他刚已经想到了办法,不是不能救。 但要救的话,可不能这么随便。 “哦,既然令夫人有自己一套办法,那我更不能插手了。 你拖回去,让你夫人救去吧!” 朱八抽着自己两耳光,“覃大夫,别呀!” “这事简单,立个字据吧!”李杳看到师父皱着眉,走到身边。没想到古代也有医闹。 “武伯伯,咱们写个字据。治,我师父还是治,尽力治。 再治不好,他们得保证不来找麻烦。 你也看到了,刚刚朱八媳妇那样子,咱们可是惹不起。 他们若愿意签字,我们尽力而为。 他若不愿,那我们也是不愿担这个风险的!” 朱武点头,知道他们师徒也是为了一口气。 “你听到了?你可愿意签字?” 朱武拽起朱八厉声问,说起来两人堂兄弟,他也不忍看他儿子去死! “我得问问我媳妇!” 没想到朱八回了这样一句话。 李杳再次翻了个白眼,看来这夫妇俩也不是那么爱孩子。 闹这一出又是为哪样? 第264章 你娘是真的不要你的命了 朱武万万没想到,堂弟竟然是这个性子。 “你慢慢想吧!”李杳扔下这话,朝床上看去。 此刻狗蛋应该不叫狗蛋,叫红蛋。 嘴里喘着粗热的气,五官紧成一团,看着难受极了。 李杳回眸,看了一下师父神哉哉地坐着无动于衷,暗道这是有多习以为常。 看来,以前不少受冤枉。 朱武又催促了几句,朱八仍不做决定。 “我来签字!”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沉着霸气的声音。 “爹!” 朱八喊了句。 朱勇一脚踢开他,“没用的废物!” “堂叔!”朱武大松一口气。 李杳对朱勇的印象还不错,几次出事,他都冲在前面。 上回折了一条胳膊,还是李杳给他上的药,当时他一句痛都没喊。 可真没想到,这人竟是狗蛋的爷爷,比朱八可有种多了! 朱勇走到覃大夫跟前,客气道,“覃大夫,逆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他看着了一眼床上的孙儿,忍着暴揍儿子的冲动,“覃大夫,请你务必救我孙儿一命。 字我还签,无论救不救得了,都与您无关!” 说下这话他痛心疾首,可他知道覃大夫肯定会尽力救治。 让他愤怒的是儿子儿媳的做法,当真让他寒心。 “爹,还没问我媳妇了?” 朱八还插嘴说。 朱勇对儿子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反正这年代,老子打儿子不犯法。 他虽没有了右手,但还有左手。 走过去,提起朱八往外一扔,“你等着我来收拾你们!” 扔完朱八,这边覃大夫已经立好了字据,说实话要不是徒儿非要弄得这么麻烦,他才不搞这些。 “覃大夫,我不会写字,按个手印可行?” 覃大夫点头。 朱勇按下手印。 “好!”覃大夫这会又雷厉风行了,“两个大浴桶,灌满冷水。” 这一吩咐,朱勇朱武忙去准备。 又有李阅炎和王正帮忙,几分钟后,浴桶和水就准备好了。 “行了,都出去!” 覃大夫可不管是谁,逐人。 “杳儿,留下!”他逮住开溜的李杳。 “哦!”李杳缩了回来,顺便把门插上。 覃大夫探了下水温,凉冰冰的,可还不够。 “杳儿,这水不够凉,你扔几块冰进去!” 他边说边盯着李杳的布袋子。 “哈哈,”李杳干笑,“师父,原来你等着坑我!” 覃大夫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你也不想师父声名狼藉吧!” “行吧!”李杳眨了眨眼,突然朝床上看去,“狗蛋,你怎么起来了!” 覃大夫赶忙回头,狗蛋根本没起来,反而是眼下的木桶里已经浮了几块冰。 “哈哈,师父,快去搬人吧!” 覃大夫悻悻摇头。 师父两个把狗蛋剥光,扔进桶内。李杳怕狗蛋淹死,还好心的拿了个架子撑着。 “行了!师父。”李杳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等着吧!”覃大夫又恢复往日的一板一眼。 李杳搬着椅子坐在浴桶旁,盯着狗蛋慢慢成一只煮熟的虾子变成翻白的虾子。 半个时辰后,狗蛋全身的火气消散干净。 覃大夫这时走到另一个桶前,撒下一包刚刚研磨出来的药粉。 “换到这边来!” 师徒两一个捞头,一人捞脚,把狗蛋换了个桶。 覃大夫突然拍头,心道不好,这狗蛋光着鸟鸟在外面,杳儿可是个闺女啊! 可是他又发觉自己想多了。 因为他瞅了眼徒儿,就没见她有任何反应,也没害羞也没脸红的。 当他甩下一条毛巾遮到狗蛋身上时,李杳才感觉到了什么。 “师父,在医者眼中,没有男女,只有病人!” 覃大夫,“咳咳,徒儿说得对。” 惭愧啊!他行医多年,竟不如一个小娃儿看得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桶里的狗蛋有了反应。 他划着水,“娘,娘!” 眼睛却没有睁开,“娘,好烫!让我回冷水桶里吧!” 李杳眸底一片黑暗,之前只当朱八夫妇是大意,现在听狗蛋这些胡话,才知道那夫妇俩分明是刻意为之。 这是连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啊! 狗蛋睁开眼,先是无力的看了一下周围,“杳儿妹妹,是你救了我吗?” 李杳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师父。 狗蛋眼泪像滚豆子一样,“覃大夫,谢谢你。 我娘不喜欢我,她不要我了。 她把我泡在冷水里,看我醒了又把我扔进热水里。 我说好烫,她让我忍着! 她说只要我忍一段时间,以后就可以过大富大贵的日子了。 可我真的快死了!” 狗蛋在浴桶里哭得撕心裂肺,“我以为我死定了! 呜呜呜……” 覃大夫确定狗蛋没事后,道,“死不了!” 狗蛋仰头,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李杳咆哮,“狗蛋,不是我师父,你已经死了八百遍了。 哦,还有你爷,今天是他做主让我师父救你的。” 她决定好好地给狗蛋上一课,“你娘见你快死了,只顾找我师父麻烦。 你爹倒是装模作样求了一下,可最后让他签个字都不愿意。 我看他们就是不想你活着!” 狗蛋哭着擦干眼泪,“他们真的不顾我了吗?” 后又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没有那些金条值钱!” “金条?”李杳讶异道。 狗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点了点头。 “我看到他们藏金条了!就是你们昏迷的那天。” “仔细说说!”李杳搬着椅子挨着浴桶坐着。 “能让我穿好衣服吗?有点冷了!”狗蛋红着脸遮着鸟鸟。 李杳瞟了他一眼。小孩子还知道害羞? 算了,就等他穿好衣服再说吧。 覃大夫突然笑了下,拿来大毛巾给狗蛋。 “杳儿,你先去那边等会!” 李杳再一次无语。 “这下可以说了?” 狗蛋窝进暖和的被子里。 “嗯,你们昏了之后,武伯伯让我们不要去崖边。 我听话,肯定不会去啦! 可那天我娘收了银子之后,带我去了崖边,又说掉了东西在崖下,让我看看掉哪里了。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李杳一巴掌拍在床上,“可恶,你娘是真的不要你的命了!” 覃大夫拉了下她,“你别吓到他了!” “那你听到黑衣人同你娘说什么了吗?” 第265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这一问,又引来李杳一记白眼。 原来师父也很在意啊,还真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狗蛋说,“那黑衣人说,什么名声,什么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混不下去!” 他也是偷偷听到的,也没听得太清楚。 “他是谁?”李杳问道。 狗蛋伸手指着覃大夫,“他!” 李杳顿时笑了,她是想憋住的,但奈不住实在太好笑。 瞧着师父脸成了猪肝色,李杳收住了笑。 一本正经地恐吓床上的狗蛋。 “你这样好了,就坏了你爹娘的好事。你要不想死,记得待会跟你爷回去。” 狗蛋鼓着圆圆的眼,眨了眨。 “听到了?”李杳又厉声道。 狗蛋点头。 覃大夫打开门,蹲在地上的几个人都弹的一下,站了起来。 朱勇的心咯噔一下,因为覃大夫的脸色难看至极。 “狗蛋!”他大唤一声急步走了进去。 紧接着,不远处冲来两个人。 他们揪着覃大夫的衣领和袍袖,“还我儿命来!” 朱八大吼,“你这个庸医,害死我儿,我要你偿命!” “我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庸医的药有问题,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啊! 我就说这来历不明的大夫,肯定不安好心!” 闻讯过来的人,听着这两夫妇的哭诉,一半怜悯,一半嗤之以鼻。 “真可怜啊!狗蛋多乖的一个孩子!” “覃大夫救活这么多人,单单不救他家狗蛋。说出去谁都不信!” “要我说,这狗蛋怕是有其他什么病,这朱八两口子想讹人!” 吵吵闹闹,哭哭啼啼。 李阅炎伸手扒开朱八夫妇俩,“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你们想干什么?” 他推开两人,关切地看了眼覃大夫。 “可有伤着?” 覃大夫理了理衣领和外袍,“诊金十个金条!” ???!!! “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朱八,“你治死我儿,还要诊金。你还要不要脸!” 朱八媳妇却是心头一紧。 怎么那么巧! 覃大夫冷笑一声,让到一边。 “逆子!” 朱勇抱着狗蛋出来,一脚蹬在朱八胸口上,踢飞老远。 朱八媳妇疯一样地跑去抱着朱八,“爹,你这是作甚,你要打死你儿吗? 你好狠的心啊!” 朱勇讪笑,“我狠!今日我就狠给你们看!” 说着,他把狗蛋塞到旁边朱武怀里。 走了一圈,找到一根粗木棒,朝那两口子打去。 “我狠心!我今日不狠,便是留你们夫妇为非作歹!” 他回手,指着狗蛋,“那可是你们的亲儿子! 你们竟然想杀害他,来陷害覃大夫!” 哗然,唏嘘一片,众人还没搞清状况。 “干爹,小黄叔,你们来了?” 李杳远远迎上他们。 王正一脸木然,“畜生!” 他伸开手,抖了抖手上的布,十根金光闪闪的金条落在地上。 “这是从朱八夫妇两口子的床上搜出来的!” 小黄嗤笑解释。 “我说朱八最近逢人就说,等到了云府,他就不走了。 要买房买奴仆,当老爷。 原来是得了这么多金条!” 金条被抖在地,朱八媳妇扑了过去,“你们干什么搜我的家!” “这是我们的金条!”她愤怒道,“你们这些强盗……” “娘~” 狗蛋朝她唤道,“娘,你只想要金条不要狗蛋了吗? 黑衣人只是要你找覃大夫一点小麻烦,没让你杀我呀!” 狗蛋凄凉发声。 人们这才发现,狗蛋好好的,被覃大夫救活了。 这夫妇俩同疯子一样,一口咬定覃大夫把狗蛋治死了,可见也对他们的儿子下了死手。 黑衣人可恨,这两夫妇更可恨啊! 朱勇气极,抡着木棒,又朝朱八打去。 “老糊涂!”朱八媳妇骂道,“有这么多金子,你还缺什么孙子。” 朱勇一甩木棒砸在她的头上。 “我朱勇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我儿迎你进门! 你这个毒妇!” 事情到这里,还有谁不明白? 众人对朱八夫妇没有半点同情,朱勇揍他们,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拦。 大家或多或少都得过覃大夫的恩惠,只觉得朱勇打轻了。 这两夫妇王八蛋,为了钱,竟罔顾儿子的性命,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歹毒的了。 朱勇直接把两人打晕。 捡起地上的金条,送到覃大夫手中,“覃大夫,谢谢你救了我孙儿一命!” 这时,覃大夫是有点踌躇的。 事情好像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那人逼迫他离开,想逼他回去。 朱八夫妇就不会被收买,也不会使这下三滥的手段,更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来换荣华富贵。 到底是因为他! 他推回金条,“给狗蛋吧!” 说完,他退进屋内,关紧房门。 窗前灯影下,映着他颓然的影子,声声叹息从里面传出来。 众人已散。 朱勇抱着狗蛋和金条,在朱武的陪同下回去了。 空荡荡的地上,只剩两个血淋淋的人,喘着残余的气。 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开始掉落白花,李杳伸长手,接住一朵。 眼见着它慢慢消融。 “在想什么?” 突兀轻柔的声音,没有吓到她,她仍旧伸长手,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白花。 兴起时,她跑到外面转起了衣裙,齐肩的头发甩了起来,沾得满脸都是。 她驻脚,瞧到窗上的影子。 影子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李杳突然泪目,又悲痛得难以呼吸。 檐下又清冷单瘦的少年,冲出来拉她回了檐下。 “没有朱八,就会有张三李四王五! 不怪你,不怪你们。 怪人心难测,怪富贵迷人眼!” 漫天雪花飘下的时候,李杳轻笑起来。 她从怀中掏出匕首,慢慢走向雪地里的人。 一人一刀,鲜血溅得地上开了花。 然后毫不留情,一人一脚踢到崖下。 再次回头,窗内灯灭,窗影消失。 这夜,雪落得很大,清早的时候,路已经被雪埋了。 雪地上,独留下两排脚印,延伸至看不见! “师父~” 第266章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飞过去! 覃大夫走了,带着茴香和他的药箱。 “师父,咱们去哪?” 这些年茴香跟着师父,走过许多地方。 进过太医院,做过王府府医,世家大族也留过名,可无一长久。 茴香以为这回能长久,可最终师父还是带他离开。 脚踩在雪地里,吱呀脆响。 覃大夫顿住脚,哈了口气,吹了吹冻红的双手。 “回去吧!” 茴香脚下一个踉跄,“回去?”他滚在地上,“师父,我没听错吧!” “你不想回?” 覃大夫伸手抓起他。 “回!回!”茴香很是兴奋,“夫人要是知道你愿意回家,肯定很高兴,那病也不药而愈!” 看着茴香不谙世事,覃大夫轻轻地笑了下。 “走吧!” 他是要回去,可不是回去演合家欢的! 覃大夫出走,导致李杳一家,青山村人,包括难民队的人,都不开心! “回去吧!” 此刻李杳身后站了无数人,他们都看着那两排显眼的脚印。 苏氏拍了下闺女的肩,最终把人拉了回去。 朱武挥了挥手,把众人赶了回去,阮氏嘴利,刻薄地说道。 “这下好了,这下满意了!人走了,以后没有便宜占了。 头痛脑热,自己抓坨雪冰一冰。 熬得过就熬,熬不过就死!” 她恼怒地瞪了一圈,“哼,天知道这一路来,活着的又有哪几个没沾覃大夫的光。 我是万万想不到,还有那不要脸的。 竟想着栽赃嫁祸! 好了,这下走了。咱们这些人的命也不保了。” 朱武不管她乱骂,能警告一下更好。如今,除了覃大夫不要报酬的帮大家。 阅炎一家又何尝不是。 乱世灾荒中,能舍己为人的又有几个。 他真怕这中间还有那不安好心的,最终寒了他们的心。 阮氏骂了一通,“朱八两口子了?” 众人面面相觑,昨晚朱勇揍了那两口子后,可没人管他们。 朱勇也不准家里人去管。 所以后来朱八夫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我杀了!” 去而复返的李杳冰冷的声音传出。 众人大惊! “她杀了!”有人哆哆嗦嗦地指着李杳。 李杳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人,“我杀了他们还是轻的。” 寒风冷冽,她轻启薄唇,“再有胡乱心思,心术不正的,我不仅要杀了他,而且要挫骨扬灰!” 她怎么能不生气。 是她高估了人性,也以为同舟共济的人不会出卖。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师父在逃离什么。 偏偏有人,为了银子,逼迫师父。 师父再坚韧,再潇洒,最后也不免俗套,回去接受他不愿意的一切。 他为了坚持内心,坚持梦想,远离原生。却偏偏还被拖拽,被击垮。 “小丫头,为何戾气这么重?” 李杳冷笑,“下回要死的时候,你也少些怨气!” 出了气,李杳在众目睽睽下,“砰”的关上门。 “这丫头胡咧咧,不仅没大没小,还吹牛。她有那个胆子吗?” 青山村人可不像说话的这个半老妇人。他们相处久了,或多或少知道李杳的脾气,也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她说杀了,那肯定是杀了。 但难民队里平日还是隔得远了些,了解多一点的大概就只有蔡二妞同古童生。 所以会说那番话,一点也不奇怪。 李杳回房后,青山村的人也都散了。 她也不怕朱勇一家来找她,这乱世中,这回饶了朱八两口子,那么下回他们将做出更恶劣的事。 能对自己亲手骨肉下手的人,是不知悔改的。 朱勇果然没来找她,即便知道是李杳杀了。朱勇也默默认了。 心痛肯定会心痛,但他知道儿子与儿媳的秉性,留下也只会祸害人。 自知理亏,又怎敢找人麻烦。 覃大夫走了几天后,雪也停了下来。 朱武同李阅炎商量,尽快赶路,至少在大雪封山的时候,翻过下一座山。找一块合适居住的地方,到来年三月再赶路。 现在的石头山,光秃秃的,全靠存粮熬不了多少,还是得找一个树木多的山林。除了能狞猎外,山林里至少有点绿。 可要走,谈何容易。 他们面临的不仅是石崖下面的毒障,还有路在何方! “若是没那毒障,大不了多搓些麻绳,吊着身子也能滑下去。” 朱武很有胆量。 黄叔摇头,“我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还有那么多老少妇孺。” “嗯!”朱勇今日也在,他叹气,“我这残废也不行,一只手什么也干不了。” 李阅炎听着他们说后,沉思道,“再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飞过去!” 朱武急躁地说了句。 就是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众人眼睛都亮了。 除了李阅炎! 他知道闺女的脾气,这些天还在生气,谁从身边经过,都嫌污染了她周围的环境。 更别说其他了。 何况,覃大夫出走,别说闺女心里不痛快,他也是有些的。 从这回后,他也算看清了,这人就不能太好。 一味的好,一味的付出,让人蹬鼻子上脸。 他能有这个觉悟,真是不简单。如果李杳知道的话。 “这两天我寻寻有别的路没!”李阅炎这么说,算是婉拒了大家的心思。 朱武等人也明白,也不强求。 “我们去找路,朱武你还是看着村人。”黄叔已经起身。 后又说,“难民队那边,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太平。你们既带人上路,只怕也得多关注下。” 朱武抬头看向他,“怪不得这两日蔡二姑娘没来报道。 我也是太多事,一下没想到。 多谢黄叔提醒!” 李阅炎也点点头,遂起身,“我先回去同王正招呼一声。” “让王正留下照看一家子人吧!”黄叔又提醒他。 几人刚准备各自去忙,就被跑来的人吓了一跳。 “朱武村长,救命啊!” 来人全身刀伤,跑来的雪地里流了一行鲜血。 “蔡三叔!”朱武双手托起他,这人是蔡二妞的族叔,同蔡二妞来过几次,大家也都认识。 “怎么回事?” 朱武满脸急切。 “他们想,想……快跑!” 第267章 这人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弱! 蔡三叔话都没说完,就闭眼了。 朱武探了下鼻息,“死了!” 几人神色紧张起来,李阅炎先开口,“我先回去安顿,看这样子,事情不小。” 话音落,他已提脚离开。 黄叔紧跟其后,“阅炎!” 他拦在前面,“其实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带上这么多人,都是累赘。” 李阅炎呼了口气,“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黄叔点头,“我去通知其他几家,你家人多,迅速准备好!” 两人分头行动,又约定在木棚两里地外碰头。 李阅炎火急火燎地回来后,就让大伙立马准备走。 没人耽误,多次逃跑,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的严重性。 也就一刻钟,大家都准备好了。 牛背上搭满了东西,大多是占地的棉被那些。其他都被李杳收进空间里面。 “走!”李阅炎拉着李寄云和李杳。 一家人走得飞快,到了约定的地方。 “黄叔,黄婶!” 苏氏打过招呼后,把几个孩子都拦在了背后。 “春嫂子一家还没来!”朱五娘正收着她的双刀,“我来的时候叫了他们的!” “再等等!”李阅炎眉头不得舒展。 李杳恹恹的默不作声,苏氏让干啥就干啥。 不过在听到春嫂子一家没到后,眉骨也皱了一下。 “来了,来了!” 朱五娘指着前面。 朱春夫妇一个拖着一个,拼命地跑来。 “快走!那些人疯了!” 朱春喘着气,跑到面前都没停下来。“我瞧见了,两边打了起来,蔡二姑娘被人围住了。” “什么?” 王正喊了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别说了!”朱春把二丫三丫护在身后,“他们内讧了。” “我们跑的时候,那伙人朝我们住处来了。”春嫂子哀叹着气,“我们家的东西一样都没拿。” 说着哭了起来,“我看那些人魔怔了,都一起共患难这么久,怎么又变了。” “先别说了!” 李阅炎抽出刀说,“管不了这么多,我们先找个避人的地方。” 他瞧了一眼被苏氏护在身后的李杳,终是别过了脸。 如果闺女不愿,他也不愿。 算了,还是自家人最要紧。 “前面不远有个石凹,前几天我和小黄他们来过。” 黄叔指了指北面。 往北跑了三里多地,果然有一处石凹,深五米的样子。 “滑下去!” 李阅炎只看了一眼,“滑下去,往左边走。” 他刚刚发现石凹下去,往左有一块巨石,很平坦。从他们现在的位置看去,视线刚好遮住。 若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滑下去?”春嫂子看了下凹边,心荡了一下。 虽说只有五米多高,但真要滑下去,还真有点儿畏惧。 “别怕!”朱春抓着她的胳膊。 这时,几个男人已经想好了办法。 小黄抱着粗麻绳,腰上绑着王正每回绑在牛背上的绳索,先滑了下去。 “没事!”小黄下去之后,大喊了一句,“我在下面接着,娃儿们先下!” 他解了身上的绳扣,王正把绳子拉了上来。 至于麻绳小黄带下去后,被他找了块大石头压着,再踩在脚下。 “寄泽你先下!”李阅炎朝他说。 他是希望李寄泽带个头,让剩下的孩子还那么胆怯。 李寄泽上前,朝下面看了一眼。有点儿胆寒,但面上不显。 王正给他腰上绑着绳扣时,李杳从苏氏身后走前上。 她拉着麻绳,转过背,在大家不经意中,开始往下滑。 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落到了石凹中,小黄接住了她。 小黄给了她一个大拇指,“你真厉害!” “谢谢小黄叔!” 李杳道谢后,冲上面喊了一句,“也没那么恐怖!” 这时李寄泽已经做好了下滑的准备,听到妹妹的声音,他闭着眼往下滑。 耳边有风声,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他已经落在地上。 小黄帮忙解了绳扣,拍了下他的肩,“不错,能文能武!” 李寄泽脸嗖的一下红了!他哪配这句能文能武!他有自知之明,不拖累就是他最大的用处。 紧接着李梦,大丫,二丫滑了下来。 大家没想到,几个女娃丝毫不逊色那些调皮的男娃。 三丫有点儿胆怯,躲在最后面,最后是朱春吊着她带她下来的。 让人意外的是小九,柔柔弱弱,滑下去却是又快又稳。 朱音虽怀孕,但她一惯柔中带刚,自是不会输给其他人的。也不用大家劝说,孩子们下去后,她是第一个下来的。 “抓住他们!” 女人们刚下来,后面就传来大喊大叫声。 石凹里的人顿时惊慌失措。 李阅炎朝下喊,“快跑!” 他没说往哪跑,但下面的人都听懂了。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跑!”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把血淋淋的长刀,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 “李阅炎,你好没良心啊! 不是最讲义气吗? 不是与朱武称兄道弟吗? 怎么这回弃他们不顾了!” 中年男人轻蔑冷笑,“那朱武倒是义气,打死也不肯说你们往哪跑了!” 此时,李阅炎心像是被针戳插,他忍着痛意,偷瞄了一下凹中。 很好!他们都走了! “把他们都绑起来,老子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中年男人猖狂不已。 指着不远处的老牛,“那牛背上是他们的粮食,都带上。 还有那老牛,吃得比人都壮,杀了它吃牛肉!” “好!跟着老大有肉吃!”一群小喽啰大声附和。 “瞎几巴吵什么吵!” 王正甩出长鞭,“想吃我的牛,还很问我鞭子同不同意!” 李阅炎走到老牛旁边,揭开木箱,把它的擒虎刀扛了出来。 “这刀还没见过血,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他是矛盾的,当中年男人说他不讲义气的时候,他很想反驳。 事实上他打算安顿好大家,再去同朱武汇合的。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你们!”中年男人用力一震,身上的外衣瞬间炸碎。 黄叔轻声道,“小心点,这人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弱!” 李阅炎冷了冷脸,怪不得连朱武大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难民队里混进了武林中人。 “还不动手!等什么?” 第268章 狗屁,人家可没管你死活 中年男人率先出手,朝李阅炎冲去。 黄叔怕阅炎不敌他,用剑挡住了他的刀。 于是打了起来。 除了中年男人,其他人也就是难民队伍里的人。 个个黄皮骨瘦,若不是之前分了他们玉米粉和红薯,恐怕更瘦。 虽然人占多数,真正打起来,都是一点弱鸡。 李阅炎,王正,大黄,张屠夫,以及还有没下去的朱五娘,五人对上了三十余人。 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几下就被他们打倒在地。 朱五娘笑道,“还以为你们都有种,原来不过如此,还没我以前杀的猪有劲!” 倒是黄叔与那个中年男人打得难舍难分,难分胜负! 李阅炎的刀,都没来得及用。 他打算放回木箱。 地上的人嗷嗷叫,王正他们找来长麻绳,把他们穿成了串,捆在一起。 “妈了个巴子,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抽死你们!”王正气极,甩了几鞭子。 这才舒坦了一点。 那中年男人压根没料到这些人这么厉害。不是说都是一些泥腿子吗? 眼下跟他对打的这个人,剑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感觉被坑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黄叔一剑向他刺去,中年男人一偏,剑刺中他肩头。 “嗯~”中年男人闷哼,也不退,一刀劈向黄叔。 黄叔退了几步,中年男人赶忙往后跑。 “别放过他!” 这时,从凹坑里露出个头,紧接着又冒一个。 李阅炎弯了下唇,伸出两只手,一边拉上来一个。 “你们来干什么?”他严肃道。 “姑父,我来帮忙!” 李寄风说着,已经架起了弩。 李杳没回答,只是擦了擦箭头,递给李寄风。 “射他腿!” 黄叔正与那男人纠缠,李寄风瞄准方向。 在听到杳儿说射他腿之后,他压低了一点儿弩。 “嗖~”尖锐的箭划破空气,拧着一股力,正中中年男的大腿。 他吃痛! 黄叔趁机一箭插入他腹部。 李寄风又射一箭,正了他另一条大腿。 这时黄叔把剑也抽了出来。 “噗噗噗……” 中年男口鼻腹都喷出血,最后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黄叔擦了下剑,朝他们走来。 “死了!” 他走到李寄风前面,拍了拍他,“好小子,准头越来越好了!” 李寄风罕见红了脸,别过眼。 “哈哈,”黄叔大笑了一声。 李阅炎走去检查了一下中年男人的尸首,又抬眼看着原来的方向。 地上的雪因为这一场厮杀,搅得变成了泥水。 “走吧!” 忽然他身后传来声音。 李阅炎转头,人们这才发现他眼睛通红。 黄叔呼了口气,绕过他。 大黄王正一边,张屠夫夫妇一边,从他身边过。 李杳抿了下唇,“爹,你不去就在这守着那些垃圾!” 她指了指那边绑成粽子的人。 李寄风可没时间喊他,已经追着黄叔他们去了。 李阅炎跳起来,“我去!” * 一行人回到木棚处的时候,就被糟乱的样子惊到了。 原先他们住的那一块,死尸,断手,断头,烂木块,烂衣裳,还有乱七八糟的干草,全部搅在一块。 简直不能直视。 “狗日的,这是人干的吗?”王正骂了一句,掀开一块木板,从里面扒出半截身子。 他心里作呕,不再去扒拉了。 众人的心口都被堵住,眼热得很。再坚硬的心,看到此时的惨状,也难忍心痛。 李杳吸了口气,从布包里拿了块生姜片含在嘴里。 实在太血腥了,连她也想吐。 她干脆每人分了两块。 “没看到武伯伯他们,还有希望!” “嗯,往那边找找!”李阅炎率先走在前面。 他猜测朱武是先安顿了青山村人,再带人去难民队的。 几人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条血迹,虽然只是零星的几点,但在雪地里十分醒目。 大黄心细,先走了过去。 “朱伯!” 原来一块石头后,朱胜靠在上面。他捂着肩膀,痛苦的闭着眼。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大黄!” 又看到其他人,他猩红着眼,“老黄,你们不是走了吗?” 李阅炎蹲在他跟前,“朱叔,他们人呢?” 朱叔滚出两滴泪,“我们老少都躲了!” 他撞了下头,“武儿带去的人,应该……” 朱胜简单的说清楚了情况。大概是,青山村人躲了之后,朱武带了十个青壮去难民队救人。 这一去就没回来,他不放心找了出来,中间被人砍了一刀。 好在人多,他趁乱逃了。 因为受伤,不敢跑也不敢回去,只好躲在这石头后面,听天由命。 好在老天有眼,是被李阅炎他们找到了。 李杳蹲在地上,给他包扎了伤口。 朱胜忍不住落泪,“还要你一个小人儿救,这乱世真不让人活了!” 他鲜少这么丧气,这回是真恨明渊囯统治无能! “朱叔,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李阅炎问道,现在他们也清楚,这回不是内讧这么简单。 分明是有人浑水摸鱼,想赶尽杀绝。 “他们没有走,说是派人去抓你们去了。这会还等在原来蔡二姑娘那难民队里。” 李阅炎起身,朱胜抓住他的手。 “阅炎!”他突然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说。 “朱叔,”李阅炎微叹了口气,“是冲我来的,是吗?” 朱胜没想到他这么不避及人。 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我瞧着这些人,就是冲你来的。” 他抿唇,“如果不是,他们不会特地抓人问你一家去了哪里。 你要小心!” 做了多年的村长,敏锐性还是有的。只是让他心痛的是,到底阅炎的身份碍着谁了? “嗯,我明白!” 这下,大家不再耽搁。朱胜擦了药包好了伤口,又能活动,于是跟着一起去。 “老实点!”这是个粗犷的男人,他手上拿着根竹子,应该是打了许多人,这会竹子都散成了片。 他抽了朱武一下,还朝他“呸”了一口。 “呵,谁说你同李老四情同兄弟的?狗屁,人家可没管你死活!” 第269章 放你回去,代问程姨奶安! 李阅炎双手紧握,青筋暴露。 黄叔压住了他,“先看清情况!”说着他朝四周看去。 与此同时,李杳同李寄风已经绕到了那些人的后面,藏在并不突起的石头后。 那些人只要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他们。 可是那粗犷男子很是狂妄。他等着也十分有信心。 虐人是他打发时间的游戏。 他抽打了一圈,没有套到任何信息后,气急败坏地拉着个死了的人垫在屁股底下。 这时黄叔他们也分析清楚了情况。 “除了那领头的粗犷男子,还有三个他们的人。其他附拥之人,仍有三十多人。” 黄叔说完,李阅炎指着粗犷男人身后,左边的一个人,“我感觉那人才是他们的领头人!”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 黄叔看了过去,微微点头。 “大冬天他拿把扇子,脑子有问题吧!” 王正囔囔了一句,转身发现李杳他们不见了。 着急道,“杳儿了?” 李阅炎看向对面一处矮石头,微眯了下眼睛,“在那!” 王正抽了抽嘴角,这闺女也太大胆了吧,希望待会,这些人死得不要太惨。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 王正大黄去救难民队被关着的人,黄叔对付那个粗犷男子,另外三个,朱五娘,张屠夫,李阅炎一人对付一个。 只要这几个人对付了,其他的人就是乌合之众。 不过,这回这些乌合之众,他们一个也不会饶过。随便就被怂恿,随便就叛变,活着也是害人。 粗犷男子歇了一会,往身后的人瞥了一眼。 “怎么还不回来?” 身后的人摇了摇扇子,阴柔的脸露出一抹讥笑,“废物,该不是事情办砸了吧!” 粗犷男子大喝一声,“该死的!”他站了起来,“来几个人,同我一起去寻人!” “不劳去寻,我来了!” 李阅炎拖着刀,地上划出一条深长的线。这刀不是擒虎刀,他觉得用擒虎刀对付这些畜生,脏了他的刀。 “哈哈哈……” 粗犷男子大笑,“你就是李老四?有人出五万两买你的命,你可真值钱。” 粗犷男子大笑的时候,他身后的阴柔男子也起了身,只是手中的扇子收到了一块。 “即然这样,让我死个明白?” 李阅炎淡淡地看向他。 “哈哈哈……有趣! 你还真是识趣,告诉你也不妨。 买你命的不就是战……” 他话还没说完,肩上就遭了一扇子,“闭嘴!” 阴柔男子这么一下,粗犷男子就呲牙咧嘴,捂着肩头,退到了一边。 果然被李阅炎猜中,领头的人真是他。 “很像!” 阴柔男子阴阳怪气,嘴角噙着笑。 “像你爷爷是吗?”李阅炎难得在嘴巴上占别人便宜。 他突然觉得好爽! 朱武伏在地上闷哼一声,李阅炎眉头蹙成了一条线。 阴柔男人瞬间垮下脸,“粗鄙!” “比你强,男不男女不女!”李阅炎再一次成功地惹恼他。 阴柔男子比粗犷男还沉不住气,已经扇扇动手。 也就在这时,王正与大黄已经摸到了关人的那边。 大黄手脚重,王正鞭子也不弱。几下就收拾了几个看门狗。 这些看门狗就是难民队叛变的人,有几个还眼熟,跪下来求饶的时候。 王正可没一点心慈手软,几鞭子就把人抽死了! 大黄已踹开第一个木棚,放出一都老弱病残。 第二个木棚,是一些九死一生,只剩喘气的男人。 最后一个木棚,他在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 “怎么回事?” 王正推了下他。 大黄低头捡起一件烂衣裳,他认出来了,正是以前他给蔡二妞的那件。 现在猛然闯进他的眼睛,不由得心头一颤。 “嗯,没事!” 他推开门,里面很暗。里面几个女孩子立马尖叫起来。 “别过来!” 突然一根削尖的木棍抵在他的下巴。 “是我!”大黄轻道。 眼里闯入了一双惊恐绝望的眼睛,对上视线的这一刹。 大黄把外衣脱下,裹住面前的人。 “别怕!” 周遭哭泣尖锐的叫声全堵在另一个世界。蔡二妞牵强地扯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们的。” 他们这边很是顺利,把幸存的人救了出来。 那边已经打得火热。 比起之前那个中年男人,这四个人的武扔高得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尤其是阴柔男人,一把折扇敲在人身上,就能震碎骨头。 李阅炎对上他,根本无还手之力。只能用刀挡住,节节败退。 阴柔男子讥笑勾唇,“你可真是弱!不及你爹十分之一。” 战王之子,原来就这个样子,亏得那人还怕失手,让他出马。 未免太高看了人家。 李阅炎突然立住,用身子迎上了阴柔男子一扇,而他伸手直接抓住他出扇的手。 又用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胳膊。 他虽不灵便,但他有蛮力。如此用力一扯,直接把阴柔男子的整只手扯了下来。 顿时血溅得几米高。 “啊~”阴柔男子凄厉的大叫。他没想到这人虽不及战王英武,但蛮力与战王是一样的。 说来说去,若是从小由战王教导,恐怕就是另一个战王。 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阴柔男子理智的分析后,转身就逃。 可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此刻他的背后跟着一支长眼睛的箭。 在他跑出人圈子之后,箭钉在了他的背上。 李寄风还想再射一箭。 “留这个活口,杀其他人!”李杳冷声道。 “是!” 李寄风在再射出三箭后,满脸冷酷地瞅着身边的人。 “我才发现每次都是你在发号施令,我凭什么听你的!” 是的,他才发觉,每次她在他耳边说的时候,他的手就按她的说法动。 “呵呵,”李杳白了他一眼,起身,“因为按我的方法,你才射得准!” 黄叔还在与粗犷男子打,李杳抢过李寄风的弩,瞄准。 “嗖~” 一支箭穿过人丛,直中粗犷男的后颈,半只箭从他口中穿出。 血腥又恐怖! 她把弩扔回李寄风手上,“什么时候超过我了,我听你指挥!” 李寄风暗自叹了口气,哪能比过神仙罩着的人。 二姐常说,杳儿有神仙庇佑,他这辈子是比不过了。 李杳居高临下,一脚踩在阴柔男子断胳膊处。 “放你回去,代问程姨奶安!” 第270章 全身没有一块好皮 阴柔男子被痛醒,猛地听到这话,“你怎么知道?” 李杳俯身轻笑。 阴柔男子才发现踩他的只是个小女娃。正想反抗,哪知根本动弹不了。 “我猜的!”李杳瞬间变脸,“不过你承认了不是吗?” 阴柔男子冷哼道,“我是她亲侄子,你就不怕她报复你们?” 李杳再次忍不住笑,“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先杀她一条狗警告下她。 不知道她看到你的头会作何感想?” 李杳拾起脚边的折扇,轻转一下,扇边露出一排刀片。 手起扇下,阴柔男瞪大双眼死在他的折扇之下。 “杳儿!” 李阅炎捂着肩头过来,“问出来了?” 李杳点头,“问出来了,但是爹,这事你不要有负担。” 虽说死了这么多人,但大多该死。这难民队里人心不古。 随便一点小利,就能把他们变成杀人的刀子。 被人利用死不足惜。 李阅炎点头,“你武伯伯受伤太重,你先去看一下。” 李杳点头,又让她想起了师父。 若他在!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原先再生气,可到底与这些人无关。 罢了! 越来越甩不掉这些麻烦和累赘了。 这时候又体现到了覃大夫的重要性,可惜覃大夫已经离开了。 朱八两口子死了也不得安宁,因为人世间还有许多人在咒骂。 这回死伤惨重。 整个难民队活着的喘气的只余不到两百人。 还有石凹那里的三十多人,大家自动把他们算成了死人。 李杳离开前,四处看了一眼,希望黑脸能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人多,她不便斩人头颅,但她是真的想把这阴柔男的头送去给程姨奶。 朱武重伤,同他来的十个青壮也都只剩下一口喘气。 李杳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他们每人喂了一颗蓝色药丸。 “哼,都是我师父苦心研制的,一颗值百金。 我师父那么好,还有人不安好心。” 嘟嘟囔囔,十分孩子气的话。让不少人又愧疚了。 朱八两口子在地下再一次不得安宁。 她喂了朱武两颗,不为别的,只因她觉得朱武是真的侠义。 如今难民队没有主事的了,蔡二妞受了伤害,被大黄和王正救出来之后,同几个女孩一起先去石凹了。 在碰上那三十多个叛徒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左右看了一下,她从大黄腰间抽出他的刀。 “你们,转过去!” 她朝几个幸存的女孩说。 如惊弓之鸟的女孩,听话的转过身,抖动着全身。 “别杀我,二妞我们是亲戚!” “别杀我,二妞,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二妞,我是你表叔啊!” …… 此时的哀求,又能改变什么?这群走狗与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 三十几声惨叫,是与这阳世的诀别。他们也算死得有伴,这么多人一起下地狱,不孤单。 这会也没人给他们收尸。 到了石凹边,又是一个难题。人根本就带不下去,几个弱女子,现在根本经不得半点折腾。 “在这等着吧!” 王正扔下这话,随便拽了根麻绳滑了下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看清那边差不多解决了,正好回来报信。 “你回来了?” 王正被后背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一巴掌拍在小黄身上,“本来没事,差点被你吓死了!” 小黄“嘿嘿”笑,“抱歉王正哥,我等得太心急了。又怕来坏人,所以藏得深了点。” “行了,上面好几个姑娘,连身好的衣服都没有。造孽啊!” 王正忍不住叹气。 “王正哥,可别让嫂子听到了,会生气!” 小黄又挨了一拳,“胡说,我正是因为娶了媳妇才同情她们的。” “不信,待会你上去看看。可怜死了!就是那蔡二妞,脸上都没一块好皮!” “啥?”小黄惊得张大了嘴巴。 在小黄的惊讶中,王正已经到了那块平坦的石板上。 他一回来,就被围住了。 “没事,我们都没事!”他回答完大家的问题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朱音。 “说吧!”朱音知道他有事。 “上面的那些姑娘,连件好衣裳都没有,而且……”最后他说,“我可没有非分之想!” 朱音瞪了他一眼,眼睛通红,“胡说什么,要我们做什么?” 王正这才看向苏氏,“嫂子。” “穿的盖的都在牛背上,你只管拿去用。”苏氏根本不用他开口。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她们看下大夫,”她叹了口气,“可惜覃大夫不在。” 她又突然道,“杳儿了?” 杳儿应该也能稍微看下,毕竟跟着覃大夫也学了几个月了。 王正道,“还在那里给其他人看伤。” 苏氏点头,“那我爬上去看看,我虽不懂,但能照顾一二。” 这边苏氏同王正小黄又爬了上去,比滑下去难多了。 不过苏氏体力好,拽着麻绳,又心急上面的情况,最终一鼓作气爬出去了。 苏氏上来,缓解了大黄的心烦意乱,暴躁不安。 王正去寻牛,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背上的东西稳稳的全在。 “洗一洗吧!”苏氏拉了下麻木的蔡二妞。 蔡二妞机械地转过头,“婶子。” 她仍没有表情。 苏氏把她拉进大小黄刚遮好的围栏框里。 绞帕子先给她轻轻擦了脸,洗了手。 去脱她衣裳的时候,两人都抖了一下。 “别怕!”苏氏小声安抚。 水没过身子,没过脑袋。浴桶里泡泡吹动,后又平静。 苏氏捞起她,又给她擦干净身子。 苏氏在背后忍不住落泪。 畜生,王八羔子,心里再怎么咒骂,也改变不了事实。 每一处皮肤都彰显着他们曾经受过的罪。 苏氏心痛极了! “婶子,好冷啊!”蔡二妞平静如水地说道。 苏氏忙把原先给李梦做的衣裳给她穿上。 “真好看!”她鼓励道。 蔡二妞低头,突然滚出两颗豆大的泪,“上一次穿新衣,我娘也这么说。” 苏氏真的泪崩了,她捂住脸。 突然,外面传来小黄的叫声,“喂,你别跳!” 第271章 逃出这吃人的乱世 小黄的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跳下了石凹。他的手只抓住一片衣角。 “怎么回事?”小黄望着手上的那块破布,脑子里回荡着那“砰砰”的声音。 他像个木偶一样,“她,她,跳崖了!” 大黄同王正跑来拦下还要跳的其他人。 “别跳!”蔡二妞声嘶力竭。 “别死啊!错的又不是你们!”她蹲在地上,哭泣,乞求。 “别死!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好好活着吧!” 她像是劝别人,又好像在劝自己。 天空飘飘洒洒着白花,不知是跳舞给谁看。 蔡二妞缓缓朝几个女孩走去,拉回她们。 苏氏几人大松一口气。他们太知道这几个女孩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谩骂,诋毁,怀疑,甚至是诅咒。人们总不宽待那些受伤害的人。 “放心,但凡谁嘴里露出一句不干净的,我第一个不饶他!” 性格始然,苏氏说道。 怕还有想不开的,苏氏让大小黄和王正看牢一点。继续给剩下的姑娘们清洗。 雪是不会停的,在悲伤的人看来,它从来都是无情的。 蔡二妞身上的衣裳很适合她,浅黄色,此刻她如同一朵小雏菊,坐在石头上,仰望这漫天雪花。 小黄待了一个晚上,他还没从那跳崖的姑娘那收回魂。 大黄抿唇皱眉,一点也不敢大意,目光落在蔡二妞的后背。 这一夜,几乎没人睡觉。有人在雪地里白了头,有人成了雕柱,还有人的心也在这天冰封住了。 李杳同他们是在天大亮的时候回来的。个个脸色都不好看,这一夜把人都累得够呛。 蔡二妞见他们回来,扑掉身上厚厚的雪。 “阅炎叔,怎么样了?”她踌躇地看着脚尖,声音又弱下来,“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李阅炎简短干练地回了一句。活着的不多,他没说是不想打击她。 苏氏着急地把李杳拉去洗了热水脸和手,又给她换了身干净的棉衣。 “太冷了,娘才想起你穿得太少了。可是昨晚那些姐姐们太可怜,娘顾不上你。” “我不冷。”李杳环抱着苏氏的腰,“娘,你们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付出,不后悔吗?” 苏氏揉了揉她的脸,“出事就后悔,不出事的时候,仍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 外面的男人又在商量要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 黄叔仍主张尽快走,至少找一个伐木打猎都方便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同意。 李阅炎瞧了蔡二妞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休养好后,再追你们的路。”蔡二妞弯起嘴角。 “好!” 李阅炎应下之后,滑进石凹里去了。 蔡二妞带着几个姑娘也回去难民队伍。 一切又重新归位。 李阅炎他们一行人准备得很快。半个时辰后,妇人小孩都爬出了石凹。 “走吧!” 李阅炎一声令下。 “等等!”苏氏望着一边,翘首以待,“杳儿还没回来。” 众人并不知道李杳去了哪里。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李阅炎正准备去寻一寻。 “那是?”春嫂子捂着嘴,不敢太大声。 几个男人急步迎了上去。 “朱叔!” “古童生!” “勇叔!” 相熟的人都打起了招呼。 李阅炎红着眼,沙哑着喉咙,“杳儿,这是?” “行了,爹。咱走吧!”李杳这会不愿与她爹多说。 青山村的人,难民队的人,她都带来了。 九死一生,能活下来的人,无论好坏,龌龊与否,都是老天垂怜。 如果置之不理,她爹这辈子都会后悔,都会良心不安。因为有的人,天生悯人,是真的心软与善良。 “出发!” 李阅炎再次提出发的时候,声音明显带着激动。 他回望了一眼长而破烂的队伍,总觉得前路宽广。 这回走得极慢,半天也就走了二十多里路。一是伤员多,二是路陡而崎岖。 “绕到山脚下,这块突出的石头就得移开。”李阅炎趁中午休息的时候,把舆图拿出来同大家一起商量。 “若是没那毒障,咱们从崖上下去,至少少半月路程。”小黄咋舌,“唉,这不通,那不通。真他妈的难!” 黄叔抬头狠瞪了他一眼。 小黄吐舌,“我的意思是好难。若都跟我一样身强力壮,走哪都能走出去。” 黄叔干脆抬手扇了过去,“你少说两句。” “阅炎,”他道,“这么多人,绕道就绕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都已经带上了他们,黄叔也不再反对。“我带几个人,走先探路,如果不通,也省得大家白走一趟。” 他指着舆图上那块突出的石块,“这里的确是个大问题,我先去想想办法。” 李杳瞟了一眼,看清位置后,收回目光。 “那行!”李阅炎同意了黄叔的安排。 于是,黄叔当即点了人。 带着小黄,张屠夫,朱桦,还有蔡家四叔。 五人带了些干粮,先行一步。 朱胜和朱勇暂代朱武管理着大家,古童生,蔡二妞从旁协助。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坏种死得干净,幸存的多数老实,也没有异议。 这天晚上,古童生带着李寄泽登名造册。 望着名册,古童生眼睛湿润。 “当初我们上山的时候,可是有千余人的啊!” 李寄泽长指微颤,念着每家每户每一个人的名字。 “吴炳坤!” “在!” “吴坚!” “在!” “蔡兆乔” “在” …… “邬肃” 小毛高举着手,“我在这里!” 至此,青山村及难民队除去探路的五人,剩余三百八十九人。 一共五十三户。 点过名,确认无误后。古童生收起名册,郑重交到朱胜手中。 朱胜翻看了一下,也是老泪纵横。 “咳!”李阅炎起身,“我一定带大家逃出这绵延的山,逃出这吃人的乱世。” 他是战王的儿子,这是他的使命,也是责任! 第272章 火药 朱武的伤较重,李杳又给他敷了药,嘱咐阮氏仔细照看后,又照例去给其他受伤的人看。 她背着小药箱,看上去有模有样。 “真是冰雪聪明,覃大夫教了个好徒弟!”阮氏给朱武喂了药,感叹了几句。 “嗯,”朱武虚弱地附和,“我这条命,多亏了他们师徒。” 阮氏又端来热水,喂给朱武后,“你赶紧好起来,难民队归到一起后,事情多了许多。 我看阅炎也忙不过来。 他那性子自是极好,可还是软了点。如果你在旁配合,那肯定相得益彰。 我瞧大家更会服气!” 朱武勾起嘴角,“我媳妇真是大方得体。” 阮氏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当我傻!咱们的出身注定了,能高到哪去。” 可李阅炎不一样,身世摆在那里。若有机会认祖归宗,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要丈夫脚踏实地,这过程中,可出头,但不要盖了别人的风头。 新村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在第五日的时候,又下起了雪。山路打滑,已有几个脚不稳摔了的。 于此,李阅炎下令停下。 又与王正去寻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会他们已经到了过了半山腰,底下已能看到鲜少树木。 这无疑给大家增添了不少信心。 与此同时,黄叔一行人也开始折返回来。 “爹,那石头简直是拦路虎,我先以为凭我的本事也能过去,哪想到,又高又陡,旁边又是悬崖。” 小黄吐了口气,“飞都飞不过去!” 其他几人被他的话逗笑,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黄叔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本事,你也就幸运,这两回没有受伤,其他哪次不是这里破了,就是那里烂了!” “有您这么说儿子的吗?”小黄瘪嘴气道,“那也是您没教好!” 黄叔伸手想给他一拳,小黄跳开跑去同张屠夫说话。 “张哥,我说错了吗?” 张屠夫笑了笑,“没错,没错哈!” 黄叔走在前面,“咱们走快点,早点回去报信,也好换条路走。” 一行人不再耽误,加快速度。脚上的草鞋,都快融成粉了。 小黄扯下草鞋,往崖边一扔,“走你!”打着赤脚继续前行。 冰天雪地,很是磨人。 李阅炎同王正找到了一块稍平整的石块,可惜没有顶。 可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住处,只得勉强住下。 众人凑出油布,又有几人费力找来几根木棒。 拉起油布后,看上去摇摇欲坠。 李阅炎皱眉,吩咐人住进去后,仍是担心不已。 最近他们家的伙食不像往日那么好。连日来赶路,苏氏做得最多的就是馍馍,最多冲个鸡蛋汤,或者蒸几块腊鱼。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别其他人。 个个面容憔悴,若黑夜里碰上,只会尖叫一声鬼啊! 李阅炎味同嚼蜡,眼里期望着黄叔的归来。 没等多久,就有人指着归来的黑点叫唤,“他们回来了!” 大家把希望寄托在黄叔他们身上,自动代入了好消息。 大都十分开心。 “等翻过这光秃秃的石山,到了那边,草我也要啃两根。” 有人自嘲。 “哈哈……” 众人笑,也算苦中作乐。 黄叔他们跑上来,李阅炎忙把手上的馍馍递给小黄。 “黄叔,辛苦了!” 黄叔摇头,“去那边说话。” 他扫了一眼众人,拉走李阅炎去了朱武家那边。 “可是过不了?” 李阅炎大约猜到了什么。 以小黄的个性,若事能成,一早就边跑边说了。 这回小黄不吭声,扭扭捏捏的样子。他马上就猜到了。 “咳!” 黄叔咳嗽了几下。喝了阮氏端来的热水,这才好受一点。 “过不了。那块石头果然突兀。高又光滑,就好像故意拦在半道上一样。 一路下去,路虽陡,坚持一下还是能走的。 可惜啊!” 这时小黄才插嘴,“可不,半边屁股还露到崖边上,根本就是老天不给活路!” 小黄的形容着实好笑,可没人笑得出来。 朱武侧着身子,努力坐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要像愚公一样,挖开那石头。 可咱们连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朱武的话,看似荒唐,却还真有人认为可以。 “那就移开它!” “杳儿,你怎么来了?”朱武看着说话的李杳。 李杳径直走过去,“给您换药,还得换一次,后续注意卫生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拆着朱武身上的纱布。 “其实也不难!”她道,“用火药炸开那石头就是。” “火药?”黄叔把目光投向她,又忽然忆起,很久之前蛇林那回的“砰砰”声。 “咱们又没火药!”这是朱桦说的。他跟去了一趟,也被那山石吓到,有点儿丧气。 黄叔突然哈哈大笑,“杳儿,你真聪明。 你定是知道你干爹那回抄了土匪窝,拿回不少火药是吧!” 李杳回头眨了眨眼。 “武伯伯,好了!过两日就能下地慢走了。” 朱武咧嘴一笑。 李杳又冲黄叔点头,“嗯。” 真好!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找借口说东西出自何处。 自有人解释,也自有人圆谎。 黄叔拍了拍大腿,如若是这样,咱们吃过饭,再走一趟。 李杳提起药箱,扛到肩上,“火药一事,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免得大家担心。” “那当然!” 黄叔想也没想说。 听到的几人也都心领神会,绝没有透露半点出去的意思。 “那好!我现在就去靠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还有,这次我同您一起去!” 李阅炎起身同大家说道。 “好,你同去我也放心,我这身上也好得差不多了。”朱武开口说,“我带人继续跟着。” 事情就这样决定。 李杳回去,就赶忙往牛背上的木箱里,放了两桶火药。 又同干爹低语了几句,达成了默契。 这边再次出发。 黄叔又咳了起来,看上去受了风寒。 李阅炎想让他留下歇息,但他执意要同去。 “黄爷爷,那您吃颗药!” 李杳反而觉得黄叔在更好,所以没有阻止。小感冒而已,药到病除。 “走!” 第273章 金光闪闪 于是,在两日后夜晚,山间突然传出震天的爆炸声。 “砰~砰~砰~”响了十余下。 同行的人留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点火的是黄叔。 这么决定,也是因为只有黄叔武功高强。虽然李阅炎想去点火,但被黄叔第一次喝声怒止。 爆炸后,滚滚石头翻滚,轰隆隆的。 远远看去甚是骇人。 大约十几分钟后,黄叔瘸着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咳,老了!还是让块石头砸了下。” 他说得轻松,其他人都知道这是拿了命在赌。 众人心微动。 小黄还红了眼,“早说你老了,你偏偏逞强。” 说着蹲下来给他爹看伤,被李杳挤到一边。 李杳剪开裤腿,才发现血糊了一片。碘酒,棉签,纱布,消毒水,她不要钱一样从药箱里拿出来。 “你这小箱子还挺能装的啊!”小黄抹了下眼睛。 不等李杳回他。就换来黄叔一个暴栗子。 “还不去看看前面路通了没有!” 这会石头滚动的声音已经停了,正好是去察看的时候。 “好了!”只是外伤,处理起来快得很。 李杳把东西又塞回药箱,背在了身上。小黄还热心地想帮她背,又惹来黄叔一拳,“扶着你爹我!” 小黄压根不知道他爹为什么越来越暴躁,“爹,你以前不这样!” “我怎样?我看你是皮痒!”黄叔瞪着他,把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李杳忍不住笑了! 夜空寂静,仿佛那爆炸声,滚石声,不曾来过。 “哇,真的碎了,这路通了!”小黄松开他爹,往前跑了几步。 又伸头往崖下看,“你们看,那个屁股在那里!” 李杳也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见那石头形如屁股,原先以为小黄叔是搞笑,没想到他说的是实话。 她再定睛一看,又觉得有些不对。 火把的光微弱,可她仍看清楚了。像是一扇拱形的石门。 她回头,见大家并没有因为小黄的话格外关注那块石头,也就没吭声。 几人分头寻路,石头虽炸裂了,但碎石多,不少仍躺在地上。 李杳走到原先小黄叔形容“屁股”所在的地方,仔细找了找。 果然让她发现了一个石洞,看来那“屁股”就是这石洞的石门。 回头望了一下,黄叔受伤正坐在不远处休息,小黄叔还在研究滚下山的石头,爹和朱桦叔他们在另一端。 她便趁机溜了进去。 石洞口虽小,但一进去里面就宽了,往里走越来越宽,很快她眼前一亮。 金光闪闪,差点亮瞎她的眼,石洞壁上还亮着油灯,看来不久前有人来过。 再往里走,有三间石室。 一间金子,一间银子,还有一间珠钗玉石。 其他没什么特别,那些银子底下却印着官印。 显而易见,是官银。 李杳乐死了,这是遇到贪官的私库了? 她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知道这贪官不比和坤差。 “咳咳,那我就不客气啦!” 李杳收干三间石室,退出来再收外面的。 留了两箩筐碎银碎金。 这是什么? 她低头发现自己脚下沾了片烧成半片纸屑。 “林!”她默念了一句。 脑子里滑过那此世家大族的资料。 “嘿嘿,”她笑了笑。 把两个箩筐移到一边,迅速从空间倒出几千斤金黄的稻谷。 又退回石室,精米,糙米,上等细面各装了一千斤。 刚装完,就听到外面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杳儿!” 李阅炎他们寻来。 “爹,我在这里!”李杳回应了一句。 “爹,你们快来,我发现了好东西。” 她往外跑去,“那里面好多粮食,我还找到了这个。” 李杳跑到他们前面,把烧成半片的纸略过他爹,递给黄叔。 “先进去看看!” 黄叔照了下纸片,抓在手心往里面走去。 “我的天,这是个仓库!” 小黄惊叹出声,“我刚刚就说那屁股有点像石门。原来真是这石洞的门啊!” 他微昂着头,“爹,你现在信了吧!” 朱桦比他还激动。 “米,米,里面好多米!” 蔡四叔与张屠夫也很激动,两人捧着黄灿灿的稻谷,往头顶撒去。 “老天拦我们路,原来是给我们活路!” 说到激动处,两人还朝天拜了三拜。 李杳自觉移开,躲到李阅炎身后。 可别让雷劈死她了! “别拜了!这山洞是林家的。” 黄叔拿出那半片纸,递到他们面前。“这是有主的!” “林家?” 蔡四叔囔囔道,“该不是响誉乾城的林家吧!” 李杳此时尖起了耳朵。 “按照舆图标识,这里离乾城至少五百里。” 李阅炎开口道,舆图每一处,他都记得很清楚,不会有错。 蔡四叔却十分肯定道,“肯定是那林有财家。 他们世代做粮油生意。战乱之前,就听说他们从乾城退了。 家产一应变卖。 就是他们林家底下旁支,粮也不往乾城卖了,反而南下卖去安城。 哦,对了。 离咱们最近的林地主林有利正是他的亲堂弟。” 真是好巧哦!李杳感叹。 “林地主?”李阅炎看向蔡四叔。 蔡四叔这下也不急了,干脆挨墙边靠下。 “林有利林地主啊?你不能没听过!” 李阅炎点头,“李家老二正是他家的长工。” “啊!”蔡四叔吃惊不已。 林地主在乾城的名声,是个人都知道。他并不知道李老二这个人。 不过看李阅炎的反应,这是撞上他们家亲戚了? 这会没人替他解惑。 “这里还有两箩金银了。”李杳狠心扔下一块印着官印的银子进去。 “天啊!” 小黄朱桦齐叹。 蔡四叔扒拉了一下,捡出上面那块银子。 “哼,官商勾结,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他把银子递给黄叔,“姓林的一家为富不仁。每年以极低的价收购粮食,压得农户叫苦不迭。” “这都算了,倒霉的是他们家的佃户和长工。 赔了力气不止,到手的粮还不够养活一家人。” “蔡四叔,你怎么这么清楚?” 李杳抬脸问道。 “咳咳,”蔡四叔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在他家干活两年。” 那两年可让他吃尽了苦头,他都不想回忆。 吃主家的苦就算了,还被同期长工欺负! “呃,你刚说的李老二叫什么?” 他突然跳起来问道。 第274章 我哪里不如那疯婆子? “李布信!”李阅炎狐疑地看着蔡四叔。 “哦!”蔡四叔没有反应平淡的哦了一声。 心里却是骂得李布信千万遍。 真是太巧了。 当年他新去林有利家做长工,就被李布信抢了功劳不说,还联合其他人排挤。回忆起那日子,可不比这逃难好。 可现在他也懒得细说过去,因为他也弄不清这李阅炎的态度。 万一人家兄弟友恭,他就成了挑拨。虽然他觉李阅炎同那李布信是两种人。 但架不住是兄弟啊! “别说那些了,既然被我们发现,那林家又为富不仁,这些粮就是我们的了! 就当替他们还欠下的债!” 黄叔当下拍板,其他人也没异议。 “好!我和张屠夫回去通知大家,你们就在这等着。” 李阅炎四处看了看,“这石洞不小,还可以在这里住上几日。” 大家一致同意。 于是,李阅炎同张屠夫出了山洞,尽快往回走。 其他人留在石洞里等着。 李杳给黄叔吃了一次药,又从布袋子里,拿出几个馍馍给大家分食。 “我再四处转转!”李杳道。 “我同你去看看。”小黄站起身。他对这石洞还很好奇,想着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石门。 万一有,他就发财了! 哈哈! “你给老子坐下!”黄叔喝道,“没见你爹受伤了吗?一点也不孝顺。” 黄叔转脸,和颜悦色朝李杳道,“你去逛逛吧,有事就大声叫哦!” 李杳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爹,你到底怎么了?”小黄生气地靠墙挨着他爹坐下。 “我是怕杳儿危险!” 黄叔摇头,“你怎么这么蠢,杳儿那只是找个借口,许是去方便。” “哦!”小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黄叔:哼!果然蠢,也不知道随了谁! 朱桦和蔡四叔正在分金银,乱糟糟的两箩筐,真让他们分得整整齐齐,还算出了个数。 “我的个乖乖,五百金,两千银。我一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蔡四叔嘴巴都咧到了后牙根。 朱桦也没好到哪去,手还抖了抖,“真多啊!发财了。” 黄叔微眯着眼,“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再去把那路上的石头清一下。 等人来了,也好尽快下山去。” 这夜,几人睡梦都是甜的。 朱桦梦到孟氏生了,生了个闺女,那模样粉嫩水红,肥胖可爱,真是喜人。 李杳四处转了一圈,没再发现其他东西。 却发现下山的路平整了许多,她猜测应该是林家人上山的时候修葺过。 确定没有人的踪迹,李杳折回了石洞。 其他人都睡得打鼾,只有黄叔还在等她。 “回来了?” 李杳点头,“您还没睡?” 黄叔微微笑了一下,“我有些睡不着。” 李杳在他的另一边坐下,细听着黄叔接下来的话。 “想到过去种种,到最近我才找到归属感。 曾经我想麻木躲藏地过一辈子,但自从知道你爹的身世,我那满脑子的仇恨也就蠢蠢欲动。 杳儿,你说我还能报仇吗?” 若是旁人看到他与一个幼小的女娃说这些,肯定骂他是疯子。 可是旁人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一个人的感觉。 “黄爷爷,时间而已,定能报仇雪恨的!” 李杳淡淡地说。 黄斌笑了,笑得有点岔气,猛地咳了起来。 李杳侧身跪着,给他拍了拍背。 “您得好些休养,保证身子。没有好身体,又怎么报仇。” * 战王府 门前的公猫跑过,追着只母耗子钻进了程姨娘的院子。 门庭冷落,可院内又是别有一番景象。 墙角梅花盛开,廊下兰草争艳。 水榭里温泉涌动。 程姨娘香肩裸露,光滑细嫩,从背后看,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 她踮脚走出温泉,两个婢女上前伺候,很快就穿上轻柔丝绸内裳。 屋内燃着金丝白炭,窗台盛开火红玫瑰,温暖怡人。院外那冰天雪地与之对照,简直是天上地下。 “姨娘,王爷回府了!” 婢女小心地端上碗银耳燕窝汤,侍奉用完后,低声禀告。 “哼!”程姨娘花容月貌顿时胀红,“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去那疯婆子那。” 她挥手摔下琉璃碗,“你说,我哪里不如那疯婆子。 人老珠黄,疯疯癫癫,到底是怎么勾人的!” 婢女们跪一地,谁也不敢出声。 程姨娘捏了捏手尖,抚了抚指腹,“少爷呢?” 婢女抖动着身子,不回答反而伏在地上。 “怎么回事!”程姨娘把手边的茶具全推到了地上。 “少,少爷还没回来。” “没用的东西。”程姨娘轻蔑地扫了眼说话的婢女,“少爷没回就没回,你怕什么怕!” “我会吃了你吗?下贱胚子!” 那婢女仍颤抖着,“老爷今日在西街打了少爷一顿,还让他不要回来了!” “啊!”程姨奶捶桌站起来,一脚踢在婢女身上,“你怎么不早禀报!” “我儿在哪? 如今我儿又在哪里?” 婢女吐了口血,仍爬起来回答,“不知道!奴婢派人去找了,可是没找到。 听说老爷把他赶出了城,又不准大家去寻。 奴婢也是怕姨娘担心,这才违抗老爷的命令私下派人去找的。 可是现在还没回信!” 程姨娘香肩抖动,指甲掐进肉里。 “程俊了?” “程少爷还没回来,他不是替您办事去了吗?” 程姨娘整个人瘫到了罗汉椅上,“更衣,更衣!我去求老爷!” 奴婢们涌动,赶紧上来更衣。 程姨娘火急火燎往主院赶去,却被拒之门外。 急极败坏的回来,却在屋内檀木桌上发现一个木箱子。 “这是谁送来的?” 她恼怒地问道。 作为战王的姨娘,不少人巴结勾搭,送礼是常事。 婢女摇头,“奴婢打开给您看看。指不定是哪家送来的珠宝了。 姨娘貌美,那些人身然知着姨娘需要什么。” 程姨娘兴致缺缺,儿子都不知道在哪,正思虑着。 “打开吧!”她还是说道。 “啊~啊~” 婢女们吓作一团,程姨娘也是花容失色。 第275章 我要你们脑袋搬家 “程少爷的头……” 屋内尖叫声不断。 程姨娘在看清程俊的头后,指甲掐出了血,断了三根。 “闭嘴!”她稳住心喝道。 屋内立马静止,比起一个死人头颅,程姨娘的手段更让人害怕。 “把他抬下去,送去我兄长府上。”她指着贴身婢女春红,“找两个靠得住的送去,再拿五千两银子一起送去。” “是!”春红爬起来,脚还有点儿软。 “今晚的事,谁敢透出半个字,我要你们脑袋搬家!” 程姨娘又阴狠地警告。 “是!”一众婢女皆退下。 程姨娘抚了抚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檀木桌子。 俊儿,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只是,她到底大意了,没想到泥腿子还有点本事。 既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了。 春红安排好头颅的去向后,马上就回来了。 程姨娘对她还能保持理智,“给我准备纸墨,我给义父修书一份。” * 大部队在三日后到达了石洞。没想到,距离上次那一仗已过去了半月。 人们常常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鲜少有人忆苦思甜。 比如此刻,每个人都满心欢喜。 “天啦,粮食!” “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 最近风多,雨雪少。 黄叔同大伙一商议,还是觉得应该早日下山。 虽说眼前有粮吃有地住,但难保林家突然派人来。 于是,在分了粮米,分了金银的当天,新村所有的人,都听命下山了。 风吹得人脸黄皮干。 李杳早已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少人学着她的样,用布遮着脸,也只露出双眼。 这是好久以来难得的顺利。 下山的时间竟比预期的还早了一日。 这日在快到达山脚的时候,李阅炎叫大伙停了下来。 因为不远处,有片葱郁的树林,远远看去,那边与春天无异。 这让他想起了那毒障林。 同样想到的,还有朱武他们。 “难道最终还是要从那里面过?”李阅炎沉声,忍不住叹气。 李杳放眼看去,却比她爹乐观。 不说与那毒障林相差甚远,就是那葱郁的颜色也很不一样。 而那周边似乎也少了雾气,那树也没有那种勾人的心阵。 不过,也不能大意。 “我同干爹和寄风哥去看看。”李杳拉了下她爹的衣袖,沉着地向大家说。 “我师父走之前,给我留了不少防毒气的好东西。 我正好想试试。” 怕大家认为她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拉上干爹和李寄风。 当然还是有人反对,“我再派两个人跟去。”朱武沉着脸,很是严肃。 李杳咳了咳,“其实我师父留的东西不多,万一中招了,我怕救不了大家。 也就三个人的剂量。” 朱武这才做罢。 “让小黄换你干爹去,你干爹已经快做爹了,不能让他冒险。” 黄叔说道。 小黄指着自己,张了张嘴,最后把话闷在心里。 他不是不想去,可他爹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值钱。 黄叔瞪了他一眼。 “我去!我正想出去走走。” 于是,在苏氏的嘱咐下,李杳三人出发了。 远看着那树林不远,但真正走起来,没得半天到不了。 他们去探路,新村的人就地休息,好在越往山下,地越宽也越平,随便铺块东西,就能小憩。 时隔多日,苏氏的饭菜又丰富起来。 分到的精米,糙米和细面她都没省着。 精米煮了三斤,糙米煮红薯一大锅,还揉了半盆细面,打算等杳儿他们回来包些饺子。 菜是蒸干鱼、炒腊肉,一锅咸菜汤。 一家人吃得有滋有味。 朱音的肚子算算日子已经快四个月,已经很有孕相。 吃的东西,苏氏隔外蒸了块肉饼。让她泡在饭底,偷偷吃。 不是她小气,干鱼腊肉那些早已是过了明面上的东西。 可鲜肉是很难解释的。 朱音吃得面苦心甜,她不想被优待和宽待,可实在无法抵挡苏姐姐的好意。 王正握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朱音才加快速度吃下满满一碗肉饼汤饭。 其实不止是她,还有几个小的也有惊喜。 苏氏十分满意几个娃变幻莫测,又有口难言的表情。 嘿嘿一笑,吹散所有人的烦愁。 * 李杳他们在快到达树林的时候,都带上了口罩。 其实李杳已经确认了这片林子没有毒,因为有毒的话,风早就吹着带来了。 不过,她很是好奇,到底那林子是什么树,像春天般的绿意盎然。 走近,李杳笑了。 不过就是松树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虽然中间夹杂着少量别的树,但因松树占多数,姑且叫它松树林。 她把口罩摘下,又把原先放在布袋子里的防毒面罩那些退回空间。 “这是没有问题?” 李寄风同小黄一同解下了口罩。 李杳点头,“普通的松树而已。” “他们就是吓怕了,我早觉得没有毒,戴着这口罩差点憋死我了!” 李寄风摇头又点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反正这会三人都松懈下来。 难得轻松,三人靠着树干拿出干粮填肚子。 简单地填饱肚子后,小黄就起了身,“回去吧!” “再歇歇!”李杳揉了揉脚,“我的脚都走痛了,走不动了。” 这是真的,好久之前,她都是躺牛背上的。 最近她常走路,脚底都起茧了。 如今安全下来,这一松懈,就觉得周身都不舒服。 “我背你?”小黄试探地说。 其实他有些佩服杳儿的,小小年纪这还是第一次喊累。 免不得他这个做叔叔的心疼。 李杳低头瞅着小黄叔的脚,一双草鞋破破烂烂,五个脚趾头黑不溜秋。 笑得皱眉,“小黄叔,黄奶奶没给你做鞋子吗?” 小黄毫不在意,伸长脚,“做的不够我穿。” 他举出三根手指,“什么鞋到我脚上,不出三天准烂!” “哈哈哈……”一向严肃冷酷的李寄风也笑了。 他伸出脚,显摆了一下脚上的鞋。 惹得小黄捶了他一下。 “小黄叔,您什么时候生辰?” “大年三十!”小黄得意地说。 “到那天,我送您一双鞋啊!保证不会三天就烂!” 小黄以为杳儿说笑,不以为意的点头。 “回去吧!”李杳休息够后,跳起身。 “嗷呜……” “什么声音?” 第276章 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像是狼!”小黄紧张说道,“快跑吧,咱们仨可不是那狼的对手。” 小黄听到狼声就屁股一紧,似乎上回被狼咬怕了,还有阴影。 “来不及了!” 李杳幽幽地道,眼睛看向小黄叔身后。 几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口滴涎液地盯着他们。 小黄迅速转身,用手拦住李杳的身子,“你快找地方躲起来,我拦着它们。” 与此同时李寄风已经架好了弩,且迅速射出了一箭。 小黄急道,“你他妈等等啊,杳儿还没躲起来。” 李寄风可不管他骂,又射出几箭。 小黄“哎呀”一声,抽出腰间柴刀,“杳儿,别怕。你小黄叔厉害着,不会让你有事的。” “杳儿?” 小黄回头,哪里还有人。 狼已发起攻击,小黄再看去,就见杳儿已站在李寄风身边递箭,“中间那只!” “嗖~” “朝左靠下!” “嗖~” “居中朝上!” “嗖~” 小黄傻眼了,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可是,好像,他们好厉害! 几头狼才还没靠近就倒了。 他还没出手呀! “走了!”李寄风收好弩,朝小黄wink了一下,真是嚣张至极。 “等等!” 小黄从震惊中回神,“别浪费了,拖到一起,到时候吃肉。” 李杳脆声声,响亮地应道,“好!” 小黄咽了下口水,他真是服了。这小粉团子怎么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由得,他摸了下屁股。 还在! “回去喽!”李杳有心让小黄叔回魂,一路欢快地调节气氛。 “几头狼啊!” “五头!” “那好,今晚有肉吃了。” 小黄点头,“有肉吃,有肉吃!” 他终于明白他爹为什么让他跟来。原来一直以来他说的厉害是吹牛。 真正厉害的人从来不说。 他侧眼过去看着一大一小两娃儿,狠狠的被打击了。 “小黄叔,你背我吧!” “行!你上来。”小黄觉得他又有用处了。 听说是片松树林,众人可谓是欢天喜地。 李阅炎一扫阴霾,带着新村的人,在夜幕来临之际出发。 没人愿意耽搁,只想早点儿到达,早些安稳。 到达松树林是午夜,大家仍精神抖擞。 因为朱武村长说,要停下来过冬,少说得住三个月。所以大家马不停蹄,连夜建造自家的住房。 王正上回的两层小木屋,早已引得不少人艳羡,所以这回,好多家都打算造个两层。 其实这样有不少好处,一层潮湿可以放置干柴,做个灶屋。二层住人,还能防些小虫子。 这一夜,连大肚婆们都没休息。 难得安全,几人凑在一起闲话。 孟氏献宝一样,切了个干瘪的苹果,一人分了一块。 “朱音啊,还得是你家王正,放眼看去,你家的房子建得最快。” 朱音咬了口苹果,朝不远处看去,害羞地点了点头。 “哈哈,说你害羞吧,你还点头。果然你眼里全是他。” 孟氏打趣着她。 “孟姐姐,你家朱桦哥也不错。”朱音郑重地表扬了一下。 孟氏扬了扬手,“切,切,切,不会夸别硬夸。” “不过,他确实不错,哈哈……” 孟如意笑得特别大声。 其他几个孕妇也被逗乐。 却有一人十分扫兴,“咱们是命大,逃到这,有吃有喝。那没逃来的,真是可怜!” 孟氏脸瞬间拉下,“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什么命大? 那是咱们不作。 你们难民队,起内讧,引得坏人趁虚而入。 那些人死了难道不是活该?” 孟氏摸了摸肚子,竟被气着了。肚子隐隐作痛。 朱音忙给她顺气,心里也对那孕妇不满。 可是她不是直性子,又能忍。不像孟氏有不爽就要骂出来。 “呵,什么可怜人,干那畜生不如的事情。你也是女人,竟还同情他们。 你看看,可怜人在那里!” 孟氏手一指,指向蔡二妞和几个沉默不语的姑娘。 朱音心道不好,赶紧捂了下孟氏的嘴巴。 那孕妇被骂得低头,“我就随便说说。” 这下更不得了了,孟氏越发激动, “随便,你可真随便!你这么说,便是这么想。你要是觉得那些人可怜,怎么不留在那里陪着他们! 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那孕妇被骂得脸红脖子粗,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孟氏也气到,叫起肚子痛来。 听到闹声赶过来的朱桦,把孟氏抱走了。 其他孕妇也都散去。 朱音抬眼看了看蔡二妞那边,她们仍旧围坐着,看似没有动,却在一阵风吹来的时候,朱音闻到了悲伤。 她心一紧。 “杳儿,”朱音寻到李杳,“朱三嫂子肚子痛,快去看看。” 李杳抓起药箱,“怎么突然肚子痛?” 两人边走,朱音边说了刚刚的事情。 李杳冷声,“先不说三婶子性子直,藏不住话。那个孕妇确实有问题。 干娘,你小心点她。” 朱音点头,杳儿常常像个老沉的大人,她听她的不会错。 “不过三婶子也很过分,她以为的仗义,其实也在伤害别人。” 李杳瞟过那几个姑娘的时候,心被扯动了一下。 淡黄的蔡二姑娘,像朵沉默了的花,收拢了花苞,再不绽放了。 “我捂她嘴都捂不住。”朱音同样懊恼。 两人碰上正寻她们的朱桦,急忙跟着去。 孟氏满头大汗,正躺在草堆上抱着肚子哭。 “痛死了,痛死了! 我是不是要生了?” 李杳蹲下,学着师父的样,替她把脉。 “不是要生了,这才六个月,还早!” 孟氏停止了嚎,“可我怎么好痛?” 李杳伸开手,“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你现在还痛吗?” 孟氏突然坐起来,“好像是不痛了!” 李杳拿了颗安胎药丸,给她喂下。 “你就是岔了点气,然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孟氏彷徨,“我没乱吃东西呀,就吃了一点苹果。” 李杳笑了笑。 朱音道,“苹果蔫了点,三嫂子吃的那块烂了一些,她切掉了的。” “那就是了,以后烂了的水果就扔了吧!” “烂的我扔了。”孟氏有些弱声。 李杳道,“刚刚我喂你吃的药丸,可以买一车苹果。” “啊~”孟氏脸胀得通红。 第277章 拿着战王的名声尽嚯嚯 李杳把嘴弯了一个弧度,“你好生养着,切勿生气动粗。” 孟氏语塞,当即就明白这话外之意,略微尴尬地点头。 朱桦要送李杳她们回去,被李杳拒绝了。又嘱托了几句,这才同朱音回家。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蒙蒙亮。 朱武划了一个居住圈,控制在一千米以内。 各户有些间隔,不会太远,但能很好的保护隐私。 李杳家同干爹家紧邻,与之相熟的几家也没隔得太远。 这会她们到家,木房子已经搭了起来。 “杳儿,快来看看你的房间。”李阅炎力气大,做了一夜的工,完全不觉得累。 他带李杳搭梯子上了二楼,走在最左边房间,“这是你的。” “我一个人的?” 李杳罕见露出天真的笑脸。实在是她太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了。 李阅炎微笑点头,“不仅你一人一个房,大家都有。” 他沿着一排的房间指着说,“你梦梦姐的,大哥二哥的,寄风大毛的,小九的。 我和你娘住楼下。 到晚上的时候,梯子一收,别人就不能上去打扰你们。 是不是很安全?” 李杳边听边点头笑,“爹,你的安排实在妥当。” 李阅炎得了夸奖,笑容满面,“我这几天把床打出来,先给你做。” “谢谢爹!” 如果不是东奔西跑,乱世求生,李杳相信她爹绝对是世间最好最体贴的男子。 天大亮,苏氏煮好了早饭。 现在锅灶都很简单,早饭也比较粗糙。不过苏氏说了,等灶建起来,再好好给大家补补。 等吃了饭,苏氏又赶孩子们去休息。 “小九,你最近胃口小了不少。是怎么了?” 苏氏塞了个煮鸡蛋放他手中,“留着慢慢吃。到中午时间还长着了。” 小九看着手上的鸡蛋,可不是他胃口小了! “谢谢婶子!” “快去睡会,吃饭再叫你!” 小九微微点头,带笑挥了挥手。 苏氏看着他清瘦的背,微愣了一下,直到李阅炎唤她,她才回过神。 “明玉,你过来看看,要安几口锅?” 李阅炎双手和着泥巴,掺杂着一些石灰与小石块。 苏氏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三口大锅,一口小锅,再垒两个热水桶吧!” “行!” 李阅炎应下。 “泥巴够了不?”王正又挑来两箩泥。 苏氏这时朝他说,“你在你们屋下搭个小灶,以后晚上的时候,热些汤方便。” 王正一听,当即咧开嘴,“还是嫂子想得周道。” 苏氏笑了笑,“我怀过当然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你听我的,不会错。” 王正点头,又去挑泥去了。 “怎么了?” 苏氏回头,见丈夫盯着自己。 “媳妇,以前让你受苦了!”李阅炎停下手中的活。 “以前我,”他吞吞吐吐,“是我无能!” “嗐,”苏氏摆手,“都过去了,别说了!以前你也是身不由己。” 李阅炎仍愧疚,想到媳妇生了三个,怀孕的时候都没沾过肉腥,更别说半夜起来吃幺餐。 “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好好补偿就是。”苏氏跑过去,捏了块泥沾他脸上。 李阅炎乐乐呵呵,心情大好,“一定,一定,必须的!” 这边灶才搭好,李阅炎生火烧灶。那边就传来一阵大笑声。 原来是小黄带人把昨天的狼抬了回来。 “阅炎哥,嫂子。” 小黄大声嚷道,“快叫杳儿和寄风小子出来,看这狼怎么分配?” 他的大嗓门,根本不用再差人叫。 正在装饰房间的人,都从楼上伸出脑袋。 “狼皮我要两块,我要留着做衣裳。”李寄风大声道。 “也给我两块,我有用处。狼骨也我一副,我制药。” 李杳也说。 “那肉呢?”小黄最关心的是这个。 李寄风看向李杳,意思是让她拿主意。 “肉太柴了,我们家就要二十斤,其它的大家分了吧!” 李杳想着狼肉到底不如猪肉好吃,不打算要,可又要为吃肉打掩护,就意思意思地要了二十斤。 “嫂子,你看?”小黄觉得杳儿手太松了,打算再征求苏氏的意思。 “听杳儿的!” 苏氏只是简单地说道。 李阅炎点头,小黄就让人拖着狼走了。 下午的时候,小黄送来了狼肉和四张狼皮和一副完整的狼骨架。 那狼肉看去不止二十斤,满满一篓。 饶是这样,小黄还是觉得占了大便宜,很是过意不去。 在李阅炎再三安抚下,他才心安理得。 这天,林子里肉香四溢。 五日后,黑脸回来了! “九公子,幸好你没事,不然红脸回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脸惨兮兮,是真正的灰头土脸。边疆灰尘厚,他又日夜兼程,不仅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小九眉弓微弯,“红脸都去剿他老巢去了,他一时没时间对付我。不必担心。” 黑脸欲言又止。 小九只当没看见,问道,“送到战王府了?” 说起这个,黑脸顿时有了兴致。 “哈哈,公子你是没看到,那程姨娘的脸吓得有多花。 还有她那儿子,被战王直接赶出城了。 这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拿着战王的名声尽嚯嚯。” 他皱了下眉道,“不过属下不懂,战王怎么能听之任之。 好歹一方霸主!” 小九抿了下唇,目光闪过一丝隐忍。 “一个人太完美就会遭人嫉妒。没一点糟点,又怎么让人放心。” 黑脸抓了把头。 “听不懂!” 他也不想听懂,又说起,“那程姨娘给常宁老太监寄信,被我截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了出来,递上。 小九打开看了一眼,“看来你小姑奶奶不仅没警告到她,反而激起她更多恨意了。” 黑脸笑道,“姑奶奶到底还小,总会有些失误。 好在有公子在旁照看。 可是姑奶奶她不知道啊!” 公子也是奇怪,做好事不留名,还做得这么起劲。 小九深瞥了他一眼。 黑脸闭上了嘴。 “他们打算在此处过冬,至少三个月,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黑脸摇头,红脸的命令他已违背过了一次,实不敢再大意。 公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差点忘记任务和责任了。 “属下已向红脸申请调派人手,公子……” 第278章 与其送死,不如养精蓄锐 小九打断了他,“实不必!” “公子?”黑脸叹了口气,“属下送您回去!” “也不必!”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块狼肉干和一个大饭团子递给黑脸后,转身走了。 黑脸目送公子走远,直到身影到达木屋处,咬着饭团转身。 “哈哈!” 黑脸连退两步。 “吓死我了!”他瞪着突然出现的人,“小姑奶奶,人吓人,吓跑魂!” 李杳弯嘴,“做多亏心事了吧!” 说着,她找了块平地坐下,然后拍了拍旁边,“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边说就边把篮子里的饭菜摆出来。 “你公子带给你的还不够你塞牙缝!” 黑脸早就几口吃光了饭团,确实只填了肚子的一个角角。 突闻菜香,早就忍不住了。 “谢谢小姑奶奶,你人真好!” 这会他已经动手,吃得畅快淋漓。 李杳看着他风卷残云,不由得咋舌,“你慢点吃,全是你的!” 黑脸放慢速度,接过李杳给他的水后,喝了一口。 “别说了,饿惨了!” 他絮叨了几句,“你吩咐的事情,我给你办到了。 不过,你那程姨奶不是好惹的,小心她报复你们。” 李杳嗤笑,“我不报复她,她就该偷笑了。” “其实,”黑脸踌躇道,“你们何不直接找上战王认祖归宗。那样就不用同他们一起过这苦日子。 这么多年,战王可是从没放弃找你爹。 假若知道你爹还在世,还有那程姨娘儿子什么事?” 李杳看过了战王府的资料,也知道战王有那么一个儿子。 黑脸的话,她曾考虑过。 可是,她自认为自身条件不硬,专靠别人庇护也立不下足。 那程姨娘那么嚣张,二十几年,不仅生下儿子,还能在战王府屹立不倒。 肯定是有手段的。 素未谋面,已三番五次地派人追杀,还能瞒住战王的耳目。 可想而知,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这事,她是该问过她爹的意思,因为她爹有权力选择。 想了想,今晚回去就告知。 不过,说实话,以她爹和她娘如今的战斗力,只怕也是去送死。 “心动了?” 黑脸见她好久不作声。 “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任谁都会心动。” 李杳幽幽看向他,“带你一起去可好?” 黑脸愣住一下。 “哈哈,”李杳笑出声,“还没决定的事情。 他战王府虽好,但我觉得我们现在也不错。 若我爹娘愿意,自能闯出一片天。又何必依附别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身过硬,才能站得住脚。 黑脸盯着她的脸,“你当真只有六岁?” 李杳点头又摇头。 是又不是,她要怎么解释。 就让他疑虑去吧! 李杳收好碗筷,提起篮子。 “无论如何,多谢你帮忙,多谢你给意见。” 黑脸被她这猛的正经和客气弄得手足无措。 “我也是听命办事!” 李杳转了转眼睛,“多谢!” 当晚,李杳去了父母的房间,叫上了大哥二哥。 一家人被她这正式的样子弄得不敢作声。 李杳拿出战王府资料,放在桌子上面。 “爹,关于你的身世,你也已经知道了一些。 这里是战王府的资料,我托人找了过来。 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的爹娘从未放弃寻找过你。 但因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多年来,也从未找到你。 而这人就是战王府的程姨娘。” 李阅炎缓缓拿起那厚厚一叠的纸张,翻开了第一页。 他没作声,满目苍凉,又悲又痛。含着的泪水似乎要溢出来,却又生生忍了回去。 李杳道,“我们几次被人追杀,最近的那一次,也是出自程姨娘的手笔。” 李阅炎识字不多,却在第一页上找到了他的名字,上面清楚的写着他失踪那日的情况。 瞬间泪如泉涌。 “我就知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犹豫在逃避。 我想带着大家一起走,又怕因为我害得大家丢了性命。 带着他们,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 他抹了下脸,“如今好不容易做出同生共死的决定,却让我知道真的是因为我!” “我是罪人!”李阅炎低嚎了一声,彻底暴发了掩在心底的委屈与无助。 李寄泽拿过资料认真翻阅,他的脸清冷如冰,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李寄云躲到苏氏怀里,难得圆脸堆起愁容。 “爹!害人的不是你,是那程姨娘。 当年皇上赐她入府,没过几个月你就被雨花阁的人掳走,虽说是敏贵妃去的那雨花阁,但要说与这程姨娘无关。打死我也不信。 还有,那程姨娘在你失踪两年后有孕,生下一子。 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人人都道战王夫妇感情牢固,战王重情重义,你失踪后,他灭了雨花阁所有门舵。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重要。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跟别人生子。” 这些事太过突然,李阅炎有些难以消化。 可是李杳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继续道,“爹,如今你已知道事情始末,其实你要不要去与他们相认?” “战王一直没有放弃寻你! 他找了你多年,还有你娘,她的疯病一直没好。 在等你回家!” 李阅炎木讷了许久,讪笑,“我怎么证明我自己。 我连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李杳道,“你若只是担心这个,那实在没有必要。 程姨娘一直追杀你就是你身份证明,还有,雨花阁多少留有你身世的证据。 你若愿意,女儿会想办法给你弄来。即便那玉佩不在,仍能证明你的身世。” 雨花阁她都有了线人,相信弄点证明出来没多大问题。 李寄泽啪地一声收拢资料,发觉自己太过用力,脸有些红了。 “我不赞成!” 见大家都看着他,尤其是父亲灼热的目光,“程姨娘既然能瞒住战王做这么多事,证明她的实力不能小觑。 爹还不被战王知道,就引来杀身之祸。 若我们再貌然送上门认亲。 谈何容易!” 这时他垂眸,“我们又有什么资本同人对抗。 与其送死,不如养精蓄锐。 等自己有本事有实力再说。” “这些年战王不易,我们去了,可能是拖累他!” 第279章 姑奶奶,要不我教你武功吧! 李杳赞赏地看了眼大哥。十岁的小少年,看问题一下就看到了关键的地方。 国内战乱,战王守边疆。除了外患还有内敌。 程姨娘那个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别说帮忙,不捣蛋就好。 看资料,战王对那个儿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不仅没带到军中。就连世子都没请封。 所以战王也是孤身一人。 他们去了还要让他分心。 好久过后,李阅炎沉声道,“就别去拖累他们了。 我不打算去认亲!” 他抬眼看向闺女,“可我也不想再让人鱼肉。” 李杳勾起嘴角,“您能这么想,我们都很开心。 不过,爹。 你万万不要再自责再犹豫。 那日我替你做主带上青山村,带上难民队,就是替你做了决定。 与其良心不安,怕这怕那,不如自强其身,齐心协力。对抗所有的一切!” “可我怕连累他们。 你武伯伯这回差点没命,我,我……” “爹!”李寄泽又出声,“自李老婆子事后,你觉得那程姨娘会放过青山村人吗? 恐怕与你有关联,有交集,有过往的所有人,都会被她灭口。 至于那难民队,人心不古。 自我们第一次碰上,大多数人的良心就没了。 后来短暂地醒悟,也是因为当时尚且还能过日子。 可一等到有利可图,他们就立马转变。 死不足惜!” 如此这般疾言厉色,说得做爹的李阅炎哑口无言。 李杳却在想,她爹绝不是像战王,听说战王杀伐果断,她爹多少有点优柔寡断,可能是像娘? 多少有点想远了!李杳收回思绪。 李阅炎已下定决心,又有一家人的支持。 在得知战王府所有信息后,反而开朗了不少。 到底是个正直的人。半夜他就找上了朱武。 兄弟两个一堆火,一碗花生米,半壶李杳贡献的酒鬼酒,聊到了天明。 畅想了光明的前途,以及未来的方向。 黑脸闻到了酒香,也很诧异李阅炎的决定。 这天下还真有不念荣华富贵,不图安宁享乐的世家子? 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这事告一段落。 忘却前路漫漫的时候,新村的人迎来了过年。 时间滑指而过,真是好不经用。 “他们回来了!打了野猪,不止一头。 四头!四头!” 邬肃也就是从前那个瘦小病弱的小毛,短短一月,像是变了个人,精瘦但不生病了。 而且化身成了村里的嗽叭。 “四头啊?你可看清楚了?” “妇女主任”阮氏拉着他问。 “没错,阮婶婶,大小黄叔,还有王正叔他们,正往回拖了。 那野猪好大好大,有这么大!” 邬肃拼命比划,惹得围坐在火堆旁的妇人们哈哈大笑。 “走,去看看!”阮氏起身。 这是新村第三次出去打猎了,前两回猎了野鸡野兔和野猪。但没有今天邹肃说的这么夸张。 四头野猪,可不少啊! “哈哈哈……”远处男人们笑声传来。 然后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十几个汉子拖着四头野猪十分费力地走来。 “咱们去帮一把!” 有几个妇人跑了过去,当真伸手去拖。 “你们就别帮倒忙了,赶紧烧水,再叫张屠夫夫妇杀猪。 还都热和着呢!” 妇人们一听,赶忙掉头又跑。 烧水这事多简单,但也算出一分力是不? 朱武等人巡视回来,又撞上张屠夫夫妇杀猪,纷纷过来帮忙。 “小黄,这回这猪又是在哪里打到的?” 有人问道。 小黄嘿嘿一笑,“不远不远,就离这五六里地。 咱们一去,就见这几只傻猪半个脑袋插在冰地里。 我研究过了,那里有个斜坡,兴许是这几头野猪追逐的时候,没刹住脚,掉下去,栽进土里了。” 李杳挤到前面,夸奖道,“小黄叔,你真聪明!” 分析得很好,下次不要分析了。李杳暗道。 得亏大家有了肉吃,不在乎细节。 朱武分肉,依旧是按人头分。 但这四头猪大,毫不夸张地说,每头快四百斤。 去掉皮毛下水这些,肉有千余斤。 因此每人分到了两斤半,看着不多,但家里人多的,也有几十斤。 猪血早就热过划了块,每户也能分三四块。 至于猪下水,王正弄了一副整的。其余的谁想要谁拿去。 这晚,李阅炎家的饭菜又格外丰盛。 毛血旺,回锅肉,红烧排骨,酸辣猪肝,粉蒸肉,瘦肉荷包蛋汤。 还有一个肉片火锅,烫白菜。 这一个月,他们在附近开垦了几块地,种了耐寒的菜。 其中就有这小白菜种。不需要怎么打理,撒下种子后,任其自由生长。 这会已经一片绿了。 总有那聪明的,苏氏干啥他们干啥,所以他们的土旁,没几天开垦了不少。 至于种子,当然是苏氏无私奉献的。 总之,这会吃个青菜,没人会觉得有多不对。 大家吃得热火朝天,到一半。 苏氏郑重道,“原本今天是腊八节,要做八宝饭。不过今天肉多,我就没弄了。等明年,明年再弄八宝饭!” “亲家嫂子客气,有这么多吃的,我是做梦也没想到。”朱音娘与大家熟悉后,就没那么拘谨了。 “好,总之明年,还是大家,还是我们,都必须吃上八宝饭!” 苏氏还是说道。 李杳吃了一碗饭,许多菜,有些撑到了。 于是借口出去消食,顺便看下孤寡黑脸。 黑脸在树上建了个窝,只够躺下一人,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便得很。 因此李杳拖着篮子来的时候,他一跃就跃到了她的跟前。 “小姑奶奶,可是把你累着了!” 李杳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站得那么高,看得那么远,她至于提一路吗? “我自己来!”黑脸提着篮子走在前面,很快就到了他的窝下面。 李杳把饭菜端出来,又把小铁锅子架上,底下燃着炭。 好新鲜! 黑脸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看到最后,他着实感动了一把。 “快吃吧!” 李杳抓了几根青菜扔到铁锅里烧着。烫软之后,马上捞出来,放到黑脸面前的碗里。 呜呜呜…… 黑脸想哭! “姑奶奶,要不我教你武功吧!你这么关心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你不教我,就是回报我!” 第280章 暗处的黑影 黑脸哑然。 李杳发觉自己说话太冲,就弯着嘴傻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反正不会不管我,若是有危险你捞我一下。” “不好意思,有危险我也是先救我家公子。”黑脸毫不隐瞒地说,“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技多不压身,你好好考虑下。” 李杳颔首,“我考虑!” 但她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家里的几个小子。 爹的身份摆在那里,若哪一日打算认亲,要有自保的能力确实需要功夫。 黄叔的武功不弱,但真要与黑脸相比,就不入流了。 与其让他们跟着黄叔假把式。 不如就让这黑脸教大伙功夫。 他说得对,技多不压身。 嗯,就这么决定! “亏你开口闭口你的九公子,可你看看平日你吃的啥?现在又住的啥? 要不,我干脆别管他了,跟我! 跟我的话,保证你吃好喝好,不用你住鸟窝,还天天有马尿喝!” “咳咳……” 黑脸被菜呛得拼命地咳,“姑奶奶,你可别玩我!” 哪有光明正大撬墙角的,而且她是在撬公子的墙角。 他的公子正远远地盯着他们。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吃饱了!” 黑脸把筷子一扔,转身飞到了树上,“小姑奶奶,我当你没说过啊! 你可别挑拨我和公子的关系!” 李杳仰头,“哼!你还可以再大声一点。顺便把新村的人引来!” 她低头,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回家。 她当然知道黑脸不会背叛主子,不过看到他反应那么大,多少有点儿不爽。 “哼,别再想我给你送饭。 吃你公子剩下的吧!” 李杳气呼呼地走,走到半路碰上小九过来,直接撞到他半边身子。 “哼!” 她怎么了? …… 又是半月,风平浪静。 小年这天,苏氏把孩子们叫到跟前。 选了不打眼的布请朱音做的棉衣都让他们换上,新鞋子也换上。 又交待从这天开始,不能说脏话,不许吵架。 絮絮叨叨弄了半个时辰。 又把给范夫子的年礼,让李寄泽和小九一起送去,给文台也做了两身衣裳。 时间飞快,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一大早,张屠夫就在杀猪。昨天大家猎了两头活猪回来,特地留在今天过年杀。 朱胜领着大伙拜了祖宗,猪血溅了一地。 各家各户领了猪肉回去,过起了年。 朱音的肚子已显怀,今日穿的衣裳格外衬她,特别好看。 苏氏却着深蓝色,显然不想高调。 年夜饭自然是十分丰盛。 今日下厨的是李阅炎,王正同朱音爹打下手。 苏氏难得清闲,竟有些不适。 还是李杳拉她剪窗花,她才自在。 “娘,剪多一点兔子,我喜欢!” 苏氏笑着拍了下头,“你看娘的记性,到今天才记起忘了给你们过生辰。 你是兔年九月的。 哎呀,娘忘了!” 李杳弯起嘴角,并不在意,“九月,咱们在干什么? 咱们逃着荒,逃着难。 没有谁过生辰。” 苏氏感激闺女的懂事,搂过她还亲了一下。 “娘不是许愿。明年九月,娘一定认真地给你过生辰。 煮你爱吃的,给你买头绳,还请你干娘给你做许多好看的衣裳。” 朱音笑着插嘴,“干娘也送两身花裙子,就照你画的图案做。” 李杳弯眉,“谢谢娘,谢谢干娘!” 真懂事! 朱音摸了摸她的肚子,祈祷生出来的儿子或者女儿,像杳儿多一点。 “我得出去一趟!” 李杳放下剪刀。 她突然想起,不久前有说过要送小黄叔生辰礼物的。 “去哪?” 苏氏有点不放心问道,“都要吃团圆饭了!” “我马上回来!” 李杳跑到楼梯口,回答了一句。 “蹬蹬蹬!”她很快就不见影了。 苏氏同朱音笑了笑,两人剪完窗花,就去楼下灶房帮忙。 “媳妇,你让让,别碰到我儿子了!” 王正端着菜出来,放在灶房旁边专门吃饭的屋子的桌子上。 朱音嗔道,“你就怎么知道是儿子,我瞧是个闺女。” “行!媳妇你说是啥就是啥! 闺女儿子我都喜欢! 只要像杳儿,别像寄云那小子,太能吃了,我养不活!” 王正说话像放鞭炮一样,把朱音逗得前仰后合地笑。 “最后一个菜了,齐活!”李阅炎铲下最后一锅铲菜,装进盆里。 苏氏舀来热水,夫妇俩就在门外,淋着水洗干净手。 “媳妇,吃饭了!” 李阅炎把苏氏压在椅子上坐着,才伸出头,大叫了一声,“吃饭了!” 声音不小,正在试鞋的小黄和李杳都听到了。 “杳儿,你快回去,你爹唤你吃饭了!” 李杳从矮凳上移开屁股。 “小黄叔,挤不挤脚啊?” 小黄抬起脚,“哈哈,刚好一脚!”他干脆站起来,跳了几下。 “我还没穿过这么舒适的鞋子呢!” 李杳再盯着他脚上的解放鞋,“真的舒服吗?” 再看小黄叔不像说假,她也就放心了。 “杳儿,下回再有什么土匪窝,你得叫我去啊!我也想弄点这好东西!” 李杳眨眼点头。 “小黄叔,我回去吃饭了。祝你生辰快乐!” 小黄抹了抹眼,“杳儿,你真是太贴心了。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辰的人。等你生辰,我也得找个大礼送给你。” 李杳挥手,“那我等着哦!”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小黄边走边跳。 惹得黄叔差点揍他。 “大年三十不打人,爹,你收手!” 黄婶笑骂,“行了,老头子。你消停点。” 黄叔瞪了眼他们母子。 “我去找大黄回来吃饭!” 李杳小脚跳跳,回家路上看到暗处两个黑影。 一前一后站着,吹着冷风,寂寥无言。 她想凑近瞧一下。 “大黄!”黄叔的声音传来。 那暗处的大黑影瞬间溜走。 李杳顿了一下,转弯回家。 低沉的抽泣声,又让她驻了脚。 第281章 武师 李杳递上白色手绢,“蔡姐姐。” 声音极尽温柔,怕击破那满是裂缝的人。 蔡二妞慢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胡乱用手擦了又擦。 “是杳儿啊!” 她扯起两边嘴角,强撑一笑。 李杳挨着她坐下,“你吃饭了没?” “吃了!”蔡二妞轻轻说,明显底气不足。 李杳也不拆穿她,“这里风大,去我家坐坐?” 蔡二妞摇了摇头,“我坐坐就回去了。”她偏过头,“杳儿,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放心,我没事!” 那边又传来苏氏唤吃饭的声音。 “快去吧,我真没事。”蔡二妞起身,拉起李杳,“我也回去了!” 说着,她不等李杳再说什么,已经扭过身子,小跑走了。 李杳眼看着她往她家的方向去后,才掉头,轻快地回家。 年夜饭是再丰盛不过的。 糖醋鲤鱼闪亮登场,大家是第一次见这种做法,很快就被吸引了。 再有就是:干芛炒腊肉、清蒸鲈鱼、梅菜扣肉、红烧排骨、筒骨炖黄金棒、羊肚菌煲鸡、血酱鸭、红烧猪蹄…… 数一数,竟有二十道菜。 惹得大家眼珠子都掉了。 这回用了一个特大的桌子,大人小孩同桌。 等到李杳回来,李寄泽给范夫子师生送完饭菜。 苏氏招呼大家不要站着,赶紧坐下。 饭开始时,李阅炎挨个感谢了一遍,直到李寄云说,“爹,可以吃了吗?” “哈哈哈……” 众人大笑,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小九也露出两个浅小的酒窝。 “吃吧!”李阅炎笑道。 “开动喽!” 李寄云这一说,大家都动起了筷子。 李杳拿了几壶换装的果汁,倒在众人的杯里。 有红的,黄的,白的。 又是一阵惊叹后,大家尝了非常喜欢。 “干娘,你也喝点。” 李杳瞅着她不敢动的样子。 “可以喝?”朱音拿起闻了闻,“好香啊!” 自那回孟氏吃了烂苹果叫肚子痛,她是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吃了不好的东西后,要浪费杳儿的保胎丸。 那么金贵的药丸,她可舍不得。 朱音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弯起了眉眼,“好喝!” 李杳露出一排牙,“喝个两杯都没事!” 她豪气地说。 小九转了转竹杯,浅尝了一口。 他是高兴的,别人肯定会说这一家子毫无防人之心,不知厉害。 他却知道,这是难得的赤诚。也证明粉糯团子对他渐放心防。 如此温馨欢乐的场面,是他从未有过,也曾羡慕的。 这是他难得有的安宁。 “你怎么了,不好喝?”李杳挨个倒果汁,轮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还是满杯。 “好喝!” 小九勾唇,拿起杯子干了。紧接着把杯子伸到她面前。 “好喝多喝点!”李杳眯眯笑,等小九再喝的时候,她狡黠地说,“要还的!” 小九呛得猛咳,脸红眼红。 “怎么了?” 苏氏过来,拍着小九的背,见闺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轻瞪着她,“又顽皮!” 等到小九平复下来,李杳又给他倒了一杯,“看我娘多宠你!” 她嘻笑,“你听话,我也宠你,不闹你!” 这话直接让小九脸上刚褪下的红,又冒了出来。 “咳咳,我考虑!” “哈哈,那多谢了!”李杳把手上的水壶一股脑地塞进小九怀里。 “都是你的!” 没过一会,又端了一个大海碗,堆着冒尖的菜,“宵夜,哈哈!” 小九脸红了一个晚上。 李杳高兴了一个晚上。 上级压制,就不信那黑脸怪敢反抗。 不要太爽! * “饿了这么久,还是姑奶奶疼我!” 抱着水壶喝了一口,咬下糯香的猪蹄花,黑脸感叹。 小九看着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黑脸,偏过了头。 其实是不是再饿几天,黑脸就会直接叛变。 他头一次觉得,那些忠心耿耿的,那些死士,都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像黑脸这样的,养熟他的胃,肯定能让他跟着跑吧! “这味有点儿不对。好吃是好吃,没以前的好吃!” 黑脸吃完还评了一句。 小九冷冷地笑了一下。 就说吧,他还能吃出不同,果然吃刁了! “是阅炎叔炒的。” “也不错!嘿嘿!” 黑脸装回碗,“姑奶奶怎么又不饿我了? 上回气冲冲地走,我还以为她再也不理我了。” 小九的眉毛皱成了蜈蚣。 “其实,你想干什么,我不会阻止!” “什么干什么?”黑脸一脸莫明,“公子你明说,你也知道我脑子没你们转得快。” “她不是让你教武功吗?” “哦,您说这事。既然您开口了,那我就同意了!” 小九:你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只等我开口了是吧! “自己想办法!” 小九提着碗,扔下后背给黑脸。 黑脸满脸郁闷,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这荒郊野地,突然冒出一个他,根本不合适。 所谓的泥腿子精明得很,他一出现,八辈子祖宗都得盘出来。 嗯,还得找个合适的契机。 他这张脸,也不如公子好使啊! 公子看着人畜无害,他看着人神共愤。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呃,要不要通知红脸? 算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不管了! 大年三十,其乐融融。 初一一早,屋外就披上了一层雪白的被子。 “二哥,看招!” 李杳滚出一个大雪球,往李寄云身上砸去。 “邬肃,她们太厉害了,我们赶紧逃!” “杳儿,咱们追!”四丫抱着雪团子,追了过去。 雪地里,十几个年岁相仿的小孩打成一片。 李杳又搓了一个圆球,在手上掂了掂。 瞥见与大哥结伴而来的少年,她提手,把球飞了过去。 不偏不倚,直射少年脑门。 “哈哈哈……” “李杳,初一我也忍不了了!”苏氏咆哮,拿着檐下的扫把扑去。 “啊,救命救命!” 李杳回头,提着衣摆边跑边叫。 再转瞬,就不见人了! 苏氏气喘吁吁,“调皮鬼!小九,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晏榑擦眉,微勾着唇,“无事!” 漫山雪白,有一队人朝他们的乐园赶来。 有人执刃,有人邪肆,那周身的戾气便是那洁白的雪花也掩盖不了。 第282章 他已搭上了如今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二公子 “家主,咱们不回城吗?” 被叫做家主的林有财,此刻躺坐在四人抬着的竹轿上。 脸圆大如锣,下巴三层肉,眼被挤成一条缝。 肥肉横身,露顶的竹轿坐下他,连条缝隙都没了。 少说也有三百斤,顶得上一头成年肥猪了! 四个抬轿的人气喘吁吁,丝毫不敢懈怠。 “回城?回什么城? 乾城都卖得干干净净,芜府离这两千里。 这下哪都去不了了。” 即便芜府就在附近,他也没胆子回了。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他的金银偷得干干净净。 狡兔三窟,幸亏石洞只是其中一窟,他得赶紧赶去松树林。 那个地下石库里,还有他保命的银子。 这次不把钱财运去,只怕会惹恼二公子。 承蒙芜府知府大人引荐,他已搭上了如今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二公子。 要知道,数十年之间,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芜府知府。 没想到这回,仅仅贡献家产的三分之一,将来就有从龙之功。 想想林家经商多年,一朝就能摇身变成京城贵胄。 林家老祖宗也应该感到欣慰吧! 不过想到石洞里三分之一的身家,他就气得脸变形。 等他找到偷他银的王八蛋,他定要将人碎尸万段。 带来运金银的人,也不是外人。乾城乱了之后,他并没有再雇镖师,而是从林家家丁长工里,选了一百名资历老的。 能在林家受器重的家丁长工,同他们主子一样,也是凶神恶煞,趾高气昂。 毕竟,林家为富一方,需要打手走狗。 “家主,前面就是松树林了。” 林有财抬眼看去,“怎么好像有烟?” 这么一说,他让人把自己放下,“停,停!” 四个轿夫一听,紧张得走的走,停的停,搅成一团,连人带轿摔在地上。 林有财把雪地摔出一个坑,肥胖的身上肉抖了又抖。 “你们找死是吗?” 他的老随从咒骂了几句,费了好大的力才把林有财从雪地里挖出来。 “呸呸呸!” 林有财吐了口中的泥,反手给了四个轿夫一人一巴掌,“滚!” “家主消消气,消消气。”老随从递上水壶亲自伺候林有财漱了口,又擦了把脸。 “该不会是偷了我金银的强盗住那了吧!” 林有财气得手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 “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他吩咐随从,“别让人瞧见了。若是那强盗,咱得赶紧跑。” “还有,”他瞄了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再看看地下仓库的口子有没有被人发觉。” “是!”随从恭敬领命,点了五个人跟他去了。 这边林有财被人伺候着坐在竹轿上,“家主,您喝些热茶。这里还有半个烧鸡,您垫垫肚子。” 林有财微偏着头,发现伺候的人有点眼熟,但说不上名字。 “你叫什么?原先在哪里做工?” “回家主,小的李布信,原先在二老爷家做巡院长工。” “哦,是有利院子的!” 林有财抓过烧鸡,“算你有眼力见,还孝顺。 这回回去,你就到主院伺候!” “是,是!” 李布信卖力地点头,“多谢家主,多谢家主!” 林有财挥手,赶他走开,自顾着吃烧鸡,完全不管身后带来的人,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 等了许久,还没等到随从回来,林有财打起了瞌睡。 当李布信把衣裳盖在林有财身上的时候,林有财微动了下眼睛。 喜欢拍马屁好啊!他就喜欢拍马屁。 随从带着五人到达松树林的时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里什么时候有个村子。 看着人数还不少,重要的是,日子看上去过得好极了。 不像他们,大过年的还在外奔波,连口热饭都没吃。 尤其是,他看到几个孩童手里拿着干肉在啃,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往那边去看看。” 随从带着其他五人猫着腰,从一圈房子后面偷溜过去。 “四丫,咱们躲在这里,等我二哥一来,你就把雪倒下。” 此刻李杳还在跟大家一起打雪仗。 现在在的地方,就是当初小黄叔他们打到四头野猪的斜坡处。 李杳同四丫趴在地上,等得着李寄云过来。 “来了,来了!” 李杳嘘了一声。 就见二哥同狗蛋邬肃几人蹑手蹑脚走来,踩得雪吱吱吱作响。 傻瓜! 李杳弯着眉眼,喊道,“扔!” 于是乎斜坡上埋伏的小丫头们,纷纷往底下砸雪球。 “啊!啊……” 四丫蹦跳起来,“快投降吧!” 三丫和其他丫头纷纷大笑,“输喽!输喽!” 李寄云气极败坏,“你们耍赖,把我们引到这里,瓮中捉鳖!” “哈哈哈,”李杳笑惨了,“二哥,你说你们是王八吗? 范夫子要是听到你这么用成语,肯定要打你手心!” 李寄云嗖的一下,脸红了。 气得跳脚,“妹妹,你,你,我不跟你们玩了!” 他就要掉头。 “哦,玩不起!李寄云他玩不起!”四丫站坡上嘲笑。 李寄又羞又恼,跑到一旁踹着一棵松树。 “啊!”忽然他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这么突然一下,把孩子们吓得尖叫。 “怎么办,他掉下去了!” 李杳也吓了一跳,赶紧从坡上跑下来。 “是一个洞!”她往洞里看去,“二哥!” 下面没有回应。 四丫他们都吓哭了。 “他不会掉进蛇洞了吧!”四丫一说,又更吓人了。 “你们回去叫大人,我下去救我二哥!” 李杳比他们冷静,很快就做了决定。 “杳儿,不要啊!待会你也被蛇吃了!” 三丫伸长手拦下。 “你们再不去叫人,我二哥才真有可能被蛇吃力。” 李杳说完,已经跳入洞口。 洞是斜的,李杳进去之后飞快地往下滑。 也就几秒钟,就落了地。 再看洞里,空旷了许多。而二哥就倒在地上。 “二哥!” 李杳摇了摇他。 “妹妹!”李寄云擦了下眼睛,“你也掉下来了?” “我来救你的,笨蛋!” 李杳拉起他。 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那边是什么?” 第283章 这一看就是个大贪官的窝 “过去看看!” 李寄云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兄妹俩一前一后,往那宽大的方向走去。 也就十余米。 “妈呀!”李寄云张大嘴巴却闭不上了,“闪瞎我的眼了!” 李杳上前几步,弯腰捡起一根金条。 又一个装满金银的石库! 李杳不像上次那么喜悦,眼睛四处搜索。 “二哥,你觉得什么人才会把这金银藏在这里?” 李寄云此刻抱了几锭银子在咬,“坏人呗!” “要不是贪官,要不就是干了许多坏事的人。” “为什么?” 李杳问道。 “若钱来得光明正大还要藏吗?”妹妹可真笨。 他翻开银锭子底下,“喽,印着官印了!” “这一看就是个大贪官的窝。真是厉害,这能买下咱们村了吧!” 李杳嘴角抽抽,二哥也想得太含蓄了,别说一个村,怕是买下乾城也不在话下。 “妹妹,你赶紧收了。” 李寄云摸了摸头,“别便宜了坏人!” “那是当然!”李杳小手一挥,满地金银珠宝都收进了空间。 “妹妹,快来,这里还有两个石室。” 李杳跟了过去。 “好多箱子!”李寄云边说就边开箱。 没想到他费了半天的力,根本打不开。 “让开!”李杳拿出万能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就打开了。 李寄云打开箱子,一时愣住了。 李杳也微微愣了一下。 “二哥,别看了。”李杳关上箱子,“今日这事,任何人都不能说。” 李杳把两个石室的箱子收进空间。 “爹娘和大哥也不行吗?” “不行!”李杳严肃道,“你只当做了一场梦,若是让人知道,这些箱子在我们手中,那我们全家都不用活了!” 箱子里的东西,贵重得咋舌。 随便露出半点消息,就不是要命这么简单。她必须把严重性告诉二哥。 当然她也是相信二哥的,看似大大咧咧,没头没脑,可是从未把家里的任何告诉过别人。 “我不会说的!” 李寄云难得认真脸。 “好!我们走!” 兄妹俩又折回往洞口去。 “二哥,等等!”李杳弯腰扯下脚下沾的纸片。 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眉弓弯起。 “什么?” “没事,我们走!”纸片顺手收进空间。 “杳儿!寄云!” 洞口传来李阅炎叫唤的声音。 “爹,我们在!”李杳扯着喉咙回了一句。 “爹,我没事,就是摔到屁股了!”李寄云也吼了一嗓子。 王正放下绳子,“把绳子绑在身上。” 几分钟后,兄妹俩被大人从洞口救了上去。 “摔死我了,我屁股应该肿了!”李寄云埋怨了一句。 “下面有蛇没?它没吃掉你?” 四丫上前,问他。 李寄云突然变脸,“有蛇,很大。它嫌我男娃身上臭,说晚上要找个香喷的女娃才吃。” 他往四丫跟前嗅了一口,“你挺香的,它晚上找你!” “哇哇……” 四丫吓得哇哇大哭。 李阅炎一个暴栗子敲到李寄云头上,“瞎胡说。” 李寄云这会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捂着头朝四丫做了个鬼脸,跑了。 “杳儿,下面什么样子?” 李阅炎顺口问了一句。 李杳摇头,“什么也没有,就是个空洞。” “那好!”李阅炎点点头,“都不要在这块玩了,说不定这里以前是野狼的窝。” 这么一说,孩子们更不敢待了。 纷纷往家跑去。 此时天夜渐晚,李杳走在爹和干爹身后。 忽然,她停下脚,往洞口方向看了看。 眸光一闪,她转身,小跑上前抓住爹的手。 “爹,我们走快点!” 李阅炎顿时感觉到了什么,向王正打了个眼色,急步往家赶去。 一到家,李杳把门关上。 “爹,干爹,有人!” 两人爹同时紧张。 “刚刚我看到石洞不远处,有人的脑袋。” 李阅炎道,“会不会是我们村人?” 李杳摇头,“如果是我们村人,就不会躲躲藏藏了。” “那会是什么人?”王正出言,“会不会是林家的人?”他又怀疑。 李杳赞赏地给了干爹一个眼神。 “我猜也是!这里离我们之前发现的石洞不远。” 李阅炎黑眸转了转,“那他们是为了那些粮食和两箩金银而来。 我得找朱武商量商量。” 说着他已经起身,打开了门。 “爹,要快!”李杳不放心,还是跟着他们去了。 “杳儿,你确定你没看错?”朱武问道。 李杳点头,“绝不会有错!但至于是什么人,我也不敢肯定。” “爹他们猜测是林家的人,你认为了?” 朱武沉思了一下。 “古童生,蔡四叔,你们怎么看?” 古童生想得乐观,“是不是有跟我们一样,逃难的人?” 蔡四叔却不那么想,“肯定是林家人。定是那林有财发现东西丢了,派人找了过来。” “那怎么办?”阮氏担心道,“金银都分了,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蔡四叔却道,“现在不是那点粮和银子的问题,而是我们发现了林有财的秘密!” 众人脸色都变了,想起了那锭印着官印的银子。 “即便我们把银子和粮还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蔡四叔并不上危言耸听。林有财绝对会这么干。 朱武抬头,舔了下唇,“阅炎,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同林家还有点交情,之前给林地主家跑过几次镖。 可以求下情!” “没用!”李阅炎摇头,“与官勾结敛财是大罪,他不会放过我们!” “他还不知道是谁拿了他的东西,只要他没有百分百把握是我们拿了,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李杳道,“他若是能肯定就不会在外面徘徊。” 她看向朱武,“武伯伯,如今之计,能证明是他的东西的便是那块印了官印的锭子。” 朱武拍了下脑袋,“在我这里,我藏好了的。” “那就行了,嘱咐大家千万不要说露了嘴!” 朱武立即起身,“我现在挨家挨户去通知,你们也稍作准备!” 众人散去。 李杳靠在房间窗前,仔细想着,生怕有什么漏洞。 想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破绽,就稍稍松了口气。 而朱武不仅通知了大家,又组织了人巡视,确保大家安全。 是夜,林有财带人闯了过来。 第284章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 “把他们给我围住!” 林有财气喘吁吁,满脸戾气。 天知道他有多气,他的地下石库也被掏空了。 连个屁也没给他留下! 其实他也纳闷,石库里没有拖拽搬运的痕迹,怎么里面的东西就不见了。 石洞里的丢了也就算了! 石库里的金银丢掉就算了! 那石库里的一百个箱子不能丢啊! 那是知府大人存在他家的东西,是要命的东西啊! 现在的他又惊又怕。这回是惨了,得罪二公子,不,他还有三分之一的财产可以补救。 但得罪知府大人,才真的要他的命! 不敢再想,他必须把东西找回来。 还有这群突然出现的穷泥腿子,不能放他们离开。 他们既然能找到这,也许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 林有财咬着牙帮子,阴戾地瞅着家丁们围人。 可他也高估了他的本事,还以为这是他林家的地盘,林家的佃户。 朱武领着三十壮年,冲了出来。 “住手!” 他喝道。 林有财抬手,他的家丁停下手里的动作。 朱武的人与他们的人对峙两边。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林家的东西,今日不把它们吐出来,就别怪我们林家主不客气!” 老随从今日回去禀报,挨了一脚,有气没处发,这会找到撒气的地方,也是很猖狂。 “林家主!” 朱武上前,“你的狗在叫什么?我们听不懂! 我们翻山越岭逃到这,保命都难,哪有精力去偷东西!” 他冷笑一声,“敢问林家主丢了什么东西?要不我们大家替你寻一寻。” 随从又狗叫道,“你骂谁狗,我说的是人话!” 林有财一巴掌挥了过去,把人打倒。 “我好像认识你!”他努力张开那一条缝一样的眼睛,“你从前替我林家押过镖,是个镖师!” “正是在下!”朱武可没有什么好笑脸,“林家主,我们逃难至此,连你林家的门前都没有过,你丢了东西,怪到我们身上好没道理!” 林有财在认出朱武那刻,改变了主意。 他笑言,“误会!误会!都是下面的人不长眼!” 他踢了那随从一屁股,“还不快跟,跟,”他看了眼朱武。 “朱武!” “还不快跟朱镖师道歉!” “对不起!对……” 随从拼命打脸,朱武瞟了一眼,道,“林家主,既然是误会,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寻东西了。 请!” “朱镖师,何必这么不尽人情!好歹相熟一场,这荒郊野地的,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也知道我林有财不是随便哪个人能请得动的。” 朱武笑道,“在下知道林家主身娇肉贵,舍下寒碜,就不请你了!” “深更半夜,林家主尽快回吧!” 朱武招了招手,三十个汉子举起了木棒。 比起饿惨了的林家家丁,新村的人就显得精壮多了。 “哼!” 林有财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砸了他们村子!” 林有财退后几步,指挥着家丁往里冲。 李杳站有自家二楼观望。 看了一下,不足为惧,便没打算出手。 “爹,干爹,你们小心!” 家里有男人是要上的,妇人小孩都躲在自家楼上,同样观望。 又都隔得不远,还能聊个天,对个话。 李阅炎等人赶去,新村这边也有百余男人了。 不一会儿,林有财的人全被打倒在地。 就是林有财也挨了几棒子。 “滚!” 朱武一声喝下,林有财踉跄地爬起来,招呼着人走! 横眉怒眼中,全是恨意。 “朱武!”李布信从人堆中爬了出来。 刚刚他不是没认出他来,不过以为林家主会赢,他就躲在人群后打算袖手旁观。 但没想到,林家主不仅输了,还让他发现了老四和李家的几个男人。 “老四!老四!”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前面,“老四,朱武,你们不认得我了?” 怎么可能不认得? 只是李阅炎和朱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老二罢了! 蔡四叔哼哼唧唧,“哟,李布信,我刚老远就看到你了,那会怎么不见你上来认亲人啊?” 李布信看了眼蔡四叔,还没认出人来。 可能是欺负过的人多了,根本没有记忆。 蔡四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有财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李布信,这些是你的亲戚?” 李布信拼命点头,“对,对,家主,这是我四弟,这些是我族人,这是村长的儿子!” 他这么一通介绍,完全不看众人看他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肿成猪头一样的林有财,变脸比翻书还快。 “既然你们是亲戚,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了! 布信啊!好好跟家人联络联络感情。 我们,我们在那边等你!” 他指着石库洞口的方向,“在那等你!” 李布信点头。 “不用联络了!”六太爷撑着拐杖出来,“李布信,在这里碰上你也好,省得你还不知道情况。 你爹你娘他们都死了! 李长松一脉也已逐族,你可不是咱们李家的人!” 六太爷口直心快,“你们一家真是长歪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本分做工,洪涝的时候,也没见你给个信回来。 原来是助纣为虐去了!” “什么?六太爷你老糊涂了吧!”李布信完全不敢相信,“逐族,你疯了! 族长了? 让他来跟我说!还有,我爹娘怎么死的? 老四,你说话啊!” 李布信吼叫道,冲到李阅炎跟前,“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为了抢夺家里的财产害死爹娘的! 娘一早就说过,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林有财傻眼了,什么傻逼玩意儿,让他联络感情,他却跟人家闹翻。 见势头不对,林有财带着人退了。 李阅炎伸长手,推开挨着他咆哮的李布信,“所以你也一早知道,我不是你们家的人?” 李布信失言,拍了拍自己的嘴,“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李阅炎冷笑,“赶紧滚,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 周身冷气冒出,李布信看着变了个人一样的老四,顿时慌得不敢说话。 他转身朝李家人又吼,“我要见族长!我要见他!” “你去啊,没人拦着你!” 第285章 我去看他死了没有! 蔡四叔凑到他面前,“你们李家族长上吊死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你们李家族人,愧对阅炎。 良心受到谴责,自杀了! 你不是要找他?去找啊,没人拦着你!” 蔡四叔双手一推,又抓起根木棒,抓了把泥巴,“还不滚,是不是想让我塞你一嘴泥巴!” “你,你,你是蔡进!” “哼,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你伙同那些人抢我的碗,抢我的工钱,逼我吃泥巴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李布信蹬着脚后退,等到一定的距离,爬起来,慌不择路地跑了! 人都走了,朱武也没让人赶尽杀绝。主要多少有点儿心虚。 不过,今晚这一仗,他已经摸清林有财的底了。 虚把式而已! 原先还有那么一点儿担心,害怕,这会看清实力,也就放下心来。 “人虽走了,但我们也不能大意。从现在开始,所有青壮分成三组,轮流巡视。” 朱武并没有放松防备,组织了人,安排好每日事宜。 在林家人没有离开之前,巡视会一直进行。 三组人分别由李阅炎,王正,还有大黄负责。 接下来值夜的是王正,他回去跟媳妇说了一声,立马过来带人。 “你们都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王正大手一挥,领着人走了。 好有朱武当初划居住地控制在一千米的范围,所以巡视起来也能观察得清楚,不会漏掉什么。 大多数人都知道林有财一行人没多大危险,但架不住妇人老人几经折腾留下的阴影。 他们恍如惊弓之鸟,害怕极了! 因此阮氏挨家挨户上门宽慰。 邬婆子祖孙孤苦,阮氏接了他们过去同住,实在是邬婆子吓得不轻,邬肃又小。 不过,邬肃好像并不害怕。 收拾好东西,阮氏就带他们回家。朱武刚与王正嘱咐了细节,恰巧碰上,便帮忙抱着棉被。 “多谢啊!”邬婆子感动得一个劲地道谢。 “可不兴哭,你的眼睛才好!”阮氏提醒她。 邬婆子擦了擦眼,“嗯嗯!” 这夜平安度过,林有财那边没再来生事。 不过,石库里,李布信被打得很惨。 “你这个蠢货,亏得我还想提拔你。让你去拉拢关系,不是让你去同他们决裂的!” 林有财敲着竹轿的扶手,恼怒地骂了一通。 说到激动处,“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混进去,看到底是不是他们偷空了我的石库。 还有,打探他们知道了什么?” 李布信瘫在地上,鼻青脸肿,屁股开花,“家,家主,我回不去了!” 林有财给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向前扶起他,“你真傻,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还能当真不认你。 家主让人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模样回去,他们还不得心疼死你。 你跪着求他们,他们还能心硬到不管你?” 李布信迷迷糊糊中点头,头昏脑胀的时候,被林有财派人扔了出去。 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又清醒过来了。 家主说得没错,他们不可能看自己去死。 他是李家人,那里还有李家族人。他们会心软的。 还有老四,原先他就最容易被骗,也最心软。 小时候随便哄哄他,地里的活他就一个人包了,回来还不会告诉爹娘。 就算自己说活是他一个人干的,老四也不会吭声。 老四傻得很! 李布信可怜兮兮地爬到了新村外,被人拦在了进口处。 “老四!六太爷!你们救救我吧!” 他哀哭着,“林有财把我赶出来了,我无路可走啊!” “六太爷,我姓李,我们一脉同宗啊! 我爹我娘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你们可怜可怜我,留我一条贱命吧!” 李布信哭得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就是没人理他。 “老四,我是二哥啊!难道你连兄弟都不认了吗?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是亲亲的兄弟啊! 老四!老四!” 他喊得喉咙都哑了! 妈的!李布信怎么也没料到,他都这样了,没出来一个熟面孔。 他跪了一会,感觉气上来了,又接着喊。 “别嚎了!”蔡四叔正是大黄这一队人,他路过,戏谑道,“你等着,等我巡视完,好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你爹娘的事我不清楚,但你家的文曲星和李二妹的事我清楚得很!” 李布信偏头瞪了他一眼。 瞟到大黄,求道,“大黄兄弟,你替我求求情吧!我们是邻居,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大黄轻言,“记得!记得你躺地里吃完一天的饭菜,活让阅炎哥一个人干。” 李布信惨白的脸,更白了,毫无血色。 “原来你小时候就喜欢抢人家功劳啊!种是坏的,没办法!” 蔡四叔又挖苦了几句,跟着大黄巡视去了。 李布信跪了半天,又饿又累又晕,终于在天黑的时候,昏了过去。 “六叔,你干啥去?” 五太爷的儿子叫住了六太爷。 “我去看他死了没有!”六太爷指着雪堆里的人。 “唉!”五太爷的儿子叹了口气,“您别多管闲事,可别再惹得阅炎烦恼!” 六太爷瞪了他一眼,“你当我傻,我去看他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让人拖远点扔掉! 死在我们村口,晦气!” “哦!”五太爷儿子喜笑颜开,“吓死我了!我同你一起去扔远点!” 林有财万万没想到,他们那么冷血,竟把李布信从洞口扔了下来。 这天底还有比他冷血的人,也刷新了他的见识。 李布信被扔回石库里好歹还捡回了一条命,毕竟石库里暖和,而且喝了碗冒着热气的稀饭水,神志清明了。 “家主,明日我还去!他们能把我送回来,心底还是有我的,毕竟没让我冷死在那。 只要我坚持不懈,他们迟早会心软的。 等我混进去,我一定找出那个小偷。若是那村里人干的,咱们一个也别放过!” 林有财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回去搬救兵? 毕竟,他们现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妙计! 第286章 现在就动手吗? 与此同时,黑脸也在想要怎么混到公子身边。 一连几天,李老三在新村口哭了嚎,嚎了叫,叫完又打亲情牌。 “晦气!” 苏氏摘了篮两棵大白菜,拍掉沾在叶子上面的雪,剥掉外面几片老叶子,扔到鸡圈里。 她皱眉听着李老三的叫声。 “老四啊!老四!你出来看一眼我这可怜的兄长……” 苏氏提篮子到家,放下篮子后,抽出把菜刀。 艹,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她提着刀往外冲。 “娘干什么去?”李寄云正在檐下摘冰梭子。 李杳望了过去,“去看看!” 兄妹几个全都从楼上下来,追着苏氏跑去。 “李老二,你再喊一句,我就把你头砍下来!” 苏氏忍无可忍,“从前的事你还敢拿出来说,你还要不要脸! 不理你是给你活路,你还不依不饶! 我告诉你,我们家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耳聋还是瞎了,六太爷跟你说得明明白白,阅炎与你们家无关,与李长松一家无关! 你再在这嚷嚷,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氏把菜刀甩到李老二身边,吓得李老二往后一弹。 “苏氏,好歹以前都是一家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爹我娘糊涂,跟我无关啊! 我也不知道老四是他们拐回来的,再说,老四好好的,我爹娘也没把他饿死。你们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李老二觉得好久不见的苏氏变漂亮了,比家里的黄脸婆看上去要年轻十岁。 怪不得老四什么都听她的,他要是有个这么泼辣厉害的媳妇,他也听。 苏氏被他的眼神恶心到,总觉得这李老二比以前更龌龊了。 她不说话,李布信就以为她听进去了,“弟妹,我们是一家人。 老四性子倔,我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你劝劝他,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好歹他是爹娘养大的,过去的就让他好去吧!” 他试着起身,脚麻站不起来,“你过来扶我一把,让我到家好好歇息。” 苏氏彻底恶心到了。 她朝李老二走去。 李老二心花怒放,到底他的脸皮还能勾人。 苏氏走到他旁边,“你让我扶你?” 李老二咧着个嘴,他是不知道这会鼻青脸肿的他,像个猪八戒。 苏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菜刀,往他身上砍去。 “我宰了你个杂种,公狗!” 苏氏出手又快又狠,李老二被砍了几刀之后,才从梦中惊醒。 “啊~啊! 苏氏,你敢杀我! 你这个泼妇!” 可他没喊几句,就喊不出来,倒在血泊里。 “明玉!” 李阅炎原本在巡视,听到声音的时候立马赶了过来。 他抢掉苏氏手中的菜刀,扔在地上,“有没有受伤?” 苏氏摇头。 李阅炎满脸担心地说,“要你动什么手,他找死我迟早收拾了他。” 苏氏嗔了他一眼,“受不了了!” 李阅炎轻笑,低声道,“鱼饵都让你撒了!” 苏氏又瞪他。 “不过撒了也好!”李阅炎忙道。 李布信又被扔回了石库,顺着洞口扔进去,满身的刀伤,血液粘着泥水搅得整个人狰狞狼狈。 林有财嫌弃的让人把他拖到一边。 叫来随从,“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随从谄媚点头,“今晚就可以行动!” 林有财笑得满脸肥肉颤抖。 “好,好!我让他们全都离不开这松树林!” 睨到李布信,“这个没用的废物!浪费我几天的粮食,给我拖出去喂狼!” “家主,咱们不急,等事成了再扔也不迟。就留他在这自生自灭!” 林有财转了转绿豆眼,微微颔首,“也行!” 苏氏把李老二砍伤之后,回头才发现不少人看在眼里。 她扯起一边嘴角,尴尬地笑了下。 “娘,你好厉害!” 李杳在众人的目光中,毫不避及的夸赞了一句。 “走,回家煮饭吃!” 苏氏招呼孩子们跟上,嫌弃地说,“这菜刀沾了那狗日的血,不能要了。真可惜!” 他们走后,有人感叹道,“这苏氏也不好惹啊!” “呵,人家这叫性格!还不是逼急了。” “也对,柔柔弱弱,早就被李家人吃了!” 围观的李家人,缩了缩脖子,完全不敢反驳。 谁叫他们李家出了李长松这棵歪脖子树,生了一窝歪种,还连累他们! * 是夜,新村除了巡视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黑脸黑眸亮晶晶,站在树尖上,看着林有财的人四处埋伏。 林有财摸着下巴,躺在竹轿上摇晃。 过了今晚,他就高枕无忧了。 等待是漫长的,他摇着摇着竟睡着了。 此时,黑脸已落在树下正恭敬地同九公子汇报。 “公子,这林有财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放火烧村。 这几日他让手下拼命地去砍柴,就是想出一个烧村的烂计。 真有他的!” 小九脸色如常的不好看,“他不会只有这一招,能当上林家主的位置,不可能这么没脑子。” 黑脸想了想,“他派了两个人下山,应该是去报信了。” “还有了?”小九又问。 “他还让人捡了狼粪便,捉了个狼崽子吃了!” 黑脸原先没想到这一层,这会说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他该不会是?” 小九冰冷着眼,点头。 好毒的计谋,这林有财不能活了! “那要不要通知姑奶奶她啊!我看他们村子里的人今天都睡得挺香的。” 小九看着他,“你不觉得反常? 还是你以为你那姑奶奶,会不知道林有财的动作?” “公子!” 黑脸挠了挠头。 小九也没指望他一下明白,“你只管等着看戏。” “是!” 黑脸抿了下嘴,“我还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可他实在想不到要怎么混进去,还让人轻易地接受! 简直伤脑筋,这比杀人都难。 “送我回去,你慢慢想!” 小九虽然提醒一句,但一想到这样就变成他的促成,合了杳儿的意。 他就迟疑了! 不行,不能这么容易让人如愿,这样他很掉价。 林有财从梦中惊醒,手打在竹椅上,又猛地擦着额头的汗。 只是梦,噩梦而已! “家主,现在就动手吗?”随从见他醒来。 第287章 救命! “动手!” 林有财摸了下胸口,隐隐的不安被他压了下去。 此时,新村外。 “林家人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多大本事,没想到一回就把人打跑了!” 蔡四叔笑得得瑟,又说得大声。 其他巡视的人也说,“一连巡视这么多天,别说他们来捣蛋,连只鸟都没飞来过。” “呵呵,还没李老二有种。人家可是天天来嚎。” 突然一人停了下来,“大黄,反正没人,大伙休息一会呗。” 大黄四处扫了一眼,看似有些犹豫。 “大黄,你别紧张。我看林有财的人都是孬种,不会来了!” “那行!休息半个时辰,再接着巡视!”大黄被说服。 与其他人一起,随便找了个草垛子坐下。 不一会儿,就有人打起了鼾。 “一群蠢货!”林有财眯眼看去,向后挥了挥手。 老随从便吩咐,“动手!”带了一半人去布置。 很快他们就把砍了几天的柴搬了过来。 “快,快!”老随从催促。 当他们把如山的柴分散堆完,老随从拿出一桶火油。 “小心点撒!” 这回带来烧路的火油只剩这一桶,用完就没了,他真怕撒得不均匀,围不住里面的泥腿子。 “去,把那几头饿了几天的狼给我拖过来。” 林有财估着时间,猜测随从那边弄得差不多了。 这时,大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来。 “都醒醒!”他一个一个的拍醒。 “他们醒来了!”老随从急道,四处张望,“撒火油的那两人呢?” 有人回他,“还没回!” 此刻撒火油的两人正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脖子冒着鲜红的血。 李杳沉眸。 李阅炎擦了擦手上的匕首,然后把两具尸体拖到一边,“搞定了!” 父女赶忙去与朱武等人汇合。 老随从骂咧了几句,还不见撒火油的人回来,于是怒道,“别管了,放火!” 这火不放起来,就是坏家主的事。 他旁边的人开始点火,“管事,点不燃啊!” 那随从把人一推,自己动手,许是他运气好一些,火还真被他点燃了。 “蠢货!”他骂了一句,神态像极了他的主子。 他刚想喊人多点几个火堆,回过头就被身后的人吓呆了。 手上的点火石掉在地上。 “饶,饶,饶命!” 朱武一刀砍了过去,直接砍断了他的头。 饶命!你都要我命了,还让我饶了你! 老随从的头滚啊滚,滚到他带来的人脚跟前。 “啊~” 他们想叫,却在张口的那一刻,都被一刀抹了脖子。 “武大哥!” 李阅炎父女赶来,这边的人都杀完了,而且悄无声息。 “搞定了?”李阅炎着实佩服朱武的速度。 朱武收起刀,“一群杂碎,还想烧死我们,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现在就看王正有没有得手了!”李阅炎已经提脚。 李杳不像她爹这么紧张,有干爹和寄风哥在,她一点也不担心。 林有财的家丁抬出几个木框子出来的时候,躲在树上的王正咋舌。 这狗东西,是真的歹毒。 李寄风冰冷着脸,早已架好了弩。 “放它们进去!” 林有财抓了个家丁,推到木框子前撞到了上面。那家丁瞬间被框子里伸出的爪子抓住。 “啊,救命!” 家丁来不急再叫,就被林有财一脚蹬在了胸口,“没用的东西,它还没出来,咬不到你!” 气极的他,再次咆哮,“赶紧给我放它们进村!” 惧于他的凶残,家丁们纷纷准备动手。 “嗖~” 利箭划破天空,朝林有财的胸口射去。可就在箭快射中胸口的时候,林有财拉着他身旁的人挡在了前面。 李寄风暗眸涌动,再次射箭。 林有财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中计了。 刚刚幸亏他反应快,拉了人垫背,不然已经死了。 “撤!” 他来不及细想。 可是来不及了,又有箭朝他射来,勉强再躲一箭,背后却传来刺入心椎的痛。 “林有财,你去死吧!”王正一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多大的仇,让你要放火放狼!” 王正此刻全身暴戾,使劲地抽着长鞭。 而林有财的家丁,都愣着不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林有财痛苦大喊,“给我捉住他! 放狼!放狼!” 那些人才开始动作。 王正再一鞭子抽去,林有财被打得皮开肉绽。 那些放狼的家丁,也被赶来的大黄等人捉住。 “林有财!”李阅炎等人这时也都赶了过来,“你太歹毒了!” 林有财团在地上,像个猪血丸子。 “你,你们最,最好放了我!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死到临头的林有财还在威胁,在他眼中,一群泥腿子再胆大也不敢杀人。 何况像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 “你们放了我,我既往不咎!” 他努力抬起下巴,换了个合适的姿势倒着,“你们知不知这么对我,我可以杀了你们全家!” 众人被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折服。 朱武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原本我们是不想杀你们的,可赖不住你找死。 别以为只有你敢杀人,我们也是刀口上闯过来的。” 林有财“呸”的一声,“你敢! 我林家遍地金银,要买你们几条贱命绰绰有余。” 他瞧着朱武,“我看你也有点儿本事,不如跟了我!我给你十两年俸!” 朱武不为所动。 “五十两!”他加大筹码,“不过,你得替我杀了他!” 林有财指着王正。这人敢用鞭子抽他,他不杀了他难解心头之恨。 “哈哈,你傻了吧!”王正笑了。 “你当着我的面买凶杀我,未免太自信了!” 王正提起他的衣襟,给了他两巴掌,“我先杀了你!你再去阎王那买凶!” 林有财脑袋嗡嗡,“你说什么?” “哼,什么?” 王正冷哼,“我们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说完这话,新村的男人已经开始动手。 他们拖着林有财,押着林家剩下的家丁。 “进去吧你!” 王正一脚把林有财踹进洞口,掉进那石库里。 林家家丁也没能幸免,一个一个被推了进去。 “我就知道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林有财咧着嘴呲着牙。 不一会儿,石库里此起彼伏传来救命声。 “救命!” “啊!别咬我!” …… 第288章 不就是一个孤女 “自食恶果!” 王正扔下这话,收鞭回家。 林有财做梦都想不到,他会死在自己费尽心思挖的石库里。 洞口堆着柴,浇了火油,滋滋地烧得冒起三丈高。 石库内,林有财与他的家丁被那恶极了的野狼咬得四分五裂,头脚分离。 他所预想的都在自己身上实现。 “救命~” 最后这个声音落下之后,洞外的火还在熊熊地烧。 “守一晚吧!” 李阅炎对朱武说了句,两兄弟各自坐下。 新村恢复宁静,就好像林有财一行人从未来过。 那去报信的两人,也在路上被人劫杀,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只是那日飞过一只巨鸟,一个小粉团子探了个头,那两人就从峭崖上掉下,连尸首都摔碎了。 可是到底有那命大的。 李老二躲在冰冻的地里三天,饿了吃一口雪,就这样逃出生天。 他没有想到苏氏砍伤他,反而救了他一命。当林有财带人去放火放狼的时候,他爬出了石库。 原本是想暗地观察情况,没想到亲眼目睹了林有财等人是怎么死的。 他握着手里的玉牌,眼眸里露出前所未有的贪婪和欲望。 新村依旧热闹,托林有财的福,大家有用不完的柴火。 正月初十,新村有个孕妇发作了,几经周折,最终生下了个男婴。 还不小,有六斤多,红红的胖胖的。 这是继朱林家小子出生后,迎来的第一个小生命。 所以除了产妇一家高兴,整个新村的人都十分高兴。 苏氏带着李杳和李梦去看产妇和孩子,带了十个鸡蛋和一只养得正肥的母鸡。 “苏嫂子,你太客气了!” 产妇虚弱地靠在床头,一个劲地感谢。 “不客气,你好好休养,把身子养好!” 苏氏与这一家并不熟络,说起话来并不自在。 其实双方都有些尴尬。 李梦也是如坐针毡,倒是李杳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凑去看了看小娃儿,摸了摸小手手。 好软! 小娃儿吸着小嘴巴,躺在床边,睡得香极了。 突然,他“嗷”的一声,把李杳吓了一跳。 “哈哈……他饿了!”产妇轻笑,挪了下身子,抱起小娃儿。 瞅到李杳吓呆的模样,又笑了笑。 李杳回过神,暗叹这小娃儿变脸之快。 产妇抱着娃儿喂奶,十分熟练,李杳这才知道,她这是生第二娃了。 这时,阮氏携孟氏等人过来,房子里一下就热闹了。 大家先看了娃儿,又关心了几句产妇,最后结伴离开。 她们一走,产妇的婆婆就清点着她们送的礼。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到苏氏送的东西后,笑得眼睛都弯了。 产妇瘪了瘪嘴,只当没看到。 “那苏氏泼归泼,还挺舍得!这天气,还有鸡蛋。”产妇婆婆只顾高兴,“还有这母鸡,咱们一个月才在林子里捉到一只。她可真大方!” 突然她眼睛转了转。 产妇看婆婆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娘,你可别打什么主意!” 老婆子显然来了劲,“文娟,你说苏氏那个侄女配我们老二怎么样?” 文娟低头翻了个白眼,她婆婆是疯了还是想屁吃。 先不说苏氏的侄女李梦长得水灵灵的,是苏氏心尖尖的人。 就说自家那个小叔子,文不成武不成,长得一般还懒。能活下来,除了家里帮着,更重要的是会躲。 虽幸免于难,但瘸了一条腿! 她婆婆对她不错,但有的时候就是太护短。两个儿子资质平平,但还觉得不凡。 “娘,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他们家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她只能这样吓唬吓唬婆婆,省得惹祸上身。 她婆婆点点头,表面上应着,心里却万千思绪。 不就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与那苏氏一家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苏氏也不一定真心待她,不过是留个丫头在家烧火。 老婆子瘪了瘪嘴,她家老二配个孤女,差是差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好。 村里好几个姑娘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也选不到更好的。 将就吧! “娘!娘!”田文娟唤了唤。 “哦,我去把东西收起,今晚煮两个蛋你吃。”老婆子借口溜了。 苏氏她们一行人这会没有回家,都去了菜地。 阮氏家种的白菜没有她家的长得好。苏氏就砍了两棵给她。 孟氏站在边上说话,“奇怪,我们家也就晚两天种下,怎么就差这么多?” 阮氏道,“你就别眼红了,咱家三个都比不上阅炎一人,你还说。” 苏氏又砍了两棵,“你们不够吃就在我家地里砍。我们吃不完!” 苏氏说的是实话,她家三块地,长得很茂盛,足够他们一家吃还有多。 “娘,我们做辣白菜吧!” 李杳抱着一棵,瞅到孟氏大肚子,便想着干娘肯定爱吃。 “好!”苏氏想也没想应下。 “辣白菜,一听就好吃!”孟氏一听,砸巴着嘴。 她馋不是第一次,大家习以为常。 “一起做啊!”苏氏叫上阮氏,“你们也做上一坛,留着慢慢吃。” 几人愉快地决定,干脆又砍了十几棵。 李梦早在她们商量的时候,回去拿来大竹篓。 惹得阮氏,孟氏好一顿夸。 李梦红着脸任她们夸奖,手里的动作不停。剥掉大白菜外面的腐叶子,缠在一起,打算带回去喂鸡,整棵水嫩的就放进篓子里。 动作麻利,看得孟氏一愣一愣的。 “李梦,你越来越像你姑姑了!” 李梦朝她笑了笑,“像姑姑好!” 回去路上,李梦同李杳手牵手走在前面。 孟氏在后面感叹,“明玉,你得把李梦看牢了,这么好看能干的姑娘,咱们村就没人配得上。” 苏氏不置可否,可想着梦梦年纪还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阮氏碰了下孟氏的胳膊,让她闭了嘴。 蔡二妞神色慌张的从对面走来,她垂着头,不小心撞上李梦和李杳。 “蔡姐姐!” 李杳眼疾手快地抓住差点摔倒的她。 见她脸色惨白,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蔡二妞微微抬头,看了眼苏氏后,马上垂下头,摇了摇,“我没事!” 然后又匆匆走了! 李杳想起刚摸到她的手,她是…… 第289章 警钟 “蔡二姑娘变了好多。”阮氏说了一句,寻着她的背看了一眼。 “走吧,走吧!”孟氏催促,“快点去做辣白菜,我听着已经流口水了。” 几人笑笑,收回目光。 蔡二妞一口气跑回家,如今她与几个姑娘同住,木屋是蔡家族里的男丁给她建的。 可自从那些姑娘出事后,没有去处,虽说大多也没了家人。 但有两个姑娘的家人直接不要他们的女儿了。 蔡二妞收留了她们。 她才跑回家,关上门,几个姑娘就围了上来。 “找了苏婶子,跟她说了吗?她会帮我们吗?” 有个姑娘手指抓着衣角,满脸焦急。 其他姑娘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碰,碰到了,但人多,不能说。”蔡二妞颤抖低声,“我,我再找机会去。” 几个姑娘一同瘫软身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床边,全都像抽了魂的木偶。 忽然,低泣声响起,“我,我就不该活着。 我爹娘不要我,嫌我丢他们的脸。 我又…… 我不该活着!” 蔡二妞忍着心里的哀伤,“不,不要这么想,我们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畜生的错。” 她俯身,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们的。” “那你了?” 旁边的另一姑娘同样满是泪痕,“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们,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我不敢看,不敢抬头。我知道他们嫌弃我,嫌我伤风败俗。” “呜呜呜……” 哭声小,但很嘈杂,搅得人的心乱如麻。 蔡二妞别过皎好却惨白的脸,倚在窗前,低头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背很宽,手臂很长,胸膛挺阔。 那个怀抱应该很温暖吧! 她别过脸,关上窗。 “去那边看看!”楼下的小路上,大黄垂眸后,指着另一边同同伴说。 巡视中,大黄认真仔细地四处扫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就带人稍作休息。 不知谁先说起,“那楼里的姑娘总日躲在里面,还真可怜。” 大黄微凛着眉,双眼平视着前方。 “也只能躲着吧!”有个偏瘦小的男子脸带讥笑,毫不留情地说,“她们哪需要咱们保护。我看下回咱绕过她们。省点力气!” “龙二,你这小子胡说什么!” 有人觉得他的话刺耳,直接怼了他,“你小子多了根懒筋。多走几步都嫌累,我看以后你别来了,换你哥来。” 大黄皱起眉头,扫了一眼龙二。 “大家继续巡视,再有半个时辰就换班了。” “哎哎,我脚痛,我在这休息等你们。”龙二装模作样干脆不起身,“大黄兄弟,你看我……” “行,你回去吧!”大黄扫到他的瘸腿,并没强求他。 一同巡视的人轻轻摇头,后又讪笑。不过太多不同他一般见识。 苏氏他们做好辣白菜,装了两坛子,还余了几小碗。 孟氏是边做边吃,口齿生津,“太好吃了。明玉,你的手艺太好了。” 苏氏笑了笑,“这坛子你全是你的!” 阮氏点了下孟氏的头,“你不生个像杳儿一样的闺女出来,看全家还会不会惯你。” 孟氏嘻笑,扫了一眼李梦李杳及朱音后,突然叹气。 “之前我是巴不得生个女儿,可是现在我又恨不得他是个小子。 岂码不会像蔡二妞她们那样。” 众人抬头皆看向她。李杳心也滚动了一下,得找机会去看看蔡姐姐,她今日怕是来找娘的。可能人多,打消了她的念头。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这人说话不好听。可我是真的同情又可怜她们。 说实话,也是我们村宽容,若是其他村,她们怕是被唾沫淹死了。” 她翘了下嘴,“算了,还是生儿子保险!”她又摸了摸肚子,“我怕我护不住她!” 朱音被她这么一说,有点儿吓到。这么冷的天,她手心还出了汗。 李杳把头挨在她腿边蹭了蹭,仰头笑了笑。 朱音又瞬间放松。 不是生男生女的问题,重要的是自己强大。若都跟杳儿一样,又要谁敢欺负! 她决定了,无论是男是女,将来对他一定不能松懈,勿必从小学好本领。 这么一想,她露出了笑容。 孟氏一下子心情低落,不过在苏氏端出两盅炖鸡汤后,她的情绪就高涨了。 “嘿嘿,这么大的鸡腿,给杳儿吃吧!” 根本不用苏氏劝说,李杳当即表示,“我不喜欢吃鸡腿,我喜欢吃鸡爪爪,鸡翅膀。” “那我不客气啦!”孟氏笑靥如花。 “行了,你快吃吧!”阮氏轻笑,拍了下她的背。 待孟氏心满意足吃完,同阮氏回去后。 苏氏几个就低声说话。 “今天那蔡二妞好像是从咱家方向出来的,怕是来寻我。”苏氏脸上隐隐有些担心。 她原是不太管闲事的,但那日给那群姑娘清洗后,她觉得只要不是畜生,都很难不对她们出手相助。 同为女人,太容易感同身受了。 李杳点头,“娘,应该是的。” 李梦这会心落落的,“姑姑,我还是少出门吧!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 今天去看那文娟姐姐和她的儿子。 她那婆婆一直偷看我。 我害怕!” 李梦的话,给苏氏提了个醒。 “人心不古,原先青山村人都相熟,人品什么的也都了解了。 难民队那边,咱们也不太熟。是得小心谨慎。” 她伸手握住李梦的手,捏了捏,“是姑姑大意了! 以后你尽量别出门。就在家里看些书,或者跟你小婶学学绣活。 你也放心,谁敢对你动那歪脑筋,姑姑绝不放过他。” “我也不放过她!”李杳抬起头,眨了眨眼。 李梦顿时笑了,头一回笑得露牙。 朱音拿着几个花样子,“那正好,我就不无聊了。” 李梦的话到底给苏氏敲了警钟。有人敢对她侄女起心思,那么对那些姑娘呢? 苏氏端了碗辣白菜,又把今天炖的鸡余下的都倒在了一个大碗里。 “娘,我同你一起去!”李杳像只鸟一样飞来。 苏氏低笑,“你知道我要去哪?” “母女连心!我知道。”李杳顺手提起旁边装着糯米饭的小篮子。 第290章 有堕胎药吗? 母女两个也没那么张扬,避着人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两人还未到蔡二妞的楼下,远远就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苏氏正想出声,被李杳摇手拦下。 “杳儿,那人不安好心,爬到那树上想干嘛!” “嘘!”李杳低头,四周看了一下。在地上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块,掂了掂。 那人越爬越高,已快与二楼齐平了。 苏氏捏着拳,就快忍不住。 “嫂子?”大黄独自一人,从后面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氏“嘘”的一声,指着远处贼眉鼠眼爬树的人。 “龙二!”大黄沉冷地冒出两个字,脸上升起冷冽的寒气。 再看他那四处张望的样子,顿时恼火。 “大黄叔,你去底下捉他!” 李杳已举起手,迅速把手上的石块,瞒准方向砸去。 “哎哟!砰!”接连两个声音。 龙二从树上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大黄上去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腰,抡起手给了他两拳。 “哎哎,别打了,是我!”龙二大叫。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龙二!” 大黄松开腿,一把把他翻过边,“是你!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哎哟喂,”龙二费力爬起身,“你看不出是我吗?你看你就是故意打我的!” 大黄松开手站起,“看不出!” 苏氏与李杳这时也走过来,那些巡视换班的男人们闻声而来。 “怎么回事?”蔡四叔看了一下侄女的窗子,再低头问道。 “我就爬个树掏个鸟窝,你们就把我当贼是吧!” 龙二一脸惨样,眼睛盯着大黄。 “你确定你是在掏鸟窝?” 大黄板着张脸,与其对视,很快就把龙二压得抬不起头。 “我不掏鸟窝我能干啥?”这话多少有些心虚。 龙二想着,无凭无据反正大家没法拿他怎么样。 只见大黄飞快地爬上树,几下窜到树尖,四处看了一下,别说鸟窝连根鸟毛都没看见。 心里的火让他无法再忍。 他滑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踢在龙二的胸口,“你找死!” 这一脚,龙二被踢开几米。 闻讯而来的龙大慌忙上前,托住大黄还要再踹的腰。 “大黄兄弟,别!别!” 龙婆子也在一边哀求,“大黄,大黄,他还不懂事,何况只是爬上树。 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到! 他是给家里的嫂子寻鸟蛋,你们也知道我家大媳妇正做月子。 大黄,你可别想岔了。 这树上有没有鸟窝也得爬上去才知道,只是不巧这树挨着蔡二姑娘的木房太近了。” 龙二在一旁拼命点头,“我真的只是爬上去找鸟蛋!” 外面闹哄哄的时候,苏氏同李杳已经进了屋,上了二楼,又关紧了门。 她们突然到了,让房里的姑娘都很意外。 “苏婶子!”蔡二妞眼里明显有了光。她从窗旁急步上前,“您来了!” 苏氏微笑点了下头。 目光温柔地看了房间的姑娘们一眼。“什么都别说,先吃东西填肚子。” 李杳这时已把饭菜从篮子里摆了出来。 香味很重,若是旁人闻到,绝对会忍不住要尝尝,再不济也得偏头看一眼。 可是,这六个姑娘,连头也没动。 抱头的,抱腿的,纷纷窝成一团。 “姐姐们,有什么困难和委屈暂时都压下,填饱肚子再说。” 李杳拉了下最近的那个姑娘,“你尝尝,”她拿了个糯米丸子放在她眼前。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要活着。但这样如蝼蚁一样活着,你不甘心吧! 你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难道你想让那龌龊人活得比自己痛快?” 龙二还在狡辩,龙婆子还在哀求。 口口声声他们就是无辜,可刚刚龙二那猥琐偷窥的模样,蔡二妞她们在屋内看得一清二楚。 李杳的话让姑娘有点儿松动。 她们的痛苦是,他人的鄙视的目光,她们不被人理解的委屈。而并非不想活啊! 不然也不会支撑了一路又一路,一天又一天。 “我,我吃!” 那姑娘拿过糯米丸,咬了一大口。 吃着吃着就大颗地掉眼泪。 苏氏抱了一下哭成泪人的蔡二妞,“你今日是去找我吗?” 蔡二妞擦了下眼泪,“苏婶子,”才一喊出声,她的喉咙又被堵住了。 苏氏拍了拍她,把她带到桌前,“什么都不用说。” 几个姑娘吃完饭后,显然比刚刚多了些朝气。 蔡二妞低着头,好半天鼓气勇气说,“有堕胎药吗?” 她看了眼苏氏,最终把目光看向李杳。 “我先给大家把脉。”李杳开口,“先前师父常逼着我学医,我虽顽皮,却也学了不少时日。” 蔡二妞以为她说出这话后,会迎来刺痛的目光,没想到苏婶子和李杳两个没有半分轻看她们。 同平日一样,仿佛她说的是一个太平常不过的事。 李杳挨个把脉,最后是蔡二妞。 “蔡姐姐,你们决定了?” 都是畜生的子,李杳觉得她们的决定非常正确。 但是她还是得问一下。 “是,我决定了。”蔡二妞的脸特别坚毅。 “好!” 李杳平静地说着接下来的话,“蔡姐姐,黄姐姐,吴姐姐,你们三位确定已有身孕,其他三位姐姐,你们可以放心,除了有些炎症,并无多大问题。” 瞧着她们突变的脸,李杳安慰道,“炎症很简单,注意清洁,我再开些清洗的药水,然后配合吃些药丸,不用多久,就会痊愈。” 那三个姑娘听了,眸里亮出一些光。虽然微弱,但起码是好的开始。 “至于蔡姐姐你们,也不用担心。现在孕期短,算算日子不过月余,药流最好。” “药流?”蔡二妞听不懂。 李杳道,“就是吃药,不过你放心,很安全。” “不过,我得回去准备一下,明早我再来!” 蔡二妞点头。 苏氏安慰了几句,提篮告别的时候,“今日之事我们不会说出去。” 她这话无疑又给了姑娘们极大的信心。 一开门,外面的嘈杂声还没止。 众人皱眉,苏氏让她们把门紧紧关上后,还带李杳从后面回家。 “大黄,平日看你温和憨厚,怎么对我儿不依不饶? 只怕是你自己居心叵测!” 龙婆子心疼儿子被大黄揍得太惨,又被拘着不准走,有些恼怒了。 第291章 我心悦那蔡二姑娘 直到朱武赶来,龙婆子拉着龙二到他跟前,“村长大人,我儿都已经瘸了一条腿了,能干什么坏事? 他胆子本就小,被冤枉也不会解释。 大黄兄弟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也就算了,还不准我们回去。 村长,虽说我们是后来归进村的,可也是一个村的人啊! 你不能偏心!” 朱武也略微了解了情况,可关系到蔡二妞那几个姑娘的名声,他决定大事化小。 “你们先回去!” 龙婆子如释重负,拉起龙二,喊着龙大帮她抬。 “你们回去,我去巡视!”龙大口气不怎么好,瞪了眼龙二,瞧着他的惨样,到底没再说什么。 龙婆子很无语老大的做法,可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只得孤身将人带了回去。 大黄瞅着两人离开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朱武让众人该散地散,该巡视地去巡视,自己则追上大黄。 “你今日太冲动了!” 大黄偏头,仍不出声。 “那龙二确实不安好心,可你当着那么多人揍他,我怕他狗急跳墙,下回干出更不好的事。” “那你还放他走?”大黄驻脚,浓眉紧蹙。 “你有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难道非得等事情发生之后才去后悔。 她们已经很惨了! 再来一次,谁能保证他们承受得住。 今日也非我一人所见,苏嫂子和杳儿也看见了。 那龙二再有一次偷窥,我保证不会再揍他。” 大黄侧目看向朱武,“我会杀了他。” 朱武突然笑了,满脸络腮胡子抖动。 “大黄,你为何如此激动?” 大黄冷着张脸。 朱武顿时收起了笑,他看出了大黄的认真。 “我姑姑就是被凌辱至死,很惨!真的很惨!” 朱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大黄又转身看着蔡二妞房子的方向,“而且我心悦那蔡二姑娘,无论她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允许别人再欺辱她。” “我喜欢的是她不屈的品质!” 大黄提脚,“希望你真能约束好那些宵小,不然,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再给面子!” 他的背很宽,他的心很宽阔。 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朱武像是受到了撞击,他同所有人一样,以为留了她们住处,就是给了她们生存的一片天。 次日,李杳一早就同苏氏来到蔡二妞住处。 在屋外碰上大黄叔,他坐在离蔡姐姐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苏氏朝他点点头。 等到李杳在楼上忙了一个时辰后出来,大黄叔依旧坐在那里。 见她们出来,大黄急忙朝她们走来,两只手上都提满了东西。 “嫂子!”他脸微红,把东西递过去。 苏氏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 “这么多野鸡,你一晚没睡?” 大黄摇了摇头,想了想,“我给你送家里去。” 一看确实不少,苏氏也提不动,她便点了点头。 待大黄离开,苏氏低囔,“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杳想她娘应该懂,轮不到她语出惊人,所以没有出声。 “杳儿,他怎么不找他娘呢?” 苏氏又点她的名。 李杳便道,“可能娘你做的好吃!” 苏氏笑了,“那是,娘的手艺是真的好,谁也比不过。” 李杳笑得露出牙,她娘真是越来越自信了。 三日后,李杳看着蔡二妞吃下最后一颗药,“半个时辰后,你会有些不舒服,有点儿痛。但没关系,我会守着你!” 蔡二妞点头,李杳扶她去了隔壁房间。 没有想象中的痛,只是那片血红让蔡二妞泪如泉涌。 她惨白凄凉,在事情结束后,她站到了窗前。 漫地雪白与那宽厚的背,冲散她心底的郁结,她微微扯起嘴角。 “蔡姐姐,还是得避着风!” 李杳走近,瞟到那树下大黄叔的背影,轻轻关窗之前,扯到了心底的柔软。 “杳儿,谢谢你!” 蔡二妞躺在床上,吃了药后,再次真心道谢。 李杳微笑,“你会幸福的!” “是吗?” 是吗?一定是的!李杳点头。 苏氏一连几日给蔡二妞那屋的姑娘送吃的,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可苏氏是谁? 大多数人不敢问,只会在背后嘀咕。 “唉,她可真大方!”龙婆子倚窗前,朝刚刚从他们家前过去的苏氏看去。 文娟一听婆婆开口,脸就垮了下来。 “娘,你不止只有儿子,还有两个孙子。” 龙婆子不悦,“我知道!老二我都让他别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说人家大方都不行?” 田文娟觉得不再警醒这个婆婆,迟早惹事。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最好打消。他们家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 那苏氏平日看着和悦,可你也见过她的手段。 那李梦姑娘,不止是她名义上的侄女,我看比那亲女儿还亲。 老二也只有你觉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真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大媳妇,你什么意思?”龙婆子声音变得尖锐,“我看是平日待你太好了,让你在我这个婆婆面前没大没小。 老二怎么了?有你这么嫌弃小叔子的吗? 我看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田文娟与婆婆相处多年,从未与其红过脸。她以为她很了解这个婆婆,但这回让她诧异了。 她红了眼,“你不听便罢,分家过!” “什么?”龙婆子尖叫。 龙大巡视回来,就听到她们争吵的声音。 他沉着脸,上了楼。 “怎么回事?” 他扫了一眼还在做月子的媳妇,见她眼睛通红,抱着小儿子摇。 “老大,你媳妇翅膀硬了,她要分家!” 田文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掉着眼泪,龙婆子上蹿下跳地一通输出。 “这么多年,我待她不好吗?大孙出生,我伺候服侍,家里仅有的两只鸡都宰了。 小孙这回生了,这些人送来的东西我都塞进她嘴里了。 她现在要分家!” 龙大眼睛突突,“不分!” 龙婆子顿时心情大好,“哼!” “你同我们过,老二也大了,让他自己去混自己!” “什么?”这回出声的不止龙婆子,还有从隔壁蹿出来的龙二。 第292章 龙二的尸首 家最终没有分,只因龙婆子又哭又求,龙二也再三保证不会再惹事。 龙大首肯,田文娟侧身躺下。 龙婆子又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只是不再在儿媳妇面前嘀咕,反而常去老二房里待着。 这日,已是正月十五。李杳从蔡二妞家出来,走出没多远,就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 今日因苏氏要做元宵没有与她同来,所以只有她一人。 那人跟了一路,原本李杳是想直接回家的,后来转念一想,径直拐弯往寄风他们常去打猎的地方走。 这路少有人走,所以并不平坦。 李杳听着身后那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勾唇冷笑。 越走,那林子越深。 李杳轻瞟了一眼一处长了几根杂草覆着薄雪的地面,轻缓的从上面走过。 而后马上加紧步伐,走了几步干脆一路小跑。 “寄风哥!” 在李杳喊出这一声时,后面“砰”的一声,没一会儿,又有低声咒骂声,紧接着痛苦呻吟声。 正在做陷阱的李寄风忽然听到杳儿的叫声,扔下手中的工具,闻声跑来。 “怎么了?”他语气不善,但难掩担心,在看到李杳好端端地站在跟前,嘴角带笑的时候,心沉了下来。 “叫我干什么?” 李杳道,“想看你捉到什么大家伙了!” 李寄风低目,转身,“无聊!陷阱才做好,哪有那么快,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李杳跟在他身后,笑笑。 前面的人突然驻脚,她额头撞上他的后背。 “你听,有声音!” 李寄风转过身,顾不得撞得额头生疼的李杳,朝前快步走去。 揉着头的李杳瘪嘴跟上。 此刻,落入陷阱中被一尖利的木尖插入腿中的龙二痛得哭。 李寄风低头,瞧到他陷阱里的大猎物,抓了一把杂草扔了下去。 还不止气,他起身踢了几脚冻了多日的雪块。 李杳过来,他拉住她的胳膊,“走,没有东西!” “我分明听到有人哭!”李杳回头张望。 “你听错了!” 李寄风拉着她,不给她过去看那血腥的画面。 甚至连陷阱都不做了,直接把人拉回家去。 这一路急促到家,李杳后脚踩前脚,几次都差点摔倒。 “你放开我!” 一到家李杳甩开他的手。 苏氏探头出来,“不准欺负妹妹!” 李寄风张了张嘴,没有辩驳,反而是对着李杳问道,“你没发现有人跟在你身后?” 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立刻引来除了李杳以外的人注目。 “寄风你说什么?” 苏氏擦掉手上的面灰出来,刚刚从范夫子处回来的寄泽,寄云和小九也停在檐下。 “龙二掉到我的陷阱里。刚刚杳儿去找我,被他甩随。大约不小心掉进去的。” 李寄风冷声解释,眸光从李杳脸上扫过。是她故意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真敢!” 李寄泽凛着脸,手握紧了拳头。 “杳儿,”苏氏上前查看。 “姑姑,她没事!”李寄风轻瞥道。 这下苏氏炸毛了,“该死的龙二,我要找他娘去!” 苏氏气呼呼的,连身上的围裙都顾不得解。 “娘!”李寄泽出声制止,“找她有何用,她自有一番胡搅蛮缠的解释。 杳儿没被人跟,我们也没看到那龙二!” 小九在一旁点头。 “大哥说得没错,”李杳也出声附和,“是那龙二去抓猎物,失足掉下去了。” 这事就这么达成了一致,李杳瞪了眼李寄风,觉得他冲动沉不住气。 让她娘担心了。 李寄风回瞪过去,嘴里说道,“看你下回一个人瞎跑不?” 李杳讪笑,“谁能奈我何?” 苏氏见他们吵嘴,懒得理会,回去继续包饺子。 倒是李梦喊道,“快闭嘴吧,你们。大过节的,吵什么吵?” 李杳收音,“我给梦梦姐面子!” 李寄风冷哼一声,还得去看看那货死了没,转头就走。 “妹妹,”李寄泽叫住提脚上楼的李杳,“以后去哪里,大哥陪你去。” “我去的地方,你不方便。相信我,真的没人能奈何我!” 李杳给了大哥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对上旁边小九的脸时,立马收住。 小九觉得黑脸已连累很久了! 当李杳一家正合家团圆吃饺子和酒酿汤圆的时候。 龙婆子的哭声尖锐地响起。 “有热闹看了!” 李杳吸溜着汤圆汁,含糊不清道。 “我瞧去了!”李寄云一口包下个大饺子,扔下筷子跑得飞快。 苏氏也无心再吃。 “我也去看看!” “娘,等我!”李杳喝完最后一点汤汁,舔了舔嘴唇。 这边除了李梦,全家出动,就连朱音也被她娘扶着去了。 到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全村的人差不多到齐了。 “村长,我儿绝不可能去那荒郊野外。一定是有人杀了我儿扔进去的。” 龙二是被龙大找回来的,找到的时候已经冻硬了。 说来也巧,龙大往常不去那边猎物,今天是追着一只野鸡去的。 野鸡落进坑里,他扒开坑就发现了里面的龙二。 朱武没有回她,从大黄身上扫过之后,他问龙大,“那周围可有打斗或都拖拽的痕迹?” 龙大摇头,“下了雪,连脚印都没有。” 朱武蹲下去检查了一下龙二的尸首,“他这确实是意外,走路不小心掉进抗里,被这尖木刺进腿里,所以爬不上坑,冻死的!” 学武的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出致命伤,大家对他的猜测没有怀疑。 只有龙婆子哭着不认同。 “不可能,他好几天没有出去,我就做个饭的工夫就不见他了。 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她突然把头看向大黄,伸手指着,“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儿!” 大黄冷眼看着她,“今日白天是我这组人巡视,你大儿也在。我可是同他一直在一起。 你若不信,同组人都能替我做证。 何况,我要杀他,绝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你!”龙婆子泪眼婆娑,“村长,你听到了,他想杀我儿。 我儿说他看见他同那蔡二妞常私会。 他作风不正,上回就冤枉我儿。这回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害死我儿!” “娘!”龙大厉声,“我去把弟弟埋了。人已经去了,你就别再生事了!” 不是他不心疼这个弟弟,而是他知道弟弟死有余辜。 今日就算是人设计,也绝对是弟弟先起了坏心思。 他太了解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了! 第293章 掘地三尺,都得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龙大直接把龙二拖了回去,龙婆子哭哭啼啼地跟着。 一月之内添了孙,死了儿,龙婆子大受打击。 可她无力反击。 如果大儿站她一边,她还能争一争,可是大儿胳膊肘往外拐,她只能吃下这闷亏。 龙大也算尽了做大哥的责任,亲自做了个薄棺材,挖了坟埋了。 龙婆子哭了几天,几次欲去找大黄麻烦,都被龙大拦下。 可她不甘心,认准了大黄害了她儿,终于让她逮到机会,跑到了大黄家哭嚎怒骂。 黄婶也不是个软柿子,怎么会由着她骂。 “龙婆子,无凭无据,你再放屁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黄等人巡视回来,龙婆子又被龙大带了回去。 这样的事龙婆子来回做了几次,直到龙大警告她,再这么闹,下次出发便不带她走了。 会给她准备粮油,便在这松树林过完最后几年。 龙婆子不敢再闹,终日不再出去。 松树林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蔡二妞楼里的姑娘渐渐好起来,有两个还跟李杳出去了一趟。 虽然引起了一些注目,但她们好像也坦然了一些。 时间飞快,白雪渐融。远望丛山,已露了绿尖。 终日的白皑,化作春水,渗入报里,催生着绿意。 李杳等人换下厚实的棉衣,披上了轻薄的外衣。 却也在当天,李阅炎同朱武也决定继续出发。 时间就定在第二日。 收拾打包是做惯了的事情,苏氏带着几个孩子有条不紊地进行。 朱音肚子大了,孟氏甚至快生了,可她们没有拖后腿。 也幸亏他们走得及时,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三日,新村被官兵包围了。 看着只剩一个空壳子的新村,芜府知府的小舅子张五义气得跺脚。 这还不止,当挖开石库,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吐了三天三夜。 “李布信,看来你说的都是实话!”张五义抹干净嘴,挥了挥手让人又把石库封住。 李布信这回来,身上的衣裳穿得极好,并且与那张五义都是让人抬进山的。 “张兄,可惜来晚一步,让人逃了!”李布信叹气道,“林家主临死之前再三说,若是能替他报仇,他林家的钱财产业都无偿献给知府大人。好助二公子坐上那宝座。” 张五义一手拍在轿扶手上,“我姐夫自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派我亲自出马。” 李布信谄媚道,“张兄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得知府大人看重是必然的。 要我说,将来二公子得天下,张兄功不可没!” 张五义十分享受他的奉承。 “那些箱子你确定是被那伙泥腿子抢走了!” 李布信并不确定,但不妨碍他想至新村的所有人于死地。 “当然,当日林家主亲口对我说的。还有,林家主存在这石库,以及那边半山腰石洞里的金银,是要献给二公子的几倍。” “张兄,不说那些箱子,便是那些银钱,若是到知府大人手中,他日想做什么都可以。 而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面这句话音极重。 张五义眼睛里闪过惊喜,确实,别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让他坐上姐夫的位置,他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他只在府衙挂了个总捕头的职倍,还是姐夫替他谋的。 他做梦都想更进一步。 “那还等什么?”张五义朝属下喊道,“掘地三尺,都得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想了一下,他又道,“给我在山下每个村每个镇,都发拘捕令。免得他们把银子花了。” 李布信道,“如今山下到处是我们的人,他们哪有机会下山。 张兄,不如集中兵力,在这山里追!” 其实他早就探得新村人要去的方向,也知道新村多少有些本事。 不想让张五义手下这八十人,再被分散。 “你说得有点儿道理。” 张五义朝李布信点了点头。 “你们再去每个房子里翻翻,勿必找到线索。” 他指着一队人吩咐。 “是!” * 这一回新村人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并非因为那几个大肚婆,而是这回停了三月,大家收获了许多吃食,导致行包袱多了不少。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没有人愿意舍弃半点东西。 朱武望着长长的队伍,竟生出了着急。 “照这么走下去,翻过这松山,还得半个月。” 他同李阅炎道。 “急不来的!”朱胜乐观道,“也许山下已经平静了。” “朱叔,不可能!”李阅炎黑眸微转,“那林有财突然进山运粮运银,山下的仗恐怕并没结束。” 朱武点头,“林有财一直与芜府知府关系匪浅,这么多年他背后的靠山就是那知府。而芜府数月前,已被二皇子的人占领。” 朱胜这时也品味过来,“那我们这回岂不是得罪了那知府。” 只怕连二皇子也得罪了!可他不敢说出口,怕几个后辈太有负担。 他能想到,李阅炎与朱武一早也想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刚进春天,就急忙赶路的原因。 这晚,李阅炎寻到一处有水源的地方。 大家便歇在了附近。 虽是春天,但到了晚上仍旧寒冷刺骨。 苏氏垫了几层被子,一家人挤在一块休息,虽简陋但胜在温暖。 只要不下雨,他们就省去了建木棚这一事,最多扯上一块油命,顶在几棵树中间。 一家人简单地吃着晚饭,忽然阮氏找来。 “明玉,不好了!” 她着急得要掉眼泪。 “如意她要生了!可她生不出。可能同朱林媳妇一样倒胎了。” 她看着李杳,虽说她小,可覃大夫不在,别无选择。 而且蔡二妞楼里的事,她多少从朱武嘴里听了几句。一时把希望全新寄托在李杳这个小姑娘身上。 李杳快速扒干净饭,不用她娘开口,“阮婶婶,你速回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被单。我马上就来!” 阮氏一听,顿时感激不已。 这年代,未婚的姑娘都不进产房,更别说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姑娘。 她还以为苏氏多少会替女儿拒绝。 “我这就回去,你快来啊!” 苏氏忙给杳儿拿药箱,准备同去。 “娘,我去叫两个人,你可以先去帮阮婶子。” 苏氏手一顿,“叫谁?” 第294章 孟氏生产 见闺女已经扛着药箱走了,她不再追问,自己随即洗了洗手,又从一个包袱里找出一块大白棉布。 “梦梦,你去朱音小婶旁边。”她着急也没忘记嘱咐李梦的安全。 李梦听话,马上就去了朱音那里。 苏氏刚到朱家,阮氏就迎了上来,“杳儿了?” 话音刚落。 “阮婶婶,我们来了!” 李杳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个被侵犯的姑娘中的两个。 一个姓姜,一个姓胡。 阮氏面滞,不仅她,朱家的所有人都有点儿呆了。 “哎哟,痛死了!”孟氏痛苦的叫声才让他们醒过来。 “杳儿?”阮氏压低声音。 “阮婶婶,她们是我的助手。”李杳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先进去!” 朱家人齐心,孟氏发作之时,已经围了油布,顶也封了。 姜姑娘,胡姑娘,两人只是停顿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李杳钻进了油布里。 孟氏一见李杳,顿时像抓住了主心骨。 “杳儿,我太痛了!” 她已有些气弱。 “三婶婶,你不要再叫,留着力气待会生产。”李杳上前检查情况。 姜姑娘胡姑娘也没闲着。 在李杳的指示下,两人一个铺床垫棉布,一个打水擦拭。 好似做了许多遍。 孟氏刚刚痛得差点晕倒,这会看到两个姑娘的动作,竟木讷了,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忘记了动。 “她们……” 李杳点头,“她们是我的助手,是来帮你的。” 孟氏不再出言,因为肚子又开始痛了。 “我都三胎了,怎么还这么难生。是不是倒胎?” 李杳摇头,低笑了一声,“就是胎儿大了一些。 三婶子这两月吃得多吃得好,胎儿长得快。” 孟氏“哎哟”一声,“早知道我就不馋了!” “没关系,现在已开五指了。”李杳又看了一眼。 孟氏突然脸红,可李杳没管她。 自顾说道,“还早!” “胡姐姐,你去把这个药汤熬了!”李杳从药箱拿出已经包好的草药。 胡姑娘接了过去,钻出油布。 出去后,她直接朝阮氏走去,“阮婶子,我需要借灶坑一用。” 阮氏指着一边,仍在回神。 短短两月,这些姑娘似乎不再胆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算镇定,并未露出任何轻视的目光。 “胡姑娘,谢谢你!” 阮氏捡了几根砍好的碎柴过来。 胡姑娘微抬起头,露了个笑脸,并未出声。 里面,孟氏已开七指,疼痛难耐。 李杳端来一小杯清水,喂她喝下,“喝了这个就不痛了!” 几分钟后,孟氏惊奇道,“真不痛了!” 李杳再次给她检查可以生了。 原来十指已开,可因为胎儿头大,李杳还是给孟氏侧切了一点。 这时,胡姑娘的药汤也端来,伺候孟氏喝下。 终于在一刻钟后,屋内传出明亮的啼哭声。 “生了!”朱桦跳了起来,就要去油布内。 胡姑娘却在这时把胎儿抱了出来。 “恭喜你,生了个千金!” 千金? 朱桦猛地听到这种称呼,手都不敢往前伸,“闺女?” 胡姑娘点头。 “爹,爹,”朱桦反过身大喊,“是闺女。” 他又跑到朱武朱桐跟前,“大哥二哥,你们听到了吗?我生了个闺女。” 一家子人都很高兴,七个小子中,有个大的冲到胡姑娘跟前,“我来抱!” 于是,不等其他人反应,他抱到了手上,“三叔,我是第一个抱的!” 外面一片喜气,里面的姜姑娘正在清理血渍与胎盘那些,还给孟氏清洗了下身。 又弄得孟氏非常不好意思。 李杳给孟氏下身侧切缝好针,算是最后的收尾工作。 “我们走了,三婶子。” 李杳带着姜姑娘和胡姑娘出了油布,“可以进去看产妇了!” 朱桦这时抱着闺女过来。 “谢谢杳儿,谢谢姜姑娘胡姑娘。” 李杳微微一笑,“桦叔,咱们是收费的。” “收费!收费!”朱桦忙往口袋里掏,后来发现身上半分钱都没有。 “大嫂!二嫂!” “桦叔,如今这个时节,我们收粮和肉食。 这回三婶子还算顺利,收精米五斤,肉五斤,素菜一篮子。” 朱桦哪能不同意,还觉得这样更好。 “行!” “那我们先回去了,三日后我们会再来。” 李杳领着两位姑娘离开。 其余人看了一会,就都散了。 “我也回了!”苏氏守了半夜,什么忙没有帮上。不过看到孟氏平安生产,又是闺女的功劳,心里熨帖极了。 朱家盼星星盼月亮得了闺女,全家高兴坏了。 孟氏精神好,这会还与家人聊天。 “这回不仅得好好感谢杳儿,那胡姑娘姜姑娘也有大功劳。” 她瞅了一眼身上,“她们真不嫌脏!” 阮氏领意,“虽说是收费,但我觉得这样更好。 我瞧着是杳儿的主意,杳儿是替那些姑娘谋生路。 她选我们,也是看重我们家,是想给姑娘们打开名声。 既然如此,她们也确实能干,那我们也别吝啬夸奖!” 孟氏道,“我从前对她们还有些偏见,我真该死!” “呸!呸!”姜氏连呸两声,“你别胡说。” “那姜姑娘还同我一个姓,说不定往上走还是同一个祖宗。” “这回我做主,在杳儿说的那些份上翻上一番,我瞧着她用的药也是极好!” 孟氏点头,“确实,开始的时候我痛得厉害,杳儿给我喝了一杯水后,竟一点都不疼了。还有后来喝了胡姑娘端来的汤药,又有劲了。” “你们说神不神奇?” 阮氏,姜氏一同点头。 “那就按你说的办!”阮氏朝姜氏说道,“明早你就送去,大张旗鼓一点,再宣扬宣扬。” 姜氏应下。 苏氏到家,李杳还没回来。正准备叫上丈夫去接人。 李杳扛着小药箱回来了。 “爹,娘,你们干什么去?”她蹦蹦跳跳,显然心情极好! 苏氏笑了笑,“打算去接我们家的小神医!” “哦哦,小神医没有,闺女有一个,要不要?” 第295章 黑龙潭山 次日,姜氏领着三个娃大张旗鼓的去送粮米。 大家都知道昨晚孟氏生了个八斤多的胖闺女,这时不少人同她道喜。 姜氏满脸笑容,热络地说。 “八斤多,就是咱村里以前也没生过这么大的娃。 你们不知道,我弟媳痛得差点昏厥,硬说生不下,生不下。 多亏了杳儿一手好医术,你们说那么小的娃儿,怎么懂那么多!” 不少人附和表扬。 姜氏话锋一转,“还有那胡姑娘,姜姑娘,能干利索。熬药,清洁,那真是比我们这种成亲多年的都专业。” 有几个妇人好奇不已,凑到姜氏跟前,“她们?” 姜氏点头,压低声音道,“咱们女人生孩子的,有些老古板见血还说晦气。 那姜姑娘,一点也不嫌弃,我同你们说……” 几个妇人皆叹道,“那还真是不嫌脏,不嫌累!” 有个老点的妇人道,“不出那事,哪个不是好姑娘,可惜了!” 姜氏脸色突然肃清,“现在也是好姑娘!” “是,是……” “我不跟大家聊了,这不我大嫂让我给她们送这回生产的费用去。 咱不能让别人白干是不? 请个接生婆红封可比这多得多。 这覃大夫的徒弟更让人放心。 走了,走了,不说了!” 姜氏走了一圈,报了喜又替那些姑娘宣传了一遍,最后把东西送到那姜、胡两位姑娘手上。 之所以没送去李杳手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想苏氏家这个灵动通透的姑娘定是这么想的。 皆大欢喜! 一大早,姜氏唱了这一通戏后。 大部队就出发了。 孟氏刚生产,到底不如正常人那么精神,可她如今是朱家的大功臣。 昨夜朱家人就做了一个简易的竹轿,家里男丁又多,轮着抬着她赶路。 因为朱武的刻意安排,这回赶路的速度快不少,每日大约走八十里。 这还是在没有路的情况下。 不过,却是这么久以来,最平静的一座山,中间无任何意外。 又是数日,众人已到达舆图上的第九座山,名曰黑龙潭山。 光看名字,就让人神情紧张。 尤其是李阅炎,几次风雨波折,他对每座山都不敢放松,就怕出现什么野兽怪物。 朱武见他眉骨弯弓,唇抿严肃,“前面那么困难咱们都过来了,这里就是龙潭虎穴,只要齐心,咱们也不怕!” “龙潭虎穴!”李阅炎低喃,“龙潭?黑龙潭?” 突然他指着舆图道,“这块地比其他地方颜色浅,是不是水?” 朱武,王正等人把头凑了过去,纷纷摇头。 “看不出!” 确实这舆图标记笼统,很难辨别。 “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带几个人去探路,若有危险也能及时抽身。” 李阅炎双手揉搓了一下,决定道。 黄叔道,“找两个身手灵动的,这边我和小黄同你去。” 王正张了张嘴,最后没有开口。阅炎要去的话,他得留下来看家。 除了媳妇快要生产的原因,还有家里的孩子多,多少得关注一下。 朱武要留下来主事,朱家派朱桐去。 没想到这次,朱勇也说要去。虽然他少了一只手,可体力不错。 李阅炎点头。 再一个龙大和蔡四叔主动请缨。 于是前去探路的人就决定了。 当晚他们就出发,也是想着早去早回。 临行前,张屠夫也加入进去。 李阅炎心里藏着事,上次乱石阵,若不是闺女,就凭他,凭他们这些人,是绝不可能平安过去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路途的危险。 所以他不像大家那么乐观。 除了他,还有黄叔,他隐隐也觉得不太平。 李杳像往日那样,给爹一大包东西。其他人不以为意,黄叔多看了一眼。 “爹,小心啊!”李杳嘱咐了一句,“有危险就撤,别硬拼!” 李阅炎抬眼笑了笑,“爹知道!” 他们半夜出发,其他人还在睡梦中。 大黄带人巡视后,回到他家的位置,躺在草席上。 黄婶还没睡,摸黑缝着衣裳。 过一会,她折好两件外衣,递到大黄的头上,遮住他望着星空的眼。 大黄拿到手上,坐了起来,“娘,我还有衣裳穿。” “不是给你的!”黄婶盘腿坐在他跟前,“你打开看看。” “这是?”月色浅淡,大黄脸热得很。 “给蔡姑娘的,”黄婶淡淡地笑了下,“你是娘的儿子,娘又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 不过,你请阅炎媳妇帮忙煮饭,不跟娘说,娘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不敢出手帮忙。” “娘,我……” “不用解释!只要你是真的喜欢,娘自然是支持你的。 我就怕你是因为你姑姑,对她是同情!” 大黄小时候,是姑姑抱着长大,虽然年幼,却记忆深刻。 他脑子里一直有姑姑温柔淡笑喂他吃桂花糕的场景。 可他分得清同情和感情。 “不是!”他有力而冷静地回答。 “那清楚就好!”黄婶慈祥地看着他,“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娘~”大黄喉咙突哑,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日子是自己过的,既然选择了,将来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就应该勇敢承担。他日,你不得因她的过去,生出半分怨怼。 不然,娘饶不了你!” 大黄点头,淡月下,他的双眼,尤其亮! 黄婶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应该知道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两心相印?” 大黄别过红得吓人的脸,“我不知道!” 合着搞了半天,憨儿子还是暗恋啊!黄婶摇头。 “你把这衣服送给她,她若接受,你是有希望的。” 这晚,半白头发的黄婶亲自传授憨大儿如何讨姑娘欢心。 真是愁煞了她! 春日暖阳,撒在大地的那一刻,片地生花。 李杳伸了个懒腰,扫了眼睡得横七竖八的哥哥们,抑不住开心。 “起床了!” 她大吼,直接把几人吓得灵魂出窍。 苏氏端着锅,嗔骂道,“你要是被人揍了,一定是活该。大清早,扰人清梦!” 李杳眯眼笑在春风里。 第296章 是靖王 吃过早饭,李杳先去了蔡二妞那处。 “杳儿,”蔡二妞迎上她,“朱家二嫂子拿来的东西太多了,我正想找你,是不是得退些回去?” 姑娘们把东西拿了出来,李杳看过后,“以朱家的实力,这些东西必然是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所以,不退了!” “那杳儿,你带回去一半。”蔡二妞动手分。 李杳拦住她的手。 “当初说好了的,前期都算我的投资。你们既然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们。” 蔡二妞她们身体已无恙,那两个月的休养,她们的身体甚至比以前养得更好了。 “杳儿,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提议让我们自救,我们还在悲天悯人。” 李杳淡然一笑,“若非你们坚强勇敢我就是说再多也没用。还有更是你们聪明好学,任劳勤快。” 姜晴道,“这两天我走在外面,好多婶婶姐姐同我打招呼。 她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胡欣也说,“嗯,她们也同我招呼!”说到这里,几个姑娘眼眶都红了。 “虽然我们不应该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若她们能改观,能表现出善意,就是我们额外赚的!” 众姑娘点头。 蔡二妞道,“那什么叫护士队,大家听不懂吧?” 李杳想着后世的名字是有些突兀,“那你想一个!” 六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几个名字,最后也没定下一个名字。 李杳说不急,等以后慢慢想。说不定,将来都不用她们想名字。 “蔡姐姐,其他病理注意的点还有许多,你们先学好照顾女人这一块。我这里有几本书,你们自己先看,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把书放下后,李杳从她们这儿离开。 恰好这时朱武叫出发。 那边去探路,他们在后面跟着,沿路按其留下的记号前行,不过慢些而已。 傍晚,余晖映照大地,晚风一吹,就到了休息的时候。 众人安扎。 李寄风同王正扯油布,朱音爹砍柴。 苏氏同朱音娘安排晚饭,李梦陪朱音理着针线。 李寄云跑去找老鼠和狗蛋疯玩。 李寄泽和小九忙去找范夫子补这一天的学习内容。 李杳喂老牛吃了几把饲料,又扔了一堆鲜嫩的青草给它慢慢吃。 一人一牛悠闲惬意。 “嘘,嘘!”忽然李杳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仰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那黑衣人低头对上视线后就从树上掉下来。 “砰!” 很重一声,李杳的皮都跟着紧了一下。 “救我!”黑衣人举手伸开五指。 “切!”李杳双手抱胸环绕,算算日子,这粗壮的黑衣人离开已经四个月了。她的药应该在一个月前见效了的。 “还没死呢?” “救我!我有事告诉你。” 李杳扔下一颗药在他跟前,黑衣人飞快地拿起,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他翻身坐了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李杳打开水壶把水倒在他的脸上,直到他清醒。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能熬到现在找了不少大夫吧!” 男人抹干净脸,不吭声。 “我早就说过,没有我的解药,谁也救不了你!” 李杳凛目,“说!” 黑衣人动了动发白的嘴,“阁主知道你爹没死,已经派了其他人过来。 我怕来不及通知你,已经彻夜赶来了!” 李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放屁!” 黑衣人满脸惧色,“一开始我确实侥幸地以为我不会有事。 直到一个月前,我发现全身每一处都疼痛难忍,就去寻了几个大夫。 可他们都救不了我。 可我再后悔也赶不来找你,于是散尽钱财找宫中太医求了一颗秘药,这才赶得及来找你。” 黑衣人着急解释,“也是那天,我发现了阁主的身影。他进了宫! 我跟了他一路,发现他去了敏贵妃宫殿!” “继续!”李杳没心情听抑扬顿挫。 “咳咳!”黑衣人尴尬道,“我跟不进去,可后来回到舵里,阁主召集了所有舵主和副舵主见面。” “三日后,我在京城城郊一处院子见到了他,亲耳听到他下的命令。” “可是你以前说他从未以真容示人!”李杳道。 “是的!”黑衣人神色紧张,“我自被人威胁,就格外注意他。 其间见过几次,我发觉他左手少了个指头。 他虽遮掩着,但仍被我发现了。” 李杳相信他不敢再撒谎,“后宫不是谁都能进,看来你们的阁主还有另一层身份。 是皇室的人?” 黑衣人点头,“是靖王!” 李杳点头,从布袋子里掏出个药瓶,再给了他一颗白色透明的药。 “你找太医开的药,虽能推迟我那毒药发作的时间,可也救不了你的命。 我刚喂你的药才是真的解药。 你走吧!” 黑衣人顿时跳转起来,“没匡我?” 李杳冷笑,“你到底给我带来一条有用的信息。就算你功过相抵。 不过,以后再对上我,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不敢!”黑衣人直接道,“以后有讯息,我仍会通知你。 不过,我人单力薄,不能直接帮到你!” 李杳摆手,“我真没毒你!” “我是真愿意!” “我很勉强!”李杳言不由衷。 “行吧!”李杳又掏出一颗透明药给他,“你身上似乎不止一种毒,这颗吃下,也能解你那毒。” “嗯,阁主这回似乎特别防患我们,如今副舵主以上的人都中了他下的毒,就是那日在城郊,他让我们吃的。” “你们甘心?” 黑衣人摇头又点头,“有人附拥,也有那不甘愿的。” “那好!”李杳牵上牛绳,“你既然决定报效我,那我交你一个任务。尽你所能策反那些被逼迫的人。” “可……” “你放心,所有毒我都能解!” 余话不用多说,李杳牵牛就走,走了两步,掏了几个包子和一把肉干扔到地上的草上。 “拿去吃,别还没回报我,就饿死了!” 黑衣人把东西捡起,“喂,主人,我叫宾天!” 第297章 黄猴 再说李阅炎一行人,走了两日,并未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反而感觉这山不像往日的山那么陡,走起来比以前还轻松。 “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让大家放宽心了?”张屠夫道。 李阅炎眺望远去,回忆舆图上的内容,怕记错,还是把舆图拿了出来。 “还是再沿这边走两日。”李阅炎最终指着那片浅色相隔甚远的地方。 “行!”黄叔道,“越宁静我反而越不安!还是探清楚路,免得村人受苦。” 几人一同点头,张屠夫也不再大意。 粗粗填了下肚子,几人立马出发。 小黄紧跟李阅炎身边,“阅炎哥,你很担心吗?” “有点!”李阅炎说得轻松,可神色半点也不轻松。 他隐隐不安,总觉得这黑龙潭的名字不会空穴来风。 “别担心,我陪着你!”小黄嘻笑地快步上前。搭着他的肩,总算让李阅炎放松了一点。 往前又走了一日,仍是风平浪静。 这日中午,几人吃着馒头就着凉水,填饱肚子。 小黄胃口大,多拿了一个在手上,刚准备放进口里。 “吱吱唧唧”,一只毛绒绒的手突然伸过来,抢走那白面馒头。 速度快得惊人,转瞬又爬到了树上。小黄手一空,手背上还抓出几条爪印。 “是猴子!” 黄叔快步来,看了一眼小黄的手,“没多大事。” 小黄呸了口口水放手上,准备揉。 “别动!” 李阅炎扫了一眼树上张牙舞爪的猴子,从杳儿给的包袱里拿了药递给他,“先用清水洗一下,再擦这个药。” 那猴子全身黄毛,两只眼睛转溜得飞快,“吱吱唧唧”咬着馒头挑衅着树下的人。 等到馒头吃进肚子里,它四肢攀着树枝,一甩一掉很快就钻入茂密的林子,不见了! 小黄处理好伤口跑来,“怎么放它跑了?” 黄叔拍了下他的背,“跟只猴子计较做甚!别再耽误时间,出发了!” 这一插曲,都没太在意。 几人继续赶路,可是那猴子像是缠上小黄,一路跟着,时不时窜在他身前,或又从树枝上突然吊下。 饶是小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骂娘! 众人只当猴子顽皮,叫小黄忍忍。 跟了一路,那猴子突然不见了。小黄得以安宁,终于不再懊恼。 “今晚就在这歇下,明早再赶路。”李阅炎砍了一些树枝,烧了个火堆。 几人围了过来。 小黄煮了几把碎米,各人又拿出带的干粮。 正准备吃,那黄猴又出来了,坐在一棵树枝上“吱吱唧唧”。 “臭猴子,又想偷吃?”小黄也幼稚地挑衅着黄猴,吸溜了一口米汤,“真香!” “吱吱唧唧”黄猴仍叫唤,甚至给了小黄一个白眼。 忽而气愤地拽了根树枝朝他们扔来,打翻了小黄的锅,溅得火星四溅。 这下不止小黄,其他几人也被这调皮的猴子惹怒。 “这猴子也太讨厌了!”张屠夫拍了下身上的灰。 李阅炎朝黄猴看去,就见他往后面跳去。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这猴子跟了一路,若是为了吃的,就不会只抢一个馒头。 而刚刚他们吃晚饭,它吵归吵,好像那猴子是着急才朝他们扔东西。 黄叔也起身,同他前去。 小黄吹了吹锅里的灰,继续吃粥。 那黄猴窜得飞快,跑一路又回头望一望,见有人跟上,它又飞快地攀爬。 李阅炎同黄叔快速朝它的方向追去。 “那猴子是在带路!”黄叔边追边说。 “是的,黄叔你看它又停了下来。”李阅炎跑到那树下。 黄猴从树上跳下,落在李阅炎肩上,“吱吱唧唧”指着往左的方向。 李阅炎同黄叔对视一眼,两人朝左走去。 若非亲眼所见,李阅炎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一个硕大的斜空里,全是尸骨,看得人毛骨悚然。 “黄叔,这是?”他难自制的手抖。 同样难以自制的黄叔,颤抖着,硬着头皮仔细瞧了一遍。 “有人骨,有马骨,也有猴骨!” 李阅炎镇定下来后,瞧了过去,“黄叔,你看还有马鞍!” “这是被人捉来,杀死在这坑里。”黄叔蹲下,捡起一个头盖骨,“这是被刀砍的,骨头都砍裂了。” “吱吱唧唧!”黄猴又跳到黄叔背上。 “它说是的!”李阅炎看着黄猴说到。 忽然,林子里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有人来了!”李阅炎低声。 两人一猴迅速隐藏起来。 “老大,下回别领这运尸的活了。虽说钱多,但我觉得这阴森森的,我害怕!” “滚!下回你别来!”被叫做老大的黑皮男人,凶巴巴地骂了一句。“都给我走快点,今日还得再运一趟!” 十多个男人把两车尸首倒进坑里,推着车走了。 等他们一走,李阅炎同黄叔从树后出来,走到他们那群人推车过来的地方,查看了一下车轮去的方向后。 再转身回来察看刚刚倒下去的两大车尸体。 突然,那堆尸体有处拱动。李阅炎立马跳下去。 翻开上面几具死尸,李阅炎挖出一个半死不活的结实男人。 “黄叔,快过来,还有气!” 黄叔也跳了下去,两人费力把人抬起,爬出斜坑。 把结实男人平躺在地上,李阅炎先给他灌下一些水。 好在,杳儿给的包袱里装了许多药物。他一股脑儿倒出来,喂了粒药丸后,那男人仍不醒。 李阅炎蹙眉。 不对啊!杳儿明明说只要吃下这药,就是死得只剩半口气,也能救回来。 转念一想,可能药效没那么快,于是给男人处理着外伤。 “阅炎,这人应该是军营出来的!” 李阅炎点头,“这么壮硕也被打得这么惨,是什么样的军营?” 黄叔摇头,“你年轻可能不知道,等我以后再同你说。现在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那些人待会还要来一趟。” “这人也是命大,撞上我们救了他一命!”黄叔抬那男人的脚,气喘道,“还这么重,累死我了!”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面熟!”李阅炎低头,轻喃了一句。 第298章 脱我裤子,你这小娘皮耍流氓! 虽觉眼熟,但到底没认出。何况此刻壮硕男人没有醒的迹象,李阅炎顾不得仔细想。 “黄叔,你把他搭我背上,我背着走!” 两人抬还没那么方便,反正他有使不完的力气,李阅炎便背着人走。 黄猴“吱吱唧唧”跳到黄叔肩上,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爹,这人你们从哪里弄回来的?”小黄见他们回来,远远迎上。 “回去再说!”黄叔回了一句。 小黄见他俩神色严肃,连他爹肩上的猴子都忽视了。 李阅炎把男人放在干草上,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说起了这男人的来历。 “早听说有的军营的将军,排除异己,会用特殊手段处理那些反对的声音。” 蔡四叔一脸肯定,同时同情地扫了一眼干草上的男人。 龙大闷不作声,心里很是唏嘘,前几年他还想去充军。现在看到比他还壮上大半的男人都差点被折磨死,生出侥幸。 “看来那边的路不能走了!”李阅炎盯着地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后说。 “没错!”黄叔点头,“不仅不能走,还得防着被那伙人发现。” 那个斜坑少说也有几百上千的人骨,存了多少冤魂。 若是让那些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怕会惹来无尽地追杀。 众人细想过后,心中大骇。 “那现在怎么办?”张屠夫问道,“是继续探路,还是往回走与村里人汇合? “还有,这人一直不醒,也是麻烦!”他瞅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这么大块头,眼睁睁地看他去死,也不好!” 黄叔看了一眼李阅炎,“也不知道这人秉性如何?” 李阅炎道,“看脸很是正气,不像坏人。不过,人不可貌相,也不能光看一眼就肯定。” 地上假装昏迷的男人,眼珠滚动了一下。 我是不是好人,就看你们如何抉择! “带回去!”黄叔拍了板,“万一不安好心,一刀结果了他。有的大块头,看着壮实,其实啥本事也没有!” “我爹说得没错!”小黄附和,“说不定连我也打不过。” 地上男人眼皮抖动,嘿嘿嘿! 你父子俩等着! 几经商量,一行人决定先回去汇合。 李阅炎背着壮实男人,黄叔看着有些心疼,“要不换我们来抬?” “黄叔,我觉得不累!”李阅炎轻松道。 见他不像硬撑,黄叔欣慰地点头,传闻战王也是一身子力气,这阅炎定是随了他爹。 幸好阅炎已知身世,也与那吃人的李家划清了界限。 几人小心谨慎地往回走,怕有尾巴,黄叔四处观察,一点也不放松。 这一走就是一夜,李阅炎背着人竟一下都没休息。 “我爹他们回来了!” 报信的是李寄云。 这边新村的人都在准备早饭,听到李寄云报信,手里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回来了!” 见到人影的时候,朱武等人迎了上去。 “大哥!”朱桐喊了一声。 “嗯!”朱武伸手拍了下他的背,“回来就好!” “阅炎和黄叔救了个男人回来,”朱桐低声在大哥耳边说了一句。 朱武朝前看去,果然见阅炎背上背着一个人,看上去受伤不轻。 “搭把手!” 朱武喊一起来的朱林,把男人从李阅炎背上抬下来。 “抬去我家,先让杳儿看看。”李阅炎晃了晃两只手,调动僵硬的身体。 众人都对他们救回来的男人很好奇。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人,让一些心思多的不免沉重起来。 诸多疑问,想问又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盯着。 昨晚这边下了一些小雨,王正和朱音爹扯了两块油布,恰好围了两个小棚子。 男人被抬进其中一个棚子里。 李杳也被李寄云从蔡二妞的地方找了回来。 一走进棚子里,李杳就遣了他们出去。 姜晴上前,李杳盯着草床上的男人看了一眼。 “你去烧些热水,在外等着。我不叫你,你别进来!” 姜晴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转身出去。 李杳走到床前,低头勾唇,用脚踢了下床上的男人。 男人慢慢睁开一只眼,“小姑奶奶,你好!”然后迅速坐起身。 “哼!”李杳哼的一声,“你脸挺白的啊!” 她盯着黑脸,“怎么?不想风餐露宿呢?” 黑脸嘻嘻一笑,“小姑奶奶上回的提议,我觉得甚好!而且,公子也同意了。” “是吗?”李杳当然知道,若没有他公子的首肯,以他的忠心,怕是谁也差使不了。 “当然是,这几回公子每次见我,脾气大得很。我想他定是觉得我混进来太晚。” 他微抬眼,“可我去哪想办法?还是公子沉不住气,前几日给我指了一条路。嘿嘿,小姑奶奶,你可再也不准欺负公子啦!” 李杳咽了下口水,合着还真是上级压制才有用! 看来以后这个方法得常用。 黑脸一本正经地说着,突然李杳一拳砸在他的背上。 “你让我爹背你一路,你可真行!” 黑脸嘻笑起身,“你爹这人还真是个好人,就因为我长得正气,只设了这么一点点防。” 黑脸用手指比了个小缝。 李杳小脸严肃,“别欺负我爹善良!” 黑脸抿唇,他是真不敢再说,毕竟他多年也未碰到这么实诚的人,背了他一路。 “你再躺躺,这一身的外伤,看着也惨!” 李杳上下再看了一眼,“待会我叫人给你清理一下,你等会醒来就是。 我给我爹的救命药,他都喂给你吃了!” 黑脸微点了下头。 “姜姐姐!”李杳几步走到门口,唤了姜晴进去。 黑脸这时又闭眼躺下了。 “姜姐姐,你帮他处理下外伤。我去外面熬点药。” “是!” 姜晴朝里走,轻看了眼地上的黑脸一眼。蹲下身子,仔细给他处理伤口。 她皱眉,这么深的伤口,这男人哼都没哼一声。 不过想到这男人正昏迷,不哼也正常。不自主的,她弯了下唇。 黑脸忍着搔痒,任她宰割。当她伸手去脱他裤子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瞬间坐了起来。 “脱我裤子,你这小娘皮耍流氓!” 姜晴瞪圆双眼,一脸彷徨无辜。 不过,很快他们就来不及互瞪了。 因为处面传来,“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第299章 短短几分钟无一人生还 黑脸窜的一下,飞了出去。 他正愁没机会表现,就有人送人头。 李布信撒眼了,又跟了个蠢的。跟着张五义费尽心思才追上新村的人,这货才到边,就大言不惭地喊杀。 他都来不及劝说,也来不及商量怎么对付这些人。 于是在张五义追上来喊杀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隐匿了。 黑脸飞出来之际,从黄叔腰上拔下长剑。 一剑扫过张五义的喉咙,他那喊话的声音关闭在喉咙里,当场死不瞑目。 属下见状,纷纷冲上前来。 黑脸一个转身,刺死一片。 刚刚张五义带人跑来,新村人还没反应过来,吃饭的饭还在口中,嬉戏的孩子们还在追逐。 也有几个胆小地吓到了,纷纷退到一块,藏在男人们身后。 黑脸飞出来,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在大家正目瞪口呆中,张五义才喊了一句话,就死翘了。 只见黑脸一个飞身,从王正手上夺过长鞭,转眼又有十几人倒下。 朱武的长枪刚举起,被黑脸轻轻一探,就从手上脱离。 再一看,黑脸一枪一个,不费吹灰之力,杀了数十人。 黑脸把长枪甩回朱武手上,赤手空拳地向前走,仅剩的十几人,纷纷往后退。 还来不及求饶,他一拳一个,十几个人就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砰!砰!砰!” 八十一人,短短几分钟无一人生还。 李杳看了一眼手上的汤药碗,啧啧两声,也不知道留下活口问话。 果然是莾夫! 不过黑脸这下应该是站住脚了。 黑脸收拾完这些送人头的人,朝呆滞的小黄挑了下眉。 小黄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遍地横尸。 这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若有他的一半,自己也不会屡次受伤。 也不会被狼追着屁股咬了! 他拍了下脸,不是做梦,是真的! “嘿,壮士,你教我武功吧!”小黄跑到黑脸跟前,“你看我学什么武功好,我瞧你舞刀耍枪太帅了!” 黑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扎马步!” 小黄瞬间红了脸,他有这么弱吗?不过,跟他比起来,自己确实弱爆了! 这会朱武等人也全都反应过来,刚刚他们看到了多么梦幻的一幕。 若他们中间有一人有这武功,这一路也不用这么艰难。 他上前,“多谢壮士出手相助!” 黑脸目光平移,落在李阅炎脸上,“兄弟,多谢你把我从那死人坑拖出来。” 李阅炎勾起一抹笑,“你知道是我和黄叔救的你?” 黑脸点头,“感觉到了!” “那你也感觉到我背了你一路?” 黑脸立马摇头,这次他反应迅速,差点就露馅了。 李阅炎看了看他,正打算再问。 “爹,”李杳上前打断他的话,“这位叔叔该吃药了!” 黑脸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杳,还是小姑奶奶好,又给他解了围。 不像公子,像根木头一向杵在一边,置身事外。 小九感受到黑脸投来的目光,把头偏向一边,同李寄泽耳语了几句,两人一齐离开。 黑脸随李杳进了油布棚。 “怎么样,这下我顺利成章的留下了吧!” 李杳毫不吝啬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咱们村人就交给你了!” “啥?”黑脸感觉自己中了圈套,一步一步掉进了小狐狸的陷阱。 李杳咧嘴一笑,“马尿管够!” 这还差不多! 黑脸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吃饭不用叫,他就坐到大人那一桌。 而且挨着李阅炎,口口声声要好好答谢恩公。 李阅炎本是心热之人,尤其是见家里也没人反对,也就随他去了。 不曾想,听说黑脸无家可归,全家死得只剩他一人。原本忠心报国,却被上锋陷害,差点枉死。全村人无不同情。 竟无一人对他的留下有不满! 张五义做梦也想不到,他堂堂芜府知府小舅子,从前在芜府有头有脸,竟会死在一座破山上。 好在,新村的人有情有义,朱武让村人挖了八十一个坑,把他们埋了。 这回不用朱武开口,文台就拿着笔墨来了。 写了八十一个无名氏,不过都清楚的标注了死法。 并没有因为这一突然情况耽误行程,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出发了。 同黄叔料想的一样,他们救走黑脸之后,黑皮男人发现了不对。 并非李阅炎他们粗心留下脚印,而是那堆死人中,还有一人没有死透。 为了活命,那人把他看到的一幕同黑脸男人说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死了。 黑皮男人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若这人没有说谎,咱们的事情暴露了!” 黑皮男人狠狠踢了下车轮,他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会有人出没。 这里往返五年,从未有人来过。如果事情泄露出去,那么他也别想活命。 “咱们得趁上头不知道,找到那些人,杀了他们。” 黑皮男人狠戾道。 蒙蒙细雨,落了一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得已,朱武下令停下来不再赶路。 新村人忙着搭棚,危险来临都不知道。 可那茂密丛林里的九个男人也不敢轻易出手。 黑皮男人望着一整个村子的人,有些犹豫。 说到底,他只是个运尸的人。 若只是一两个人,他杀了也就杀了。可这么多人,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赢,就是那些老少妇孺他也下不了手。 可一想到上锋的手段,他的心又动摇了。 还有那被救走的人,如果是从他们军营出来的,那就更了不得了。 “回去!” 黑皮最终决定,把事情禀告上去。就说少了具尸体。 以上锋的谨慎,绝对会搜到这里来,他还立了功。 于是,暗处的黑皮顶着毛毛细雨带人迅速返秘密地去。 新村人平安度过一夜! 次日,朱武瞧着天晴了,就立马领人赶路。 昨晚他们商量好,走那舆图上那浅色的地方。 比起要应对那莫名的追杀,他们更愿意去克服那未知的地理环境。 这点,李杳也是赞成的。 因为她看了舆图,感觉那浅蓝的标注也许就是湖泊而已! 第300章 无情的杀人机器 新村人早已习惯了白日赶路,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一路上,小孩子们四处转悠,找小伙伴嬉戏打闹。 大人们也会三三两两,说说话,聊聊天。 李杳鲜少同孩子们玩到一块,她常同蔡二妞几人在一起研究医书,或顺手扯些草药。 大多数草药,李杳会从空间拿出来,交给她们处理。 短短时间内,六个姑娘的行囊就鼓鼓的了。 这段时间中,有调皮的孩子摔伤,都是由蔡二妞去处理的外伤。 她原本就同大家熟一些,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她也不会退居一隅。 不过现在,她又重新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给处理外伤。 只是笑容少了点。 “好了,狗蛋。这伤口这两天别碰水。”蔡二妞摸了摸他的头,对姜氏说,“二婶子,这是外敷的药,每日擦上两次。保持干燥!” “谢谢你,蔡二姑娘!”姜氏由衷感谢。狗蛋调皮,常常受伤,今天又磕破了皮,流了许多血。 做娘的就怕孩子磕着碰着,若是实在避免不了,就只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现在有了蔡二姑娘帮忙处理好伤口,减少了儿子的痛苦。 她心里十分熨帖。 当日她刻意地宣传,着实没错。这些姑娘都是极好的。 心底越发怜悯。 姜氏拿了半袋子红薯给她,蔡二妞打开拿了两个稍大的。 “二婶子不必多给!”她微微一笑。 姜氏突然觉得自己多虑了,尤其是看到蔡二妞的笑,她想以后不必再刻意相待了。 天色朦胧,又飘起毛毛细雨,蔡二妞伸手挡着头顶,离她住处还有一点距离。 她寻了棵树躲着,忽然头顶的雨没了,她抬头,就见一把墨黑油布雨伞。 “你拿着!” 大黄把伞塞到她手中。 蔡二妞推了回去,道,“不用!”然后干脆冒雨跑了。 大黄落败的回家。 一连几日阴雨连绵,根本无法赶路。许多人家的茅草顶都浸了水,淅淅沥沥,刚走成的路也变得稀巴烂 朱武带着男人砍了不少棕树叶,编成大块,各家各户都盖了一层。 李杳家因为有油布,所以这雨对他没有威胁。 只是连日阴雨,影响她外出,难免让她心情不好。 这天,她打着伞,穿着草鞋,怎么也要出去走一圈。 “你小心点!”苏氏嘱咐。 李杳点头,踏水而出。 “公子,我们也出去走走?” 说来也怪,黑脸常守在小九身边,并没人觉得突兀。 大约是因为小九表面无任何攻击性,温文懂礼,又瘦弱寡白,让人心生疼惜。 黑脸领着小九出门,苏氏唠叨,“一定打好伞,别碰到生雨!” 李杳也是闲走,绕临时的住点转悠了一圈,见大家的茅草屋都修整好不再浸水,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转着转着,她面色顿时凛冽,寒意从脚底冒出。 忽然她侧身隐入一片荆棘地中,脚被刮出几个血印。 她立马换了鞋,把伞也收进空间。 屏住气息听着若隐若现地谈话。 “穆统领,这就是那新村。属下确定,那救人离开的就是这村里的人。” “一群泥腿子,哪有那个本事。”穆统领吹了下鼻子,厚大的嘴,呼出极重的气。 “属下不敢骗您!”黑皮男人严肃又恭敬道,“统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想想,这些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微抬头,“就像您说的,一群泥腿子,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穆统领眯眼沉思,要不是黑皮男人对他了解,肯定以为他睡着了。因为他不止唇厚,眼睛小成一条缝。 “难不成,这群人是用来迷惑咱们的。” 穆统领舔了下唇,“你的担忧无不道理。这群人不能活。” 就算这村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也怕这些人无意中撞见他们的禁地。 若让人发觉,阁主不会让任何人活,包括他。 穆统领越想越寒,“传我的命,立刻带一队兵来。把他们围剿干净!” “是!”黑皮男人心里大喜。统领信了他,他便是立功,他再也不担心秘密被泄露了出去。 黑皮男人转身就准备的叫人。 却在转身的时候,瞟到一个小雨中飞奔的身影。 他停下来,碰了碰统领的胳膊。 “这村里还有几个好看的姑娘……” 穆统领突然笑着露出一口暴牙,“你小子,我没白疼你!” 李杳捏着小粉拳,露出嘲讽地笑。 核妆打扮,李杳摇身一变,就是一身黑衣,面带鬼面。 在淅沥灰蒙的雨里,还真有点渗人。 黑皮男人一路小跑,李杳一路紧跟。 大约花了一个时辰,李杳瞧着黑皮男人走进了一处平坦开阔,且有不少人烟的地方。 为了看了清楚,李杳掏出了望远镜。 黑灰低矮的房子藏在丛林里,可再隐蔽,但因为宽长,也些打眼。 望远镜里,黑皮男人与门哨打了个招呼,就进到了他们里面。 李杳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是做什么的,但看那黑皮男人鬼祟小心的样子,猜测里面准没干好事。 就在她准备偷溜进去的时候,她的肩被人按下。 “小姑奶奶,你可真行,找到那些人的老巢了。 我在里面待了两天,就差点被打死了,你可千万别去冒险。” 李杳偏头看他,“你怎么也来了?新村被人盯着,我不是要你护住他们吗?” 黑脸难得见她戾色。 低声道,“死了!” 李杳哑然,他还真干脆,果然是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不过,正合她意! “出来了!” 黑皮男人带了一群人出来,看他们的穿着,比一般军营里的兵穿得要好得多。 “拦下他们!”李杳沉声。 也就是她这声后,黑脸无声的消失。 她相信黑脸的实力,于是放心地往那些房子跑去。 身子小速度快又轻盈,翻过围墙也没被人发现。 李杳了解,或许这里的人从未想过会有外人来。 刚翻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301章 外人?我是外人吗? 如今她翻进来的墙边,堆了几堆废铁,再往里看去硕大的平场上全是冶炼兵器的原材料。 她会吃惊,是没有想到这里竟是个兵工厂。 “去那边看看!” 忽然有一队巡逻的士兵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厚重,哒哒哒响。 李杳闪身躲进最近的废铁后。 “穆统领去了那么久,黑皮又带人去了。难不成真有人发现了咱们?” “怎么可能!五年了,外面一只野猫都没来。前两年闯来一批野猴子,都被穆统领捉住杀了,一只没剩!” 李杳想起那只黄猴,整天跟着小黄叔跑来跑去,原来也有这么可怜的身世。 “那穆统领也太警惕了!” “你快闭嘴,忘记你同乡是怎么死的了!” 这队巡逻的兵一走,李杳从废铁堆后出来。 他们口中的穆统领已经被黑脸杀了,想屠他们的村,就不要怪她的人心狠手辣。 这黑皮也让他有去无回。 黑脸的武力值,毋庸置疑! 李杳快速沿着墙根跑到第一间房子里,撬锁开门一气呵成。 进去之后,她再次惊呆,现在她敢肯定,这确实是兵工厂。 专门做各类兵器的,有刀有剑,有弓有匕。 就这一小间,数量就不少。 不过,是哪个叛军的,她还不知道。这么残暴,绝非良辈。 留着这东西受苦祸害只有百姓。 与其这样,不如便宜她。 李杳手一挥,满屋的兵器全进了她的空间。 一连开了十个房间,每个房间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想着这边应该是兵器仓库,她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后,这边整整三十间的兵器都收光了。 大概这仓库的兵器是马上要运出去用,不然也不会归整得这么整齐。 刚收完这边出去,那巡逻的兵又巡了过来。 “老大,歇歇吧!” “你想死是不?再坚持半个时辰就换班了。” 几个巡逻的兵聊了几句,又往一边走去了。 李杳诧异这里面的松懈,明明黑脸都在这里面挨了打。 她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 穿梭下平场,她跑到了对面的一排房子。 同样也是三十间。 李杳跑了一圈,前十间同样装着做好的兵器,中间十间是士兵的住处。兵器全收完,士兵的住处也挑选收了一些。 这些兵都挺富裕,李杳把他们收在床底的银钱一扫而空。床上的东西,她嫌弃就没有要。 最后十间,是粮食仓库和伙房。 也是在这个时候,传来糟杂的声音。李杳在窗口戳了一个小洞,朝里看去。 原来这里面在大开宴会,怪不得这一路来,硕大的兵工厂,冷冷清清。那几个巡逻的兵也满是牢骚。 “小穆副统领,属下敬你一杯!” “哼,你少拍马屁!刘三,我爹说你那队人,做事又慢又懒,出的兵器最少。要不交不了货,你整队人都别想活!” 刘三谄媚陪笑,“待会我回去就好好教训那些人。明天一定赶一批出来!” 小穆副统领瞥了他一眼,提杯一饮而尽,“你小心点!” “谢谢,谢谢!”刘三喝了一杯,感激不已。都怪那些人手脚慢,让他这个月出的兵器最少。害得他的位置差点被替下去。 好在这小穆副统领是个酒囊饭袋,哄一哄还能蒙混过关。 里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厨房那边的菜一个又一个的上,都不停歇。 坐在小穆副统领旁边的一个小头目喝下一杯酒后,“刚刚黑皮带人出去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干啥。” 穆史当即冷哼一声,“去围村去了!” 刘三拍着马屁,“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村,我看是那黑皮自己坏了事,找个理由哄统领的。 小穆统领,谁不知道统领一门心思栽培你。 黑皮他以为他是谁?还能越过你去不成!” 穆史把酒杯一摔,“你他妈的挑拨离间!给我滚!” 刘三焦急求饶,“小穆统领,我也是替您不值。您别生气,别生气!” “哼,我警告你们,我爹能得王爷器重,就绝不是昏庸之辈。 我是他儿子,也不是傻的! 好你个刘三,我爹和黑皮出去做事,你他妈的还在这胡言乱语。” 穆史指了两个人,“给我把他拖下去,等我爹回来处理!” 刘三惨叫着被拖出来,那两人转了几个弯,找了个破烂的柴房把人扔了进去。 “刘三,你死定了!”一人嘻笑道。 另一人也附和地笑,“你真是乱拍马屁,这回拍马腿上了吧!” 刘三万念俱灰,等那两人走了,他才大喊大叫求起饶来。 李杳撬开锁,一脚踢开门。 里面的刘三忘了哭,但当看到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之后,却哭得更厉害了。 李杳用手堵着耳朵,任他哭了许久后,道,“哭完没?你就不奇怪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三张开口看着她,“你是谁?” 李杳轻笑,“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刘三磕着头,“你是郡主吧!每年王爷这个时候都会进山一趟。 求求您,您让他们放了我!” “王爷?” “对啊!求您让你的靖王爷爷放了我!我一直都认真的干活,只有这一次做少了一点。 小郡主,求您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李杳点头,“那你带我逛一逛你们做兵器的地方,我放了你!” “真的吗?小郡主。” 李杳点头。 “可是穆统领不准外人进去!” “外人?我是外人吗?还是你觉得那穆统领能大过我?” 李杳顿时变脸,厉声斥责。就把刘三唬住了。 “还是有人带外人进去过?” 刘三一想到穆史对他这么狠,也不隐瞒了。 “就是小穆统领有回带了几个道姑回来,那几个道姑吵着要去看。” “哦!”李杳脑子里转了千百遍。 道姑? 难道是天心庵的人? 靖王!阁主!雨花阁!道姑!天心庵!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她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是还没顺通。 “小郡主?”刘三唤了声,见她不作声,还以为他这小报告打得起了作用。 哼,穆史,我要你好看! 李杳弯唇,皮笑肉不肉,“我记着了!他胆敢带外人进去,我让我爷爷杀了他!” “郡主英明!”刘三谄媚道。 第302章 荒山野岭私造兵工厂 李杳两下解开刘三手上的锁,招呼他起来。 “你去外面等我一会!” “去哪等?”刘三问道。 李杳瞪了他一眼,刘三忙改口,“我去侧门口等你,那边离工厂近。” 李杳脑子里回忆起刚刚在那边房子后发现的那扇门,点了点头。 打发走刘三,她忙去余下没人的粮仓收粮。 临走时,瞥了一眼还在吃喝玩乐的穆史。 等着剿了兵工厂,再来收拾你! 刘三等了一会,正要放弃的时候,李杳悠悠地走来。 “小郡主,您来了!” 李杳点头。 “您没带随从?”刘三问道。刚刚他回忆了一会,觉得很是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李杳正准备用怒骂唬弄他,就见黑脸板着脸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郡主,要去哪?” 刘三这下再不乱想了,尤其是看到黑脸的派头,比那御前侍卫还霸气。 再无猜忌。 “带路啊!”李杳娇纵地唬道。 刘三躬腰哈背,一路向前。 李杳朝黑脸挑眉,黑脸嘴角抽搐。 刘三左拐右拐,带他们走了五里路,他偏头,发现这小郡主还挺能吃苦的。 定是随了那靖王。 当年靖王夺嫡失败,被皇上圈在京城,卑躬屈膝做闲散王爷。 人人都以为他没了斗志,已被皇上磨得没有了棱角。 忍气吞声数十年,可又有谁知道,他在这荒山野岭私造兵工厂。 都是狠人! 李杳冷脸勾唇,看上去也不好亲近,刁蛮劲十足。 “还有多远?” 刘三见小郡主不悦,指着前面道,“快了!快了!” 李杳放眼看去,并没发现有何不同。 不过她沉住了气,跟着又走了两里路。 “郡主,到了!” 刘三带他们钻进一个山洞。 李杳侧脸与那黑脸对视一点,见他点头,心里有了底气。 也许她能对付所有,但这会多了一个人,到底分担了她的压力。 刘三带着他们拐了几个弯,一刻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李杳与黑脸朝前走了几步。 饶是李杳经历几世也没见过如此震憾的场面。 一个巨大圆形的石洞里,数百名赤膊着上身的士兵,正捶击着铁块。 有人烧料,有人抽风箱,有人冶炼铁水,各司其职。 十分专业。 每个人都垂头干活,面无表情,重复着一捶又捶的动作。 “刘三哥!”有士兵同刘三打招呼,他们工厂的兵是最底层的兵,像刘三这种能返往工厂与外面运货出仓的是高一级的兵。 刘三朝那人点了点头。 “郡主,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李杳轻吐出三个字。 逛了一圈,没一人对他们生疑。刘三平日也没这么大的派头,但今晚他有了小郡主撑腰,所以看谁都昂着头。 其他人大多行尸走肉,对他的变化也不在意。穆统领经常提拔人,也经常打杀人。 他们并不觉得出奇,只当这刘三小心得志,小心应着就是。 “回吧!”李杳心里打鼓。 她的空间装下这些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治标不治本。 搬走这一个,就有另一个。 只有彻底断了那靖王的生路,才能断了这私下兵工厂。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 敏贵妃与靖王合力拐走她爹就是为了制衡战王。 那么这些兵器也是为了对付战王。 不行!她还得尽快想好办法。 刘三领着他们走上石阶,刚走到进洞后的那块平地,就被人拦住了。 “刘三,你这个叛徒!”穆史大声喝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竟带外人进来!” 李杳眉眼突突,很后悔为了在刘三面前装郡主,她取下了鬼面。 现在被这穆史看到了脸。 那真是不幸,穆史必须死! “杀了他!”李杳看着穆史,“你才是胆大包天!” 话才落音,穆史的头就被黑脸一剑斩下,飞到了那冶炼铁水的锅里。 刘三吓得心口砰砰乱跳。 天啦!这小郡主也太狠了吧! 不过这穆史死了,他好痛快! 所有人被这突发情况吓懵,好半天他们才回神。 “你,你,杀了小穆统领,就不怕穆统领回来杀了你们!” 刘三这时也镇定下来,“放肆!这是靖王府小郡主,私下来检查咱们兵工厂的。” 那小头目当然不信。 “给我上,抓住他们!” “来!”黑脸朝他招手。从胸口掏出一块玉牌,顶在小头目眼前。 “谁敢放肆!声音震耳欲聋。 小头目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身后的人瞬间扑跪一片。 李杳震惊那玉牌的威力。 就听黑脸道,“见玉牌如皇上亲临,尔等以下犯上,结党营私,私造兵器,罪加一等!” “穆统领及其儿子穆史已伏法,你们确定还要助纣为虐?” 那小头目抖着身子,看似十分害怕,但问出的话,好像没有半点惧意。 “皇上来了?” 李杳盯着那人看了一眼,轻笑,“就凭你们这种乱臣贼子,值得皇上亲临?” 那人道,“你们是战王府的人?” 李杳本想摇头,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是战王的孙女。“算你有眼光!” 她开始胡说八道,“靖王以为没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须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被皇上看在眼里。 多年前他造的孽,别以为战王不知道!” 小头目改口,“属下等也是听命行事。求郡主给条活路!” “投降不杀!”李杳清冷道,“我看你们兵器做得不错,以后就继续留在这做兵器。” “不过,以后这里为主的是,”她伸手指向刘三。 “以后这兵工厂,就由他主事!” 众人哗然,就是刘三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郡主是郡主!却不是靖王府的郡主,而是战王府的郡主。 他分明认错了主。 可这郡主还真有眼光,知道他是人中龙凤,没有埋没他。 当他有点飘飘然的时候,就听她道,“可千万要听话啊!不然下惨在那里。 刘三瞥眼看去,就见穆史的头,早与那铁水融化在一起。 实在骇人! “属,属下绝不敢背刺!”刘三许诺道。 出了山洞,李杳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里以后归你公子了!” 她拿着烫手,还是赶紧甩出去,反正她已经收空了所有仓库。 “郡主,你真大方!” 惹了李杳一个白眼后,黑脸悻悻地闭紧嘴。 第303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快回去了,我娘该担心了!” 李杳仰头,已见东方泛白,不由得加快脚步。 昨天傍晚出门,她只是说出去逛逛,不曾想已耽误了这么久。 黑脸见她难得露出娇小女娃的性子,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我们飞回去!” 这话并没征得李杳同意,他已经飞了起来。 有轻功真好!李杳头一次觉得学点武功也不错,尤其是这轻功。 她的黑鸟不是不行,就是太过醒目,飞下长途倒是不错。 黑脸带着飞了半个时辰,在天大亮的时候,回了新村临时居住地。 此刻新村也是一团乱,因为李杳同那黑脸一起不见了。 小九原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让大家急急也好。 于是,李杳出现的时候,新村根本没有几个人。全村都出动找人去了。 “娘!” 李杳大声唤了句。 “杳儿!”苏氏双腿泥泞,拖着沉重的腿从外走来,“你去哪里了?” 她红着眼,“我以为你被坏人捉走了!” 旁边的黑脸摸了摸鼻子。 “娘,我没事!”李杳转了转眼睛,“他带我练功去了!” 黑脸脸一僵,轻“嗯”了一声。 苏氏正想追究责任,又听闺女说,“小九没同你们说吗?我让他告诉你们的。” 晏榑刚提起的脚,慢慢落下。 苏氏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脸泛白的小九,最后腥红的眼落在李杳身上。 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头,“胡说!” 却是抱起她,“我们回家!” 比起上一次杳儿去寻草药,这种没有交待地离开,更让人惶恐。 虽然她知道闺女的本事,但还是会害怕。 苏氏带李杳回了家里的油布棚,给她打了热水泡浴。 那边听到李杳已回来的信,皆数回来了。 李阅炎谢过大家后,也进了棚。 此刻李杳已经洗过澡,正躺在床上。 这个时候,她也不再撒谎。 同父母说了昨晚的经历,并把黑脸解决了两票人,救了大家的事也细细说了。 苏氏一阵唏嘘,几次震惊。 李阅炎伸手抚了抚闺女的脸,“私建兵工厂是死罪!那靖王真是胆大包天。” “爹,那靖王就是雨花阁阁主,不过是换了个皮囊,他与敏贵妃勾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杳干脆坐起身,靠在床头。 “就是他们俩把你从战王身边拐走的!” 李阅炎点了下头,沉重的吐了口气,“是他威胁到了他们吧!” 李杳点头,她看过那些资料,爹也翻阅过一些。只是那上面虽有记录,但到底没有记录得这么详细。 至少靖王就是雨花阁阁主一事,上面就没有。 “那他处境也很危险!” 李阅炎露出一丝苦笑,“别想这么多,终归我也帮不到他,只能尽量不给他拖后腿。” 李杳讶异她爹的成长与成熟。 她轻轻一笑,“爹,这回也算帮到了他。您放心,战王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他们要有本事,就不会这么多年也没得手了。” 苏氏听他们父女俩说话,一直没有插嘴。 不过在看到李杳打哈欠的时候,她打断了他们,“别说了,杳儿先睡觉!” 李杳确实困极了!又打了个哈欠。 “黑脸叔叔可能会带小九常出去,你们别管,他没有恶意。” 李阅炎点头,“你先睡。前面的路还得去探,这两天你安心睡觉。” 李杳没再回应,已经进入了梦乡。 苏氏掖好薄被,“这一夜未回,辛苦大家帮我们找了。” 她转身看向丈夫,“我想请大家吃一顿。” “好!”李阅炎扯起两边嘴角。 苏氏推他出去,你快去通知大家,我好备菜。 李阅炎前脚刚走,后脚小九就进了棚子。 “婶子,”他谦逊道,“黑脸说练武能强身健体,我打算跟着他学。” 苏氏淡淡地笑了下,“嗯,学武是件好事,不过你别太辛苦了!” 小九点头,“也许晚上会回来很晚。” 苏氏折好李杳刚换下的衣裳,“那你得特别小心,别伤着碰着了。” “是!” 小九上前,瞅了眼床上的李杳,“杳儿又得睡上几日?” 苏氏摇头,“一两日或者两三日,婶子也不太清楚。 反正等她睡够!” 小九勾唇得笑,“睡得真香!” 苏氏也笑笑,“惹了事回来就闷头大睡,还得老娘善后,等她醒来,还得挨我两巴掌!” 这是玩笑话,没人会当真。 小九也一样,他告辞,走出棚子。 黑脸已等在那里。 两人正准备离开,苏氏追了出来。“这个你带着练功吃!” 小九接了过去,“谢谢婶子!” 他多想自己毫无情绪,可眼睛温热,心也滚动。 红脸当真给他找了户好人家。 他多愿这是他真正的家,这样他就不必承受那重如山的压力。 苏氏同小九告完别。 李梦提着个篮子找来,“姑姑,请客要准备什么菜?我想去那边山里找找。” 苏氏想也没想拒绝。 “不用你去找,你同姑姑烧火或者洗菜就好。或者去陪朱音小婶。” “姑姑,”李梦扭过身子,“我不是那大小姐,姑姑,我想同你学做菜。” 苏氏拍了下她的额头,“你傻了?做菜多累,让你歇着还不愿!” 柔雅的李梦摇头,“她们都学了本事,我也想学一样。 我看姑姑做菜好吃,我也想学会。 等将来安定,我要开一个馆子。” 虽然这世道反对女子从商,可她不在乎,就像杳儿说的,他们反对其实是怕我们超越他们。 苏氏点头,“我给你本钱!” 李梦忍不住抱住苏氏,“姑姑,你真好!” 苏氏摸了下她的头,十分欢喜。 李梦打定主意学厨,苏氏便手把手教她。后续就是,家人们常吃到一大一小,或连成一线的菜。 不过知道是李梦切的菜,也就释然了。 这天中午,新村十分热闹。雨不再下,天也大晴。 苏氏当真请了全村人吃饭,以感谢他们帮忙寻找杳儿。 “怎么没看见小九?”有人问。 第304章 一家人都要成小白鼠了 王正完全没有反应,这个名义上的爹压根就不记得他是爹这回事了。 朱音碰了碰他。 “哦,他身体差,我让黑脸带他练武去了!” 苏氏微笑帮腔,“学点武功也好,不仅强身健体,遇到危险还能护些自己。” 听她这么说,大家心思也活络起来。 如今乱世,兵荒马乱,屡次遇险,九死一生。 若有一身好武功,别说翻着丛山,便是再遇那杀人的官兵,也能拼上一拼,不至于白白送命。 李阅炎那桌人,听到李阅炎说起昨晚的事,纷纷侧目。 当然他省掉了那兵工厂一事,只说是那追杀的官兵。 小黄突然拍了下桌子,“我早觉得那黑脸不是凡人。我决定了,拜他为师!” 上回黑脸短短几分钟强悍的战斗力,已经让他折服。今日又听说他昨晚杀了两波官兵,心里蠢蠢欲动。 别说小黄,同他一样有想法的大人小孩不少。 还有几个姑娘私底下也商量,学个一招半式,能防身或者能跑也好。 黑脸不知道,他还没回来,就已经被新村的人盯上了。之前他还担心新村的人很难接受他。 如今看来,实属多虑! 李杳只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就醒了。 醒来就拍着大腿,后悔当时一冲动,竟把整个兵工厂送人了。想着分一半也好。 不过在苏氏端来浓香鲜美的鸡汤后,她就不再惋惜。 算了,人家皇上都掺来一脚,她一个小平民,就别淌浑水了。 想通后,喝了两碗鸡汤,就下了床。 今天天气好,她还纳闷怎么村人不出发赶路,在村里转了一圈,到蔡二妞那处才知道原因。 “杳儿,黑脸现在教你和小九的武功。你同他说,看愿不愿意也教教我们。 我们出些银子或粮食给他,不让他白教。” 李杳这才知道,整个新村现在都存了这样的心思。 当初她只是打算让哥哥弟弟们同黑脸习武。不曾想阴差阳错,让大家都有了兴趣。 这样也好! 她微微点头,“我同黑脸叔叔说说。” 姜晴,胡欣尤其高兴,“太好了!” 蔡二妞也是轻笑,“我们都学学。”她看了眼其他三位姑娘。 三位姑娘一齐点头。 李杳同几人又说了会护理上的事情,又教她们认了几种草药。 从她们那里出来时,西边太阳已经下山。余晖漫天,金黄又浪漫。 “杳儿!”蔡二妞追了出来。 “蔡姐姐?”李杳停下脚,稍稍等了她一下。 “走走?”她看向蔡二妞。 落日余晖,扯长了两人的身影。不知说了什么,蔡二妞再回去的时候,心情愉悦。 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就是大黄从她跟前路过,也得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来了?”苏氏见闺女回来,上前说道,“你爹他们去探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几天你消停点,让我心里缓缓。 你父女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李杳抱着苏氏胳膊,摇了摇。又用头蹭了蹭,惹得苏氏嫌弃,她才放手。 “好了,马上吃饭了,我去看看你梦梦姐,她正炒菜呢!” “我也去看看,”李杳冲了出去,跑在苏氏前面。 还没进灶屋,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在没起烟,不然她们要吓死。 “怎么呢?”苏氏抢先走进去。 “没事,姑姑,就是摔了盆。”李梦正用锅铲在锅里搅拌。 苏氏接过锅铲,李梦又去切菜,切了几下,又跑去灶下添柴。 这顿饭做出来,月亮都爬上了树梢。 “吃吧!” 李梦看着不动筷的大家,满眼期待。 “梦梦姐,全是你做的?” 李寄云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茶。 李梦温柔地笑了下。 “我尝尝!”李寄云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 面无表情地咽下后,夸奖道,“好吃!”然后弯起了眼。 众人瞧他这样,不疑有他。纷纷动起筷子。 在李梦满满的目光中,众人齐道,“好吃!” “你们不用哄我!”李梦说道,“我刚在灶房尝过了,不及姑姑做的味道的十分之一。” 她有些不开心,“原以为你们会说真话,没想到个个哄我。 你们这样,我还怎么改进?” “有点咸!”李杳指着青菜盆子说。 “这鸭子有些硬没炖烂!”苏氏也说。 “嗯,我是真觉得还好!”朱音道,“许是我现在口味越来越奇怪。”她还笑了一下。 “一般!”李寄泽简单说了句。 “我觉得好吃!”李寄云仍说。 “你是狗屎都好吃!”李寄风毫不留情地说。 “姐,确实不行。从前吃的少,饿的时候多。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可后来,再也不缺吃的,又吃惯了姑姑的好手艺,你这些是真的不好吃。 不过,什么事都不是一促而成的。 你多做做,多问问姑姑,以后定能学好!” “学好!学好!”大毛重复了两声。 李梦莞尔一笑,“我知道!我也没想一回做好,我会继续学习的。” 李杳心想,完蛋,一家人都要成小白鼠了。 看着梦梦姐情绪高涨,她还想抢救下,“蔡姐姐她们想跟黑脸叔叔学武,梦梦姐,你想学吗?” 李梦点头,“我也去学。学完我就做饭!” 完了!李杳追悔莫及。看来以后不仅要当小白鼠,还得过着吃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三日后,新村人终于等到李阅炎等人回来。 “那边是个湖泊,一片蔚蓝。”说这话是,李阅炎满脸陶醉。 不止他,朱桦,黄叔等人也是。 “那湖泊很大,水又清又凉,风景也好,若不是逃难,我都想挨着住下。”张屠夫双手插腰,仍在回味那一番美景。 李杳看了看几人的表情,不用想,即便另外那条路已经没有了靖王的兵,他们也会选择湖泊这条路。 可是越美的东西越毒,她并不太乐观。 “其实我们要不要走这边旱路?” 她插嘴提议。 可大家像是被抽了魂,被迷惑,纷纷摇头。 李杳目光深邃,扫了眼大家,最终不再说话。 回去路上,李杳问道,“爹,那地方真的很美是吗?” 李阅炎侧目看着她,“杳儿你要是不想走那边,我再他们商量!” “别麻烦了!”李杳淡淡道! 第305章 自动跳上来的鱼 新村人最终决定走那湖泊边绕过。可以说这回,全村人都是带着期待赶路。 那片蔚蓝,让人无限向往。人们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欣喜和期盼的。 不曾想,原本三日的路程,不到两日半就走到了。 就在这天中午,新村所有人已经到了这碧蓝的湖泊边上。 不用朱武他们再找安扎落营的地方,新村人就不愿离开了。 就近在离湖泊不足五百米的地方,随便选了块地住下。 朱武心情极好,便随他们选地方,只一个,必须住在一块,不准超过一千米的距离。 大家兴致极高,大人们搭棚收拾,孩子们早就路去湖边了。 李杳也跟去了。 不得不说,地方确实很美。轻风拂面,柳绿花红。就好像是刻意画的一幅画,美轮美奂。 沿着湖边,李杳转了转。 不知是谁捉到了一条肥胖的鱼,立刻引来一阵哄闹。 “狗蛋,真是你捉的?” 李杳走近,就听到二哥十分羡慕地说。 狗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也不算,我正准备下湖游泳,它就跳到我脚边。” “那你运气真好!”邬肃也很羡慕。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条鱼从湖里往上跳。 落下去的地方也很准,就落在邬肃脚边。 这还得了。 所有小孩都瞪大了眼睛。 于是乎,一群小孩对着湖泊叫,“我也想运气好!” “我想要三条鱼!” “我想要四条!” “五条!” “一百条!”狗蛋胡乱的大喊。 可天下就是有这么好的事。那湖里的鱼争先恐后跳出,而且像安排好的一样。 不多不少,按大家的要求跳的数目。 “哇哇!发财了!”狗蛋大叫,看着面前如山的鱼,转身跑回去找家人了。 其他孩子也一样,纷纷跑了。 李寄云也要了八条,现在还在地上活蹦乱跳。 “哥,你也去叫娘来拿!” 李寄云点头,飞快地跑回去了。 李杳看着地上的鱼,忽然转过身,往身后那片稍高的丛林里看去。 许是她眼尖,让她捉住了那片一闪而过的白色。 而此时,那抹躲在一棵大树后的白色呼了口气。 奇怪,一个小女孩,怎么有如此锐利的目光,差点让人发觉了! 李杳勾了下唇,收回目光。把家里的八条鱼换了。 原本想给大家也换一换,但这时朱桐夫妇追着狗蛋身后跑了过来。 没有机会,她只能在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偷偷看了看那些鱼。 “杳儿,你们才那么点,我们再分你家几条。”朱桐憨笑,还想着上回杳儿帮忙救回狗蛋,他上手就拿鱼。 李杳见他执意,象征地拿了两条。 却把它们与她从空间调换的鱼区分开来。 苏氏来的时候,村里来了不少大人。看到这么多鱼,有几个大人还说,“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我听我孩子说,只要对着湖喊,那鱼就往上跳,我试试看!” 说话的年轻妇人,朝那湖面喊了几句,可满面平静,只有微波飘动。 年轻妇人丧气不已,“我怎么喊不上来!” 有人道,“是不是童男叫才有?” 这话一下打开了大家的新天地。纷纷押着自己的儿子再喊几句。 李杳笃定,不会有鱼再飞上来了。因为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走了。 果然,男孩子们吼了许多句,再也没有鱼跳上来。 除了那年轻妇人,其他人还好,见不再有鱼上来,领着孩子,提着鱼回家了。 年轻妇人看着朱桐家的鱼,不禁咽了咽口水。 “狗蛋,还是你聪明。一下叫这么多,不像我家的傻儿子,只要了几条,真是傻啊!” 姜氏起身,冷冷一笑,“嗯,我家狗蛋确实聪明!” 听出这人话酸,姜氏并不惯她。 年轻妇人瘪了瘪嘴,抓着自己儿子提着鱼回去了。 “娘,我们也走吧!”只剩下李杳家和狗蛋两家,李杳拉着苏氏想尽快回去。 她检查了这鱼,表面没发现问题,但她想回去进空间看看。 于是有些着急回家。 “姜氏,那你们慢慢收拾,我们就先回了。” 苏氏知道闺女着急才会催着离开,便与姜氏客气了一句。 母子三个急匆匆地回家。 此时,李阅炎同王正,朱音爹一起,已经搭好了木棚,也架好了床。 “娘,要吃鱼吃这八条,这两条我拿走!” 苏氏点头。李杳钻进木棚后,又伸出头,“娘,你帮我守着点!” 闺女有事,苏氏是从不含糊的,把鱼交给李梦后,就去木棚守着了。 此刻进了空间的李杳正站在池边,她旁边围着她的“公鸡”和黑鸟。 原先换下的八条鱼和将将从外面带进来的两条,正在池子里冒着蓝光。 一开始放进来的淡一些,刚放进来的两条,颜色要浓厚多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那鱼也在慢慢变淡颜色。 “咯咯!” “啾啾!” 两兽一同摇头。 “你们是说这鱼不能吃,有毒?” 公鸡和黑鸟一齐点头又摇头。 幸亏李杳足够聪明,也了解它们,“是人不能吃!你们却能吃!” 两兽欣喜点头。 “那行,你们吃吧!”李杳一声令下,公鸡和黑鸟一起飞身掠过。 爪子同时抓住两条肥大的鱼。 再落到地面后,就见它们迅速整条的吞下喉咙。 李杳还挂着外面的情况,于是出了空间。 苏氏见她出来,忙道,“有问题?” 李杳神色凝重地点头,“那鱼不能吃,有毒!” “那得赶紧通知大家!”苏氏顿时站起来。 如今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也不希望那些人出事。 “娘,那你赶紧去!”李杳也起身,“我去武伯伯家,他们家弄了不少!” 母女俩刚出棚子,就见朱武神色慌张跑来。 往常再急,他也没这么慌乱。 “阅炎,不好了!” 他往前张望,见到李杳后,眼睛胀得通红,“杳儿,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全家都不舒服。 尤其是小宝,好像不行了!” 小宝如今是朱家的宝贝疙瘩,也是孟氏新生的女儿。 李杳慌忙折回木棚,拿着药箱就跑,“你们快去通知大家,那鱼不能吃!” 一场春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浇得大家透心凉。 第306章 到时候就别怪我们无情! 李杳先到武伯伯家,闻讯而来的蔡二妞等人也赶来了。 “杳儿,这一路好几家人叫我们,但我们也看不出原因。” 蔡二妞着急忙慌地拉住李杳,“要去看看吗?” 可是这时朱家已是人仰马翻,除了晚回来的朱武和烧水来不及吃饭的朱婆子。 全家都遭了! “等等!” 李杳拍了下她,“我先研究下!” 这时她无比想念师父,若他在,这种事情就用不到她。一定是师父诊定方子,师兄熬药煎药。 李杳先看了一下小宝,小小的人儿,此刻呼吸微弱。时不时嘴巴窝成圆,吐着泡泡,后又作呕。 李杳看过之后,有了对策。 她写了个方子,递给胡欣,“照这个量先熬十人份。” 胡欣点头,带着黄姑娘飞快的回她们的住处,捡药。 李杳又给孟氏看了看,“三婶子,你也吃了那个鱼!” 孟氏吐了一地,人已经快虚脱,可仍旧担心着闺女的安危,“杳儿,救小宝!” 李杳点头,“当然!你们我都救!” 孟氏对她是绝对信任的,听了李杳的话,整个人又看上去精神了一点。 李杳给他们全家看过之后,走到魂不守舍的朱武跟前。 “武伯伯,我看过了。应该是吃了那些鱼的原因。” “可是小宝没吃啊!” 朱武丧气低头,一只手捶在地上,“我真大意!” “杳儿,现在怎么办?”他现在只想补救,抬起腥红的眼。 “武伯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李杳才说完这句,胡欣和黄姑娘已经拿着药回来了。 “杳儿,我们先去煎药。” 李杳挥手,“好,记得多煮一些。” 两人去煎药,李杳才对朱武道,“这边我能搞定,现在得去集合村里人,看到底还有多人中毒。还有,所有的鱼收集起,不要再吃了!” 朱武从地上站起来,“我现在去!” 李杳看了一下他的家人,有点想阻止,但一想到他的身份,也就没有开口。 只道,“放心!这里有我!” 这边朱武才从家里的棚子出去,李阅炎已经带了不少人过来。 “武哥,你安心在这留着,其他那里我帮你打理。我现在带他们过去帮忙。” 朱武感激不已,张了张口,话全卡在喉咙。 “爹!”李杳听到声音,也从里面出来,“药我先试,你现在带人先去,最好把中毒的都集在一块。” 李阅炎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然后拍了拍朱武的肩。 “我干什么?”王正最后才来,瞧着他们已经走远。 “干爹,你怎么来了?” “你干娘让我来的。你梦梦姐陪着她,我也放心!” “可能还是得造个大一点的棚子。” 李杳一说,王正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行!我这就去。” 李杳再进到他们的木棚,孟氏已经晕厥去了。 朱婆子急得哭。 “没事,没事!”李杳同她说了一句,就去看孟氏。 孟氏应该吃得比较多,可能是因为要喂奶,胃口比较大。所以这会很严重。 不得已,李杳从空间里拿了她的解毒丸,给孟氏喂了一颗。 这药药效强,孟氏吃了没多久,就缓缓醒来了。 一醒来,就吐得一塌糊涂。 李杳低头,看着她吐在盆里的呕吐物,心里了然,她的方子没错。 这时胡欣和黄姑娘端药进来。 “药好了!”胡欣手上端着一碗,见孟氏已经吐了,“她这是?” 李杳抬头看了她一眼,“三婶子已经吃过药了,是我师父留下解毒丸。你现在把你手上的药喂给大婶子他们喝。” “是!”胡欣不再疑惑。马上同黄姑娘伺候其他人服药。 等待了一会,朱桐率先吐了出来。 黄姑娘一直在里面等着,见他们吐了,欣喜不已。 马上朝还在想方子的李杳喊道,“杳儿,他们吐了!” “好!”李杳答了一句,又把手上的方子递给胡欣。 “叫上蔡姐姐,熬上百人份!” “是!”胡欣应下,独自己捡药。 回来的时候不仅蔡二妞等人跟着。李阅炎也带人扶了不少人过来。 有的人还背在背上,应该是比较严重的。 这其中就有白日那个年轻妇人。她是被人抬着来的,这会脸色惨白,嘴角流着涏液。 王正这时还在林边砍树,只带了朱音爹和李寄风。 大多数家里今天都吃了鱼,其实完好的只有那么二十多个。 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来帮忙。 好在王正和他岳父都能干,也能吃苦,还有李杳给他们的手工锯片加持,所以没一会儿,三人就砍了十多棵大树,并且锯成了相同长短。 “行了,差不多了!”王正说了句,把老牛牵了过来,开始运送木柴。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也很快。 这边六个姑娘三人熬药,三人查看那些中毒的村民。 朱家人都吐完了,大多好了起来。除了小宝被李杳抱回去给苏氏照顾了。 李杳赶回来继续检查,多数中毒较轻,她并不担心。 但那几个严重的,让她有些苦恼。 尤其是今天那个年轻的妇人,让她有些犹豫。 “杳儿,在想什么?” 蔡二妞碰了碰她。 “哦,没事!”李杳回神,还是决定用药丸救这些严重的人。 数了数还有九个人。 “把这个药丸喂给他们吃,告诉他们家人,一颗至少十两银子。 今日救他们是必须付银子的。 若有那不愿意,就别浪费药了!” 姜晴领意,轻点下头。 杳儿的药丸有多精贵,别人怕是不知道,若不告知严重性,长久以来会让这些人产生依赖心理。 她可是明白得很! 蔡二妞在一旁道,“也不让他们现在给,你只告诉他们,这银子是必须还的。 也别想着赖账,因为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 到时候就别怪我们无情!” 姜晴听了吩咐,手里紧握着瓷瓶,“我明白!” 一切似乎往好的方面发展,也确实是。 一个时辰后,到处呕吐一遍,就连空气都被污染了。 “杳儿,你这办法真好!都吐了出来,应该没事了吧!” 朱武特别高兴,因为他的家人已经大多好了。 “还没好全!”李杳并不是打击他。 第307章 我偏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事实是刚刚的方子主要是催吐,并不具有排毒功效。 “我这还有个方子固本培元。” 这时姜晴已经回来守着,接过方子后,找到胡欣回去抓药。 这一去,好久不回来! “她们怎么还不回?”就是蔡二妞也嫌他俩磨蹭了。她倒是没什么,但却怕杳儿会觉得她们不行,所以有些着急。 “蔡姐姐,你去看一下。”李杳也觉得有点儿慢了。 蔡二妞正起身,李杳突然眼眸一黑,忙道,“你看着这里。我去找!” 她着急忙慌地重写了一个方子,“你再带人去捡药,我觉得她们两个出事了!” 蔡二妞脸色乍变,“什么意思?”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次中毒不是意外?” 李杳点头,“先别声张。记得多叫些人去拿药,我去找找她们!” 蔡二妞去叫人,李杳一路小跑先去了几个姑娘的住处,果然没见到她们。 而她们的棚内地面有一些中草药零星地掉了一些碎渣,虽不起眼,但她还是敏锐地看到了。 李杳吐了口气!心里狠骂了几句。 又马上跑出了棚子。 棚外有几条拖拽的痕迹,李杳当即辨明了方向。 她马不停蹄地追去,正是朝今日她看到白色身影的方向。 才追出三里路,就被她追上了。 “站住!”李杳喝声。 那白色身影拖着两人根本走不快,等到被李杳拦下,她撒开了手。 “你终于来了!”白色身影阴柔地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杳。 “你就是少主的徒弟?”她轻哼,“我们从不收外徒,少主这年在外面,忘了的规矩太多了!” 李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一个低贱的婢女,有什么资格说我师父! “你是重毒派的人?为何要害我们村人?” “算你聪明!”那白衣女子冷寒道,“谁叫你们让少主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矩!” “所以你是那老妖婆派来的狗腿子!” 李杳斗嘴这一块从来没输过。 “你!!你敢骂夫人!” “对,我骂的就是她!”李杳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人,见她们呼吸平稳,应该没事,也放心。 “你,你……” “你什么你!”李杳懒得理她,“这次我给师父面子,再有一次,即便她是师父的亲娘,我也不放过她!” 李杳拿了个瓶子放胡欣和黄姑娘鼻子下嗅了嗅,两人立马醒来。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杳儿,有坏人!” 李杳扶起两人,朝那白衣女子道,“师父该知道我的手段,难道他没提醒你们?” 白衣女子嗖的一下红了脸,少主怎么可能会同她说话,他恨夫人,连同夫人房里的人也恨极了。 若非少主固执,夫人也不会用新村的人来威胁他。 可如今看来,夫人低估了新村的能力。尤其是这名义上的徒孙。 李杳要是知道,她被白衣女子如此轻视,少说也要揍她一顿。 “别忘了我的警告!” 李杳临走还给了那白衣女子一记白眼。 白衣女子讪讪道,“难不成我们还怕了你!” “你们可以试试!” 李杳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姑娘,白衣女子到底没有跟上,她要回去报告情况。 走远后,胡欣道,“那人是谁?是覃大夫的家人吗?” 李杳摇头,“最多算一条狗!” “哦!”胡欣没有再问。 黄姑娘有些紧张,“村人是她害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跟她无冤无仇啊!” 李杳没有回答她。 在没见到师父之前,她需要忍耐。若师父能作主,绝没有今日这一事。 但若他自身难保,那就不好说了。兴许以后的路上,这种情况常有。 两日后,那个自身难保的师父,正悠哉地喝着茶。 “茴香,你说他们是不是傻,竟去找你师妹的晦气! 师父最多保他们这一次! 下回,你师妹可不会再给我这张脸的面子了。” “咳咳……”茴香拼命地咳。 覃大夫并不抬头看来人。 “敏之!”来人雍容华贵,肤白貌美,哪里像一个要死的人。 “你三番五次地与我作对,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娘!” 覃敏之抬目,端着茶轻啜一口,“你本来就不是我娘!你我相差不足十岁,你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你!”覃夫人顿时恼怒,“没规矩!作为重毒派继承人,怎么能忘记重毒派的规矩。 你再这样,就别怪我和你爹无情!” 覃大夫扬手砸下茶杯,“别拉我爹!还有,你想用新村来威胁我,请便!” 他那个徒儿不灭了重毒派,他就不姓覃。 听说夫人身边婢女回禀,杳儿给了他们好一通警告,想想都让他痛快。 他就知道乖徒儿不会任人宰割。 趁这机会,精练医术也好! “你给那小妮子留了许多药丸?”覃夫人试探道。 “对,我不留给她,难道留给你?” 覃大夫指着门口,“滚出去!” 覃夫人当场脸色难堪极了,“那你就别怪我!” 覃大夫有点自嘲道,“我不怪你!但你千万记得,有人会怪你!” “我就不信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厉害。” “白芷,我们走!”覃夫人带着婢女气冲冲地走了,头上的步摇都松了。 白芷紧跟着,“夫人,那小妮子狂得狠,好像并不怕我们!” “她还不是仗着敏之的势。”她美眸微转,“这次让他们逃过一劫,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夫人,我瞧那妮子不像说假,”白芷垂着头道,“要不我们别去管那些人了。反正少主都回来了,逃不出您的管教!” “哼,你知道什么?”覃夫人想着就很生气,“我偏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她看白芷,“少主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事实上不知道多紧张,他那么说是在激我。我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白芷盯着脚尖,一时恐惧从脚底升到脑门顶上。 那小妮子真的很狠啊! 而且少主好像并不紧张,反而信心在握的样子。 “夫人,”她还想再劝! “不必废话!”覃夫人起身,因为她眼尖发现有人来了。 第308章 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迟早我要他们好看! “敏之怎么样了?” 来人一袭金丝黑衣,束冠,眉眼冷漠,额宽鼻挺,虽年过五十,但身材挺立,气度不凡。 “宗主!” 白芷恭敬地唤了一声,被覃执傲挥手赶了下去。 “夫君,”覃夫人略微瘪嘴,“他还是那个样子,对我爱搭不理。对你的话充耳不闻。心里完全没有咱们重毒派。” 覃执傲戾气满脸,伸手推开要附到身上的人,“这么多年,让你看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饶是覃夫人再能忍,再惧怕覃执傲也忍不住反驳。 “孩子? 二十年前我承认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可现在都三十了,还是个孩子?” 覃执傲狠狠给了她一记目光,“你若真心待他,他就是五十也认你这个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动作! 素菊,是我给你脸太多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覃执傲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别再惹他,你已经逼走了他五年,再有一次,我饶不了你!” 覃执傲甩开手,冷素菊跌倒在地,嘶吼。 “你别忘了,重毒派存在的意义!” 覃执傲提脚离开,留下一句话,“现在我才是宗主!” 白芷见宗主离开,慌忙跑进来,扶起地上的覃夫人。 “哼!”冷素菊对镜揉了揉青紫的下巴。 “夫人,可别再惹宗主生气了。宗主的样子好恐怖!” “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迟早我要他们好看!” “可宗主是您的夫君!”白芷嘴角露出一丝笑,稍纵即逝。 “那又怎么样,他不念夫妻情分,我也不会顾及他。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要他所有亲近的人都不得好死!” 冷素菊气得胡言乱语,“上次你说的那个毒,被那小妮子解了。 现在你再去库房拿第二个柜子最上一层左起第一个屉子的毒药。 让他们一次死完!” “让宗主发现,他会杀了您的!”白芷满脸担忧道。 “他不会的!”冷素菊了解覃执傲江的性格。 她会这么自信,完全是因为重毒派宗主的位置是叔叔传给他的。 再怎么,他也不会下死手。 白芷微微点头,“夫人,奴婢先给你脸涂些修复的药。” 冷素菊拉住她的手,“白芷,这些年多亏了你在我身边。”说着她眼睛湿润。 “奴婢的命是夫人给的,奴婢当然得一心一意听您的。” 冷素菊露出一点笑容,“若少主身边有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就不会那么反叛我了。” 白芷脸一红,“夫人,您别说笑。奴婢低贱,配不上少主。” 冷素菊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你出身是差了点。顶多当个通房或者姨娘。” “奴婢感激不尽!”白芷骤然脸煞白,可嘴上仍说着好听的话。 * 新村经过两天的救治,大多数人已恢复如常。 尤其是当日病重的九人,吃了特制的药丸,比其他人恢复得还要快。 孟氏去李家接小宝,脚步轻快。这两天小宝交给苏氏照顾,她想得不得了。 这会身体好了,就迫不及待来按了。 一进棚,孟氏眼眶就红了。 抓着朱桦一齐跪下,吓得抱着小宝的苏氏急忙闪开。 几个孩子也纷纷借口散去,把他们看娃的喜劲都吓没了。 “起来,起来!”苏氏急道,“你们这样真不怕我们折寿?” 孟氏慌忙起身,“我这是感谢你,感谢你们替我照顾小宝,感谢杳儿救回我娘几个的命。” 朱桦只会点头,词穷得说不出任何的话。 “行了,杳儿也不在。”苏氏把小宝还给孟氏,“你看她现在会笑了。” 孟氏喜得不像话,“是真的呢!” 她抱着闺女摇了摇,看了眼朱桦,使眼让他出去。 留下她们几个女的说话。 “我这奶水能喝吗?”孟氏担忧的是这个,怪不得刚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氏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杳儿说小宝是通过孟氏的乳汁中毒的,而且因为太小,所以很严重。 若非她及时救治,恐怕回不来了。至于杳儿怎么救的,她也不知道。 “等杳儿回来问问。”苏氏望了一下门外。 杳儿一早进了林子,说要去采些草药,这会都快中午了,应该要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杳背着小竹篓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回来了!”苏氏道。 等到李杳进了木棚,“三婶子!” 孟氏激动不已,伸手搂过她,把小宝顺手放在一旁的朱音娘手上。 “杳儿,真是太感激你了!” 李杳被搂得差点窒息,“咳咳,三婶子,你勒死我了!” 这也太热情了,李杳摸了摸脖子。 孟氏尴尬地笑了笑,偏过身子又抱回小宝。 苏氏忙替她问道,“杳儿,你三婶子问你她的乳汁还能喂小宝不?” “能啊?”李杳想也没想说,“三婶子身上的毒全解完了,乳汁也恢复了正常,可以喂养了!” 孟氏如释重负。“那太好了!” 这逃荒逃难的路上,喂乳汁最方便,比熬米糊米汤强多了。 待孟氏感激了八百次离开之后,苏氏松了口气。 母女俩相视一笑。 “娘,我还得去大木棚看一圈。确保没事后,就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李杳交待了一句,背着背篓出了门,苏氏目送其离开。 身后的朱音娘收回目光道,“小杳儿这也太辛苦了,一天到晚都在忙。小小年纪懂得多也是一种麻烦。” “您说得没错,我这做娘的是又欣慰又心疼!” 苏氏悠悠叹了口气,“可这都是杳儿自愿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去准备午餐,又被李梦拦在外面。 “算了,陪朱音走走,算算日子,她也快生了!”苏氏道。 “嗯,就是这几天。可我这个心总是扑通扑通,担心死了!”朱音娘说着,又在棚外,叫了声朱音出来。 “您可千万别慌张,小心吓到了朱音。”苏氏趁朱音出来之前叮嘱了一句。 “嗯,我这是同你说说。”她虽担心,但并不慌张。她现在看明白了,闺女有任何问题,都有小杳儿有在。 朱音出来,“去哪?” 第309章 苏氏不见了 朱音娘道,“走动走动,多走一些,对你只有好处。” 朱音点头,三人结佯。 “这湖里的鱼,怕是没人敢吃了!”苏氏望着平静的湖面,笑了笑。 朱音娘附和着,“这天下就没有那么好的事,自动跳上来的鱼,我是头一次听。” 三人边走边聊,微风拂面,好不舒服! 走了小半圈,朱音走不动了。 三人又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苏氏还算镇定,见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一袭白衣,不像坏人的样子。 “我是来请你们回去做客的!” 白芷清冷地笑了笑。 苏氏发觉不对,赶忙扯下腰间一粒纽扣。其实女子突然出现,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这女子恐怕就是杳儿同她说的,上回那下毒之人。 她把朱音拦在身后,轻轻扔下一颗纽扣。 “我们哪都不去!” 白芷在她说话的时候,朝她们的方向,撒下一把迷昏粉。 三个人瞬间不受自己控制,倒在地上,好在湖边泥地轻软,朱音掉下去后,没有受伤。 白芷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出现了几个彪壮男人。 “把他们抬走!抬回去关进地牢,等待夫人发落。” 几人去得匆匆,没人发现苏氏她们三个被人掳走了。 直到李杳回来,问起苏氏,众人才发现,好久不见她们。 李杳暗道不好! 可面上没有露出来,只是说,“大家都出去找一找,看哪里有她们的身影。” 这会李阅炎还没有回来。 “二哥,你去叫爹回来!” “把家里的人都叫回来!”她急切地加了一句。 众人回来得很快。 尤其是王正,整个人都是飞奔回来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不见了呢?她们去哪里了?” 他十分激动,一连几问。 “干爹,你先别急!”李杳安慰道,“等大家回来,一起商量。” 也幸亏他们回来得快,李阅炎与李寄风身上还挂着猎物。 同去的黄叔三父子也跟了过来。 “寄云说你们娘不见了?”李阅炎扔下身上东西,同样很激动。 朱音爹在一旁急得掉眼泪。 “恐怕是被师父家的人掳去了,我们得去那一趟!” 李杳先说了推测,“也是我的猜测,还是得先在周围找一圈,也许娘她们只是走远了些。” “我们现在先去找找,一个时辰后,若没找到。杳儿,我们就动身。” 李阅炎头一次飞快做了决定。一想到苏氏可能有不测,他心如刀绞。但还是得坚强地挺着。 王正的脸整一个黑成炭,已经先去寻了。 趁着大伙去寻人,李杳找到了蔡二妞。仔细说了一些话,最后把一个瓷瓶子放在她手心。 “你斟酌着用!用在谁身上,你决定。若到了要选择的地步,你保你想留的人。” 蔡二妞眼睛透亮,“真不需要我们一起去。” 李杳摇头,“你们应该还记得我说的重毒派的事。 我师父与他们的宗旨不一样,他一心向善,所以才会受重毒派追击。 此番前去,我除了救我娘她们,也想救回他。 当初建立你们护士队,也是为了师父的初衷和梦想准备。 我这么说,可能你们会觉得自私,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李杳边说,边写了几个常用于解毒的方子。 这时她头也不抬,“还有最后一句,想离开的可以趁这机会离开,我绝不追究。” “杳儿放心,咱们几个几经波折,早已看透了这世间人情冷暖。 所以,我不会离开!”蔡二妞率先表态。 “我也不!”其他五人,异口同声道。 李杳着急慌忙跑回,放出黑鸟和往常坐的大竹篮。 这时寻人的人也都回来,村人也到了大半。 李阅炎背着人同朱武私底说了几句后,坐进了竹篮。 一下子失踪了三个,吓得有些村人躲回了木棚,而有人纷纷要跟着去寻人。 “新村这里离不了人,所以我不能去帮你寻人!” 朱武满是愧疚。 李阅炎微点了下头,没有半点表情。他头一次感觉到失去苏氏的可怕,所以他不想应付任何人。 能给朱武点下头,已是他的极限了。 “大黄,你留下看家,我同小黄陪他们家走一趟。” “我也去!”张屠夫夫妇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朱春举了举手,“我也去! 李杳看了大竹篮的座位,怕是再也坐不下来了。 于是拒了他。 等到他们坐好,黑鸟挥着大翅膀,慢慢飞起来了。 “沿那边走!”李杳给黑鸟指了个方向。 大竹蓝内。 李阅炎先开口说了句,“湖边发现她们的脚印,确实是被人掳走了。我捡到了你妒衣服上面的纽扣,应该是她刻意留下来。 杳儿,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杀害了?” 他很忐忑,想了许多种后果。 “不会!”李杳断言,“师父家关系复杂,抓我娘只怕是对师父有威胁。 暂时她们不会有危险。 我反而担心新村的人,我们走了,他们能否能对付得了将来的危险。” 可是再担心也没用了,黑鸟已经带他们飞出了湖泊附近,朝重毒派方向飞去。 白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和那几个彪壮的男人把她们三人才将将带回到重毒派。 把人关进牢里后,她急冲冲的去找夫人禀告。 “夫人,我不仅抓了她们三人,而且给他们常去打水的地方撒了毒药。” 白芷欣喜地说。 “干得好!”冷素菊脸上露出笑容。 “我看他还有哪里可以去!没了那些人,他的心也就收拢了!” 白芷含羞一笑,不作声。 冷素菊见她含羞的样子,抓住她的手,拍了拍。 “这事解决之后,就由不得他来作主了。” “奴婢听夫人的。”白芷仍旧娇羞,转身跑了。 冷素菊又叫来两人,“你们陪我去那地牢!” “是!”两人恭敬点头。 黑暗的地牢,阴森诡异。若不是墙上那几个微弱的烛光支撑,就更是黑得看不清楚。 “咳咳 !”地牢里冷不丁地传来咳嗽声。 “走,去看看!” 第310章 嫂子,我来救你们出去! 苏氏最先醒来,睁开眼就被眼前的境况吓懵。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忍着颤抖的手,摸了摸旁边的朱音娘。 “醒醒!” 又摇了摇侧卧着的朱音,见她们仍不醒,心越发的慌乱。 尤其是不远处堆着的白骨,让她全身发毛。 腐朽潮湿的气味让她作呕,因此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么快就醒来,看来身体不错!”冷素菊靠近时冷嘲热讽说了一句。 昏仄的光下,苏氏猛地偏过头,对上那冷艳魅惑的脸。她轻抿了一下唇,眸底清明。 冷素菊没想到眼下的女人没有半点反应,难道不应该质问为什么抓她们来? 她就不害怕吗? 当然这一时间,她也在惊艳女子的容颜。虽是粗衣麻布,却也难掩风华。那皮肤比自己还好上了不少。 “你就是那小妮子的娘?” 冷素菊低眸冷笑,“假若你要是死了,你猜他们会不会发疯。敏之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误的决定连累了你们。” 苏氏想到闺女的话,原来闺女猜测不错,真是覃大夫的家人搞的鬼。 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说啥?谁是敏之?”苏氏一开口,故意带着浓浓的乡音。“我看你就是个疯子,胡言乱语!”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抓我们来作甚?” 冷素菊突然大笑,“土包子!” “真不明白敏之怎么会喜欢同你们这种粗鄙之人在一起。” 苏氏感觉到朱音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用手拍了一下,她偏过头,不再作声。 任冷素菊张狂嘲弄了许久。 突然牢里窜出几只老鼠,跑到冷素菊脚下,她嫌弃地跺脚。 “明日再来收拾你们!” 白芷突然出声,“夫人,人都抓来了。还等什么?” 冷素菊狠瞥了她一眼,“本夫人做事还要你教吗? 现在杀了她们,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要让敏之亲眼看着她们去死,他才会痛,才会知道后悔! 以后必不敢忤逆我!” 冷素菊骂骂咧咧出了地牢,身后的白芷眸里闪过一丝狠毒。 蠢货! 看来还得自己出手才行! 她回头看了一眼深长不见头的地牢,面若寒霜。 冷素菊回到院子,就瞧见院中亭内坐着的人。 她心漏了一拍。却还是端若自处地走了过去。 “哼,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这个母亲?” 她缓缓坐在覃大夫对面。 “我来见你最后一面!”覃大夫嘴角噙笑,像看傻瓜一样地看了一眼她。 “我那个徒弟顽劣,你得罪她,死定了!” 冷素菊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他危言耸听。 “是吗?” “是!”覃大夫拍手放手茶杯,杯里的茶刚四溅。“我劝你立刻放了她们,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哼,敏之,你要一直听话就好了。你爹不怪我没带好你。你全心全意当好你的少主,将来承接我们重毒派,将其发扬光大。 我就没必要做这种小事!” 见他眉眼紧蹙,不像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 于是继续道,“你若发誓以后留在家里,我会饶了她们。并且把她们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反正回去以后,她们的村人也都死绝了。就是那会点医术的小妮子,此刻怕也已经中毒身亡。 覃大夫站起身,“我要见见她们!” 冷素菊轻笑,“这才听话嘛!” “白芷,你带少主去!”她回头向白芷使了个眼色。 “少主,您跟奴婢来!” 白芷微微福身,转身往地牢方向走去。 覃大夫跟在其身后,茴香也要跟去,被冷素菊拦下。 “师父,我回您的院子!” 他喊了一句,立马跑了。比起在夫人院子等着,师父的院子才让他有安全感。 跑了一小段路,茴香还是不放心,拐了个方向继续跑。 这边白芷领着覃大夫走得很快,可越走越不对劲。 “似乎不是这个方向!”覃大夫顿脚。他虽不常在家,也从未去过地牢,但还是能分辨出方向。 这白芷带他走的路,明显不对。 这时他才仔细打量常在夫人身边的婢女。 对于那个冒牌娘,从前他并不是这么厌恶的。 细细想来,冒牌娘脾气古怪,可从前也不是现在这样毒辣。好像是从几年前,救了这个婢女回来之后。 脾气性子全改了。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少主,咱们走的是小路。”白芷含羞地笑了一下。 覃大夫冷脸道,“很好笑吗?” 白芷顿时跪在地上,“奴婢只是听夫人的话办事。 夫人让奴婢往东,奴婢不敢往西。 求少主不要牵怒于奴婢!” 覃大夫好像被说服,“你起来吧!好像也是。” 白芷心里一喜,面上是再也不敢露出笑。 “还不快带路!”他催促。 白芷慌忙走向前,从他身边过的时候,突然腿一软。 “砰!” 狠狠地掉在地上。 覃大夫摸了摸鼻子,内心波动了一下。 曾发誓不用毒,可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原来用毒对付这种别有用心的人。 有点儿爽,是怎么回事? 他把白芷拖进一旁的草丛扔掉,急忙往往另一条路走去。 很快到了地牢。 地牢口,几个守牢门的人还想拦他。 “行,我走!”他好似十分生气,甩了一下衣袖。 “砰!砰!砰……” 刚刚几个人,毫无征兆的软了身子。 弱鸡! 怪不得扒空心思让他执掌重毒派,原来是弱鸡太多了! 覃大夫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苏氏等人。 原本听到脚步声的苏氏让朱音和朱音娘继续装晕,其他的让她应对。 在听到覃大夫唤她的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 “覃大夫?” 时隔多日,苏氏再见到覃大夫,有点儿不敢认。 离开时,覃大夫的分明比现在要胖一些,可见在这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继母搓磨,真是可怜! “嫂子,我来救你们出去!” 覃大夫掏出从守门的人那里顺来的钥匙,打开她们身上的锁。 “朱音,快醒醒,不用装了!”苏氏拍了拍朱音。然后朝覃大夫露出一个大笑脸。 原来杳儿是像娘! 覃大夫这下悟出来了。 “快走吧!” 现在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覃大夫托住朱音沉重的身子。 “我,我好像要生了!”朱音突然道。 第311章 我先去收拾了那帮妖姑! “啊!”朱音娘差点又昏过去。 覃大夫沉声道,“出去再看!”他把上朱音的脉,“没那么快!” 苏氏扶上朱音另半边身子,“别怕!有覃大夫在,不会有问题。” 几人急匆匆地出了地牢,朱音一路忍着痛,没吭半点声。 不能因为自己拖累大家,她只有这一个信念。 “拦住他们!” 刚出地牢没多远,迎面就撞上冷素菊带着人挡住了路。 白芷赫然就在她的旁边。 覃大夫眸光暗沉,伸开双臂挡在苏氏三人身前。 “敏之,你确定要这么做?”冷素菊咬碎了牙齿。 “夫人,少主他把奴婢迷晕,这是故意同您作对呢!”白芷低声道,“终归不是您亲生的,您对他再好,他也不知足。” 冷素菊脸色越发难看。 “重毒派落在少主手中,迟早也会被他弄垮,夫人何不自己接管。到时候,他们父子谁敢不听您的!” 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好像魔怔了,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冷素菊,近年来被覃执傲冷落,心里早生不满。还有那便宜儿子,从小到大都忤逆她。她早就恨极了! 白芷的话,其实也是她的心声。 当年叔叔把重毒派交给覃执傲,又把她托付给他。 到头来,重毒派不仅没发扬光大。她也不受宠爱。 她也曾多次想过,还不如由她执掌。也不至于让重毒派沉寂多年。 更好笑的是,重毒派不使毒,竟然想改行行医,真是砸他们的招牌。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逆子,让使了一辈子的毒的覃执傲改了脾性。 这父子俩,怕不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冷素菊像是灵魂开了窍! “给我抓住他,一起关进地牢!”不得不说,这一番脑补,成功让冷素菊失去了理智。 下人们正要动手! 突然一声戾喝,“我看谁敢!” 覃执傲大步走来,每一步都落在冷素菊的心上。 “你敢抓我儿子?你忘了我的警告?” 覃执傲黑眸对上冷素菊。 足够让她噤若寒蝉。 “夫君,是敏之不听我的,我再放他与外人厮混,还怎么继承你的位置!” 覃执傲冷言,“我是要死了吗?” 冷素菊慌忙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回你院子好好反思。别在这里惹事生非!” “你!”冷素菊哑了口。 “夫人,宗主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看来他从未把你当他的夫人。” 白芷突然插言,“这么多年你一无所出,就没怀疑过吗?” 覃执傲瞳孔一缩,把目光投向白芷,“原来是你搞的鬼!” “什么意思?”冷素菊疑惑地看着白芷,对覃执傲半点也不信了。 “夫人,我看就是他们父子搞的鬼,就是想搞垮我们重毒派。 让你无所出,只怕也是宗主下的毒。这么多年,您几次病危,只怕也是他的手笔。” 白芷像是换了个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 就是直面对上覃执傲,也半分不怯。 把挑拨离间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冷素菊多想一下,也不会被她蒙蔽。 “来人,来人!”冷素菊发疯地叫人。 当年她叔叔的旧部还有许多支持她的,所以她这么一叫,也迅速纠集了一半的人。 “把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 她看向覃执傲,“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你下毒害我的,你想让我死?” “随你怎么想?”覃执傲扔下这话,“我若想你死,你早死了!” 这猪脑子! 他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还是被人混人了他们中间。 “夫人,奴婢愿助您一臂之力!” 白芷上前两步,“夫人,您可别再被这男人蒙蔽。 他若真心待你,就不会让你连儿子都生不出。 您忘了,之前你有过身孕,好端端的突然掉了?” 冷素菊顿时后退几步,“给我杀了他们!” 白芷点头,“听夫人吩咐,动手!” 覃执傲瞬间出手,掐住白芷的喉咙,“你想死!” 白芷从腰间抽出一把尖针,刺向他。 不得已,覃执傲伸开了手。 下人们见状,早已分成两边,打成了一片。 “爹!”覃大夫忙跑去扶住覃执傲,“你中了万花毒!” 他一把脉就把了出来。 覃执傲摇了摇头,“不碍事!” 万花毒是重毒派研制的最毒的药,中毒之后并无解药,只有半个时辰的寿命。 也就几秒,覃执傲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爹!”覃大夫抱住他的身子,“你撑住!” “敏之,爹要死了!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千万别想着重毒派的宗旨。” 覃执傲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我本是奉命行事,只是这么多年,仍无法铲除这毒教。” “爹,你不会死!有人能救你!” 覃敏之握住玉牌。 “天心庵众教员听令,把他们全杀了!”白芷突然喝道。 四周突然飞出无数白衣女子。很快将打作一团的人围住夹击。 “敏之,带着他们快逃!”覃执傲用尽力气说道,“天心庵渗入了我们重毒派,她们不安好心!” “杳儿!”覃大夫仰天大喊,他是真的急了。 爹都要死了,还在想着他的任务。现在只有杳儿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能救爹。 可是,杳儿不在啊! 苏氏刚掏出纽扣里藏着的解毒丸。 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原来是竹篮落在地上的声音。 “师父!我来啦!” 李杳爬出竹篮,揉了揉快震碎的屁股。 “快救救你师公!” 李杳刚瞅了一眼快落气,嘴角流着黑血的覃执傲。 “冒问题!” 她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师父,不瞒您说,这药价值一个亿。” 覃大夫抢了过去,塞进他爹嘴里。 “这里的东西任你拿,我同你说,我家除了毒药多,钱也多。” 他低目,见他爹瞬间呼吸顺畅,口里也不流血了。 压低声音道,“原来我爹是朝庭派来的卧底,以他的正直,只怕到时候会拿去充公。你要拿走,还得尽快!” 李杳挑眉,心里愉悦极了! “我听到了!”覃执傲幽幽地睁开半只眼。 李杳一掌拍在他额头,“你没有!” 覃执傲嘴角一抽,闭上了眼。真是顽孙,敢打老子! “我先去收拾了那帮妖姑!”李杳飞奔起身。 第312章 我呸,我不是圣姑,我是毒姑! 天心教的人一出来,重毒派的人已联合了起来。 就是冷素菊也傻了眼。 她怒视着白芷,“原来你是天心教派来的奸细?” 这会重毒派死伤无数,明显打不过天心教的人。 节节败退。 “蠢货!”白芷蔑视道,“堂堂重毒派的当家夫人,竟连本圣姑的来历都不知,就冒然收留。 活该你落得今日下场!” 冷素菊目光彷徨,“你,是你害我的?” 事到如今,白芷也不隐瞒,因为她猖狂地认为,这里所有的人都必死无疑。 “没错! 你的孩子是我弄死的。 你几次病危都是中了我的毒。 枉你还是重毒派的人,竟连我的毒都没办法识破。 原本我想毒死你,然后取代你。 可惜你被你口中的逆子救了回来。” 冷素菊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投向覃执傲父子身上。 “前几个月,我收到二师叔的来信,说咱们天心教的圣物七毒草,被人采撷一空。 原来是你那逆子去天心教盗采的,只为救你一条贱命。 可惜啊!你蠢笨不堪!” 冷素菊急火攻心,又气又恼。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她赤手空拳冲了过去。 可她哪是白芷的对手,一把匕首直插她的心窝,顿时鲜血四溅。 “哈哈哈!”白芷大笑,“你也算值了,嚣张跋扈,也只有覃执傲才惯着你!” 冷素菊张开嘴,想说什么,到底再也说不出口。只是临死之际,她偏头看向不远处覃执傲父子。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扶我过去!” 覃大夫点头,搀扶起他。 “素菊!”覃执傲轻喃。 “对,对不起!是,是我错了,毒是害人的东,东西。”冷素菊发出最后的声音,“它不该,不该发扬光大。” “素菊~”覃执傲抱住她的头,“是我骗了你。我救你,我能救你的!” “不用了!”冷素菊偏过脸,“正邪誓不两立。你不该再管我!” 说完,她双手握住胸口的刀用力插下。 “素菊~” “爹,她死了!”覃大夫搀起他。 “哈哈哈,好一副夫妻情深。”白芷嘲笑讥讽,“可惜啊,都死到临头了。” 覃执傲看向她,“你以为你能逃过?” “不愧是重毒派的宗主,中了万花毒还能熬这么久?” 覃执傲张开五指一撒,“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白芷呼吸一滞,双手捂住口鼻,“你对我干什么呢?” 覃执傲板正冷傲的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慢慢等死吧!” “万花毒是咱们重毒派的禁药,只因它没有解药,你也算死得值了!” 覃大夫嘻笑一声,“是不是好爽!” “给我解药!”白芷狂道,“他都能活,肯定有解药,快拿出来,不然,我灭了你们!” 覃大夫指着那边打作一团的人,“谁灭了谁还不知道了!” 白芷嘴角流着黑血,看着她们的教员被人甩着鞭子,被人执长剑,被人拿大刀连连追击,早已败下阵来。 她想张口喊逃,可已来不急了。 “夫君!”突然一个白影朝覃大夫跑来。 “夫君,真的是你!” 刚刚在背后放冷箭的李杳听到这一声音,同情地扫了一眼师父。 与此同时,覃大夫五官扭动,看着唤他的人,一时忘了开口。 “素心,他不是你的夫君,他是咱们天心教的敌人。 你忘了二师叔的嘱咐? 再见到他,让你杀了他!” “大师姐,真要杀了他?可他是我的夫君啊!” 素心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毒,可面上十分柔弱。 “你是圣姑,不能让负你的男人好过。他必须死!” 素心装作为难,可手已举起了长剑。 “装逼!” 正当她准备刺剑,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都要灭我师父家的团了,还在这装清纯!” 素心低头,就见腰间横穿着一把匕首。尖利的刀尖,滴着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最后化成血柱。 李杳抽回匕首,转身插入白芷的胸口,“你早点死,少祸害人!” 白芷瞪圆眼睛,“我,我知道你,你是二师叔说的那个小圣姑。” “我呸,我不是圣姑,我是毒姑!” 李杳用手拍下匕首,卡在白芷的心窝里,“敢害我师父,这就是代价。” 天心教这时已溃不成军。一下折了两住新老圣姑。 玉心大喊,“我们撤!” 其实这会她们已经被气极了的李阅炎王正等人杀得只剩十几人。 “我去你的,”王正一长鞭甩在她背上,“害了人就想跑,想得美!” 李阅炎大刀一扫,拦腰砍断玉心的腰,“死不足惜!” 余下的十几人,没有几分钟,就全部被斩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明玉!” “音儿!” 这时两人才跑向躲在草堆里的人。 “我没事,快看朱音!” 王正抱起朱音,“你还好吗?” “嗯,我还好!”朱音眉眼间弯成了川字。可见她有多会忍。 王正感觉他手上湿润润的,他心突突,为了不让朱音害怕,他敛眉忍着心痛。 “杳儿!”苏氏喊着闺女。 如今再大的事,也没有朱音生产重要。 李杳赶忙跑了过来。 “是要生了,找个干净的地方!” “随我来!”覃大夫慌忙道,“去夫人院子,她那最干净。” 茴香尖声道,“婶子,跟我来!” 刚刚斗殴,茴香早躲了,他始终牢记师父的话,有危险就躲。 这会出来得也算及时。 一行人到了覃夫人的院子,找了个干净的床。 里面有几个婢女见如此,慌忙下去准备。 “没事!朱音身子骨养得好,胎儿也很健康。现在阵痛是正常的。” 覃大夫很快把了脉。 “师父,补药来了!”茴香这会已经熬了药了。 “喂她服下!” 覃大夫吩咐。 “我来!”王正揽了过去。 朱音喝完药,“你快出去,我要生了!” 李杳发觉没自己什么事。生产方面,师父的经验足够。 她还惦记着重毒派的万贯银钱。这会见干娘稳定,拿出止痛药给她服下。 “干娘,你只管使力就是!” 重毒派也有接生婆,她说了声可以生了,闲杂人就都出了房间。 “干爹,你陪着给干娘打气!” “这怎么行,这样男人会倒霉的。”接生婆劝说。 “我不走!倒霉就倒霉!”王正脸一横,让接生婆闭了嘴。 趁干娘生产之际,李杳已经溜走。有师父在,她放心得很。 第313章 我有儿子了! 重毒派正如覃大夫所说,不仅毒药多,金银珠宝也是相当哇噻。 李杳先收覃夫人的院子,除去朱音生产的房间,其他房间都搜了一遍。 不得不说覃师公对冷素菊还挺好,整个院子高山流水,富丽堂皇。 先说冷素菊的住处,连椅子都是红木的。要是能镶金边,估计他们也不会吝啬。 梳妆桌上,各式珠宝首饰,摆满了。 再看那些落地柜,有几个还打开没关,她探头看去,各类绫罗绸缎做成的衣裳数不胜数。 不过,没看到任何毒药。想来这冷素菊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收完冷素菊的院子,她去了其他几个院落。 “啧啧啧!”李杳站在现在的位置,忍不住惊叹,“不愧是重毒派!” 整个房间中间镂空,三层楼高的墙柜,无数个抽屉,里面装着的全是毒药。 想到空间里的各种解毒丸,竟能与之对应,她很是吃惊。 这里便是重毒派的毒药仓库。李杳没有犹豫,全收进了空间。 诚如师父所言,这些都会充公,这中间经过几道手续,真正到国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不如便宜了她! 仓库很大,除去成品毒药,隔壁就是各类中草药半成品。 数量很多,干的,半干的,刚采回来的,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收!” 收走,收走,大有用处。不一定做成毒药,也能治病救人。 这要让护士队的姐姐们看到,还不得让她们兴奋得飞起来。 李杳很是高兴,比收到金银珠宝还高兴。 咦,金银珠宝?师父不是说重毒派很多银钱吗?到现在还只有覃夫人的院子收了一点。 还没之前在山寨收的多。 “师妹,这边!” 茴香隔老远就喊她,李杳刚收完师公的院子。为了以后好相见,她下手很轻,只收了一些制毒药的书籍。 而且师公好像并不富贵,没啥值钱的东西。 李杳跑过去,“师兄,什么这边?” 茴香抓了下头,“师父让我来告诉的装宝贝的地方。” “宝贝?” “嗯,”茴香道,“那些宝贝知道的人不多,你是第四个。” 李杳侧目看向他,“你是第三个?” “那是自然!”茴香骄傲道,“我可是师父亲传弟子!” 行吧!李杳笑了笑。师父他们可真放心。 “师父说那里面装的鸡鸭鱼肉,是他存了许久的。这回来了,让你带回去给乡亲父老吃。” 茴香一脸自豪。 “哦!”李杳很想笑,“师父真好!” “到了!你自己下去吧!”茴香指着假山的下端。 李杳轻轻触碰了一下,就推开了一扇石门。 “你不进去?” “不行,师父不准。肯定是怕我偷吃吧!” “那行,你先回吧!”李杳走进石门,挥了挥手。 “正好我还得去煎药,就不陪你了。”茴香催她进去,“等拿到鸡鸭鱼肉,记得分我一只啊!” “行!”李杳坚定道,“让我娘做蒸腊鸡给你吃!” “太好了!”茴香挥了挥手,转身小跑离开。 “傻师兄!”李杳低喃了一句,径直往里走。 石门自动缓缓关上了。 我的天! 饶是李杳见多识广,又被眼前的财富震惊了。 金子一间,收! 银子两间,收! 各类玉器三间,收! 各类珍珠宝石还有珊瑚四间,收! 这一定比国库还富裕,李杳敢肯定。 只是粮食那些没有,看来这重毒派不用吃饭也能活。 李杳收干净这石库,马上跑了出来。 途经重毒派的大厨房,着实让她失望。 当真没啥吃的。怪不得茴香师兄以为石库里存的真是鸡鸭鱼肉。 那个兴奋样,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一样。 放过大厨房里这些东西。李杳回了覃夫人的院子。 “生了!生了!是个公子!” 接生婆伸出头报喜。 李杳勾唇,回来得刚刚好! “我有儿子了!”王正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出来,满脸通红。 朱音娘十分激动的接了过去。 朱音爹多了一个心思,不是有了儿子吗?怎么说得好像只这么一个儿子一样。 不过,女婿能这么重视,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外面守着的人轮着抱了一圈,到李杳手上的时候,苏氏两只手在旁接着。 生怕闺女把人给摔了! “真丑!”李杳轻轻碰了一下娃的鼻子和脸。 “哇哇哇……”小娃儿张开嘴嚎哭。 “不丑不丑!”苏氏在一旁忙道。 娃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娘,明明好丑,皱巴巴的。小宝生出来的时候,比他白多了!” 李杳这一说,娃儿又大声嚎哭,那声音十分响亮。 “哦,哦,你不丑,你天下第一帅!” 李杳音落,娃儿的哭声也止。 “哈哈哈!”众人被这一幕逗笑。 苏氏抱过娃儿,还给王正,“是个聪明的,养养就白了!” “哈哈哈,黑点更好,臭小子要那么白做什么!” 这边朱音顺利生产完,过程也算惊险刺激,但好在都平安。 新村那边这会是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只因村里人一早吃过早饭,就晕死过去了几个。 还有些嘴唇发紫,脸浮肿,一看就是中毒。 李杳不在,阮氏请来了蔡二妞等人。 “是中毒!”蔡二妞很快确定,但她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怎么开药方。 好在杳儿走之前,开了几张常见的解药方。 古童生与范夫子看着几个方子,一致同意取其中一张试用。 胡欣带其他两位姑娘抓药煎药。 蔡二妞带姜晴和其他一位姑娘,照顾重患。 这会中毒的人又集中在大木棚里。 蔡二妞问过情况后,很快确定是常喝的水出了问题。 朱武带人封了那水源,又让家里有存水的全都倒了,甚至连盛水的器具都扔了。 此时重患中已有人出现了抽搐,口吐白沫,全身痉挛。 “抓紧他!”蔡二妞喊道。 两位姑娘还抓不住。 “我来!”大黄早已守候多时,这会挤开其中一个姑娘,双手掐住抽搐的男人。 “扳开他的嘴!” 蔡二妞并不分心,十分冷静地说。 一颗解毒丸塞进男子嘴里,半分钟后,男子停止了抽搐。 而且全身放松下来。 “不用抓了!”蔡二妞低道,“他没事了!” 大黄松开手,“你好厉害!”他同样用很轻的声音。 第314章 他们不仅害了林家主,还杀了张捕头 “是杳儿师父覃大夫留下的药丸。”蔡二妞没有占功。 “只有几颗!” 让她矛盾的是,重患比药丸多,还真得让她来选救谁或不救谁。 “二妞,你有药丸,快给我一颗。”此时吃鱼中毒的那个年轻妇人找了过来。 蔡二妞看向她,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正犹豫给她一颗时。 年轻妇人着急道,“我丈夫还年轻,他不能死。为了让我和孩子多吃两口,他一早只灌了两碗水。 我和孩子还没来得及吃,他就倒了! 二妞,你心善,快给我一颗。” 蔡二妞张开嘴,刚要递药丸给她。四面八方涌来不少村民,“二姑娘,给我一颗!” “给我一颗!”有人苦苦哀求。 还有人道,“他们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也是命啊!蔡二妞你不能厚此薄彼!” 那人上手去抓。 幸亏大黄敏捷,一手挡了回去。 “闭嘴!听她说!”大黄吼道。 蔡二妞垂眸想了一会。 “胡欣煎出来的药,每人喝一碗,我手上还有九颗解毒丸,肯定是不够分。 所以现在,我把它们与清水化在一个碗里。 重患者每人分上一口。 只要等到杳儿回来就好!” 她偏头,找到刚过来的朱武,“这样分配可好?” 朱武点头,“如今只能这样!” 姜晴迅速端来一大碗清水,朱武接了过去。 蔡二妞把药丸放进水里,朱武轻轻摇了摇,药丸迅速溶解在水中。 由朱武端着,没人敢抢。 再由姜晴喂每一个重患一口,一柱香后,一大碗解药水分食完毕。 蔡二妞松了口气。 那些重患也得到了缓解,至少不会一下要了他们的命。 朱武统计了一下,今日中毒有百余人,重患四十五人。 浓厚的眉毛不得舒展,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阻止大家,执意走这条路。 以后,定要三思后行! 这么漂亮的地方,原来是个毒窟,随时都有危险。 “大黄,还得辛苦你们去巡视。” 他招来大黄,说了一下自己的担忧。 “嗯!”大黄一向少话,朱武安排他义不容辞,转背就去找人了。 如今青壮中了毒的去了一半,剩下的并不多。 这时朱五娘走了出来,她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 同大黄一商量,两队分两边巡视。 多亏了朱武警醒,安排了人巡视,这才让大黄等人发现了危险。 此时,大黄匆匆跑了回来。 “武大哥,来了许多官兵!”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正挂在天空。原本柔煦的阳光,也变得猛烈。 大木棚里很是燥热,那些中毒的人虽然得了缓解,但到底余毒没清。 死气沉沉,毫无生志。 猛地听到来了许多官兵,也只是稍稍动了下身子,继续躺着等死。 倒是活着的人,如临大敌。 老人小孩也都慌张大叫。 他们不怕山匪,不怕猛兽,却独怕这些穿着兵袍的官兵。 “不要慌!”朱武大吼,“所有人都躲进这木棚。” 他当机立断,把所有老人和年幼的,体弱的,一同赶进了木棚子里。 “爹,勇叔,朱韧,你们守在这木棚外。” 朱武扫了一眼木棚里的人,对着以朱胜为头老少十人道。 “武儿,你尽管去。这里有爹!” “武叔,我绝不让人靠近这。”朱韧坚决地上前一步。 “我也能挡上一两个。”朱勇右手持刀,左边衣袖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好,这里交给你们了!” 朱武带着人离开。他想尽量把人拦在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 总共不过三十名青壮,加上朱五娘领着的七个妇人。 蔡二妞让胡欣三人留下继续照顾病患,她带着姜晴和黄姑娘追着朱武他们身后跟去。 诚如大黄所言,官兵确实来得不少,至少两百余人。 朱武等人拦在一处上斜坡上。 “官爷,就是他们!”李布信远远指着斜坡上的人。 “就是他们不仅害了林家主,还杀了张捕头以及他带来的人啊!” 李布信手持着两块玉牌,在那名为头的官爷面前挥了挥。 “真是他们?” 这队官兵是李布信下山就近搬的救兵。 都是当官的,多少知道芜府知府与那张捕头的关系。还有那林家主,几月前已是二公子眼前的红人。如今遭难,若是能抓到那些歹人中的一二,也能在二公子面前露脸。 谁不知,这天下即将是二公子的天下。 所以,为头的官爷才会跟李布信跑这一趟。 原本打算带个几十人。 但这李布信把对面的泥腿子吹得比那孙悟空还厉害。保险起见他还是调了二百人过来。 他还不信了,一群泥腿子,能翻天! 这会李布信激动不已。 指着斜坡上的人,躲也不躲了。 “大官爷,”李布信凑到那人耳边,压低声音道,“他们手上至少有万金,林家主献给二公子的钱粮,被他们偷去了。” 那官爷眼睛贼亮,难掩心中喜气。 “当真!” “不敢骗您!”李布信像只狗腿子道,“林家主带我们进山,本是去运钱粮的。只可惜被他们偷去了。还被他们灭了口。” “那可是要献给二公子的军需,他们岂敢!” 官爷大怒,“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传我的令,攻上去,杀无赦!” “是!”他的几名属下立马应道。 于是乎,其中三队官兵往斜坡上冲。 “扔!”朱武也下令,他们早在官兵到达下面之前,已作好了准备。搬了许多石块放在身旁。 “哎哟!” “砸死我了!” “哎哟,快闪开!” …… 朱武的人虽少,但这一番石头雨下来,砸伤砸死了不少官兵。 “给我冲!” 那领头的官兵大喊,“谁敢后退,我杀了谁!” 于是,新一轮了官兵继续往上冲。 这时石头也用得差不多了,朱武暗道不好,对方终归人多,没有拦住。 “撤后一百米!” 朱武迅速下令。 大黄,龙大,朱春等人,扔掉手中最后的石头,慌忙后退。 “给我追!”领头官兵下令。 “大官爷,大官爷,”李布信急忙跟上,且抓住他一只手。 “大官爷,这伙人阴险狡猾,全部追去只怕会中他们的计。” 他又附在大官爷的耳边,小声嘀咕。狭窄的眼睛里,露出阴霾。 第315章 一个不留! “好!就听你的!” 李布信立马谄媚笑言,“大官爷英明!” “你们继续追,其他人跟我来!”官兵头头一声令下,带着百余人绕道包抄。 朱武等人退到一百米后,静等着其他人追来。 “他们来了!”龙大黑目雪亮。 原来这会追来的几十名官兵正中了他们的陷阱,全部落入了一个圆土坑。 这里大小黄以前打猎来过,适合伏击。 “放箭!”朱武一声吩咐。 就见如雨的木箭朝圆土坑的人射去。 虽然杀伤力没有铁头箭大,但胜在数量之多。 这么一通射下,土坑里的官兵“嗷嗷”直叫。 朱武半点不手软,“射,不要停,射死他们!” 平日村人没事的时候,就是在做箭,朱武很庆幸自己的这一小安排。 如今还帮了大忙。 “武大哥,我去那边看看。这人数不对!” 大黄细心,一下就发现了端倪。 朱武也发觉了,“糟了,怕是绕到那边去了。” 另一边是朱五娘带着妇人们守着,加上她也只有八人。再加上蔡二妞三人,也只有十一人。 他不免着急。 “快去!” 大黄带着龙大还有十名青壮,迅速去支援。 这时,朱五娘等人已经同李布信带来的人对上了。 “哈哈哈,还是些娘们!”官兵头头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 “娘们怎么了!你不是娘们生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 朱五娘双手持刀,一惯的傲骨,看上去十分霸气。 “臭娘们!老子捉你回去暖床!”官兵头头见她还有三分姿色,又信心在握,于是口出狂言。 “你奶奶个腿,老娘抓了你,立马阉了你!” 朱五娘怒火中烧,她本就对这些官兵恨极了,这会又被挑衅,恨不得手撕了他们。 “朱五娘!你放肆。现在求饶,大官爷还能饶你一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 我劝你,别挡道,赶紧把李老四他们叫出来受死!” “哟,原来是你这条走狗在叫!”朱桐媳妇姜氏怒目圆睁,瞪向李老二。 “祸害留千年,你竟还没死!” 李布信伸长手指向她。 “你们朱家也该死!”他转头朝官兵头头道,“这朱家是他们的领头,同那李老四一家联合在一走。” 他尖声道,“他们都是反抗二公子的逆贼!” “哼!不要脸的玩意!”朱五娘迅速甩出她右手的菜刀。 好巧就落在李布信的脚背上。 “哎哟!” 李布信大叫,“大官爷,她这是想杀你,幸亏我挡住了!” “来人,把她们都杀了!” 官兵头头吩咐。 “大官爷,您真英明,等银子到手,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没有! 这些老娘们,又凶又臭,杀了最好!” 李布信话刚落音,胸口就被一支利箭射中。 而这支箭,并不是普通的木箭,而是李寄风的钢铁箭头,坚硬无比。 配合弩的力道,快狠准地插进了李布信的心窝。 “啊~”李布信这声叫声从喉咙里只散出一半,另一半掩进了肚子里。 他双目四处找寻,想知道杀他的箭出自何人,出自何处。 隐蔽在一棵树半腰的李寄风冷哼一声,像这种垃圾就不该同他流一样的血。 死了才好! 黑眸上的长睫毛盖住他的情绪,他手一伸。 旁边的李寄云立马递上箭,“寄风哥,杀那个丑八怪头头,长得丑想得美!” “嗯!”李寄风轻嗯一声,利箭射出,正中那人大腿。 “再补一箭!”李寄云飞快递箭。 “那个,那个瘦猴子精,他砍到二婶子了!” “那长得像马一样的,他朝芳婶子砍去了!” “快快,有两个闯了过去!” …… 李寄云飞快递箭,李寄风飞快射箭,除了李寄云有些聒噪,其他配合还挺好! 可到底人多,几个妇人很快就挡不住。 那官兵头头虽然倒下,但嘴还能动,“杀了她们,给我冲!” 又叫来两个人抬他,“快,快,躲到后面去,有暗箭!” 他真是大意了,这群泥腿子里果然卧虎藏龙。 几个妇人都能砍伤他的人,更别说那幕后的高手了。 李寄风继续朝他射了一箭,可惜那人逃得太快,让他躲到了树后。 “去,去,传我的令,抓一个活口就走!” 官兵头头突然改变主意,自己跳上一个小兵的背上,慌忙往后逃。 众兵见头头都跑了,纷纷后退。其中两人还拖着受伤的朱五娘。 “别让他们跑了!” 大黄带人赶来,乘胜追击。 “快跑,这里的人疯了!”不知哪个兵喊了一句,“他们不要命了!” 朱五娘被拖拽着,手上的菜刀早已不见了。 可她不甘心被擒。干脆鼓着气,顶着头,奋力先朝左边的人撞去。 那人被撞出两米远。 她一不作二不休,又朝右边的兵撞去,这下用力更大,直接把人撞飞开来。 同时,她觉得脑袋晕晕,倒在了死人堆上。 蔡二妞三人没有硬拼,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发现有他们的人受伤,就赶紧溜去救人。 这会蔡二妞在大黄的保护下,跑到了朱五娘身边。 “五娘婶婶!”她摇了摇,又探了鼻息。 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她忙把朱五娘扶起,“把她放我背上,我背回去!” 大黄犹豫了一下,一刀砍向朝她背后出刀的兵。 “你先躲起来!这里先别管!” 不是他自私,而是现在打作一团,要搬个人太难。 于是他没有同意,反而把蔡二妞推进一处草丛中。 “不准出来!” 吼下这话,大黄朝前冲去。 腥风血雨,泥腿子们打得毫无章法,但到底骇住了那些兵。 “该死的李布信!害死老子了!” 官兵头头追悔莫及,滑着山坡,一路踉跄逃跑。 忽然,他喉咙一紧,用手一摸,就见腥红的血染满了手。 他瞠目结舌,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高大青衣男人和几米远外的青葱白衣少年。 缓缓倒在地上。 “一个不留!”清冷平淡的声音从小九口中发出。 黑脸领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官兵头头,飞身飞向乱战中。 手起刀落,短短几分钟,剩余六十多名官兵,皆数倒在地上。 李寄风从树腰上跳下来,“这才是高手!” 第316章 没事!我的剑一直很脏! 圆土坑的官兵被朱武带人全部劫杀,这会已经赶了过来。 恰巧见黑脸把所有官兵斩杀。 “英雄!” 朱武大步向前。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跪下一只脚,抱拳感谢。 “嘿嘿嘿!” 黑脸难以抑制地笑,“能报能报!” 怎么不能报呢? 只要小姑奶奶每日整点马尿,整点酒鬼花生米,再整点烧鸡烤鱼什么的。 这不就报了! “呃,小杳儿呢?” 黑脸托起朱武,“怎么又闯来这么多鬼?” “咳咳!”小九微眯着眼,扫视一圈后,仍未找到李杳他们。 “该不会被抓走了吧!”应该不可能,但黑脸得问啊! 因为背后有如针的目光在刺他。 朱武脸色暗沉,“您猜得不错,苏氏和朱音母女失踪了。 杳儿,阅炎他们寻去了!” 朱武又对黑脸背后,脸色惨白,面目忧愁的小九道,“你爹也寻去了!” 小九微点了下头,唇抿成了一条线。 “黑脸师~父~”他把字拖得极长。“您应该找得到他们吧!” 师~父~ 公子这是要他命啊! 黑脸脸都吓白了,“能!” 看在朱武眼里,黑脸这是着急杳儿一家。 “好!好!那就拜托您了!”朱武接过黑脸的话,“您就是咱们新村的福星!” “嘿嘿!”黑脸皮笑肉不笑,“ 那我去了?” 他看向公子。 小九微微点头,“拜~托~” 真是的!这可如何是好? 黑脸肚子里的肠子搅成麻花,这要他刚走,公子这里有危险,他怎么同红脸交待。 但若不去寻姑奶奶,好像也说不过去。 毕竟,姑奶奶几天前才送了那么大一个礼给公子。 这几天借口练功,正是去处理靖王兵工厂的后续工作。 着急忙慌地忙完,赶回来,人就失踪了。 到底那个畜生害他的姑奶奶啊? 哪个畜生! 黑脸腹诽了许久。 公子吉星高照,不会出事的。 飞吧! 刚准备起飞,两只手都伸向了半空,脚离地半米。 “不必去了!” 小九横目狠瞥了他一眼,“他们回来了!” 半空中的黑鸟“啾啾”叫了几声,隐约带着兴奋。 后面飞着的大“公鸡”也“咯咯”叫。 “鸡也能飞?” 地面上一涌而出的村人,仰天惊奇。 “跟杳儿在一起,鸡会飞怎么呢?” 孟氏抱着小宝,一只脚还踩在李布信的胸口。 “杳儿有神仙庇佑,我们跟着沾光!” 说到兴奋处,孟如意的脚还蹬了蹬。 “啊~咳~” 孟氏吓得魂都飞了。 “你还没死!”等看清脚下的李布信口里冒着血水,睁开了眼睛,孟氏狠狠踹了他一脚。 李布信蜷缩着身子。 “救,救命! 我是被逼的! 我是被那官兵逼的!” 这时,李杳他们也落了地,两篮子的人,也纷纷从里面翻了出来。 “武哥,又来了官兵?” 李阅炎率先上前,“是他带来的?” 他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李布信。 不等朱武点头,其他人异口同声道,“是他!” 大黄一向话少,凛着脸径直走向覃大夫。 “您来得正好,不少受伤的。她们处理不过来!” 覃大夫刚下“飞鸡”,还有点儿晕。 一定是家里的伙食不好,身体都虚了。原先坐这“飞鸡”他也没晕过。 “她们?她们是谁?” “师父,是蔡姐姐她们,您不在,徒儿按您的吩咐,给你招了六个助手。 以后小事就让她们来!” 李杳嘴快,一下就堵了师父的疑惑。 “那我干啥?”茴香一脸懵。 “师兄你傻啊!你老大,她们都听你的!” “哦!”茴香喜笑颜开。 “覃大夫?”大黄催促,他怎么感觉他不太明白的样子。 “嗯嗯,我去看看!刚从天上下来,我头有点晕!”覃大夫找了个借口。 他什么时候吩咐了? 顽徒光会给他找事。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去处。 爹带着收编的重毒派以及几个天心教的余孽回宫复命去了。 他可不想守着空空如也的房子饿死! “在那边!”听到覃大夫答应,大黄指着一边,本想上手抓他胳膊,但一想到覃大夫这人不喜触碰,于是收回了手。 只得在言语上继续催促,“您快点!” “你急啥子?”覃大夫好不容易消化顽徒的弯弯绕绕。被他催得有点心烦,“心疼那些干活的姑娘?” “哼!以后当我的助手,比这更忙! 别催我!死不了! 死不了!” 覃大夫骂骂咧咧,以前在镇上也同大黄打过交道,没看出这人性子这么急啊! 大黄抿了抿唇,站着不动了! “来啊!心疼人姑娘不心疼我。我头晕,扶着点我!” 覃大夫走两步仍发晕,没好气地回头。 “哦!”大黄伸手过去。 “看上哪个姑娘了?你小子,老牛吃嫩草啊……” 大黄:@¥%#*\\u0026 “阅炎,你可别被这李老二骗了,这王八蛋,我老远就看他领着官兵来。 原先在圆土坑那边,还是他领着大半官兵绕道过来的。 要不是五娘她们,要不是黑脸大侠拦下了他们。 大木棚那就遭了殃!” 朱春唾弃地看着李老二。 “不是这样的!”李老二还想狡辩,“我是被逼的,是那林家主的家人报了官,我下山被他们捉去了。” “我呸!” 孟氏抱着小宝,“你当大家瞎了?我听芳嫂子说了。 你这王八蛋,上来就嚷嚷要杀了阅炎一家,杀了我朱家。 还造谣说咱们偷了林家的银钱! 王八犊子!老娘都想杀了你!” 李阅炎盯着李布信的脸。 一下子变成李老头对他说,“老四啊!家里穷,养你不容易,把你留在家里,是为了让你们一家有口饭吃。” 一会又变成李老婆子,“老四,你个白眼狼。你敢忤逆我!吃我的喝我的,一屋的扫把星!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老四,我是你二哥啊!小时候我帮你干活啊!爹娘让你干完地里的活回家,只有我守着你!” “老四……老四?” “噗!老四!”李布信咽了气,他瞪圆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李阅炎。 他竟敢杀我? 他杀了我! 李阅炎把从黑脸腰间抽出的剑递还回去,“脏了你的剑!” “嘿嘿,没事!我的剑一直很脏!” 小九轻咳一声,黑脸的笑戛然而止。 “六太爷,您没意见吧!” 李阅炎大步走向前,对着古稀老人道。 “没!” 第317章 黑脸叔叔,什么是女流氓啊? 李杳回头,看向走远的后背,微微弯了下唇。 转身低头,瞧着死透了的李布信,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搜刮了一遍。 找到两块玉牌,一些碎银子,和半块吃过了的烧饼。 “这家伙,拿着林家主和这什么张五义的玉牌,在山下招摇撞骗!” 李杳低声咒骂了一句,“穿得还不赖!” “大家都搜搜!” 朱武把她的嘀咕听了一耳,“这些当官的,身上多少有点东西。” “武伯伯,把刀也收了!”以前都不敢收这着官兵的刀,就是怕有官府刀印。 如今看来,官兵早把他们列入了逃犯一类。 反正都得罪了。 带上这些刀也就无所谓了! “这衣裳也不错,我刨几套,到时给桦哥砍树穿!” 孟氏一脸笑容,说着还朝李杳挤了挤眼。 “三婶子,这官袍还是别要了。太打眼了。” 李杳想了想,“我师父从家里带了许多布料来。我让他给你一匹!” “真的?”孟氏立马把手上的官袍一扔。“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掂了掂背上的小宝,哄了哄,“我存了一些虫子,晚上让狗蛋给你送去。” 孟氏知道李杳常捉些蚂蚱,知了,蚕蛹油炸当零嘴,这会正好让她献了宝。 上回生产,杳儿亲手操刀,她一下觉得她俩最亲。 杳儿在她心目中,是除了小宝第二存在的。 但凡有人嘀咕杳儿和那些姑娘半句,她必骂上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李杳露出大牙一笑,“三婶子你真好!” 又惹得孟氏心花怒放。 李杳只收了李布信身上的东西,就回自家木棚去了。 这次打仗,对方两百官兵,加上官兵头头和李布信一共二百零二人。 朱武照例让人挖坑,可这回,他吩咐挖个大坑算了。让这些冤孽一起去地府打去。 “村长,这家伙十恶不赦,让我单独给他立个碑吧!” 文台拎着笔墨和一块烂木板,正盯着李布信看。 “行!”朱武正答应,就见李六太爷缓步朝他们走来。 “六太爷!”他喊了声。 六太爷挥了下皱皮的手,“我看看!”然后一声不吭。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埋了。李布信的小坟包了落在一旁。 他才对提笔写碑的文台说,“就写李家恶子李布信吧!” 文台点了点头,老人家能这么说,证明心里确实是坦荡了。 春日晚风吹来的时候,李杳同师父正忙得脚不着地。 师父来了,李杳就没必要用她的药丸,一切就交给了师父诊脉写方子。 她带胡欣三个姑娘抓药煎药。 师兄和蔡姐姐处理外伤。 姜姐姐和另两位姑娘喂药。 直到玉镜高挂半空,金蟾低鸣,他们才从大木棚出来。 “好累!”胡欣捏了捏手臂,“今日我起了十个炉子,舀了百余瓢水。还烧了半宿的火。脸都熏黑了!” 姜晴收了收她的手。 黄姑娘道,“我们更惨,伺候那些人喝药,碗都被打碎好几个。 姜晴的手都被割破好长一条口子!” 李杳正伸着懒腰,“什么?” 她夺过姜晴的手,“给我看看!”看完立马把手举到师父眼前。 “姜姑娘,你可真能忍!” 覃大夫蹙眉说了一句,“这么长口子,得缝针!” “你们先回吧!”已经是子时,李杳便让其他人先回住处。拖着姜晴往自家去。 临走还说,“胡姐姐,改天教你美白啊!” 姜晴被拽到了李家,临进门还有些胆怯。“要不,去我们那?” “你怕啥!难道有人会吃你?” 李杳不管她,把她拽了进去,“你们那全是姑娘,我师父去也不方便。” 姜晴被拖了进去。 “你们好!” 木棚里的人皆数抬头。 “姜姑娘,快坐快坐!”苏氏率先反应过来,她与几位姑娘相处过几次,都是好相与的。 “娘,弄点吃的!”李杳拉着姜晴,“我先带姜姐姐处理手伤!” “哦!快去快去,吃的都给你们留着了!”苏氏忙道。 “师父!”李杳又大嗓门叫唤。 覃大夫从隔壁探出头,“准备好了!” 两人绕着里面的门走了过去。 “我给姜姐姐消毒,师父你来缝针。” 覃大夫张了张嘴,到底只发出了“嗯”的一声。 也不知道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荒了个大谬! 李杳给姜晴消完毒,敷了一点外用麻药。 覃大夫缝针的时候,姜晴哼都没哼一声。 覃大夫的医术真好,一点都不疼! 这姑娘真能忍,叫都不叫一声! 两人互相敬佩! 到了次日,覃大夫才问起李杳用了什么药,让人暂时忘记了疼痛。 李杳这回也好心解释了一遍,听得覃大夫连连称奇。 这是后话。 姜晴处理完伤口,就要离开。 苏氏拦下了她,硬要她吃点宵夜再回去。 姜晴很为难,但架不过苏婶子的热情,只得坐下。 宵夜,苏氏没让李梦做。是她亲自煮的。 炖了只鸡,炒了一盆蛋炒饭,一小碗酸菜,和一盘螺肉。 盛了一碗鸡汤出来,给朱音送去。余下的都上了桌。 茴香端了一碗在灶下吃了。他对着师父不敢多吃,所以干脆不上桌。 桌上只在覃大夫,李杳和姜晴,所以姜晴很是局促。 好在李杳一直给她夹菜,让她少了一些怯弱。 苏氏回来,也笑着同她说了几句,姜晴才彻底放松了一些。 “吃什么?好香!” 黑脸从外面冒来进来,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 自顾着挪过去那盆蛋炒饭,“你们还要吗?” 抬头就发现对面陌生的姑娘,吓得筷子一丢。 “女流氓!” 姜晴白脸一红,心里骂了他一万句。 粗人,土匪,神经病! “我吃完了!”恰好吃完,她放下筷子。 李杳看了她一眼,又见黑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内心彷徨,她错过什么了吗? “姜姐姐,我送你回去!” “我去!”苏氏起身,揉了揉李杳的脑瓜子,“你把碗里的饭吃完,我正好走走!” 姜晴点头,李杳便笑了笑。 苏氏领着姜晴出去后,桌子上就趴过了许多人。 “黑脸叔叔,什么是女流氓啊?”李寄云一脸八卦。 李杳也尖起了耳朵。 就连小九也轻捏了一下手尖。 “嘿,你们听错了!” 第318章 师,师父,我扎得怎么样? 黑脸胡乱地说了一句,黑目一瞪,“听说你们想学武功?” 他刚刚转了一圈,村民对他异常热情。半夜三更,一张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对他咧牙笑。 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强,还不一定走得回来。 不仅如此,每个人都冲他说,“大侠,我能拜你为师吗?” 上至七十岁老头,下至三岁毛头小子,还有蔡二妞一行姑娘也拦了他。 吓得他飞快地跑了回来。 “你教吗?黑脸师父!”李寄云改口得那叫一个快。 “教!”黑脸爽快说道。 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太好了!”李寄云拍了拍手,“原来师父您这么好说话啊! 狗蛋,老鼠,邬肃他们都说您看上去凶巴巴的,肯定脾气差。 就是张荺也说!” 黑脸盯着他的眼睛。 李寄云弱弱道,“我也说了!” 黑脸弯唇,只是眸眼冰冷,“怎么会呢?我出了名的温~柔~” 温柔二字拖音极长,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好哦!”李寄云完全不知道马上就没好日子过了。 黑脸拍了拍他的肩,“我会对你格外照顾的!” 除了傻寄云,屋里人都感觉到了黑脸的冷气。 李梦吸了口气,仍鼓起勇气道,“我可以做完饭再练吗?” 黑脸偏头,“你可以练完再做早饭!” “那得多晚啊!”李梦眉眼间就开始担心超过早饭的时间。 黑脸扫光桌上的饭菜,“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他起身,握了下拳,关节“咔咔”发出脆响。 “我也来!”李寄风站起身,走到黑脸跟前,“无论多苦,我都会坚持!” 黑脸瞥了他一眼,“来吧!” 目测还只有这小子有几分骨气,他还真有点期待。 “哦,还有想来的快去通知。我全收!” 黑脸扔下这句,瞬间窜了出去,无影无踪。 “哈哈,我要学会这一招就够了,跑得快!”李寄云抬了抬下巴。 “我喜欢他的剑术!长枪也行!赤手空拳也不错!”李寄风眸光深遂,但说完这些,引来了几记白眼。 “呵,箭术都没学好,想这么多呢?” 李杳从他身边走过,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我没说要学武啊!明早别叫我!” “还是学些吧?”李寄泽突然开口道,目光灼灼看向她。 “学点?”李杳继续哈欠,“再说吧!” 真是的,周围都练成了高手,还用得着她学? “我去通知狗蛋他们!”李寄云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李杳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傻哥哥,终于熬不住,回房睡大觉了。 “杳儿妹妹!”小九跟在她背后。 “睡觉!别打扰我!”李杳木门一关,撞上小九的鼻子。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又听到里面咆哮,“想劝我,先顾好自己!” “别被大风刮走了!”李杳倒床,鼾睡。 本就过了子时,李寄云这一通知,又去了小半个时辰。 回到家就见家里静悄悄的,猜测大家应该都睡了,也不以为意。 “回来了?” 突然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黑脸师父!”李寄云咋舌,“我也要同你一样,神出鬼没!” “简单!”黑脸讪笑,“快去睡吧!” 李寄云兴奋点头,“我通知了老鼠,狗蛋,邬肃,和张荺。” “嗯嗯,乖!” * 寅时三刻。 黑脸睁开双眼,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套铜锣。 “砰砰砰,”响声震天! 再大的响声,对要睡觉的娃儿来说也没用。 想睡的还在睡! “什么响声?”大黄跳下床。 “应该是黑脸大侠教大家练武的时间到了!”小黄迅速起身,两下穿好了衣裳。拿着把破刀,向外跑去。 大黄也跟了过去。 没想到这会还集结了不少人。不过多数是成年了的。 妇人有朱五娘,小辈有李寄风和朱韧。 还有姗姗来迟的蔡二妞六人。 那些说练武的小屁孩一个没来! 黑脸把铜锣往边上一扔,“稍等片刻!” 说音刚落,就见人飞得没影了! 一会后,天空接二连三地掉着小娃儿。 最先掉下的是李寄云,跌在地上彻底醒了。 “谁,谁摔我!” 这可没人回应他。 紧接着,昨晚李寄云点名的那几个娃儿,一个一个往下掉,摔得七荤八素。 “到齐了?” 不等他们回神,黑脸大喝一声。 众娃怂得颤抖,睡意全无! “咳咳!”黑脸咳道,“来,谁会扎马步?” 小黄举手。这有何难,小时候他爹就教过,轻轻松松。 黑脸冲他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你给大家示范一下!” 小黄得意向前,摆出他认为最标准的动作。 就见黑脸轻轻一扫,小黄顿时屁股落地。 “下盘不稳,重来!” 小黄一咬牙,重新摆了一个。 勉强应付过黑脸的一脚,不自主地露出一下。 “膝盖不平!”黑脸用手一弹。 “手不平衡!”用手一弹。 “砰!砰!”小黄连摔几跤。痛得呲牙咧嘴! 最后摆出了一个黑脸满意的姿势。 “照着他的样子,扎马步!今日只要做好这个动作就可以了!” 黑脸和煦一笑。 列好队,大家学着小黄的样子纷纷摆着姿势。 大人们,尤其是几个男人还好。黑脸勉强看得过去。 但也没手软,不平不稳的,基本上挨了他的踢。 就连李阅炎也挨了一脚。 踢得黑脸有点儿虚! 女人中,他先瞧了朱五娘,“这么重的伤,回去。养好了再来!” 朱五娘哼道,“我不痛!” “我不教!”黑脸半点情面都不讲。 朱五娘收回脚,无奈退到一旁。 哼,不教!她就站旁边看。 轮到蔡二妞几个人,黑脸一个个瞧了过去,没用手直接碰,找了根竹条。 那里不平,打哪里。 几个姑娘个个面红耳赤。 姜晴咬了下唇,这变态故意针对她吧! 打了她六下,其他姑娘才打四下,她数了的。 粗人,一定是故意的! 为了以后有个防身本领,忍他! 再说李寄云几个娃儿这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瞌睡早就醒了,个个如临深渊。 “师,师父,我扎得怎么样?”李寄云还试图拉关系。 “嘘,别乱叫!”黑脸面若冰霜,“没学个一招半式,都不配叫我师父!” “哦!”李寄云丧气道。 “哦哦,蹲好!”如响雷般的声音,差点震碎大家的耳膜。 紧接着,“啊啊哇哇”的叫声,此起彼伏。 李杳关紧门窗,忍不住偷笑。 真是作孽啊! 第319章 没想到是打得格外重,盯得格外紧 东边泛白,老少都被折腾得够呛。 “今日就到这里!”黑脸大手一拍。 底下的人纷纷累得瘫下。 小黄“嗷”的一声,大字躺下,“太爽!” 这一声叫,立刻引来他人唾弃。 “我要死了!”李寄云同其他几个娃儿,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明天我不来了!”老鼠惨兮兮,眼泪鼻涕都搅得满脸。 “我也不想来,但我娘肯定不同意。” 张荺弱声弱气说。 “我可以借口照顾我奶奶,不来了!”邬肃狡猾道。 “我觉得你们想多了!”狗蛋自从跟爷爷叔伯生活后,长大了不少。 “嗯!我也觉得。”李寄云后知后觉,瘪起了嘴,“我中了他的圈套!” 昨晚还说要格外照顾他。 没想到是打得格外重,盯得格外紧,他现在都不敢站起,腿酸痛! 除了几个娃儿打了退堂鼓,不少大人也萌生了退意。 但怕其他人嘲笑,第二天还是来了。 倒是几个姑娘让黑脸刮目相看,来得最早。 只是面上都像是赴死一样,弄得黑脸摸了摸头。 当年他们练武的时候,师父可比这严厉十倍。他们也坚持下来了! 可见,要想成功,首先得坚持。 一个马步,就能淘汰小部分人,让他万万没想到。 不行!不可半途而废。 黑脸黑了脸!同他名字一样,满脸不悦,让人隔着十米远,都感觉到了戾气。 娃儿们躲地躲,藏地藏。没有一人逃过他的手掌心。 他先找到邬肃,邬肃正被邬老婆子往门外推,“快去,快去!我又不瞎了,不要你照顾!” 黑脸飞身捞住邬肃的裤腰,转眼飞走。 邬肃泪眼婆娑,还能看清奶奶朝他挥手。 张荺是被朱五娘提溜着过来的,同他猜想的一样,他娘比谁都积极。 “还有谁没到的,需要我去请?” 黑脸背着双手,往那一站,张嘴就让人噤若寒蝉。 “今天继续,一个时辰!” 他说完,就飞到树杈上,背靠树干,闭目养神。 “嘘嘘,”李寄云刚准备偷懒,就被一块小石头弹中小腿。 “哎哟!”流着两行眼泪老实蹲着。 这其中不乏有混水摸鱼的,但都挨了石子,然后蹲得比谁都标准。 比起挨石子,他们也都见识过黑脸的厉害,谁也不想挨刀子。 “哎哟,娘,我走不了路了!” 刚回家,李寄云站在门外就不动了。李梦小脸辣红,点着头。 苏氏出来,扶着一个又一个。 “姑姑,这几天早饭麻烦你做了!”一向温柔没有情绪的李梦也咬着唇,表达了她的酸楚。 “行!” 苏氏轻笑,拍了下她,“坚持坚持,以后就不怕人欺负了!” 李杳伸着懒腰出来,“啊哈,这么早就回来呢?” 如此欠揍的话,马上引起目光地追杀。 “娘,妹妹为什么不去练功?” 李寄云当即表示抗议,誓要拉李杳下水。 “嗯,妹妹明日也去练练。”李寄泽眉目认真地说。 “我赞成。”小九轻柔道。 李梦张了张嘴,想说太辛苦,但没有说出口。 李寄风直言,“不想学是懒!懒死了!” “啧啧啧!”李杳摇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你们等着,去就去!” 李杳抓了桌上盘子里的两个包子就往外走。 迎面撞上进屋吃早饭的黑脸。 “黑脸师~父~”她拉音道,“他们说你根本不想教他们武功,扎马步是故意折磨他们。 你根本不会教!” 说下这话,李杳已溜出十米远。她得去蔡姐姐她们那看看,不得因为学武荒废了护理课啊! “是吗?”黑脸朝众人看去。 个个偏过了头,眼神躲闪。暗骂杳儿没良心! 早知道就不拉她下水了,最后受苦的是自己。 就没人能坑过她! 次日,李杳果然如大家愿,拖着双腿哼着歌来了! “杳儿,你也来学武功啊?” 不少大人纷纷看向她。 李杳点头,“学着玩儿!” 众人同情地瞅着她,都以为她不知道黑脸的酷刑。 可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是,李杳一到,就扎了个结实的马步。 黑脸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茬。悻悻地道,“不错!” 算是除了朱武以外,第一个得到夸赞地人。 “偏心!”李寄云嘀咕。 “你,多扎半个时辰!”黑脸伸手拍了下他的头,“听到了?” 李寄云瘪嘴,在心里痛哭。 凭什么啊! “听到了!”还得老实应下。 今日练起来比前两日顺利,大家似乎也适应了一点。 结束后,李寄云不甘心,跑到正在商量行程的大人们中间。 “爹,武伯伯。风和日丽,正是赶路的好时光。” 朱武大笑,“难得你催促,是不想扎马步了吧!” 李阅炎也露出一个笑,“臭小子,明日就起程了。” 是的,他们刚刚商量好了,明日就动身。 因为越往后,路越难走。加上夏天快来临,到时候赶路,更困难。 次日一早,黑脸放过了他们。 等到行囊收拾好,黑脸又抽了根竹枝过来。 “练武的过来!” 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人,队伍裂开了一半。 “十里路竞走!” 黑脸张口,大家纷纷不动。 “走啊!”他不耐烦催促。 “黑脸大侠,大伙身上都背着东西,不好快走!” 朱武瞧着凄凄的人,不免说情。 “正好!省得我再找沙石了!” 李杳暗自点了个赞,有黑脸这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教练。 他们想不成才都不行。 朱武都说不动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把目光都投向李阅炎,希望他能开口。毕竟阅炎可是这黑脸的救命恩人,少说也得卖三分面子。 可是李阅炎像是绝缘体,感受不到大家的电波。只当没看见! 一向心软的李阅炎都不开口,众人只得服从。 “走,走!”小黄轻蔑地扫了扫大家,“这点苦都不能吃,学啥武功。赶紧退了!” 说完他扛着大包裹,快速走着。 “黑脸师父,我这动作够标准不?” 黑脸一碎石砸向他的屁股,“憋气,闭嘴!” 小黄眸色一暗,热脸贴了冷屁股。 “出发!”朱武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里。 长长的队伍绕着美丽的湖泊出发了! 第320章 该不是黑脸害你吧! 东边太阳升起,朝晖落在每一个人的肩上。 温柔的风抚摸着每一个人的面庞,碎发扰得大家心猿意马。 绕湖走了两日,依照舆图的方向指引,直走了五日,终于靠别出这黑龙潭山。 难道那湖不是湖,就是黑龙潭? 李阅炎甩开思绪,总觉得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日正午,舆图又摆了出来。李杳窝在前面,目视着图上的画面。 行至今日,已经翻过了九座山,意味着走了一半的路程。 回想起上山那日,仿佛昨日。 不止她感慨,其他人的呼吸也有瞬间停滞。 古童生摩挲着舆图,满目含泪,“真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 李阅炎等人心里泛酸,能走到今日,中间的曲折与伤痛,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大概一张口,泪雨先流吧! 半刻沉默,也是沉淀。大家纷纷消化那悲痛的情绪。 “既然前面都走过来了,我相信接下来的路也能克服。 等到冷残峰顶,我们一个也不少!” 李阅炎指骨扣在桌面上,发出了一道坚硬闷沉的声音。 朱武伸手与其击了一掌,“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看着他们斗志昂扬,黑脸默默地退了出去。 “公子,他们真的要去冷残峰,怕是异想天开吧!” 不怪黑脸这么想,那冷残峰,先不说峰高几何,就是周围的环境,一般人都克服不了。 虽说翻过山就到云府,可那冷残峰,万年就没听说有人翻过去过。 他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他们也只翻了十七峰,最终在那落脚。 这些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是这么说!”小九平润抬眼,“你觉得他们不行?” 黑脸点头,一想到公子这人心思,他又摇头。 “也许行!” “废话!”小九难得爆粗。 黑脸浓眉一缩,“您说呢?” “有她在,定能行!”青葱小九眼角微扬,露出老沉的淡笑。 “飞鸡”都有,还有什么不行!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杳儿她…… 小九停止猜想,问起红脸,“红脸还没回来,是那常宁太难缠?” 说起这个,黑脸嘻笑。 “公子,红脸不是被常宁缠了。是他正纳闷查着,到底是谁搅了常宁的水。让他下面的人纷纷掉转了枪头对他。 查来查去,查到咱们这里来了!” 小姑奶奶真行!黑脸又生佩服。 “你没告诉他?” 小九侧目探究。 “属下说了,您可不准罚我!” 小九想着黑脸的心大约是飞了。过不了多久,心里第一的就不是他了。 也罢,终归便宜的不是别人。 “你说!” “嘿嘿,属下没告诉他。拖他在京城待着。那他就不能回来收拾我了。 您也知道,他不准属下现身。 不许属下离开您的范围。 可因为小姑奶奶,属下三番五次违背命令。 他来了,还不得杀了属下。” 黑脸一脸忧愁,彷徨,无辜。 说到底,他这么做都是公子的暗示。公子面薄,不直接吩咐。 他不能不懂事,当作听不明白啊! 小九似乎猜透他心思,难道不是因为你嘴馋? “公子,您会护着我吧!”黑脸露出期盼。 “那就让他继续查!”小九轻声道。 黑脸顿时一乐,马上又变了脸,“他终究会查到小姑奶奶头上的。” “那岂不是更好!” 查到了,红脸也就放心他的处境,大约能分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靖王,不能留了! 小九轻握了一下拳,“二公子那有什么动静?” 黑脸恢复正经,站立如松。 “二公子各地筹粮和银钱,已挑在明面上。原先芜府知府给他拉拢的林家,似乎也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和粮。” 黑脸凑了近身子,低声道,“属下并未瞧见新村的人运粮和银钱!” “不必盯着新村的人,小心你小姑奶奶削你!” 晏榑十分确定,林家主的东西绝对是落在了新村人的手中。 至于是谁,不用怀疑。 但他不明白,怎么能把那些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不见。 还有,兵工厂他去接手的时候,那成品仓库也是空空如也。 明明有堆过刀器的痕迹。 然而他很确定,靖王最近没派人拖走。 这也很怪! 至于那细枝末节的小东西,如比那挖地的大铁块,他也早已发觉。 不过,由不得他怀疑罢了! “公子,你真好!”黑脸拍了句马屁。“我就是想盯也不行,我感觉有人盯着我!” 要说是小姑奶奶反盯着,公子又要怪他吧! 真累! 黑脸叹气。 “回去吃饭!”小九瞟了他一眼,就见他忧愁尽散。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呵,觉悟! 李杳从屋内出来,瞧着两人的后背。 装得可真像啊! 不管他们,反正哪日他们若是为敌了,她也不会手软。 扔个炮炸死他们! 再不济,下毒毒死他们!反正她现在什么毒都有。 说到毒,李杳又开始可怜师公,不知道此次回去交差,皇上可信他? 哈哈哈! 她突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笑什么?” 去而复返的人在她头顶说。 李杳一仰头,后脑勺直撞人家下巴。 “砰!” 一个捂嘴,一个捂头。 “我的头!”李杳怒目怪罪,这才看清,小九口里冒着血。 不是鲜红的那种。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李杳忘记了痛。 “你又被毒了?” 原先小九身上的毒,分明解得七七八八。不可能会流这样暗红的血。 小九忍着痛,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 他暗眸,近日他与黑脸离开过新村。黑脸不可能害他,那就是在兵工厂交接工作的时候。 是谁? 他脑子里出现了三张脸。那都是他信赖多年母族的人啊! 不等他想太多,李杳拉住他胳膊,“走,去给师父看看!” 突然她顿脚,“该不会是黑脸害你吧!” 小九又吐了口血,希望黑脸没听到他姑奶奶的怀疑。 “走走走!”李杳拽着他走得飞快。仿佛他是被风吹起的竹竿,前面被暴力神女拽着。 画面滑稽搞笑! “师父!” 通常李杳这么叫,覃大夫就会全身一抖。 “何事?” 第321章 水淹黑龙潭 覃大夫抬眼就见狼狈二人组,一个辫子松垮,一个满脸血迹。还互相抓着。 就很意外。 “不要打架!” 他严肃道,瞧着不像徒儿吃亏,他也就释然了,“这么大还打不过她,你可真弱!”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师父,您误会了!没打架!” 她松开小九,把他推到椅子上。 “你看他是不是又中毒了?” 此言一出,让原本好奇他们打架的人加快了过来的脚步。 “到底是打架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苏氏比谁都急,三步并两步,已经过来了。 覃大夫这时也已经处理小九脸上的血,清理完又仔细辨别。 “嘴巴磕破了皮,这是撞上了?” 覃大夫看向李杳,见她点头,接着道,“也中毒了!” 小九猛地看了过来。 虽然有所察觉,但听到覃大夫的话仍有些难过。 中毒! 他从未怀疑过母亲那边的人啊!刚刚一路上,他任由杳儿拖拽,也是在思量。 想了许多种可能,但最后被覃大夫的话打醒到了现实。 “下毒之人好狠啊!”覃大夫低眸,小九面上的寒霜没有逃过他的眼。 “许是发觉你身子渐好,那人又给你重新加了量。 你身上原先的毒终究还留有残余,这毒一下,又被牵引了出来。” 覃大夫皱眉,看得李杳吹了吹鼻子前的碎发。 “什么?”苏氏抢在闺女之前出声,“又中毒!这些日子吃这里的饭菜,何人给他下毒?” 李梦脸煞白,“是我煮了饭菜出了问题?” 苏氏护着她,拉她到一边。 “先听覃大夫说完。”她也是太急躁,弄得大家都心慌。 “是突然下毒,又突然加量!” 众人松了口气,也怕被怀疑上。 “与大家无关,许是那几日我同黑脸师父去练武,着了别人的道。” 小九歉意起身,朝大家躬了躬身。 李杳偏过脸,就见窗外,天空突然暗沉,乌云密布。接着刮起大风,卷得树枝碎叶乱飞。 “师父,能控制吗?” 她不是说外面的天气,而是说起小九的病情。 “无妨!”覃大夫二字算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针。 小九微抿了下唇,张嘴说了声,“谢谢!”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加固棚子吧,你们瞧,它要飞了!” 李杳扫过小九眼里的落寞与悲凉,飞身扑向窗子,用身体试图压下要飞的棚子。 棚内几人尖叫。 突如其来的大风让人有片刻呆滞。 “愣着干什么!我要被风吹走了!”李杳咆哮。 一头松垮的长发乱飞,彻底脱了发圈的禁锢。 压在窗上的整个身子前后飘荡。 这是她穿越过来,最狼狈的一天。 也在这时,众人纷纷出手,拖人的,抱柱的,搬石头木棍的。 总算压住了这狂风的嚣张。 众人把李杳从窗上解救下来,外面的风似乎也柔和了一些。 然后扑天盖地的大雨落下,很快在木棚前积成一滩水。 暴雨如柱,落在地面变成泡,又炸开,然后奔涌朝低处去。 李杳刚被解救下来,棚顶又烂了一个洞,倾盆雨水砸在她头顶。 “啊!”她要疯了。 苏氏忙拉开她,朱音娘搬过一个木盆接着漏下的雨水。 “哈哈哈……”不知道是谁带头先笑。 李杳崩溃,“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 “别笑了!”苏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话音未落,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 “你们!” 李杳抓了抓头,目光横扫了一圈,“没良心!” 有一个有良心的,没有大笑,但也没好到哪去。 这情况,隐隐带笑比大笑更残酷。 李杳给了小九一记白眼。 扫把星!都要挂了,还笑得出! * 这场雨持续出许久,还没有停的意思。 全村现在暂落的地方,地势较低。 有些棚前已经淹了水。 李阅炎同王正还有朱音爹,冒雨修好了棚顶,又加固了一次,但都无济于事。 因为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 他们的木棚里已经进了水。 “阅炎,里面遭水了!”苏氏朝上喊去。 几个男人忙从顶上下来。 又找来铁锹,想要开一条长沟出来引水出去。 朱音正坐月子,王正着急不已,拿着铁锹无从下手。 “不好!” 李阅炎想起刚刚在屋顶,他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原来他们地处一个凹坑。 联想到黑龙潭这个名字,他恍然大悟。 “这就是那黑龙潭了!” 他抓住王正的胳膊,“水肯定是引不出去的。为今之计,只有往那高处爬。” 他指着一面山坡。 王正手上的铁锹一扔。 “马上就走!”他已转身,踏着水,去抱床上的朱音,以及还没满月的儿子。 经历过太多的惊险,几个小的早就见惯不惯了。 从惊慌到镇定,也不过片刻。 “东西别要了!”李阅炎阻止道,“水涨得好快!” 这会已经及他膝盖了。 “走!” 他催促,拆下两块木门,推了一块给王正。 王正立刻领意,把朱音放在了上面。 “让小九也上来!”朱音喊道。 “我不用!”小九立马道,一块木门承受不了多大的重量。 他知道朱音小婶的意思,大约觉得王正这个“爹”很不拿他当回事。 让她有负罪感! 王正伸手过来。 “你们先走!”李阅炎拉过小九,随便一用力,就把小九抬上了他那块门板。 顺手又捞起李杳和李寄云。 “走!” 暴雨滂沱,眼睛都看不清路。 李阅炎边推着木门板,腰上系着长绳牵着家里淌水的所有人。 边走还边喊,“快跑!这是黑龙潭,水马上要淹没这里了。” 王正速度最快,他与朱音爹推着一块木门,到山坡脚,水已齐腰。 “岳父岳母,我与阅炎一家早已割舍不掉。现在到这山下,就请你们代为照看音儿母子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 “我得……”他垂下眼,脸上全是焦急。 “不必再说!”朱音道,“你快去!只一个,得平安回来!” 王正激动点头,顾不得岳父岳母的目光,狠狠亲了一下朱音脸颊,“我会回来的!” 又是雨,又是风。 转眼朱音就看不到刚走的人了。 朱音爹脱下罩衣,罩在朱音头上,“放心,好人有好报,他不会有事!” 第322章 呸呸,睡个觉醒来,屁股都泡湿了 王正推着木板往回游,雨水太大,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木板撞得“砰”的一声。 “王正,是你吗?” 李阅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阅炎,是我!”王正刚刚脚不稳,摔在水中喝了两口水。 好不容易稳住脚,立马大喊回应。 “快,我拖着往前!” 他抓紧空木板推到旁边,“水太深了,孩子们上来。” 李阅炎放开一只手,把李寄泽和李梦托了上去。 再去抓李寄风的时候,“姑父,我能游!” “明玉?” 李阅炎知道寄风好强的性子与能力,顾不得劝。把苏氏推了上去。 “走!” 两块木板紧挨着,李阅炎王正加上李寄风一块推着。 “爹,往左一点!” 李杳视力好,趴在木板上指挥。 他们这边还算顺利,很快推到了岸边,算算时间一来一回只花了二十多分钟。 一家人全都湿漉漉的,从头到脚滴着水。 “哞!哞!” 就在苏氏拉着人往山上爬的时候,他们的老牛也闻着味游了过来。背上的大木箱子仍稳稳地挂着。 王正顺手把牛牵上岸。 “我让你们干娘他们往上爬了。”他把牛绳递给李寄云,“你们快跟上。” 上山并没有路,只有朱音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了印痕。 李阅炎边扯着坡下的藤蔓,把木板绑紧在一起。 “明玉,这潭水涨势很快,你带着孩子们快走。” 他同王正对视一眼,一同看向滚起水浪的潭面。 “你们小心!”苏氏只嘱咐了一句。 他们要做什么,全家人都有了默契,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爹!”在李杳心目中还是有亲疏的,所以她开了口,“帮我去看看蔡姐姐她们。” 其他人家少说也有男人,多少能顾着点。朱武家青壮多,不会有事。 只有蔡二妞她们,全是女子,怕是最危险。 “咳咳!”这时岸边突然冒出两个脑袋,“不记得你师父我呢?” 覃大夫爬到泥岸上,身上的药箱也被泡湿了。 李杳伸手拉了把师兄,尴尬道,“你们不是绑着绳子跟在后面的吗?” 茴香吐了口水,“师父要去拿药箱!” 覃大夫又咳了咳,“吃饭的东西不能丢。” 惹得李杳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幸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我去哪里找师父!” 覃大夫突然眼一红,幸亏雨大,能遮掩他的情绪,他心里十分熨帖,顽徒心里有他。 “黑脸呢?”苏氏问。 既然家人都到齐了,没道理缺了黑脸不说。 小九偏头看向潭面,指着踏水而来的人道,“那是不是他?” 苏氏张大嘴,不是他是谁。 “呸呸,睡个觉醒来,屁股都泡湿了!” 黑脸一左一右扔下两个娃,“顺手捡的!” 邬肃对着潭面“嗷嗷”哭,“奶奶,奶奶!” 张筠哼唧哽咽。 苏氏拉上他们,“同我们一起先上山!” 她朝李阅炎点了下头,带着人往山上爬。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安心做别的。苏氏很明白,所以她带着人先上了。 “哞!”老牛叫了一声,先提了前蹄,已经动了。 李寄云鞭子都没挥上,忙跟着老牛往上走。 “我们也走!”李阅炎推下木板,跳下水。王正跳到另一边。 李杳盯着黑脸看。 黑脸“嘿嘿”一笑,“我不用下水,我飞就行!” 李杳满意地点头,她是十分满意黑脸的觉悟的。 黑脸刚飞走,朱武一家推着拼在一起的大木块游了过来。 “杳儿!”孟氏眼尖,最先看到了岸边的人。 “三婶子!” 李杳接过孟氏手中的小宝,孟氏跳到了岸上。 “你娘他们呢?这好端端的地方怎么突然变成了个水窝,吓死人了! 我们刚刚碰上你爹和干爹了。你是在这里等他们? 快别等了,往上爬点。 他们大男人不会有事!” 孟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毫无章程,可见她内心有多慌乱。 她抱回小宝,一只手紧紧抓着李杳,“同婶子一起上去!” 这边朱家的老少妇人上了岸,朱武三兄弟仍泡在水里。 “爹,你带他们往山上爬,不要等我们!” 朱武朝朱胜喊了句,已经掉转身子,推着大木板返回去。 “走!”朱胜一开口,朱家人纷纷往上走,没有人停滞。 “杳儿?”孟氏用了下力。 “三婶子,你快上去。”李杳抬头道,“我同师父得留在这,万一有人溺了水,还能处理一下。” 孟氏想说留你师父在就行了。但转念觉得杳儿人虽小,主见却是同那大人一样的。 苏氏都放心她留下,她再劝就有些多事了! 反正,杳儿有神仙庇佑,应该不会有事! “那你小心!”最后所有的担心都化成了一句话。 李阅炎果然听了闺女的吩咐,先找到了蔡二妞等人,顺道救了邬婆子。 原本邬婆子还要找她孙儿,听说邬肃已经上山了,她立刻爬上了木板船,不带半点犹豫。 木板托不住这么多人,蔡二妞主动跳下了水,抱着原先的木棚柱子。 “阅炎叔,你先带他们走!” 能走一个是一个,别到头来,一个也走不了。 现在也不是谦让的时候,李阅炎同王正已经推着木板走了。 蔡二妞费力地抱着木柱,水涨一点,她就往上挪一点。 一个水浪打来,她被冲了出去。那木柱也被打得浮了起来。 “咕噜咕噜,”蔡二妞喝了好几口水,身子渐渐下沉。 “大黄!”黄婶惊呼道,指着不远处只有几根头发飘在水面的头。 “那里是蔡姑娘他们住的地方吧!” 大黄伸开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黄叔接替他,跳下水,扶着木板。 “等等他们!”黄婶对老头子说道。 “不用等了吧!”黄叔看了下大黄游去的方向,“等下他们回来尴尬,让他自己想办法!” 黄婶咧了下嘴,“你就不怕你儿子淹死?” “应该不会这么没本事吧!”黄叔淡淡道,抹了下脸上的水,“走了,小黄!” “爹,娘,你们说什么?”小黄一脸莫名。 “没什么!”黄叔黄婶一同道。 “不等我哥呢?” “不等了!” “哦?”小黄仍迷乎。 第323章 吸人漩涡 李阅炎与王正把邬婆子和几个姑娘送到岸边,这时水已经没过了一人高。 李杳同师父师兄又挪上了一些。她用了根长树枝做了个印记插在岸边。 “爹,休息下!”李杳把她的水壶递给李阅炎。 李阅炎猛喝了几口,觉得不像平日喝的水或者凉茶,但他也没在意,把水壶递给王正。 王正灌了几口之后,才回过味来。又喝了几口,才还给杳儿。 “等下我回来,再喝!” 王正轻说了一句,率先跳下水。 这时村里的人,七七八八都靠到了岸边,爬了上来。 多数人都是借助木板,有的水性好的,推着家里的大木盆,还把粮食那些带上来了。 想来是刚涨水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朱武三兄弟送回了一趟落单的人后,又下了水。 李杳急忙递上水壶,“武伯伯,你们先喝些水,补充体力。” 朱桦想说他在潭里喝水都喝饱了。但见大哥毫无犹豫地喝了杳儿送来的水。也就接过去,浅抿了一口。 味不对!不是水。 他又喝了几口,再递给朱桐。 “杳儿,这是……”他还想问,就被朱武打断了。 “别磨蹭,水里还有人没上来!” 朱武推走木板,朱桦不得不压下疑惑。 只是在水中仍不忘嘀咕,“杳儿给咱吃的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有劲了!” 朱武瞪了他一眼,“是覃大夫熬的药吧!大概是给我们补充体力的。” “甜甜的,像糖水!”朱桐说,“没错了,咱们以前干活累了回家,娘也常给我们泡糖水。” 三兄弟沿着只冒着木棚尖顶的地游去。仔细找着没有上岸的人。 刚刚朱武让古童生点了人数,算了算还有二十几人没上岸。 “武大哥!”李阅炎同王正也推着木板过来,上面坐着几人。 “龙大一家还没上来,现在抱着他家的木棚顶,你们快去!”李阅炎喊了一句。 “那龙婆子死心眼,不肯坐咱们的木板。”王正骂了一句,“淹死她活该!” 朱武滑了下水,“你们快走,我们去看看。”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走,是不是要全家人一起死?” 龙大双眼腥红。一只手扶着大儿子,半边身子堵着媳妇和四个多月的小儿子。 而龙婆子稳稳地坐在木棚顶一端,手里抱着她的包袱。 “我早就知道,你弟弟的死同他家脱不了干系。先前我糊涂,以为是那大黄杀死你弟弟。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陷阱是他们家李寄风做的。 你弟弟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定是有人引他过去的。 你弟弟是他们家害死的。” 龙婆子双眼浑浊,咬牙切齿,“我们只要一坐上他们家的木板,谁知道会把我们扔到哪里淹死!” 龙大眼里透着无奈,“娘,你想太多了!待会他们再来,咱们就上去。” “媳妇,你撑着点!”龙大感觉到他媳妇全身软了下来,手上抱着的小儿子,差点掉到水里。 “我,我能行!”他媳妇努力睁了睁眼,紧紧抱着小儿子。 龙大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死也不让他们救!”龙婆子倔犟不已,偏过头,看了一眼周围淹成了平面的水,心颤了颤。 “那就别怪儿子不孝了!”龙大扔下这话,不再看她。 好在是朱武三兄弟来了。 “村长,”龙大激动道。放下三岁的大儿子到木板上,马上转过身把媳妇和小儿子抱上木板,“多亏了你们!” 他媳妇倒在木板上,彻底晕了过去。“我媳妇她生了小儿子后一直没休养好。” 他像是解释。 朱武点头,冲龙婆子道,“您老上不上?” 龙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所以对这龙婆子也不太客气。 “上,上!”龙婆子看着汪洋水面,早就怕了。 哪还记得仇啊恨。 这会便是李阅炎的木板,她也会毫不犹豫爬上去。 朱桦冷哼了一声,伸手把龙大的大儿子推进龙婆子怀里。 “你儿媳妇都晕了,看着点孩子!” 龙婆子张了张嘴,到底没吭声。 后面又陆续接了几个落单的人,龙婆子抱着大孙子也挤到了角落。 可她当人面不敢说话,只得在心里咒骂。 李阅炎送完最后一趟,就没再下水。 接着古童生又数了数人。 “哦,蔡二姑娘还没上来!” 黄叔举了下手,“还有我儿大黄!” 黄婶用手掐了掐他,轻道,“都怪你出馊主意!大黄要是有事,我看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来了!”黄叔指着不远处飘来的浮木。 黄婶着急往前走了两步,“大黄,大黄!” 众人看了过去。 只见浮木上趴着两个头,一个一动不动,另一个奋力划着水。 “村长他们也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朱武他们最后这一趟,带了不少人回来,仔细数数,有十余人。 原本还算坚硬的木板,也被水冲击得有些松垮。 眼见快要到达岸边,一个巨浪翻了过来。 “快下去救人!” 李阅炎吼了一句,因为此刻朱武他们的木板散开了! 木板上的人都掉进了水里。 大黄与蔡二妞也被浪卷起,又重重落下。 李杳看着潭的正中间,突然就发现了异常。 一个漩涡越来越大,周围的浮木和其他漂浮物纷纷被吸了进去。 渐渐的,水里的人也游不动了,也被漩涡吸着。 李杳暗道不好,抓住要跳下去的干爹。 “撒网!” 王正点头。 父女俩立马退到一边,装作从一旁堆着的杂物后面,拿出了鱼网。 王正也拿出了他的攀岩绳。 而水中,李阅炎只抓住了一个人。 “爹,抓住绳子!”李杳大喊。 王正甩出长绳,李阅炎伸手抓住,绕在自己身上。 岸上的王正道,“大家一起,同我拉!” 大家同心协力,扯着长绳,总算能对抗那漩涡的吸力。 李阅炎被拖回了岸边,过程中还抓回了几个人。 “媳妇!” 龙大朝潭面大哭。 “哭个屁啊!”黑脸从半空中飞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抓着两个人。 “这是你媳妇不?”他扔下龙大的媳妇。 一点也不温柔。 “这又是谁?”扔下另一个的时候,都没等人回答。 已经走到杳儿他们跟前,“那漩涡吸力大,我就是能救,也得飞高一些。” “能救就行!” 李杳指着地上的鱼网。 第324章 那下面像是有个巨穴 黑脸捡起鱼网,转身飞走。 天边骤然变黑,整个潭面暗淡无色,与天连成一线。 偶尔闪过一丝光亮,照得潭面煞白,待人们看清潭面情况,那光亮就瞬间熄灭。 “大黄!” 黄婶掐着黄叔的胳膊,“你看到他了吗?他漂过来了!” 黄叔点头,“好小子,不愧是我儿!” 刚刚那一丝光亮,照到了大黄正托着蔡二妞往回游,只是那浮木早就不见了,换了个大木盆。 潭内的游涡仍吸着力,大黄不知用什么办法逃离了那个涡。 这会他蹬着双腿,推着木盆。 蔡二妞下半身泡在水下,上半身倒在木盆里,显然没了知觉。 天再暗,在快到岸边的时候,大家也发现了他们。 小黄跳了下去,李阅炎挡下黄叔,也跳了下去。 尽管快到岸边,大家仍不敢大意,个个心悬在嗓子眼。 瞧见小黄和李阅炎拉着水中的两人上了岸,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此时,李杳的目光一直追着漩涡上端的黑脸。 只见他朝漩涡内撒下一网,就瞬间朝岸边飞来。 手中渐渐放下鱼网的绳子,避免被那漩涡把人带进去。 “好大的力!” 黑脸到岸边的时候,手上的长绳还在往潭里缩去。 “大家一起拉!”朱武已经伸过手,抓住了一截绳子。 接着村里的青壮也都上手。 “一起用力!”朱武大喊一声。 刚刚古童生点过了人数。落在岸边的人都救了上来,加上大黄和蔡二姑娘也上了岸,全村就只有龙婆子和她的大孙子没有上来了。 其实大家都不太乐观,这么久了,只怕已经淹死了。 若只是那龙婆子,死就死了,没多少人觉得可惜。 就是龙大那大儿子,让人难以接受。 龙大那大儿子,眼圆嘴甜,虎头虎脑,平日见了大家,隔着老远就喊人。 大家喜欢得很。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一幕,谁也不想放弃救他。 漩涡就像是个吸盘,与岸上的人争斗。 几十个青壮对上一个漩涡,竟无任何胜算。 隐隐还被拖着往水中去。 李阅炎放下大黄他们后,忙跑去抓住了绳尾。 幸而他这一用力,差点被带入水中前端的几人,又被拉了回来。 “师父!”李杳一边看着潭面,一边同覃大夫道,“防溺水那书你看过了?” “看了!”覃大夫半跪在大黄的身边了。 刚刚他已给两人把过脉,这大黄应该没多大事。 只是那蔡二姑娘,怕是…… 他不敢多想,上手给大黄按压。 李杳翻身到蔡二妞那边,这时姜晴和胡欣也来了。 “仔细看着!”李杳双手压在蔡二妞胸口按压。 “学会了?” 姜晴胡欣点头。 “你们俩轮着来!” 她挪开位置,姜晴先上。 自己吸了口气,捏开蔡二妞的嘴,做起了人工呼吸。 等到旁边传来一声呛水声,李杳只瞟了一眼。 果然如覃大夫料想的那样,大黄已经醒来了。 他吐掉口里的水,立马坐了起来,手上摸索着什么。 等到看清周围,立马回了神。 “她怎么样?” 大黄抓住覃大夫的胳膊,“您能救我,一定也能救她吧!” 覃大夫扒开他的手,“已经在救了啊!” 大黄盯着杳儿与姜晴的动作,张了张口,不敢问。 只是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头。 姜晴一边按压,一边掉眼泪,“你不能死啊!没有你,谁带我们走。” 胡欣见她力竭,“让我来!” 她接过姜晴松开的手,半跨在蔡二妞身上,比起姜晴,她的动作看起来更标准。 几十次按下,蔡二妞仍无反应。 “让我来!” 大黄伸头过来,眼里全是期盼。 李杳刚呼出一口气,又见蔡二妞睫毛闪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 “大黄叔力气大,胡姐姐,你让他来!” 胡颀停顿了一下,移开身子。 虽然她们不是清白之身,但大黄对蔡二妞的感情,她们也早就看出来了。 大黄学着她们刚刚的动作一连按了几下。 救人心切,他用了全身力气。 李杳又吹了几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黄叔,你按几下,再做我刚刚的动作。我没力气了!” 李杳暗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姜晴刚要说她来,就被胡欣拽住衣袖。 她正疑惑,就见大黄毫无顾忌地低下了头。 不仅她,周围的人同时也吸了口气。 可没人多言,也不敢多言。 “咳咳……” 蔡二妞口里冒着水,眼里模糊。 “她醒了!” 大黄激动不已,一时手足无措。想抓住什么,周围又没人靠近。 最后还是失去理智地抱起蔡二妞。 “你没事了!你活过来了!” 蔡二妞被抱得窒息,口里仍冒着残余的水。 等到嘴里口腹彻底干净,她才气息弱微道,“你放开我!” 谁敢想,她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大黄抱着她,而是围着他们看的几十个脑袋。 “哦!” 大黄松开她,立马跳了起来,“我去拉绳。” 比起这边劫后余生的开心。 那边与漩涡作斗争的人才让人心急。 “谢谢大家,我龙大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家的大恩大德!” 龙大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又加入进去拉绳子。 又有了大黄的加入,那漩涡似乎有了松动。 “听我命令,我数三声,再一起使力!” “好!” “一,二,三!” “吼!” 李阅炎这一方法,很有效果,鱼网当真被拉回了几米。 “再来!” “好!” 又一次,鱼网又拉回来几米。 有了希望,不少力壮的妇人们也加入了进去。 又是几下,那漩涡的吸力似乎越来越小。 隐隐已见鱼网网住了许多东西往岸边来。 这时黑脸从漩涡上飞了过来,落在李杳身边。 “小姑奶奶,”他低道,“那下面像是有个巨穴,那漩涡也是因为那穴洞形成的。” “你看清了?” 李杳偏头问道。 “看清了!”黑脸肯定地点头。 此时黑暗的天空渐渐亮堂,雨也渐渐变小。 水天一线的地方也变得清明。 那漩涡也消失不见了! 而原先李杳用来做标记的树枝也被淹没,只看得见一点儿尖尖。 这么一算,黑龙潭有三十米深。 整个鱼网被拉上来之后,龙大“嗷”的大叫一声。 第325章 龙潭虎穴 这鱼网装上来的东西许多,打开之后,暂时还没发现他娘和他的大儿子。 媳妇虚弱,这会虽然被覃大夫救醒,还要带着小儿子。也是伤心至极! “别着急!” 大黄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不定在底下,我被卷过去的时候,瞧到了他们。只是实在分身乏术。” 龙大听了,没有怪他。而且瞬间有了希望。 “大家一起清理!” 这话是朱武说的。因为这鱼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了山。 不少人家的粮食、被套、锅盖锅铲什么都有。 “快!”他又喊了一句。 希望还能找出龙大的儿子和娘,即便是死的。能见到尸首也好啊! 众人一齐动手,即便是座山,也能移开。 覃大夫守在一旁,茴香同几位姐姐已经找了几口锅煮起了姜水和去寒汤。 雨也在这时停了。 能干的人们,早已燃烧起几个火堆,火冒起三丈高。 原本湿漉的人们,围着火堆渐渐烤干了身体。 万念俱灰的龙大媳妇,抱着小儿子眼里没有了光。 突然一声,“找到了!” 龙大媳妇腾地站起身,手里的小儿子被吓了一跳,“哇哇”大哭。 龙大媳妇恍恍惚惚,手足无措。 “快去看看!” 孟氏的小宝被朱婆子抱着,她抢过龙大媳妇怀里的小儿子,“我帮你带着他,你放心,绝不磕着碰着。” 龙大媳妇“嗯”的一声,眼泪如滚珠般落下。 朱林抓着只脚丫,他旁边的两人,拼命地挖开上面的杂物,“龙大,找到你儿子了!” 朱林本爱掉眼泪,当初他儿也是九死一生生出来的,他最看不得娃儿受苦。 这会他比谁都激动,“龙大,我找到你儿了。你得感谢我,至少得替我巡视半年!” 龙大飞奔跑来,一起把儿子从底下挖了出来。 没顾得回答朱林,嗷嗷叫地朝覃大夫冲去。 “覃大夫,看看!” “放下!” 覃大夫身旁摆着块木板,似乎早有准备。 阮氏从她的包里扯了块干的床单出来,垫在上面。 小男孩被剥光放在木板上。 一旁烧着熊熊烈火。 覃大夫探了他的鼻息,把过脉后。轻道,“没了呼吸,但脉搏微弱。” 这种情况应该是进入了假死状态。 他按了按男孩鼓起的肚子,又扳开了他的口。 用手抠着男孩嘴里的泥。 其实这种情况,便是他也回天乏术,他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暗。 “杳儿,拿我针来!” 他很少用针救人,可这一次他想试试。 李杳飞快地打开师父的药箱,找到布包着的一套银针。 “大家都避避!”李杳喊了一句。 除了龙大夫妇不动,其他人全都转过了身。 “你们也……” “随他们吧!” 覃大夫开口道,“让他们看着也好。” 李杳便不再开口。 覃大夫熟络的找穴插针,短短几分钟,小男孩就被插成了一个刺猬。 李杳也是头一次见师父用银针救人,内心震惊。 原来一直是自己小瞧了师父,看来没有了重毒派的束缚,师父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本领了。 覃大夫忽略了她的目光,移过身子按下了几下小男孩的腹部及胸口。 “咳咳!呕!” “谨儿!” 龙大欣喜若狂,看着儿子口吐黑水污垢,发出惊叹的声音。 但他们不敢上手去碰。 覃大夫快速抽回针,翻过龙谨的身子,腹部压在他的腿上。 “呕……” 龙谨一直在吐,眼睛翻白,直到吐出来的水由黑变清。 覃大夫才把他翻过来。 “这针我也是第一次施,你儿命大,没事了!” 龙大媳妇扑过来,抱住儿子,又用木板上的床单包住他。 “谨儿~” 失而复得,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龙大“扑通”跪在地上,“谢谢,谢谢覃大夫。” 他又掉转头,朝众人跪去,“谢谢,谢谢大家。以后我龙大这条命就是大家的。” 尤其是对上朱林,“我巡视,我替你巡视一年。 让谨儿认你做干爹,让他长大以后孝敬你。” 朱林憨憨又掉起了眼泪,“我同你开玩笑的!” “我可是认真的!” 龙大不容他拒绝,向前撞了撞朱林的肩膀。 “行!” 这边朱武也听闻了喜讯,可他眉头不展。 “龙大,你同我去那边,我有话说。” 龙大的喜悦被冲散,他多少猜到了什么,脸色顿变。 “村长,您说。”他跟在朱武身后。 朱武仍没作声,直到到了目的地。 “你娘她死了!” 龙大点了点头,“嗯!” “你想开点,”朱武安慰道。 龙大低声说,“我是不是不孝,她死了对我似乎是件好事。 自从我弟龙二死了。她就神经兮兮。 怀疑了所有人。 一会说是大黄为了那些姑娘暗杀了他。一会又说是寄风那小子引他去陷阱让他摔死了。 也怀疑我和媳妇容不下他。 甚至还怀疑是阅炎家的闺女杳儿。” 朱武指着一堆破烂碎物旁边,“你娘的尸首!” 对于龙大毫无保留的诉说,他没有回应。 龙大其实说得没错,有这样的娘,是真的累赘。 死了对双方都是解脱。 “娘!”龙大嚎哭。 最近他对他娘是有了一些怨气,但终归是他娘啊! “好了!” 朱武拍了拍他的背,“要不请覃大夫也过来看看。” 龙婆子其实已经死透了。就是朱武也能确定,因为她身上似乎有许多的刮痕。 龙大点头,这时他又真心希望娘能活过来。至少从前他娘是全心全意为他们的。 朱武又折返去请覃大夫。 李杳代师父起了身,“武伯伯,我师父施了针太累了。我去看看!” 如今大家对她的医术也有了信赖,所以朱武点头同意。 这边朱家人组织人上山,毕竟留在潭边还有那未知的危险。 朱武带着李杳去看龙婆子,黑脸也悠悠地跟上。 “确定死了!”李杳蹲下,翻了一下龙婆子的眼睛。“您节哀!” 龙大早已接受了现实,所以只“嗯”了一下。 李杳却趁这时看了看龙婆子身上的伤痕。 她现在能确定黑脸的话。 那潭下确实有洞穴,而且应该是人为的。 龙婆子身上的伤,也是被那底下的暗器刮伤。 看来,得找机会进那龙潭虎穴看一看。 第326章 黑龙潭的秘密 天空骤亮,雨戛然而止。西边太阳透而光明,和煦又温暖。 原先那狂躁的风,这会也柔和起来,轻抚着人们的恐惧。 可是,没人敢再待在黑龙潭附近。 “出发!” 朱武这一声喊,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沿着苏氏他们走过的路往上走。 鱼网里装上来的东西,朱武也都让人带上了。 这会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谁的。只好到了山上再去重新分配。 朱武领头,李阅炎王正押后。 李杳同黑脸走在最后,嘀嘀咕咕,也没人仔细去听他们的话。 走在半山腰,龙大回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目光在潭边的坟包停滞了几秒。 “走吧!”他抱着大儿子,伸手拉着抱小儿子的媳妇。 “爹,奶奶推我出来。她被风转子转飞了。” 龙谨大黑圆眼里,蓄满了眼泪。 “奶奶!” “嗯!”龙大紧紧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奶奶找叔叔去了,飞去找叔叔了!” “谨儿~”龙大低声哽咽。 龙大媳妇也偷偷地掉着眼泪,最后挽着龙大的胳膊,一家人跟着大部队向前走。 风转子? 不止李杳听到了龙谨的话,黑脸这时也满是疑惑。 得尽快上山,问问公子。 “我们先上去?” 李杳也想早点找到娘他们,确认他们的安全。 那黑龙潭的秘密,勾得她无法平静。 “行!” 她才一点头,胳膊就被拽了起来。黑脸一下飞了起来,点着树尖一跃一跳,几下就窜到了队伍最前端。 而后,又在全村人的目光下,消失不见。 “啧啧,黑脸师父真厉害!” 小黄羡慕不已,“我什么时候能有他这本事?” 黄叔嗔了他一眼,“少说多做!可别同他们一样,练个最基本的动作就叫苦不迭。” “我没有!”小黄一脸严肃。“全村就只我一人最努力!” “哼,迟早我会一飞冲天!” 黄婶鼓励地看着他,“娘,相信你!迟早你爹也是你手下败将!” 小黄大受鼓舞,“原先我以为爹是最厉害的,见了黑脸师父,我才知道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黄叔也不恼,“我记得你上回不是这么说他的。好像是什么,有的人空长了大块头!” “爹!” 小黄干脆走开几步,跑到黄婶边上,低声道,“娘,怪不得我觉得黑脸师父有点儿针对我!之前我只是随口说说,他还记了仇。啧啧……” “那你还学不学?”黄婶笑道。 “学!”小黄摸了摸屁股,抓到挠他屁股的金毛猴。“臭猴子,你又来!” “吱吱!”金毛攀到他肩上。 小黄上手扒开。 “行了,你赶它几次也不走,就留它下来。” 黄叔觉得这猴子灵性,说到底若不是它,他们也救不了黑脸。 一切都是缘分! 小黄收回拳头,瞪着金毛猴,“再抓我屁股,我揍你!” “吱吱!”金毛重新攀上小黄的肩膀,扰着小黄烦恼极了。 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妥协。 黑脸带着李杳很快就找到苏氏等人。 原来苏氏带着孩子们,先追上了朱音一家,然后又一齐往上走了几里路。 确定那水不可能淹上来后,就近找山洞安顿。 老天垂怜,让他们冒着大雨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怕下面上来的人找不到,苏氏还让李寄风砍了个长竹枝,绑了个红绸布,竖在洞外。 而他们也不敢往山洞里走,只在进洞的地方暂时落脚。 又把老牛背上木箱子里打湿的东西拿了出来清理。 这么一忙,雨也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考虑太阳不够热烈,也晒不干衣裳被子。 要烧了两堆大火。 “大毛,你坐着别动!” 苏氏找了身衣裳出来,他们家要照顾的只有大毛,所以苏氏只用把心多放在他身上一点。 其他娃儿,都会自己照顾自己,并不用她担心。 “好的,姑姑!”大毛乖巧应着。 火烧到了他的脚上,他也不动。 “哎呀!”等苏氏把换下的衣裳全晾好,又见大毛脚上着了火,慌忙喊道,“动,大毛,你快动!” 大毛立马跳起了,左一脚右一脚,“姑姑,是这样吗?” 苏氏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站住!” 大毛立马定住,懵懂地看着大家。 苏氏上手,拍掉他脚上的火星子,“行了,你坐下,但得坐远一点。不可以让火烧着了。” “是,姑姑!” 苏氏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大毛乖!” 朱音娘先乐了,“他乖是真的乖!” 苏氏又叫,“小九,你也坐下烤烤。” 朱音娘也尴尬地唤了句,“对,小九。你快过来。” 小九瞧着洞外出了神。 苏氏走过去,再次唤了他,“外面留着记号,他们能找到的。” 小九微微一笑。 随着苏氏靠近火堆,坐有大毛旁边。 偶尔大毛弄块烧红的炭出来,他又用树枝扫回火堆。 大毛像是找到了乐趣,一会儿弄一块,乐此不疲! 李寄风找来一些干净的泉水,苏氏就洗了一些泡湿的大米。 什么也没放,煮了一锅稀粥。水煮了一些洞口找的野菜。 几人刚吃着饭,李杳同黑脸就进了洞。 “杳儿!”苏氏难掩激动,“都上来了?” 李杳点头,被苏氏拉了过去。 “都上来了!爹他们马上就到?我饿了,黑脸师父就先带我上来了。” “快,快,已经煮好了。你先吃一碗。” 苏氏边说边装了一碗给李杳,剩下的半锅,她直接端给黑脸。 “我们都装好了,这些你先吃着,不够我再煮!” “够了够了!”黑脸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苏氏心想,等他吃完,还是得煮一大锅备着。等丈夫和王正回来,肯定也饿了。 “龙婆子死了?”朱音娘惊叹道。 李杳边喝边说,“算是运气好的!要不是爹和干爹,还有武伯伯一家。不知要死多少人!” 黑脸抬起头,瘪了下嘴。 “还有黑脸师父,一网子打下去,救回了龙谨。还从水里捞了好几个人上来。” 这还差不多!黑脸收回目光,继续吸溜着粥。 “我娘呢?” “我奶奶呢?” 张筠和邬肃齐道。 “来了,来了!”李杳喝完最后一口,“安心等着,他们马上来了!” 第327章 他身边真的出了内奸,是谁?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寄风跑了进来。 “姑姑,姑父他们回来了!” 李寄风给了信,又跑了出去。洞里的人,除了朱音母子,都迎了出去。 “回来了就好!” 朱音爹抹了下眼睛,接过王正肩上的一个袋子。 “阅炎!”苏氏也伸出手帮忙,李阅炎摇了摇头,“不重!” 苏氏笑了笑,就收回了手。 东西不多,她又知道丈夫的力气,于是不挡着路,把人领了进去。 “这山洞很大,我怕有危险,没让寄风往里去。 我们大家也只在这边边上落脚。 能不能往里住点,还得再去看看。” “待会我去看看!”李阅炎放下身上的东西。“这是鱼网里捞上来的,武大哥还要重新分配,咱们不动。” 苏氏点头,“我们木箱里还有两袋子粮食,暂时够吃。” 她又拿来早就备好的衣裳。 “你们俩快去换上!” “都干了!”王正接了一套过去,摸了摸身上的衣裳。 “还是去换下。” 朱音躺在临时垫的草床上,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去!”王正应下,随便拐了个弯,快速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洗干净手和脸,又去抱了下儿子。 “真乖啊!出这么大的事还能睡得这么香。” 朱音眼睛一红。 王正顿时手慌,“怎么了?”他放下儿子。 朱音摇了摇头,“我怕你出事。你要是有事,我和儿子怎么办啊!” “我这不是没事吗?”王正揉了揉她的额头,“为了你和儿子,我也不会有事。我们还要生二三四五个孩子。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朱音心里担忧,但也忍不住被逗笑。 瞟到一旁出神的小九,她轻道,“小九也是你儿子!” 她是想提醒王正,别太忽视了小九。 她总觉得小九这个孩子,性格有些孤僻。 即便是笑,也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爽朗。 王正不想朱音太过忧心,又因为之前撒的那么一个小谎,他常常忽视,也造成他的了困扰。 “其实他不是我儿子,那只是我找的一个借口,他……” 朱音忙打断他,“别说了!” 可别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她怕是承受不起。 一个同丈夫长得完全不像的人,她多少有点儿猜测。 只是嘴上既然应着,那就做好表面的工夫,别落人口舌。 “你待他好点!” 她嘱咐了一句。 “行!”王正捏了捏儿子的小手。 “咱们儿子第一,杳儿第二,寄云第三,寄泽寄风……他总会排上名的。” 朱音嗔了他一眼,“合着没我名?” 王正轻拍了下脸,“你看我,应该是你排第一,其他人靠边站!” 朱音爹娘同时老脸一红,干脆走开去帮忙搬东西。 “咱们音儿命好!” 朱音娘脸上洋溢着笑容。 “嗯,不错。女婿待她好,比什么都好!” 苏氏又煮了一锅粥,给朱音装了一碗,就叫王正去吃。 王正硬喂着朱音吃完,才去吃了他那半锅。 刚吃完,朱武同蔡四叔几人就寻了过来。 几人围在火堆边说话。 “这洞似乎很大,怕有危险,我打算往里探探。” 朱武是看着李阅炎说的。 “要去就尽早,这次大家受惊不小。多少也挂了点彩,只怕要住上几天。” 李阅炎接着他的话说。 “那现在就去?” “行!”李阅炎起身。 一行六人马上就往里走。 苏氏还想嘱咐两句,他们人已经走远了。 不过,没多久,几人就回来了。 朱武大笑,“就是个山洞,往里不过百米远。没有危险!” 众人听了,纷纷高兴坏了。 李阅炎同王正又坐回自家火堆旁。 朱武组织村民往里住进去,划分了住的地方。 又把湿的粮食摊开在一个区域吹干。 等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躺下后,月亮隐约挂在半空,并没有多亮。 许是白日惊险,这晚大家睡得并不安稳。 李杳辗转反侧,听着时不时冒出的几句梦中呓语,干脆坐起身。 然后对上一双明亮的黑眼。 都是席地而睡,李杳立刻分辨出那人是谁。 她起身,那人又跟上。 “我去撒尿,你确定要跟着?” 小九顿住脚,“我在这等你。” 其实大可不必等,李杳相信这个时候不会有危险。 如果她没猜错,从未有人逃过黑龙潭底的机关。 而他们是例外。 不过,这个例外,暂时还没被设置机关的人发现。 她虽想去探一下底,但今晚并没打算动作。 这小九公子怕是也发觉了她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想阻止她。 显然,她不受任何人阻止。 不过也不会傻到让人跟着。 于是她撒了尿,大大咧咧回来了。 “还等着,多谢你哦!”撞开小九半边身子,李杳回去躺在苏氏旁边,继续睡大觉。 小九弯唇,无奈地笑了笑。回来躺下后,久久无法入睡。 他身边真的出了内奸,是谁? 次日,休息了一晚的人们,似乎全都活了过来。 男人们一早,就到了洞口。 “看这样子不会下雨,咱们把粮食拿出来晒晒。等晒干了再按人口平分。” 朱武当即安排了事情。 “大黄,你还是领着你那队十人巡视。” 大黄点了点头,马上带着人往山洞周围巡去。 “即便晒干了粮食也不多。幸好现在这季节山里野货多。 大家都带家人在安全区域找找,囤些吃的。 三日后,咱们就出发!” 朱武安排好所有事谊,也定下了出发的日子。 有了方向,大家做事也都卖力。都知道分不了多少粮食,于是各家老小都出动在附近寻找能进口的东西。 只要是能吃的,都不放过。 春季雨后,山里最多的就是蘑菇和木耳,还有各类蕨菜。 原先本就是靠山生活的人,分辨这些轻而易举。 所以妇人孩子,个个都采了不少回来。 像这种野菜,就是各家凭本事弄了。谁也不会眼红谁。 但是去打猎的男人们,弄到大的猎物都会交由村长朱武分配。 这也是长久以来,形成了的默契。 今日,李阅炎带着李寄风和小黄等十几人,竟围了一个野猪窝。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 “三头大的,五头小的。”李寄风数了数。 “我再去叫点人来!”小黄对李阅炎说。 第328章 咱们吃了这些笨猪不会变蠢吧! 等到小黄叫了人来,那群野猪还没发现它们即将面对的危险。 仍在用鼻子拱着地上的泥,吃着新鲜的野菜。 “哈哈,这下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张屠夫最开心,好久没杀猪了,他有些技痒。 如今的他们也不是刚进山那个时候的样子。几头野猪的威胁已经不看在眼里了。 “大家还是小心!” 李阅炎仍叮嘱。 “动手!” 于是乎三十余人都拿着武器朝那些野猪冲去。 也很默契,五个大男人对付一头大野猪,小野猪有两人对付也足够。 只是大家做了很大的架势,那些野猪虽然跑,但少了往日遇上的那么有攻击性。 十分轻松的就抓住了。 小黄拖着一只受伤的野猪猪腿,“咱们吃了这些笨猪不会变蠢吧!” 李阅炎听着他说的话觉得好笑,“你不吃也笨!” 小黄点过头后,才发觉被阅炎哥嘲笑,急匆匆地道,“你不觉得这野猪出现得也太巧了,咱们缺肉,它们就好像等在这里一样。” 李阅炎任他说,拖着前腿毫不费力。 “我还做好准备恶斗一场,它们就像傻了一样,等我们追上来,才跑几步。” 小黄觉得实在太怪了。 “这猪跟咱们以前见到的品种估计不是一样的。就同人一样,有的凶,有的柔。兴许它们是那种温柔的。” 李阅炎想了想同小黄说道,“皮毛也不一样!只要是能吃的,你管它蠢不蠢。” 他弯了下眼眸,“你不吃才傻!” 小黄乐呵道,“也是!” 他抛下了疑惑,抬着野猪回山洞了。 妇人小孩一早就得了信,男人们打了许多野猪,所以这会早有那能干利索的清空了洞口外的空地。 打扫干净,只等着男人们扛野猪回来! 等到李阅炎和小黄抬着一头三百斤的白皮猪回来。 洞口的笑声,惊奇声不断。 “这猪没长獠牙,看着不凶!”有人摸了摸猪头道。 “确实不凶!”小黄又把李阅炎那番话拿出来说了一遍,“能吃就行!” “那是!那是!” 老人们十分赞成他的话。 接着,朱武带着其他人抬着猪也回来了。 龙谨掰着手指头,数着数。 “八,八头!” “聪明!” 旁边的范夫子夸了一句。 “真多啊!”大家欢呼。 昨日才被黑龙潭吸去大家大半身家,今日就打了八头猪回来。 就像吹灭的希望,重新被点燃。 人都是越挫越勇的,只要翻过一次困难,就觉得余下的也不那么难了。 “今晚大锅饭,大锅肉,庆祝咱们逃出生天!”朱武豪气地说。 “好!” 全村上下发出响彻云霄的欢愉声。 又是张屠夫与朱五娘的主场。都是逮回来的活猪,夫妇俩光捅刀就去了八下。 等杀死都花了半个时辰。 接下来的猪血由苏氏打理,很快就煮成了一块一块的,放在一旁备用。 除猪毛这一环节,村里的汉子齐上阵,开水浇了一锅又一锅,很快就刮干净了毛。 开膛破肚这些就由张屠夫夫妇来,很快就把三头大猪分成了六半。 五头小的,也被处理好挂在木架子上。 阮氏带着几个妇人处理猪下血,直接抬着篓子找了个泉水处。 大家都知道苏氏的手艺,这猪下水除了屎扔了,其他的一点也没浪费,通通留下。 大肠小肠里面的油层都刮了下来,那是一点气味也没有了。 阮氏作主把几个猪肚子留了下来,也是听苏氏说,坐月子的人多吃猪肚汤对身体好,就打算全留给朱音。 王正对村里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人不服。 猪肺早就吊在泉水口,灌着水,这会早就冲得白白的了。 至于猪肾猪肝也已经洗干净装回了篓子。 “回家!” 阮氏一吆喝,妇人们又抬着篓子回山洞。 今日苏氏掌大勺,春嫂子,芳嫂子等几人帮忙打下手。 等到阮氏她们回来,这边也忙了起来。 春嫂子原先就常帮苏氏打下手,这会也能安排一二。 “春嫂子,你先看着,我去拿调料来。”苏氏冲她笑了笑。 “行,快去!” 她是知道苏氏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调料,可从来没有眼红过。 苏氏分过几次给她,她也欣然接受。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想刚进山的时候,她们可是最亲近的。 “这红烧肉我可得好好学学。”春嫂子盯着锅里,饶是她是个成年的大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快尝尝,看够不够味?”苏氏用锅铲尖,铲了一坨出来。 春嫂子用手抓住吹了吹,扔进嘴里,烫得说不出话,只举起了个大拇指。 好半天才说,“太好吃了,软烂不油腻!” 苏氏一笑,“出锅!” 春嫂子忙搬来个大木盆。今日的份量自不必说,力保每个人闯开了肚皮吃。 金乌西沉,晚霞染红半边天。 四十张七拼八凑的桌子摆满了洞口。 红烧肉、回锅肉、瘦肉蘑菇汤、酸辣猪肝、香煎肥肠、爆炒猪肾、猪头肉炖豆腐、干炒猪肺,还有大盆毛血旺。 一大盆婆婆丁肉饼和红薯饼,再加上纯白大米饭,这是主食。 至于素菜,就是姑娘们挖回来的野菜。杂七杂八的,爆香大蒜炒成一锅,每个桌上都有一盆。 苏氏私下贡献了一袋子花生,炸得饱满酥脆。 “吃饭了!”朱武这一嗓子,所有人都落了座。 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每个人都有座位。 这里可不兴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也不用儿媳妇低伏作小讨好长辈。 总之,人人平等。 好像在磨难后,人们顾及得最多的是活下去。而不是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气。 全然没有工夫。 覃大夫提了三坛子酒出来,说是上回回家从家里带来的。 这会有吃有喝,人们也不会怀疑,也懒得去追究细枝末节。 于他们而言,九死一生之后,计较不了太多。 简单的活着就好! 柳月绕过枝头,酒醉饭饱,桌上满是狼籍。 等到大家鼾睡,李杳已从娘亲怀里溜出来。 苏氏掩好怀中的被子,搭上手,继续睡。 李杳换上夜行衣,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第329章 别有洞天 “公子,要不要跟去?” 浅白的月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子望着那碎影滑过的方向。 “不用。”小九语气轻淡,但眉间露出些许烦闷。 “还是跟去,别让她发觉了。穴内机关繁多,你防着别让她受伤就行。” 受伤是不会受伤,就是怕武阳侯发觉,会对这新村的人不利。黑脸想的同公子不一样。 武阳侯是公子母族的人,到时候左右为难的是公子。 “属下先送您回去!” “不必了,你快追去!” 小九已经转身,并不磨蹭。 黑龙潭底下的穴洞,暗藏机关。这么多年,武阳侯借助神秘军队里的能工巧匠建了这一龙潭,就是怕二公子发现他暗地蓄力。 只是,这回中毒后,他起了猜疑。 也许杳儿去这一趟,是好事。或许能替自己解决一些疑问。 “咳咳!”晚间的微风,吹得他喉咙有些发痒。 “小九。” 苏氏手里拿着件单薄的外套,披到他身上,“你去哪里了?” 他咳完,仰起因咳嗽扯红的脸,“刚刚好像看见杳儿出去了,追出去又没发现人,许是眼花。” 苏氏轻轻一笑,“你别管她,她是野毛孩。我给你煨了药,正好你喝过再睡。” 苏氏说着,轻手轻脚去端来瓦罐,倒了一碗汤药出来。 与小九在洞外的背风口,坐下。 小九喝了一半歇下。 “都喝了吧!良药苦口,我这还有几颗酸梅子,喝过药后,放在口中去去味。” 苏氏放下几颗酸梅,在一旁的石头上,捡了一颗扔进自己口里,然后酸得展不开眉头。 月光如银,这会映得四处亮了一些。 良久,小九拿起一颗酸梅放进嘴里,细看了一下苏氏的侧颜。 “婶子,我觉您很熟悉,像我从前见过的一个人。 在云府,我母亲带我去参加姑母家赏花宴。 不过,我只远远瞧了一眼,而且她看上去比您年岁长许多。” 苏氏捏了捏酸透的脸颊,吐出酸核,“人有相似。” 她眉心舒展,漫不经心,“云府,若不是这回逃难要去那,我都没听说过。” “你姑母怕是那高门大院的人家,像我这种泥腿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 她笑,弯起唇,“不过,等你安全与你姑母碰面,我也就放心了。” 小九报以微笑,像是沾了那和煦的光。“许是我看岔了!” “行了!喝了药,赶紧回去躺着,还有几个时辰天才亮了。” 苏氏端起碗,又拾了碗边一颗酸梅扔进嘴里,催促着他。 “这药得日日喝,才能好得快!” “是!”小九跟在她身后,回了山洞。 话说黑脸快速朝山下飞,可能是飞得太快,到了黑龙潭边,仍未发现李杳。 按理以她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到达,他准备找棵树守株待兔。 “哈哈,你找我?” 突然从他身后冒出的人,使劲一拳捶在他的腰间。 痛得他龇牙咧嘴,若是别人,只怕已身首异处了。可他偏偏机敏,知道是她。 “不是,我下来找个东西!” 黑脸脸部仍扭曲,好痛啊! “找什么?”李杳眨巴着大眼睛,灵动可爱地冲他说,“我帮你找啊!” “你又到这来干什么?”黑脸端正身子,忍着腰间的痛。差点被套话了。 “我同你一样,来找东西!”李杳嘻笑。 仰头盯着黑脸的脸,“你感觉怎么样?晕不晕?” “不~晕!” 然后李杳就听见“砰”的一声,黑脸倒在地上,动静还不小。 “对不起啦!”李杳嘴上说着,面上可看不出半点歉意。 “睡一觉醒来,我叫你!”她还是好心的给他遮了块破油布。 确定黑脸一时半会醒不来,她立马钻进空间,穿戴上水下装备和吸氧装备。 出了空间,立马跳下了黑龙潭。 黑龙潭果然同她估测的一样,深三十米。这会在水下就会发现,整个潭底平整,其实就是人工开凿的。 可惜当初他们暂时落脚的时候,没有发现。 她朝记忆中的漩涡中心游去,并没花多长时间。 “咕噜咕噜……” 刚靠近,就发现几处鼓着泡泡,李杳便朝那里游去。 电筒照过去一看,就见水底石壁上镶着同风转子一样的圆形铁块,只是这会紧合在一起。 那泡泡正是从那细缝中冒出。 李杳游过去,细数了一下,有三个同样大小的风转子,她伸开双手,都测量不到边。 肉眼估计,怕是直径超过两米。 三个风转子,像是这黑龙潭的眼睛,吸噬着什么。 隔得远看去,十分阴森可怕。 但李杳是谁,鬼都不怕,还会怕这人为的东西。 现在她只想毁了这风转子,岂码下回涨水就不会形成漩涡,也要不了人们的命。 说干就干。 她先找了一圈,想看看是否有开关。 并没如她愿,没有任何开关。 李杳也不泄气,直接回了空间。 湿漉着身子跑到库房,想找合适的东西去撬烂那些风转子。 找了一圈,趁手的铁棒在空间能控制,出了空间,她根本抬不起。 想了想,用炸弹吧! 等到李杳从空间出来,手上就多了一个防水定时炸弹。 “去你的!”她扣上一个,又拿出一个。 一连三个“去你的”,用了她三个炸弹。 等游回岸边,她歇了口气,才按下爆炸开关。 “砰!砰!砰!” 一连三声巨响,李杳的心都快裂开了。 黑脸也被炸醒。 等李杳发现慢慢坐起的他,猛拍了下额头。 无法,只得又过去给了黑脸一拳。 “真抱歉,还得继续睡会。”李杳吐了下舌头。 搞定黑脸,她朝潭面看去,平静的潭面这会翻腾得厉害,使劲地冒着大泡泡。 各处的水朝那一处奔涌,急流勇进。 李杳不禁咋舌。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那底下真是连着洞穴。 她重新穿戴好,跳下潭。这会潭水早就没有之前那么深,短短一刻钟,潭水已减半。 潭底的风转子早已炸得七零八落,被炸碎的石头压在底下。 三个巨大的洞出现在她眼前,水朝里面急促的灌。 李杳也被水推着进了中间的石洞。 一进石洞,李杳又咋舌。 果然别有洞天! 第330章 黑煤 三个洞口其实与里面连成一片。从洞口滚滚进来的水迅速分支,从几十条沟渠灌水流入一个巨大的深穴。 李杳从地上爬起来,她刚刚被水冲进来,此刻正落在一块湿漉漉的平地上,四周全是沟渠,外面注入的水仍在川流不息。 李杳缓缓站起,脱掉繁重的装备,刚脱下头罩,一口气还没透完。 呼啸而来的箭声传入她的耳朵。 “我去!” 她暗骂,迅速趴在平地上。一支粗壮的箭从她头顶穿过,射入不远处的石壁上,插入半尺,震得四周石块落下。 她回头,便见背后那石壁上突兀的鬼面,张着硕大的口。 那箭便是从鬼面口中射出。 也就片刻,四周石壁上又突出十几个鬼面,皆张开硕大的口。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从它们口中射出。 李杳迅速隐入空间。 忍不住咒骂,刚刚若是慢半拍,她怕是打成了筛子。又或者被利箭钉在墙上,做了鬼! “咯咯!” “啾啾!” 公鸡和黑鸟围了过来,瞅着歪躺在地上的李杳嘲笑。 李杳一骨碌地坐起,无视它们,跑到仓库换装备。 奶奶的!她就不信了,还会死在那里面不成。 等她再次出现在洞穴里,那些利箭似乎全都射完了,因为现在的石壁开了花,插着许多箭。 那鬼面也凹进了石壁,与那石壁混作一起,就是一幅简单的人脸图。 李杳隐隐觉得这些人脸眼熟。 脚边沟渠的水不再奔涌,变得缓慢,李杳抬眼看了一下洞口。原来是那潭外的水越来越少。 不再多想,李杳顺着中间的一条沟渠往里走去。 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可危险仍旧潜在。 比如此刻,穴顶就笼罩着无数铁笼。而笼中倒插着尖刀。 若是被那笼子罩住,只怕不等逃生,就被里面的尖刀刺死。 李杳已经发现头顶的危险,如果不想被笼子罩住,只有一个办法。 就在无数笼子落下的时候,她跳进旁边灌水的沟渠里。 随着水流,逃过了这波带刀的笼子。 身后“砰砰”的声音停止后,李杳反手抠住沟渠边上的石块,几下爬了上去。 躺着喘气的时候,李杳猜测,只怕是这洞穴的设计者,算错了她借助空间逃生的时间。 按照他的设计,从那壁箭射出后,厉害的高手怕是躲过了前面的箭,马上就迎来了刀笼。 即便有人同她一样想到跳到沟渠的办法,但那水奔涌太急,会把人直接冲入那巨大的深穴。 但因为她在空间躲避完那些利箭,外面沟渠的水流进来的水,早就不再奔涌。 这才使得她逃过一劫。 此刻她离那深穴不足一米,低头往下看,饶是再胆大的人,这会也得倒吸冷气。 这深穴有多深,不可估量。 黑黑暗暗的表面堆浮着许多东西,有些已经发臭。 在那些漂浮物里,李杳还看到了她家原先罩在屋顶的破油布。 原来全吸入了这里。 臭了,她自然也不会要了。即便里面还有村民的许多粮食,李杳也不要了。 绕过深穴,李杳继续往里走。 这段路过,那些沟渠也没有了。李杳踩在石洞里的碎石上,脚下发出石头碰撞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洞穴里十分刺耳。 好在,只有这点难听的声音,那危险似乎也不再出现。 越往里走,道路越来越小,从原先的几人宽,到现在的一人宽。 当然要穿过李杳这小个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走了许久,李杳的腿都酸了,她干脆一屁股坐下休息。 累死了! 喝了几口水,她咬着一块士力架又站了起来。 一只手摸着石壁,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出现许多石阶,仍只有一人宽。 这是往山上走,李杳很确定。 她算了算从深穴到现在的位置,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怕是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于是她不再停歇,加快往上爬。 这回没走多久,石阶就没有了,而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石门挡住了她的路。 看到石门,李杳反而乐了。 按照惯例,这石门后面,怕是装着不少好东西。 她现在十分佩服这古人的智慧,能造出这么隐蔽又危险的石穴,即便是后世,也是需花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可见古人远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小心应对每一个人的原因。 石门上又是一个人兽脸。 李杳在看清后,也确认了一件事。这诡异的龙潭虎穴,怕是与黑脸一干人逃不了干系。 黑脸明显听小九吩咐! 那这龙潭虎穴与那小九也脱不了干系。 一股寒气从李杳的脚底升起。 是他想要他们的命! 她不由得握紧了拳。 用力推石门,推不开。于是她四处观察,终于在兽脸那边耳下,找到一个黑点。 她用力按了下,那石门就缓缓打开。 李杳踏了进去。 小九为什么要害他们?要害新村人?她仍在思绪。 走出十多米远,李杳便停下了思考。因为眼前的一幕,容不得她想太多。 也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那贪慕权力的人,又是一个于军队有利的私下仓库。 只是这回囤的不是那兵器,而是煤。 煤的作用有多广,不用过多解释。眼前黑麻麻的煤块,有大有小。 但分装得十分整齐。 整个平面有几千个平方米,堆着上万吨的煤。 远远看去,漆黑一片。 李杳打着手电筒,走到正中间都花了一刻钟。 她捏着一小块煤,试图找一个不收进空间的理由。 想了一圈,除了因为小九停顿了一下,然后眼睛一闭,小手一挥,整个仓库里的煤都收进了空间。 瞬间她头重脚轻,在即将晕倒的刹那,她进了空间,倒在空间的煤堆上。 而此刻,她刚刚收完煤后,三个带佩剑的男人从一条隐蔽的路也到达了这洞穴之中。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其中一人失控得背贴在石壁上,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难道侯爷还派了另一队人马来这?” 第331章 好心没好报,救你还要挨揍! “不可能!” 其中最年长,蓄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当即低喝。 “侯爷谨慎,除了我们三人,信任的人不多。怎可再派其他人来!” 说着他也紧张起来。 “我们完了!” 另二人原本就慌张,听到这话,靠着石壁都无法站稳。 两屁股滑落在地。 “马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这山路崎岖,这千万吨的黑煤,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我们每三月来一趟,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这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如果没人,他都想大哭一场。 这可不仅是要他命的事,是要他全家的命啊! 马大人摸了下胡须,眼睛死盯着地上的两人。 “一般人三个月内想运出这上千万吨的黑煤,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他,就有可能了!” 如今这天下,有此能力者。一是靖王,二是那二公子。 二公子一向高调,若得了这意外之财,绝对会张扬出来。 只有靖王猥琐发育,常常干缺德事,见不得光。 只有他才有这本事偷走武阳侯的煤。 “您的意思是?” 两人一齐抬头问道。 马大人微微点头,“事到如今,要想活命,得赶紧报告侯爷,还得找些线索。” 若是那些线索直指靖王,那就太好不过了。 “大人,您吩咐!”两人又齐道。 “嗯,明大,你速回去禀明侯爷,我同明二留下找线索。” 马大人很快就做下决定。 如果不尽快找到证据,三人连同家人都别想活命。 是以,明大立刻返回复命。 马大人同明二又在空空如也的洞穴里仔细找了一圈。 仍没半点发现。 马大人疑惑,心底对靖王的手笔生出佩服。 没有拖拽,没有刮痕,也没有车轮骨的印迹,这次黑煤他能不动声色,连点煤渣也没留下,全部运走。 可见背后隐藏的实力有多深。 武阳侯要做的事,太难! “去洞口看看!”马大人带着明二走向洞穴石阶。 * 苏氏紧张地朝山下张望,已是正午了,杳儿仍未回来。 她忧心忡忡,双手紧握。 “明玉,我下山去找找。”李阅炎同样焦急,黑龙潭是个危险的地方,杳儿久去不回,他也不放心。 “那你小心!” 苏氏嘱咐他。 李阅炎背着长刀准备下山。 新村人只当李杳顽皮,并不在意。家里的小子也常往外跑,玩累了自然回家。 李杳的性子本就野,大家习以为常。 “阅炎,我陪你去一趟。”朱武跳下石块,准备同去。 “不必了!”李阅炎看了一眼山洞四周,“杳儿只是去采药,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村里人需要你看着!”他这么说,不无道理。 朱武微点了下头,也不勉强。 恰好王正出来,“我同你去,顺便打些野味。” 李阅炎遂点头。 “那行,你们俩注意安全,有事回来叫人!”朱武也就放心。 等到离开新村人的视线,李阅炎同王正下山的脚步快了许多。 “杳儿她一向有交待,天大的事也不会不给讯息。” “定是遇上了麻烦!” 两个爹一人一句,无不担心。 等到两人着急忙慌地赶到黑龙潭边前,彻底惊呆了。 “没水了?”王正张大嘴,眼里全是震惊。 原先他们住的地方,被淤泥覆住,整个黑龙潭底,只有小片小片低洼处,残留了一些水。 李阅炎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很纳闷。 “前日那雨根本不足以淹没这黑龙潭,我本就觉得奇怪。杳儿定是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两人绕着潭边走着,又发现破油布下露出的半个头。 “黑脸!”李阅炎过去扯开油布,用手拍了拍黑脸的脸。 见叫不醒,李阅炎打开水壶,一壶水浇到黑脸头上。 黑脸双手一撑,打翻围看他的李阅炎和王正。 瞬间坐起。 “哎!”王正捂住脸,“你有没有搞错!好心没好报,救你还要挨揍!” “哈,对不起!”黑脸立马清醒,“我以为……” “你在这里看到杳儿了吗?” 李阅炎同样捂着半边脸,并不同黑脸计较。 黑脸想说他就是被小姑奶奶搞晕的,但看现在的情况。 “糟了!”他暗道。 “同我来!” 这两人寻来,那小姑奶奶肯定还没回去。 黑龙潭底洞穴有多危险,是他低估了。 李阅炎与王正急忙跟上,先前还诧异黑龙潭的水干了。 这会几人已经在里面飞快地跑。 “这里有三个洞!” 王正已捡起一块风转子碎块,“这是铁!” 看到这破碎程度,李阅炎心里有了底。 他抢先进了洞穴。 “小心!” 黑脸跟在其后说了一句,然后飞身越过。 三人小心翼翼,半点也不放松。 等走到深穴处,黑脸还能保持镇定,但李阅炎和王正大受震撼。 “水都流到这里面来了!” 李阅炎嘀咕了一句,又看向石壁上开了花的箭,和四处散落的剑笼,倒吸了一口凉气。 “杳儿定是来过这里!” 王正话音刚落,黑脸便“嘘”的一声。 一左一右抓起两人的胳膊,跳到旁边的沟渠内。 “大人,真有人闯了进来,这里的机关都坏了!”明二仍是满脸惊恐。 马大人没有作声,他缓慢了脚步。这是出了内鬼啊! 能识破这里的机关,并且全身而退,想来不是一般的人来做到。 可知道黑龙潭底秘密的,只有他们三人。武阳侯千叮万嘱的事情,被泄露了。 是明大还是明二? 他回望了一眼明二,“再出去看看!” 希望在黑龙潭底能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往外走去,许久之后,三个头从沟渠内冒出。 迅速爬上去,然后朝里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王正终于忍不住了。 “妈了个巴子,这黑龙潭还是人工造的,我说那天的雨也不能涨那么多水,这些人倒底在做什么?” 黑脸心虚,可他面皮厚,自然不会扯到自己身上,所以同他一样骂了一句。 “妈了个巴子!” 骂得那个坦荡。 李阅炎轻道,“这里怕是有多条通道,那两人走来便不是一条路。 杳儿定是藏起来了!” 王正看了他一眼,“嗯,咱闺女聪明!” 与此同时,已经养精蓄锐,睡了一大觉的李杳从空间钻了出来。 第332章 乱臣贼子 空旷的洞穴里,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引来回声。 李杳不再停留,准备原路返回。 有人来过! 李杳盯着石阶上,半个脚印,印迹很浅,不过仍未逃过她的眼睛。 怕被撞上,她只得退回洞穴里,想找其他出路。 左碰碰,右摸摸,竟真让她推开了一扇石门。 箱子? 石屋里全是箱子,李杳觉得很是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木箱。 她掀开其中一个,打开一看。 直拍额头。 忽然记起,在那林家主的石库里,收走的那一百个木箱,同这里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不容多想,她挥手全装进了空间,打算有时间慢慢研究。 “乱臣贼子!”她暗骂了一句,原先收了那黑煤的愧疚半点也不见了。 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于是她快速关好石门。 “杳儿该不会回去了吧!” 王正靠着石壁,现在对这硕大而空无一物的洞穴没有半点波澜。 与他同样只关心李杳的李阅炎,也是同样表情。 “嗯,估计已经回了!” 倒是黑脸脸同便秘一样。 不是说武阳侯囤了一千吨黑煤在此处吗? 屁煤,连渣都没有! 公子的怀疑果然没错,武阳侯并不忠心了。 “不能往下走,那两个估计已在回来的路上。” 黑脸幽幽地说了一声。 真是妈了个巴子,敢背叛他家公子! “爹!” “干爹!” 李杳推开石门,跳了出来。扫了一眼她刚留下的一个木箱。 “杳儿!” 两个爹急步朝她跑来。 刚刚他们以为出现了幻听,待确定是如假包换的杳儿后,激动得无以复加。 李阅炎更是把她抱在怀里。 “吓死爹了!出来这么久,你娘担心你。” 王正却是朝石室里走去。 “有个箱子!” 以闺女的尿性,只怕是故意留的,可他仍以夸张的口气喊了一句。 黑脸冲了进去,比谁的速度都快。 打开看了一眼,立马盖上,“这东西我要了!” 王正只瞥到一眼,“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我不要了!” 李阅炎放下李杳,“我找到闺女就好。” 言下之意,他也不要。 黑脸十分坦然的收下,并且扛在了肩上。 “走!” 四人即刻退出石室,且关上了石门。 黑脸走在最前面,扛着个大箱子一点也不费力。 “走这边!” 李杳现在十分确认,这龙潭虎穴,黑脸一定是知道什么。 不然不会自动带路,也不走原来他们上来的路。 而且几经拐弯,似乎十分熟悉这内部构造。 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几分钟后,四人从个满是荆棘的洞口出来。 “嘿嘿,原来到了这里。” 不怪王正熟悉,这里正是他昨日下竹笼抓野鸡的地方。 他有些欣喜,马上去翻看了他的竹笼。 没想到还真关了几鸡,他干脆连笼子都解了,直接背在背上。 李杳帮忙提了一个,顺手又在树荫下,捡了几捧蘑菇,扯了几株常见的草药。 而黑脸也没闲着,砍了一堆草蔓,想把箱子遮掩一下。 这可是李阅炎的强项,于是坐在他身边,帮着手忙脚乱的黑脸编了个草笼,罩住那大红木箱。 “回了!” 王正等得不耐烦,他们也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只怕家里的女人也急了。 于是,一行四人,披着晚霞最后的光亮,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来了!”李寄云这一嗓子,把如坐针毡的苏氏等人全都叫了出来。 “娘!”李杳蹦蹦跳跳冲到苏氏怀里,“让您担心了!” 苏氏掐着她的耳朵,扯出她的头,“别想蒙混过关!给我靠墙站着。” “死丫头,你野得没边,害得全部人都担心你!” 李杳这一挨骂挨打,立刻引得其他人帮腔。 “明玉嫂子,哪有不顽皮的孩子。我看杳儿也不是顽皮,定是有事去了!” 孟氏抱着小宝,伸长脚踢了踢李杳带回来的小筐子。 小筐子倒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草药,还有几朵圆滚的蘑菇。 “嘿嘿,我就说杳儿不是顽皮,采药去了!” 然后拉着靠墙的李杳,“快去洗洗,别惹你娘生气。” 李杳趁机掉转身,朝大伙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进山洞里。 苏氏叹了口气,又歉意地对大伙说,“让大家跟着担心了,这野孩子,我迟早打她一顿狠的。” 又有几个妇人帮腔。 “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又不是傻子!” 七嘴八舌说了一会,便散了。 苏氏见大家没有半点疑虑,也就放下心。这才回了山洞。 而此时,李阅炎已找上朱武,几人商议,决定不再耽误,明早就出发。 李梦装了大半桶热水,让李杳自己洗漱好后,便去倒水。 “娘,”李杳撒娇道,“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苏氏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小九心思敏捷,他怕是已有了许多怀疑。 娘知道他来路不凡,只能以真心来赌。 娘担心的永远是你的安危。 有时候,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人。” 李杳环抱住娘的腰,窝在她的心窝上,“女儿明白!” 并非狂妄自大,她若是愿意,便可带着自己一家,带着干爹一家,离开这乱世的纷争。 可人就是这样,被感情羁绊。 莫说爹心中有那灭不去的火,就是娘真的甘心吗? 比起爹的犹豫不决,娘的绝决更让人担心。 这么多年,从未对过往透过半点口风的就是娘。 想起那回,第一次拿出苹果,娘就很肯定地说,便是在那省城都没有过的东西。 她就感觉到了娘的来历。 不过,娘不提,爹也不问,就轮不到她来干涉了。 只是,每每半夜,见娘独自沉默,就让她纠结不已。 “娘,你放心。女儿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您有事。 咱们全家,爹在乎的,你在乎的,干爹在乎的,全都不会有事!” 李杳目光灼灼,“我保证!” 苏氏“噗嗤”一笑,点了下她的头,“娘知道,你最本事,娘下半辈子混吃等死,全靠你!” “当然啦!” 李杳露出嚣张跋扈的气焰,“谁敢让娘不开心,我揍死他!” 苏氏被哄得心花怒放,端出一碗油炸知了,“你三婶子送的,说是答应给你的。” “哈哈……”李杳咧嘴笑得灿烂。 却在这时,大黄带着巡视的人冲进山洞,“有外人上山来了!” 第333章 大人,怎么全是姑娘 全村人立刻警备。 已有那聪明的妇人开始收整这两日收获的东西。 朱武等人原本就在商议事情,听到大黄的话,立刻走到洞口。 “人到哪里了?来了多少人?可带武器?是追兵吗?” 一连几问,算是把大家的疑问都问全了。 李杳也从苏氏怀里伸出头。准备起身,被苏氏压了下去。 无奈地瘪了下嘴。 目光对上被李阅炎赶进洞的哥哥们。 “嘿,又有人送死来了!”李寄云吊儿郎当,与外面那些神情紧张的大人截然相反。 苏氏猛地起身,拖得李杳摔下地,先不管,逮着李寄云,给了一个暴栗子。 然后才扶起李杳,朝李寄云骂了一句,“闭紧你的嘴!” 与此同时,李寄泽放下手中的书,也给了李寄云一个警告的眼神。 倒是李寄风一直朝外张望,“我们也收东西!”顺手还扯住大毛。 苏氏点头同意。 抬目又看向大儿子,“小九呢?” 李寄泽轻道,“刚刚黑脸师父寻他去了,大约是教他功夫吧!” 是不是真教功夫,就不得而知了。 苏氏听了后,便不再问,嘱咐大家各自收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走。 李杳趁这机会,已经溜到了洞口。 “既然只有两人,咱们也不用害怕。不过,这荒山野岭,突然来了外人,怕也不安好心。” 朱武想了想,“反正要走,就现在走吧!” 虽说两人不足为惧,但他们身后又有多少人,谁也不敢保证。 朱武并未对那黑龙潭起猜疑,只以为是官府的走狗,或那林家主的人追了过来。 是以,当马大人和明二到达山洞的时候,整个山洞也是空空如也。 马大人察看了一番,捏着洞口的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最后迎风撒去。 “大人,您发现了什么?”明二粗枝大条,只知道这里有人住过。 马大人扫视着他,眼里闪过猜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住过人,明二这般问是什么意思? 试探他? 他越发怀疑。 低道,“半刻钟前,这里还住过人,而且人数不少。” 他一直盯着明二,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哪知明二一脸彷徨。 让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马大人,你怎么了?”明二还好心地问道。 “我在想,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发觉了我们?” 明二认同地点头,“应该是发觉了我们。只怕是那偷煤贼!” 马大人又四处看了看,以洞内的痕迹猜测出了大约的人数。 “这么多人,看来就是他们偷偷运走了侯爷的煤。” 明二本就听他的,见他这么说,哪会不认同,“大人,那我们赶紧追上去。我给明大留下讯息。” 说着他就往外走。 马大人紧跟着他身后,等着他留下记号。 这边新村所有人,脚步快而稳。不得不说,黑脸的训练很有效,几天的快走下来,不少人走几公里都轻松自如。 一般小娃儿时刻被黑脸盯着,就是累也不敢言。 埋着头,努力走着。 平日还会赖着要抱的几个,也不缠家里的大人了。 这么一番急走,在一个时辰后,才渐渐放慢下来。 天公作美,月光皎洁,这一路下来,没有半点意外。 “阅炎,”朱武砍开前面一根拦路横枝,“那两人会不会是林家主的人。上回李老二带着那些官兵追来,只怕事情已泄露了出去。” 他又掰断一根树枝丫,“万万没想到,让那李老二跑了出去,还拿着林家主的玉牌装腔作势。” 李阅炎心知这回怕是与那林家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管是谁追来,准没好事。 所以他道,“现在山下所有的城镇,咱们也下不去了。 只能尽快翻过山,到了那云府再谋生路。 现有不管是谁追来,即便无仇无怨,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怕也会怀疑。” 朱武不置可否,从那回阅炎几人把他们从高大炮手中救回来,他们注定成了逃兵。 无论如何,不能下山送死。也不能让外人发现。 所以不管谁追来,他们能避就避,不能避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咱们继续,到天亮再找地方休息!” 没想到竟然是这天夜里,他们平静安全的进入了第十一座山。 一开始就连李阅炎都没发觉,直到天快亮时,发现四周的树都变成了杉木,他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那黑龙潭山。 是远离,也是纷争的开始! 李阅炎顿时心跳加速,每每到一座新的山,他总莫明的恐惧。 许是之前几经磨难,给他留下了阴影。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恐惧,天已经大亮了。 “武大哥,前面有一块平地。”小黄肩上踩着金毛掉转头来了。 “好!就在那休息半日。” 众人听到马上可以休息了,脚步更快了。 等到达小黄说的位置,都瘫在了地上。 “吃过饭后都睡会,正午后继续赶路。” “是!” 众人应下朱武的话,一秒也不耽误,简单吃过后,倒头就睡下。 很快寂静一片。 草长莺飞,大阳偷摸着出来看了一眼,不敢打扰人们的好梦,又偷溜着躲在云层之后,甚至勒令雷公电母不许探头。 李杳也难得安分,老实躺在苏氏旁边,遮一遮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并非所有人都熟睡。 蔡二妞和几个姑娘,却想趁起机会,采些草药。 近段时间,茴香以他是大师兄的身份,教她们认了许多草药。 她们时刻想着不拖累别人,想要凭自己本事情,换取吃的穿的。 “嘘,”蔡二妞压低声音,“都轻点,也别去远了!” 于是几个姑娘,带着她们的小工具与竹篓,轻手轻脚溜走了。 “就这附近吧!” 蔡二妞看了一眼周围,藤蔓较多,树底阴凉,而且脚边就长了不少紫银莲。 姑娘们也都停下来,马上开挖。 当她们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难发现周围的危险。 比如此刻,两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大人,怎么全是姑娘?” “姑娘怎么了?”马大人摸了摸他那短小胡子,仔细想着怎么把这些姑娘与那丢失的黑煤联系在一起。 第334章 你什么你,你去地府报道 挖了几篮紫银莲,蔡二妞觉得差不多了。 “胡欣,咱们回吧!” 就在说完这话的时候,抬目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胡欣,姜晴,搬起竹篮,对上蔡二妞的眼睛,两人当即转身。 “走吧!” 黄姑娘没有发觉,“我们走错……” 姜晴努力摇头,黄姑娘的话吞进了喉咙。 几人朝离新村人暂落的反方向走去。 越走越快,直到被人拦住。 她们掉头,身后也出现一人。 “姑娘们,我们没有恶意。”马上峰按下腰间佩剑,嘴里说着与动作不一致的话。 “哼!”蔡二妞往日就是个泼辣的,“登徒子,让开!” “我们不是!”明二是真心辩驳,他是侯府侍卫,一向听命做事,实与那登徒子无关。 拦下这些姑娘,是马大人的意思,他不敢不从。 “不是,不是拦我们作甚!” 蔡二妞怒目圆睁,“我们师父在等我们,再不让开,小心我们师父揍得你们屁滚尿流!” “哈哈!” 马上峰大笑,“明二,她们是天心教的余孽,正好抓走,交给官府。” “天心教?”明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们不是道姑啊!” 都是平常姑娘家打扮,马大人怎么说他们是道姑。 马上峰一个狠戾的目光,明二马上懂了,附和着点头。 “天心教余孽,还不束手就擒!” “跑!”蔡二妞一竹篮朝马上峰砸去,就近抓了一个姑娘的手,拼命地跑。 姜晴反应也很迅速,与胡欣一起砸了那明二,一起往外跑。 另两个姑娘跑得最快,朝另一边跑去。 马上峰伸手抹了下脸。 臭妮子,还挺辣。等捉到了,他一定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尤其是为头的那个,定要好好折磨她! 他抽出剑,跳转几下,很快就追上了蔡二妞。 蔡二妞推开黄姑娘,也抽出大黄给她防身的短匕。 “快跑!” 她仍不忘冲黄姑娘喊道。 “一个也别想跑!” 马上峰提剑向蔡二妞刺去。 他原以为这姑娘不说求饶,至少也会躲避一下,哪知这烈女子,似乎存了死志,直接对上他的剑,手中的匕首也朝他胸口刺去。 想想他在侯爷门下数年,带了一批又批的侍卫,鲜少有人能与他对抗一二。 今日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挑衅,他如何不气? 反正只要找到替罪羊,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他自有办法塞她一身罪名。 于是他转动着剑,准备再次刺下。 蔡二妞发了猛,手上的匕首也再次挥去。 虽然腰腹疼痛,但她仍奋力迎上。 马上峰突然怔住一秒,却也是这片刻发懵,后脑勺被一块石头砸中。 “去死!” 黄姑娘扔下石头,双手打颤,仍未忘记去拖蔡二妞。 “快跑!” “死贱人!”马上峰摸了摸头,“我要你们的命!” 他追了上去。 “别管我!”蔡二妞虚弱地说。 “不行,要死一起死!”黄姑娘紧咬双唇,挡在蔡二妞身前。 “我如你们的愿!”马上峰提剑刺去。 剑指脑门,却被横挡过来的剑打下。 “哪里来的孬种,欺负几个姑娘!” 大黄挡下他的剑,并未停下,直接与马上峰对打起来。 “来得正好!我正愁少了替罪羊!” 马上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嘴里叫嚣不已。 “公子?”黑脸瞟了一眼那边的战况,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姜晴和胡欣被明二追着,两人不如蔡二妞大胆,只能左躲右藏。 可到底跑不过有武功底子的明二,很快就被拦下了。 “天心教余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呸,我们不是!” 胡欣当即就反驳。 姜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畜生!”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联手拼个你死我活。 纷纷从腰间拔出采药用的镰刀。 明二张了张嘴,实在理亏。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比起他的命,他全家的命,就算这几个姑娘命不好! “杀了吧!”小九轻轻说下一句。 黑脸眨眼就飞走了。 呵! 等到黑脸想出手,就见姜晴骑在明二身上,手里拿着块石头,拼命砸着他的脑袋。 血肉模糊。 而一旁的胡欣,双脚踩着明二的手,使劲蹂躏。 啧啧!黑脸吸了一口气。 是他小瞧了这些个姑娘啊! 他砍下一根树枝,削尖。走过去拉开姜晴,射下刚刚的尖枝,插进明二的脖子。 就听到闷哼一声,明二断了气。 “啧啧,这么凶残,就不怕嫁不出去?” 姜晴手里的石头朝他砸去。 “哼!贱男!” 她拉起胡欣,“我们走!” 那边,马上峰武功的确不错,大黄与他对打,根本占不了上风。 几经回合,他越打越吃力。 “哈哈哈,”马上峰大笑,“还不快束手就擒。” 他一剑刺中大黄的胳膊。 “哈哈…哈,”这回他还没哈完,就感觉脖子被树片滑过。 他猛地摸向脖子,再看到手上的鲜血,瞪圆了双眼。 “张狂!”黑脸朝他看去。 “你……你…你!” “你什么你?”黑脸朝他喝道,“你去地府报道!” 说着,刀柄打向他的额头。 马上峰死也想不到,他就这么死了。 大黄撑着大树站起,“多谢!” “嘿嘿,这么弱,还想英雄救美,丢脸了吧!” 黑脸扫过他们一眼,“啧啧,幸亏有我!啧啧!” 然后大摇大摆离开。 “这人有病吧!”蔡二妞忙去扶大黄。 “病得不轻!” 姜晴指着他的背,张牙舞爪捶打。 黑脸回头,姜晴动作一滞,也都噤了声。 “收拾东西,我们也回去。” 蔡二妞扶着着大黄,“回去再看伤!” “嘿嘿,我没事!”大黄低笑。 “笑屁呀!”蔡二妞低斥了一句。 “他说得没错,我确实很弱,你放心,以后我会勤学苦练,就能保护你了。” “嗯~”蔡二妞轻嗯了一声。 大黄又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余下五个姑娘,捡回她们的竹篮和草药,不远不近的跟着。 “黑脸大侠确实厉害!”黄姑娘道。 “就是嘴臭!臭男人!”姜晴接过她的话。“谁要是嫁给他,一定是瞎了眼!” 众姑娘齐看向她。 “……” 第335章 皇上病弱得认不出他来了 “蔡姐姐!” 李杳早就被黑脸通风报信吵醒。等她迎上去的时候,村人醒来了一半。 于是也不避及大家。蔡二妞直接说起刚刚的情况。 听得朱武等人眉头紧蹙。 “那两人尸首还在?”朱武问道。 “在!我们怕还有其他人,顾不得掩埋,赶忙回来了!” 蔡二妞解释完,吸了口凉气。 “蔡姐姐,你也受伤了!” 大黄的伤是李杳处理的,腰间确实被剑刺伤,不过并不深,没有大碍。 听到蔡姐姐吸气,李杳直接拉她到一边。 “我给你看看!” 蔡二妞捂住胸口,“我没事!待会我自己擦点药就是!” “不行!”黄姑娘比蔡二妞先开口,“杳儿,还是你给她看看,她不要命了!” 黄姑娘还想说下他们打斗时的情况,被蔡二妞一个眼神劝住了。 柔柔改口道,“自己不好处理,让杳儿来。” 朱武带人去了他们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马上峰和明二的尸体。 他亲自搜了身,然后让人挖坑埋了。 文台兴冲冲地拿起笔墨,这回让范夫子拦了下来。 “你是不是蠢?” 文台木然,“怎么啦?老师,您有话直说。” 范夫子拿着书敲了下他的头,“这两人来头大,你别多事!” 其他话是一句都不愿说了。 轰走文台,又同端坐在地上的小九和李寄泽讲解着书中内容。 文台摸了摸头,到底没有再去。老师的话,还是必须听的。 简单的围了个布帘子,李杳给蔡二妞正看伤。 胸口被剑刺伤,伤口很深,比大黄的伤严重多了。 “蔡姐姐,天气越来越热,你这伤口处理不好,容易化脓。 你也常处理外伤,应该知道。” 李杳给她缠上纱布,“早晚得换药!” 蔡二妞轻笑了一下,“嗯!” 李杳狐疑地抬眼看她,“黄姐姐说你不要命了,你是否……” “没有!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我想着一命换一命也值,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蔡二妞终于变幻了脸色。 “你否认得太快!”李杳收好药箱,又把原先她准备给蔡二妞的药收了回来。 “你的伤以后每天我亲自换药。直到好了为止!” 说着,又写了一个药方。 “我拿去给师父看看,若是行,这药每日也得喝着!” 她起身向外走去。 “我这样的人,早该死了!”蔡二妞喃喃道,“那些人扒光我的衣服,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了!” 李杳驻脚,停了下来。 蔡二妞眼里蒙上雾气,“可我不甘心!” “还有,我死了!她们怎么办?我明知道不是我的错。 可我每日每夜都受搓磨。 我以为我会忘记,可那些画面如影随形。” 说着,她大把地掉着眼泪。 李杳过去坐在她旁边,“会过去的!” 她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瓶瓶,倒了一颗药出来,“这颗药,你每天睡觉前吃。会让你睡个好觉。” 蔡二妞看向她。 李杳轻轻一笑,“新村人,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你勇敢自强。 从我们遇见的时候,就发觉你与常人不同。 你不畏困难,你带领着他们逃过一次又一次。 你比许多人都厉害!” 蔡二妞盯着手心的药,“可我忘不了,我痛苦!” 李杳柔声道,“你只管做自己,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何况新村人,同我一样,也佩服着你! 你的价值远比你估量的还要高!” “是吗?” 蔡二妞眼角又滑过滚圆的泪。 “当然是!多少人喜欢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 蔡二妞吸了吸鼻子,“谢谢!” 李杳再次起身,“你能明白就好!” “我找师父看方子去了,你穿戴好出来。别让大家担心。” 蔡二妞擦干净脸,“我这就出去。” 李杳先去找了师父,明明白白把方子给他看了。 覃大夫皱眉,“这不仅是治伤口的药。” 然后弯起嘴角,“你也发现了?” 李杳点头。 “不错,这药确实能缓解人的情绪,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咱们只能做调合。其他的全靠她自己。” “师父,这方子有没有问题?” “嗯,有两味剂量太重,你太急功近利了。我改改!” “多谢师父!”李杳难得同他客气。 “不必客气!”覃大夫朝她露出欣慰地笑容。 天资聪颖,只要愿意学,短短时间开出的方子,就能对症。 天才啊! 哈哈,天才是他的徒弟! “让你师兄煎药,你陪师父走走?” 覃大夫放下手上的东西,拉着李杳就往一边去。 走到仍能看到新村人的地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什么?” 李杳接了过去。 “你师公来信了!” 李杳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师公已见到皇上了?他好厉害!五大三粗的师公原来是太医。” 覃大夫微仰起头,“怎么了,粗人就不能当太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杳吐了下舌,接着看信上的内容。 “不对啊!” 她当即就变了脸,“皇上病弱得认不出他了?” 覃大夫点了点头,同样忧心。 “那师公怎么复命?怎么官复原职?” 覃大夫收回信,“这个,那要问他了。反正他已回了太医院当差。” “师公能让皇上清醒吗?”李杳又问。 明渊国四分五裂,就是因为皇帝病重,不能主持大局。 若皇上好了,他们这些黎民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难得李杳这么盼望一个人好。 “你问我,我问谁?我跟你一样,只收了这一封信。” 覃大夫突然炸毛。 “你师公医术精湛,可能不能近皇上的身,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哦!”李杳垂了下眼眸,想了想,关她屁事!她怎么问这么多。 明明是师父勾起她的兴趣,反过来他还怒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算了,与她无关。 “吃饭了!”苏氏远远叫了一声。李杳溜得比兔子还快。 覃大夫摇了摇头,这顽徒平日鬼主意多,怎么不给他想个办法呢? 那是她师公啊!也不知道搭把手。 呜呜呜! 此地不宜久留,吃过午饭,朱武就吩咐出发。 “阅炎哥,这山又是什么名号啊?” 小黄一掌拍开挠他头的猴子,追到李阅炎身边。 “蛊山!” 第336章 等你了翘了,我好继承你的衣钵 “蛊山?” 比小黄惊讶的是覃大夫,他抓紧脚步,几下冲到前面。 “我看看,到蛊山了?” 这舆图原先也是覃大夫贡献出来的。他也瞧过,不过瞧得不仔细。 但这蛊山,却是他特别圈出来的。 李阅炎随即出了队伍,同他停在一边。拿出舆图,摊开在地上。 “蛊山?没什么特别啊!”小黄压住金毛猴的双手,伸头探看。 李阅炎指着那一块,“过了这片杉木林,就到了这片高低不同的小丛山。” 覃大夫盯着上面不出声,只是口里发出低低地叹息声。 听得人心里痒痒,又发麻。 小黄什么也不懂,不敢随便发言。 “可是有什么不妥?”李阅炎敛眉,试探问道。 李杳一路被苏氏拘着,除了借口看干爹家的小弟弟,是哪也不能去。 现如今看几个大人头凑在一起,早就按捺不住。软磨硬泡,最后搬出找师父有的理由,苏氏才放过她。 但仍不忘警告,“不许乱跑,不许离开你爹的视线!” 李杳再三保证,苏氏才笑了。 她伸长头进来的时候,覃大夫正说,“这座山里应该有原住民,他们没有在官府登记,没有户籍文书。换句话说,他们不受官府管辖。” 他用手指着一块灰灰色模糊的图案,“这里应该是他们住的地方。” 在李杳来之前,朱武也凑了过来,他听后,第一个发出疑问。 “明渊囯三年一次的户籍登记,他们怎么可能不被登记?这里也是明渊国的地盘呀!” 李阅炎也很诧异,“没在户籍,就意味着全是黑户,之前没有战乱,他们也不下山的吗?” 覃大夫突然笑道,“兄弟们,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他点了点那灰灰处,“我是研究蛊的时候,发觉了他们。其他一概不知。” 他并没有半句作假。 医学涉猎广泛,他听说过蛊,翻到过书籍,一点也不意外。 他会对这地方格外关注,也是因为兴趣。 不过,蛊在明渊国是禁忌,他了解得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无法替众人解惑。 “什么是蛊?” 小黄又问道。 “就是一种虫子,寄生在人的身上,然后试图控制人。” 李杳听后,想也没想回答,当她察觉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 她忙朝覃大夫道,“师父,是吧!” 覃大夫缓缓点头,“是!” 他不会承认,他比徒弟了解得还少吧。这次替顽徒遮掩,也并非没有目的。 少说也得问她,怎么知道的! “有别的路吗?”李杳可没心情研究师父的想法。 上一世听到太多太多的传说,关于蛊虫,一般人都不敢触及,退避三舍。 她不认为闯入人家是地盘,那神秘部落的人会饶过他们。 所以能远点就远点。 心存敬畏,方能长命啊! 李阅炎摇头,指着舆图道,“这一长片都是他们的地盘。” 当然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那就是下山走官道,走过这座山后,再上山。 可若是能光明正大的走官道,他们就没必要这么久以来,爬山涉水,翻山越岭了。 一直以来,就是为了躲避山下的祸事,躲过被抓壮丁,也为了那一口吃的,才进山的。 如今要下山,就更危险了,因为成了榜单逃犯。 这下,接二连三的叹气声,听得李杳心跟猫抓似的。 行吧! 看来这神秘部落,非闯不可了。 可他们还不知道苗族的蛊有多可怕。 “走一步,算一走。我会让大家尽量不惹他们。” 朱武摸了摸胡子。连日的奔波,让他满脸的胡子都打结了。 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不行!”还是覃大夫开口阻止,“要过这蛊山,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咱们小心就能避免危险的。” “那您说怎么办?”朱武看向他。 李阅炎也抬头。 覃大夫一时哑言。 “下山吧!”李杳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下山?”几人异口同声,不敢置信。 许久,大家都没有作声。 李阅炎道,“过了杉木林,再商议。” 朱武也点头,“继续赶路吧!” “杳儿,走啊!”李阅炎走了几步,回头唤站着不动的闺女。 “爹,我就来!” 李杳打算同师父研究研究,很明显覃大夫也有此意。 “我们马上跟上!” 覃大夫开口,李阅炎只能同意,回头再三看了他们几眼,这才跑去同苏氏汇合。 “杳儿,你知道多少?” 覃大夫迫不及待问道。 李杳看着她爹进了队伍,才靠着旁边的树坐下。 覃大夫也坐下。 师徒俩聊着。 “知道的可多了,都在这里。”李杳开始扒她的布袋子,很快扒出厚厚一叠书。 《神秘湘西》、《苗疆佚事》、《苗蛊》等一些关于蛊虫记录的书籍。 覃大夫对于突如其来的书没有任何惊讶,却是对书名充满了好奇。 “你这是扒了哪个大家的书库?” 李杳嘿嘿一笑。 “您别管,就问你喜不喜欢?” 覃大夫点头。 喜欢,哪会不喜欢! 想当年,在京城的那几载,就遇上过这蛊虫一事。只可以学艺不精,没能救回那贵人。 想想也挺惋惜的! 蓦然想起前尘往事,还有点儿神伤。 “师父?师父!” 李杳打断了他的回忆。 “想什么呢?” 覃大夫自嘲地笑了笑,“没想什么!” 李杳怎么可能信他,却也没追问。她可不是那没眼力见的小丫头。 谁都有过往,可不见得谁都愿意扯开伤疤让你看。 追根究底,不是聪明人做的。 “师父,如果武伯伯和爹他们仍决定走这山上,那您得尽快看完这些书。也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李杳很认真地说。 “那你呢?”覃大夫感觉自己又被安排了。 “哈哈,”李杳弯眉,“我采药啊!您不是要我学开方子,我得认真学好!” “等你了翘了,我好继承你的衣钵,发扬光大!” “你,兔崽子,你咒我死了!”覃大夫气得吐血,忍不住要动手。 可惜李杳早就飞奔开了。 临了,还要回头做鬼脸挑衅。 顽徒!孽徒! 覃大夫讪笑,不过那往事似乎也飘散了许多,不再郁结于心。 才跑开没多远,李杳就被人叫住。 “杳儿!” 李杳停下脚,看了眼来人,“何事啊?九公子!” 第337章 我给你赔罪 小九顿时脸胀得通红。 “杳儿妹妹,你叫我什么?” 是要摊开来说吗?他还没做好准备啊!可杳儿要是问起,他说不说? 杳儿聪慧,本就瞒不了她。 还是坦白吧! 小九一番思想斗争,纠结得脸变形。 “哦,我看你像是夫子书上形容的那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红口白牙,清润温雅。 可不同那贵公子一样。 夸你长得好看啊!” 李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是这个意思?”小九红如血的脸,这会渐渐变淡,留下满脸浅红。 “对呀!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李杳反问。 “没,没,你以后别这么叫我。被,被人听到不好!” 眸里带着乞求,声调柔软如酥。李杳瞪着他,最后回答,“好!” 小九如蒙大赦,竟露出雨后阳光般的笑。 李杳别过脸,别过眼,哼呲一声。 “干嘛,找我干嘛!” 真是的,明明知道这人十有八九装可怜,她竟不忍心了。 小小年纪就会迷惑人,气死她了! “婶子让我来寻你,怕你乱跑,我们快追上去吧!” 就这? 李杳笑得岔气。 到底是谁担心她乱跑啊!这货压根就是在怀疑她,偷了那些煤吧! “行!走吧!” 李杳走在前面,小九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李杳开始跑,后面的小九开始追。 等到李杳回到苏氏身边,就见追来的人气喘吁吁,脸又通红! 苏氏推了一下她的头,“小九还未痊愈,你别闹他!” 李杳张了张嘴。 行吧! 到底是谁在闹啊!她娘也太紧张这个装小白兔的狼了。 “婶子,杳儿没闹,是我在同她玩!” 小九刚平稳下心,便解释说。 “娘,你听到了!” 李杳想了想,做什么都不行,就抬脚爬上老牛的背。 四仰八躺,挨着干娘母子躺下。 朱音低声轻笑,挪了一下儿子,挨近自己。 好让李杳躺得更舒服。 “杳儿,你生小九的气呀?” 李杳戳了戳娃儿的肉胳膊,“没有!” 朱音拍了下她的手,“才刚睡下,你别戳醒了他。” 又道,“你每回对小九气势汹汹,从未好言好语对他。 我不是因为小九是你干爹的儿子偏他啊。 我瞧他除了话少,哪哪都好。 你吃虾吃螺都给你剥壳,对你比谁都好。 你还捉弄他,小没良心!” 朱音声音很轻,带着宠溺的语调,戳了下杳儿的头。 “你说,他怎么得罪你了?” 李杳双手插在脑袋后面,看着蔚蓝的天空。 一朵朵白云从眼睛里飘过,当真无任何杂色。 “他是外人啊!我对外人一向没有好脾气!” 朱音还想说什么,见李杳闭上了眼,只好笑笑不再说话。 哼着摇篮曲,把李杳也哼得睡着了。 李杳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睛。 不过马上又变得单纯无辜。 李杳当即就闭上眼,“我干娘呢?” “小婶她见我体虚,把位置让给我了。” 李杳一骨碌地爬起来,“你有没有搞错,干娘还在坐月子!” 小九神色委屈,“你看!” 李杳扫了一圈,最后又躺了回去,闭上眼。 “别吵我!” 原来此刻已到了傍晚,大家已经休息了。 干娘带着小小宝,已经躺在了搭到篷帐下。 是她误会了! 小九侧身也躺下,“我不吵!” 许是前日偷煤还没休养好,李杳又睡了过去,挨在旁边的小九,也浑身爽朗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万籁俱寂。 小九睁开眼,抚了下胸口,只觉得内里的毒似乎又减轻了不少。 清畅气顺! 他伸手,想揭过李杳鼻子上那片风吹下的碎叶。 就被一只小手猛地捉住,然后甩开。 “你干什么?” 小九又伸手抓住那一碎叶,然后放在嘴下吹开。 “哼!”李杳面色僵硬。 入夏之际,林子里知了的声音叫得最响。 小九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我给你赔罪,给你弄好吃的!” 于是也不管李杳脸臭,拖着她滑下了牛背。 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网兜。 抓着她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那一个!”李杳左指右指,“还有这里。” 月光皎洁,树上斑斑点点都是光晖。 “快,先装进你布袋子里。” 小九网了一些后,又在指挥官的指挥下,继续奋力追着知了围剿。 “哎呀,这边!” “喂,笨死了,跑了几只!” “哇哦,不错,又逮了几只!” “再网一兜就够了!” 林子里的声音飘荡好远,就是月亮也忍不住遮住了耳朵。 这女娃实在聒噪! “嗐,没光了!别网了!” 李杳掂了下布袋子,“够了够了!” 小九收回网兜,把里面的几只锁住,“走,回去!” 李杳跟在其身后,“今晚表现不错,下回继续!” “好!” 前面的人轻柔应下,十分欣然。 “你会炸?” “会吧!” “那好,交给你了!”李杳追上小九,把布袋子塞进小九怀里。 苏氏是被一阵细微的“噼里啪啦”声响吵醒的。 发现两张沾满黑灰的脸后,忍不住摇头。 “饿了?” 两人一齐点头。 苏氏笑骂,“活该!” 把两人赶去清洗,坐在火堆边,架着油锅。 等到两人回来,已经飘起了香气。 李杳迫不及待抓了一个刚出锅的知了扔进嘴里。 “香!” 一连几个后,“真好吃!” 苏氏拍了下她的手,“没人同你抢!” 然后转脸就叫小九,“你也吃啊!” 小九摇了摇头。 正如李杳的意,她抱过碗,放在腿盘子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竟然不懂欣赏。” 苏氏又端来辣椒碎,李杳更欢喜了。 “娘,你尝尝。” 她放了一个放苏氏嘴里,又冲小九扬了下下巴。 “很香!”苏氏感叹了一句,就去洗锅了。 “吃一个!” 李杳移了移屁股,递到小九跟前,然后盯着他。 “费力捉那么久,你不吃?” “吃!”小九被盯得发慌,张口嘴。 “怎么样?好吃吧!”李杳兴奋地等着评价。 “嗯,好吃!”小九淡淡道。 “哈哈……”李杳看着他如同便秘的脸,实在忍不住答了出来。 “你真言不由衷!” “是好吃!”小九仍道。 “算了,你吃这个!”李杳大发慈悲,不再勉强他。 “这是什么?” “蛋糕。” “很香!” “那必须的!” 第338章 精神十足的小黄蔫了 这一夜,除了他们两个夜猫子,其他人都睡得十分安稳,就是巡视的人,也打着瞌睡,然后又猛地惊醒。 扫过一圈,发觉没有问题,就换个方向继续巡视。 李阅炎是后半夜的班。他醒来之后,赶着两人去睡觉,就去换班。 “大黄,龙大,可有发现什么?” 龙大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 大黄也摇头,“阅炎哥,没有任何问题!” “好!你们回去休息!” 李阅炎放下心,带着他这队人与大黄他们换了班。 “蔡四叔,你们几人走那边,我们几人走这边。” 李阅炎指着一处浓雾重重的地方。 “好!”蔡四叔带着人离开,李阅炎也带着往那个方向去。 “大家小心脚下,”李阅炎提醒了一句。 身后的人跟着他,都应了下来。 山里有浓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地处高,湿气大,太阳没照出来的时候,常常会生起一些蒙胧。 大家并不在意。 李阅炎带人查看完,一切正常,于是往左边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走开不到二十米后,那浓雾里伸出两个脑袋。 目光炙灼,带着不悦。 一老一少,皆皱眉。 那老者头顶长巾,绕在头上足有一尺高,满脸褶皱成了那沟沟壑壑。 那少年,不,少女。搀着老者,微翘着唇,嘴里低喃着。 可没人看到她们。 即便有人看到,只怕也无人能听懂她们的话。 老者微眯着眼,朝那少女说了一句,那少女立马闭了嘴。 两人当即转了身,消失在浓雾里。 李阅炎走出没多远,回了下头。什么也没发觉,却不自主地捂了下胸口。 “怎么了,阅炎哥!” 小黄低声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吗?”李阅炎问道。 “没有啊!”小黄吐了口气,“这死猴子把我肩膀当成了家,我现在只能听到它的声音。” 李阅炎摇了摇头,捉过金毛猴,给了小黄喘气的机会。 “你要不放心,我们再回去看看。” 小黄提议。 李阅炎觉得不错,几人便掉转了头。 又往那浓雾处去。 “雾了?” 小黄几步跑了过去,“刚刚就是在这里啊?” 他很确定,刚刚那浓雾弥漫的地方,就是这附近。 可是现在,只见那树枝肆意,藤蔓缠绕,杂草丛生。 根本没半点雾气。 李阅炎低头往前走,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蔡四叔等人朝他的跑来,“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还在这?” 小黄忙拉着他,“你之前有没有看到这里有雾,好大一片,是不是?” 蔡四叔不明所以,但他确实也看到,于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看,还有雾吗?” 蔡四叔摇头,然后大笑起来。 “小黄,你太大惊小怪了。”蔡四叔手搭在小黄肩上。 “你看那!” 小黄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太阳都快冒尖了,雾当然散了!” “哈哈哈!” 几人一同笑,小黄略显尴尬,不再作声。 可这时,李阅炎道,“你们来看这!” 一根细小的树枝折成了两断,但筋蔓没有断。 “真有人!” 小黄压低声音,但难掩讶异之心。 蔡四叔顿时也警醒了,“难道真有人?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碰断的?” 李阅炎把人拦下,退后几步,瞧了瞧地面,没有发现其他足迹。 “会不会是动物弄断的?” “嗯。”李阅炎也判断不出。也怕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 蔡四叔的话也很有道理。 “走吧,走吧!去那边看看。”蔡四叔比他放松,不以为意。 李阅炎突然轻轻笑了下,拉走小黄,“走吧,蔡四叔说得没错。” “吱吱!” 肩头的金毛猴吱吱叫,小黄狐疑地看了看后面。 只见那浓雾又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小黄想张口喊,可没来得及,那浓雾又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看错了,还是这山林怪异。 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直到收班,还是提不起精神。 “小黄,吃早饭了!”黄婶炒了只山鸡,是昨晚大黄打的。 她给小黄盛了小半碗,又在上面盖了两个大馒头。 “娘,我不饿!”小黄迷迷糊糊,只想睡觉。 黄婶以为他累了,便由着他,只嘱咐,“最多睡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 小黄没有回应,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 然后,他看到了许多少女。 个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婀娜多姿。 有一个还朝他跑来,拉住他的手,朝他明媚地笑。 “小黄!小黄!” 黄叔在他耳边连叫了几声,才把他的魂捞回来。 “爹?” 小黄迷迷糊糊坐起,“出发了吗?咱们走!” 一向活力满满,精神十足的小黄蔫了,黄叔当然会有所察觉。 摸了下他的额头,“小黄,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小黄摇了摇头,但眼神溃散,“没,没事!” 却又蔫蔫地倒在草席上。 黄婶焦急道,“先前回来也这样,我以为他累了。我得去叫覃大夫!” “娘,我去!” 大黄也很着急,转背就去找人。 “覃大夫,覃大夫!” 大黄着急忙慌,没找到覃大夫,找到了李阅炎家处。 “师父同师兄一早采药去了!” 李杳从粥碗里抬出头。 “大黄叔,你找师父做什么?” 大黄按下心里的担心,把小黄的不对劲说了出来。 “我去看看!” 李杳放下碗,“师父应该也快回来了。你着急,我先去看一眼。” 大黄求之不得,“好!好!” 李杳当即转身,在身后的篷账里抠呀抠,抠出她的小药箱。 “走!” “寄风哥,你快去找我师父回来!” 李杳怕自己搞不定,又忙嘱咐李寄风找人。 “我同你一起去!” 关于小黄的事,李阅炎也很上心,他隐隐觉得与那迷雾有关。 待会过去还能解释一二。 李寄风听了吩咐,碗里的粥也不喝了,放下碗,背着他的箭,就跑了。 “杳儿!” 见是李杳,黄叔竟然松了口气。这点就是李杳也发觉了。 “黄爷爷,师父还没回来,我先看看!” “好,好!” 黄婶在一旁抹泪,“我喊他都喊不醒来,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 “嘘!”李杳轻道,然后蹲下身子查看。 第339章 销魂散 让李杳奇怪的是,竟没有发现小黄叔有任何异常。 就好像是真的太困了而已。 “小黄叔?” 李杳唤了唤。 小黄努力睁开双眼,然后轻轻一笑,“是杳儿啊!” 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嘴角带笑,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李杳很是狐疑,但找不到原因,只得老实说,“我看不出来,等师父回来再看吧!” 这么一说,黄叔心咯噔一下。 黄婶又掩起面,低声抽泣。 “黄奶奶,您不用担心,”李杳劝道,“看小黄叔的样子,也不像有事。” 这安慰似乎起不到作用。 不过恰好这时覃大夫带着药箱匆忙来了。 “师父!” 难得李杳如此兴奋见他,覃大夫莫名觉得这回有些麻烦。 “覃大夫,小黄他。”黄婶一开口就哽咽。 “你快看看他!” 覃大夫微点下头,小黄身旁的人立刻散开了一些。 “别担心,我看看!” 覃大夫俯下身,先检查了身上一遍。后又坐下,搭上了脉。 过程漫长又煎熬,如同在等待的人胸口上刮血。 尤其是覃大夫脸冷清,时而眉毛拧成“川”,时而发出低低的“啧啧”声。 饶是黄叔经历再多,也被这表情,弄得不能自已,手紧握着一根粗枝,落着碎屑。 大约一刻钟后,覃大夫才收回手,露出一个笑容。 也是这笑容,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他朝李杳道,“你没看出来?不过是中了最简单的销魂散!” 李杳脸一僵,暗道自己大意。 大黄叔梦中带笑,沉醉在梦中无法自拔,不正是这个原因吗? 唉,她竟然没看出来。 “销魂散?什么是销魂散?”大黄不像他爹娘一样,立刻放下心。 覃大夫朝他讪讪地笑了一笑。 最后才对黄叔道,“不是大问题,待会我让杳儿送药过来,吃上一剂就是。” “这么简单?”大黄感到不可思异。 “能有多难!” 覃大夫拍他的肩,“你也不懂?” 大黄摇头。 覃大夫夸道,“不错,你同小黄都不错!” “行了,别问了!”黄叔打断了大黄还要追问原因。 李杳装作不懂,快步跟上师父的脚。“我这么小,看不出正常吧!” 覃大夫驻脚,“你总能找到理由,可救治溺水那一套,为师还没你明白了!” “哈哈!”李杳用大笑蒙混过关。 “总之,中医博大精深,你多学些无妨。 也许为师比不过你那些神仙操作,但你不得不承认,为师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嗯,徒儿以后好好学!” 这次李杳无法反驳。 道阻且长,得一步一步来啊! 覃大夫十分满意她的乖巧,加快了步伐。 师徒俩钻进帐篷内。 覃大夫很快写了个方子,“喽,你捡药送去!” 李杳过目了一下,“您开玩笑?” 覃大夫道,“我没开玩笑,他得补,一直做春梦,醒来还不得虚死。” 他勾长笑,“该娶媳妇不娶媳妇就会有这烦恼。你看着,咱们村里很快有许多小伙子中招。” “师父,您同我说这个合适吗?”李杳重新认识了这个豪放派的师父。 “废话,医者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 “对,您说得都对,是徒儿肤浅了!” 李杳拿着方子出来,后又把头伸了回去,“去哪捡药?” 覃大夫已经躺下,鼾声如雷。 切,这么快就睡了,她才不相信!李杳深知自己被坑。 但心甘情愿! 找了个避静,又掩人耳目的地方,进入了空间。 照着师父的方子,念了一长串药名。 然后十几种药,摆在她面前的桌上。 听师父说,小黄叔的这种情况,接下来村里不少小伙子都会中招。 于是豪横了准备了五十份,有备无患。 李杳溜出空间,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 “杳儿!” 吓得她一跳,回过头来瞪着来人。 “人吓人,吓死人,你干嘛!” 小九摸了下鼻子,“黑脸师父教我练功,你要不要一起啊!” 李杳举起手上的药包,“我忙着了,你没看见?” “没,我刚跑来!” “行了,你练你的,我还有事!”李杳懒得同他纠缠。 她还得去解救,沉醉在梦中无法自拔的小黄叔。 于是加快了脚步,后而干脆一路小跑。 “公子!” 红脸从树上跳下来,怕被发觉,他刚刚还隐藏了气息。 “看清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没?” “没有!”红脸坦城道。 小九微叹了口气,猜想一次比一次离谱。最后,干脆自己斩断。 “别说她了,这回返京,可有什么收获。” 小九挺立着身子,半点不像个病人,脸光红润,几个月时间,身量还长了不少。 这让红脸心里十分熨帖,满意。 可公子的问话,让他有些惭愧。“原是去给常宁添堵,可属下还没动手,那常宁就自乱阵脚。 属下查到,巫派的所有人忽然调转反他了。” 小九微勾着唇,任他说着。 “属下原先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追查,竟然查到了这里。 与那小丫头,逃不了干系!” “小丫头?”小九突然竖眉。 “就是刚刚那小丫头。” “黑脸尊称她为小姑奶奶!”小九目光幽幽,盯着红脸。 “小姑奶奶?”红脸十分莫名。 “公子,属下回来,还没见到黑脸。他去哪儿了?” 小九微仰着头,并不回答他,而是道,“常宁那既然有人绊住,你给我去查一下武阳侯。” “出什么事了?”红脸大惊。 武阳侯可是公子的亲表舅,公子这是怀疑他了? 小九低声叙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听得红脸,脸色暗紫。 “属下定查个清清白白。” 小九点了点头。 “公子,既然那兵工厂是李家姑娘大方相赠,那属下也认她做姑奶奶。 您放心,当日属下寻到这一家人,自然对他们也是信赖的!” 不说这小姑奶奶比他想象中还要豪横,就是李阅炎的身份,也足以让他们交好。 他绝不会让公子难做! “既然黑脸已经现身,属下也不怪他,就让他好好护着吧!” “哈哈哈,你不怪我!” 黑脸突然飞了出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红脸的绝活,双刃飞刀。 “救命啊!公子!” 第340章 爱信不信,反正我不陪他们送死! 黑脸万万没想到,红脸这话是引他出来。 他一直藏着,就是怕红脸追究。 如今屁股后面追着红脸的双飞刀,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逃也逃不掉。 “公子?” 黑脸再次乞求呼唤。 小九终于开口,“是我同意的,新村人于我有恩,就让黑脸做点儿事,我这也能坦荡些。” 红脸伸开手,那飞刀又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回他手中。 黑脸长吁一口气,跳到两人跟前。 “谢公子开恩!” 又看向红脸,突然跪下,“属下违背命令,愿意受罚!” 红脸一掌打在黑脸肩上,“小惩大戒!既然公子开口,便饶你这一次。 只是以后,务必以公子安危为先!” 黑脸忍着痛,点了点头。 红脸扶着他起身,“若是在那里,你该知道就不是这一掌这么简单了。” “属下明白!” 黑脸并无怨言。 红脸交待完黑脸,又走到小九跟前。 “安王有消息了,与王妃到了京城。” 鲜少有情绪的小九,掩不住的激动。 “父王母妃去京城了,我还以为他们。”他抿了下唇,“可还安全?” 红脸轻点下头。 “并非他们联系属下,是属下无意中发现了他们。” 小九不语,暗中佩服父王的聪明。 反其道而行之,二公子一定没料到,父王与母妃不支持他,却也不怕他。 “他们在哪?皇上可信他们?” 红脸低声道,“恐怕皇上并不知道他们回京!” 小九露出讶异的表情。 “他们在皇陵,并且不是用安王和王妃的身份。” 小九捏紧拳头,“我的兄弟姐妹们呢?” 红脸摇头,“没有见到其他人,”他安慰道,“想来都是平安的!” 小九自然知道父王与母妃不是寻常人,既然能在皇陵落脚,想来兄弟姐妹们也得到了妥善安排。 很好! 他眼里浸染上了一层雾气,只要都活着就好。 这仇,他必报! “公子,还有一事!” 红脸有些踌躇,忐忑开口,“皇上如今越发严重,有些不识人了!” 小九捏了下衣角,“何时的事?” “前一个月!”红脸回忆道,“那日我寻到常宁,原本是想直接杀了他的。 可那老狐狸似乎知道我到了。 有天晚上,他同小太监说,皇上越来越糊涂了,竟连他都认不出。 还说,都怪那敏贵妃,缠得皇上是非不分。” 红脸停顿了一下,大呼了一口气,“他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公子,你说他是何意?” 小九凛目,满脸寒霜,低喃了一句,“认不出人了?” 红脸突又道,“消失二十多年的覃太医回宫了,而且官复原职。” “覃太医?”小九看向他。 “嗯,覃太医虽不是院判,但他的医术却是凌驾于所有太医之上。” “你的意思是,皇上的病他能治好!” 红脸点头。 “只要覃大夫有机会见到皇上,就一定有办法!” “照你的意思,他能否见到皇上还是一回事?” 红脸语一滞,又点头。 “皇宫后院皆被敏贵妃控制。”他低道,“二公子也在外集结势力。” 情况很不乐观啊! 小九摸了摸手指,低头思绪。 尔后道,“把靖王挖出来,让他们斗一段时间。” “是!” “你休息一日再走!”小九抬手扶起红脸,“辛苦了!” “应该的!” * 因为小黄的事,耽误了半日。原本准备下午继续出发,可今日就像撞了鬼。 原本好好的村人,只要离开得远一点巡视,打猎,或挖野菜的人。 等回来,都变得昏昏沉沉。然后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 而且睡梦中,个个脸上带笑,男女都不例外。 老鼠又遭了,同他爹一起。 父子俩一人睡一头,睡得笑出声。老鼠还挥拳甩手,嘴里念念有词,“我是英雄,英雄!” 朱桐就一个劲地喊,“媳妇,媳妇!” 听得人面红耳赤。 怪不得覃大夫说小黄是好人,实在这些中了销魂散的,一个比一个疯狂。 大黄现在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感觉之前就是个傻瓜,还一直问问问。 幸亏李杳早在准备,等师父逐个把完脉,她就同几个姑娘在一旁煎药。 遭了的人不少,增添了许多笑柄,等全都服药醒过来之后,纷纷觉得没脸见人。 这一通下来,别说今天,怕是明日也走不成了。 等到傍晚,这事总算解决。 朱武踢了下树垛,“这还没到他们的地盘,就下手了。” 黄叔也是紧握着手,“我们只是路过,他们这么做,无疑是拦我们的去路。” 把了一天脉的覃大夫,幽幽出声,“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小儿科,还没真正动手了。” 有人觉得覃大夫危言耸听,“我偏不信这个邪!这山是他们的吗?我偏要走!” 覃大夫可不会同这汉子一样斗气,懒得再开口。 李杳顿时不悦。 暗骂傻缺! 今日若不是师父看出来原因,这些人便会在梦中死去。 根本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清醒了,感觉丢了面子,还试图找回来。 简真是不知所谓。 “师父,咱们回去吃饭!”李杳可不管这些人的面子,“救得了一回,救不了两回,他们要送死,就别再浪费您的精力了。” 覃大夫配合着拿起药箱,“没错!” 众人看出这师徒俩是生气了,纷纷挽留。 “抱歉,今日这汤药,五两银子一剂,劳大家有时间送去我师兄手中。” 李杳毫不留情,这次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蠢死了! 李杳同师父两个气冲冲地回来。 “娘,娘,收拾收拾,咱们下山,别管这些人了!” 李杳到家就嚷嚷,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平日她虽顽皮,也不像今日这般动怒,所以让家人以及周围的几家都木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氏拉着她钻进帐篷里。 李杳往后一仰,双手插有头下面。 “娘,这里危险,比山下那追兵还危险,他们怎么就不信了?” 她鼓起嘴,“爱信不信,反正我不陪他们送死!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 第341章 芙蓉县,是敏贵妃的家乡 这回李杳可不想像上次一样,明明知道有危险,还任由他们一意孤行地走。 当然了,若是他们执意,她也不勉强,大不了分道扬镳。 可是在那些汉子看来,这女娃到底只是个女娃,胆子也不像往日看到的那么大。 朱武倒是认同李杳师徒的看法。 毕竟湖泊吃鱼那一回,他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成功了,就是勇气。但若失败了,那便是自不量力。 他不傻,光一个销魂散就让他们人仰马翻,动弹不得,又怎么可以再去犯险。 所以,他内心是偏向下山的。 于是他打算再看看阅炎的打算。 哪知,到了他们家的住处,一家人都在收拾行囊。 没看到李阅炎,碰上了王正牵着牛吃完草回来。 “王正!” 朱武跟在他旁边,“真准备下山?” 若是换别人问他,王正绝对会喷人一脸。什么玩意,敢惹他闺女生气。 可这人是朱武,他多少得顾及情面。把牛绳随意搭在一根树枝上,就认真回答起朱武的话。 “当然啊!” “就这?”朱武不由得吸了口气。 王正拍了拍他的肩,“朱武大哥,我劝你别同这些人一起耗。你我一同经历这么多,按理你更见多识广,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朱起想说,他明白啊!他真的明白。 王正又道,“不是我说,有些人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他们就没长眼睛?这只是警告啊!真要惹急了这山里的人,我怕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这人不是朱武,王正绝不会这么多话。 “行了!我还有点东西收拾。” 王正转身,嘴里嘟喃,“山下的至少是人,这山上还不知道是人是鬼!” 朱武深觉得有理。 “武大哥!”李阅炎砍了几根圆木棒回来,恰好见转身的他。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说话的时候,家家户户吃上了晚餐。 “阅炎,我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但现在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李阅炎微微点头。 “嗯,杳儿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何况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虽是她爹,但更多的时候,还没她顾虑周全。 我原打算找你再劝劝大家。 既然你来了,我正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武哥,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觉得把新村人保护得太好,让他们忘记这是什么世道了!” 朱武一个劲儿的叹气,最后拍了拍李闷炎的肩。 “我明白了!” “明日一早下山!”朱武做了决定,若是有那不服的,那就脱离他们的队伍。 其实也就是后来归到村里的人。原青山村的人,基本上脑子也都好使。 果然,没等朱武安排。 原青山村人基本上都在收拾东西,默不作声,才不管那几个要面子的男人还在争执。 朱武还是召集大家说明了情况。 这一次是新村合在一起四个月来,第一次产生分歧。 也让不少人明白,要想所有人齐心根本不可能。 每个人心中的估量都不一样,也并非他们就一定错。 最后只说自行决定。愿意下山的下山,愿意翻山的翻山。 若有缘,下一座山再见! 李杳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家棚子外,聚着三三两两的人在说话。 她刚现身。 三丫四丫就走到她旁边。四丫一下红了眼,带着哭腔,“生什么气?我们一家还是要同你们家一起的。” 三丫只顾点头,同样也是红着眼。 李杳有时候觉得自己与他们无异,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因此,也微红着眼睛。 “干什么哭哭啼啼,跟着我还能让你们有事不成!” 反正她的嘴常常不会让自己吃亏,装作蛮横的样子,众人也都习惯。 四丫咧嘴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本事。我娘说了,你比我们都本事!” 李杳这时又瞧到春嫂子正绑着背篓上的东西,心就这么软了一下。 “你也本事!比那些蠢货本事多了!” 她堂而皇之骂着,更让四丫佩服。 李杳扫视了一圈,让她意外的是不少人家都在收拾东西。 看来,愿意同他们走的占多数。 她心情不由得变好。 因为她生气躺尸,这天他们家的晚饭有些晚。 苏氏很久没大展身手,今晚又搞了一顿丰盛的,并且做了不少干粮。 因为不知道下山会遇上什么,便给家里每个人都装了一些。 弄得气氛有些凝重。 “吃饭!”苏氏说道。 众人便动起了筷子。 黑脸胃口极好,似乎没有新村人的烦恼,吃了一大碗,又端了一大碗走。 “我去树上吃,你们多少影响我胃口了!” “……” 这话就惹人讨嫌了,好在他走得快,感受不到大家的嫌弃。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 这一晚,相安无事! 再也没有中那销魂散的人,而且周围十分安静。 蒙胧的月色下,李杳坐靠在树下,傍晚那一觉,让她毫无睡意。 “嘘嘘!” 黑脸掉挂着身子,嘴里夹着一根干草。 李杳白了他一眼,扯着手中的杂草。 黑脸也不恼,坐回树上后,又跳了下来,坐到一边。 “在想下山的事情?” 李杳点头,“山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黑脸微眯着眼,笑了笑,“你该不会又害怕下山了吧! 其实你这决定没错,两害取其轻,谁都会这么选择。 就是吧!” 黑脸顿了一下,吊足了李杳的胃口,“就是什么?” “山下不太平啊!”黑脸仔细解说,“这座山下去,是芙蓉县。原先是个很富饶的县,但现在别说富饶,吃得起米的没几家!” “为什么?”李杳好奇不已。 “二公子四处筹钱粮,芙蓉县的富户首当其冲。若是像林家主一样自觉的,就放回了一条命。 那些不愿意的富户,多数已经死了。” “所有城县都一样吗?” 李杳没想到二公子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不完全是!有些封地他还是不敢的。 但芙蓉县,是敏贵妃的家乡。所以他完全没有顾忌。” “原来如此!” 李杳多少明白了一点,“这么说,下山这条路,也不好走!” 第342章 将来你也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朝霞被太阳渲染成金色的时候,李杳他们家就动身下山了。 紧接着是黄叔一家,春嫂子一家,朱五娘三口,邬肃和邬婆子,李氏一族。就怕走慢了! 朱武一家起身,朱氏一族立马背起了行囊,余下原青山村人一个不落。 蔡二妞是一早就决定要追随李杳同去的。 她慢了一点,这会正同蔡四叔告别。 “再见?” 蔡四叔携同几个长辈莫名地看着她,“你赶紧走,耽误我们赶路。” 蔡四叔轻推了一下她,“再不让开,他们就走远了!” “哦!哦!”蔡二妞这才听懂,忙让到一边。 后又立马小跑超过他们。 领着等在一旁的几个姑娘,急步追着前面的人。 曲道旁,弯树下,大黄看到来人后,会心一笑。砍掉几根杂蔓,又大步超越她们。 胡欣带头笑了一下,接着除蔡二妞以外的姑娘都“噗嗤”笑了。 蔡二妞红了脸,天边的霞光都逊了色,漫山的小雏菊吃着露水,勃勃生机。 蔡家一走,后面乌拉拉地跟着许多人。 蔡四叔不由得傻乐了一下。 “都什么玩意!” 古童生摸了下胡须,摇头晃脑。 前路已开,昨日还叫嚣着不下山,要与蛊山里的人硬拼硬的汉子。 早已混入了人群,躲在家人身后,随着大部队下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 就是昨晚每个人都熟睡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出现了怪事。 有一个倒挂在树上,睁眼吓得半死,还以为天地旋转,待摔在地上之后,痛得清醒。 另一个,睡着睡着,脚底丫被狗尾巴草挠着。他不胜其烦,抓起狗尾巴草扔掉,躺下。又扔又躺!如此反复,最后是眼睛都不敢闭了。 再另一个,小便时莫名其妙地掉进沟里,他敢保证周围没人。 还有几个,都跟遇到鬼了一样。可谁也没说这晚发生的事情。 个个顶着熊猫眼,一早就嚷着下山。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杉木林外,一条长长的队伍正有序地往山下走。 一个人也没落下。 “阿婆,他们下山了!”美丽的小姑娘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那些销魂散足以让人害怕。 这可是姑姑留给她的好东西,比起给人下蛊,这销魂散就能解决大麻烦。 “幺妹,这群人是聪明人,既然能解得了那销魂散,还会马上下山,他们中间有能人。 你那销魂散,只可对付恶人,他们太无辜。” “阿婆!”幺妹扶着她婆的胳膊,“孙女也是为了咱们寨子好,您也不想姑姑的事被人发现吧!” 其实阿婆巴不得她动手,在阿婆心目中,姑姑是她们寨子的光,姑姑最重要。 所有挡姑姑道的人,都得死! “好吧,下不为例!”阿婆似宠溺地揉了揉幺妹的脸。“你可是最像姑姑的,将来你也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阿婆笑了,那满脸的沟壑,记载着过往的桩桩件件,并未遗忘。 一切朝她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这里不能来外人,所有闯入者都没有好下惨。 算一算,这队人竟然是这么多年以来,最识时务的。 婆孙俩携手走进那大山深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日头正烈,想想还不到五月,就已经热起来了。 怕又是一个荒年!不少老人已经心里有谱。 下山也没那么快,走走停停,还要想着到了山下该如何应对。 这么多人的一个村,实在打眼。朱武父子每一刻都在纠心。 行至正午,太阳晒得人冒油。 李杳好一些,她戴着草帽,足够遮住整张脸,再偷吃一些消暑冷品,并不觉得有多热。 朱武让人停下来,说等日头下去了再走。 于是发出一阵欢呼声。 李阅炎找了一个树荫下,把油布四个角直接用绳子绑着树枝,撑起好大一片。 王正铺好被褥,垫了个床出来,安顿好朱音和儿子。早已热得满头大汗了。 小小宝热得哇哇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急得朱音娘团团转,朱音心也扯着痛。 李杳原本想去蹭个角角躺下,听到哭声就加快了脚步。 “哎呀!”她皱眉。 这么热的天,把小小宝包成了个粽子,难怪人家哭。 她忙解开包被,“他太热了,大人都热,小孩更怕热。这天气就同我们一样,穿一件就够了!” 打开一看,小小宝身上都热出了红痱子,颈脖背上全是。 朱音娘“啊”的一声,“杳儿,我不懂,你快教教我。 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带娃的。” “嗯,小小宝就按我们的穿衣来,这包被可以不用。 我们觉得热,他也热,我们觉得冷,他也冷。 所以穿得多不是一件好事!” 朱音娘点头。 “您去打些温热的水来,清洗后我给小小宝擦点去痱粉。” 朱音娘忙不迭地去了。 “干娘,你也不必穿戴这么多。” 朱音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娘她怕我受冷,说以后哪哪都痛。” 李杳放下光溜溜的小小宝。 “不会,这天气,哪来的风?即便是风,那也不是寒风。 你这样包着,中暑了,那小小宝就没有奶喝了。” 要让人听劝,只要抓住她最在乎的。 干娘或许不认同她的说法,但只要关系到小小宝,就会马上改变。 果然,朱音掀开了厚被子,脱掉了棉衣,头上也取掉了一个帽子。 朱音娘打来了水,看了朱音一眼,张了张嘴,到底都咽到了肚子里去。 “水太热了!” 李杳摸了摸,“得麻烦您再加点冷水。” 朱音娘照做。 但像是舍不得,一下加一点,一下加一点。直到加了三次,李杳才满意。 洗娃就交给了朱音娘,李杳在水里滴了两滴换装了的驱蚊水。 待朱音娘把小小宝抱出盆子,擦干净水。李杳又给小小宝全身都擦了一层去痱粉。 白白香香的,朱音母女好奇不已。 “这是什么,面灰吗?” 朱音娘忍不住问。 李杳“噗嗤”一笑,“不是!” “这一小袋您拿着,每日给小小宝洗过澡后擦一擦,他身上的红籽籽才会消。” 朱音娘点头,怕是杳儿同他师父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所以不再问。 小小宝这会睡得十分香,窝成个弓,躺在娘亲身边,不哭也不闹。 “谢谢你,杳儿!” 朱音道谢,李杳摆了下手,歪在一旁,闭上了眼。 总觉得接下来不太平,她需要养精蓄锐。 果然,她才睡一会,就被巨大的响声吵醒。 第343章 私开铁矿 这一声响后,紧接着又响了两声。 李杳一骨碌地坐起,仍能感觉到山脉的震荡。 小小宝又哇哇大哭,哭得收不了声。 朱音安抚了好久,小小宝喝了奶之后,才恢复平静。 王正臭骂道,“搞什么鬼!有人炸山不成?” 这话提醒了李杳,刚刚的声音比响雷还响,伴随着山体动荡,有些细碎的石头,还向下滚落。 不是炸山是什么? 与此同时,为主的几个男人也凑到了一起。 李杳没有去,而是找到了黑脸。 但黑脸旁边坐着小九,于是她又掉转头。 “嘿,别走啊!”黑脸拦下她。 李杳一想,凭什么她走?干脆又掉转头,走到树下,一屁股坐着。 “刚刚那响声你听到了?” 黑脸好笑道,“我又不聋,当然听到了。” “你说是什么响声?”李杳抬脸,目光瞟过小九后收回,“雷声可不是这样的!” 黑脸正犹豫要不要说。 他尊贵的公子就开了口,“火药炸山声,我姑姑在云府有一门生意就与这火药有关。” 云府宽广,四通八达,水陆运输发达。但要说到什么多,矿山最多,因为它有一面背靠大山。 晏榑说的是真话,他的姑姑景阳公主,管辖云府,往来生意中,矿山尤其多。 这其中就有常常要用到的火药。但这火药也不是人人能用,管控是十分严格的。 重重申报下来,就足以让人失掉耐心。 李杳尖着耳朵听完,对他口中的姑姑也有了一些兴趣,知道小九是换了马甲,他姑姑怕也是披了另外的袍子。但她知道这话必然不会有假。 “火药怕是很难得吧!” 李杳微仰着头,朝山另一端看去。 这蛊山的原住民,把他们赶下山,怕不是因为部落的禁忌。这后面也许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此刻,他们才走了半日的路程,连山腰都没到。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炸山。 想来需要的东西太急! 既然准备下山绕道,李杳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这事压在了心底。 管他了!只要不牵连到她,牵连到她的家人,她就懒得理。 于是她搓了搓鞋底,站起身。也不等小九再说这火药的如何才能从官府手中得来。 就拍拍屁股走了! “杳儿,快来吃饭了!”苏氏刚准备叫人吃饭,就见闺女无所事事,撩着脚回来。 “你干嘛!”苏氏拉过她,“路哪去了,鞋子弄得脏兮兮的!这山时不时晃一下,你别离得太远了。” 李杳耸了耸肩,“知道啦!” 吃饭的人还没到齐,苏氏便去找了双干净的鞋子过来,“快换上!” 李杳坐在木墩子上换鞋,苏氏在一旁等着。 拿起脏鞋子拍了拍,鞋底的泥溅了一块打中李杳的额头。 “哎哟!” 李杳抚了下额,苏氏扔下鞋,“别动!” 苏氏抠下泥,捏了下,“什么东西硬绑绑的。” 顺手就往旁边一扔。 “给我看看!”李杳也觉得泥不会打得她这么痛。可娘的手太快,已经扔了。 于是她提着裤脚,打着赤脚,顺着丢掉的方向找去。 苏氏见闺女反常,并不骂她。关键时候,她总是能分清轻重。 也弯着身子找着。 回来吃饭的人听说之后,纷纷加入寻找的行列。 “是这块吗?”李寄云找了颗石子。 “这个了?”李寄泽手里捡了块黑硬块,很小。 “在这!”李杳捏起藏进草堆里的那块小黑硬块。 苏氏松了口气,“什么东西,这么稀奇。都去洗干净,吃饭!” 几人把刚刚捡到的东西也都顺便清洗后,带到吃饭的地方。 苏氏是垫了些草,摆着碗。没那么多讲究,每人找块地坐着就是。 李杳举起手上的黑铁,小小一颗,仔细看了看。 终于明白上面炸山的原因了。 李寄泽也把捡到的东西举到她眼前,“这是黑铁吧!” “那我这呢?”李寄云递过来。 “就是普通的石子!”李杳瞟了一眼。 李寄云嘟啷道,“我以为又捡到宝石了!”听说就是普通的石头,他扔得比谁都快。 李寄泽暗了暗眸子,“这山里有铁矿,刚刚的震动,掉了一些黑铁下来。” 他推了推刚捡的那圆滚的小黑铁。 “嗯,”李阅炎轻点着头,“刚刚我同你们武伯伯也猜到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更大的。 “所以我们下山是正确的,那些人是怕我们发觉他们私采铁矿。” 也幸亏下来得早,避免了被杀人灭口。 这话不用说,大家都听得明白。孩子们也不小了,已有了分辩的能力。 李杳撑着下巴,掂了一下手中的黑铁。 那次收了靖王的兵工厂仓库,先到的地方,满地都是原铁,与现在她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怕被发觉,并没有收进空间,只收了仓库的成品刀剑。 后来把兵工厂交给黑脸,余下的她就没打听了。 现在联系起来一想,难道这里就是提供原料的地方? 想想都有些可怕。这些大山,常年没人走,里面竟成了当权者背后的黑窟。 他们玩弄百姓,只为一己私欲。 先前的吃人的老虎,上吊的鬼,这些只怕也是他们传出去的。 当然那误入者,手脚断裂,然后又被人发觉,只怕也是这些人故弄玄虚。 就好比,这蛊山。成了芙蓉县的禁忌。逼得他们不敢靠近,也逼得李杳宁愿下山,也不去触碰。 她感觉不爽了! 很不爽! 终归心里郁闷,李杳并未改变主意。 “快吃吧!吃完就下山,别耽误了!” 也不管现在有多热,尽快下山就是。 “听杳儿的,大家快吃!”李阅炎也催促了一句。 大小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一向听话,所以很快吃完了。 李梦收碗要去洗,都被李杳劝住了。“梦梦姐,别洗了,装起来。等到底下再说。” 人人都看出了李杳的着急,就都配合着加快速度收拾。 危险四伏,又是巨大的“轰隐”声。这回声响大,似乎脱离了人的控制。 李杳转身抬头,就见许多巨石从山上滚下来。 “快,快,快躲起来!” 第344章 滚石 “快,快!” 李阅炎伸手抓住苏氏,另一只手抓紧大毛。 “到这边来!” 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都朝他那边跑去。 紧接着一颗巨石从他们刚刚吃饭的地方轰轰滚过。 苏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刚刚他们吃饭慢一点,一家人都得命丧这石头下了。 巨石远不止这一颗,接二连三的石头朝他们滚来。 “走,去那边,那里有条沟壑,我们爬过去,这些石头滚不过去。” 李阅炎人高,看得远,很快判断了逃生方向。 “快!” 他拉着苏氏和大毛,先往那边跑去,回头看了眼闺女,被黑脸捞着,也就放心了。 黑脸强悍,一手一个,左边捞着李杳,右边夹着小九。 比所有人先到了沟壑那边。 “师父!”李寄云跑得飞快,鞋子都跑飞了一只。 怕这声师父产生误解,又喊,“黑脸师父,救救徒儿我啊!” 边跑边叫,可他没有发现,他跑得比谁都快,是第二个到达沟壑边上的。 可惜沟壑又深又宽,他到达边上就停了下来。 “师父,快捞我啊!” 黑脸飞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丢脸!别乱喊。” 却也是这一掌,把李寄云送到了对面。 “我干爹还没来!”李杳大喊,带着怒火。 她看到了家里所有人朝这边跑来,独独未见干爹干娘和小小宝。 王正这时正背着朱音,怀里绑着小小宝。 “正哥,放我下来!” 朱音掉着眼泪,她被石头砸中了腿,可那腿痛不及现在的心痛。 “别说话!”王正低喝了一句。“你是我妻子,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朱音泪如泉涌。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这时一块巨石飞速滚下,滚起厚厚的灰尘。 “王正,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句。 李阅炎送苏氏和大毛到达沟壑边,回头就看到了这惊魂的一幕,他朝王正跑去。 可惜再快也快不过那飞石。 就在石头要压下,王正绝望之际,腰间被一长绳锁住。 黑脸用力一拽,把人从巨石下夺了出来。 那巨石仍不停飞滚着,继续朝下滚去,直到撞到一棵大树上,拦腰撞断,滚了几下,最后停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黑脸冲停下来的人大吼了一句。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这些人明明都是累赘。 以小姑奶奶的本事,带着家人能轻轻松松在这乱世中生存。 可偏偏要同这些人搅在一起。 沟壑边已聚了不少人,但这不是安全的地方。 李阅炎确定家人都到齐了,就近砍了一棵大树。 好在他一身的力气,砍棵树花了不多少工夫。 破下树后,稍稍修整了一下树枝。与几个汉子合力,把树横倒在沟壑上。 “我先走一趟!”并不是同大家商量,话音落下,他已走了过去。 “可以过!”他喊道。 苏氏抓着大毛先过去,然后紧紧抱着李杳,“吓死娘了!” 又拉了拉小九,“没事了!没事了!” 这石头来得突然,黑脸后来救了不少人。 等到这石头渐渐小起来,天也黑了。 万幸,因为李阅炎指了方向,黑脸又伸出援手。新村人受伤几人,没有死亡。 如今他们在沟壑一边,看着滚下来的石头,偶尔砸到沟壑中,心也跟着砰的一下。 除了心有余悸,他们的行囊吃食都落在了对面。 滚石不停,谁也不敢过去拿。 饿一餐和丢命相比,大家默契的选择了饿一餐。 也不会真的挨饿,毕竟还在山里面。 正当大家以为今夜无眠的时候,王正的牛出现了。 它“哞”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杳眼睛突突,盯着老牛的骚走位。庞大的老牛,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挂着大木箱,完美避开每一块砸下来的石头。 “这是神牛吧!”小黄乐呵了一句。 老牛“哞”的一声,似乎回应。 等老牛走到沟壑边,就停了下来。毕竟它也不想太过显眼,独木桥不是不能过,是它身上的东西太重。 断了还不得摔死它!于是它挨着沟壑边趴下。 嚼着嘴边的嫩草,气定神闲。 天已经黑了,惊魂未定的人们,选择早早的睡下。 什么东西都没有,有的靠着树睡,有的窝在草丛上睡。 有勤快的借着月亮的光,还是找吃的去了。 黑脸飞去滚石那边,捡了几口烂锅回来。都被砸得不像样,但敲一敲还是能用。 苏氏拿回她的两口锅,已经烧起了水。 李阅炎同王正,去了沟壑边,冒着危险解下了木箱,抬了一个过去。 都知道他们家箱子里装的是粮食,但没有眼红的。 只是偷看了一眼,纷纷别过了头。 李杳是愿意给相熟的几家人分点粮食的。因为滚石停下后,各家的东西还能捡回来。 大家都不是那占便宜的,就算分给了那几家,他们找机会也会还回来。 所以她嘀咕的同苏氏一合计。 搬出了两大袋粗米,和一大袋精米。 让爹去叫来武伯伯。 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明玉,我家借两斤粗米,一斤精米。” “杳儿,我只要半斤就好,我家存粮本不多,但保证还!” “苏氏,多谢你!我借一斤粗米,多放点菜叶子一起煮,足够了!” 原是只想借相熟的几家,可最后全村的人都来借了。 就等明日看真章了,李杳并不在意。 毕竟,她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还有就是,能让全家安心吃这顿晚饭,她觉得值。 劫后余生,又吃饱了。 整个地上到处都是鼾声,这一刻,李杳有点儿难过。 苦难磨练着他们,却从未把他们打倒。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没有求荣华富贵,只是吃糠喝稀的活下去。 为什么这么难? 她心里像堵了石头,这同末世又有什么区别,同样凄惨,无法比较。 心中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趁大家熟睡,巡视的人走远。 她偷偷过了那沟壑。 想着去那蛊山给那些人一些教训,理由是,伤了她干娘。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敢动她的家人,她绝不放过! “哞~”老牛眼睛一亮,想叫就被堵上了嘴。 “嘘,带你!带你!” 李杳拍了拍它的牛背,坐了上去。 附身下来,在老牛耳边说道,“先去爆炸的那地方看看!” “哞~” “嘘,哞你妹啊!” 第345章 不着急毁了她们的老巢 李杳回望了一眼,没动静! “走!” 老牛猫着步,小心地走着。 李杳白眼翻上了天,如果不是长了个牛的形状,她真怀疑这是个人。 为了堵住老牛突然叫,李杳弯身下去,给牛嘴里塞了一口糖。 这下老牛不仅不叫,而且走得飞快。上山的路,在它脚下如履平地。 上回干爹成亲,拦宾天那老小子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老牛的速度了。 这回,她很后悔没绑一个安全带,因为她感觉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慢点,慢点!” 李杳抱着牛脖子吼着。 老牛充耳不闻,不是它不停,而是停下来,它后腿不稳,怕掉下去。 它心里苦啊! 半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这场飞奔。 一人一牛,停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 按理这里从前也是座山,但似乎被夷平了。 成了这丛山中最平坦的一处。 “哞~” 李杳机灵地捂住它的嘴,又塞了几颗糖。 “乖,找地方藏起来,待会叫你!” 老牛转动了眼睛,表示同意,李杳把牛绳缠在它的牛角上,拍了拍它的背。 牛慢悠悠地走了。 此处空旷,李杳往里小跑进去,没走多远,就被堆得老高的石头拦住。 趁此机会,李杳进空间换了夜行衣,怀里还揣着手枪。 既然来,就没打算随便回去,李杳全副武装。 重新回到石头前,她几下就攀了上去,到了石头尖上,再放眼看去。就见到了三排房子,都靠着最边上。 房子前面,是一块巨大的坪。 上面堆着的东西乱七八糟,多数是石头,也有几堆黑乎乎的东西。 李杳猜测,那就是黑铁了。 比起上回靖王的兵工厂,这里的防守严多了。 有两队人,每队十人,交叉巡逻。 因为李杳还没靠近,不在巡视范围,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等两队人分别朝两面走去,李杳趁此机会,溜了进去。 硕大的坪,因为杂乱,巨石横飞,黑铁又与她的衣服颜色一致,所以要藏下她,轻而易举。 李杳并不放松,抓紧时间往那三排石头与木头造成的房子跑去。 毫无意外,巡逻的人没有发现她。 而此刻她已经趴在了一个窗户上。戳开一个纸糊的窗子,朝里看去。 “慧儿,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哼!我不相信你!” 原来是一对小青年在打情骂俏。 李杳接着看。 “慧儿,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阿婆的打算。 你都不是完壁之身了,我看哪个贵公子会要你。 哼,你那表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要你一个残花败柳!” “你!”慧儿双目圆瞪,最后都化作柔软,掩面哭了起来。 “那你同二妹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辜负我,还不是背着我勾搭她。” 小年青双手搭在那慧儿肩上,柔和道,“我那是同她闹着玩。慧儿,我心里只有你!” “真的吗?”慧儿满目含泪,着实让人心疼。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也不会背着我爹给你们当牛做马,还把所有家产捐给你表哥,哦,是二公子!” 慧儿破涕为笑,“全捐了吗?” 小青年把她抱在怀里,“我能骗你吗?我爹到现在都不知道家里的粮铺,房契地契全没了。” 他翘着嘴就要去亲慧儿的嘴,“还蒙在鼓里了!” 慧儿伸手别开他的脸,缓缓站起身,“那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小青年顿时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利用我!” 慧儿此刻再无柔软,面若冰霜,“死个明白也好!” 小青年伸手就要去打她,可才走两步,口里鲜血直流。 “你下毒害我!” 慧儿冷笑,那桃花一样的脸变得狰狞,“下毒?猜错了,我不过是下了个蚀心蛊罢了!” 小青年还想骂什么,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蠢货!”慧儿哼道。 可真狠啊!李杳感觉自己弱爆了,比起这慧儿,她真是大好人。 戏看完,李杳又了解到了一点信息。瞧着慧儿虽可恶,但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 正准备去其他房间看看。 就听到一个老妪的声音。 “幺妹,”老妪推门进入房间,李杳顿时收住气息。 “阿婆!”慧儿又恢复天真浪漫的样子,抱住阿婆的胳膊,“他死了!” 老妪拍了拍慧儿的手,“辛苦你了!” “都是慧儿应该做的,为了表哥,慧儿做什么都愿意!” 老妪笑了,只是那笑声太过渗人,像乌鸦低鸣般。 突然她道,“你得守住自己最后一道防线,想做最尊贵的女人,这点你应该明白!” 慧儿娇羞不已,“慧儿明白!孙女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应这蠢货以为自己得到了孙女的身子!” “你明白就好!”老妪用拐杖戳了一下地上的尸首,“叫人把他扔下山去。最好扔到他家门口!” 慧儿马上明白了阿婆的意思。 芙蓉县里有些老顽固,是要警告警告了。 于是,她马上提脚出了房间。 老妪浑浊的眼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窗上。李杳顿时一惊,闪身进了空间。 幸亏她反应快,因为老妪当即就杵着巫头杖出了房间,且叫人在三排房子内外,全搜查了一遍。 “阿婆,怎么了?” 慧儿安排完人弃尸,就见阿婆大阵状的搜查。 “没事!”什么也没查到,老妪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了。 靖王的兵工厂突然被查收,她这些原铁要运到更远的地方加工。 贵妃娘娘又催得急,山下的富户有几个刺头又不肯配合。 最近她焦头烂额,就怕耽误二公子的大计。 “阿婆,那没事我们回寨子吧!” 慧儿关心道,“最近您太累了,慧儿给您按摩!” “好!幺妹你最乖!” 慧儿低声抱怨,“可二妹常常坏我的事。” “阿婆回去教训她!” …… 等了许久,李杳在空间收割了一波,摸了鸡,抚了鸟,喂了鱼,还小睡了一会。 约摸着差不多时间,出了空间。 原先老妪那番大动作,屁都没找到一个,所以她们一离开,守卫们就松懈下来了。 李杳也不着急毁了她们的老巢,今天的目标就是这原铁矿。 第346章 说,勾结了谁? 李杳先进了刚刚小青年被杀的房间,正是第三排第一间。 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烂椅子,还有一个包袱,连个箱子都没有。 想来是那慧儿用来打发那小青年临时布置的,实在太过简单。 李杳粗粗扫过一眼,翻了下包袱,发现只有两件外衫和一个钱袋子。 于是把钱袋子收了,看了眼钱袋子上的绣花,扔进了空间。 这收获属实让她有些失望。 接着第二间,第三间,也是同样用来招待人的房间。比第一间还不如,连个钱袋子都没有。 李杳暗叹,这婆孙收刮人,比她还奸。又是铁矿,又是收割富户,还是如此穷。 慧儿那表哥挺耗钱财啊! 接下来让她想骂娘,第三排房间什么也没收着,空空荡荡,连个屁都没有。 来都来了,反正不能空手而归,李杳溜到了第二排房间。 第二排不能说是房间,应该称作大通铺。 她现在看到的便是,两长排木板床上,每边都睡了几十个男人,粗略估计,少说也有百人以上。 只是这些男人,形同死猪,看了这么久,没见他们中有任何细微翻动,就是鼾声也没有。 李杳当即就发现了不对,这些人怕是被控制了。 再看过去,穿的衣裳都很褴褛,有的干脆光着膀子,半个箱子都没有。 惨! 又是一无所获。 她啧的一声,从前面溜走,还扫到了大门上挂着的锁链。 只剩最前面一排房子了。 李杳刚溜进一间房,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白管事,您好些休息,小的会看着他们的。” 说着,就有人推门而入。 李杳这时缩进了床底,主要没地方躲。除了这张床,就只一张桌子。 可能这白管事受重视,多了两个箱子,但不能藏人啊! 白管事进了房间,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喝了杯茶。后又走到箱子边上,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一件衣裳出来。 是件红色的衣裳,因为没有散开,也看不出是什么式样。 就见白管事把衣裳抱在怀里,慢慢挪到床边坐着。 李杳懵了,她感觉到床的抖动,还有白管事低泣的声音。 “银儿,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快了!她们都没有好下惨,我要她们全给你陪葬!” 到悲伤处,白管事抱着衣裳倒在床上,压抑着哭声,“银儿~” 同样悲伤的还有李杳,她在想要怎么跑出去。 忽然外面又传来大呼大叫声,“不好了!白管事!矿塌了!” 白管事瞬间坐起,忙跳下床,把衣服归置箱子里。 匆忙打开门,“矿塌了?”声音尖锐且急切。 “是啊!今早那炸药埋多了,本就炸得那矿边石头飞了一半。 白管事,怎么办啊!” 来人带着哭腔,颤抖地说。 “还不去寨里禀告祈婆!”白管事凶狠地说了一句,自己带着人往那矿山方向走去。 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李杳才从床底爬出来。 这么一耽误,天都快亮了。 得加紧时间,李杳快速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折返回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那红色衣裳是件嫁衣。 这白管事也是穷得叮当响,除了这红色嫁衣,就只有两件破衣裳。 白瞎了这么好的箱子! 李杳走时,关上了门。 又沿着这排房子一直寻了过去,确定这排房子是这里巡逻人员的住处。 除了脏就是臭,有用的东西是半点也没有。 今晚找了个晦气!李杳深深吐了口气。 好在,在最后那厨房里有点儿收获。 几十袋粗粮,十几袋面粉,还有两袋子精米。红薯五篓,一腿子猪肉,若干小菜。 “就你们了!”李杳嘀咕。 收了这些吃的。瞟到灶台上两口大锅不错,想着他们被石头砸烂了那么多锅啊碗,顺便又把锅也收走了。 想到今晚竟然是这么久以来,收到个最穷的窝了。 仍觉晦气,而且不解气! 于是出了厨房,看着堆到门口的黑铁,眼睛闪了闪。 她一路走,便一路收。 把这坪上杂乱的黑铁原料收得干干净净。 许是那矿塌了,这会巡逻的人也一个都没有。那些矿工又被锁在房间里。 她收得十分顺利,甚至比来的时候还快。 好晕啊! 李杳抠出块士力架扔进嘴里。支撑着爬到了石头外。 老牛轻快跑来,她刚爬上牛背,就听到一声巨吼,“谁干的!” 声音气势如虹,震出三里外,“叫白管事来!这个蠢货!” 李杳弯了弯嘴唇。 祈婆是吧!这只是前菜! “走!”李杳抱着牛脖子,摸了下牛头。 牛呼呼朝山下跑去,等回来那沟壑边,李杳四处看了一下。 人们还在熟睡,黑脸似乎也不在。 她忙往那乱石堆里,四处扔下刚刚搜来的所有粗粮袋子。 躺在苏氏旁边的时候,苏氏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回来啦!” 声音轻而平缓,像是梦中呓语。 李杳轻“嗯”一声,母女俩沉沉睡去。 天亮的时候,朱武等人望着滚石那边的山上。 “应该没有石头滚下来了!” “嗯,咱们看了这么久,也没见石头下来,安全了!” 王正先走了过去,找到他们原先的位置,搬了一篓子东西过去。 其他人见状,便再无顾忌。 纷纷朝自家位置跑去,找那些还能用的东西,以及吃食。 被石头滚过,冲得乱七八糟。 “这袋子不是我家的!” “这也不是我家的!” 所以现在,朱武跟前摆着几十个无主的袋子。 李阅炎看了看山顶,慢慢说了一句,“同那山石一起滚下来的吧!” 虽然这理由很牵强,但人们接受了。也没管这袋子里怎么会是粮食。 反正现在是他们的! 是老天补偿他们的! “哈哈哈,”朱武大笑,“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分粮!”朱武仍满脸笑容。 按照惯例分粮,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 此时李杳仍在鼾睡,苏氏已经忙活起来了。 分了粮的人,立马找上苏氏还昨晚借的粮,有的大方的,还不忘多抓上一捧。 一大早,新村人其乐融融。 而山上,祈婆震怒。 白管事被吊在坪上的木架上,打得全身血淋,“说,勾结了谁?” 第347章 你下山一趟,找几家借点银 祈婆没想到,她才回寨里不到三个时辰,费用心思挖出来的黑铁丢了,矿山也塌了。 拄着巫头杖的手,青筋直爆。 “阿婆,让慧儿杀了他!” 祈婆伸出满布斑点的手,拦了下。朝那不知死活的白管事问道。 “告诉我,谁把这些黑铁运走了?” 垂吊着头的白主管撑开眼,使劲抬起头,“我不知道!” 突然他嘲笑道,“你虽叫我管事,可我身边不都是你们的人吗? 看来你们一点也不聪明。 我能避开你们的耳目,短短时间内运走万担黑煤? 有这本事,我何必被你们压迫在此!” 说着,他狠狠地喷出一口血。 “放他下来!”祈婆吩咐道,“你说得有道理。” “来人,送白管事回房休息,请苗鬼给他看伤!” 慧儿跺了跺脚,“阿婆,这事与他无关,那塌了的矿了?也是他督管不力!” 炸了多少次矿岩,没有一次出了意外,偏偏这一次,不仅落了半边石头,半夜还塌了方。 她已经了解了,这回他调试炸药的份量,比平日多了三成。 一定是有意为之。 祈婆朝她看去,慧儿立刻闭了嘴,只是满脸仍表达着不满。 两个下人把白管事拖走,祈婆直接吩咐道。 “祈三,以后这矿山由你管事。塌了一个不要紧,还有三个。 这几天,别让那些人休息了。 一定要挖出十万担黑铁出来。 那边的人,四日后就来运货了!” 被唤作祈三的立马跪下领命,“小的多谢祈婆抬举,小的一定用心干!” 祈婆挥了挥手,“下去吧!” 硕大的坪上,下人们全退了下去,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们婆孙和一些没用的石头。 祈婆站起身,佝偻着背,黑袍子装着她,阴郁的脸,让人不敢直视。 旁边灵动的少女,担心道,“阿婆,会不会误了表哥的事情?” 祈婆双手杵在拐杖上。 “你下山一趟,找几家借点银。”她那浑浊的眼里全是冷漠。 如果不能按时交原铁,就无法加工成刀剑,势必会影响二公子。 只能多备点银钱,让他去外面买。二公子本事,定能买到。 慧儿双眼一亮,“是!” 芙蓉县那些贱民,有几个刺头,她早就想收拾了。 竟然不吃她的美色,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银子来。 表哥要成就霸业,几只拦路蝼蚁踩死就是。 “阿婆,慧儿一定帮得到忙的!”她讨好道。 “嗯,阿婆知道你最乖!”祈婆拖着脚,抬眼看着天真少女。 “回寨子,让银儿来照顾那白管事!” 慧儿大惊,却也应了下来。 仔细一想,嘴角露出深长的笑,她就知道阿婆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 新村的人这会已经到了山腰中,分了粮吃过早饭,他们半点也没耽搁,直接往下山。 昨天的滚石,到底在他们心底留下了阴影,就怕又来一次,所以巴不得马上到山下。 还不到午时,已经到了山腰中,朱武估计,最多明日傍晚就能到达山底。 他的内心是不平稳的。就怕山下的官兵正等着他们。 因此整个人有些烦躁不安。 中午的时候,覃大夫采了一篓子草药,吩咐茴香煮了一大锅清火的凉茶。 等冷却后,每人灌了一水囊。 “唉!” 朱武来灌的时候,先喝了一大碗,后又慢慢灌着。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 忧郁二人组挨着旁边的树墩子坐下。 李杳从灶底用木棒扒出她的烤红薯。“好烫!” 李阅炎见状捡起后,敲了敲皮上的灰,仔细剥了半截皮,又扯了把草,包住下面半截,这才递给闺女。 “谢谢爹!” 李阅炎笑了笑。 “唉!”朱武又叹了口气。 “别担心!”李阅炎是知道朱武的烦恼的,“这里距离青山村三千多里,当日抓我们的官兵也定料不到我们到这里。” 也许山下根本就有抓他们的兵。他不担心官兵,但担心林家主的人。 但为了让朱武放宽心,只能往好的方面说。 朱武显然被困扰了,这点话也安慰不了他。 “武伯伯,”李杳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包了一口,所以说话有点儿含糊。 “你忘了黑脸师父的厉害啦!有他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想欺负咱们!” 朱武抬起脸,双目看着李杳。 “他到底是后面来的,总不能一直麻烦他,让他背上这么多命,我们已经愧对他了。” “嗐,您想多了!不是我爹,他都死在那死人坑了。” 李杳理所当然道,“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连个饭都混不到,我们家天天供他吃,供他穿,让他干点活应该。” 黑脸与红脸对视一眼。 红脸拍了拍他的背,“原来你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你才知道?我真的很委屈!” 红脸又拍了下他,“为了公子,要隐忍!” 黑脸使命地点着头。 “那你一路小心!” 红脸飞了出去。 “要小心啊!小心靖王~” “嘿嘿嘿!” 小九冷眼瞧着傻乐的他,“藏藏你的口水!” 黑脸摸下了嘴巴,“公子,我喝凉茶去了。” 然后走得飞快。 “黑脸师父!” 朱武瞧见远远走来的黑脸,忙迎了上去,“喝凉茶?我给你打。” 黑脸把碗伸了过去,朱武忙接住。 “来,您请!” 朱武送到已席地而坐的黑脸手中。 “多谢!” 见到如此正经又端着架子的黑脸,李杳低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黑脸师父,到了山下,您会同我们分开吧?” 黑脸看着朱武同个小媳妇一样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赶我走!” “不是,不是!”朱武双手一起摇。“我怎么可能赶您走呢?有您在,咱们村的人都很安心!” “只是,不瞒您说,咱们得罪了许多人,怕连累您!”朱武吐了口浊气。 “得罪了人?”黑脸板着脸,“没事,杀了就是!” 乍一听,黑脸的话很吓人。仔细回味后,朱武满脸喜气。 “那就这么定了!” 朱武郁气一扫,整个人都精神了。 “早上分你的粮我觉很少了点,你等着,我从我们家再分你几斤。” 说着,不等人拒绝就走了! “有干肉吗?”黑脸朝他身后喊道。 惹来李杳一个大白眼。 第348章 进城 有了黑脸的应承,朱武整个人都亮堂了。 “大家中午都吃饱点,下午赶路的时候加把劲。” 朱武一路吆喝,整个村人都应了他。 他带来了小半袋米,还有两条风干了的肉。 “那行,我收下了!”黑脸毫不客气,提着肉朝李杳挤了挤眼。 李杳吃了红薯,就去看小小宝和干娘。 昨天干娘被石头砸伤的腿,师父虽说没问题,但干娘到现在都不能走。 小小宝又哇哇地哭。 李杳嫌弃地拍了拍他,“就会哭,人家小宝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从不哭。” “哇哇哇!” 小小宝哭声震耳欲聋。 “行了,怕了你了。”李杳轻轻拍了拍他,又掀开他的肚子轻轻揉按。 “噗!” 一个响亮的屁横空出世。 李杳懵得不敢动,朱音和朱音娘也面面相觑。 “噗噗!”又两个响屁。 朱音娘率先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不仅哭声大,屁声也大!”李杳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打过屁的小小宝,不哭了。又哼哼唧唧地找奶喝。 朱音抱到怀里,“我吃了药,都不敢喂他喝奶了。” “可以喝啊!我问过师父了,他开的方子都很温和,不影响你喂奶。只是你这脚伤要恢复慢一点。” 朱音笑了笑,“我不碍事,只要小小宝好就行。还有就是,要辛苦你干爹了!” “我不辛苦!” 王正正提着只野鸡回来,听了一耳。又笑着说,“给你补补!” 朱音点了点头,微红着脸。 小小宝吃过奶后,安静的睡着了。李杳也靠在旁边,很快也睡下。 朱音看着两个孩子,柔柔地笑了笑。 “杳儿总有办法让宝宝不哭!” 朱音娘也压低声音,“嗯,小小宝喜欢这个姐姐了!” 又说,“刚刚我瞧着她揉小小宝的肚子方法,改明儿我也试试。” 朱音笑着点头。 朱音娘又道,“你也睡会,饭还没那么快,我去帮帮苏氏。” “辛苦娘了!” 朱音娘嗔了她一眼,“娘俩客气什么,我只有你一个闺女。以后还指望你和女婿了!” 说完,她就走了! “岳母说什么?” 王正洗了手过来,抬起朱音青肿的脚看了看。 “娘说以后要靠我们!” “应该的!”王正想了没想说。尔后又加了句,“多亏了岳父岳母帮忙照顾你,不然我还真照顾不好你。” 朱音又笑了,父母,丈夫,子女,她都有。她很幸福! 吃过饭,新村人继续赶路。 牛背上睡着朱音和小小宝,李杳很长时间没有挤上去了。 而且她加入了竞走行列。 有黑脸督促,新村大半人都在训练,而且没一个人叫苦。 所以到达山底的时间竟然比预计的还要早,是次日下午。 好久没见到大片的房子了,所有人都很兴奋。 朱武让人肃静,仔细嘱咐大家。又让所有人洗干净手脸,尽量换上好一点的衣裳。 这样进城,也能让里面的人,不觉得恐慌。 众人也都听了吩咐。 但结果并不尽人意,李杳看了一眼,只能说大家尽力了。 其实,就算穿戴整齐,这么多人,都是会引起大家注目的。 想降低存在感,很难! “出发!” 朱武再次叫出这两个字时,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直到黑脸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他也就安心了许多。 芙蓉县,同它的名字一样,原本是好看和繁荣的。 新村人走进城里的时候,很快引起了宽阔的马路两边商铺里的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难民”! 而新村人同样也四处打量了这个城。 店铺冷清,街上没几个行人,四处的招牌也松松垮垮,好像要掉下来一样。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繁荣,但对于久未见到生人,久未看到住房的新村人说。 都是惊喜与满足。 朱武同李阅炎决定,先找地方安顿。 四百人的大队伍,怕是一个客栈也住不下。 于是两人合计,找两家相临的客栈,尽量挨得近一些,省得出事。 却也在这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打哪来,来咱们这里干什么?”来人并不凶恶,但面带警惕,五十多岁。 朱武忙抱拳上前,朱胜也走了上去。 “我们从南面来,路过此地,请大爷行个方便。” 朱武很是客气。 朱胜也道,“我们只是从贵地路过,去云府投奔亲戚。家乡遭了难,不得已才全族搬迁。我们绝不会生事,我们有银子!” 大家明白老村长的意思。这是让拦他们的老头明白,他们不会乱来,也不是强盗,更不会行偷摸拐骗之事。 那老头认真看了看朱胜父子,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村民,微微点了下头。 “我是芙蓉县县令,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别惹事生非!” 这下李杳抬眼看了过去,芙蓉县县令,看上去很是清廉。 也看上去挺为民的。 像这种情况,竟然没带官兵过来,想来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 感觉挺好! “多谢!多谢县令大人!” 朱胜躬着腿,打算跪下。被县令拦了下来。 低声道,“你们不要在这待太久,买足东西尽快上路。” 朱胜“哎”了一声。目光狐疑,但到底没再开口。 李阅炎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李寄风寻到了两个相临的客栈。 这会回来,正好带着大家过去。 两个客栈的老板都迎在了门外。头一次没有因为争客人打架。 因为两家都能住满,他们笑得嘴都咧开了。 李阅炎同大家说明了情况。每边住进去处两百人。 也不分什么上房下房,全都包了。 人多的家庭住大房间,人少的住小房间。单身的汉子就住底下的大通铺。 反正两家客栈全包了。 至于银钱,大家一路来,手上或多或少分了些。根本不缺。 两家客栈的老板把头凑到一块,“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还挺有银子。” “唉,两年了,咱们多久没做过这种生意了。” “我得回去好生招待!” “我也回了!” 于是乎,两个客栈里,此时热闹非凡,后厨也忙得不着脚。 李杳一家住在三楼,分了四个房间。他们家人多,李阅炎也愿意多给银子,所以分得的房间也多了一个。 “客官,要热水吗?” 有眼力见的伙计准确地找来了。 第349章 铁铺 “要,要!” 李阅炎想也没想地说,“再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送上来!” 伙计笑靥如花。 李阅炎拿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多谢客官,多谢大老爷!”伙计得了银子,更开心了。 他们这一层,还住了春嫂子,朱五娘,黄叔这几家。 六个姑娘也住在这层楼,另外还有邬婆子婆孙。 黑脸独自占一间。 朱武一家住另一间客栈三楼,那边便由他照看。 按照约定,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早就出去采购,但怕人多引起恐慌,所以约定,一家最多去两个人。 大家也都听安排,毕竟人生地不熟,而且芙蓉县县令亲自出来警告,大家也不敢放肆。 这一晚,吃饱喝暖洗净,又有柔软的床。 每个人都浑身软绵的进入了梦乡。 因为进了城,又住进了客栈,大家也都放松下来。 这一晚朱武便没安排人巡视。 只有朱胜安不下心,摇醒了朱武,同他说起了那县令压低声音的话。 父子俩想了想,就去了隔壁三楼,叫了几人聚在了黑脸的房间。 黑脸此刻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这些人真不拿他当外人啊! “朱叔的意思是,那县令有难言之隐。” 朱胜点头,“是啊!我看他那表情,好像惧怕着什么人一样。 而且,哪有县令穿得比你我还朴素。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我们中的一员!” “嘿嘿,”王正听了,好笑道,“您还别说,当时他拦下,我还以为是个讨钱的糟老头。” “我以前在码头,听那过往的人说过芙蓉县的繁荣,今日一看,原来是那些人吹牛的。” 朱武摇了摇头,“不对!” 他敛眉,回忆道,“我走镖的时候也听说过,芙蓉县是宫里一个娘娘的家乡,因为受宠,这地方也跟着水涨船高,十分繁荣。 而且,据说许多年前,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在这里认识了那个娘娘,带回宫里的。” 原来还有这渊源,李杳坐在一旁,吃瓜子听他们说话。 白天睡太多,晚上跟在爹身后,也没人嫌她。 仿佛大家都习惯了商议事情的时候,边上坐着她。 “可现在的样子,哪里像大家口中说的那样,”王正剥了一把瓜子仁,放闺女跟前。 “像是被强盗抢过一样。一个县太爷,身边连个官兵都没有!” 李阅炎也塞过一把瓜子仁,还倒了半杯茶水,“既然这样,明日就把吃的用的买齐,尽快离开。” “别让县令大人难做!” 朱武站起身,“也好!那就后日出发!” 李阅炎把朱武和朱叔送到楼下,出了客栈门,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当即返回楼上,从窗户朝外看去。 “爹,怎么了?” 李杳踮着脚,也看了过去。 “有人监视我们!” 李阅炎低声道。 李杳立马发现了那道人影,先是张望了许久,然后溜进了一道巷子里。 “爹,咱们这么多人,有人打听正常。既然那县令敢同意咱们住下,肯定能保障咱们一两日的安全。” 李杳关紧门窗,又说起了昨晚夜探矿山的事。 苏氏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李阅炎抱紧了双手。 “杳儿,这么说,那娘娘就是敏贵妃。这芙蓉县会变成这样,是被她的人害的。” 李杳满脸平静,不像爹娘那样大受震撼。 “山上那寨子,也全是敏贵妃的爪牙。什么禁忌,不过是怕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苏氏满腹怒气,“该死的!那石头差点把我们砸死,他们真是无法无天!” 李阅炎拍了拍她的背,“恶人没有好报,你别生气。左右我们马上离开了!” 苏氏听了后,笑了笑。 “没想到你比我还淡定!” 李阅炎也笑了笑,“我想明白了,先安生再立命!” “那个,我睡觉去了!”李杳打断他们。 “杳儿,你不同娘睡?” 苏氏忙问。 李杳已经走了出去,“我同梦梦姐睡啊!” “好!”李阅炎应了一句,把门关上。 李杳摸了摸鼻子。这门关得有点儿快啊! 她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李杳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谁啊!” “是我!” 李梦这才开门。 李杳进去后,她又马上关上门。 “吓死我了!”李梦拍了拍胸脯。 “梦梦姐,你很害怕啊!” 李杳还是给她竖了大拇指,“警惕不错,出门在外,就应该如此。” 李梦被夸了,脸顿时一红,“我感觉这城里怪怪的,还没咱们在山里舒适。” 李杳不由得笑了,“山里可没这么软的床!” 姐妹俩躺在床上,一齐露出笑容。 “睡吧!有黑脸师父在,你可以安心睡!” 李梦闭上亮亮的双眼,“嗯。” 这一夜,来了几波盯梢的。 他们都很惨,拐进巷子后,都莫明地挨了木棒,虽然没死,但也残了! 黑脸把人拖到一块,数了数,竟然有七个这么多。 也懒得问从何而来,反正都绑成了麻花。 次日一早,芙蓉县久违的热闹起来。 不仅街道两旁的店铺全开了,还多了不少临时小贩。 李杳同娘出来采买,背后跟着搬运工爹和干爹。 虽说一家出两个人,算一算,他们这一大家子,四个人也合适。 先去了粮铺,买了几袋子精米,虽说空间粮食多,但也得买一些掩人耳目。 又在杂货店,买了油和常用的调料,重点买了一袋子盐。 后又买了肉,鱼,布匹! 青菜买了一些,不多。因为也不能放太久。 其实这些全是做个表面,重要的是让人知道他们买了东西回来。 以后也有个出处。 路过一个铁铺,苏氏想买一些大锅小锅,于是领着人进去了。 铁铺里热烘烘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而里面有几个赤膊男人正打着铁,一旁的风箱抽得呼呼作响。 李杳扫视了一圈,觉得那几个赤膊男人很怪,他们进来,那几人竟然连个眼神都没扫过来,同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干活。 “客官,需要些什么?” 中年男人热情地问道。 苏氏退到李闷炎身后,她觉得这人说话的时候,笑得有些渗人。 “要几口做饭炒菜的锅子!” 李阅炎挡在苏氏跟前,居高临下道。 第350章 祈家背后有大人物,县令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中年男人仰看了一眼,同样热络。 “哦,炒菜的锅子,这边来!”说着他往一边的货架走去,“客官,您看看要什么大小的?” “你们出去等我!”李阅炎转身朝苏氏低语。 苏氏点头,拉着李杳走出了铁铺。 王正也往外走,不过他到了铁铺门口便不动了,眼睛瞧着里面。 没过多久,李阅炎提着三口炒锅出来,语气略微急促,“走吧!” 而这时,一股幽香从几人面前穿过,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 “祈钝,生意怎么样?” 李杳垂眸,手被苏氏拉着。与这幽香的少女擦身而过。 少女也轻瞟了一眼他们。 又听到她同铁铺的中年男人说了一句,“看来生意不错!” 慧儿下山做什么? 李杳并未回头,但她认出了这个少女,虽然穿戴改变了,但逃不过李杳的眼睛。 怪不得她觉得里面那些打铁的男人很怪,原来同矿山上的男人一样,也是被控制了。 慧儿下山做什么?总归不会无缘无故。 “还需要买什么?” 李阅炎开口打断了李杳的思绪。 “看有点心铺子没?”这话是王正说的,“听说那些个夫人小姐就喜欢吃点心,我买些回去给音儿尝尝。” 王正说话直接,也没人笑话他。 四人继续向前,一路又在两边买了些零嘴,终于在快到街道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点心铺子。 只是点心铺子,门虽开着,但里面的伙计和掌柜都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王正大嗓门,“老板,给我装几盒你们这里最好吃的点心。” 那掌柜迎了上来,“客官,您瞧瞧,有桂花糕,粟子糕,绿豆糕,都是咱们店里卖得很好的。” 王正也豪气,“一样装三盒吧!” 那掌柜许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大主顾,一直哎哎点头。 苏氏也看了一圈橱柜,便也开口买了几盒。 掌柜听说苏氏也要,先是开心,后来竟然哽咽起来。 夹了两块不一样的糕点出来,递到李杳手上,“小姑娘,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完也不等李杳说什么,就进去里面,指挥着伙计装盒子。 一边说些什么,一边忍不住抹眼泪。 李杳咬了口绿豆糕,软香扑鼻,入口即化,挺好吃的。 就是这点心铺子的掌柜伙计有点不对劲。 过了一会,掌柜就出来了,“客官,你们的东西装好了!” 说着,他让后面的伙计把东西递了过来。 王正接了他那一份,数了数,“不对啊,我只要了九盒,你这多了两盒了!” 苏氏也看了看她手中和李阅炎手中,发觉也多了两盒。 “客官,不瞒你们说这是本店最后一天的买卖,那些是送给你们的,反正不卖掉的话,也是便……” 掌柜突然凄笑,“我同你们说这个干什么。快走吧!” 四人向外走,那掌柜又追了上来,低声说道,“你们是路过咱们这去云府的吧,买了东西赶紧走,别在咱们这待太久。” 李阅炎点了点头,“多谢老板提醒。” 那掌柜立刻跑回了店铺。 东西也买齐了,四人就准备回客栈。 李杳觉得这点心铺的糕点特别好吃,想着那掌柜挺好心和那欲言又止的话,就想全买下来,反正她有空间,可以囤着慢慢吃。 “爹,咱们把东西送回去,再出来一趟吧,我还想买点东西。” 李阅炎平日对闺女也是有求必应,这会又岂会不同意。 几人紧赶慢赶,把东西送回去,苏氏要分门别类,整理东西就不出去了。 于是,李杳又同爹和干爹出了客栈。 一路上,又买了一些本地的特产果实,李杳有意无意引导,三人又到了那点心铺外。 “再买点?” “行!”两个爹一同应下。 于是李杳蹦蹦跳跳往里走。 “掌柜,帮我再包一些绿豆糕!” 那掌柜抬头,见是刚刚那个小姑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小姑娘,绿豆糕吃多了不好,你可得忍着点啊!” 又笑着同李阅炎王正点了点头。 “不碍事,我家哥哥姐姐也爱吃,我不会吃独食的!” 李杳冲掌柜笑了笑,“还有红豆糕,桂花糕,所有的糕点我全要了!” 掌柜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两个大人,见他们点头。 便赶忙吩咐伙计打包,然后一直同他们道谢。 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客官,你们要去云府,能否带我们家一路?”他知道自己很唐突,但眼下他实在没有了办法。 待会,祈家人就要过来收铺子,不止是铺子,还有家里的房契地契都要交给他们。 原本的粮铺油铺昨天就被收了。这个点心铺因为是夫人的陪嫁,他争了许久,才得了两天的宽限时间。 都怪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给李阅炎王正一人倒了一杯茶,又给李杳端来一碟子各类点心。 目光凄凄,“在下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李阅炎喝了口茶,“您这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原本是一句普通的关心,没想到让掌柜破了大防。 一个大男人,竟毫无顾忌的大哭了起来。 哭诉道,“我那逆子把我们全家害惨了,可他也得了报应,死了!” 该不会这么巧吧! 李杳一口糕点放在嘴里,突然难以下咽,想起那暴躁的小青年,又看了看这愁容满面的掌柜。 还真有几分相像。 掌柜接着诉说,“我那逆子被迷了心窍,可我万万想不到,他会把我们家祖宗几代积攒下的家产拱手送人。 今日是最后一天了,我便是再不愿,也不行。 咱们斗不过那祈家。” “何不报官?”李阅炎看向他。 “报官?”佟掌柜讪笑,“一个县令有多大的官威?祈家背后有大人物,县令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唉!”掌柜擦了擦眼,“斗不过啊,斗不过。从去年开始,祈家就各种游说大家,捐粮捐银,我还不信他们有多大能耐。可现在儿子也死了,我只想带着妻子和小女离开这伤心地。” 中间佟掌柜又细说了一些中间曲折。 听得李阅炎内心翻转,王正直接火冒三丈。“这些王八犊子!” “三小姐,就是这个店了!” 突然外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少女从外踏进铺里。 “佟掌柜,别来无恙啊!” 第351章 你们敢动一下,我让你们小姐,活不过今晚! 佟掌柜怔的一下,迅速站起身。 “客官,东西已经包好了,你们慢走!” 他催促李阅炎等人离开,明显不想让他们被牵连。 王正大咧咧地向前,从柜台上取走两大提糕点。 给了闯进来的几人一个白眼。 李阅炎拿走剩下的,朝李杳轻道,“闺女,我们走!” 李杳把最后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轻瞟了一圈,起身。 “慢着!” 少女一声厉喝,手下人就挡在了店门口。 “佟掌柜,谁允许把这店里的东西卖掉的?” 李杳皱了下眉,微转过身,就见慧儿勾过一张椅子到店铺正中间,然后坐下。 嚣张跋扈至极。 “祈三小姐,这店铺的东西是我的,为何不能卖?” 慧儿冷笑,“荒谬!佟季可是把所有东西都抵押了,哪里还有什么你的东西!” 佟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 “放他们走,刚卖的银子我给你就是!” “呵呵,”慧儿给了那守门的一个眼神。 那些人伸手就朝王正手上的糕点抢去。 “本小姐也喜欢这糕点得很,你说卖就卖了,让本小姐吃什么。 佟掌柜,看来你还没学乖啊! 是不是觉得死一个儿子还不够? 哦,你还有一个女儿!” 王正一个闪身,躲过了扑他的人,又伸长一脚,把人直接踢到了门外。 几人见状,一同朝他扑去。 不过都没讨到好,几下就被王正和李阅炎打飞在地。 就是那些糕点惨了,落得四处都是。 “别打了,别打了!” 佟掌柜见到外面许许多多涌过来的打手,伸手拦了下王正和李阅炎。 又转身求到慧儿跟前。 “祈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全家,也饶了他们。 他们只是来买东西的。 您别为难他们!” 佟掌柜苦苦哀求,见祈三小姐无动于衷,一咬牙,绝望道。 “我夫人陪嫁还存了三千两银子,我取来,全给你。 祈三小姐,求你饶了我们吧!” 说着,他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老爷!” 店铺后面冲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在我这,这是银票!三小姐,你大人大量,别同我们计较。 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走!” “算你识相,还不赶快滚!” 慧儿甩了甩衣袖,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佟掌柜拖着妻女,只携了个小包袱,就准备离开。 还不停地朝李阅炎三人使眼色。 “您先走!”李杳朝他眨了眨眼。 “唉!”佟掌柜如惊弓之鸟,带着妻女慌忙跑了。 这几个外地人,难道还没听懂他说的吗?怎么傻傻的不走了! “滚出去!” 慧儿的手下冲进来,朝他们吼道。 李杳从地上捡起一盒稍稍完整的绿豆糕。 走到慧儿跟前,举起拍到祈慧儿脸上。 “赔银子!” “啊!” 祈慧儿尖叫,“给我杀了他们!” 李阅炎靠门最近,双手一拉,把门拉上了。 李杳一伸手,拽住祈慧儿的头发,“我让你赔,听到了没有!” 要说跋扈,这点李杳无师自通。 她原不想惹事,但耐不过这人砸了她花真金白银买来的糕点。 她不过是想讨回她的银子而已,就是这样的! “杀了他们!”祈慧儿头都被压到了地板上,可嘴里仍叫嚣。 可她带来的人,根本不是李阅炎的对手,何况关着门。 外面只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可怜这过路人,怎么就得罪了祈三小姐。 惨喽! 王正一拳一个,李阅炎也是一脚一个。很快就把祈慧儿的人干趴在地。 整个糕点店打得稀碎,店里原来的伙计,都抱着头,躲在柜后,就怕被殃及。 李杳狠狠地给了祈慧儿头来了几下。 “赔不赔我银子?” 她拖出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脚踩在祈慧儿头上,“不多,三千两就够了!” “做梦!”祈慧儿头靠在地上,花糊了脸,“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她努力挑起眼,“臭丫头,出了这张门,我要让你们矿尸万段!” “嘿嘿!你有那本事,现在就不会被我踩在脚下了!” 李杳根本不受她威胁,这个慧儿,她早就想干她了! “好!我赔你银子!” 祈慧儿突然松口,“你放开我,我赔你银子!” 李杳垂了下眼眸,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松开脚,拽了祈慧儿一把,“爽不爽,你这敲诈人的本事,我一学就会。 这银钱啊,也来得轻轻松松!” 祈慧儿甩开她的手,退后几步,突然大叫,“来人!来人!” 门被撞开,外面冲进来数十人,挤得糕点店水泄不通。 “哼哈哈,”祈慧儿大笑,“我要你们死!” “哈,哈哈~噗!” “笑啊!”李杳瞧着突然喷出大口血的祈慧儿,“继续笑!” 她不管外面涌进来多少人,因为她知道祈慧儿马上就会求饶。 果然,祈慧儿大口喷出血后,举起手臂,想摇手腕上的铃铛,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铃铛不见了! “不赔银子,你就等着死!”李杳肃目,稚气全无。 “你们敢动一下,我让你们小姐,活不过今晚!” 李杳狠狠地说了两句。 尔后转过身,“爹,干爹,我们走!回客栈等祈三小姐赔银子!” 李阅炎伸出手,牵着闺女的手,王正踹开拦他们路的人。 然后“呸”了一声,“什么玩意!” 祈慧儿伸长手,“给,给我解药!” 可走了的人,才不管她。 她带来的人见状,忙抬着她匆匆回府,这一路上,街道两旁的人都看到了祈三小姐的惨状。 私底下,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李杳三人大摇大摆走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黄叔朱武等人持着木棒前来。 “阅炎,你们没事?” 朱武先跑了过来。 李阅炎摇了摇头,“暂时没事!不知道待会有没有事!”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闺女,确认了是他女儿没错。 干了他很想干的事情。 就是接下来,估计牵连不小。只怕新村人都会被波及。 “回去再说!” 黄叔看了眼他们,说了句。 李杳只觉得过瘾,这芙蓉县的水很浊,她不介意再搅乱一些。 至于新村人的安危,她也不是没有考虑。回去她定能解决! 就算她不行,有人也能行! 她总有办法! 第352章 他们家的二爷这一去,回来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哎哟,你们惹大麻烦了!” 刚到客栈门口,两个店老板就等着了。 “赶紧收拾收拾,马上走!” “对,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罪谁不行,得罪那祈府。哎哟,天老爷,你们是傻了吧!” 李阅炎上前,“两位老板,那祈三小姐砸坏我们的东西,我们让她赔理所当然。不叫得罪人!” “哎呀,大哥啊!你们不懂。你们也别怪我们,听我的赶紧带着你们的人走,大不了,我退你们一半银子。” 两个店老板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赶紧走吧!” 他们催促着眼前这群不知道即将面对灭顶之灾的人。 李阅炎从怀里抠出两锭金子。 一人怀里塞了一块。 “我们还得多住一日,你们算算够不够?” 说完不等两个店老板从震惊中醒来,领着新村的人走了进去。 两个店老板又对视一眼,立马掉转头,各进各家,拿着大木棒把门栓住了。 李阅炎他们回来,迅速开起了小会,仔细把刚刚发生的说了一遍。 又从朱武口中听到,是佟掌柜带着妻女来报的信。 有些感叹,这佟掌柜有情有义。 朱武等人义愤填膺,“照这么说,这山上山下,其实都是那祈府作的恶!” 黄叔道,“避无可避!没想到这背后牵连这么广。这二公子是真的不把苍生放在眼里啊!” 李阅炎十分抱歉道,“都怪我太冲动,一时没忍住动手。” 朱胜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我瞧着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我们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昨晚我们就被人监视了。 只怕那些人就是这祈府的探子。他们想要钱财,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没错!今日我出去采买,就被人盯梢了。咱们并不安全!”蔡四叔也开口。 龙大接着道,“天高皇帝远,他们就是欺软怕硬。这芙蓉县的富户其实就是不齐心!”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同这祈家干一场!也算为民除害了!” 王正捶了下桌子,“何况已经得罪了!” 这时李杳领着黑脸进到房间。 “打架不叫我?” 黑脸内心十分高兴,因为小姑奶奶刚刚找到他,说要送他点东西。 起先,他并不在意。 直到李杳拿了把黑铁扔到他桌上。 “十万担,外加三个铁矿山。” 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当然李杳也是有要求的,就是现在。 “黑脸师父,你说什么?” 小黄比任何人都兴奋,“你要帮咱们出气,太好了!” 黑脸心情好,给了他一个笑容,“没错!敢欺负我的救命恩人一家,我让他们有去无回!” 也就在这时。 店老板从楼上窜上来。 “大哥们啊!他,他,祈府的人来了!” “来了正好!”小黄咧嘴一笑。 回过头,“师父,我打前阵!” 黄叔在后面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上。 朱武把老人妇人孩子,全都赶到二楼。又翻到隔壁客栈,同样操作。 “砸门!” 外面祈府,来的是二老爷。正是祈慧儿的爹,也是祈婆的二儿子。 他这一喊,就有十几个人抬着大木柱,一齐朝客栈大门撞去。 “砰,砰……” 一下又一下,砸得店老板的心上。 李杳站在三楼窗口,眼观全局。 “里面的人听着,交出解药,我们既往不咎!” 祈二爷唤道。 这时,黑脸用黑布遮了半截脸飞到门檐上。 “不是来赔银子的?那就拿命来!” 黑脸抽出腰间短匕,射中祈二爷眉心。 祈二爷瞪圆双眼倒地。 “二爷!”旁边的随从大叫,心慌了探了下鼻息。 “死了?”他慌张不已,“二爷死了!” 这一喊,撞门的人停了下来。 “快,快回去?快抬二老爷回去!” 祈家人万万没想到,他们家的二爷这一去,回来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芙蓉县人也没想到,他们眼中的恶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这可是压迫了他们两年的恶魔啊! 黑脸撇了撇嘴,死得太快,让他赚那黑铁有点儿烫手。 店老板懵了! 此刻两人坐在中间的墙上。 “死了?祈二爷死了!我们这个月不用再给他交银子了!哈哈哈……” “别开心得太早,还有祈大爷,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我们这回惹上大麻烦了!” “你别丧气啊! 这伙人昨天一来,我就觉得不同凡响。 你等着,说不定他们能把这祈府干翻!” 左边这个店老板滑下墙,“先不说了,我去看看这些贵客需要啥,我得好生伺候。” 右边那店老板也滑了下去,不管了,这回他也押这伙过路人。 祈府一团乱。 先是祈府最宝贝的三小姐中了毒,现在还没醒。 后又去出气的祈二爷,回来的时候是具死尸。 刚从县衙回来的祈大爷还不知道情况,顿时把府里上上下下骂了一通。 这祈二死了他都不心痛,重要的是要解祈慧儿的毒。 慧儿是母亲最看重的姑娘,不亚于当年的妹妹。慧儿的用处太大,不能有事。 他也算镇定,骂完府中上下,马上派人上山,一是把情况禀明母亲。 二是叫苗鬼下来给慧儿看病。 他又亲自去了后院,瞧了一眼要死不活的祈慧儿。 心里大惊! 抓了个下人,把情况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照这么说,那小妮子要三千两银子,才给解药?” 下人颤巍巍地点头。 “还有杀二爷的那人,武功十分高强,我们还没动手,二爷就被他杀了。” 祈大爷揉了揉眉心,“准备银子!” 等苗鬼来,还不知道等到何时,慧儿这情况似乎不能等。 他知道碰上硬茬了! 于是起身,安排府里给祈二做后事。换了身衣裳后,带着三千两银子和数十下人出了府。 临出门,又吩咐管家去县衙。 这边祈大爷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来了。 比起祈二爷,祈大爷显得沉稳多了。 芙蓉县,街道两旁的店铺,在这天下午时分,都关闭了门。 门窗紧关,但二楼三楼,窗前的影子,比哪日都拥挤。 祈府管家到了县衙,哪知被告知县令大人不在。 管家又去了县令家的宅子,哪知宅子里空无一人。还是县令家的邻居告诉他,县令家乡下的菜熟了,他们一家回乡下采去了。 黑脸躺在门檐上,都快睡着了。 “祈大爷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句。 第353章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放他们一条生路! 往日都是祈二爷在外为虎作伥,祈大爷在后出谋划策。 这是他第一次领人出去,一时,芙蓉县里的人都惊出了一身汗。 因为他们知道,论歹毒,祈二爷不及祈大爷的一根手指。 这两年,多少富户倾家荡产,皆是出自祈大爷的手笔。 表面上他温文尔雅,十分好说话,背地里就会让祈二爷去对付芙蓉县那违背他意愿的人。 祈大爷到客栈门外,没有喊打喊杀,也没喊砸门。 而是对着躺在门檐上的黑脸恭敬道,“劳壮士通报,祈府前来道歉。祈某带了三千两银子过来,请里面的小小姐不要生气。在下回家,必严家管教,不叫家中逆女,扰了小小姐心情。” 黑脸努了努嘴,转瞬就飞到祈大爷身前。 祈大爷心一惊,却也没退后。 黑脸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难得他还能如此镇定。 看了看祈大爷身后家丁抬着的三个木箱子,踢开一个,露出一箱白银。 黑脸想骂他,这货不拿银票拿银子,分明就是知道新村人本来就是赶路,拿银子不仅招摇,而且搬运也是件费力的事情。 他正想说什么。 就见李阅炎推开门,李杳从门中走出来。 “爹,那不讲理的姐姐赔的银子,您帮我拿进去吧!” 李杳弯了下唇,走到祈大爷面前。 对上那没有情绪眼睛,讪讪地笑。直到对面的人,眼底闪过狠戾,她才收回笑容。 李阅炎上前,一左一右提起两个大木箱。 轻松提进去一趟,又来第二趟。众目睽睽下,把三个箱子提了进去。 “多谢!”李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在手中,摊在祈大爷眼前。 祈大爷从她手中拿过解药丸,温和笑道,“冒昧问小小姐,你们从何来?去那云府的话,我们祈家有商队,可以顺便带你们一程。” “知道冒昧还问!”李杳白了他一眼。 转过身对黑脸说了一句,“送客!” 黑脸瞬间抽出剑,剑尖对着祈大的胸口,“慢走,不送!” 祈大握着手心的药丸,心里腾腾冒着热气,眼底升起一抹腥红。 “告辞!” 他转身,带着家丁狼狈离开。 路上碰上管家,怒不可遏,“县令人呢?” 管家卑躬屈膝,“大爷,小的去了县衙,去了他们宅子,都没找到县令。” “好啊好!”祈大爷甩下衣袖,“他是不想混了!” 客栈里,此刻十分安静。 虽然得了三千两银子,但大家并没有多开心。 相反都心事重重。 李杳自知这次是她冲动了,虽然现在看似解决了祈家这个麻烦,但她知道祈家一日没死绝。 这麻烦必不断! 若祈家全是祈二之辈,那也不足为惧。但这个祈大明显心机深重。 还有那祈婆,那山上神秘的寨子,都不好对付。 她现在只能搬出黑脸这尊大佛,勉强让新村人放心。 此事,还得去解决。 是夜,新村人吃过晚饭后,各自回了房。 因为白日都买了许多东西,所以现在都在整理。 今日这事,底下有了一些埋怨的声音,但也没大胆到说出口。 又有李阅炎替闺女承担了责任,更多的人并不知道起因。 只以为是李阅炎见不得祈府仗势欺人,才出手的。 他们也都是李阅炎多管闲事留下的,总不能这会又怪人家多事。 一时心里又觉得人家做得没错。 罢了!既然同在一条船上,反正是一条烂命,就奉陪到底吧! 这么一想,就没有埋怨的声音了。 子时,李杳嘱咐梦梦姐锁好门窗,独自一人溜出了门。 下楼梯时,小九站在那等她。 “去哪里?” “你管我!”李杳压低着声音,但并没有好语气。 小九让开道,“小心点!” 他知道他拦不住,能做的只有这一声关心。 黑脸同他禀告的时候,他就知道杳儿今晚还会有动作。 祈家是贵妃娘娘的娘家,控制着芙蓉县的命脉,若是那么容易处理,就不会到今天还在了。 杳儿她,或许还不明白。 祈家的危险在哪。 当然,祈家能被连根拔起,于他是最有利的。 只是,他不能让她去冒险。 所以在说完这声“小心点”后,他大声唤道,“杳儿妹妹,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明日还要赶路,你快回房好些休息吧!” 李杳瞠目结舌。 “蹬蹬蹬”的退回楼上,“你等着!” “杳儿,到娘房间来!”苏氏伸出头,唤李杳去她房间睡。 “还是别出去了,我们早点走就好,只要离开了芙蓉县,就没事了!” 苏氏拉着李杳坐在桌边,大有今晚不睡也要守着的意思。 “杳儿,听你娘的!这事就算过了!” 李杳瘪了下嘴,面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要怎么说服爹娘。 小九下了楼,在一楼的厅里,找了张桌子坐下。 店里的伙计给他上了一壶热茶和一碟子瓜子。 “小公子,怎么不睡呢?” 小九面目本就清冷,“睡不着!” 冷清的三个字吐出后,店伙计退下也不打扰他了。 红脸走出半日的路程,突然被召了回来。 此刻,他与黑脸一人守着一边客栈,悄无声息地杀了三波人。 皆是祈府派来的杀手。 祈大本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怎么可能吃下这个亏。 又得知这群人是从山上下来的人,更起了杀意。更重要的是,也要给母亲一个交待。 祈府里,祈婆腿下跪着祈家满门,巫头杖上系着白飘带。 “想我祈家,三十年了,从未受过如此侮辱。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杵着拐杖,来回踱步。 “这群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饶不了他们!” 这中间,怕是有对家潜进来的奸细,要不然,她的黑铁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她的矿山又怎么会塌。 这一切不会这么巧合。 “阿婆!” 慧儿被奴婢搀扶着过来,“阿婆,他们杀了慧儿的爹,还阻止慧儿收铺子!” 慧儿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祈婆冷眼看着她,“你那铃铛呢?被一个几岁的女娃儿下了毒,你还有脸说!” “阿婆?”慧儿震惊,这还是疼她的阿婆吗? 第354章 高手对决 “罢了!既然毒已解,你便养好身体。” 已经费尽心思养了十五年,眼看就能有大作用,祈婆也不再苛刻。 她走近祈慧儿,“你父亲被那些泥腿子害死,阿婆心痛,所以语气重了些。你别怪阿婆!” 祈慧儿摇了摇头,“不怪阿婆,怪就怪那些人不长眼睛。 阿婆放心,慧儿不会放过他们的!” 祈婆扫了一圈地上的人,最后落到大儿子身上,又拍了下祈慧的手。 “这山下的事还是交给你大伯,你同我回寨子去!”早知道会酿成如此大祸就不让她来了。 如今折了二儿子不说,还花了三千两买解药。 “阿婆,慧儿其实已经好多了!慧儿能……” “慧儿!”祈婆打断道,“你同我回寨子休养,等你表哥来接你!” 慧儿又一脸震惊,最后全化作惊喜,“表哥要来?” 祈婆瞪了她一眼,论聪颖,这个孙女不及闺女半分。可如今的后辈,除了她又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出色的。 但若用旁支的女儿,她也信不过。思来想去,只有继续调教。 “我听阿婆的!”慧儿看出阿婆有些不悦,于是立马改口。 “把老二的尸身送回寨子安葬!”祈婆最终吩咐。 死了一个儿子,等于少了一个助力,祈婆一下子,更加苍老了。 许久过后,祈婆吹熄了面前的油灯,本就昏暗,现在更是暗黑一片。 她起身,黑袍罩住整个头。 “阿娘!” 一直守在房间外的祈大急步走了上去。 “死了三波了!” “哼,那群泥腿子中竟有如此高手。是我看走了眼!” 祈婆杵着巫头杖,竟一改往日蹒跚的脚步,大步走着。 阿娘这是要亲自动手? 祈大急步跟上。 此刻,红黑脸立在两间客栈顶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冷意。 刚刚那三波杀手,每一波都强过上一波,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 像这样的顶尖杀手,即便是再多,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的感觉,如临深渊。饶是他们作战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红黑脸一齐飞下屋顶,黑脸又恢复了人兽脸。 “哈哈哈!原来是你们,神秘军队中人。” 巫头杖戳着地面的声响敲击人心,拖拽的步伐如刮在人的胸口上。 红脸率先看清来人,可他一向勿实,并不喜打嘴仗,所以他并没出言还击。 而且凛神,准备决一死战。 如果没有猜错,对面的人,正是当年与神秘军队对仗的最后一批人。 可是以他和黑脸的年纪,并未经历。这些也只是听师父说的。 没想到事隔多年,竟让他们俩对上了! “老妖婆!” 黑脸跟着小姑奶奶久了,想也没想骂道。“废话少说,原来你就是在祈家背后之人。正好,我们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老妖婆!” 祈婆双眼越发浑浊。 忽然举起她的巫头杖,那巫头迅速变成伞状,但伞骨却十分锋利。 原先黑脸想独自对战,再看对方的攻势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也不害臊,“一起上!” 红脸点头。 双双使出绝技,一时与祈婆打得难舍难分。 李杳拨动着灯芯,屋内的灯光忽暗忽明。 外面的打斗声,其实早就穿入了她的耳朵。她心急不已,因为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李阅炎和苏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可慢慢的眼睛就重了起来,几秒后,两人趴在桌子上面,沉沉睡去。 对不起爹娘,如果她不出去,将一辈子无法安稳!李杳暗自抱歉。 高手的对决,是一般人听不到的,所以此刻客栈里街道外,都是静悄悄的。 李杳再次下楼,仍见小九端坐在桌上,他手边剥好了满满一碟瓜子仁,桌上瓜子壳成了山。 可这一次,他并未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李杳从碟子里抓了把瓜子仁,大摇大摆走出去。 满口瓜子仁,差点没把李杳噎死,都怪那小九不按套路出牌,她原想打感情牌,坐下唠唠,再迷晕的。 可他又屁都不放一个了! 此刻,红黑脸各自伤了一条胳膊,皆是那伞骨刺入后抽出,生生挖出一个洞。 两人无暇顾及,仍奋力抵抗。 那祈婆也没讨到好,左肩被飞刀插入,勾去一块老人皮,右腿中了一剑,虽不是要害,但也血滴不止。 双方都暗道对方实力强劲。 突然,祈婆收回巫头杖,从袖口里抓出把黑灰撒了出来。 红黑脸捂住口鼻,但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点进去。 又见祈婆举起了一个铃铛,呈火炬状,镂空雕花,巫头形状,十分诡异。 她先是摇了一下。 红黑脸对视一眼。 接着摇了两下,红黑脸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噬血的腥红。 三下之后,红黑脸双双捂头,痛苦倒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祈婆擦了擦嘴角的暗红的血,露出胜利者的狡笑。 “多年未曾出手,我祈玲珑的技艺并未生疏。今日就让你们二人领教我的厉害!” 她开始摇着铃铛,只要四下完毕,地上的两人,将会爆破血管而死,且头颅将被蛊虫嘶咬成碎片。 一下!两下!三下! “哈哈哈!” 当手再次动起,笑却戛然而止! “师父,你去救他们两个,这老妖婆我来对付!” 李杳没干什么,只是拿出了她的收缩网,从树下一跃而下,罩住祈婆整个身子。 收缩网能按照实物大小收缩到最小,所以此刻祈婆蜷缩成一个黑粽子。 当然她有武功在身,试图发出内力突破这裹她的绳索。 所以片刻后,她头冒着热腾腾的汗水。 但,并未挣脱掉! “别费力气了!”李杳小圆脸凑到祈婆眼前。“想杀我的人,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祈婆露出狠戾的目光,“哼,中了我烈日蛊的人,从未活下来过。” “烈日蛊?” 覃大夫飞快地跑了过来,“不好,他们不能见太阳!” 李杳偏过头看了眼覃大夫,“这么麻烦?” 地上的人讪笑,“想救他们,放了我!” 李杳踢了她一脚,“你想得美,你个老妖婆,我也让你尝尝烈日蛊的味道。” 祈婆并不信她,普天之下,除了她能控制这烈日蛊,便再无其他人! 李杳伸手按在她身上,意念一动。 第355章 烈日蛊 手中就出现了一个装黑灰的小瓦罐,李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整罐黑灰倒在老妖婆身上。 又后到不远处,捡起地上的诡异铃铛。 “别摇啊!” 覃大夫忙阻止,那两个家伙还没搞定了。 李杳瞬间把铃铛收入空间。 差点都忘记了!还得去解决红黑脸身上的蛊虫。 这会已过丑时,还得加紧时间,覃大夫忙领着李杳过去。 他刚把两人拖到了一边,避免在街道正中间那么显眼的位置。 “师父,你去找个麻袋把那老妖婆再套一层,我待会慢慢收拾她。” “那个,乖徒儿,你解了这烈日蛊,一定得告诉我办法啊!” “知道了!”李杳答应道,“您窝了一晚这么辛苦,徒儿当然会报答您的!” “算你有良心!”覃大夫乐呵呵地去寻麻袋,这边就交给了杳儿。 有了解蛊的办法,就没白费他守了一晚上。 红黑脸看上去很不好,除了打斗的伤外,蛊伤最为致命。 李杳哪有什么解蛊的办法,她知道除了下蛊之人,想解这蛊怕是不可能。 她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也无监视。 带着两人进了空间。 若只是刀剑之伤,李杳并不会带他们到空间治愈,以红黑脸的身体素质,她只需用点药,相信也能痊愈。 但这是蛊伤,她根本无从下手。 事情因她而起,她自是不愿别人受她牵连。 所以并未想太多,便把他们带了进来。 “咯咯咯!” “咻咻咻!” 两兽落在两人旁边,此刻同李杳一样,眼睛不眨地盯着地上的陌生人。 李杳紧盯着,她多怕她的空间掉链子,万一治不了这蛊伤,红黑脸岂不是让她害了? “公鸡”好像看出了她的担忧,朝她“咯咯”了一下。 可就是因为这一分心,错过了肥美的黑虫。 只见黑脸鼻孔里慢慢滑出一条黑虫。 状如蚂蝗,恶心得李杳差点吐了。 黑鸟一尖嘴下去,那黑虫就进入了它的肚子,旁边的公鸡气极“咯”了两声。 再全神贯注地盯着红脸。 这时红脸鼻子孔出现了一个黑点,慢慢的越长越长。 李杳忍着反胃,在黑鸟又要抢先的时候,伸手握住了它的嘴巴。 “你来!” 她招了招公鸡。 公鸡白了一眼黑鸟,这家伙一直在空间欺压它,幸亏主人英明,公平! 公鸡美滋滋地吃下黑虫。 李杳干脆直接吐了,这两兽的爱好,真让她受不了。 当然,她也迎来了两兽的白眼。 李杳吐干净肚子,仍盯着红黑脸,仔细观察两人的变化。 就怕一不小心,这两人突然醒了,发现她的秘密。 所以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蛊虫排出来了,红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掐点着他们醒来之前,李杳带着他们出了空间。 “哎呀,杳儿,你终于回来了!” 覃大夫吓了个半死,他一直守在这里,原先只知道杳儿能隔空取物,能驾驭灵兽,可他还没见过突然出现啊! 可到底知道徒儿的本性,也就吓了一下,他就回神了。 “他们两人怎么样了?” 他俯身下去把脉。 “已经除蛊了!”覃大夫低声道,一双求知的眼睛看着李杳,想知道方法。 “师父,待我有空一定告诉你!” 她很忙,可能一直没空。嘿嘿,不过可以给师父多找一点关于蛊虫的书,让他慢慢研究。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红黑脸慢慢醒来了! 好在李杳聪明,给两人身上抹了一些药粉,制造一些救治的痕迹。 黑脸捶了下头,“杳儿,你们怎么在?” 红脸想地遁,但他明白自己也暴露了,跑了也没用。 只能尴尬地板着脸。 李杳也很尴尬,她轻咳了一声,“是我师父救了你们,你们两个中了这妖婆的蛊虫,差点死了!” 李杳踢了踢旁边的麻布袋。 红脸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脸。 黑脸轻点了下头,走去想徒手解麻布袋。 李杳还没开口,覃大夫就喊,“别碰!” 他叹气道,“你还想中蛊不成!现在这老妖婆被她自己的蛊反噬了!” 他刚刚装麻袋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祈婆的变化。 杳儿倒那陶罐的蛊虫,其实是多此一举。 他虽不懂解蛊,但他知道子蛊死,那母蛊定会反噬主人。 所以当红黑脸他们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早就知道烈日蛊已经解了。 黑脸收回手。 “找个地方审问!”李杳开口,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不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这老妖婆死了。 她知道这老妖婆对自己没什么用,但对红黑脸有用。 看在这回他们俩是替自己守新村人的份上,帮忙问点信息就算互抵了。 “去我房间!”黑脸道。 确实现在也没个好去处,他的房间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我回去了!”红脸突然道。 李杳师徒没停,黑脸看了他一眼。 回去!他好想笑! 当然这会笑不合时宜,又发现红脸的脸有点儿恐怖,想想自己还是个大花脸,忙遮了下。 红脸瞪了他一眼,转身飞开。 李杳回过头,慢悠悠地道,“你兄弟不进去坐坐?” 黑脸顿时垮下脸,人都走了,说这话! 他提着麻袋走得飞快,几下钻进了他的房间。 李杳师徒也跑了上去。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审人了。” 覃大夫踏入半只脚,又缩了出来。 李杳没多想,就摆了摆手。 门一关,赫然发现黑脸床上坐着小九。 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你们回来了!”这会他的表情明显带着喜悦,而且眼里布满腥红。 李杳顿了一下,退了两步。 “不装了?” 小九也停下急切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从未想过瞒你!” 李杳“哼”地一声,略过他炙诚的目光。 “人抓来了,应该对你有用!” 她不想去看他单薄软弱的样子,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小九曾露出过如狼噬血的眼神,他就不是那温润的公子。 这点,她很确定! 晏榑轻咳了一声,“嗯!” 李杳笑了笑,都不用装了,其实也挺好! “打开袋子!” 第356章 愣着作什么?抛尸啊! 黑脸用戴着手套的手,扯开麻布袋。 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传出来。 祈婆仍套在收缩网里,此刻像一具腐烂的死尸。 画面有些恶心。 小九站在前面,试图挡下李杳的目光。 可李杳扒开了他,直面看了过去。 “呕!” 毫无意外,李杳又吐了。 祈婆现在的恶臭程度,同那末世的丧尸没有两样。 “要不,你隔远点?” 小九忍下心里的恶心,把李杳扶到桌边,倒了杯茶给她漱口。 李杳垂头,摆了摆手,“不用,她身上有蛊虫,你们应付不了!” 这是实话。 这祈婆还吊了一口气,像这行阴私之事的人,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 李杳并不放心。 “那你就坐在这,我去问!”小九拍了拍她的背。 李杳点头,只要她在,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应对,远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视线。 她偷偷吃下一块姜片,按下心里的恶心。 再看小九和黑脸,着实佩服。这么恶臭,还能直面面对,厉害呀! 小九站在祈婆一米外的距离。 清润温和的他,此刻满脸冰霜。 “祈玲珑!” 祈婆被捆得很紧,但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动弹了一下。 她没有张口,可反应已经告诉了大家,她确实就是小九口中的祈玲珑。 她会动,是因为许多年了,没人再叫过这个名字。 眼前的孩子,不过十岁。 她微微睁开眼,想看清他。 “呵呵,你是安王的儿子!” 小九没有答她,蹲下身子,“看仔细点!” 祈婆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戾声。 “你,你,你是她的儿子!” 小九蹙眉,忽然站起身。 “不用审了,杀了!”他凌厉地朝黑脸吩咐。 黑脸有些懵,“公子,不问了?” 难得有机会抓到头目,至少问问那些黑铁要运去哪里吧! 小九肃目,瞪向黑脸。 “他杀不了!我来!”李杳缓步走了过来。 祈婆这种行秘术之人,即便是死,也不会死透。 李杳此时戴了个口罩。 这也不用解释,去年瘟疫爆发的时候,干娘就做过许多口罩,已经过了明路的。 她用得十分顺手。 “你不怕恶心?”小九拦了下。 “怕啊!”李杳坦荡道,“可你不是要她死吗?” “嗯!”小九突然垂目。 “你也别想太多,这天都快亮了,其实只要把她扔到太阳底下,她就必死无疑。 只是,我怕吓到我爹娘而已。 速战速决吧!” 再说也没什么好审问的,结合背景与他们家干的这勾当,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敏贵妃为了扶持她儿子上位。私下囤兵囤银准备造反呗! 若实在想问,祈家还那么多人在,随便抓一个,也能问出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头头都了翘了,下面的人又能成什么大事。 李杳从腰间布袋子里拿出祈婆的巫头铃铛,其实是从空间抓出来的。 “嘿嘿嘿!” 李杳想着今日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手就不软了。 她先是解开收缩网,装进布袋子里,看得小九眉头一皱。 “别动哦!铃铛在我手中!” 她警告道。 可那祈婆不听警告,仍努力站起身。 李杳可不惯着她。 直接摇了一下铃铛。 “呵,母蛊不死,我也不会死!”祈婆忍着痛意,冷笑。 “是吗?”李杳又摇了两下。 祈婆横眼看来,原本浑浊的眼血红一片。 她怎么知道巫铃之术? 李杳若是知道不过是一二三四下,就是祈婆心中难以捉摸的巫铃之术,一定会笑岔气。 祈婆扑面而来,可她此刻被母蛊反噬,根本无任何功力。 只不过是一个发疯的老太婆。 可别被现在的可怜样蒙蔽了,要知道当年,她为了女儿进宫,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些年,她又生吞活剥了多少无辜之人,为外孙铺路。 她做了许多,甚至不惜死在了十多年前,只为在那深山之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李杳快速摇了三下,就见颤巍的祈婆倒趴在地上。 万虫嘶咬,椎心刺骨。 李杳冷冷看着她一点一点撕抠着全身。 最后四下,李杳一鼓作气快速摇完。 三人眼睁睁看着祈婆全身穿孔,爬出几条如蚂蝗一样的虫。 李杳认识,与之前红黑脸鼻孔里爬出来的无异,不过更大更肥一些。 数了数,竟然有五条之多。 想到空间的两兽喜欢,她忙从布袋子里拿了小陶罐和一双筷子,把几条虫抓了进去。 然后回头,就见两双眼睛,盯着她看。 “愣着作什么?抛尸啊!” 李杳把陶罐扔进袋子里。 “哦!”黑脸回过神,“抛去哪里?” 李杳吹了吹落在眼睛前的几根头发,把目光投向小九。 其实吧,她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对是错。 按理,那敏贵妃的儿子二公子,是皇上的儿子,继承大统要比她眼前这个安王之子,更名正言顺。 不过,敏贵妃同她爹有仇。 二公子残暴,坏了人心。 明渊国落在这恶毒母子身上,绝对玩完。现在已经过得水深火热,不能再惨了! 她也不想让她爹的仇人变得那么强大! 至于小九,估计也是被他爹安王蛊惑,年纪小不懂事,也想造反。 唉! 小九接收了一个同情的目光,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吩咐道,“送去与贵妃娘娘母女团聚!” 黑脸咋了下舌,“是!” 李杳见差不多了,准备回房,天都亮了,再不回去,爹娘就要发觉了。 “咳,今晚是一场梦,你们都没看见我!” 她扔下这话,推开门,撒腿跑了。 小九再次把门关上,转身对黑脸说,“马上调派人手过来,接手山上的矿山。顺便剿了那害人的蛊寨。” “是!”黑脸立马领命。 红脸这时从墙窗上飞了进来。 “公子,我暴露了!” 小九微微叹了口气,“不止你,我也暴露了!” 红脸紧崩着脸,“公子的身世并未暴露,我看小姑奶奶也只以为您是安王的儿子。” 如果公子的身份真正暴露,那么无论是谁,面对的都是无尽的追杀。 神秘军队,不会让知情着活! “你在替她说话?”小九诧异红脸的转变。 他很开心! 红脸脸一僵,无力地摇头。 忽然,街道上传出震耳的尖叫声,扰乱了清晨的安宁。 第357章 发疯的赤膊男人 李杳刚从空间焕然一新出来,也听到了这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客栈的窗户也全都朝外撑开,探出了许多头。 不止他们,街道两旁每个窗户都冒出了头。 紧接着,又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就见六七个赤膊男人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见人就咬。 刚开铺子的人,在些来不及跑的,被赤膊男人捉住后,生生啃成一块一块的。 “那些赤膊男人!” 苏氏脸色惨白,连她都认出来了,正是那日他们买锅的时候,在铁铺看到的那几个打铁的男人。 李阅炎扶住她,立刻关上窗。 苏氏抓住他的手,“你小心一点!” 李阅炎点头,同闺女说道,“同你娘待在房间不要出去。” 他走出门,又折返回来,“我去把他们全部叫过来。” “爹,等等!” 李杳走上前,塞给他一个手圈铃铛,正是那日在点心铺子,从祈慧儿手上扒下来的。 当时根本没想到这铃铛有什么用,也是昨天才知道。 如果她没猜错祈家人就是用这铃铛控制那些干活的人。 当然这普通的人,用不了祈婆亲自出手,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便是那祈慧儿。 “这是什么?” 李阅炎低眸看着闺女。 这时,几个孩子也被外面的动静吓到,不用去叫,都已经过来了。 “都进来!”苏氏虽怕,但在孩子面前仍能保持镇定。 “姑父,我同你一起去。”不用猜,说话的人是李寄风。 他看着姑父同杳儿两人私语,就知道姑父接下来将要做什么。 这时,李杳也教会了李阅炎那巫铃之术。 李阅炎偏头,“你在这守着他们!” “姑父!” “这里需要你!” 这话让彻底打消了李寄风的念头,他狠狠地点了下头,“姑父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一家的。” 外面凄厉声,一声惨过一声。 李阅炎把他们全部推进房间,厉声嘱咐,“关好门!” 客栈大门关得紧紧的,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店中间的围墙开了一扇门。 这时,朱武带着朱桦从那边急步过来。与李阅炎撞上。 “你要出去?” 朱武忙挡住他,“外面的那些人疯了,出去太危险!” 李阅炎抿了下唇,“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可,”朱武想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小心点,这里有我!” 自那夜兄弟长谈后,他知道了许多。也知道阅炎所做的一切,除了内心的善良,更多的是责任。 是战王家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别出去啊!”两个店老板可不是朱武,人都趴在大门上。 “听我说,这事可不是第一次发生。铁铺店那几个混子,去年也干了这样的事。县令大人派了几十个人,都没能捉住他们。” 其中一个店老板激动地说,“后来还是祈家三小姐出手,让那些混子停下了手。” 他的话飘到了窗户口的李杳耳里,这下她更加确定,这些人与那祈家脱不了干系。 另一店老板说,“出去就是送死,再忍忍,县太爷肯定会派人来。 就算他不来,也会去请祈三小姐出手。” 他俩吓得哆嗦,可不敢开门。 李阅炎抬了下头,对上闺女的视线,最后收回目光。 外面惨样,一楼的只能听到,二楼三楼的却能看到。 这会街道上横七竖八,缺胳膊少腿地躺着许多人,他们都是早起谋生的人,却没想到厄运降在他们的头上。 确实如店老板所说,县太爷派人来了。可短短几分钟,反而折了大半衙役。 而现在县太爷却被拦在了祈府门外。 “劳烦再通报一声,”县太爷仍一身粗衣麻布,此刻声音带着乞求。 “哼,我们二爷死了,大爷正伤心了。不见客!” 祈府的管事眼睛长在头顶,并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 “祈大爷!祈大爷!”县令大人无法,干脆大喊了起来。 “赶他走!” 管家叫来几个门房,把人揍了一顿,扔到旁边的小巷子里。 县令被揍得鼻青脸肿,整个人狼狈不堪。 还得爬起来,去现场看看情况。 “嘶!” 他扒着墙,支撑着身子起来。 刚站直,又被吓得连退几步。强睁着肿胀的眼,看清楚眼前的人。 黑脸伸长手,一块令牌差点贴到县令的脑门上。 “扑通!” 县令软无骨头,整个人瘫跪在地上,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小九走了几步,宽窄的巷子里,几声低浅的话如穿堂风,刮过就散了。 县令使劲磕地三下,“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这时,他仿佛年轻了三十岁,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疼了,全身都不疼了! 然后钻出巷子,身轻如燕。 他盼这一天,很多年了! “公子,”黑脸低声询问,“现在就上山?” 小九轻点了下头。 不出意外,他们的人最迟明早就到,这一天的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属下先带您上去!” 小九回头,望了下客栈方向。 “公子放心,我留有纸条,说带您练功去了!” 黑脸以为公子是怕苏氏等人担心,见公子仍远望,他终于明白。 “公子放心,属下瞧到小姑奶奶教她爹用那铃铛了。 有此机会,正好让她爹露露脸。 而且,县太爷的人也去了。 您不必担心!” 说得有理,小九微微点下头,“咱们走!” 转弯出来便是祈府,小九偏头看了过去。 “这祈府里面的几个小人,留给小姑奶奶收拾吧!” 不得不说,黑脸简直是李杳肚子里的蛔虫。 县令大人再次带着数十名衙役到的时候,几个赤膊男人正在攻击客栈的大门。 街道上活着的人大多倒地,他们需要鲜活的血,所以寻找着新的目标。 而客栈里涌动的人气,就是他们的新目标。 “哎呀,堵不住了!” 两个店老板,被震得弹开了! “都退到里面去!”李阅炎与朱武等几个强壮的男人,把人连同店老板,塞进了一楼大堂。 大堂用各种桌椅板凳拦着。 “吼吼!”这声嘶吼声后,一只胳膊砸碎了客栈大门伸了进来,紧接着几个赤膊男人,撞开了大门。 “啊~啊~” 第358章 几个赤膊男人相互扯掉对方的头 几个赤膊男人,双目无神,血口大开。 横冲直撞往里面冲。 黄叔率先抽出剑,斩掉其中一人一条胳膊。 朱武等人也纷纷拿起他们的武器,打斗起来。 李阅炎挥刀拦在前面,“引他们出去!” 黄叔早就发现端倪,他刚斩断那人的胳膊,可那人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还朝他冲去。 他暗下心里的涌动,明白这些人怕只是傀儡。 几人根本拦不下这些失去理智的人,想引他们出去,也没有成功。 李阅炎碰了碰藏在腰间的铃铛。 只是轻轻一声响,那些赤膊男人便停下了手脚,齐刷刷地掉头,看向他。 李阅炎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轻轻地碰了碰。 那些男人都朝他走去,撑起手,目光也从黯淡无光,变得有点儿腥红。 他心里大骇,即刻倒退。 每退一步,赤膊男人就跟上一步。 他瞅准大门,忽然朝外跑去,那些赤膊男人一拥而上。 “阅炎!”朱武大喊。 “你守着这里,我去追!”黄叔扔下这话,往外追去。 李阅炎跑到街道中间,因为此处,除了已经死掉的人,再无他人。 正好对付这些赤膊男人。 赤膊男人很快追上他,张开血盆大口,似乎就要咬破他全身。 李阅炎从腰间取出铃铛,迅速摇了两下。 就见那些赤膊男人躁动得发狂,逮不到人咬,纷纷抓到什么砸什么。 临街的摊位原就杂乱无章,这会更是稀巴烂。 眼见越来越乱,李阅炎迅速摇动三下铃铛。 疯了般的男人,都如提线木偶失了倚仗,互相攻击,咬掉对方的手,胳膊,腿。甚至肚皮都咬烂一个大洞,肠子都露了出来。 眼看情况越来越恶心,恐有人受惊。 李阅炎飞快摇响铃铛,第四声停下后,几个赤膊男人也相互扯掉对方的头。 而这时,县令带着人匆匆赶来。瞧到了最后一幕。 “壮士!”县令着急忙慌上前。 地上有虫蠕动,李阅炎忙伸起手,“别过来!” 县令一愣。 虽然场面血腥恐怖,但能把这伙混子一次性解决,且无后顾之忧,县令心里万分激动。 更重要的是,起码以后不必求那祈家人出手。 显然他知道的内幕并不多。 但今日奇遇让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当然眼下的大问题已经解决。 “让让,让让!” 覃大夫来得不早不晚,这会手里拿着小陶罐,要过来捡虫子。 而且身后跟着茴香和六个姑娘。 县令的人拦下了他。 “让他们过来!” 李阅炎看着地上的虫,恶心得想吐,比看到四分五裂的尸体还恶心。 “他是大夫!” 县令挥了挥手,衙役放了他们过去。 覃大夫先让大家等着,他捉完地上那些虫子后,四处检查一圈,确定再无虫子,才对茴香说,“余下的交给你了!” “啊?”茴香一愣,后立马点头,“好的,师父!” 他指挥着蔡二妞等人忙了起来。 “没事了!”覃大夫摇了摇陶罐,“这些人是被这虫子控制了脑袋,才会失去控制!” 也很无辜!但这话覃大夫没有说。 “多谢!多谢!” 县令再三感谢,尤其是对李阅炎,恨不得跪下磕三个响头。 事情已经解决,李阅炎同覃大夫便告辞离开。 县令还要处理余下的烂摊子,也不好留,便放他们离开了。 “黄叔?” 他们刚走出几步,李阅炎便瞥到黄叔一闪而过的身影,消失在旁边的巷子 “覃大夫,你先回去!” 他匆匆丢下一句,钻进巷子里。 “呃,”覃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但人已经不见了。 他急忙往客栈去通风报信。 “杳儿!” “嫂子!” 朱武见他如此着急,心也跟着砰砰直跳,“阅炎怎么了?” “哎,没事!”覃大夫扯开他的手。 “没事你急什么?”朱武不信。 苏氏他们跑了下来,新村人也都着急看着满头大汗的覃大夫。 “快说啊!” 覃大夫大吼,“吵死了!” 众人噤声! “他没事!那些赤膊男人也死了!是他瞧到黄叔不知追着什么人,他跟着追去了!” 覃大夫说完,才对苏氏和李杳道,“我叫都没叫住!” “没事!”李杳看了下四周的人,淡淡道,“那些赤膊男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也是!”朱武轻轻看了一眼她。 “没事了!都散了!” 不过他还是提醒大家,“暂时不要离开客栈!” 李杳拉着苏氏匆匆上楼,大小黄也跟了上去。 门一关,李杳就道,“黄爷爷一向稳重,除非急事,不然不会不告知就走!” 大小黄一齐点头。 黄婶心慌,但到底了解自己的丈夫,“他功夫不错,也不要太紧张。” 倒是苏氏,双甲抠着桌面,眼里都是彷徨。 “娘!”李杳碰了碰她,“放心!这芙蓉县不大,兴许只是看到了熟人,晚一点爹他们就回来了!” 李杳嘴上说着,心里难免担心。 苏氏微微一笑,“我没事!他们那么大的人了,有分寸的。” 好像这么一说,大家心真的都宽下来了。 待黄婶一家离开,李杳就对苏氏说,“娘,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要去找找他们。” 苏氏摇头,“再等等。” 李杳扳过她的头,“你要相信女儿!女儿不会让自己有事!” “好!你去吧!”苏氏妥协,“早点回来!” 李杳碰了碰苏氏的额头,“娘,你要坚强,一定会没事的!” 苏氏点头,起身,“要去就快去,我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打开门,李杳走了出去。 且迅速溜出了客栈。 芙蓉县地形并不复杂,那天大采购的时候,李杳已经掌握了大致方向。 于是她先朝师父说的那条巷子跑去。其实很担心,诚如他们对黄叔的了解,知道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一下不打招呼离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李杳跑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巷子口。 她往前快速走,走着走着突然不见了。 后面跟着的人,对视一眼,然后着急往前跑。 “干什么?”李杳突然出现,拦住两人的去路。 第359章 祈府寻人 两人吓了一跳,但马上压下了心惊。 李寄风冷脸道,“你去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 小黄心也不虚,“我当然是去找我爹!” 他睨着李杳,“倒是你,一个小不点,还不快回去!” 李杳知道这两人是势必要跟上的,朝两人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他们的话,匆匆往前跑。 两人就追在身后。 “是条死巷子!”跑了一会,便到了尽头,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三人互看了一眼,各自攀上了三面墙。 “我这是个小院子!”李寄风先道。 “我这边乱七八糟,好臭!”小黄滑下了墙,呕了一下。 李杳却是直接翻过了墙,且跳了下去。 小黄一惊,慌忙往上爬。 我的个天老爷,杳儿也太大胆了吧! 李寄风反应快,直接走墙檐,走到那边,跳了下去。 待小黄翻过来,还想说什么,就被李杳指着地上的脚印打断。 “小黄叔,你辨一下方向。” 小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低着头仔细瞧着。 “往那边去了!”他指了指。 然后就见两阵风从身边刮过。 “哎!”小黄赶忙追了过去。 这是个硕大的宅子,如今他们翻过进来的地方,正是一处荒废的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除了被鹅卵石铺过的小路,其余都是草,长得比人还高。 李杳人小,走得很快,李寄风和小黄跟着草动的地方,一刻也不敢耽误。 三人很快就穿过了这个长满杂草的院子,走过三道回廊后,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院子。 而这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三人忙躲进了一个凉亭里面,藏在屏后。 “大老爷刚刚发好大的脾气,吓死人了!” 两个婢女手上端着盘子,进了凉亭。 三人屏住呼吸,缩在屏后。 “哎,二老爷死在那堆泥腿子手上,大老爷当然生气。”一身黄色衣服的婢女,坐在凉亭中间的椅子上,把盘子放在桌上,微翘着嘴。 “好像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另一个紫色衣服的婢女说。 “那是什么?” 紫色衣服的婢女凑近黄色衣服的婢女,压低声音道。 “昨晚山上下来的老夫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大老爷以为老夫人回山上去了,可刚刚上面回信,说老夫人根本没回去!” 黄色衣服一脸惊讶,“啊?老夫人一向不在咱们面前露面,要是让咱们出去找,也认不出来啊!” “你想什么!”紫色衣服讪笑,“也轮不到咱们去找,我猜大老爷会让山上的人去找。” 黄色衣服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三小姐回山上,咱们两个又能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活该!希望揍她的小姑娘,下回再揍她两顿。” “嘘,快走吧!” 两个婢女四处看了一眼,携手走了。 等人走远,李杳三人从屏后走了出来。 “这就是那祈府!” “祈府?” “嗯!”李杳点头,难道爹他们进了这祈府? “分头找!”李杳想了想,祈府这么大,一起找不知找到什么时候去。 “无论找没找到人,一个时辰后,大家在这里碰面。” 小黄有点不放心她,“你还是跟着我吧!” “小黄叔,我人小大家难发觉,你放心!” “那你小心!” “你们也是!” 李寄风倒是不担心她,因为知道她的实力。 冷声道,“不要莽撞!” 李杳现在没心情跟他掰扯,他们到底谁莽撞,心里没点数吗? 回了句,“你也是!” 往东边方向去了。 李寄风和小黄一个往西,一人往北。 祈府很大,李杳拐了几个弯,穿了几座假山,又路过几个池塘,才找到一个大院子。 躲过一些婢女下人的目光,现在她到了院子中间的房子里。 一股子香气飘来,李杳吸了吸,很熟悉,很快就分辨出,这就是那祈慧儿的院子了。 “吱呀!”开门声响。 李杳随便躲进了一个衣柜里。 “快,快收拾一些小姐常用的东西。” 这声后,屋内传来收拾声。 没过一会,刚刚那声音又响起,“都收拾好没?大老爷在催了!” 有个婢女小声问道,“大老爷怎么突然说要上山,还让大伙把能带的都带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闭嘴,想死是吗?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 又一阵唏唏嘘嘘声。过了一会儿,门“吱呀”关了起来,再也没声了。 李杳这才从衣柜里出来。 可惜地看了一圈,好东西都收走了,还剩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祈府这是要跑路吗?她马上反应过来。 看来那祈大确实是个聪明的。 李杳挥了挥手,把这祈慧儿的房间收得干干净净。 虽然不值钱,但蚂蚁腿也是肉啊! 那些婢女只收了祈慧儿子正房,应该是太急,几间偏房都没去收。 李杳不客气,小手一挥,收得干干净净。 因为着急找人,里面具体是什么,李杳也没仔细看。 她又找了两个院子,有个院子死气沉沉,墙上还贴着符咒,李杳猜测是那个祈二的。 比祈慧儿那富贵,许多值钱的摆件。这祈二一看就是没脑子的,有间书房,书没几本还发了黄。 其他全是刀啊剑什么的。 但刀剑的质量看上去都不错,应该是他们祈家自己打出来的。 李杳全收了,卧室里的东西也收得干干净净。 又收了几个应该是姨娘的屋子,可仍然没有发现爹和黄爷爷。 李杳黯下眸子,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个人问问。 这时,刚刚收过的房间传来一声尖叫声。 李杳挠了挠耳朵。 收得太干净,被发现了? 不是说都要上山去了吗?难道有漏网之鱼。 反正要找人问话,那就是她了! 李杳返回刚刚收到的屋子,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大骂。 “王八蛋,一点东西也不给我留下。都只记得幺妹那个贱货,我也是祈府的小姐,凭什么这么对我!” 原来是她!李杳想了起来。 “咳咳!”李杳低声咳了咳。 那姑娘回头,怒目瞪着来人,“哪来的野丫头,是不是来看本小姐的笑话!” 第360章 请苗鬼测测吧! 李杳冲她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二小姐,您还在这不走啊?” 祈二小姐本就气死了,又听面前小丫头的话,更气了。 “要你管!” 李杳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要是二小姐也生气!明明是二小姐的院子,刚刚那群姐姐还把东西全收走,说是三小姐吩咐,一点也不给你留。” “气死了,气死了!”祈二小姐狂怒道,“我要去找爹问问,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 “你个臭丫头,跟我来!”祈二走了几步回头,招了招李杳。 “你都听到了,等会见了我爹,记得同他说。他们都只宠着慧儿那贱人!” 李杳捂了下脸,为难道,“二小姐,我不敢。三小姐知道要剥了我的皮!” “走!”祈二小姐大喝。 “好吧!” 祈二小姐生气,走得那叫一个快,李杳跟在她身后,那是半点也不敢停。 原来祈二小姐是祈大爷的女儿,只是因为太蠢了点,被祈婆放弃。 然后选择祈三小姐也就是祈慧儿精心培养。 她一直不受宠,所以常常被祈慧儿明里暗里欺负。 今天她敢找她爹告状,只因二叔死了,阿婆又失踪不见了。 祈慧儿没了倚仗,新仇旧恨她还不得报一报。 “二小姐,您慢点,我脚酸了!” 眼见到了一个宽大宏伟的房子前面,李杳找了个借口。 “废物!”祈二小姐骂道,“快跟上!” “真走不动了!”李杳摆难,直接瘫在地上,“二小姐,您快去。待会他们把东西全搬走了,你想要也要不回来了!” 祈二小姐又骂了一句,“小废物!”然后大步走进那宏伟的房子里。 人一走,李杳马上站了起来。 这么蠢,怪不得那老妖婆不培养她了。 李杳并未过多吐槽,马上往旁边的小路走去。 很快就贴到了墙角。 也很快就看到赶出来的祈二小姐,和两个婢女。 “二小姐,您快别烦大老爷了!” “什么!”祈二小姐又怒,“他是我爹,我不能找他? 你们两个贱骨头,敢拦我,小心我剥了你们的!” “不是啊!”那婢女解释,“奴婢不敢拦您,是大老爷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 “为什么?” 祈二小姐瞪着那婢女,大有你不说,现在就要活剥了她的气势。 婢女一脸为难,还是小声说道,“大老爷抓了两个人,正关在地牢里审问!” 李杳眼睛突突,心砰砰跳了两下。 那祈二小姐终于安静下来,但满脸仍是怒意,“不是说要上山,我的东西全被慧儿的人收走了!” 两个婢女终于明白二小姐生气的原因,忙道,“大老爷说傍晚出发,现在东西都在门房那边的仓库里。” 祈二小姐一甩手,“哼”的一声,“要是不在,我回来收拾你们!” “是!”两个婢女应下。 瞧着祈二小姐走远,两个婢女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李杳瞧着开着的门,趁两人还在抱怨之际,溜了进去。 那两个婢女转身走进里面,然后关上了厚重的门。 等两人转身一道门后,许久李杳才从大木柱后出来。 她打量着一下周围,建造古典,所有的木柱扶手都涂了黑油,看上去非常压抑。 现在所在的位置,像是个议事厅,很宽很广,正中间往后的位置有把大扶椅,且位置高,要走几节楼梯才能坐上去。 再看顶部,悬空着许多线,吊挂着许多铃铛。 李杳终于明白这压抑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因为她发现四周都没有窗户,大约是怕风吹动了高空中的铃铛吧! 没发现什么,李杳想着,找到了祈大就找到了爹和黄爷爷,于是不再多看。 而是朝刚刚那两个婢女走的方向去。 转过那条道,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硕大的花园,开着满园的花。 昨天看那祈大一副文人作派,想来这些是他附庸风雅的特地种的。 花好看,园子也香,但李杳知道这些都是迷惑人的表面。 这祈大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两个店老板已经骂过许多次了。 何况昨日也正面对上过,李杳也是了然于心。 刚走过花园,迎面就来了几个人。幸而李杳反应快,拉开左手边的门,快速躲了进去。 “哎呀,老夫人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怎么办,去找啊!” “找?去哪找?还是请苗鬼测测吧!” “那也得先上山再说啊!苗鬼昨天同慧儿上山了。” “别说了,先找祈大商量商量。” 这几人正是祈家的几位族中人,大多是祈大同辈。 几人匆匆而过。 李杳站直身子,再一回头,这才发现她身后的房间里又是一屋子的铃铛,只是这些铃铛,明显是被弃了的。 可能时间久了,大多都沾上了灰。 她一向细心,很快就发现了有七个铃铛有些不一样。 尾端还系着绳,然后铃铛也亮,就放有最外面。 应该是新放进来的。 李杳脑子里闪过什么,可是因为心急,没去细想。 走出房间,看了下地面那几人留下的痕迹,刚刚那几个老鬼是来找祈大商量事情的,寻过去准没错。 不一会儿,李杳就到达一个书房外面。 只是外面有人守着,她不能靠近。 李杳着实佩服这房子的设计师,以她刚刚走来走去的经验,眼着这间书房,应该就是刚刚那压抑大堂的后面。 走了那么多路,绕来绕去,其实都是冤枉路。怕是刚刚那几个祈家族人都不知道。 “大哥,伯娘当真不见了?” “还是请苗鬼测测吧!” “要不咱们派人寻寻也好啊!” 祈大手指扣在桌面,等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说完,他才幽幽地道,“阿娘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不见!” “那去哪里了?” 祈大一掌拍在桌面,“被人害了,死了!” “啊?”族人们不敢相信。 “你,你,别乱说!”有人哆嗦道。 祈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铃铛,双手恭敬地放在桌上。 “线断了,铃铛掉了!” “啊!”众人又惊。 第361章 他想把所有的铃铛线都斩断,毁了芙蓉镇! 到底是自己的阿娘,祈大有点儿难过,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之所以召族人来,主要也是告知现在这么一个情况。 阿娘已死,祈家不能倒。等外侄坐上那个位置,他们祈家,他,才能真正呼风唤雨! “祈大,眼下该如何是好?”最年长的老头问道。 祈大摸了摸桌上的铃铛。 低哑着声音,“其实一早我就有了动作,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众人瞳孔微缩,点了点头。 “只是效果不好,铁铺的几个儡子,也都死了!” 祈大冷冷地勾起半边唇,“不过,让我也抓到了人!” “什么人?” “我斩了那七个儡子的线,然后派人跟去了。故意露出马脚,当真让人跟了上来。 原以为抓到一个就好,没想到后来又跟上一个。” 祈大想起刚刚的审问,半点不隐瞒,“自从客栈那群泥腿子来后,咱们家就不太平。” 先是慧儿与他们冲突,后有二弟枉死他们刀下。 阿娘的死,恐怕与他们难逃干系。 最主要的是,那群人是从山上下来的,说不定已经掌握了他们祈家的秘密。 祈家有难啊! “我们尽快上山,暂时避一避,抓到的那两人,我会让苗鬼炼成儡子。 一来是告诉他们,咱们祈府不是好欺负的。 二来也能引出这回那幕后之人。” 还有一点就是,后面抓的那个男人,力气大如牛,苗鬼肯定喜欢,是炼铜儡最好的人选。 “祈大,如今老夫人已逝,我们自然听你的,你说避就避!”老头说了话,其他几个也纷纷点头。 “那各位,赶紧回去收拾,傍晚就出发!” “是,是!” 祈家几个族人,立马起身。 老头走在最后,又回了头,“祈大,殿里的那些铃铛怎么办?” 祈大眼底一片黑暗,冒着阴郁的狠劲。 “我会全斩了,就让他们一起疯吧!芙蓉县县令,不为我们所用,就让他同这里的人一起死!” 老头狠狠地点了点头,“对,就该这么做,让他们知道逆我们祈家的后果。” 最后他又说,“可那些儡子都在山上。” “二叔放心,我已经通知苗鬼让他们下山了。 这回要准备的十万担黑铁已经挖了出来。 就让他们再为祈家做最后一点事!” “好!好!二叔一早就知道,咱们祈家唯有你能担大任。” “二叔慢走!”祈大打发了这些族人。 便叫了两个下人进来。 “去把那两个捆出来,同我们一起上山!” 下人领了命令。 “等等,那两人身手都不错,多喂点药,让他们睡上几天!” “是!” 李杳闪身,不远不近跟着那两个下人。 至于祈大,先留他多活一会。救人要紧! 这祈大心果然歹毒,竟然想让整个芙蓉县覆灭,她还得想办法给黑脸一个信。 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救出爹和黄爷爷。 李杳跟了一会,左拐右转,终于见那两个下人停了下来。 我去!又绕回来了! 原来是他们最开始翻进来的杂草院子。 两个下人左顾右盼了一下,推开中间那座烂房子的门,走了进去。 李杳等了一会,也走了进去,然后在墙上看到了一个石门,还开着。 应该是这两人马上要出来,所以干脆没关。 李杳溜了进去,原来是石阶,一直朝下。 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快,快,把这两人绑住,大老爷吩咐要带人上山。” “是!” 接着李杳就听到了反抗的声音,是她爹发出来的。 不过很快就没声音了。 “快把他们装进箱子里!”下人又吩咐。 李杳便是这个时候,点起了她的迷晕香,因为急,她量下得大了一些,直接往地牢里扔去。 没过一会,就听到“砰砰”声,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李杳连石阶都不走了,跳了下去。 “爹!” “黄爷爷!” 李杳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药。立竿见影,李阅炎与黄叔幽幽醒来。 “杳儿!” 两人齐呼。 李杳点头,割断他们身上的绳子,拿出水囊,“再喝点这个水。更清醒!” 李阅炎马上接过去灌了半囊,又递给黄叔,喝完剩下的半囊。 两人立马精神抖擞,站了起来。 “杳儿,你怎么来了,我们中了祈家的圈套……” “爹,”李杳打断道,“先别说这个,把衣服换了,装两个人进去!” 李阅炎与黄叔立马明白了。 慌忙换了衣裳,还选了两个与他们身材差不多的。 给两人喂了药,装进箱子,又贴心的关好。 “走!”三人快速离开。 走出杂草院子,李杳到了她与李寄风与小黄叔约好的凉亭。 “爹!” “姑父!” 两人惊喜,先前还自责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没想到杳儿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别啰嗦,赶紧走!” 李杳想着自己还有一屁股事情要做,哪还有时间煽情,赶忙走了。 五个人翻过围墙,快速走在巷子里,边走边说起各自发现的事情。 黄叔,“阅炎解决那七个赤膊男人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躲着偷看。我上前想抓住他问个明白,哪知他武功也不错,我只能远远追着。然后进了祈府,被麻网捆了!” 阴沟里翻了船,黄叔脸上火热。 李阅炎紧接着说,“我追了进去,虽没被麻网套住,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闻到了一阵花香,然后倒在一间满是铃铛的黑殿里。” 花香? 李杳想到了,原来祈大花园里的花,能迷晕人。之所以自己没事,应该是她身体空间的原因。 百毒不侵! 怪不得祈大那里,连个守卫都没有,原来那些花就是他的守卫。 “那铃铛有问题!”李阅炎说出了他的感觉。 “没错!”李杳答道,“每一个铃铛代表一个儡子,今早那祈大斩了七个铃铛,让那七个赤膊男人在街道上给大伙教训。也是给我们警告!” “怪不得那些赤膊男人最后冲客栈来!”小黄嘀咕了一句。 正想说他的发现。 又听到杳儿说,“他想把所有的铃铛线都斩断,毁了芙蓉镇!” 这话一出,几人同时停下了步子。 心惊肉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第362章 你家公子的人到了没有? “咳!”李杳重重地咳了一声,收回了几个人的魂。 继续道,“所以,现在咱们要反其道行之。 祈家把上山的儡子全放下山,所以咱们只能再上山了。” 她看了一眼爹,知道这事肯定为难了。 毕竟当日下山是她,现在上山又是她。 如此反复,消耗信任啊! 可性命攸关,不得不这么做。以祈大的尿性,这会芙蓉县各个出口只怕已经被守住了。 毕竟他要灭新村的口,也要灭芙蓉县的口。 李阅炎确实为难了一下,但还是点头。 黄叔叹了口气,“没想到各处都是阴私,咱们明渊国岌岌可危啊! 内忧外患,何时是个头!” “杳儿,我发现了一事。”李寄风突然开口道,“除了我们,还有人监视着祈府。” 李杳脸抽了抽,如今除了他们,最关心祈府的怕是小九的人了。 一早黑脸给她私下留了信,带着小九上山了,那么现在监视祈府的人,怕是昨晚那个红脸。 不过,她有些对李寄风刮目相看,这人的警惕性越来越强了。 “不过,我感觉监视之人对我们没有危险!”李寄风也说了自己的感受。 李杳点了点头,“祈府树敌太多,也许那人与我们是同道中人。若没有冲突,就当不知道吧!” 小黄慌了,总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吧。 “我发现祈府在搬东西,他们应该是打算跑路。 装了几百个箱子,还有十几台牛车的东西。 这会全在前门那门房仓库里!” 李杳眼睛一亮,只顾着救人,收的东西不多,而且全是挑剩了的。 小黄叔这发现,虽然她早就知道,但仍能让她兴奋。 “嗯,爹,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杳儿我陪你去!” 小黄抢在李阅炎前面开口。 李杳呼了口气,“不用!” 她又朝她爹说道,“上山之事,刻不容缓,祈府准备傍晚出发,所以我们最好是在傍晚之前出发。” 祈府不会傻到还没离开就放儡子攻击,所以抢在他们离开之前就走最安全。 “杳儿,”李阅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小心,爹在客栈等你!” 李杳算了算时间,收完那些东西应该能赶回去。便点了点头。 “快走吧!”她再次催促。 几人不舍地看着她,直到李阅炎说,“走!” 几人才跑出巷子。 李杳等了一会,突然转过身,“出来吧!” 红脸在屋顶上沉默了三秒,最后跳了下来。 李杳神色平常,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红脸面越来越僵。 “你家公子的人到了没有?”李杳抬起头,对上红脸的眼睛。 “除了山上,这芙蓉县怕是也要人手,你大约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你家公子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就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红脸诧异这小女娃的直白,虽然与事实有点偏差,但能收买人心,对公子无异于如虎添翼!。 “需要怎么做?” 小姑奶奶几个字当着面他是叫不出口的,所以没有称呼,他直接问。 “你们人手不够?” 李杳也诧异,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问她。 “今早那发疯的赤膊男人你应该看到了,攻击力很强,手无寸铁的百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七个就砸了一条街,若是数百个呢?” 那黑殿的铃铛,她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五百个,她一点也没夸张。 红脸瞳孔放大,内心震惊。 “调来两百精兵,一百五十人上了山,另五十人跟我。” 现在看来,人手是真的不够。 李杳摇了摇头。 红脸低沉地说,“我可以让县令调遣所有的衙役。” 李杳想了想,点了点头。 其实要对付那些儡子,他们的精兵,衙役,都不是对手。 但若有兵在,就能安稳人心,不至于骚动,也不至于自乱阵脚。 “那你去忙吧!” 杳儿见人不动,朝他说到。 “是!”红脸转身,后又停下来,背对着说,“小姑奶奶,你小心一些!” 也不等李杳说什么,红脸刷刷两下,飞得比鸟还快。 李杳撇了下嘴,后又弯唇轻笑。 比黑脸正经,好玩! 黑脸就是个没皮没脸的。 李杳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街上衙役走来走去。 李杳算是比较显目的。 有两个衙役还跑到她跟前,勒令她回家,她指了指祈府方向,赶忙走了。 祈府外一片安静,大门上挂着白幡。两个石狮子许是感觉到了府里的厄运,眼神都无光了。 这个时候,她又走到旁边的巷子里,抬眼望了下围墙的高度。 还行,能翻过去。 得亏黑脸的训练,现在跑跑步,翻翻墙,都是小事。 李杳几下攀上高三米多的围墙,下面有个草垛子,她看准后,跳了下去。 此处紧挨着前面,就是那门房住宿的地方。 而门房仓库就在几间住房的旁边,其实就是个倒座房,旁边划了一个大仓库,临时放东西。 祈府之前巴结他们的人多,有些人时不时送东西来,都是放在这里。 仓库门上上了锁,还有两个人守在外面。 李杳想了想,折回刚刚那个草垛子,点了把火。 艳阳高照,火点燃后一下就窜得老高。 李杳嘶哑着声音,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这时,四面八方就有人闻声而来,果真看到了火,然后大喊大叫,又纷纷去取水灭火。 “你们还不快去救火!” 李杳冲那守仓库的两人喊了一句,抱着装了水的小木盆就冲。 守仓库的人很懵,但还是找木桶装水去了。 李杳扔下手中的小盆子,折了回来。 用万能钥匙打开锁,进了仓库。 并没仔细看,只知道东西很多很多,小手一挥,全都收进了空间。 东西虽多,但也没那黑铁多,所以她不晕。 出仓库之际,她在里面点了个火,然后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不好了,仓库也着火了!” 祈大听到消息的时候,眼睛都绿了!一只手捶在石墙上,血都溅了出来! “该死的!” “还不快去救火!” 忽然外面闯进来一人,“大老爷,苗鬼送信来了!” 第363章 所有铃铛已毁,半个时辰后,这里将是一片血海 祈大打开信,看了一眼,立马烧了! “通知下去,马上上山!” 送信的是管家,他大汗淋漓,“大老爷,那火还灭不灭啊?” 别说那门房仓库,前门都烧了起来。 仓库里的东西,怕是一样都烧没了。 管家心疼得滴血,他可是把这么多年赚的银钱,也放在那里面的,就是为了上山方便。 到头来,一场空! “救个屁,烧了就烧了!”祈大第一次爆粗口,吓得管家连滚带爬跑去通知了。 李杳看着火势,嘴角弯了道弧。 她没耽搁,赶紧跑回客栈。 齐家大火,马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都道活该! 也有那大胆的,直接跪在地上,感谢老天,“报应!报应啊!” “大老爷,可以动身了!” 管家再来报的时候,祈府上下都已等在了外面。 祈大双目猩红,晃荡地走了出去。 “去,准备散火茶!” 不一会儿,祈大满目泪痕地看着整个祈府上下人。 “管家,这么多年辛苦你事事为祈府着想,我代表祈家感谢你!” 他举起茶杯,又点名感谢了几位小管事。 最后祈府上上下下的奴仆都举杯,一起饮下了散火茶。 “就此别过!”祈大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嘴角挂着笑容。 “哈哈哈!” 管家还纳闷大老爷怎么一下哭一下笑的,就感觉腹痛胀痛,很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的奴仆管事也都口吐鲜血,纷纷倒下。 “我们走!” 祈大带着他们祈姓人,从后门离开。 祈二小姐抱着她的包袱,全身哆嗦,但不敢哭出来。 爹太恐怖了!竟杀了府里所有的下人。比二叔还恐怖! “都走快点!”没了下人,祈大只能自己吩咐。 祈二小姐听到声音就害怕,一哆嗦,腿一软,就从山坡上往下滚。 “救命!” 她喊了几声,可祈家人都无动于衷。直到她落到一个土坑里,没了声音。 祈大看了一眼,捏紧了拳头,“别管她了,走!” 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也想救,可苗鬼的信,让他不得不赶紧上山。 这么高的山滚下去,应该也死了!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小心。 笨!从小就笨! 祈家人也都只看了一下,心里虽惊,但也无可奈何。 太阳渐渐西下,闷热的天也起了一点风。 客栈里,新村人都准备好了。 李阅炎告知朱武事情的严重性后,朱武就召所有人开了会。 一说芙蓉县里还有许多赤膊男人,根本不用劝,大家主动说要上山去。 一刻也不愿留下。 苏氏等人的时候真的做了一桌子菜,现在他们家的人都在干饭。 每个人抱着个碗,只听到咀嚼的声音。满满一桌子饭菜吃得精光。 “走了!” 朱武领着大家先走出了客栈的门,长长的队伍十分有秩序,大声讲话的声音都没有。 李阅炎一家走最后。 他又给了两个店老板一人一锭银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们,有地方躲,就去躲躲。 牛背架子上,李杳今天又挤了上去,挨着小小宝,闭上了眼睛。 朱音笑了笑,用着竹扇给大小宝宝扇着风。 她的脚其实已经好了,只有一点点淤青,但王正心疼她,不让她走路。 拗不过他,也就安心侧卧着。 新村人离开,到底惊动了许多人。 县令赶了过来,他握着朱胜的手,抱歉地说了许多话。 可也没留他们,毕竟马上就有一场恶战要打。他很是佩服新村人的机警,等到李阅炎一家从他身边过的时候。 他又感谢了一次。 金乌垂落,只剩下一点余晖的时候,新村人也已经上了山。 而芙蓉县里,县令也正在吩咐手下干活。家家户户都有衙役上门嘱咐,短短一刻钟,芙蓉县里静悄悄的。 祈府黑殿里,一只漆黑的手伸了出来。旁边的青葱少女,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片刻后,铃铛叮当作响,此起彼伏。然后又闷闷地掉在地板上。 “我们走!” 漆黑的手拉住旁边的少女。 那少女抖动了一下身子,竟是低低地哭了起来。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我不甘心!” 漆黑的手放下了她,深闷冗长的话从他口中发出。 “呵,你想留下来送死,我不拦着你!如今山上已被人控制,我能带你下来,又引祈大上去与他们周旋已用尽全力。 所有铃铛已毁,半个时辰后,这里将是一片血海。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全身黑袍包裹的男人,甩了下袍子,不再理会那少女。 “我走!”那少女急步跟上。 “表哥会来接我吗?他肯定会怪我,怪我没有帮到他……” 黑袍人停了下来,再次拉上少女的手,急步离开。 “只要你能靠近他,我就有办法让宠爱你,不仅不怪你,还会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当真?” “当然!” “哈哈哈……”李杳戴着鬼脸站在黑殿外的围墙檐上,旁边的红脸目光如炬,盯着要逃走的两人。 “你输了!”李杳朝红脸轻轻说道,“祈大是个绣花枕头,没错吧!” 红脸点头,不得不认同她的话。 “啧啧,让我猜猜黑袍下的人是谁?” 李杳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两个满眼冒火的人。 祈慧儿尖叫,“你别装神弄鬼,我知道是你!臭丫头,戴个鬼面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吗?” 李杳朝她竖了个拇指,然后扯掉脸上的鬼面,“现在你不死也得死了!” 不死岂不是给新村人留祸根! 祈慧儿还想大放厥词,被旁边的黑袍人拉住。 “小姑娘,何必赶尽杀绝?” 李杳讪讪一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不会给家人留下任何隐患。 “白管事,你还挺会演戏!”李杳弯着唇。 黑袍人手微顿,后又取下头上的帽子,露出整张脸。 “果然让你们发觉了,只是我很好奇,神秘军队里,还有你这么小的人?” “小有本事啊!”李杳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想套她的话,做梦! 她对红脸说,“男的交给你!” 红脸听后,很快就出手,转瞬就朝白管事飞去。 到于祈慧儿,这会开始往外跑,上回她就打不过李杳,这回就更不可能了。 “垃圾!”李杳骂的不止是手上拖着的祈慧儿,还有被红脸踩在脚下的白管事。 “哈哈哈,杀了我们,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白管事叫嚣道。 第364章 我若早知道,她就做不成那贵妃了! 红脸挪了下脚,踩在白管事的脸上,半只鞋封住了他的嘴。 至于祈慧儿,李杳把她五花大绑,扔到了白管事的旁边。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打砸声,还伴随着“吼吼”声。 李杳眸子一暗,看向红脸,“我去接应我爹!” 是的,李杳同李阅炎又回来了。 她躺在牛背上的时候,心总是被东西勾着,让她无法安睡。 尽管干娘扇的风很柔,可仍无法扇灭她心中的触动。 于是她跳下了牛背。 苏氏过来,拉了下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 “让你爹陪你去!” 李杳努力扯出笑容,“娘,我会安全回来的!” 苏氏笑了笑,后又猛拍了一下她的手,“快去快回!” 所以他们父女根本就没上山。 此刻李阅炎右手拿着把长刀,左手举着巫头铃。 祈慧儿的手圈铃铛要对付这么多儡子,应该没那么大的威力。 所以李杳一早就把祈婆的巫头铃拿给了她爹。 李杳赶到的时候,前赴后继的儡子正朝她爹攻击。 巫头铃响了许多次一二三四下,儡子们自相残杀了一次又一次。 李阅炎脚下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儡子。 此刻他站在死尸堆上,刀尖上滴着浑黑的血。 那巫头铃似乎不受控制,终于在他摇下最后四下的时候,爆裂开了。 最后一批儡子一拥而上的时候,李阅炎挥起了他的长刀。 每一刀都戳中儡子们的心脏。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此刻,四面八方涌出了许多衙役。 还有他的人,王正、黄叔、大小黄、朱春、张屠夫夫妇、还有龙大、蔡四叔等等。 对了,还有满地捡虫的覃大夫师徒,以及躲在墙后随时待命的蔡二妞六个姑娘。 “我们赢了!” 李阅炎砍下最后一个儡子的时候,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赢了!” “赢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就近抱着人,他们实在太激动了。 有些衙役笑着笑着就哭了。 县令大人红着眼睛,步伐沉重。 “多谢!多谢大家!”走马上任芙蓉县五年,今日他终于能抬起头了。 不枉他的坚持。 李杳瞧着这里用不着她,又退回去找红脸了。 红脸的五十精兵动都没动,不过现在仍在暗处守着芙蓉县。 一大一小搬出两把椅子,坐在月光下。 “山上能搞定不?” “已经收到信了,祈大一干人全部抓住了。” 红脸坐得板直,恭敬地回答。 “我同你说,那黑铁矿,还有一座塌了,就是这玩意故意炸的。那天我们一村人,都差点死在他的手上了。” 李杳烧着木炭,架了个铁架子,上面正烤着肉串,茄子,和两只鸡。 撒下葱花后,她先抱着几根肉串吃,满嘴流油她也不在乎,直接用袖子抹干净嘴。 红脸认真听她讲故事,一动也不动。 “吃啊!”李杳豪气塞了一把肉串放他手中。还给他倒了杯啤酒,自己倒了杯苹果醋。 红脸不会怀疑东西的出处,因为刚刚小姑奶奶去了祈府厨房,出来就骂祈家腐败。 红脸不动。 “还想听故事不?”李杳威胁道。 红脸学着她的样,撸下第一根肉串。 “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心里应该爱恨交加吧!” 李杳吧唧一口,咬下一大口鸡肉。 太香了! 地上的祈慧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旁的白管事眼皮动了一下。 “贵妃娘娘大名叫祈莹吧!”李杳扫了眼白管事,又讪笑了一下。 “你说,我想听。”白管事闭着眼,嘴唇蠕动。 李杳坐回椅子上,放下烤鸡,抱着杯子慢慢喝着苹果醋。 红脸也停了下来。 “祈莹是他的女人,可惜许多年前被皇上看中带回了宫。 这么多年他一直留在祈家,不仅仅是因为对祈莹的爱,更多的是恨。 他恨抢了他女人的皇上,也一直以为祈莹是被迫的。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替祈家卖命,也是替他心爱的女人卖命。 他学了蛊术,当然教他蛊术的人就是祈婆。毕竟这蛊术是祈家人祖辈传下来的。 他有资格学,也是因为祈婆都信任了他。 当然,祈婆也没想过,他知道了内情。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纯情少年。” 白管事痴笑一声,“错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若早知道,她就做不成那贵妃了!” 李杳看向他,“这也不冲突!” “上回我去那打探情况的时候,听到他哭,嘴里喊着要替’银儿‘报仇。 后来我才明白,他确实是要报仇,所以他故意加多火药,炸塌那矿山。 除了不让祈婆好过,也是故意让那石头砸我们的。 他想把事情闹大,让祈家的事公诸于众。” 也恰巧是因为他知道靖王的兵工厂被神秘军队接收了。这边闹大,也能引起神秘军队的注意。 祈家没有好下场,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聪明!” 白管事躺在地上夸了一句。 “不过,我后悔了!”白谦叹息一声。 李杳走到他跟前,“后悔什么?祈家如你所愿,倒了!” 她莞尔,毫不留情用话语攻击着他,“后悔坏了心爱之人的事?” 白谦睁开眼睛,对着李杳墨黑的眼,讪笑了一下。 “既然被你们抓了,我无话可说。” 李杳拍了下大腿,露出一个狡黠地笑,“你没发觉,外面没了动静吗?” 她也不卖关子了,“你的那些儡子,全死了!” “不可能!”祈慧儿大声喊道,“不可能!” 李杳懒得理她。 对着白谦道,“其实我很好奇,几天前你还在要杀了祈府报仇。 怎么短短几日,又改变主意一门心思替祈府谋出路? 还拉上这么一个蠢货,拖你后腿!” “你才蠢货!”祈慧儿又骂。 李杳反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放了她,我告诉你真相!”白谦道。 “不放!真相我们不想知道。”李杳不给他谈条件的机会。 并且一刀过去,直接割破了祈慧儿的喉咙,让她的叫声咽在了肚子里。 而这时,白谦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相反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知道了!” 李杳突然道,“我知道为什么了!” 白谦顿时眉毛紧蹙。 红脸尖起了耳朵。 第365章 祈家人全都死了! “祈莹回来过!” 李杳很肯定,黑脸给她的资料她看了大部分,很不巧,她刚好看过皇宫后院大小嫔妃的记录。 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李杳记得很清楚,贵妃娘娘二十多年前回过一次芙蓉县。 白管事口中的“银儿”其实是“莹儿”。且那一次定是这白管事爱恨交织的导火线。 她有了个大胆地猜测。 不过不等她说,白谦就挣扎了几下。 “终归一死,告诉你们也无妨。” 李杳给了红脸一个眼神,红脸上前,解了白管事身上的绳子。 反正打不过他,也逃不走! 白谦缓缓坐起来,盘正身体。稀散的头发,遮住了他小半边脸,有几根银丝掺杂在里面。 他抚过头发,夹在耳后。 不客气地拿起一根肉串,咬到嘴里。 “我跟她本是青梅竹马,可那个老匹夫当年到这的时候,就拆散了我们。原本她第二日就要嫁给我的! 我不甘心,找到祈婆,问她为什么出尔反尔。 祈婆说那是天子,她也没办法。 我以为我了解她,所以一直以为她是被逼的。 所以我苦心钻研,学了医学了蛊,在那寨子里被他们尊称苗鬼。 后来,有一年,她回来了。我见了她,她变了。 她说后宫生活苦闷,步履艰难。她怀了孕,想要替肚子中的儿子谋一份安宁。 我想,爱是成全!只要她想的,我用尽全力替她谋夺。 黑铁矿是我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 说到这,白谦嘴角露出得意地笑。不过马上又落寞地低头,甚至拿着红脸的酒杯,灌到了自己嘴里。 “说来好笑,我把这事告诉了祈婆。因为莹儿走的这些年,她一直愧对于我,待我如同亲儿。 甚到找了一些个银儿、萦儿、迎儿、盈儿给我。 可哪个又是她? 都不是是吧!” 他好笑道,“黑铁矿开采出来后,我成了那里的管事。我兢兢业业,只为有一天能替她做成她喜欢的事。 哪怕一点点也行! 可有一天,祈慧儿。” 他看了一眼死透了的祈慧儿,蔑视道,“她很蠢,从小就蠢!她欺负祈大那个蠢闺女的时候,竟然把祈婆同她说的话说了出来。” “阿婆说,我是将来最尊贵的女人。姑姑也是,我也是! 我们从生出来,就是要做最尊贵的女人!” 回忆起来,白谦眼底浸满泪痕。 “佟家那傻儿子,跟白管事一样好骗。你学着点,连男人都骗不到死心塌地,怪不得阿婆不喜欢你!” “我大受打击,回忆起与她的点点滴滴,又看到祈慧儿的作派,终于明白,我被骗了。 这么多年,我为了她什么都干了。 下蛊布阵,殚精竭虑。到头来啥也不是! 没有我他们祈家能有这么风光? 哈哈哈,想都别想!” 李杳盯着他的脸,并不作声,故事很感人,白谦看上去也十分痴情。 作为听客,都要被感动了。 至少红脸就听呆了! “虽然发现得太迟,但要对付祈家这群蠢货,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炸塌了那矿山! 哈哈哈!” 他叹了口气,“可惜被祈婆发现了,后面什么也没干成。 不过,你们替我解决了! 很好!我感谢你们!” 白谦又咬了一根肉串,吃进肚子里。 李杳莞尔一笑。 白谦看着她,“年纪这么小,出手狠,又聪明。 若祈慧儿有你三分之一,也许祈家还有希望。” 突然,他擦了擦嘴角,看着手上沾着的鲜血,瞳孔放大。 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口里的血腥味冲击他的脑袋。 “为什么?”他倒在地上,眼里全是疑惑。 “哼!”李杳凑到他眼前,“可最后你又在替祈家挽回。 那晚上,祈婆说让‘银儿’照顾你,又让你改变了主意。 是不是你知道二公子是……” 这时一道暗镖直中白谦心窝,红脸伸手去挡,却也没挡住。 他转身去追,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李杳微微叹气,“死了!” 红脸走过来,探了下白管事的鼻息,“嗯!” “可惜,最后还是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 我那毒白下了!” 李杳努了努嘴,“完事了!” 红脸木讷地点了下头。 “刚刚你不去追?” “那你怎么办?” 李杳双手放在背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算你有良心!” 虽然她有能力自保,但听到这话还是由衷的开心。 “走啦!” 她得走快点,去那山上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能让他们把好处全捡走了。 起码分她一个矿吧! 芙蓉县的这天夜里,灯火通明。 祈府倒了,县令大人抓住了祈家包括祈大在内的三十六人。 嚣张跋扈没有人性的祈慧儿死了,管事白管家也死了! 祈大在牢房里上吊身亡。 押解祈家余下人上京的头一晚,县牢着火了。 灭了火后,祈家人全都死了! 蠢笨的祈二小姐,竟是祈府唯一幸存之人,不过,她好像傻了。疯疯癫癫的在芙蓉县的大街小巷,与乞丐抢食。 这些,李杳知道的时候,新村人已经翻过了蛊山。 酷暑之际,李杳想挖一个冰洞藏起来。新村人也都恨不得伸长舌头吐气。 “六月天就这么热了?” 朱武抬头埋怨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前面找个阴凉处休息。” 李阅炎看着满头大汗的媳妇和蔫蔫的几个娃,心疼不已。 “你们慢点走,我去前面看看。” 王正见他走,也说,“我也去看看,早点找个避阴处。” 两人有伴,加上自从走出那蛊山再也没出现过危险,所以大家都不以为意。 “阅炎哥,等等我!”小黄热傻了,皮晒得漆黑,只想找到个池塘,跳下去泡三天三夜。 三人前行,很快就超过队伍。 “杳儿,等你爹找到休息的地方,娘给你熬绿豆粥喝。” “好啊!”李杳有气无力。 主要是心情不好!那黑铁矿,她明明说只分人家三座,但等她到的时候,那人说他只要了三座,还有一座塌的彻底挖不出了,他就不要了! 你们说,这是人话吗? 过河拆桥!心太黑! “爹回来了!”李寄风晒得像只煮熟的虾,朝这边冲过来。 第366章 小黄,是你想娶媳妇儿呢? 李阅炎独自一人回来,步子很快,带着笑容。 “再往前走两里路,有个天然的大瀑布,下面一个大潭,周围都是平坦的岩石,适合休息。” 众人听后,身上的疲劳都赶跑了,纷纷加紧脚步,恨不得马上到那目的地。 黄叔走过来问他,“小黄又野哪去了?” 李阅炎看了一眼前面,解释道,“他嫌热说到泡个水。” 又道,“王正带了柴刀,在砍那边上的杂草。” 这话算是解释给抱孩子的朱音听。 黄叔笑了笑,堆起了眼角的褟子,“走了半个月了,考虑休息几天吧!” 李阅炎点头,他没什么意见,最近这段时间,雨没下一滴,太阳却是一天比一天毒辣。 他们家的人都蔫了,就别说其他人了。 朱武也同意,这个粗糙汉子幸亏胡子多遮住了脸,看上去竟然比大伙都白一些。 “都听到了?到了那瀑布,休息!休息个三五天!” “好!”众人回应他。 王正修整了一下进瀑布处的杂草藤蔓,就去观察地形。 他朝还在潭里泡水的小黄喊了句,“还不快上来,人都快到了。你想让村里的姑娘们看到的那花了的屁股吗?” 小黄慌忙游上岸,紧赶慢赶穿着衣裳,“正哥,好爽啊!” “我屁股有花,你可别到处说啊,我还要讨媳妇的!” 王正笑了笑,“讨媳妇?你大哥还没娶,你急什么?” “切!”小黄拍了拍金毛猴伸过来的手,“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再说,我哥快了!” 王正还想笑话他几句,就传来说话的声音。 于是他拍了拍小黄的肩,“你小子!” 结束了对话,迎了过去。 “真凉快!我走过来就感觉这里比外边凉快!”春嫂子夸张道,牵着四丫第一个到。 瞥了眼王正失望的表情,“到了,到了!你媳妇儿到了!” 王正咧嘴一笑,不作声。 春嫂子走下去,捧着水喝了几口,喝完又洗了个脸,“凉快,真凉快!”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什么娶媳妇?小黄,是你想娶媳妇儿呢?” 小黄顿时满脸火热,好在这回晒得乌漆麻黑,看不出红色。 “哎,别不好意思啊!都这么熟了,相中哪家的姑娘,咱给你做媒!” 小黄吓得倒退两步。 “屁股上有花没事,又不是在脸上。就是在脸上也没事,你看咱脸上这个样子,你朱春哥也没嫌弃!” “啊!”小黄震惊,崩溃。 赶忙跑开了! 新村人这时也陆续到了。 “王正,小黄相中哪个姑娘了,你告诉咱!” “我去接音儿!”王正也逃了。 春嫂子瘪了瘪嘴,逃了一年多了,通共就办了一个喜事。 是该热闹热闹了! “真是的,小黄也不小了,怎么就不上心!” 四丫仰起小脸,嗡嗡道,“娘,不是小黄叔,是大黄叔。大黄叔喜欢蔡姐姐!” “我知道!”春嫂子嘟囔了一句。忽然就下了个决心,“对啊!就他们了!” 总要有点儿喜事冲冲这苦闷的生活吧! “地方挺大啊!” 朱武站在高处望了望。 “除了瀑布那边水太大,不能住人,这三面围着潭都能住。 别挨太近就是!” 王正说了刚刚他在观察。 “那就这样,离个四五十米,安扎!”朱武当即就定了下来。 然后吩咐了下去。 “阅炎,”王正走到一边,“我们去那!” 李阅炎点头,率先走了过去。 王正选了一块平地,靠近瀑布,水流大的时候,还溅出一些水星子来。 侧面不远就是个大林子,怕水溅到还可以靠里一点。 两人都十分满意。 砍树建棚子都是做惯了的,因此不到傍晚,他们家就先完成了。 做了个大通棚,中间隔着木板,分了七八间。 因为是夏天,连棉被都用不着,苏氏铺起床来快得很。 除了李杳和李梦的床上垫了干草,再垫了一层被子,其他人的,通通一块席子就搞定。反正都皮糙肉厚,她一点都不心疼。 没事的时候,李梦又掌勺了。苏氏帮着打下手,饭菜也快。 “这潭里有没有鱼?”李寄云碗里明明放着一块干鱼块,却想着喝鱼汤。 “要是有的话,我想去捉鱼!” 苏氏拍了他一下,“你忘记上回那鱼了?都快把大伙毒死了!” 说完,苏氏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覃大夫笑了笑。 覃大夫不以为意,“鲜鱼营养丰富,多喝汤对身体好。” 又偏头对王正说,“对产妇婴儿也好,奶水多,娃儿吃得饱!” “那晚点我去看看,有就捕点回来,大家都吃!” 朱音隔得虽远,但也听到了,顿时羞红了脸。 吃过饭后,天还有点儿亮。 王正带了几个鱼笼准备放到那潭里试试。 身后的跟屁虫自然不少。 几人先去了林子里挖蚯蚓,然后才走去放笼子。 新村人都没动,自从那回吃了那美丽的湖泊里的鱼中毒后,现在大家对鱼都退避三舍。 就是上回在芙蓉县,大伙买物资,都自动忽略了鱼这一项。 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如今看王正他们去下笼子,还有劝他们的。 王正也不理会,等明早收笼子再说。家里就有一个大夫,大不了检查一遍呗! 李杳在棚外垫了块草席,直接躺在上面。 旁边爹在编竹席,娘在洗碗。 一边还有干娘抱着小小宝逗弄。 梦梦姐分着绣花线,大毛抱着线盘子。 朱音娘趁有光洗着小小宝换下来的衣裳。还有朱音爹背着牛草回来。 不远处,大哥和小九架着棋盘在下棋,旁边站着指点的范夫子和围观的文台。 再一边,师父敲着师兄的头,叹了口气后,抱着书歪过了身子。 李杳觉得这一切同梦境一样,但愿一直这样。 月朗星稀,大伙儿纷纷回棚睡觉,李杳双手插在头下,遥望着砍柴的晚归人。 “在想什么?” 头顶出现张脸,李杳偏过头。 “给你!” 小九转过去,坐下后,伸开手。 李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拿了过去。 白玉珠照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还差不多!”李杳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再次躺了下去。 “我躺你旁边。”小九轻而软道。 “随便~” 第367章 死了都不安生,不安生! 京城远郊,一座独立的宅子里。 一个美艳的女子在一名男子的搀扶下,走到一个冰棺前面。 “阿娘!阿娘!”美艳女子声嘶力竭,抱着冰棺嚎啕大哭。 冰棺内正是没有人形的祈婆,但因保管得当,还同月前死时一模一样。 “阿娘,都怪我连累了你。阿娘~” 美艳女子正是敏贵妃祈莹,她哭干了眼泪,坐靠在冰棺旁边。 “你看到了,本宫的阿娘死了!要不是因为你,阿娘不会死!” 男子一身华服,五官却是十分普通,丢在人群中,那是一点也不打眼的。 “与我何干?” 敏贵妃气愤地冲向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放肆!” 突然又低声抽泣,“阿娘死了!祈家也倒了!我没有依靠了!” 她不再称本宫,现在的她软弱得同泡沫一样,一吹就散。年近四十,却比那三十女子还年轻。 “要不是的为了给你那兵工厂送黑铁,我们祈家不会暴露。 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男子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远远地看着她,低声讪笑,“为了我吗?” “难道不是为了你那儿子?” 敏贵妃微愣,后又立马起身。瞧了一眼男子,大步离开。 她走后,男子身边落下一人。 “阁主,需要跟吗?” 男子手指撑着头,“别跟了,就让她做一天自己。” “是!” “阁主,”那人又道,“祈家的黑铁矿,又让神秘军队的人接手了。这回没那武阳侯的份!” “是吗?”男子坐到椅子上,沉思。 道,“那他不能用了!” “没用的废物,这么容易就暴露了!那黑铁矿分给谁了?” “还是安王的人,就是接手咱们兵工厂的人。” 男子终于怒了,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砰”的一声,稀碎。“死了都不安生,不安生!” “不,肯定没死!”男子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不会效忠一个死了的人!” “阁主,也许是安王的儿子!” 男子猛地偏头看着他的属下,“你查到什么呢?” 属下忙摇头,“没,属下猜测而已!” 怕阁生动怒,他急忙道,“不过属下查到,李老四一家在芙蓉县出现过。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李老四,他还没死?”男子恶狠狠道。 “女人心,海底针!祈莹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本阁就不会得罪那战王!” “阁主,那现在怎么办?” “杀了!”男子怒气渐渐下沉,“左右都是仇人,继续追杀!” 挡他道者,欺辱他者,都必须死! 他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是!” 男子起身,“把这老妪找个好地方埋了!”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宾天,你听到了!” 黑暗中又出来一男子,“舵主,属下这就去办!” “很好!找块风水宝地。银子方面不用吝啬,务必办妥当。 今日阁主是生她的气,指不定哪日他们俩又好了。” 宾天低着头,“您是说贵妃娘娘?” “问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做啥就做啥!” “是,是!那属下下去了!” 宾天弯着身子转身。 “等等,还有李老四那里,你走一趟,早点杀了,也好安心!” “好的,舵主!” 宾天心里翻滚。 让他杀主人的爹,他不要命了差不多。不过派他去杀,好过派其他人去。 真好! “等等!”舵主又喊道。 宾天十分无语。 “这是新的药!” “哦!”宾天接过去,服下。 那舵主露出欣慰的表情,“办成这两件事,我一定让阁主提拔你。” “多谢舵主!”宾天虔诚道。 “好了,退下吧!” * 王正天将亮就去取笼子,带着李寄风和李寄云,大毛也跟去了。 大毛站在岸边提着桶,笑得十分灿烂,“好多鱼!好多小蛇!哇哇,好多啊!” 王正倒了一个笼子,塞了蚯蚓,重新放了回去,又去取另一个笼子。 “大毛哥,这不是小蛇,是黄膳!”李寄云笑着捉了一条,往大毛身上凑。 大毛吓得扔下桶,幸亏李寄云反应快,扶住了。要不然,就全倒回潭里了。 “来,来,大毛哥,这个不咬人!”李寄云重新捉了一条,“不信,你摸摸!” “骗人!” “真不咬人!”李寄云急了。 “那摸摸?”大毛瞪着眼睛,一副想摸又不敢的样子。 李寄云递了递,大毛鼓起勇气碰了一下,马上缩了回去。 “真不咬人!”大毛笑着露出两排牙。 “是吧!我不骗人的!”李寄云自豪道。 大毛抱着桶,盯着那些黄膳,“吃,好吃!” 李寄云笑得捂着肚子,“搞半天,你也是个贪吃鬼啊!” 大毛红着脸,“你是贪吃鬼,姑姑说的!” “我不是,你才是!”李寄云有心逗他。 “呜呜呜……”大毛生气,又放下桶子。 恰好瞧到李阅炎带着李杳过来。 “姑父,妹妹,我不贪吃!弟弟贪吃!” 李阅炎过了狠拍了一下李寄云的头,“找打是不?” 李杳仰头,看着同爹差不多高的大毛,安慰道,“对,二哥贪吃,二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吃的人。” 大毛顿时乐了,“妹妹,你真明事理!” “哈哈哈……” 李杳肚子笑疼了,这是什么话。明事理! “大毛哥,你真有眼光!” 笑过之后,王正的笼子也收完了,与李寄风一人提着一桶来了。 “哇,好多鱼,好多黄膳!” 大毛又抱着桶,十分开心,天真无邪。 “回家!要姑姑做!要妹妹做!” “好!” 李阅炎笑着答应。 “怎么了?” 王正见李杳落后,便等了等。 “干爹,你觉得大毛哥这样好,还是咱们这样好?” 王正提着桶停了下来,认真地想了一下。 “各有各的好吧!” 他提起脚继续走,“若是我,我还是愿意清清楚楚看这世界。苦也好,累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 李杳弯唇笑了笑,“您说得太好了!” 看来,有必要给大毛给看看了。 这边王正他们捉了鱼和黄膳回去,立刻引来村人围观。 另一边,春嫂子笑呵呵地上了黄婶家。 第368章 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春嫂子从黄婶家离开,脸上的笑那是抑都抑不住。 拐弯又来了苏氏这里。 “明玉,这黄膳我会杀,我来帮你!” 苏氏正好头疼这么多黄膳杀不完,便欣然同意。 “你家男人了?” 春嫂子找了块小木板,抓住一条黄膳,借了朱音一根粗针,戳中黄膳的头,找了个石头把针连同黄膳敲在那木板上。 用小刀从背上划开黄膳,去内脏,去骨,斩成小段小段的。 取出针,扔掉头。又重新捉了一条,重复刚刚的动作。 苏氏惊讶她的利索后,才答道,“进林子去了!” 春嫂子点点头,转瞬又杀了一条。 苏氏佩服道,“你真厉害!” “嘿嘿,我小时候常去田里挖它们。虽然大家都嫌这黄膳腥,但好歹是肉是不?” “嗯,没错!以前什么都吃,哪管它腥不腥。”苏氏表示同意。 “不过,我有办法让它不腥,待会教你!” “那多谢你了!”春嫂子满脸春风,显然不止这一件事情开心。 苏氏发现了,盯着她看着。 “好了,有件喜事告诉你。”春嫂子停下手中的动作。 “什么喜事?”苏氏一时没往别人身上想,还以为是春嫂子自家的事。 她盯着春嫂子肚子看,“你家朱春真厉害,你有了?” “呸呸呸!”春嫂子推了下她,“胡说什么,你有我也不会有!我是不打算生了,我有几个丫头就够了!” 瞧着苏氏还盯着她,她就不卖关子了,“是大黄!” “哦!”苏氏表情平淡。 之所以反应不大,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的事,并不稀奇。 另一个就是,总感觉这事不会太顺利,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春嫂子抬起头,“你不看好啊!” 苏氏微微叹气,“没有,就是没想到而已!” 那事其实没过去多久,就算黄叔一家不在乎,多少会有那嚼舌根的。 女人嘛!哪个不在乎名声。 就怕到时候蔡二妞再一次受伤。她是知道的,杳儿现在还给蔡二妞开着药。 杳儿说,那是心病! “什么没想到,大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亲了。那蔡二姑娘长得好看,又有本事。我瞧两人挺般配。 何况,大黄的心思,咱们村里人谁不知道。” 春嫂子压低声音,“黑龙潭那回,大黄不要命地把她救回来,还亲了她了!” “那是人工呼吸!”苏氏辨了一句。 “谁管什么呼吸,反正大黄的心日月可鉴!你等着吃喜酒就是!” 苏氏莞尔,还是提醒道,“别操之过急!” 春嫂子笑得咧嘴,“急!怎么不急!等他成了还有小黄。小黄可急了!” 苏氏脑门上挂着三条黑线,这姐们的爱好,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显现出来了。 李杳嚼了一地的瓜子壳,远远听着,声音再低也挡不住她耳朵尖。 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娘说得有道理,希望春婶子别把事情闹僵了。 不过,小黄叔想娶媳妇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总归是些八卦,李杳没有过多在意。 瓜子嚼得正香,覃大夫走了过来。 “杳儿,那些虫你要吗?” 李杳坐起来,乖巧地让开椅子,“您坐!” 又抓了把瓜子放他手中,“师父想要什么?” 覃大夫瞪了她一眼,“什么话!师父在你眼中就是贪婪?” “你那药丸制造书有没?我要那个!”他转口就要。 李杳无语极了! “得找找!” “那你是答应了?”覃大夫马上起身,手上的瓜子还给李杳,“我让你师兄把那些虫给你送来!” 说完走得飞快。 李杳躺回椅子上,想了想也不亏。上回祈婆身上捉的五条蛊虫,回了空间后,就被黑鸟的五只崽分去了。 结果前几天进去,五只崽窜地飞到她面前,竟比从前又大了一圈。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吃虫长个,李杳还是看出来了。 不一会儿,茴香就提了两个大陶罐来,“小师妹,你要的东西来了!” 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抓了把瓜子,边吃边说。 “你跟师父怎么都喜欢这玩意,我看了都吃不下饭!” 李杳揭开陶罐盖看了一眼,又被恶心到了,慌忙盖上。 可见师兄吃瓜子吃得正香,真怀疑他说吃不下饭的真实性。 “师兄,我这还有一个炸鸡腿,给你吧!” 她当真从身后递过去一个鸡腿。 茴香把手放衣服上擦了擦,“你不吃?” 李杳笑着摇头,“特地给你留的!” “那我不客气了!”茴香接了过去,马上放进嘴里开吃,“真香!好吃!” 李杳正准备嘲弄他,就听他说。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饿得可快了! 以前在重毒派,没有油荤,都没这么饿得快。 之前说看到这虫子时确实恶心,吃不下饭。 可最近就是恶心,也能吃两碗。 要不是怕师父嫌我吃得多,我还能吃下一碗。” 茴香话说完,鸡腿也吃完了。 也打消了李杳想取笑他的心情,反而还有点儿自责。 都是长身体的青少年,吃得多不是正常的吗? “哈哈,你想吃就多吃呗,不用管师父。我让梦梦姐每天再多煮点,保管你吃饱!” “谢谢师妹!”茴香感激不已,“师妹你人真好!” 在这声“你人真好”中,李杳逐渐迷失了自我,“我得好好同师父说道说道,让他以后不骂你!” “师妹,你太好了!” 茴香更激动了,两只手抓着李杳的胳膊摇了摇。 李杳突然感觉不适,盯着师兄的双手。 茴香缩回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不是!”李杳并不反感别人碰到她,而是感觉到了师兄的异常。 她抬头,看了看师兄的脸。 只见他眼底蒙着淡淡的青色,双目发白,唇色也不好。 于是托住他的手,把了个脉。 茴香吓得不敢动,很是惊恐,“师妹,我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我还不想死! 我还没吃够婶子做的饭菜!” “闭嘴!”李杳低喝。 茴香没了声,李杳也松开了手,“咱们去找师父!” 起身后,又说,“帮我把这陶罐提到我房间去。” 到了房间,李杳迅速把陶罐收进空间,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放外面。 又马上出来,“走!” “师妹,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神经病!” 第369章 蚀饥蛊 “师父!” 李杳拽着师兄找到覃大夫。 “这么快就找到了?”覃大夫放下手中的磨臼,还起了身。 再看茴香委屈巴巴,杳儿心急的样子,又坐了回去。 “师父,快给师兄看看,他生病了!” 李杳夺过师父手上的磨臼。 覃大夫伸了伸双手,放下衣袖,“不用看了,我知道。” “啊?”李杳诧异。 茴香嚎哭,“师父,你早就发现徒儿的病了? 是不是连您也治不好徒弟? 呜呜呜…… 徒儿要死了!” “闭嘴!”覃大夫皱了下眉,嫌弃低喝。 “什么死不死的!你要死了,岂不是毁我一世英名!” 茴香吞得下一个拳头的手,顿时闭上了,委屈地擦着眼泪。 覃大夫又骂,“没点儿脑子,你师妹都看出你病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茴香更委屈了。 “师父,您倒是说啊,师兄到底怎么了,而且,我也没看出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没事!死不了!”覃大夫吐了口气。 “跟那些人一样,中了蛊!” “啊!”茴香又崩溃了。 可见师父神色平平,师妹也不再惊慌,又压下了嘴巴。 “不告诉你,是怕你像现在这样自己吓自己。”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覃大夫缓和了一些语气。 “杳儿,他身上的蛊应该是我们经过蛊山沾染上的。 为师研究过了,这蛊应该叫蚀饥蛊。 中蛊之人,越吃越饿,越吃越多,然后发胖,最后能长到三四百斤。” 覃大夫没有继续说,只是看了一眼茴香,“师父能治好你!” “谢谢师父!”茴香抽泣道。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晚一点师父给你配药,现在我同你师妹还有话说。” 覃大夫打发走他。 “师父,没这么简单吧!”李杳看着师兄离开的后背。 “确实!”覃大夫并不瞒她,“你师兄敏感脆弱,我也不想吓他,所以没有告诉他。” “我猜测他是在蛊山喝了生水,但因这虫潜伏初期没什么变化,所以一开始师父也没发现。 等后来发现,我便让他控制食量,以为这样能抑制蛊虫生长。 如今看来,已是不行的!” 他叹了口气,“我研究了那些蛊虫,也有了一些眉目,但恐怕没那么快。” “所以师父才会问我要制药丸的单子?” 李杳抬头,看着他。 师父常常对师兄没有好脾气,原来是爱之深责之切。 可惜人就是这么别扭,常常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意。 “师父,制药的单子我真不一定有,但现成的药丸倒是有不少。” 李杳从布包里抠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颗白色透明的药丸出来。 “这个药丸能解所有的毒,但徒儿也不知道对这蛊虫有没有用,还得您研究研究。” 覃大夫两眼冒光,把药丸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我试试!” 他又盯着李杳手上的瓷瓶。 “都给您!”李杳想了想,师父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是想研究关于医学方面的一切。 给他!给他! 覃大夫不客气地收进兜里。 “你师兄那里还是瞒着他点,别吓到他了,也别让他掉以轻心。 他那性子,也该磨磨。” 李杳点了点头。 恰好这时又传来苏氏叫吃饭的声音。 师徒俩一起走了出去。 覃大夫又嘱咐,“你那些铃铛可收好了,别乱摇。可别让你师兄暴毙了!” “都收好了!”李杳偏头笑了一下。 师兄常说师父不喜欢他,可她感觉师父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师兄。 可她一点也不嫉妒。 茴香红着眼,端了碗饭走得远远的,最后坐到潭边的石头上。 吃着吃着,又低声哭了起来。 许是怕人发觉,又用饭塞住嘴巴。 “师兄!” 李杳也端了个大碗过来,平日她也不用这么大碗吃饭。 “师兄,怎么不去夹菜啊!” 茴香一只手抓着碗,另一只手赶紧擦了擦脸,“我够了!” 李杳挨着他旁边坐下,把饭里的饭菜赶了大半到他碗里,“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 “师妹,师兄是不是好没出息啊!”茴香哽咽,看着堆得冒尖的碗。 “这么多,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吃吧!”李杳弯眉笑了笑。 “师父想到办法了,你很快就没事。” 软软的声音舒缓了茴香内心的惶恐,他好受了许多。 “嗯,我以后都会听师父的。下次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师父说我大约是喝了生水,可那回咱们村里好多人都喝了。可我见他们也没有同我一样啊!” 李杳皱了下眉,“那你再想想,从蛊山到这里,你做了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事情?” 茴香放下碗,当真仔细想了想。 “除了同师父去捡了那些儡子身上掉下了的蛊虫,其他同大伙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也不可能,师父定教了他抓虫的办法,何况师父好好的,这不是原因。 “你再想想!” 茴香又细细回忆,“咱们离开芙蓉县走到半山腰遇到了一个傻姑娘,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朝我们扔石头,还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天我走在最边上,恰好被她撒了把灰。 村长又催我们快走。 何况那是一个傻子,不能跟她去计较。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傻姑娘?灰? 李杳讪笑了一下。看来这人真的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祈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那傻姑娘不就是那祈二小姐,原来根本没傻,是装傻! 真是防不胜防! “嗯,”李杳微眯着眼,“师兄,你放心,师父那已经有了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糟了! 李杳拍了下额头,这祈二小姐怕又在芙蓉县作妖了。 她赶忙吃完碗里的饭,送了碗回去。 今晚的黄膳和小鱼仔都很香,大家都吃得饱饱的。 黑脸干了三碗,他没中蚀饥蛊,是他本身饭量就大。 李杳站在旁边等了他许久,直到他吃完。 “黑脸师父,教我两招!” 黑脸一口水差点喷了,左右看了一下后,忍着惊讶,“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林子里去。 “我也去消消食!” 小九放下碗后跟上。 第370章 芙蓉县里还有隐患! 走到林子边上,还能远远看着新村人。 “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杳仰头,“芙蓉县里还有隐患!” 她刚说完就见小九靠了过来。背着手,面上很不放松。 “什么隐患?” 小九先问道,“当日白谦死在黑镖手中,那人红脸还没查到,但应该是二公子的人。” “祈家已倒,二公子也已弃了他们,但肯定不甘心!” “错了,祈家还有人!” 李杳轻瞥着他,“我正想让黑脸跑一趟,那个疯了的祈二小姐应该是装疯!” “什么?”黑脸意外道,“我们的人观察了她几天,她真同那些乞丐抢食,而且之前得罪的几家小姐,当街羞辱她,她都没反应。” 李杳垂眸,长长的睫毛扑了扑。 “越是这样的人,下手越狠!”小九微抿唇,声音有点儿颤抖。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那里应该有不少人中了蚀饥蛊!” “同你师兄一样?”小九轻道。 李杳很意外他怎么知道,所以看向他。 “茴香胖了不少,而且近来饭量多了一倍。原本我想拿点饭菜给红脸,都被他吃光光。” 他小声解释。 李杳再次拍了下额头,近来她也没太在意这些细节。 也忘记红脸还一直跟着,没准备饭菜。 她有点儿抱歉道,“晚一点煮宵夜。” 她又把蚀饥蛊与祈二小姐的问题仔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如果用铃铛破蛊,中蛊之人必死无疑。只能想其他办法?” 小九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若都是祈家的走狗,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但现在中蛊之人,都是普通人。” 一时,三人齐叹了口气。 “哈哈哈……” 忽然不远处覃大夫大笑跑过来,“杳儿,终于找到你了!” “师父,”李杳几步上前,“这么快?” “杳儿,你知道为师要说什么?”覃大夫先是一问,后又马上说,“没错,师父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不止李杳,小九同黑脸也围了过来。 覃大夫道,“先毒虫再解毒!” “怎么样?”见他们没有反应,覃大夫问道。 李杳点了点头,现如今,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其中还有许多要注意的细节。 “师父,用什么毒? 能否杀死人体内的虫? 剂量多少?”李杳问道。 覃大夫比她还急,“今晚我们俩一起研究。” 他拖着李杳就走,其余两人自动被他忽视。 李杳回头看了一眼小九他们,见小九微微点头,她便跟着覃大夫走了。 这一夜,李杳师徒都没有闭眼,两张大木板上摆满了蛊虫的尸体。 得亏李杳没来得及把那两陶罐的虫喂鸟。 东边隐现光辉的时候,李杳走出了木棚,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覃大夫紧接着出来。 “师父,你不能用毒,这下毒之事就交给徒儿吧!” 覃大夫感动不已,“乖徒儿!” “打住!”李杳是真不喜欢煽情,“您别坑我就成!” “我怎么会坑乖徒儿你呢?” 覃大夫难得伸手摸了摸李杳的头,“别忘记给师父找制药单子!” 李杳偏开头,还说不坑她! 覃大夫笑了笑,打了个哈欠,“那毒药你应该也有,剂量一定得注意。 困了! 为师睡去了! 你年纪小,身体好,应该能熬。 快去叫你师兄醒来,给他治治吧!” 说完,也不给李杳说话的机会,转身去了。 李杳感觉是被压榨的苦力,瘪了瘪嘴,想念柔软的床。 “杳儿!” 小九端着个碗走来,“忙完了?” “你这么早就醒来了?” 自从他赔了个白玉珠后,李杳也不再刺他。而且还能和睦相处。 小九微微一笑,“新鲜油炸的,你尝尝!” 李杳端了过去,小半碗炸得金黄的蜂蛹,又发现他的眼睛有点儿红。 “你没睡?” 小九仍笑,“我睡不着。” “哼,就你这稀巴烂的身子,还不按时睡觉,不想活了?” “无碍!” 他拉着李杳就地坐下,“看好不好吃?” 李杳吃了几个,“还不错!” 小九看着她,粉扑扑的脸,眼睛一闪一闪,小嘴一张一合,圆嘟嘟的,分明可爱得很。 但不能张口,张口就是个小魔女! 李杳不是没有发现他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想知道结果直接问,何必献殷勤!” 她也不想这么冲,谁叫这人外表跟个小白兔一样,实际心机深,手段狠。 她还是得防着点。 等他造反的时候跑远一点,别被连累了。 “那结果怎么样?”小九半点不恼。 “哼,就那样!”李杳把空碗还给他时,灵机一动,“你来打下手!” 师父压榨她,她就找个人压榨,哈哈! 这么一想,瞬间心里舒坦了。 小九跟在她身后。 两人找到茴香,师父在他的制药棚,所以这会茴香一个人睡。 “师兄!” 李杳摇晃了一下茴香,“师兄,你醒醒!” 茴香睡得正香,被摇了醒来。 “杳儿?小九?” 他坐起身,然后摸了摸他的肚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李杳发现他短短一夜竟然又胖了不少,猜测芙蓉县的情况怕也不太好。 “师兄,药已经配好了,你现在服下,待会就好了!” 茴香眼睛一亮,“是吗?快给我!” 他一点也不想变个胖子,也不想做饭桶。 李杳拿出个纸包,把药粉倒在竹杯里,融在水里。 茴香接了过去,想也没想,一口干了,甚至问都没问是什么药。 也就刚吃进肚子没一会,茴香就感觉到浑身难受。 “师妹,我怎么感觉像中了毒?” 他还能说话。 “师兄,你现在服的药确实是毒药,不过你放心,等你身体里的蛊虫杀死之后,我马上喂你吃解毒丸。 你不会有事的!” 茴香痛苦地抓着床边,手指发白,“嗯,我不会有事。师父能救我,你也能!” 说完这话,茴香实在忍受不住,晕了过去,嘴唇都是乌青的。 “差不多了,喂我师兄服下这颗药丸。” 小九接了过去,蹲在地上。 喂了茴香吃完药后,不用吩咐又把他拖到床上。 “还需做什么?” 李杳冲他一笑,“准备粪桶!” 蛊虫已死,必须排出体外,还有肚子里长期的积食,都会一起排出。 原以为会恶心到他。 没想到他淡淡地说,“好!” 第371章 朱五娘有孕? 东方日出,火红的挂在天空。 新村人住的地方还好,凉爽透风,大树遮阴。 茴香醒来的时候,床头几个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嗷”的一声,“师父!” 然后哇哇哭了起来。 “别嚎了!”覃大夫嫌弃地说道,“臭得要死,赶紧去潭里洗洗!” 茴香捂着嘴,掉着眼泪,“嗯嗯!” 然后爬了起来,连带着把睡过的席子一起抱了出去。 “好了,他没事了!”覃大夫转过身,“这办法不错,就是费药丸。” 李杳犯困,打着哈欠。 “我去睡会!” 熬了一夜,师兄终于无恙,她也放心了。 “去吧!”覃大夫挥了挥手。 李杳回了房,身后的人停在门外。 “跟着我干什么?你不用上课不用练武呢?” 小九在门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李杳关上门,暗自吐槽。 要说什么直说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不过,小九不说,她先睡一觉醒来再说。 一大早,王正又带着几个男娃在潭里收笼子。 早上的收获比昨天下午的更丰富,除了装了满满两大桶黄膳,两桶小鱼仔,半篓子虾子,几条手掌宽的鲫鱼,还有半桶泥鳅。 李寄风在潭边石头下又摸了许多田螺,大大小小堆了一大木盆。 茴香跑去洗澡碰上回来他们。 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直接跑了过去。 “他这是没事了?”李寄云嘟啷了一句。 “应该是!” 王正转过头看了一眼,“跑得还真快。” “别看了!”李寄风催促了一句,“这么多东西,处理起来麻烦。” 杳儿昨晚同覃大夫忙了一夜,估计现在在睡觉。 要是中午醒来看到桌上的田螺肯定很高兴。 茴香生病一事,他们家人都知道。不过苏氏嘱咐过他们,不许声张,他们也就只当作不知道。 “嗯,快走吧!” 王正挑着两个桶,看了一眼李寄风。这小子什么时候快长得同他一样高了。 再看旁边乖巧的大毛,比他还高。 心想,李老大也不高啊,怎么两个儿子这么高。 回到家,苏氏看到他们的收获,十分高兴,没有半点嫌麻烦。 “留桶黄膳养着慢慢吃,这鲫鱼煮汤不错,朱音多吃点。” 她每个桶看了一下,很快有了打算。 “姑姑,要干什么我帮你!” 李寄风站在旁边,看着满盆子田螺。 苏氏发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想吃田螺?” 李寄风摇了摇头,“没有。” 苏氏眨了眨眼,不以为意。 “不想吃我中午也会炒哦,杳儿喜欢吃。” “好!”李寄风道。 苏氏感觉到他今日有点儿怪,于是站起身,“先帮我把这大小螺分开,我去烧锅热水,待会大的直接用热水一烫取出螺肉。 小的养着!” 李寄风没作声,蹲下身子,就开始挑螺。 苏氏去烧水,脑子里还在想寄风怎么了。 李阅炎从林子里回来,挑了一担子猎物,多是野鸡野兔什么的。 苏氏烧完水恰好见他回来。 “这么多?” 李阅炎咧嘴笑了一下,揭开一个箩筐上的杂草,“一窝兔崽子,遇上了,我就捉回来了!” 苏氏看了看,又重新把草盖上,“都给闺女!” 李阅炎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另一个箩里是两只三斤左右的鸡,和一只大白兔子。 苏氏让李阅炎直接杀了,正好她烧了热水,就一起处理。 新村人眼尖,看到他们家在潭里打了鱼虾,昨晚吃了,今早又去收了许多回来。 有几家已经按耐不住地跑来问。 “那潭里的鱼能吃啊?” 苏氏这会正在杀那几条鲫鱼,留了两条养在桶里,是准备给朱音晚上饿了再吃的。 这妇人问她,她也就回她,“我们家吃了,没事。” “太好了!”那妇人像是得了保证一样,“能吃!能吃!苏氏说能吃!” 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其余想问的,也散得飞快。 苏氏摇了摇头,合着这些人把他们一家当小老鼠了? “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地跑什么?” 春嫂子带着三丫四丫,与朱五娘携伴走来。 苏氏见是她们,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刚刚他们来打听潭里的鱼能不能吃,见我家吃了没事,应该是准备捉去了。” 春嫂子一乐,挽起袖子就要帮苏氏杀黄膳。 朱五娘在一旁说,“这下不用两天,潭就会干干净净。” 她也挽起衣袖,捡着鱼仔里面的草或者浮漂。 苏氏笑道,“待会你们就从我家分点回去。这鱼仔可香了。” “怎么吃?这全是刺!” 朱五娘皱了下眉头,捂着胸口反了下胃。 苏氏正准备回答她,瞧见她的反应,“你这是有了?” 春嫂子没有抬头,“你怎么回事,见谁都说有了!” “呕!” 话音刚落,朱五娘吐了一口。 春嫂子忙扔下手中的东西,“真有了?” 苏氏端来水给朱五娘漱了下口。 “不知道!”朱五娘擦了擦嘴,并没有多大的喜悦。 她神情落寞,“其实我有筠儿一个就够了。” 又扯出一抹苦笑,“想什么了,兴许是着凉了!” 苏氏看着她,“我去喊覃大夫给你看看!” “不要!” 朱五娘连忙说,“别看了,我没事!” “哎呀,”春嫂子举着手又不好碰她,“你别犟了!我说实话,莉儿已经去了这么久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我没有,我已经想开了!” 朱五娘低声道,“我是真的觉得有筠儿就够了!我也不会教女儿,我害怕!” 苏氏的手干净,于是抓住她的手,“不管怎么说,也得先确定看是不是。” 朱五娘不动,苏氏又柔声道,“让杳儿给你看,先不声张。” 朱五娘表情这才松动了一些。 苏氏看了下日头,闺女也睡了两个时辰了,应该不会打扰到她。 李杳迷迷糊糊被晃醒,睁开眼看到是苏氏,也就没了火气,“娘,我还想睡!” “那我晚一点再来。”朱五娘歉意道。 李杳听到声音,彻底醒了。 一骨碌地坐起来,“我起来了!” “五娘婶婶,你找我有事?”李杳双手把头发甩到头后面。 朱五娘抿着唇,脸上起了薄晕。 李杳反应迅速,“我给你诊个脉先!” 第372章 我是为了自保! 房间静谧无声,一会儿后,李杳收回了手,放下朱五娘的衣袖。 “五娘婶婶,你有孕了!”李杳露出一个笑容。 “怀了!” 朱五娘有气无力,摸了摸肚子。 “一月有余,”李杳轻道,“双胎。” “啊!”朱五娘激动起来,“两个?” 苏氏也很惊喜,“恭喜啊,五娘。” “五娘婶婶,你好生休养哦,粗活重活都别做。” 李杳嘱咐了几句,就留下娘和朱五娘说话。 不知苏氏与朱五娘说了什么,总之她们出来的时候,朱五娘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春嫂子一直等着她们,两桶黄鳝也杀得只剩一点。 原本苏氏想养的那一桶也被杀了。 “怎么样?”春嫂子一脸八卦。 苏氏一笑,春嫂子也就知道了情况,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照我说,这是缘分。你别想太多,生,必须生!” 朱五娘忙道,“别,别说出去了。” “行,我不说。”春嫂子蔫了气,“我们不说,你自己注意点。” 后面又加了一句,“你可别瞒着你家那位啊!” 朱五娘点点头,“我先回了,我闻到这鱼腥味就想吐。” 苏氏刚刚分了一些鱼虾黄膳出来,春嫂子和朱五娘一人一份。 听到朱五娘这么说,也就收了一份回去,“我做好给你送去,不会有味儿。” 春嫂子接过她那一份,“也好,你做的味道好,她肯定能吃。” 又搀着朱五娘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去。” 朱五娘想说她没那么柔弱,但见春嫂子一副不容反抗的表情,也就任她了。 “三丫,四丫,我们回去了!” 春嫂子朝不远处两个丫头喊了一声。 “娘,你们先回,我们再等会。” 原来三丫四丫正围着大木盆挑田螺肉。 李寄风隔她们老远,搬了一些在另一边挑。 苏氏过来瞧了一眼,表扬了三丫四丫,“你们两待会在婶子家吃完饭再回去。” 三丫摇了摇头。 四丫眨了眨眼,“可以吗?” 苏婶子做的饭菜最好吃,她一听就想流口水。 “那当可以,你帮婶子干了活,在婶子家吃饭是应该的。” 苏氏喜欢这个伶俐的丫头,还摸了摸她的头。 “不行,我们不吃。”三丫想了想,“婶子已经给了娘许多东西了,我们回家吃。” “杳儿妹妹喜欢吃螺肉,留给她吃!” 苏氏也摸了下她的头,“这么多杳儿也吃不完啊,你们就吃一点点好不好?” “那好吧!”三丫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同意了。 苏氏弯唇一笑,这两闺女真乖啊! 不过,她的杳儿也乖! 她起身去做饭,李梦已经烧起了火,焖好了米饭。 “姑姑,我再蒸点红薯吧!” 苏氏想着添了两个小闺女,于是点头。 “中午我来炒菜,你休息。” 都是河鲜,李梦还没学会,于是同意。 中午,苏氏做了许多菜,腊肉炖泥鳅、干锅黄膳、香辣螺肉、爆炒鸡丁、口水兔,一锅香菇鸡汤。 满满一大桌。 因为家里人多,又都胃口好,饭量大,只要安全平安的时候,苏氏从不亏待大家。 一点也不吝啬。 桌子是直接摆在木棚子前面,一桌自然坐不下。 但家里的孩子都懂事,夹了菜端着碗随便找块大石头坐下就吃。 所以饭桌上只剩几个大人。 “三丫四丫,再来夹菜啊!” 苏氏喊了一声。 “我够了!”四丫回了句,“我碗都满了!” 三丫也是一样。 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边吃边说话,“杳儿,你娘做的菜真好吃。你真幸福!” 李杳弯起眼,“你娘做的不好吃吗?” 四丫点点头,“没婶子做的好吃。” 三丫抬手敲了下她的头,“娘听到会难过的。” “好嘛,我不说了!”四丫皱起小眉,后又笑了起来。 李杳被她的表情逗笑。 她是很少与她们一起玩的,没想到这姐妹还挺可爱。 她忘了自己这具身体也才七岁多,应该同她们一样,天真浪漫的。 三人吃完饭,四丫约她去玩,说是去林子里抓蝴蝶,李杳想了想她还有事,便拒绝了。 三丫四丫都有些失落。 李杳只得同她们另约了一个时间,两姐妹顿时喜笑颜开。 林子里,红脸等了一会,就见公子和黑脸避着人走了过来。 “公子,属下收到消息,芙蓉县确实出事了。县里不少与祈二小姐有过接触的,都胖了一圈。有两家之前不与祈家合作的老板都暴毙了。死前胖到了四百斤。” 红脸垂下头,“那祈二小姐跑了!” 小九清冷道,“芙蓉县里的人不能有事,他们都是将来扳倒二公子的证人。” 黑脸道,“公子,茴香不是好了吗?我们请覃大夫去一趟。” 小九扫了眼黑脸,他说的也是他想的。可是,覃大夫一早就暗示过了,药丸很贵。而且瞧他那样子,不止是贵的问题。 其实他知道杳儿更有办法,但他开不了口。 “你们找我师父,他没空哦!” 李杳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出,三人都懵了。 红脸当真红了脸,他竟然没发现来了人。 黑脸倒是习惯了,很快反应过来。 “小姑奶奶,你来了?”他嘻笑。 李杳白了他一眼,递上手中的篮子,“你真不讲义气,自己吃饱就不管你兄弟了!” “没,没有不管。”黑脸从怀里拿出个红薯,“我也带了!” 李杳摇了摇头,“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兄弟吃红薯?” 黑脸揭开篮子,拉着红脸道,“我知道姑奶奶会给你带,所以随便揣了个红薯,你别介意!” 红脸冲他一笑,“我!不!介!意!” 黑脸脸一黑,小声道,“以前我吃了多少干馕,你吃一点怎么呢?” 李杳大笑。 “杳儿,”小九突然轻声道,“覃大夫没空,你有空吗?” “有!” 李杳笑道,“直接一点,这样不好吗?” 小九怔怔地看着她。 “我的脸都让二公子的人看到了,早就掺和进来了。我是为了自保!” “你要是扳倒了他,我就安全了,所以这事,我帮你!”李杳大气地说道。 “谢谢!”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那芙蓉县!” “好!” 第373章 别废话,我们主子要见你! 李杳来之前就打算好了的,所以一早放出了黑鸟。 这会召了过来,就停在他们身边,像座黑山一样。 两只眼睛瞪像铜铃那么大,带着骄傲。 芙蓉县距他们现在的位置,少说也有四百里,她不能离开娘太久,两天是极限,所以放出了黑鸟。 这黑鸟小九同黑脸都见过,只有红脸是第一次见。 他很震惊。 “我的宠物!”李杳说了一句。 红脸更加震惊了。 “进林子不远有个大篮子,快去搬来!” 李杳可不管他们的表情,吩咐道。 “快去!”她又喊了声。 红黑脸两人忙跑了过去。 “同婶子说了没有?”小九走到李杳面前问她。 “没有!”李杳诚实道,“争取两天内处理好,我不想我娘担心。” “你等着!” 小九朝她一笑,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然后朝林子外走去。 等到红黑脸按李杳的指挥绑好大竹篮子后,小九才回来。 额头上冒着汗水,显然赶得有点儿急。 李杳看向他。 他轻轻一笑,哪里有平日那种清冷模样。 李杳没有好奇小九是怎么同娘说的,看这样子应该是请示成功了。 她露出一笑。 “好了,咱们上去吧!” 李杳率先爬着篮子,翻了进去,倒在软垫子上。 她都不敢怎么装饰,所以简单垫了个软垫子。 小九也翻了过去,原本李杳还伸长了手,想接下这个柔弱少年。 结果他比想象中的利索,看来同黑脸学得不错。 黑脸进来,空间明显去了一大块,他有点儿尴尬,“我吃胖了!” 红脸进来后,篮子就满了。 他是满脑子疑惑,但没有作声,一张脸十分严肃。 “起飞!” 李杳扔了个剥了壳的士力架到黑鸟嘴里。 就听到黑鸟“咻咻”地拍起了翅膀。 三张震惊脸。小九和黑脸见过,但他们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至于红脸,整个脑袋里的神经都搅成了麻花。 李杳见他们这个样子,默默地闭上了眼,“到了,叫我!” 黑脸紧张道,“它认路吗?” 李杳点头,“我告诉它了!” “它听得懂人话?”红脸终于问道。 “我养大的!”李杳睁开一只眼,“它可是我的威武大将军!” 上端飞着的黑鸟一听,骄傲得扑着翅膀飞得更快了。 几人被风吹得头发凌乱,李杳不再说话,整个人缩到黑脸身后,借助他宽厚的背,挡一挡风。 可黑鸟实在飞得太快,风也挡不了多少。李杳受不了,“慢点飞,天黑到就可以了!” 黑鸟不听,还在放飞自我。 “飞慢点!”李杳大吼。 篮子里的其余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了。 再见黑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慢了之后,三人眼睛又亮了亮。 厉害! 夜幕降临,芙蓉县里仍旧乱哄哄的。 街上的大夫,医馆的坐堂,都忙得脚不沾地。 县令大人头都大了,正急得团团转。 有些人家请不到大夫,挤不进医馆的,直接躺在了县衙。 叫他如何不急!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师爷问道。 “我已给邻县县令大人去信,请他派些大夫过来,希望能有用。” 县令心里并没有底气,芙蓉县被祈家管控的这些年,一直拒与邻近几个县交好。 他的求信,人家不一定会理。 周、唐两位老爷死后,县里突然胖起来的人都心慌了。 也都发现了不对。 吵吵闹闹已经五六天了。 师爷垂下头,“咱们县的所有大夫都没看出个原因,怕是再多大夫来了也没用。” 县令叹了口气,“也要看看,总不能不管吧!” 说着,他提起脚往外走。 师爷没有办法,也跟了出去。 躺在县衙门口的一些大胖子,喘着粗气,见到县令,纷纷哭喊,“大人,快救救我们吧!” 县令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本官已经叫了支援,你们撑住,撑住啊!” “大人,这些人危险,您还是回去吧!” 县令大人本想再去街上的医馆再看看,但被师爷拖住,只得回了衙门后院。 又在书房翻出祈家的档案,仔细看着。 他总觉得这事与祈家脱不了干系。 翻着祈家所有名册,他的目光停在祈二小姐的名字上。 当日祈家倒了,祈家人死于县牢,只有这祈二小姐因为疯癫,没有关押,因此也逃过一劫。 他定了定神,打开书房门。 “大人!” 师爷急忙上前。 “你还没回家,这都下衙了。”县令没想到师爷还在。 “下官想替大人分忧。”师爷恭敬道。 县令不作多想,“那好,你找几个人,去把那祈二小姐带过来。” “祈二小姐?”师爷讶异道,“她都疯了,大人找她做什么?” 县令道,“你去把她找来,我总觉得这事与那祈家有关,兴许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其实他已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中了蛊? 师爷低头暗了下眸子,然后答道,“下官这就去办!” 县令再次返回书房,又仔细着磨着,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爷回来。 他再也坐不住,于是起身。 这时,一道身影窜到他跟前,“嘘!” 黑脸道,“是我!” 县令张大的嘴巴合了起来,“下官参见……” 黑脸打断他,“别废话,我们主子要见你!” 小九走了出来,李杳跟在他身后,红脸一到芙蓉县就忙去了,没有跟来。 那县令立马跪下。 “起来说话!”小九自动找了个椅子坐下。李杳也不客气,坐到另外一边。 县令起身,“公子,下官正有事禀告。” 小九抬了下手,“不必说了,我们来就是解决此事的。” 县令又跪了下去,“公子,下官无能,根本没有办法替百姓诊治,县里的大夫还没找到原因。” “他们是中了蚀饥蛊。”李杳直接说道,“我师父已经找出了原因,且治好了一例。” 县令大吃一惊,待看清出说话的小姑娘,“你是那位李壮士的女儿!” 李杳点头,“没错!” “太好了!”县令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师父在哪?我去请他。” “不必了!”小九打断道,“杳儿就能治。” 县令很是信任,“那就有劳姑娘了!” 李杳抬眸,“要收银子的!” 第374章 这小姑娘,口气可真大啊! “只要能治好,银子没问题。” 县令立马许诺。与命比起来,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若那普通老百姓拿不出银子,芙蓉县里好几家有钱人的老爷,早已说过只要能救回一命,出千金诊金。 所以这点上,县令毫不担心。 “那行!” 李杳想了想,转脸看向小九。 “最好放在一块诊治,省得到处跑。” 小九敛目颔首,那县令立马说,“下官马上去办!”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大人!大人和谁在里面呢?”是师爷的声音。 县令正想回应,甚至打算开门。 就被黑脸捂住了嘴,然后慢慢松开。 “没人!”县令反应过来,机警回道。 “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师爷双目盯着书房,难道是他听错了。 县令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又顺手带上门。 “可是把那祈二小姐抓来了?” 师爷把目光从门上收回来,惭愧道,“祈二小姐死了,下官带人找到她与乞丐住的破庙时,只见到一具发黑的尸体。 原来是昨夜破庙走水,她被烧死了!” “确认是她?” “是她!下官盘问了附近几个乞丐,都说是她,而且那烧破的衣裳正是她这几日穿的。” 县令点点头,“许是我想多了!” “好了,你也辛苦了几日,早点回去休息吧!” “多谢大人!” 县令再次回了书房,那拐过回廊走远了的师爷,这时又出现在书房外不远处,且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 很快,他又消失在县衙。 李杳几人在书房商量了半个时辰,最终的决定,由县令出面,召集所有发胖的人到县衙诊治。 对外就说从邻县请来了一个名医,能给大伙治病。 与此同时,芙蓉县郊外。 一个打扮华丽貌美的女子,从房间出来。走过几道拱门,进了另一个房间。 “表哥!” 女子激动地扑了过去,抱住端坐在椅子上,正皱眉烦躁的人。 “敏儿!”男子虽躁,但还是把人扶了起来,“让你受苦了!” 祈敏儿眼泪双流,摇了摇头,“敏儿不苦,敏儿只恨没有把芙蓉县的人全杀死!” 男子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附在祈敏儿脸上,“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全杀了,又怎么能引他过来。” 他发出低笑,带着诡异。 “今晚我就叫他死!” “表哥,你好厉害!敏儿真佩服你!” “也多亏了你机警!”男子一把把她拉入怀里。“慧儿比不过你,她从来都比不过。” 祈敏儿听到逝去的妹妹,半点不忧伤。相反满脸都是得意。 “若不是她嚣张跋扈,得罪了那群泥腿子,闹出那么大的事。咱们祈府就不会倒,表哥你要的东西就不会被人夺了去。” 晏栻顿时满脸冰霜,抱着祈敏儿的手更紧了。 “不过,表哥也不亏,这一次就能解决安王最得意的儿子,让他们一家到阎王那相聚。” 祈敏儿的话,拱起了晏栻的火。 原以为安王已死,便是去了最大的对手,但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 这次也算因祸得福,竟然让他发现了安王还有儿子在世。 怪不得神秘军队突然隐现,原来是在替安王养儿子。 既如此,就别怪他无情。 还有那群泥腿子,竟然卧虎藏龙。战王那老匹夫定然没想到,他那丢失二十多年的儿子,也在其中。 这一次,他必一网打尽! “敏儿,你安心在这宅子住着,等表哥办完这桩事,就带你回京。” 晏栻眉目舒展,眼底露出温柔,抚了抚祈敏儿的脸,“母妃看到你,定然高兴!” 祈敏儿从他怀里站起,“敏儿等你回来!” 晏栻挥了挥手,祈敏儿便退下了。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够懂事! 酷暑,半夜响起了雷声,轰隆隆的在芙蓉县上空炸了好几次。 “二公子,他们已经到了县衙。” 晏栻手下人禀告,并且带来了通风报信之人。 那人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二,二公子,下官亲耳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而且他们在商量对策。” “到了就好!” 晏栻扫了眼旁边的侍卫,“赏!” “多谢!多谢公子!”原来这人正是那县衙的师爷,这会正欢天喜地的谢赏。 可他话还没说完,二公子的侍卫就手起刀落,赏了他一个身首分离。 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有,只有那脑瓜子上两只瞪圆了的眼睛,盯着要他命的人。 晏栻嫌弃地用抹掉溅在他身上的那滴血,轻启薄唇,“拖下去喂狗!” 时光飞快,转瞬已到丑时。 “出发!”晏栻一声吩咐,他的侍卫就领着一千兵出发了。 县衙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县衙外那些垂死的胖子,见此一幕,爬得远远的。 晏栻踏马而来,但他没有进县衙,而是去了芙蓉县最大的客栈。 而此时,破败的祈府内,原先红脸和李杳烤肉串的那个地方,又架起了烤肉架子。 “公子,属下去去就来!”红脸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几人一同放下手中的东西。 “好!”小九神情严肃。 虽然他们只有两百人,但他相信对付起二公子那些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红脸飞快飞出祈府。 李杳对着不动的黑脸道,“擒贼先擒王,你不去?” 黑脸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严肃道,“属下不能离开公子半步!” 李杳差点咬到舌头,“好吧!” 是她多事了! “公子,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县令胆颤心惊地守在一旁。 他怎么也没料到,芙蓉县成了二公子的饵,是要对付眼前这位少年公子。 他虽离朝堂十万八千里,但他也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就守着本公子!”小九颔首。 “黑脸,你速去会会二公子!记住,活着回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知道二公子身边有能人,贵妃的儿子,并不好对付。 黑脸犹豫不动。 “去吧!”小九压着声音,但不容置喙。 “是!”黑脸无奈,只得去了。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李杳拍了拍小九的肩,然后塞了一口肉。 县令惊了一晚上,再次被震惊。 这小姑娘,口气可真大啊! 可公子,好像还真的信她! 不行,他得看牢点。 第375章 那就只留战王儿子一人,其余人全杀了 李杳可不知道县令想的,这会又烤了三只鸡腿,滋滋冒油,外焦里嫩。 撒上辣椒粉,孜然粉,就装到了盘子里面。 “一人一个!” 李杳往桌子上一放,拿起一个靠在椅子上大吃特吃。 县令吞了下口水,眼睛看向一边。 “吃吧!” 小九朝他说了一句。 县令紧紧张张,双手接了过去。 小九不再看他,只盯着旁边的杳儿,待她吃完,递上一块帕子。 又递上水杯。 县令正感叹这烤鸡腿的美味,突然有人来报,正是他带来的衙役。 “大人,县衙处打斗厉害,属下们要不要去支援?” 县令看了一眼神色清淡的公子,摇了摇手,“只管看着,别让百姓闯了进去就行!” “是!”那衙役得了命令马上下去了。 等待是焦急的,县令来回踱步,走走停停。 李杳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小九则挥着竹扇轻轻摇着。 一个时辰后,急劲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越靠近越有秩序。 红脸突然出现,“公子!” 看到睡着的李杳,他压低了声音,“二公子的千兵,皆数斩杀。我们无死亡,受伤五十人。” 小九让他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 “现在正在后巷中,公子要去看?” “去吧!”李杳闭着眼,张了张嘴。 其实她好奇到底是什么兵,这么强悍,两百对一千,还能全身而退。 可这是人家的秘密,探知得太多,不合适。 “我在这睡会,你们回来叫我!” 小九朝她走去,“正好,请你过去看看他们的伤,我付银子!” 李杳睁开眼,迅速站起身,“我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同你说,要是伤重用药多,那银子也收得多。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 小九轻笑了一下。 三人离开。 县令看着他们走远的背,也知今晚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收尸,又比如通知中蛊的人明天来县衙看诊。 芙蓉县里最大的客栈,三楼一片狼藉。 黑脸以一对十,败下阵来。 此刻已经跑路,就是胳膊上中了只毒镖,让他有些不适。 他停在一个屋顶上,房顶突出的瓦砾正好遮住他。 忍着巨痛扯掉毒镖后,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透明药丸,吃下后,终于缓了过来。 多亏姑奶奶心疼他,偷偷给他塞了他药丸。让他捡回一条命! 天蒙蒙亮,那响雷带出的雨终于下了起来。 热气从地底冒出,热得人心烦气躁。 “废物!全是废物!” 晏栻脚下跪着他的十名暗卫还有之前那名侍卫。 “公子息怒!”侍卫道。 晏栻一脚踢到他的胸口,用力之大,那侍卫直接撞到了门上。 “请君入瓮!这就是你口中的请君入瓮,结果折了本公子千兵!” 那侍卫挣扎起来,“那是神秘军队啊!” 其中一名暗卫道,“公子,也不是没有收获,那恐怖黑脸中了属下的毒镖,必死无疑。 属下听闻,他是神秘军队七护卫之一。” 晏栻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神秘军队一直是他想要拉拢的人,没想到父皇竟然把神秘军队交由给了安王,也不给他这个亲儿子。 他就不明白了,父皇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想把江山拱手让人!真是老糊涂了! 若不是这一次,他还不能确认父皇的心意。 很好! 那就不要怪他了! “再调五千兵过来!”晏栻最后说了一句。 错过这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机会。 “是!” 黑脸趴在屋顶听完他们的话,正打算离开。 “嘘!” 红脸突然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红脸指了指下面。 黑脸蹙眉,怎么公子和姑奶奶也来了。 他虽相信自己的武功,但也怕出意外。第一次他用责备的眼神瞪了眼他的上司红脸。 红脸微微吐了口气。 接受了这无声的指责。 两人跳下屋顶,一人带了一个上来。 李杳兴奋得心砰砰砰。 真刺激! 因此脸红彤彤,而旁边的小九,冷酷的脸惨白。 屋内的晏栻还在与属下们商量,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在了李杳他们耳朵里。 “那群泥腿子那派的人到了没有?” 晏栻突然改变了主意,“告诉他们,活捉战王那傻瓜儿子一家。” 李杳眉毛一拧,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家的事情。 “当年战王与神秘军队关系匪浅,又都为父皇所用,我若用他儿子一家,交换他为我所用,是不是也能与那神秘军队抗争一下!” “公子英明!” 暗卫头目却道,“战王能听咱们的?一个儿子而已!公子,这事是不是得通知娘娘?” 贵妃娘娘这么多年用尽办法都没能笼络得了战王,他并不觉得公子的这个办法好。 还不如杀了,省得将来那群泥腿子成了战王的助力。 “不必!母妃忧心,不必告诉她!” 晏栻盯着那暗卫头目,“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就只留战王儿子一人,其余人全杀了!多留一张口,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是!” 李杳心这会一点也不砰了,只剩下愤怒,双拳紧握。 小九轻抚了一下她的背,朝红黑脸示意。 红黑脸一同点头,正要破房而入。 李杳伸出双手,一只手抓住一个。眼睛看向不远处,端着个盘子过来的女人。 祈敏儿听说表哥回来了,亲自在厨房弄了吃的送过来。 这会雨下得不小,她一只手撑伞,一只手端着盘子,有点儿吃力。 走到回廊下的时候,她放下盘子,又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然后置在一边。 李杳从怀里掏出一包毒药。 她虽气愤,但没失去理智。这些人想要新村人,想要她的家人死。那她也没必要同他们客气了。 尤其是这狗屁二公子,这仇算是结下了。 “弄到那酒壶里去!” 黑脸看了一眼,拿过毒药包,飞快地飞下屋顶。 祈敏儿端起盘子,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糟了,还有莲子羹忘拿了!” 她端着盘子又返回去,见廊下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只得把盘子留下,撑着雨伞快速走了。 黑脸回头看了一眼屋顶方向,看到一个小身影点头,他把药撒进了酒壶中。 这是他做任务以来,最轻松的一回了。 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事实就是,祈敏儿觉得这是表哥的地盘,没人能找到,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第376章 惊才绝绝,运筹帷幄的二公子,就这么死了! 敲门声响起,祈敏儿在门外喊道,“表哥,敏儿来给你送早饭!” 房内的人结束了对话,晏栻摆手。十名暗卫迅速隐匿。 而这时,红黑脸已带着公子和姑奶奶换到了一间杂物房内。 晏栻打开门,祈敏儿走了进去。 瞥见靠在门边要死不活的侍卫,当即就心惊道,“昨晚的事……” 晏栻打断她,“不必管他!” 他不喜欢女人过问他的事情,尤其是败了的事。祈敏儿虽然帮了他,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并不代表能插手他的事情。 他喜欢懂事的! 祈敏儿见表哥脸色不好,忙改口,“表哥,敏儿亲自熬了莲子羹,你尝尝!” 她拉着晏栻坐到桌边,摆出莲子羹,几碟子小菜,和一壶酒。 晏栻看着她的动作,柔柔地笑了一下。伸手把她耳边带着水珠的头发别了过去。 “辛苦敏儿了!” 祈敏儿一笑,只是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晏栻再看她肤白如玉,又被雨水沾湿的模样,突然喉咙一滚。 冲那靠门的侍卫说道,“出去守着!” 那侍卫想说什么,最后在公子狠戾的目光下,退了出去。 屋内,祈敏儿害羞地倒了两杯酒。 “一大早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晏栻目光捕捉着祈敏儿的整个表情,见她红了整张脸,心也跟着微漾。 怪不得母妃能把父皇迷得神魂颠倒,原来祈家的女儿,很能拿捏男人的心。 比如现在,他明明知道祈敏儿是刻意为之,但仍能被她这纯如白兔的样子迷惑。 祈敏儿脑子里却想着祈慧儿的话。 “你连男人都骗不到,你连男人都迷惑不了!” 可是现在,她成功了不是吗? 到底是谁蠢? “表哥,敏儿敬你!” 晏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祈敏儿心花怒放,仰着皙白的脖子把酒喝进了口中。 两人一杯又一杯,四眼迷离。 “表哥!” “敏儿!” 两人才走到床边,哐当倒在床上。 门外的侍卫终于走得远了一些。浑然不知,满床鲜血淋漓。 “公子!”暗卫头目先发现。 突然的变故,让他顾不得隐身。 “公子出事了!” 他这么一喊,屋外的侍卫冲了进来。“公子!” “找大夫来!” 李杳下的毒很烈,只要服下,普天之下,怕只有她的师父和师公能治。 因为那毒是她从重毒派淘的,毒中之毒! 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祈敏儿和晏栻喝得实在太多,早已深入五脏六腑。 侍卫冲进来之际,两人就已经死了! “公子!公子!” 宅子里的大夫被一个暗卫纠了过来,颤巍巍地把了脉,翻了口鼻。 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祈二小姐死了!” 侍卫纠着他,“公子呢?” 那大夫垂下头,“也,也死了!” 谁能料想,惊才绝绝,运筹帷幄的二公子,就这么死了! 甚至毫无征兆,死在了他父皇与母妃年轻时幽会的宅子里。 “为什么!”侍卫大怒,胸口剧烈。可这点痛,哪能比得上满门抄斩的痛。 “中毒!” 大夫唯唯诺诺,“公子和二小姐都是中了毒,可惜老朽才疏学浅,不知道所中何毒。” 暗卫头目包走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个酒壶。 “速度返回京城,报告贵妃娘娘!” 他朝手下吩咐。 然后转手抽出长剑,侍卫与大夫一同毙命。 暗卫们并无过多反应。 “快撤!”暗卫头目把二公子的尸首背上背上。 另一人背上了祈二小姐。 “要不要拦下他们?” 红脸问道。 “不用了!”小九摇了摇头,眼底猩红,脸色惨白。 李杳瞟了他一眼,“你不是吧!心疼他!” 说实话,二公子坏名在外,今日便是不对她爹出手,她也会杀了他。 挑动战争,视百姓生死不顾,甚至为了权势,不惜让百姓作饵。 强制征兵,滥杀无辜,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现在,旁边这个人,他心疼了! 李杳讪笑,独自走出杂物间。 “我不是,我没有!” 李杳懒得听他说。 “公子?”突然黑脸大声唤道,“公子你怎么呢?” 李杳迅速转身,跑了回来! “小九!” 小九突然晕迷,李杳探了脉,“毒发了!” 她迅速给他喂下一颗解毒丸,过一会儿,小九才睁开眼。 虚弱道,“我怎么了?” 李杳扣着他的脉,“差点死了呗!” “奇怪,自从上回你中毒回新村,这三个月,你的毒慢慢又解了的。 怎么突然又中毒了! 今日,你明明与我们在一起,我更是没离开你半步。 谁给你下毒了?” 李杳收回手,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小九微微勾起唇,看着眉毛弯成两道弯的杳儿。 “你给神秘士兵看伤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 李杳看向他,“那你是知道谁给你下毒了!” 小九微微点头,借助黑脸的力气站了起来。 “不过是再次印证一下。” “哦!”李杳瞪着他,竖走大拇指,“你牛逼,你厉害!” 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要不是她在,哪还有捡回一条命的可能。 印证,印证个捶子! “刚刚那解毒丸,五万两!” “这么贵?”黑脸比主子反应大,因为不久前他刚吃了一颗。 这么一想,姑奶奶对他真好! 对他真大方! 就连公子也比不过。因为公子要收钱,他不要! 嘿嘿! “贵?那把药丸还我!”李杳瞪了眼黑脸,“五万两和你公子的命,你觉得贵了?” 黑脸后悔不迭,早知道就同红脸一样不作声了。 “好!”小九连吐了几口浊气。 “这宅子里有不少好东西,黑脸,你去找几样值钱的给杳儿。” “不必了!” 李杳眼睛一转,“我自己去找。” 小九轻笑,“半个时辰够了吗?县令还等着你给百姓治病了!” 李杳跑出门外,“够了!够了!” 红脸道,“我去看着点!” “别去了!”小九说道,“我们在这等她就好!” 一个时辰后,芙蓉县县衙来了一个名医,他带着他的小徒弟,直接在县衙门口看起了诊。 “去那边等着!” 第377章 果然如你所料,死的不是他! 县衙门口排起了长龙,十个有九个是大胖子。 还有几顶子轿子穿插在中间。 黑大夫摸着发白的长胡须,每瞧完一个人,就让他们往一边去。 “等着,药一会就发到你手中。” “大夫,都不用把脉吗?”有人好奇,但看大夫仙风道骨的样子,又信心满满。 黑大夫摇头,连个眼神都不抬,“下一个。” 杳药僮在黑大夫的身后桌子上,任劳任怨的分着药。 每过一个人,她就抬头看一眼。 发现是真胖的,就指着另一边,“你去那边等。” 这样光把病号分出来,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还有几个精贵的,被请到了县衙里面。 正午一过,李杳就调制好了毒药。 由黑大夫带队,领着衙役先派发给县衙外的人。 杳药僮在衙内亲自分发给那些“财神”。 药很快见效,衙外“尸横遍野”。衙内也倒了下来。 黑大夫拿着一大瓶白色透明解毒丸,每给一个人喂下后,他的心都抽着痛。 五万两! 五万两! 又是五万两! 最终分发喂下一千余人。 县衙内,杳药僮盯着刚刚喂完药的“财神”看着。 县令也守在一旁。 “那个大人啊!最好把他们抬到茅房边,或者准备恭桶!” 李杳拍了拍手,时间也差不多了。 县令忙道,“后院有一排空房。” “那更好了!” 李杳弯着眼睛,“空间独立,隐私更好!” 于是,各个贵人的下人抬着各自的老爷小姐去了后院。 县令摸着手,踌躇不已。 “别担心!”李杳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悠哉地说道。 县令冲她讨好一笑,然后坐回椅子上,“我不担心,不担心!” 等待之际,小九携红脸也回来了。 李杳跳下椅子,“怎么样?” 他们从那郊外宅子出来,就分道而走。黑脸和李杳回县衙给百姓诊治。 而红脸携公子,去确认一事。 小九上前,拍了下激动的她,再扫了一眼着急万分的县令。 县令为官多年,十分有眼力见,“下官去后院看看!” 知道他们有话说,县令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果然如你所料,死的不是他!” 小九轻道,“死的只是他的一名暗卫,他们离开宅子没有多远,就换乘了马车。” 红脸接着道,“风吹起车帘的时候,二公子好好的坐在了车内。 为了印证,属下激了那匹马,马车翻了,二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杳一口贝牙点咬碎,“我就知道,好好的一个宅子屁都没有,只剩下一些搬不动的大物件,他们是一早就知道被咱们盯上了。” 不得不说,二公子还是有点儿脑子的。估计是不想与神秘军队再起正面冲突,搞了这出死盾。 不过这人真是坏透了!并没把祈敏儿计划在内,任她死了,让她来迷惑他们。 他日这人若上位,脚下的尸骨怕是遍地都是。 祈敏儿,你真傻啊! “二公子他,从来就聪明!”小九又说了一句,结束了这番话。 此时,黑大夫从外面进来。 “公子,姑奶奶,咱们走吧!” 他黑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杳和小九当即明白了什么,遂马上收拾东西。 县令赶出来的时候,一行四人已经离开。 “银子还没给呢?” 他是记得那小姑娘的话,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大人,有您的信!” 县令马上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所得诊金,六成给佟掌柜,剩余四成分给客栈两位店老板。” 县令合起纸,感叹不已。 忽有恶臭扑鼻,县令终于明白,为何他们去得如此之快。 一时也有些后悔,为何没有早点躲回乡下。 至此,芙蓉县一事,告一段落。 黑鸟展翅,穿山越岭。 这回它飞得再快,李杳也没阻止它,任由头发扑在脸上。 红黑脸毕竟是大男人,尽量用身子替两位主子挡风。 黑夜来临之际,他们回到了瀑布潭处。 李杳打发走了黑鸟,那大竹篮就暂放在林子里面。 红脸继续隐匿,黑脸带着小九和李杳从林子中走出来。 新村今晚似乎有活动,点了不少火把,插在地上,照得夜晚明亮生辉。 李寄云最眼尖,大喊,“妹妹回来了!” 几步小跑过来,拉着李杳就说,“下午干爹和小黄叔他们逮了两头大野猪,朱武伯伯让大伙烤着吃了。你们回来得真及时。” 说完他放开李杳的手,又去拽着黑脸,讨好道,“下回再出去练功,带上我好吗?” 他轻瞥了一眼小九,低声道,“我绝对比小九厉害!” 黑脸低下头,嘿嘿一笑。 “是吗?” “那是!”李寄云半点没听出他将来要面对什么艰苦训练,大言不惭道,“我的身体好着了!” 黑脸伸手拍了下他的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李寄云点头。 上几回的痛苦他早就忘记了。小孩子嘛,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氏隔老远就迎了上来,拉着李杳检查了一圈。 “娘,我没事!” 李杳决定祸水东引,附在苏氏耳边说,“他又遭人下毒了,幸好让我救活了!” 苏氏听了,当即把目光放在小九身上,像检查闺女一样,把他检查了一圈。 “你以后不准再出去,等到了云府,到了你姑姑那,我就不管了!” 李杳捂着嘴偷笑。 苏氏扫向她,她跑得飞快。 “干爹,我要烤排骨!” “好咧!”王正老远就答应。 李杳站在烤架旁,当真同个馋猫一样,盯着烤得金黄的肉片,排骨。 “再等一会!” 王正笑着看着她,“外面没吃到好的吗?” 李杳摇头,何止没吃到好的,好像压根连餐正常的饭都没吃吧。 她小声在旁嘀嘀咕咕,惹得王正哈哈大笑。 终于递上烤好的排骨和一大把肉串给她,塞住了她的嘴。 苏氏这一会儿工夫,就炒了盆蛋炒饭过来。 特地摆了张小桌子。 压着小九,李杳,黑脸三人坐下吃。 此时,烧烤架上又烤上了鲜虾,螺肉,鱼。风一吹,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增。 不知是谁先唱起了山歌,于是很快歌声缭绕,幸福快乐在瀑布潭上空飞扬。 红脸努了努嘴,摸了摸肚子。 好饿啊! 第378章 你小子,给我安分点! 一大碗蛋炒饭加上七七八八几十根烤串出现在红脸眼前的时候。 他抬眼,目光微怔。 “谢谢公子!” 小九找了个凸出的石头坐下,耳边还能听到那飘荡回扬的山歌。 红脸边吃,边看着公子的表情。 淡淡的笑,飞扬的眉尖,他想公子是喜欢新村的。 公子初到他们那的时候,小小年纪从不笑。当然也从未哭过。 虚弱又倔强,你以为他熬不过晚上,偏偏他次日又睁开了眼。 红脸觉得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替公子选了青山村的这户人家。 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红脸狼吞虎咽,最后只剩下肉串的时候,他揭开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 这不是水。 他眉目蹙起,又浅尝了一口,后又舒散眉眼,就着肉串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山歌声止,火把慢慢熄灭。 小九起身,“靖王那还需你去看着。别留他了!” 靖王不能留,武阳侯也不能留。他是有些佩服靖王的,低三下四数年,竟能把武阳侯,他的表舅拉拢。 红脸担忧地说,“您的身体?” “放心,你也见到了,只要我在新村一日,我便不会死!” 有杳儿在,他定然会长命百岁。前提是,他有足够的玉珠。 红脸微微点头,“属下即刻动身。” “这个给你!” 小九伸出手,是一个小瓷瓶,“杳儿给你的。她要睡觉,所以不来送你了!” 红脸接了过去,“谢谢!” 走出几步后,他回头,“属下会再派人来接应黑脸,还有,那两百精兵,公子若需要,随时待命。” “好!” 红脸握着小瓷瓶,塞进怀里之后,彻底飞出了小九的视线。 许日昨晚太嗨,次日太阳都爬得老高了,新村人大多还未醒来。 李阅炎与黄叔从林中回来,到处还静悄悄的。 黄叔略显担忧,人只要安逸下来,就会忘记危险,长此下去,哪日突然来了敌人,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李阅炎对此,表示赞同。 两人说了几句,放下手中猎物,去了朱武家。 朱武正在耍枪。 昨晚他纵容了村人,可没有纵容自己,一大早就起来练起了。 他放下长枪,“黄叔,阅炎,这么早?” 阮氏探了个头出来,见到来人,忙转身端了茶出来。 见他们有事说,她又放下茶水,走开了。 这日中午,朱武突然告知大家,明日一早出发动身,惹得大伙哀声叹气。 “村长,这么热的天,要不咱们在这瀑布潭过了夏天再走。这潭里有鱼,林子里有肉。我家还有一些红薯,我准备找片地种下去。等再过三个多月,正好收了红薯再走。” “是啊,村长。这地僻静,又安全。不是咱不想走,实在是这天太热了。我们能走,也得考虑考虑老人小孩呀!” 朱武皱了下眉。 阅炎说得没错,他们都以为安全了,所以放松了警惕。甚到憧憬起未来。 也怪他,走半月休半月,让大伙产生了堕性。 也忘记背后的豺狼虎豹了。 “大家都回去商量商量,若是想在此处过下半辈子的,晚一点给我信。” 朱武也不强求大家。 确实最近平静了,他也不确定将来还有没有危险。 “商量什么?你们又脑袋犯昏了。要我说,就听村长的,村长不会害大家!” 蔡四叔大声嚷嚷道,“都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告诉大家。 上回分的银子,是那林家主献给二公子谋反的。 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已经把人得罪了,就这地方,他们用不了几天就能找到。 想赖在这里的就等着死吧!” 他一口气骂得没人敢还口,可还没有完。 “那林家主还有个堂弟,大伙应该也知道,就是那林地主。 那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只怕他也寻来了! 我是一天也不想等了,现在就想跑!” 蔡四叔这番话,果真让人焦躁起来。 “我那红薯不种了,我们家走!” “走,我们也走!” “村长,要不也别等明日了,下午收拾东西,傍晚就出发。走夜路也凉快,白日再找地方休息。” 龙大提议,他媳妇田文娟在一旁点头。 朱武想了想,回过身与朱家李家几位长辈一商量,马上就决定了下来。 “就按龙大说的,傍晚出发,走夜路,白日再休息。 这会还早,嫌累的可以再睡上两个时辰。 都别耽搁了行程!” “好!” 老少爷们定下的事情,妇人们鲜少反对。她们积极地做着后备工作,尽量使家里的每个人都不饿肚皮。 出发时间定了下来,瀑布潭三面炊烟袅袅。 勤快的妇人准备着接下了行程的干粮,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苏氏带着李梦和朱音娘三个也没有停。朱音也没偷懒,让杳儿守着小小宝,也帮着忙。 他们家人多,准备更要充足。 朱音娘不知道苏氏怎么保存的,但她也不问,任劳任怨做着。 包子,馒头,馍馍,蒸了好几笼。 烧麦,糯米鸡,也是两大锅。 饼烙了百多张。 辣子鸡丁、香辣兔肉,麻辣肉丝,这些拿出来就能吃的,苏氏也各炒了一锅,用坛子装着。 临近出发的时候,总算准备妥当。 朱音不愿总是睡在牛背上,她都已经出了月子,脚又好了。不愿做那个特殊的人。 主要也是怕王正被人笑话,说他妻管严。 虽然丈夫不在意,但她在意,所以死活都不愿上牛背架子上了。 “让小九躺着吧,他最近看上去,又消瘦了!” 朱音小声说。 王正只得同意,“你要是走不动了,就告诉我。” 朱音笑着点头。 王正牵着牛停下,朝小九招了招手。 “上去!”待小九走来,他用不容反对的声音说道。 小九正踌躇。 王正朝他背上一拍,“行了,别磨蹭了!” 小九这才翻身上去,“谢谢!” “哟,你儿子还跟你客气呢?”路过的人开玩笑说道。 王正嘻笑道,“他这是有家教!” 那人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谢谢!”小九又道。 “谢屁啊!”王正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人怀疑。你小子,给我安分点!” 别以为他是傻瓜! 第379章 这么说,他们内讧了? 小九僵硬地躺下后,不再作声。 天边夕阳红透半边天,拉长了队伍的影子。 渐渐的,余晖散去,夜晚袭来。 瀑面潭处,数十名黑衣人围着潭周围找了一圈。 “老大,他们在这里落过脚。” 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捏着把灰撒到潭里面,“又让他们跑了!” “老大,还追不追?” “休息一晚,大伙都累了!” 于是一行黑衣人,各自找地方落脚。连日的追赶,他们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今日找到这凉爽的地方,便早早的睡下了。 黑衣人老大围着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新村人走的方向。 趁着下属放松警惕睡着后,他朝新村人方向追去。 此刻新村人还在赶路。 从傍晚到子时,他们中间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 到了寅时,朱武就让大伙停了下来。这么一算,他们已离开瀑布潭七十里远了。 苏氏给自家人,一人分了两个馒头,又装出一大碗辣子鸡丁。 大小都很利索,掰开馒头,夹着鸡肉丁大口吃了起来。 李杳吃了一个,另一个随手就给了黑脸。 黑脸笑嘻嘻,几下吃光了三个。 小九也分了他一个,他又几下干完。然后又灌了半壶子水。 总算填满了胃。 “杳儿,待会你上牛背睡会吧!” “那你了?”李杳看着小九,瞧着气色不错,应该是恢复好了。 “我可以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躺你旁边。”小九嘴边含笑。 “嫌弃!”李杳想也没想回了他一句。 然后起身,往路旁边的林子走去。 黑脸想跟上。 她回头伸手挡了挡,“回去!” “危险!”黑脸好心地说。 “哎呀!”李杳十分不耐烦,满脸埋怨,“我去方便!” 黑脸回头看了看公子,见公子点头,他才不再跟去。 李杳往里走了大约百米,一道黑影就飞到了她面前。 “主人!”宾天半跪着。 李杳懒得纠正他这别扭的叫法。 “起来!” 宾天遂起身,“主人,阁主派我来追杀你们,现在人已经到了瀑布潭。” 李杳暗了暗眸,感叹他们走得也算及时。 “有多少人?” “五十!”宾天气弱道,“属下已尽量拖延时间了。” “嗯。”李杳知道他没有撒谎,并不怪他。“你曾说雨花阁阁主就是那靖王?” 宾天点头,“属下确定,因为属下来之前,见到了他连敏贵妃秘会。 而且还让属下,葬了一个老婆子。 那老婆子是敏贵妃的娘。” 这倒让李杳很是意外,敏贵妃的竟然会让靖王安葬祈婆。 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你确定那就是靖王?” 宾天道,“属下确定,虽然他又换了面孔,但属下又看到了他缺的手指。” 李杳叹了口气。 难怪战王丢了儿子找不到!难怪战王当日没有彻底铲除雨花阁。 说到底,这靖王实力不能小觑。 上回师公带回去的天心教教员,也没激起水花。 可见敏贵妃在背后也使了不少力。 这两人,当真是狼狈为奸。 “主人?”宾天不知道小主人在想做么。以为是担心他带来的人会对他们有影响。 于是保证道,“属下会带着下面的人兜圈子,绝不伤害到你们村人。” “可你如何交差?” 宾天道,“我们几次三番追杀,从未讨过好。阁主也已知道,你们村有能人保护。所以失败了回去,顶多挨一顿打。” 李杳看了看他,“转一圈回去吧,下回追杀这一任务,你别接了。” 宾天感激不已。 “你带队,我不好下手!” 李杳幽幽道。 宾天脸一僵,他真是想多了。 “不知道你来,没留什么好吃的,这些你拿去吃。” 李杳从袋子里抠出几个包子和一包肉干,递了过去。 宾天接过之后,她又掏出支药膏,“这个你挨完揍就擦上,三日就能痊愈。” 宾天感动极了! 主人太好了吧! “主人,那天靖王和敏贵妃不欢而散,虽然我那舵主说他们会和好,但属下瞧着不像。” “这么说,他们内讧了?” 李杳略微惊喜,但面上不显。 “应该是!”宾天回忆着,“敏贵妃是生气离开的。靖王怪她只为她儿子!” 宾天又细说了一些雨花阁内发生的事。 李杳瞧着她离开有那么一会了,于是催促他离开。 最后不知怎么想的,分了他一颗假死丸,“若是被发觉了,就服下它。然后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宾天握在手心,饱含热泪地点了点头。 “杳儿!” 宾天刚走,苏氏的声音就传来,依稀还有脚步声。 “娘,我在这儿,马上来!” 李杳跑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要出发了!”苏氏嗔怪着。 李杳抱住苏氏的胳膊,“怪您,一直让我吃吃吃,我吃多了点!” 母女俩边走边说话,很快就出了林子,追上了大伙的步伐。 李杳爬上牛背,不禁笑了一下。 她是第一次看到小九照看孩子的样子。 小小宝半眯着眼,露着笑,眼皮又撑不开的样子,简直让人心头一酥。 而小九轻扬着扇子,给小小宝扇着微风。 画面着实让她意外。 什么时候,他开始演兄恭弟友了! 李杳叭唧了一口小小宝,惹来一个小白眼,“臭小子,还嫌弃我了!” 小小宝耷拉着眼皮,冲她一笑。她才安分地躺在旁边,“睡觉喽!” 小九会心一笑,仍扇着手中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睡着了。 朱音踮着脚尖,看了一眼熟睡的三人,忍不住勾唇轻笑。 王正牵着牛绳,回头见她笑,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蹲下身子,“我背你!” 朱音拉了拉他,“你疯了!” “疯什么?”王正执意,“他们那是嫉妒我,你别管大家怎么看。” 朱音四处看了看,仍摇头。 王正不管,直接起身,拉着她背在背上,还说,“这么轻,得多吃一点!” 王正不管不顾,果然引来了一些目光。 姑娘妇人们羡慕。 男人们又在心底抱怨他,带坏样!可他们转背又舔着脸问自家媳妇,“要背吗?” 有那泼辣的,“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老娘怕压死你!” “哈哈哈……” 不曾想,瀑布潭山,竟然是新村人翻过十三座山中,唯一一座没有危险的山。 六日后,众人到达红石林山。 第380章 这下哄不好了吧! “娘,石头都是红色的,好漂亮。” 刚进入红石林,四丫就扯着春嫂子的手,兴奋的想要往前跑。 春嫂子拉住她,“等等,先等你爹他们看过之后再去。” 这会村里的男人们又在摆弄着舆图,老少妇人们等在一边。 “这红石林结构复杂,这处平坦,这处又是沟壑,还有峡谷,岩洞,溪流,清泉,看着风景怡人,但处处都是危险。” 李阅炎对着舆图仔细同大家说。 朱武点头,“没错,咱们翻了这么多山,唯独这山标记得十分清楚。风景虽好,但还需小心谨慎。” “照图上看,穿过这岩洞,走这峡谷,就能走出这红石林山。” 李阅炎又道。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点头。 “嗯,这是最近的路!”朱勇说了一句,“不错!” 几经商议,最后一致决定走那峡谷穿山而过。 这边有了方向,那边妇人们已经备好了午饭。 各家吃过之后,就地找了阴凉处小憩。 朱武说,到了岩洞处,再休息一日,所以中午并没有休息多久,大家就接着出发了。 李杳趴在牛背上,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 小小宝时不时独自发笑,让她睁眼看一下,又闭上眼睛。 红石林景色确实美,红色的石头形态各异,远处草木葱葱郁郁,每走几百米,就会有小小的泉水汩汩冒着。 这一路轻松自在,大家边走还边把水囊装满了水,只等到岩洞处,烧水做饭。 行至傍晚,终于到了。 大人小孩都欢呼雀跃,李寄云与老鼠几个马上窜没影了。 “这些孩子,真顽皮!” 几个大人在后面骂了几句,也就不管他们撒野了。 岩洞内的岩石也是形态各异,朱武同李阅炎就近察看了一下,确定了几个安全的岩洞,方便晚上落脚。 傍晚时分,天仍透着光亮。 王正带着李寄风找林子狩猎去了,朱音爹去砍柴,砍牛草。 苏氏同朱音娘准备晚饭,李梦打下手。 旁边的空地上,垫了块竹垫子,李杳正坐着逗着小小宝。朱音在一旁做着小小宝的新衣裳。 小小宝长得快极了,之前的衣裳早就穿不下了。 这会裤脚紧绷着大胖腿,成了两节滚胀的莲藕。 从前爱哭的丑崽,三个月就大变样了,白白胖胖,也不哭了! 李杳有心想弄哭他,左捏捏又掐掐,终于在吧唧他一口后,小小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哈哈!”李杳大笑,又忙低头哄着,“别哭了,别哭了!” 小小宝仍哭,瘪着小嘴,好不委屈! “小小宝乖哦,别哭了。姐姐错了,错了!” 朱音收完线,插上针。 伸手过来抱起小小宝,“让你逗他,这下哄不好了吧!” “嘿嘿,”李杳缩了缩头,“爱哭鬼!” “哦哦哦,宝宝乖,姐姐逗你玩了!”朱音哄了哄。 “哟,都在了!” 李杳偏头,就见孟氏抱着小宝走过来。 “三婶子!”李杳喊了一句。 “杳儿带弟弟呢?” 孟氏把闺女放在竹垫上,她那闺女就立马翻过了身,朝李杳爬去。 圆圆滚滚,脚一蹬,手肘往前一拱,速度快得惊人。 朱音看了,羡慕极了。 “还没半岁吧,你家小宝真能干。” 孟氏咧嘴一笑。 “马上六个月了,不过早会爬了。比她哥哥们都爬得早。” 说到这个,孟氏有经验极了。又说起她的两个儿子,八个月都不会坐,更别说爬了。 朱音听了,全记在心里,只等着看哪日自己的儿子能坐了,能翻身了,又能爬了。 苏氏炸了鱼仔,是之前在瀑布潭炸过的,这会拿出来,复炸了一遍。 端来一小盆,给他们当零嘴。 孟氏吃了一个,发出惊叹声,“这也太好吃了吧!” 酥酥脆脆,撒了一些盐巴,着实可口。 苏氏微微一笑,“之前在那里,王正每日都会搂一盆上来。 我晒了一大半,其余的全油炸了,放坛子里存着。 这会裹层面粉,再炸一遍,正好吃着好玩。” 几人边吃边闲聊。 孟氏的小宝飞快地爬过来,上手抓,吓得离她最近的李杳伸手搂住她。 “不能吃,你不能吃!” 小宝张手挥舞,抢不到,又被李杳搂着挣脱不开,就“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李杳都懵了。 之前她还说小宝不爱哭,原来是她误会了。 这哭声和小小宝一样,不相上下啊! 她被弄得手足无措,幸亏孟氏把小宝抱了过去,解救了她。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宝宝,看一下就好,要是让她每日带着,指定会疯。 孟氏“噗嗤”一笑,轻拍着小宝的背,“看你把姐姐吓得。” “没,没事!”李杳想着,她还是走远一点吧。 忙站了起来,走到竹垫子外,穿好鞋子。 “我去找二哥他们玩。” 小的爱哭,她找大一点的玩总不会哭了吧! 刚走没几步,就见三丫四丫朝她们这跑来。 “杳儿,我找到好玩的了!” 四丫兴奋地喊,跑过来,拽着李杳的手,“冒热气的水,你没见过吧!” 三丫在一旁点头。 四丫又道,“那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可好玩了!” 李杳顿时想到了什么,忙跟着三丫四丫往她们说的地方跑去。 三人走走跑跑十几分钟,就到了四丫说的地方。 果然同李杳想的那样,是温泉水。 有几个天然形成的池子,有的很大,看上去有两亩地那么大,有的很小,只有二三十个平方。 还有几个更小的,只有两三个平方。 池子里都冒着泡泡,还有一处稍高地势的池子,热水一直往下流。 “杳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四丫问道。 她们虽然发现了此处,但因为没见过,是碰都不敢碰的。 娘说杳儿有见识,问她准没错。 “这个叫温泉!” 李杳蹲下身子,试了试最近这个池子的水温,有点儿烫,大约四十多度的样子。 “温泉?”三丫四丫同时木讷了。 “这温泉作用大了,”李杳得微勾起嘴角,“可以洗澡泡澡,非常舒服。” 怕三丫四丫,听不懂,她又说道,“有钱人家,最喜欢泡温泉了,有的还特地在家建造,可花钱了!” “那我们岂不是赚大了,有免费的!”三丫两眼冒光道。 第381章 拿回去给覃大夫看看 李杳想了想,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赚不了多大,但泡个一两次没问题。 不过,此刻天已经黑下来了。 周围的环境又未知,所以今晚是肯定享受不了的。 “明天再来吧,这会太晚了!” 三丫四丫虽好奇,但都是听话听劝告的好孩子,两人一齐点头。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头张望,眼里全是不舍。 李杳只得许诺,“明天一定来,武伯伯说在这停一日的。” “好!”四丫明显兴趣浓厚,恐怕今晚是再也睡不着了。 三人回到岩洞外,马上被大人捉住问去哪里了。 四丫嘴快又伶俐,马上把发现温泉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孩们没听说过,但村里不少大人听说过。 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这还是个好地方了!”说话的妇人拍了拍身上的灰,“以前我那嫁给城里的堂姐就回来炫耀过,说是泡那温泉之后,皮肤白了,年轻了,哪哪都好。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末了她又说,“明儿个我也得去泡泡,也做一回那贵夫人!” 妇人们皆笑,纷纷附和,明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去泡一泡。 反正要停一天,男人也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只是嘱咐要小心罢了。 是夜,大家都住进了岩洞里。 苏氏正打算睡觉,外面就传来轻唤她的声音。 苏氏摸索着穿好鞋,李杳听到动静也准备起身。 “是芳嫂子!”苏氏说,“你别起来,娘去看看有什么事。” “娘你小心点!” 李杳还是嘱咐了一句。 她对这芳嫂子的印象不太好,之前有点贪小便宜。不过后来,也没再听说过她占谁便宜,倒也相安无事。 突然到访,李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于是拖着鞋轻轻往外走,站在阴影处。 “明玉,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芳嫂子揉搓着手,半天没进入正题,“都睡了呢?我,我……” “你有话直说!”苏氏打断她的话。 芳嫂子左顾右盼,最后见苏氏有些不耐烦了,才道,“我想同你借点盐。” 然后又说,“上回在芙蓉县,我太着急,忘记买了。家里现在是一点儿也没了。” 芳嫂子说着说着,垂下头,“我知道大家都说我爱占便宜,我已经改了。我现在有银子,你要是有多的,我买一些好吗?” 苏氏看着她,担忧恐惧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我家还有一些,但也不多,你也知道我们家人多,吃得快。最多分你一斤,而且再也没有了。” 芳嫂子感激地点头,“我懂,我明白!谢谢!” 苏氏折回洞里,李杳早已爬回床上了。 “杳儿,”苏氏碰了碰她,“给娘拿些盐。” 李杳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所以并没有问娘,直接拿了一袋子盐出来。 苏氏聪明,拆开袋子倒在一个碗里,才端了出去。 “谢谢,谢谢!”芳嫂子再三感谢。 苏氏提醒她,“省着点吃,我家真没有了!” “嗯!” 芳嫂子端着碗开心的回家了。 苏氏重新躺下,叹了口气,“你说这芳嫂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忘记买盐呢?” 李杳为了宽苏氏的心,“也许是真忘了。娘你都把盐借给她了,就别想太多了。” 苏氏道,“我是看她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丈夫。也是可怜人!希望她不是真的占便宜。” 李杳没有再回答,而是打了个哈欠,“娘,我睡了!” 苏氏拍了拍她,“睡吧!” 她被芳嫂子这一打扰,便没了睡意。 干脆爬起来,去岩洞口坐着乘凉,顺便等着巡视的丈夫回来。 李阅炎带着人巡视上半夜,这会正围着几个岩洞周围检查。 夜晚还是比较凉快,几个打着火把,小心地走着。 “阅炎哥,这边应该没问题,我们去四丫他们白天发现的温泉处看看,顺便检查检查。” 小黄抓着在他肩上打瞌睡的金毛猴的脚,几步走在最前面。 “也好!” 李阅炎表示同意。 温泉处隔这岩洞不远,本就在巡视范围。一行人朝那边走去。 他们脚步快,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温泉处。 李阅炎举起火把抬高视线,眼前这一块是没有问题的。 小黄把猴子甩下,“扑通”跳进他面前的池子里。 刚开始下去,水温有点儿热,可下去没一会,就感觉全身舒坦。 “阅炎哥,你们也下来泡下。好爽!” 小黄又扎了个猛子,伸出头,抹干净脸。 有几人跃跃欲试,但都看了看李阅炎的神色。 “等换班再来泡!” 李阅炎并没有同意,“只有一个时辰换班了,你们忍一忍!” 他又朝小黄说道,“你快上来!” 小黄无奈地游过来,老实的上岸。“阅炎哥,我瞧着此处不会有危险,你放松一点,别紧张!” 李阅炎,“待会换了班,你泡到天亮都可以,反正现在就是不行!” “好吧!” 小黄湿哒哒地跟在众人后面。 李阅炎带着人又往那大温泉处去。 突然“丝丝丝”的声音传来,李阅炎停下脚,往周围岩石上看去。 “看什么呢?”蔡四叔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阅炎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岩石和旁边零星长着的草。 蔡四叔摇头,其他几人也摇头。 “那是我听错了?”李阅炎有些怀疑。继续往前,但仍万分警惕。 “丝丝丝……” 他又听到了。 怕自己听错,他等声音再次传出来的时候,立马抽出刀,往旁边砍去。 岩石上溅出一些血,一行人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蔡四叔魂定后,举着火把同李阅炎一齐往岩石靠近。 火把照在岩石上,费了好大的力,两人才把分辨出那溅血的东西。 “蛇!” 蔡四叔啐了口唾沫。 “还不小,”他用刀插住前半截,拖了出来。 李阅炎拖出后半截。 然后几人一同咋舌,“这么大,有长臂粗吧!” “同这红岩石一个色,长得也怪。” “不知道有没有毒,幸亏阅炎你发现了!” 李阅炎面色严肃,“拿回去给覃大夫看看。” 小黄跳着脚,后怕不已,蛇林那一次给他留下了阴影,现在他看到蛇就怕。 这温泉他是不敢泡了! 有蛇,太吓人了! 第382章 你们给我说说,是谁杀了他? 一行人回来,又碰上换班的朱武一队人,于是干脆全都回来了。 “阅炎!”苏氏心一惊,走上前。 在看清那红色的蛇后,又一惊,倒退了几步。 李杳像是有感应,这会睁开了眼,摸了摸旁边,娘亲不在。慌忙起身,拖着鞋子跑了出来。 瞧见一大堆人,她慌道,“娘!” 苏氏听到闺女声音,忙答应,“娘在,没事!没事!” 李杳这会才看清地上蛇的尸体。 猛地看到,心还是惊了一下。不过到底见过比这还大还恐怖的蛇,很快就淡定下来。 覃大夫被人请了出来,这会披头散发,毫无形象,边走还边系着衣裳的扣子。 “覃大夫您快看看,认得这蛇不?” 不怪大伙惊奇害怕,实在这蛇长得怪异。 这会火把多,光线好。能清楚地看到蛇嘴里露出的尖牙。 头能呈三角形,竟然还有两只触角。通身红色鳞块,三角头颜色更深。 覃大夫蹲在地上,仔细盘看。 好久才说了一句,“剧毒!”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偎在苏氏怀里的李杳,“比七毒草更毒!” 李杳忙起身,看了看她爹的手,发现没事,松了口气。 覃大夫笑道,“它的毒在这个头里面,你们看这褐红的脑尖,毒全在这里。它的牙齿传毒,所以只有被咬到的人,才会中毒。” 李杳点了点头,关心则乱,她也是紧张才会忘记这原理。 覃大夫又突然严肃道,“这蛇毒只要沾上一点,大象都能毒死。所以大家万万小心,别被这蛇咬到了。” 蔡四叔问道,“这蛇叫什么蛇啊?” 覃大夫道,“葬红蛇!” 朱武挥了挥手,“好了,知道是什么蛇,今晚大家巡视都小心一点。我拿去埋了!” 覃大夫连忙伸手,又说道,“这蛇肉可以吃啊!这蛇头上的毒,我还想取出来研究研究,扔了怪可惜的!” 大家都很嫌弃,许是这蛇太毒让大伙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再馋肉的人,这会也没开口要。 朱武斩下蛇头,装好递给覃大夫。 覃大夫喜滋滋地提走回岩洞。忽然他转过头,“再捉到,这蛇头留给我啊!” 众人傻眼,谁敢去捉,不要命了差不多。 覃大夫又停下脚,“不对啊!这蛇喜欢夜里出没,耐高温,喜水。常常泡在温水池子里。也不可能只有一条,它们是一窝一窝的。” 他又折返回来,辨了一下蛇身,“公的!”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惊得嘴巴都窝圆了。 “还有母的!” 小黄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之前他泡水的时候,摸了一下池壁。 当时没感觉,现在却感觉出来软软滑滑的。 “啊!”他跳起了脚,“我摸到了,我在那池子里摸到蛇了!” “啊啊啊!” 众人被他吓得魂都散了,他自己也后怕不已。 还是黄叔一巴掌,拍回了他的魂。 “爹,真的,那池子里还有蛇!” 黄叔瞪了他一眼,嫌他丢人。“闭嘴!” 小黄闭上嘴,抱着金毛猴寻找安慰。 覃大夫再次返回岩洞,“你们小心!那温泉怕是蛇窟,还是别往那边去了!” 覃大夫的话,彻底敲响了警钟。 所有人都不敢大意,何况那温泉离这岩洞这般近。 于是朱武决定,下半夜巡视的哪也别去,就守在洞外。 等天亮后,也别在这处停了,直接赶路。 至于那些想去泡温泉的妇人们,还不知道情况,这会还美滋滋的睡着。 这晚李杳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的,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苏氏亦是,辗转快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天刚刚亮,迷迷糊糊中,朱武就召集所有人开会。 讲明了葬红蛇的厉害,那些嚷嚷要泡温泉的人,彻底醒了。 现在就是能变成天仙,请她们去泡,她们也不去了。 三丫四丫也被吓得够呛,抱着春嫂子不肯撒手。 正因为这葬红蛇的出现,原本打算停下来休息一天的新村人,半刻都不愿意待了。 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许多人家连早饭都不吃,就催促动身。 所以太阳才冒出头的时候,新村人已离那岩洞很远了。 石崖上,一道黑袍影子往远处看去,露出一抹得意奚落的笑容。 他回到温泉处,脱下黑袍,又脱下外裳,露出精壮白皙的身体,然后沉入池中。 几条同碗口大的葬红蛇朝他游去,缠绕着他。 他露出惬意的笑,拍了拍温热的池水,挥洒自如。 “胆小如鼠!” 他一开口,声音粗糙又苍老。 惊得葬红蛇往其他地方游去,最后趴在池边,化作那岩石一般。 一会儿后,男子从池中走出来,重新穿戴好后,盖上黑袍帽子离开。 “干爹,你看清楚了?” 李杳同王正从一块岩石后一起冒头出来。 王正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蛇是饲养的!” “干爹,你还记得蛇林那一次,那行巫道长的蛇吗?” 王正点头。 “我问过师父了,他昨晚没说,是怕吓到大家。 这确实是葬红蛇,不过原本的葬红蛇再大也不可能长得这么大。 除非有人使了秘术!” “你是说,这葬红蛇也是被人控制了。像行巫道长那样?” 李杳点头,“总归不是什么好人!估计与那行巫一样的货色!” 王正不置可否! “走吧!”李杳还是决定离开,只要不伤害到他们,她是不会管的。 父女俩打算离开,从岩石后走出来。 “哈哈哈……” 粗糙又张狂的声音响起,拦住他们的去路。 “小丫头,你知道行巫?” 王正挡在李杳身前,满脸戾气。与对面的黑袍男一比,他看上去更像坏人。 “听说我师弟死了,只剩下一堆白骨,他的宝贝也死了,血肉模糊的。 你们给我说说,是谁杀了他?” 李杳不语,从干爹背后仔细打量着黑袍男子。 自报家门,看来脑子不太好使。 行巫是那死太监的人,那这个黑袍男估计也是。 她想起她安插回去的那个女人,估计是级别还没达到,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不然她多少应该收到一点讯息。 再一想,这货想对付的人应该是小九,估计是没想到小九在他们队伍中,因此只把他们吓跑。 于是她也不想纠缠。 “行巫道长,我确实听说过,他死得好惨!” 黑袍男脸一僵,“谁干的!” 第383章 您英姿挺拔,一看就不是凡人! 李杳很确定这人不太聪明! “惨啊惨!我看见一群黑衣人围攻他,抢了他的摇铃…… 太凶残了!” “黑衣人?”黑袍男怒目看向她。 李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点头。 “你敢骗我!” 黑袍男暴怒。 “没,没!”李杳摇着双手,“确实是黑衣人。 您想想看,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总不可能是我们杀的吧! 您英姿挺拔,一看就不是凡人! 不敢骗您!” 黑袍男似乎信了,眼里全是彷徨。 李杳轻道,“那不打扰您了,我们走了!” 说完不等黑袍男反应,拉着干爹的衣袖,两人走得飞快! 两人紧赶慢赶,直到出了温泉处,才敢回头。 黑袍男当真没有追上来,李杳松了一口气。 并非怕了这人,而是新村人这会还没跑远,她得争取大家逃跑的时间。 这人能出现在这,就绝不只一人。 他没脑子,不代表别人没脑子。 虽是冲小九来的,但她太了解这些人的尿性了,但凡与小九沾染上的,估计都会被灭口。 所以,她不能赌! 待黑袍男回过神,李杳同王正已跑出了三里地。 他踢开缠绕过来的葬红蛇,嘴里还在嘟囔,“她怎么知道师弟叫行巫?” 总归想不通,就不想了。 泡进池子里,等着主上说的人送上门。 主上说了,要杀的人是个男娃,十二岁,长得眉清目秀,体虚多疾。 怕他认不得,还画了一张画像。 他日夜都看,肯定一眼能认出来,不是刚刚这两人。 李杳与王正归队的时候,新村已离温泉池很远了。 这会大伙正钻进一条岩洞,领头的李阅炎和黄叔耳目警惕。 “大家注意脚下,别踩空了!” 后面的人小声应着,再后面的人也是一步挨一步,谁也不敢放松。 岩洞曲折,左拐右转的。 有些砂粒松软,有的石头又十分坚硬。时而洞宽十尺,时而窄小得只能侧身。 这一路,走得非常艰辛。 朱武三兄弟押后,也是时刻注意后面的情况。 “大哥,现在几时了?” 朱桦家的小宝在洞内哼唧起来,他心疼闺女,想停下来让媳妇喂点儿奶。 洞内漆黑,很难判断时间,朱武也只能猜测,拿不太准。 “再坚持坚持,半个时辰后无论到哪了,都停下来休息。” 朱桦得了准信,忙跑去哄闺女了。 孟氏心疼又胸疼,实在没办法了,横抱着大胖闺女,边走让她边吸。 小宝总算停止了哼唧。 不过可把她累惨了,脚步虚浮。要不是朱桦在一旁用力扶着,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还有一件为难的事情就是,王正的牛。 进入洞后,它身上的架子全被拆了。 但它仍比人宽,洞阔的时候,还能勉强通过,但洞窄的时候,人都要侧身,它就更不能过了。 于是,很多次,王正同他岳父都是用力敲着岩洞,尽力扩大一些。 因此新村人甩开他们老远。 “爹,你先跟上前去,我在这后面慢慢来。” 王正瞧着杳儿给他使眼色,会意后,便打发走朱音爹。 “要不,把它放了吧!” 朱音爹也舍不得老牛,但知道要过这岩洞,很难! 权横下,还是觉得人命更重要。 于是劝王正放弃。 王正抿着唇不坑声,一捶一捶砸着岩洞壁。 “干爹,朱爷爷说得没错,咱们把牛放了!”李杳拉了下王正的衣袖,“跟咱一场,总不好吃它的肉!” 老牛双眼无辜地看着李杳,有她这么说话的吗? 于是委屈地低下头。 “好!”王正想了想,终于同意。 “爹,你快跟上去照看音儿他们,我这就去把牛放了!” 朱音爹一步三回头。 砍了这么久的牛草喂牛,他很心痛。 王正挥了挥手,终于在看不到岳父的身影后,才看向李杳。 “不会真要放了吧!” 李杳摇头一笑,“当然不!” 她跑去摸了摸牛头,“让你去个好地方,等出了岩洞,再把你放出来。” 老牛点了点头。 于是“嗖”的一下,老牛不见了! 王正拍了拍胸口,虽然见过杳儿好几次“无中生有”,但仍震撼。 “放心,等出了岩洞,我还您一头更健硕的牛!” 李杳露齿一笑,然后小跑着走。 “干爹,我们快走!还得赶在大伙出洞之前把牛放出来!” 王正大步追上,很快两人就追上了大部队。 听说王正把牛放了,不少人唏嘘不已。 朱武拍了拍王正的背,“是头好牛,你也别太伤心了!” “嗯,”洞内暗,王正话又少。 一时大伙都觉得他应该很难过。 王正追到最前面,从朱音背上把小小宝解下来,背在自己背上。 朱音握了握他的手,“你不要难过,我有预感它不会离开你的!” 王正侧过脸,低头。黑眸在此刻特别光亮。 “你怎么知道?” 朱音被盯得不好意思。红着脖子说,“因为它很神啊!说不定找别的路寻来了。” 王正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往前走。 老牛身上卸下的木架子,被李阅炎拖着。几个小子有时候在一旁搭着手。 并没有给他们增加多大的负担,也算走得顺利。 朱武喊停的时候,大家都累得精疲力尽。 此时岩洞还算宽敞,宽的地方有两三米,窄的地方也有一米多。 大家席地而坐,一家挨着一家。 墙上卡着在些火把,总算把这一段路照亮了。 李阅炎从头走到尾,确定人都在,便与朱武汇合了。 两人商议后,打算至少休息四个时辰,保存大家的体力。 等他再回到自家位置时,苏氏已经把吃的东西拿出来了。 一笼包子,几十张烙饼,还有两碗坛子菜,一碟子辣白菜。 又累又饿,这会只听到咀嚼声,谁也没有说话。 “黑脸呢?” 李阅炎看着小九,刚刚停下来的时候,黑脸还在,这会不见了,他便问道。 小九面微滞,“他说去前面看看!” 李阅炎微微扫过众人,见多数没有反应,轻道,“给他留点!” “我给师父留了!” 李寄云端着个大碗举了举。 “好!” 光下,小九靠在岩洞壁上,眸光黯淡。 突然一张脸伸到他眼下,他头撞在石壁上。 第384章 只是举手之劳,又觉得此人值得,何乐而不为? 后脑勺碰在石壁上的声音清脆,李杳忙伸长手,把他的头捞过来。 “你傻了吧!” 仔细看了一下,竟碰出了一个包。 于是她又拿出药,“低下!” 小九垂头,李杳按着他的头揉了揉,最后挨着坐下。 等她弄完这些,小九才道,“你找我?” 李杳皱眉,侧脸微抬,“杀你的人追上来了!” 她轻语,压低着声音。 “嗯,我知道。” 李杳立马站起,惊觉自己有点多事。发觉那黑袍男后,除了担心新村人被连累,她竟然担心起了小九。 这会听他云淡风轻的话,才发现是她多虑了。 也是,他人虽小,但势力不小。 于是她匆匆走开,坐到苏氏旁边,想了一下,就闭目睡了起来。 远远的,一双眼睛盯着她,她虽感知,但也置之不理。 黑脸回来的时候,岩洞内十分安静,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声音在这岩洞里十分突兀。 睡眠浅的早就被惊醒。 尤其是李杳,立马从苏氏腿上撑起了脑袋。 “黑脸师父!” 黑脸倒下了,倒在小九跟前,惊得那一排的几个娃都收拢了脚。 小九抱着黑脸一只胳膊,双目四处寻人。 “怎么了?” 李阅炎率先过去,扶起地上昏迷的黑脸。 小九摇头,眼睛还在寻找。 “覃大夫!”李阅炎喊了一声,从黑脸背后托起他上半身。 这时围过来许多人。 “黑脸师父这是怎么了?这么厉害怎么受伤了?” “让开!” 覃大夫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都让开!” 黑脸在新村人眼里是无敌存在的。这会大家十分关心他怎么了,所以仍围着不动。 覃大夫喊了几次,脸都绿了。 “让开!” 好在朱武这时过来了,“马上回各家位置,不要围在这里影响覃大夫。” 总算清了场。 再看小九,眸底猩红,仔细看,还含着眼泪。 李阅炎轻拍了一下他,“放心。” 许久后,覃大夫敛目蹙眉,“中了葬红蛇毒,好在不是被蛇直接咬的,而是有人提取了葬红蛇蛇头上的毒,抺在暗器上,再射到他这里。” 覃大夫扯开他上衣,指着他左肩处。 “我现在要先给他取出这毒镖,其他再说。” 覃大夫四处扫了扫,不见李杳,然后唤道,“杳儿!” 在他叫了三声后,李杳才走出来,低瞥了一眼小九,才道。 “师父,需要我做什么?” 覃大夫一看,她不对劲啊!平时可比这积极。 不容他多想,“给师父帮帮忙!” “好!” “都让开一点!”覃大夫再次让人退开一点。 洞内再次寂静,只有覃大夫的呼吸声最重。 远远看着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当覃大夫从黑脸肩上拔出那尖锐带着剧毒的黑镖时,众人一齐落了口气。 接下来,李杳处理着伤口。 她从药箱里取出换了装的药物仔细小心的处理着。 伤口深,缝合这些就费了她老大的力气。 此时虽然是九月天,但炎热仍未散处,加之洞深封闭,又多人气。 李杳脑门之上,全是汗水。 小九伸长手,用衣袖擦掉她头上的汗,又从她腰间取下水壶,打开对准她的嘴。 这番动作无疑是李杳最需要的,她微仰着头喝了几口。 然后仍记仇地给了小九一记白眼。 小九抿了下唇,收回水壶,抱在手上,双目紧张地看着黑脸。 “死不了!” 李杳终究没忍住说了一句。 处理好伤口,覃大夫熬的药也来了,“幸亏昨日我取了那葬红蛇毒,后又细细研究,总算想出一副方子。 能把毒解个七八分!” “多谢!”小九微启着唇,冲覃大夫道。 覃大夫笑道,“算你有心,黑脸不止教你一人功夫,却只有你道谢!” 原本他意有所指,偏偏李寄云这会古灵精怪的也冲他说,“谢谢覃大夫,等我师父醒来,我让他感谢你!” 覃大夫无语,给黑脸灌药去了。 李杳取了颗药丸放他手中,“师父。” 覃大夫点头。 明白!他懂! 黑脸醒来的时候,新村人正准备动身。 他睁眼,就见到公子和小姑奶奶的脸。 “不能走了!” 他声音沙哑,又微弱。 “公子,不能走!” 李杳四处看了一下,确定他这声“公子”没人听到后,她说,“别说话!” 小九微微附耳的动作也停止。 李杳同小九两人合力把他扶着坐起,又给他喂了半壶水。 好一会,黑脸才清明了一些,讪笑,“我以为我走不回来了!” 李杳不喜欢看他丧气,狠拍了一下他的腿,让他感觉到了痛意。 “说,外面怎么了?” 这时前面的人已经动了起来,朱武也大声叫出发了。 黑脸垂眸,“一批死士,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看向公子,“这回来的,比以往强了数倍,除非我们七护卫都在。” 七护卫都在才能对付! 小九心微落,深知这回有多难对付了。 他突然捉住李杳的手,“想办法,拖住你们的人。别让他们走太快!” 李杳脸色突变,“那你了?” 小九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办法? 李杳死盯着他,突然一笑,“想去送死?” 小九摇头,扶起已经缓过来的黑脸。 “杳儿,我同黑脸先走,你记得拖住你们的人,外面有人接应我们。” 说完他着急往前起,黑脸也深深看了助李杳,“我会把那些人引开的!” 公子不愿拖累他们,他自然也不想。可这回来的百名死士,比往日的都高级,至少是甲级死士。 对方怕已经不留任何余地,想让公子死了! “黑脸!” 李杳唤了声,可两人已经跑了。 一向体弱的小九,更是走得快。 “小九!” 苏氏唤了唤从她身边飞快而过的小九。 小九脚微顿,回头冲苏氏一笑,“婶子,你慢点走!” 苏氏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小九就已越过了前面几户人家。 “杳儿,你还不走?” 覃大夫扛着药箱碰了碰她。 “师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覃大夫看向远处,“能力范围内!” 李杳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覃大夫也看向她,“你若有本事保全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又觉得此人值得,何乐而不为?” “我明白了!” “呃,呃,你慢点!”覃大夫伸长手,可人已经跑远了! 第385章 待会你给我狠狠的放箭,射死他们! 李杳并不莽撞,她马上找到了她爹,长话短说了一下情况。 李阅炎整张脸严肃极了!与那战王年轻时,如出一辙。 于是他马上找到朱武,只说让他带着大家慢慢跟来。 朱武并非什么都不懂,只说,“放心!” 不一会儿,李阅炎身边就多了几人。 王正,黄叔三父子,张屠夫,朱春,竟还有朱桐,蔡四叔,龙大。 李阅炎看了一眼他们,“家里都交待了?” 想了想,他推开大黄,朱春,龙大,“此去凶险,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你们留下吧!” 龙大还想跟,他回头道,“你两个儿子还小。” 其他话不用明说,大家都懂。 龙大也停下了脚,“需要的时候,只管吩咐!” 李阅炎点头,一行人马上走。 苏氏追上,塞了个袋子给李阅炎,又摸了下李杳的头。 “小九那孩子心思虽重,但他是个好孩子,把他带回来!”这话她是对丈夫说的。 “嗯,你别担心。”李阅炎轻轻安抚道。 苏氏挥了下手,“走吧!” 李杳看了眼她娘,扯着笑道,“回来我要吃白菜饺子。” “好!” * 岩洞里的路并不好走,磕磕绊绊,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感觉到有点儿风。 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这时明显感觉风大了一点。 隐隐有点儿凉意。 “爹,应该快出洞了!” 李杳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黄叔等人都很佩服她的脚力,毕竟她平日鲜少走路,常常躺在牛背上。 李阅炎伸出手,感受着风力。 “嗯,没错!” “那小九同黑脸已经出去了?”黄叔四处看了下,不见周围有任何痕迹。 “黑脸武艺高强,应该出去了。”黄叔说。 李阅炎打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分了分。 “出去怕是有一场恶战。 小九从到我们家就不平常,也不是什么行商之家的儿子。 王正认领了他,也是怕别人对他猜忌。 也许你们也有过猜测,心里也有了底。 既然大家同我来,我也不想瞒着大家,他大概是安王的儿子。” 李阅炎的话,除了蔡四叔有点儿震惊,其他人反应平平。 小黄还道,“我一看他那气质,就知道不凡。是安王的崽没错!” 黄叔沉吟,“可惜这世道,逼得他走入绝境了。” 多年前,他与安王还有过一面之缘,再如今,两人下场皆一样。 不过,他们一家四口尚在,而安王一家,怕只剩了小九这根独苗。 一时,他愤慨不已。 几人填饱肚子,李杳又取了她的水囊,递给大家。 确定每个人都喝了她的水,她才收了水囊,换她的小水壶给自己灌了几口水。 “走!” 这下换黄叔走在最前面,今日他将尽最大的能力杀敌,若能以他之命,换小九一命,也算对得起他当年的那一身盔甲了。 一行人又加紧往前跑,半刻钟后,风呼啸的声音传来。 灌进洞里,与雨水交杂,打到人身上,还有些凉。 几人从洞里钻出去。 马上就听到糟杂的声音。 蒙黑的天,豆大的雨,呼啸的风,周围摇曳的树,以及刀剑声,撕杀声。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竖立在几十人的包围中。 “上!” 黄叔抽出剑,几下跳跃而去。 李阅炎拖着擒虎刀,比他慢了几步。 小黄肩上的金毛猴比他还快,翻越几下,吊到了一棵大树上。 张屠夫最称手的还是他的杀猪刀,后来也同黑脸学过几招,凭着一腔热血,他跑得不比别人慢。 朱桐紧跟其后。 蔡四叔挪了挪脚,被李杳拉住。 “蔡四叔,我这水囊你背着,里面掺了救命的药。 你躲好了! 万一我们的人受了重伤,或者要死了,我又不在,你给他们灌几口这水,能保一命!” 蔡四叔抱着水囊,瞪大了双眼,“是!” “干爹,我们从这边绕到他们后面去。” 李杳同王正猫着腰。 “还有我!” 突然的声音把蔡四叔吓了一跳。 “李寄风,你怎么跟来了?” 李寄风轻瞥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然后跟在王正和李杳身后。 “寄风哥,你来得正好!待会你给我狠狠的放箭,射死他们!” 李寄风点头,“也抹点毒,比那葬红蛇毒更毒的!” “好!” 李杳想也没想答应。 王正嘴角一抽,猛拍了一下李寄风的头。 “干什么?”李寄风一脸莫名其妙。 王正“哼”的一声,“杳儿,抹毒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毒到自己了!” “好的,干爹!” 三人抓紧时间绕到了对面的林子里。 “我去帮他们!” 王正眼看着一个黑衣人的刀砍在小九的背上,顿时恼火不已。 好歹是他挂名的儿子,看着看着也有点儿感情了。 他抽出长鞭,甩了出去。 “干爹!” 李杳正给李寄风的箭抹五花毒,见状忙站起身。 “你还是用这个!”她拿出了机光枪。 “这些死士刀剑厉害,黑脸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黄爷爷他们也最多拖延一些时间,你的长鞭再厉害,也只能对付一二。” 王正看了一眼,收回他的鞭子。 李杳又道,“同那手枪一个原理。我同寄风哥用箭护送你到正中间,你直管冲那伙人扫荡。” 王正点头。 李杳又把原先他戴过的鬼脸递给他,“戴上这个,神秘些。” 神秘是其次,别让人拆穿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寄风哥,射箭!” 李杳递上一支毒箭,箭头抹的五花毒十足的烈,只要沾上,必死无疑。 “左边!” “右边!” “高一点!” 李杳一连开口,箭射出好几支。 那群围攻小九的死士察觉了背后的冷箭,马上分散了一些,朝林子方向过来。 王正这时被护送进了包围圈。 他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小九,和半臂都垂落的黑脸。 大吼一声,“妈勒个巴子!” 然后按下机光枪。 “突突突……” 子弹穿瞠而过,机头冒火光,扑上来不明所以的黑衣死士,立刻倒下。 “走!” 王正低吼,偏头看着杀红了眼的黑脸,“带他走!” 熟悉的声音,黑脸心里涌动。 其实李阅炎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多想叫他们回去。 因为他分身乏术,护不了这么多人。 小九亦是如此,有一刻,他甚至呆滞了。 他何德何能? 第386章 噬血的王,怎么可能生出孬种? 风呼啸,暴雨倾泻。 弱白的身子仿佛要被风吹起,握剑的手却骨筋直爆。 李杳擦了擦被雨水冲击的脸,眼前模糊。 “寄风哥,左前靠上。”忽然她眼前明亮,那刀刃似乎就在她眼前。 眼见就要砍正小九的身子,利箭穿刺而过。 与此同时,一抡长刀横刮而来,周围的雨与风同时停止。 “嗖嗖~” “砰哧~” “突突~” 那袭击小九的死士,利箭穿心四分五裂,血糊的头颅滚至荆棘中,半截身子犹如破抹布,被风吹起,又被风弃之不顾。狠狠地砸在地上。 “小九!” 李阅炎大喊,托住风雨中那摇曳的人。 只手撑刀,又是一抡,数十死士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他每走一步,死士们退后一步。 “战王?” 有死士又惊又怒又悲怆。 李阅炎墨黑的眼珠愤恨直射,睫毛上水珠落下。 恨与痛直击他的头顶。 这世间不止他一人备受苦楚,手上的人远远比他还难,还艰苦万分。 他的认知再一次被冲击得四零八落。 怨化作恨,而面前的这些人,都将不得好死! 擒虎刀拖击着红泥,发出沉闷又刮心窝的声音。 “吼!” 这一声后,面前五名死士,头颅飞溅,双目难闭。 李阅炎把小九放至一边。 “阅炎叔!”小九声如破锣。他太虚弱了,只能用身影来分辨眼前的人。 “等着!” 沉闷如山的声音入侵他的脑袋,小九耷下沉重的眼皮。 蔡四叔伺机跑了过来,而战争还没结束。 李阅炎重新回去,每一次提刀,就有一个死士倒下。 有一瞬,大家都忘了呼吸。 黄叔刺下一剑后,双目满是激动。没错,这才是战王的后代! 噬血的王,怎么可能生出孬种? 过去再多的禁锢又怎么样,他终有血脉觉醒的一刻。 “杀!”黄叔澎湃地喝道。 于是突突声,嗖嗖声,刀剑声,不绝于耳。 百名甲极死士,这一刻也被这疯狂又不要命的回击,斩杀得只剩十人不到。 王正双手发麻,“突突”完两人后,朝李阅炎方向扫了一眼。 他得跑了! 于是慌不择路,直接冲过不远处的荆棘,然后消失在丛林中。 “寄风哥,还有五个。” 李杳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水。 “你说在哪?” “你自己不会看啊!” “我看不见!” 李杳呸的一声,“把我当鹰使呢?” 李寄风垂了下目,半天“嗯”了一声。 “前方三百米,靠右!” 李杳又说了两个方向,利箭又杀死五人中的两人。 王正转了一圈,跑了回来。两只脚血淋淋的。 “哎呀,我觉得我没必要装什么神秘人。”他呲牙咧嘴,任由杳儿给他看伤。 李杳快速给他两只小腿上取完倒刺,“有必要。谁知道这背后还有没有眼睛。” 若还有那眼睛,也好让人知道,他们不止是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泥腿子,身后也是有人护着的。 王正没有反驳,反正闺女的话不会错,闺女的想法也不会错。 “走吧!”他起身。 那边的厮杀也结束了。 等到他们汇合,剩余三个也都倒下了。 “爹!”李杳跑了过去。 “先去看小九!”李阅炎想也没想提着人走得飞快。 李杳头一次被她爹粗暴对待,提溜在半空,十分狼狈。 爹啊!我可是您的亲闺女。 “杳儿,快给大伙看看,”李阅炎放下李杳,急不可耐。 李杳喘完气,不敢有半点耽误。 而李阅炎又大步离开,“我去看看有没有活口。” 黄叔也没受什么伤,于是同去。 “干爹,把他们移到洞里去。” 几人都不同程度受伤,外面雨还没停,得先回洞里。 所以王正背起小九。 蔡四叔半天身子扛着黑脸,其余几人互相搀扶着。 好在十分钟左右,众人回了洞里。 蔡四叔手脚麻利,升了一堆火。 “蔡四叔,你给小九喂了水?”李杳先检查了小九。 “嗯!” 李杳附身去看。 确定小九还没有死,但也知道这回又伤了根基。 身上大小伤口数十条,最醒目的还是背上那条一尺长,半指深的刀伤。 饶是李杳认为自己见多识广,也被这遍身伤口震麻了心。 “干爹,圈块地出来,我要单独给小九治伤。” 王正一直看着,眉毛也纠成了一团,他已倒吸了几口气。 还小声问,“能救活吗?” 声音虽小,却也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尤其是黑脸,一张寂若死灰的脸,有了反应。 他转身,“嘶~” 顾不得疼痛,等待着宣判。 “当然!”李杳朝大伙露出一个笑容,“我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 末了,又加一句,“你们也一样!” “断腿断手,缺块肉,都是小问题!” 大伙觉得她有点吹牛,但莫明的被鼓舞了。 趁王正和李寄风给小九圈地,李杳给其他几人处理伤口。 几人多是刀伤,不同程度深浅。 除了小黄没缝针外,朱桐,张屠夫缝了十几针。 黑脸像个破大玩偶,全身缝了百多针,还吊了只手持在脖子上。 “寄风哥,烧点热水给大家泡点药。” 李杳吩咐后,忙去看小九了。 王正速度很快,已围了个木间出来,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黑脸不放心,想守着小九。 “行了,我当爹的都不急,你一个师父急什么?” 王正拦下了他。 黑脸看了一眼,悻悻地挪回火堆旁。 也害怕别人审问他,是以一直垂着头装死。 不过,他想多了。 这群汉子都像失忆了一般,仿佛没听到过李阅炎的那番话。 更没问黑脸任何问题。 只有张屠夫抱怨了几句,“学艺不精啊!” 他有心打破寂静尴尬的局面,“黑脸师父,你教我的那几招不够啊!” 小黄干脆凑到黑脸边上,“师父,这回可以收下我了吧!” 一向半句多话也没有的朱桐,“咳咳,我也想多学学。” 蔡四叔叹气道,“要我说,得从娃娃抓起,咱们这把年纪,也就能护下自己。” 黑脸猛地抬头,眼底猩红。 “好!等我好了,我都教!娃娃也教!不说多么盖世,至少能保全自己。” 他哽咽,“我谢谢你们!” “谢什么?” 王正抱了一捆刚砍的柴进来,双腿又浸出了血渍。 第387章 杀人放火我也愿意,全部身家你要想要,也是你的! 他浑然不知,把柴放在地上后,又准备出去,并没有等他们的回答。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干什么?”王正摸了摸脸。 众人纷纷别过头。 王正撇了撇嘴,“我去看看能抓点吃的来不?” 他正要走,远远就见两人冒雨而来。 “我爹回来了!” 小黄抓着块凸出的石头站起身,王正便迎了上去。 李阅炎肩上扛着一只小花猪,黄叔两只手各抓着一只鸡。 于是王正歇了出去的心思,毕竟刚刚那番打斗,耗尽了他的体力,这会他也是强撑着。 “没有活口了,我同黄叔在林子里也转了一圈,也没有人的痕迹,却恰好撞上了这头花猪。” 李阅炎露出一个笑容,冲散了大家一直蒙在心上的阴霾。 张屠夫起身,把花猪提溜到一边,一刀就捅进那猪脖子里,放了血。 几人一阵忙活。 李阅炎走到临时的隔间外,刚刚那消散的阴霾,又笼罩在心头。 王正低声道,“已经半个时辰了!” 李阅炎剑眉紧皱,淡淡道,“再等等。杳儿她能行的。” 于是两人守在外面。 而此时,李杳已经带着小九在空间里,并且给他后背最长最深的伤口缝好了针。 眼瞅着小九脸色由白转浅红,她慌忙带人出了空间。 再看小九,所有的刀伤都已收拢,且有愈合之势。背上最重的伤口,合成了一条长疤,颜色绯红。 再探脉,又发现,他五脏六腑内的余毒竟全部消失殆尽。 李杳弯了下唇,若不是这回他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她也不会没有顾忌带他进空间,解了他内里所有的毒。 眼下这些外伤,可比内里的毒素,好痊愈多了。 算是阴差阳错了! 小半个时辰后,李杳一身干爽的从里面出来。 她在空间早就换了衣裳,且用指令给小九也换了。 见她出来,李阅炎同王正一起上前。 “杳儿,如何?”两人又齐问。 “没事了!”李杳眨了盼眼,“现在就等着他醒来了!” 李阅炎松了口气,摸了下闺女的头,扯出一抹笑容。 这时,烤肉的香味也传了过来。 小黄大声喊他们,“过来吃肉喽!” 他刚扯了一只鸡腿准备递给李杳,他的金毛猴却比谁都快,抢了过去。 小黄气得骂了它一句,“我真想揍你!” 黄叔拍了下他,“算了,它扔那些石头,帮了你大忙,不然你怎么可能只受这一点伤。” 小黄瘪了瘪嘴,重新扯下一只鸡腿,递给李杳。后又直接把整只鸡抱在胸前,与那金毛猴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香喷喷。 那只小花猪仍在火上烤着,滋滋冒油的时候,张屠夫取了下来。 一分为八,每人抱着一块啃,一行人像是饿极了的饿狼。 就是李杳也毫无形象,狼吞虎咽。 最后一人灌下半壶水,个个撑着肚皮,昏昏欲睡。 李杳也犯了困,晃悠悠地去看了一眼小九,然后挨在他旁边坐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日出东方,风停雨停,清鲜的空气吹进洞里的时候,小九动了动手指。 全身上下麻木又带着疼意。当然,这都不足挂齿。 他能忍受的远不止这一点点。 旁边顿微的呼吸声,让他心尖微颤,浅香的气息又让他浑身舒坦。 不由得,他贪婪地转过头。 也许是动作太大,李杳被惊醒了。 “你醒了?”李杳睁开眼,才发现她的脸挨着小九实在太近。 她慌忙弹起,昨晚太累,她睡着睡着就倒下了。 再看把人挤到一边,只剩一个狭小的缝,难得竟然脸红了。 小九半怔,“谢谢你救了你!” 为了掩饰小小的窘迫与尴尬,李杳清了下嗓子,“上回给的玉珠,抵了!” “好!”小九轻轻应下。 李杳转过脸瞪了他一下,“我同你客气,你就真不客气。” 小九淡淡地笑着。 “你想要什么?” 李杳盯着他,心里突然麻了一下,后又清明得很,“我需要你应承一件事,但这事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 他道,“好!” 李杳狡黠道,“你就不怕我让你杀人放火,又或者赔上全部身家?” “杀人放火我也愿意,全部身家你要想要,也是你的!” 他是认真的,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清醒又放纵。 他恪守己责,循规蹈矩,每一走都左右思度,盘算良久。 从未如此冲动! 李杳又脸红了,白皙的脸如炙火般烤着。 “记得你答应我的!” “好!”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李杳落荒而逃。 原来不论哪个朝代,饼都好吃。 她差点被个小屁孩撩了。 拍了拍自己的圆脸蛋,李杳总算清醒。 一大早,李阅炎同王正就往岩洞里走,说是去接应大伙去了。 剩余的人这会也清醒。 李杳从布袋子里掏出个瓦罐,又掏出小半包精米。 蔡四叔眼抽抽,“你娘给你们准备的东西真多。” 李杳微抬了一下头,“嗯,我爹力气大!” 李杳煨上了瓦罐,熬着粥,不太好加东西,快出锅的时候,她撒了几颗枸杞和几颗红枣。 连同瓦罐端去隔间里。 “杳儿,不给我们留一口啊?” 蔡四叔想逗逗她。 “没有!” 李杳毫不留情地拒绝。 “哈哈哈,我们吃肉吧!”张屠夫拽了下蔡四叔。 “那借你的瓦罐可以不?” 蔡四叔仍不放弃。 说音刚落,李杳就从隔间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瓦罐。 “我娘给我们带了两个,不客气!” “哈哈哈……” 这下不止张屠夫,大家都笑了。 李杳又放下两个纸包,“这是盐!” 蔡四叔竖了个拇指,最后拿着罐子拿着盐,抓着黄叔一早逮回的鸡,找水洗去了。 “等我回来给大伙煲鸡汤啊!” 远远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原以为新村人会在正午过后到达,可直到傍晚,洞内仍没有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有些着急,在洞口来回晃悠。 “我去看看!”李寄风直接往里走。 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是与人商量,说完他就往里走。 “不会出事了吧?”蔡四叔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嘴。 第388章 新村人都不见了! 不止是蔡四叔,其实大家都隐隐感觉不安。 毕竟按照时间和脚程,这会大家应该都出来了的。 “寄风!” 黄叔叫了住了他,“你等等。” 如果是其他人叫他,李寄风或许理都不会理,但这人是黄爷爷。他知道姑父很是敬重他,所以他停下了脚。 黄叔看了一眼余下的人,“眼下小九还需要人看护,黑脸伤重未愈。你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 他拍了一下小黄,“你看着大家!” 大家知道黄叔的意思,怕是要回岩洞去接应。 “黄叔,什么也别说,我同的一起去!”张屠夫把他的刀插在背后。 “我也去!”朱桐也说。 黄叔道,“不必紧张,说不定他们在来的路上了。我们也不能太过分散,听我的,你们赶紧找处隐蔽的地方,留下记号。” 说完他还推了推张屠夫等人。 李寄风等得有点儿不耐烦,“哼”的一声,已经提脚了。 李杳提着瓦罐出来,气氛有些凝固。 “黄爷爷说得不错,我们先走,找到地方安顿后,再作打算。” 待她说完,黄叔便提剑走了。 大家也不作耽搁,马上走出山洞,朱桐背起了小九。 蔡四叔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听了李杳的安排,竟无一人反对。 李杳也不知道他作何想,这会走在最前面,想尽快找到一个能待人的地方。 其实她也在担心娘他们的安危,可她没有表现出来。 走出岩洞十里地外,突然就到了一个矮崖边。 李杳从上往下看去,底下竟然翠绿花红,再放眼看去,竟就到了那舆图上的峡谷之地。 “歇一下!” 李杳说完,众人便席地而坐。 李杳掏出一把肉干,每人分了两块,“垫垫!” 没有说再多的话,她嚼着一根肉干,沿着矮崖边走,想找一条下去的路。 不是路,因为根本没有路,就是想找个不太陡的地方下去。 重伤的黑脸也支撑着身子走到矮崖边,“我这手要是没断,带人下去不是问题。” “安心养伤!” 李杳嘟囔了一句,仍仔细寻着。 “我去那边看看,你守着大家。” 黑脸不再往前,又回了大家休息处。 不一会儿,李杳就找到了一条石阶,她觉得很怪,怎么这地方会有石阶,但又看到石阶上厚重的苔藓,仿佛不曾有人走过,心便稍稍放下。 她放出在空间待了两天的老牛,摸了摸它的头,直到老头“哞”的一声,她才开始惊呼。 “老牛,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嘹亮,引得那边休息的人都朝她走来。 “天啦!这不是王正的牛吗?怎么在这里?”蔡四叔惊叹,几步走到老牛边上,拍了几下牛背。 “哞~” 老牛这声叫,飘荡得老远,算是回应了大家。 李杳一脸茫然,“我正找到这下去的路,就看到它在这里吃草。” “这牛厉害啊!没走岩洞,估计是找了别的路来的。说明它同我们有缘!” 蔡四叔又拍了拍牛背,笑得眼角的褟子都起来了。 老牛又“哞哞”叫了两声。 竟让蔡四叔感动得要掉眼泪,好像是见了久别的老友,又或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挚亲。 还是朱桐打断了他要抒发的情感,“下面就是峡谷了,我们要下去吗?还是在这上面等着大家?” 张屠夫心里挂念着妻儿,不想先行,“我刚瞧到那边有块大石头,要不就在那等着吧!” 他四处看了看,“只有那里可以避一避了!” “也好!”大家都表示同意。 几人迅速往那巨石走去,不过两百余米的地方,躲在那里还能看到这下崖的路。 李杳也很满意。 这边算是暂时安顿好了。 李杳把身上的布袋子取了下来,递给蔡四叔。 “蔡四叔,这袋子东西你拿着。” 蔡四叔不明所以,抱着袋子看着李杳。 而李杳已走到正在张望的张屠夫边上。 “张伯伯,现在我们俩回那岩洞!” 张屠夫想也没想就说,“好!” 他很是激动,早已迫不及待了。 两人并没有同余下的人商量,只挥了下手,就马上往岩洞方向跑去。 “这?” 蔡四叔起身,想喊又闭上了嘴。一直不言语的朱桐拍了下他,看了眼小九和黑脸。 “咱们听杳儿的!” “听她的?” 朱桐一本正经道,“对啊!我家狗蛋都是她救回来的,杳儿很厉害,你不知道吗?” 蔡四叔抱着布袋子,点点头,“知道!” 仙女下凡嘛! 他不是没看过神话故事。 “我还知道,我成煮饭婆了,不过不好意思,手艺生疏,毕竟我也没个婆娘,你们将就!” “谢谢!” 他靠石头坐下后,小九一声谢谢让他全身发麻。 “不谢!应该的!” 谁敢想?谁能想到,他一个泥腿子,能得安王儿子一声谢谢。 这怕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林地主家,他可是一个连下人也不看在眼里的人。 内心的澎湃,让他的脸胀得通红。 “蔡四叔?”小九又轻唤了一声。 “啊?” 小九见他惊了一下,脸也红了。 “哦哦,你想如厕?” “嗯!” “我来!我来扶你!” * 岩洞内空无一人,李阅炎同王正赶到的时候,只见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布袋子,包裹,木箱子。 新村人都不见了! 他们来回走了几趟,甚至还回了三天前住过的石洞。 仍未发现任何人影。 两人不死心,去了温泉处,仍没找到。 不仅没人,那温泉处本该缠绕的葬红蛇也没有。 两人心急如焚,只得再次折返长长的岩洞里,想找到蛛丝马迹。 遇上寻来的黄叔和寄风。 四人再次寻找,仍一无所获! 王正找到了朱音的包袱,抱在怀里,狠捶了一下岩壁。 “去哪了?他们去哪了?” “再找找!”李阅炎黑眸黯淡,沿着岩壁摸索。 王正恼怒又悔恨,仍捶着岩壁,每一捶都用了十二分力。 捶得那岩灰撒落。 “王正,冷静一点!” 黄叔劝了一句。 可王正哪能冷静,又是一拳砸向岩壁。 “再捶一下!” 李寄风蹲在一角,发出惊喜声,“再捶!” 第389章 迷香幻境! 黄叔想阻止李寄风这荒诞不敬的话,可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 挨在李寄风的旁边,也说,“再捶!” 控制不住愤怒的王正,当真“哐哐哐”的连捶几下。 岩壁灰石越发落得厉害,李寄风和黄叔头发都红了。 “姑父,王正叔,你们过来看!” 李寄风紧握着双手,面色隐忍,但语气出卖了他的激动。 李阅炎几步跨来,且拖上了情绪濒临崩溃的王正。 “黄叔,这石头不一样!” 李阅炎摸了摸这块斑驳纹路不一样的石头,还用指甲抠了抠残留在上面的红石灰。 “像扇门!”李寄风道,与此同时他推了推。 那石门纹丝不动。 王正着急伸出血糊的双手,也用力推着。顶端漏着细细的灰,扑他们一脸。却也见那石门的缝隙了。 这下几人信心大增。 何况有个力大无穷的李阅炎。 王正让到一边,李阅炎上前试着推了推。 门动了,露了半指宽的缝隙。 “你们退后一点,”为了怕石门倒下砸到他们,李阅炎开口道。 王正没有反应。 黄叔又拖了下他,从前他倒没发现王正这人脾气如此之倔。可一想到他如今美满的家庭,黄叔又很是理解。 低低劝了句,“你得振作一些,保存精力,你媳妇孩子还等着你呢!” 这话果然奏效,王正捏紧的拳,终于松懈了,只是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石门。 李阅炎凛神屏息,用足全身力气,双手撑在石门上,再一推,脸顿时涨得通红,青筋暴露。 可石门也在他这一推后,径直往后倒,然后重重的“砰通”声。 顿时扬起浓厚的灰沙,几人眼前一片模糊。 几分钟,几人终于看清眼前的状况。 从废乱的石块上走过,几人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岩洞,与他们之前走过的岩洞一比,石壁光而滑,且脚下的通道很是平整。 像是有人走过千万次一样。 而且他们还发现,刚刚他们走过的几百米岩洞,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再看现在正在走的岩洞,又与之前的无异。 几人诧异又严肃,一时竟都无言。 “姑父,看这里!” 李寄风人虽小,但他的警戒心与洞察力是最强的。 他指着一条细小悠长的箭头。 “应该是寄泽留下的!”他又道。 他们一家是有默契的,这箭头虽小,但还能一眼辨出出自谁的手。 李阅炎细看了一下,点头。 “继继朝前!” 因为有了这一细小的发现,几人又充满了希望。至少他们现在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改变了他们原来的道路。 但终归还活着! 几人加快速度,马不停蹄,朝前跑去。 就在一个时辰后,李杳同张屠夫到了那遍狼藉地。 张屠夫四处找寻,就要崩溃。 李杳如鲠在喉,紧握着双拳,眼底猩红。 她紧抿着双唇,努力控制着情绪。 然后四处寻找线索痕迹。 当她找到那扇推倒的门后,很快就确认了方向。 “张伯伯!” 她回头唤了唤正疯狂掉眼泪的张屠夫。 “这石门是我爹推倒的,他们应该往里面去了,兴许已经找到了大家。” 张屠夫张了张嘴,又掉了两颗豆大的泪。 “五娘!筠儿!” “张伯伯,”李杳深知他的痛。 为了让他有撑下去的信念,她道,“五娘婶婶有孕,是双胎。算下日子快两月了。 张伯伯,你现在必须坚强! 因为等你的不止两个人,是四个人!” 张屠夫一时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 撑着石壁缓缓站起。 “等我一分钟!我腿软!” 李杳轻点了一下头,先往那石门后走去。 张屠夫深呼吸几下后,突然大吼一声,眸光坚定地朝里冲去。 李杳在阴暗的石壁上发现那个箭头后,顿时心情大好。 她停了下来,准备补充点体力。 “张伯伯,吃点!” 她递上两个大包子,白菜肉馅的,正是苏氏给她特地包的。 张屠夫拿走一个,“我一个就够了!” “我还有!”李杳又掏出一个。另一个仍塞进他手中。 张屠夫感激地看着她,“杳儿,这回要是我们一家能死里逃生,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李杳不知道张伯伯为什么要感谢她,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匆匆“嗯”了一下。 两人边吃边走,末了每人还灌了半壶水。 这一走,又是两三个时辰。 李杳又找了几个记号,最后一个记号除了箭头,还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连着一个三角形。 她心里当即清明一片。 而此时,李阅炎几人经过长时间暴走,都已精疲力尽。 最后几个包子分食后,几人暂停下来休息。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吃没吃东西?” 王正嘟啷了一句,就马上站了起来。 “再休息一下,”黄叔拉了下他,“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有许多。” 王正又蹲坐了下去,微闭着眼靠着岩壁,轻颤着身子。 看得出已是在极力忍耐了。 李阅炎伸出手,五指感受着风力。“快出岩洞了!” 他轻道,“快了!” 王正再次腾的一下,站起身。 “我不等了!” 如此,几人就又出发了。 毕竟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比起王正,他们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总归休息了一下,也都有了劲。四人动作快速,一刻钟后,就有光亮扫在他们身上。 再往外走没几十米,几人便出了山洞。 眼前豁然开朗,竟处于一段峡谷中。 再看泉水自上而下缓缓流下,山泉又聚成一湾,成了天然的池塘。 峡谷两边,是茂密的大树,树下长着各色的花。 虽是秋天,但这里的花,开得比春天更盛。 风轻柔的刮过,芳香扑鼻,吹散了他们的疲劳,竟让人心旷神怡,忧愁尽失。 这刻,他们甚至忘了为什么而来,沉浸在这美境中无法自拔。 而率先清醒的是李寄风,许是他的杂念与需求最少。 他倒了水囊里的水,给自己洗了个脸。 后又把水撒在他们三人脸上。 “我怎么了?” 李阅炎拍了拍脸,黄叔王正亦是一样,三人面面相觑,顿时警铃大作。 “迷香幻境!”黄叔嘟囔了一句。 第390章 真正的峡谷 迷香幻境? 李阅炎与王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黄叔突然拉着往后退。 李寄风也被这紧张的情绪感染,忙跟上。 退至岩洞口,那美轮美奂的景象也就遮住了。 三人彷徨地看向黄叔。 “黄叔,什么是迷香幻境?”李阅炎开口问道。 黄叔紧蹙着眉,似在回忆。 好一会,他才缓缓轻喃。 “当年我驻守琼城的时候,有一回与水师在海边巡察,也遇上了这种情况。 当时我们在战船上,可突然面前出现了一片世外桃源。 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船上的水师,士兵像是着了魔一样,纷纷冲下战船,对那桃源趋之若鹜。 就连我也一样。 结果就是,我们整船人都掉入了那大海中。 海上风涌浪卷,即便是水性再好,也无法与之争斗。 那次我侥幸抓住了船底一根绳索,救回一命。 可那整船的人都被卷入了海底。” 回忆起这些,黄叔面容苍白,“如今这状况同我当日所见虽有不同,但我能确定这就是我后来翻阅无数资料查到的迷香幻境。 刚刚幸亏我们被寄风救醒,不然等待我们的怕是那万丈深渊!” “您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峡谷是假的。是幻境?” 李阅炎眸眼深邃,晦暗不明。 “完了,完了!”王正嘟啷。 李阅炎拍了拍他,不知如何安慰。他太知道一个从未有过家的人,突然收获到了家的温暖,又面临破碎的感觉。 现在他只想积极解决,黄叔既查过资料,也许也查过解决办法。 “黄叔,后来呢?”他问。 黄叔摇了摇头,“你是想知道有什么破这幻境的办法?” 李阅炎点头。 粗糙的手按了按太阳穴,黄叔仍摇头,“那资料上并没有记录,且当时高长胜不服气,又接连派了三艘战船出海,结果人死了还不止,船也消失了。” 这时洞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人来不及躲,但看清来人后,几人同时眼睛一亮。 “杳儿!” “爹!干爹!” 李杳很是欣喜,没想到会在出洞口遇上爹他们。 当李阅炎把迷香幻境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后。 李杳微微皱起了眉,又想起她寻来之前也见到了的那片峡谷。 她能肯定,那是真的峡谷,而现在爹他们口中的峡谷,她还需去确认一下。 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寄风哥没有被迷惑?”她提出了问题。 李寄风点头又摇头,“我也看到了漂亮的景象,但只有一刹,我就清醒了。” 李杳又思考着,但想不出原因,最后决定前往查看一番。 反正隔得并不远。 “我同寄风哥去看看,爹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李阅炎不放心,伸手拖住了她。 李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李阅炎这才放手。 “杳儿,”几人齐声唤了一句。 李杳只得回头再安抏,“你们忘了我有宠物吗?就算那下面是悬崖峭壁,我的黑鸟也会飞来救我的!” 如此,大家总算心底安慰了一些。 李杳同李寄风往前走,也就两三分钟,李寄风停了下来。 “杳儿,有泉水,溪流,大树,飞鸟。花!好多花!很香!” 他喃喃道,头微昏。 李杳看着面前的景象犹豫地看着李寄风。 见他摇晃了下头,又揉搓着眼。 惊道,“没有了,不见了!” 李杳拿起水壶,“捧着洗下脸!” 李寄风照做。 再看眼前的景象,哪有什么泉水溪流,花香鸟语。 不过是一处悬崖,虽不高,但也有数百丈深。 “你怎么没事?”李寄风偏头看向她。 李杳指着自己戴着的口罩,又拿了一个给他,示意戴上。 “你是不是闻到一股香味?” 李寄风点头。 “现在呢?” “我不喜欢这香气,所以控制着自己不去闻。” 李杳微勾着唇,“所谓迷香幻境,就是这香的原因的。” 李寄风看着崖底,心骤的一跳,退后几步。 “你还记得我们在芙蓉县山上小黄叔中销魂散的那回吗?”李杳解释道,“这香与那销魂散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迷香迷了人的心智,放大了大家心中的美好,造就了一个美梦。” 美梦的代价就是跌入崖底,死! “那这到底上是好还是坏?”李寄风问。 “当然是坏!”李杳想也没想说,“这香有毒,常吸此香会让整个人飘飘然,接受不了现实。 然后自我怀疑,忧郁,最后崩溃自杀!” 李寄风沉默了,他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杳没有探究他的想法。 而是说,“我们回去,通知爹他们。” 她又在附近看了看,找到许多足迹,再往下看,又找到一条草明显折断的下坡路。 两人退了回去,摘下口罩。 李杳说了原因,“这附近怕是已有人监视了。不过,我们是来找人的,没找到人之前,只当那眼睛不在。” 几人点头。 各自戴上口罩后,重新出发。 几分钟后,到达崖边,那柳绿花红的景象果然不再出现。 “这坡不算陡,但也得注意安全!”李阅炎提醒了一句,率先往下走。 李杳回头看了一眼,捕捉到一个白色人影。 她低头弯唇,收回笑容,往山下走去。 为了安全,王正抛出了他的攀岩绳,握着绳子,他们的速度快多了。 数百丈高的崖,几人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崖底。 李杳取下口罩,大口喘着气,又让大家都取了。 那迷香只是一道屏,到了崖底也就破了屏障。 崖底潮湿泥泞,能清楚地看见那糟乱的脚印,石头苔藓上,还有许多的手印。想来是大家用来支撑留下来的。 “往前走!” 李阅炎仍旧领头,寻着足迹而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出了那潮湿阴暗之地,地上的泥变得干巴,让人一下子找到了重心。 “真美!” 李杳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叹了一句。可这会不是中了那迷香出现的幻境。 是货真价实的美。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峡谷! 王正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幻觉。 “欢迎大家!”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讥笑,从天而降。 第391章 就是那个装年轻人的老家伙! 黑袍男出现,李杳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大哥留下线索她早已知道是何人作祟。 那黑袍男站在一块流水的石头上,张狂的大笑。 “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李杳瞪着他,直言道,“我们不是你要找的人,为何要抓我们!我娘他们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 “大言不惭!”黑袍男狠甩衣袖,他脚下石块上钻出一个巨大的三角蛇头。 “嘶嘶嘶”地伸出舌头,露出两颗细长的牙齿。 那葬红蛇一出现,几人脸色惨白。 李杳咬了咬唇,“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袍男讪笑,后又凶狠地瞪着他们。 “我要你们把这个人送过来!” 他扔下几张画像,“不要妄图哄骗我,我不是傻子!” 李杳捡起一张,差点气笑。“我看你就是个大傻子!” 黑袍男大怒,马上有条蛇从高处呲着牙朝李杳冲了。 黄叔反应很快,抽剑拦腰砍下。 那蛇分成两段,落在他们面前。 黑袍男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们这一行人中,还有会功夫的。 “你这画像,一个婴孩,还是在襁褓中。拜托你有点脑子行不?” 李杳当真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这世上婴孩千千万,我们去哪给你找这娃!” 黑袍男越发生气,“主上说了,他就混在这山野中。十二年了,我找了他十二年!” 李杳气得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认识,找不到,你爱咋咋地!” “是你逼我的!” 黑袍男挥了挥手,“来人,把他们给我一起关下去!” 他一张口,马上出现十多个白衣女子,个个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也不用她们捆绑,李杳走在前面,“别碰你们姑奶奶我,我自己走!” 李阅炎等人也不反抗,只想马上见到新村所有人,就算关在一起也无所畏惧。 黑袍男子“哼”道,“骂我傻子,你们才傻子!” 峡谷很长,泉水叮咚,虫蝶追逐。本是美景,却因此刻的困境,所有人都无力欣赏。 白衣女子领着他们,穿过溪流,沟壑,到达一块巨石上。 又沿着巨石往里走,大约走了几百米,到了一个更大的巨石上。 再看巨石上竖着几块长石柱,石柱雕刻着盘绕的蛇型,正是那葬红蛇。 李杳一直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不敢忽视每一处细节。 “打开牢门!”领头的白衣女子冲着巨石旁的石崖内喊了一句。 马上有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扇石门。 “进去!”她粗喝一声,美目翻白。 李杳回了她一个大白眼,“小心白内障!” 白衣女子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伸手推了李杳一把。 李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白衣女子,又听到她讥笑的声音。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李杳暗道。 进入石崖内部,那石门又轰轰关上。里面换了一批人带他们,那群白衣女子并未进来。 李杳打量着这群新人,个个黑衣加身,面目木讷。 连拐了五道弯,眼前又出现了许多石头房间,还有几条通往不一样方向的石洞。 再看墙上还是雕刻着蛇像,除了葬红蛇,竟然还有当日行巫的那条大蛇。 李杳头皮发麻之际,就听到了低声抽泣的声音。 再走没多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进去!” 硕大的石牢里,关了新村所有失踪的人。 他们被推进去后,石牢又被锁上了。 那群木讷的黑衣人也都退下,换了两条巨大的葬红蛇在过道上穿梭。 “杳儿!” “娘!大哥!二哥……” 娘几个抱在一起,忍不住哭出声。 其余人也互相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个个都眼泪汪汪。 王正抱着妻儿,一个劲的道歉,直到朱音捂住他的嘴。 李阅炎低头擦了擦眼角,抱住家人,“让你们受惊了!” 几人一同摇头。 大毛也摇头说,“我不怕!” 惹得大伙又眼泪奔涌。 短暂的安慰后,朱武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我对不起大家,为了保住性命,我只能听他们的被押到了这里。” “这才是万全之策!”李杳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说,“留着命比什们都强。” “对!对!” 不少人附和说道,“不怪村长!不能怪村长!” 朱武眼睛通红,看着李阅炎,又看了看李杳。 “现在如何是好?若只有我一个,我就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李阅炎望了眼外面穿梭的巨蛇,“那人要找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在没找到之前,咱们都不会死!” 这话其实并不见得对,但这是安慰大家的良方。 听了这话,抽泣声都小了不少。 李阅炎看了一眼朱武,只一个眼神,朱武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 “大家也别太担心,如今最好是养精蓄锐,休息好!” 朱武朝大伙说了一句。 便同李阅炎走到了一角,有担当的不少汉子也围了过来,覃大夫也被拉了过去。 几经商量,大家准备先弄死外面的蛇,再冲出去与那些人决斗。 李阅炎皱了下眉,覃大夫也是整张脸如同便秘一样。 让他想办法毒倒外面的蛇,这些人怕是把他当神仙了! 看他们士气高昂,他不忍打击他们,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时,牢房里传来咕噜咕噜肚子叫声。 朱武脸一红,“我们被抓进来后,连口水都没喝过了!” 李杳听了,两条眉毛都拉直了。 “大傻瓜!蠢货!你给我出来!” 她站在牢门口大骂,终于引来了两个黑衣人。 “叫那个大傻瓜过来,我有话同他说。”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听不懂?”李杳冲他们吼道,“就是那个装年轻人的老家伙!” 黑衣人这下明白了,赶忙去禀报。 没过一会儿,黑袍男气势汹汹地走来。 “臭丫头,本道要活剥了你!” 李杳仰头,半点气势也不输他,“弄些好吃的过来,我告诉你要的人在哪里?并且亲自带你去捉!” “真的?”黑袍男怀疑地看着她。 “哼,不信拉倒!你既然找到我们村,必然知道我们与你要找的人关系匪浅。” “好!姑且信你!” 黑袍男甩袖而去。 李杳冲他背喊道,“大鱼大肉白米饭啊!” 第392章 我把这门炸了! 一个时辰后,就在大家认为黑袍男不可能送饭菜过来的时候。 他领着十几个黑衣男子,抬着十几个大木桶过来。 “记得你说的,敢骗我我杀了他们!”他冲李杳凶狠地说道。 “我从不骗人!” 李杳回了他一句,还朝他笑了一下。 黑袍男面一僵,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众人看着十几个盛满饭菜的木桶,咽了咽口水,但都不动。 他们从未想到,被关还有这么丰盛的饭菜吃,如果没毒,一定是那黑袍男脑子有问题。 李杳见大伙都不动,也知他们的顾忌。 “师父,我们检查一下!” 于是覃大夫同她一起,拿着银针,每个木桶内都探了一下。 “没问题,可吃!” 覃大夫一开口,众人眉目都松动了。 “吃!” 朱武一声吩咐,新村人都站了起来。 李杳端着饭盘,大口吃着饭菜。一边吃一边还打量着其他人。 收回目光瞥见苏氏一副没有胃口,愁眉不展的一样子。 苏氏感受到闺女的目光,便抬头低声问道。 “那人要找的是小九吗?” 她这话一出,一家人手里的动作都停顿了。 李杳没吭声。 李阅炎轻咳了一下,“那画像上就是个婴孩,也不能确定是他。” “那杳儿你是要带那个坏人找他吗?” 李杳垂目,放下碗筷。 “他再尊贵,也不能让我们所有人陪葬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并不会被别人听到。 苏氏哑言,面露苦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又伸长手抓住闺女的手。 “娘放心,我只是说带那人去找,能不能捉住还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待小九的情谊,其实我们也一样。” 若非把小九当成一家人,他们之前也不会去帮忙击杀那些死士了。 “相信我!” 李杳说完这话,便松开了苏氏的手。 因为此时牢里渐渐有人倒下,有的扶着墙根慢慢靠下身子。 几分钟后,不止是村人。苏氏等人也觉得眼皮沉重,慢慢闭上了眼。 李阅炎撑着头,“杳儿,有毒啊!” 李杳快速给他喂了药,“爹,先不要说话!” 李阅炎吃下解药后,马上就清醒过来。 李杳走到牢边,透过木栏瞧了一下过道的情况,那两条葬红蛇还在穿梭,外面并无一人守候。 李杳迅速点燃一根香,“爹,你捂住口鼻!” 李阅炎照做,快步走到牢门口。 李杳拿着香在牢里走了一圈,确定他们不会很快醒来后。 突然犹豫了。 把他们留在这,黑袍男仍会拿他们要挟自己,又或者逼得小九主动现身。 可若是把他们放进空间,又怕空间治愈能力太强,一会儿就醒了。 想了想,她又点燃了香,重新走了一圈。 “爹,我们要在一刻钟内闯出去。” 最终她还是决定,把所有人装进空间,而自己抓紧时间逃。 李阅炎想点头,但看到外面的两条大蛇后,有些担忧,因此面露难色。 “爹,这蛇好处理,让我来!” 这个时候,李杳已从空间,拿出了麻醉剂,套在狞猎用的枪上,瞄准了蛇。 “嗖!” “嗖!” 两条蛇中枪,先是狂燥地缠着身子,很快就瘫在了地上。 “可以了!” 李杳回头,先是把人都收进空间。就马上打开锁,走出牢门。 又用收缩网,把两条蛇收进网里,也打包扔进了空间。 李阅炎看着她做完一切,抿了下唇。“跟我来!” 父女俩一前一后,摸索在岩洞内。 来时的路他们记得很清,打算按原路返回。 “去,去那牢里看看,那些饿死鬼吃完没有!真不知道行诡道长想什么,竟还真听那小丫头的吩咐。 反正最后都是要死了,还给他们吃什么饭!” 李杳听到这渐渐传来的声音,莫名心一紧,不由得抓紧了石壁。 李阅炎当即走在她身前,挡住她的身影。 “你忘了道长的蛇吃什么长大了?这些人他当然都要喂得饱饱的。” 忽然一阵恶笑,李杳手捏出了水。 两名黑衣男子越靠越近,拐弯之际,李阅炎伸生捞住其中一人的头。 “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另一人惊恐得来不及发声,就被捂住了嘴,紧接着腹部就插进了一把匕首。 父女俩默契地干完两人,继续前行。 顺利又拐了一个弯,来到许多石屋的地方。 若是平常,李杳肯定要把这里面扫荡一番,可现在她只想赶紧出去,把人放出空间。 “谁!” 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的后背。 李杳父子停下脚。 后面的女子又大声道,“转过身子来!” 李杳觉得这声熟悉得很,慢慢转过身后,看清面前的白衣女子。 挑衅地露出一笑。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白衣女子先是大吃一惊,马上就张大嘴巴,“来……” 可没来得及喊,李杳已窜到她面前,匕首抵着她的左腹,“再叫我杀了你!” 白衣女子低头,错愕不已。 李杳压了压刀,“你不信可以试试再喊一声。”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她感觉到痛意,还有鲜血流了出来。 李杳掏出一个蓝色药丸塞进她口里,“带我们出去,不然二十四小时就会暴毙!”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道,“我是重毒派少主的亲传弟子!” 白衣女子当即腿都软了,拼命地点头。 有了白衣女子作掩护,父女俩出来得顺利,中途遇上几波人,见到白衣女子,纷纷避让,还贴在墙根。 看来这白衣女子还蛮有地位! 走到进口处,石门紧闭。 白衣女子皱眉无奈道,“一到晚上,这石门就打不开了,要到明日卯时弟子们练功的时候,道长才来开门。” 李杳盯着她的脸,见她目光躲闪,“连你也打不开!” 白衣女子低头道,“打不开!” 李杳笑了笑,“看来你不想活了!”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我真打不开!” 李杳靠近她,她连连后退。 “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衣女子扑通跪在地上,“我真打不开啊!求求你,放了我!” 李杳哼地一声,手里多了块石头,猛地朝她头砸下,一下就把人砸晕了! 虽然知道这女子骗她,但她没时间跟她耽搁,套个收缩网,把人扔进空间。 “爹,你退后一些,我把这门炸了!” 第393章 抓住那个臭丫头 李阅炎快速退后,李杳从空间拿出一个炸弹,扔到石门下。 “砰!” 爆炸声很大,炸弹威力不小,把门炸得稀碎,连带周围还有石块落下。 等了一会,李杳父子从碎石上爬了出去。 而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父女俩爬出石门,到达了巨石坪上。 李杳回头,又朝石门里扔进去一个炸弹,跑出百米后,按下爆炸键。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许多石块扑扑往下落。 一阵鬼哭狼嚎,渐渐在石头停下后,哀嚎声也没了。 “爹,我得把人放出来了!” 跑出千米外,其实这个距离并不远,但李杳担心空间里的人快醒了,不得不这么做。 “好!” 李阅炎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块绿草地,“就放那吧!” 李杳凛神,小手一挥,新村人全都出了空间,倒在草地上。 看了一圈,无人苏醒,李杳松了一口气。 拿出两个小瓷瓶,给了她爹一个,“放鼻下,让他们嗅一下就会醒。” “好!” 这时的李阅炎根本没有任何意见,就听着闺女吩咐,闺女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五分钟后,众人在一阵臭气中清醒。 “这是在哪?” 黄叔最快警醒。 紧接着是朱武等人,“我们怎么出来了!” 王正暗了下眸,扶着朱音起来后,“问这些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事!” 李阅炎,“这里离那崖洞不远,我们得快走!” 他瞧了一眼朱武。 朱武立刻反应过来,“出发!就走这峡谷内!” 这个时候,新村人基本上是懵的,就是往日精明的那些老头子,也被牵引着只顾走路,根本来不及细想。 “杳儿,你太胆大了!” 王正抓住李杳后,低喝了一句。 可是李杳并不难过,相反有些开心。 “干爹,你快护着干娘和小小宝快走,那崖洞里还没处理干净!” “你想?”王正马上猜到了她的想法,“我同你去!” 李杳摇了摇头。 苏氏也冲了过来,抓住李杳的另一只胳膊,“杳儿,同娘走,别管了!别再管了!” 她带着哭腔,“你才多大,管不了这么多!” “娘!”李杳剥开她的手,“并非我想管,而是不去解决,大家包括你,大哥二哥,还有新村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苏氏被震得说不出话。 李杳又对王正说,“那黑袍男有个蛇窝,专吃人肉,也许就在这峡谷之中。此去,你特别注意下!” 朱武领着人走得很快,李阅炎与他商量交待好后,折了回来,同行的还有黄叔。 “杳儿,爹同你去!” 李杳正想说不,但看苏氏的目光,若没人做陪,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走。 只得点了点头。 “杳儿啊!”覃大夫踉跄过来。 李杳忙伸手扶住他走到一边。 “师父,您来得正好。”李杳解下她的小布袋子。 “交给您了!” 覃大夫打开瞄了一眼,“红色粉末是干啥的?” 几个药瓶子他倒是知道作用。 李杳压低声音,“对付蛇的!” 覃大夫点点头,“明白了!杳儿你万事小心。” “嗯!”李杳应下后,松了口气。 苏氏泪眼迷离,对丈夫嘱咐了千遍万遍。 “明玉,我们走吧!” 还是朱五娘拖走了她,“别担心,杳儿心里有盘算。” 别人不知道,她朱五娘最是明白,这杳儿怕真是仙女下凡! 他们能从那石牢里出来,就是杳儿干的,可她绝不会把猜疑告诉任何人。 得了别人的恩,定不能再给人惹麻烦。 峡谷的路,朱武也很清楚,因为往常,都是他同阅炎抱着舆图看得最久。 这会领着大家,走得还算顺利。 与此同时,巨石坪上,黑袍男子坐在一张大石凳上,下面跪着许多黑衣人。 一排白衣女子,站在旁边。 “翠儿呢?” 黑袍男对着那排白衣女子没有好气的问道,眼里透着寒光,不似之前那么愚昧。 “启禀道长,晚饭后我们就没见过翠儿了!” 黑袍男随手砸下手边的一块石头。 吓得那群白衣女子缩到一块。 “你们天心庵到底什么意思,派个奸细来坏我们主上的好事! 我可打听清楚了,翠儿一路领着那小丫头父女明目张胆地走。 可见她根本不把本道放在眼里。” “行诡道长,与我们无关啊!我们也不知道翠儿怎么会那样做。与我们无关啊!” “哼!”黑袍男戾气满面,“你们庵主要是不想与我们主上合作,只管明说! 来人,把她们送回天心庵!” “不要啊,道长。我们回去,庵主饶不了我们!” “那就与本道无关了!”行诡道长气死了,若不是天心庵的这些人,他马上就要抓到画像之人了。 白衣女子被绑住,行诡道长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把情况如实回禀主上,天心教教员,私自放走了我们抓来的人质。 定是她们庵主授意!” 其中两名黑衣人领命后,立马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白衣女子也被押下去了。 行诡道长起身,看了看峡谷方向,“其余人,同我来!” “是!” 这边巨石底下,李杳同爹和黄爷爷,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要追去了!”黄叔沉闷地说了一声。 三人对视之后,从石底走了出来。 李杳笑道,“是找我们吗?” 三人拦住行诡道长的去路。 黑压压的黑衣人抽出剑,行诡举起手,那些黑衣人又把剑收了回去。 “臭丫头,你还挺识相,知道跑不掉,回来信守承诺了?” 李杳摇了摇头,“回来取你命!” 行诡道长顿时黑也脸,“就凭你们三个,笑话!” 李阅炎道,“尽管放马过来!” 他抽出擒虎刀,气势雄伟。 “哈哈哈……”行诡道长讥笑道,“自不量力!” 于是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如浪潮一样袭来。 李杳往后退了几步。 这群黑衣人就交给了她爹和黄爷爷。一看这群黑衣人武功就不及那些死士的十分之一。她不用担心! 行诡道长脸色越来越不好,那使剑的老头厉害就罢了,这莽夫也下手狠辣。 他当真小看了这群种田的。 “抓住那个臭丫头!”他吩咐,只要抓住这臭丫头,就不怕他们不求饶。 第394章 行诡道长要去找天心教麻烦 几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 黄叔的剑舞得又狠又快,剑剑刺中心窝,所碰之人,皆毙命。 李阅炎提气挥刀,一刀过去,就有几个头颅落到地上。 行诡道长见势不好,掉转头,往崖洞里跑去。 只剩下十多名黑衣人垂死挣扎。 “我去追!” 李杳扔下话,就往崖洞追去。 不能让这个行诡道长逃了,黑衣人不足为惧,她怕的是那一窝窝的葬红蛇。 若他使秘术驱使葬红蛇,对付起来就难了。 她的猜测并没有错,行诡会跑,是想从崖洞内抄近路,快速去他的峡谷蛇窝,驱使它们。 至于原本守着崖内的两条葬红蛇,他得使金铃秘术,把它们寻回。 行诡跑了极快,李杳的速度也不慢。 快至巨石坪时,就见行诡移动了一根巨石,然后出现了一个洞,他往里面跑去。 李杳紧追其后,却在到达之前,那巨石移了回去。 她围着巨石寻了一圈,在那底下找到了机关,用手一扭,通天的巨石又移动起来。 李杳跳下洞去,并没有关上开关。因为她知道,爹他们还要寻来的。 又是一条长长的岩石洞,想来并非人工,而是天然形成的。 因为洞内凹凸不平,走起来都费力。 可行诡道长这会人已没影,李杳不敢松懈,干脆换了双跑鞋穿在脚上。 然后跑得飞快。 转了几个弯后,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一下子由昏暗变得光明,李杳遮了遮眼。 再松开手,就发现眼前竟是个硕大的仓库,墙上都燃着灯,再加上仓库内遍地金银珠宝,闪烁着金光。 不由得又遮了遮眼。 联想到行诡口中的主上,常宁死太监,李杳忍不住骂了一句,“祸国殃民!” 小手一挥,清空了整个仓库,顿时双腿发软。 她撑着墙壁,狂灌了几口水,又吃了两块士力架,才回过精神来。 四处找了一圈,没发现行诡道长的踪迹。这一路来,只有这条路,李杳不禁怀疑,难道这他还会遁地术不成? 她退出仓库,再往里一看,不禁笑了下,果然当局者迷。 她重新走进仓库,走到中间那根石柱旁,又仔细寻了一圈。 果然在底部,找到了与外面那巨石同样的机关。 轻轻一扭,那石柱就往旁边慢慢移开。 又是一个岩洞! 李杳十分无语,更对那常宁太监深恶痛绝。 想来只有这种阴私的人,才喜欢往地下打洞。 之前的巫派是,这会这行诡也是,当真是一丘之貉! 李杳又往里追,这回一条岩洞走到底,直接走了出去,走到了一片丛林之中。 李杳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了苍老的讥笑声。 “臭丫头,老道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神通,还能追上来!” 李杳抬目,就见行诡甩袍而来,一左一右跟着两条巨大葬红蛇吐着舌信子,三角头上两根触角像天线一样杵着。 除此之外,李杳四周渐渐围上来许多小蛇,什么颜色,什么样的蛇都有。 而行诡道长手持一个巨大金铃。 果然与那行巫出自一派。 这会,李杳也不那么担心了,原先她最怕的是娘他们被蛇困住。既然蛇都出现在这里,那娘他们也就安全了。 她半天不动,行诡道长以为她怕了。 “告诉我,那画像上的人在哪,我就饶了你!” 李杳回神之后,问他。 “你怎么确定那人我知道,又或者我们村人知道?” 行诡不语,脸上满是寒气。 这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是个狡猾的。 他不会说! “你不告诉我,也就是说饶了我是骗我的。反正是一死,我才不会告诉你人在哪?” 她见行诡有点松动,又说,“让我知道死个明白!” 行诡思索了一下,“蠢货,没看到那群白衣女子吗?是她们庵主给的信。” 李杳突然笑道,“你才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行诡道长脸色变幻。 “那庵主既然知道那画像之人,凭什么告诉你们,她为何不自己派人动手,让你们抢占功劳? 我知你主上是常宁,怕与那靖王也是第一次合作。 他也定然不知,靖王利用了他吧!” 李杳打定主意,让他们去搅去,于是一通胡说八道。 “不瞒你说,翠儿放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告诉我们,把你引开。 她要带人,把你替常宁藏的金银全搬走。 不然,我们都跑了,又何必再回来!” 行诡一下被绕了进去,信了几分。 李杳趁机又说,“其实我们本是逃难的人,也是被那翠儿圣姑威胁,才做这饵的。 你也知道天心教的厉害,我们不得不从啊!” 行诡道,“翠儿是她们的圣姑?” 李杳认真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天心教的前两任圣姑都死在了重毒派,翠儿是她们的新圣姑。 你也知道天心教的圣姑代表了什么,可见她们对这件事有多在乎。” 行诡再也无法忍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骗他! 他不傻! 他不是傻子! 师父说过,他的秘术使得比谁都好,所以他是大师兄,所以行巫都只能排第二。 他聪明,他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啊!”他大吼,“我要天心教的人不得好死!” 李杳缩了缩脚,“要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她蹑手蹑脚就要走。 “站住!”行诡朝她吼道。 “那画像之人在何处?” 李杳想了想,仰头委屈道,“一个婴孩,动荡这么多年,怕是早已死了。 不然,这么多年你不可能找不到是吧?”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哦,翠儿这会怕是已经回天心庵了。” 行诡暴躁,他的蛇似乎感受到了,缠绕在一起。 “喂,你看好你的蛇,他们要敢咬我,我就不客气啦!” 行诡举起他的金铃,口里念了几句,围着李杳的蛇群掉转头,迅速穿梭走了。 “你有没有骗我!”行诡瘪了下嘴。 “没有!没骗你!”李杳摸着胸口,“天心庵没一个好人,我们都被她们利用了。你要找麻烦,现在还来得及!” 行诡愣了一下! 李阅炎与黄叔出来时,就见行诡匆匆跑来。 两人准备动手,好在李杳叫得及时,“爹,行诡道长要去找天心教麻烦,你们快让开!” 两人当即让开路,行诡从中间穿过去。 第395章 让他回去狗咬狗! 等到看不到行诡道长的身影后,三人才收回目光。 “怎么让他走了?”黄叔有些不解,“他看上去不大聪明。” 李杳弯了下眼睛,难掩心中畅快,“让他回去狗咬狗!” 说起行诡不太聪明这事,李杳解释,“这行诡道长面容壮年,可其实应该年过六十,不过是使了回春的秘术。但这回春的秘术有个弊端,会使人智力变得低下。这会他的智力同那六七岁孩童一般。” 黄叔睨着李杳,笑了笑,“你也不过七八岁,可聪明了!” 李杳脸皮厚道,“我天生的!” 还扭头冲李阅炎说,“爹,你说是吧!” 黄叔大笑。 “是!”李阅炎摸了下她的头,“咱们快走,与你娘他们会合。” “往左边走,便是那谷中。”李阅炎指了指方向。 “岂不正好!”黄叔也看了过去。 “嗯!” 三人立刻动身,想尽快赶去等待,因为按照舆图的方向,是朱武等人的必经之地。 按脚程,他们也快到了! 是以,三人不敢耽误。 李杳回头望了一下崖洞方向,不知道行诡此去,天心庵会乱成什么样子? 靖王,你与安王到底多大仇恨,非得赶尽杀绝! 想到爹的身世,李杳不禁又感叹,幸亏这行诡是个蠢笨一根筋的,若是让他知道,爹也是靖王要除之人,只怕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那幽静峡谷中。 虽是晚上,但仍能感觉到四周环境优美。 “就在这里等吧!”李阅炎指了块干净的草坪,不远处还有条小溪。溪一边是高大的树木,这边却是草地,鲜花,藤蔓。 “这地不错,想必他们要打水,定会找过来。” 黄叔一眼看穿阅炎的想法。 李杳点点头。今晚她累惨了,这会一说休息,就困得不行。 挨着草地,昏昏欲睡。 李阅炎脱下外衣,铺在地上,“杳儿,睡过来!” 李杳爬了过去,躺在宽大的衣上,只有脚露在外面。 黄叔见状,也脱下外衣,小心地盖在她身上,“夜里露水多。” “谢谢黄爷爷!” 李杳弯唇,露出一笑。 “乖孩子!”黄叔轻道。内心感叹,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像个大人一样顶事,真是难为她了。 他起身,“阅炎,你守着点,我喝口水,去前面看看。” 李阅炎点头,坐在草地上,看了闺女一眼,又看着不远处的溪流。 新村人的东西大多数都被留在那岩洞里了。 这次死里逃生,接下来要面临没有吃食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想着等武大哥到了,再商量,是不是去岩洞把东西拿出来? 杳儿睡得香甜,他不忍打扰。 望着不远的溪流,又瞅到不远有小片竹林,便起了身。 先在溪边用水洗了个脸,捧了几口水喝下,便朝竹林走去。 担心杳儿会有危险,便加快速度,砍了四五根竹子,马上走了回来。 夜色蒙胧,月亮躺在云层后,根本都不出来。 周围寂静,只有李阅炎编着竹笼的声音。 很快他就编好了一个,马上放到了溪流中。 又很快折返,如此反复,等下好第五个笼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阵说话声。 李杳翻了下身,他紧张地拍了下背,后才缓缓站起。 等那昏暗的火把,变得明亮,李阅炎激动地走了过去。 “武哥!” “阅炎!” “朱叔、古叔、朱勇叔、六太爷……” 简单的几声招呼,饱含激动与热情,各人又隐忍不发,任那眼里滚出泪花。 “明玉!”李阅炎越过众人,走到妻子身边,不顾众人目光,狠狠地抱住她。 苏氏捶了一下他的背,挣脱出来。 “杳儿呢?” “睡着了!” 苏氏哽咽不已,径直冲到最前面,又冲到那草坪上。 熟睡的李杳忽然被抱入柔软的怀里,闭着眼扯起嘴角,蹭了蹭熟悉的味道,继续鼾睡。 苏氏红着眼,温柔的笑了笑,舍不得放手,就这样抱了一夜。 昨晚到了这草坪,都瘫了下去。 等到这会太阳出来,才慢慢醒来。 也就这个时候,哭声响起了。 “什么都没了,粮食没了,衣服被褥没了,要我怎么活啊!” “我家也没了,没了啊!孩子吃什么啊!” 阮氏皱了下眉,走到哭诉的两人跟前,“行了,别哭了!” 那两妇人直直地看着她,“怎么办啊?没有一点吃的,难道等着饿死?” 阮氏忍了又忍,“去年四季都乱了,没把你们饿死。难道这会就会把你们饿死了?” 这时,她指着从溪边拖着一个竹篓回来的李阅炎,“自己看着,不用我教吧!” 两妇人悻悻地止住了抽泣。 阮氏也不再管她们,回去安排家里几个半大小子,先去竹林跑一趟,再带些竹子回来。 朱家的小子也争气,不仅砍了几十根竹子回来,还抓了三只竹鼠。 溪水潺潺,朱家两个大小子,已经站在没过腰的溪水中,带着削尖的竹子,静静盯着。 突然,朱武的大儿子朱韬拿着尖竹猛地一戳,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我叉到鱼了!” 朱桐的大儿子朱韨也一戳,“我也捉到了!” 阮氏笑了笑,往之前那两妇人看去。 羞得那两人低了头。 在这山中,只要不懒,岂会饿死!因此阮氏对那两人颇为不屑。 不过看到那两妇人这会已经起身,差使家中男人小子,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李阅炎昨夜下的笼子,今早全收了,收获了大半篓。 苏氏同李梦这会已经在收拾。 苏氏杀鱼刮鳞,想做个鱼汤,正愁没有锅之际,李梦打开了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 “姑姑,你看!” 她献宝一样,又红了耳朵。 苏氏瞠目,不止她,全家都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梦梦姐,你一直抱着的是一个砂锅?” 李寄云惊喜道。 “咳,”李梦脸红着,揭开砂锅盖,“我还藏了几斤米。” “我娘以前也会把米分开藏着,我……” “你太棒了!”苏氏夸道,若不是手上沾了鱼血,她都想抱一抱她。 其他人也一同夸奖,“你好棒!” 李梦顿时满脸通红,“可惜我力气小。” 突然她又从衣兜里开始抠,“还有这些。” “哈哈哈……” 第396章 你不救我丈夫,我就不起来! 李梦这举动,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除她之外,朱音也抱着小小宝的背带来了。 她拆开一个口子,垫了一块大芭蕉叶,往上面倒米的时候,众人张大了嘴巴。 苏氏洗了手过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了。”她从衣服下抠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雪白的盐。 家里的几个男人对视一眼。 暗道,一个家还得有女人啊! 李杳仍在熟睡,压根不知道一家子女人藏东西的事。不过她能感觉到,大家都在。 新村人陆陆续续弄到了吃的,虽然不多,但勉强能挨一上午。 苏氏这边煮了锅鱼汤,原汁原味,香得很。 喝完汤,又熬了锅稀粥,放了几只虾,还有新采回来的野菜。 没有碗就用竹筒代替,没有筷子就削尖竹子,总之,他们有的是办法。 吃过早饭,李阅炎找朱武商量事情去了。 朱音爹去竹林砍竹子。 王正带着李寄风去了溪那边的树林。 李寄泽放下书,与李寄云一起,与同村差不多大的小子,去溪里抓虾摸鱼。 苏氏同朱音娘就在附近找野菜。 覃大夫带着茴香去采药。 朱音带着小小宝,守着李杳。 李梦看着土坑的火,上面正煨着粥,只等着杳儿醒来吃。 李杳睡了个大满足,睁开眼就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小小宝!”她伸长手,把他抱进怀里,“啊,你的口水全擦我衣服上了!” 小小宝“咯咯”地笑。似乎知道自己干坏事了。 “救命!”李杳支撑着坐起。 再看小小宝笑得更欢了。 “臭宝!”李杳抱着他的手啃了一下。 “啊~呜呜~” 朱音笑着抱了过去。 “臭小子,你装吧,我都没用力!” 小小宝像是听懂了一样,马上咯咯笑。 “快去吃饭,饿了吧!”朱音朝李杳轻轻说道。 李杳摸了摸肚子,还真是饿了。 “来了,来了!” 李梦端着粥已经走了过来。 “谢谢梦梦姐,”李杳马上起身,接了过去。 “小心烫!” “嗯,真好吃!”李杳毫不吝啬地夸道。 吃了大半,她才问道,“咱们家有米?” 又看向火坑上,“那锅怎么来的?” 李梦红了脸,还是朱音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梦梦姐,你真行啊!” 李杳又夸,弄得李梦跟只红虾子一样。 “可惜咱们的东西全落在那岩洞里了,那口大锅好用得很,每次焖米饭,底下的锅巴可好吃了。” 李梦十分惋惜,眼里全是不舍。 可一想到黑袍男与那些葬红蛇,不舍又全跑了。 “算了,活着就好了!” 李杳睐眼笑了笑,把剩下半竹筒粥喝完。 “真好吃!” 小小宝“咿咿呀呀”,冲她说说,李杳又蹲下逗了一会。 等到小小宝玩累了,打着哈欠要睡了。李杳才拿起竹筒和筷子,往溪边走去。 “妹妹,快过来!” 李寄云捉了几条巴掌大的鱼,这会鱼也不捉了,与老鼠狗蛋几个,在溪里游水。 远远瞧见李杳过来,就朝她招手。 献宝一样,提着竹篓给妹妹看过之后,拉着她,“妹妹,你想不想游泳,哥教你!” 李杳双脚踩在溪水里,水没过小腿,顿时感觉清清凉凉。 她摇头,拒绝了二哥的好意。 “真可惜!” 李寄云十分惋惜地看着她。 “二哥,你要是愿意吃娘的竹笋炒肉,我就去游游?”李杳微微笑。 李寄云忙挥手,“算了,算了!” 李杳弯腰洗干净手中的竹筒,上了岸边。 瞧了一会皮孩子们嬉闹,就往回走。 恰好遇上采药回来的师父和师兄。 “师父,采了什么药?”李杳往他们的竹篓看去。 覃大夫放下竹篓,“如今这个季节,草药繁多,我打算这几天多采一点。当然,要是他们准备在这停留的话。” 李杳想了想还在等待他们的小九,便摇了摇头,“怕是不会停!” 覃大夫指使茴香把草药先搬回去,拉着李杳就地坐下。 “不停也没多大的事,边走边采就是。左右咱们这一村的人,小毛病没有,出的就是大毛病。 那大毛病,又有你的神丹妙药!” 李杳眨了眨眼,好笑地看着他。 “你别笑!” 覃大夫取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布袋子,“还给你!” 李杳接过去,打开看了看,“给您吧!” 覃大夫瞳孔胀了胀,“你确定?” 李杳点了点头,“徒儿还记得欠您的制药方子,今天也不瞒您了,从前都是诓您的,徒儿根本就没有。 所以这几罐药丸子,您只管拿去研究。靠您自己了!” 覃大夫摸了摸下巴,“好吧!” “您不用这么勉强吧!” “不勉强!”覃大夫慌忙抢了过去。 “那红色粉末?” “也给您!” “行!” 师徒俩一齐笑了笑。 这时,不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妇人,见到覃大夫,就双腿一跪。 “覃大夫,救救我丈夫吧!” “芳婶子!”李杳瞬间跳到一边,避免被她跪到。 覃大夫左看右看,没得依靠,只得说,“你快起来!” “你不救我丈夫,我就不起来!”芳嫂子哭着说。 “你不起来我就不救!”覃大夫皱了下眉。 芳嫂子骨碌站了起来。 “他怎么呢?” 覃大夫边问边往草坪那边快速走去。 芳嫂子边说边跟着。 “他要死了,其实有几个月了。拖了几个月了,他又不准我说,又说找大夫乱花钱……” 说了半天,芳嫂子埋怨居多,但没说到重点。 覃大夫叹了口气,“先看了再说。” 李杳跟在后面,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很快,芳嫂子领了他们到了他丈夫躺着的地方。 周围还围了不少人。 她的一儿一女,抱着他们的爹在哭。 芳嫂子一到,也扑了过去,嚎啕大哭。 “昨天还看这朱七好好的,今日怎么就不行了?” “对呀,昨天他还背着他闺女跑了一路,怎么突然倒了?” 周围人的话并不小,听在春嫂子耳里,她更难过了。 哭得越发凄厉。 “还治不治了?”覃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 芳嫂子忙停止哭,且拉开一双儿女。 “治,治,求您了!” 覃大夫挥了下手,周围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拿起朱七的手,按着脉。 周围大气都不敢出。 第397章 咸石 覃大夫蹙眉敛目,看得大家心拧成一块。 相处久了,谁也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 这时朱武与李阅炎商量好事情也走了过来。 芳嫂子一看朱武过来,顿时像找到了依靠,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覃大夫松开手,看向芳嫂子,“最近是否常过量吃盐?” 芳嫂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他的肾出了问题,应该有几个月了。若早点来找我,吃几副药就能治好。 现在,太晚了!” 芳嫂子“嗷”的一声,扑在地上。 旁边两个妇人忙上前拉扯她,总算拉住了她。 覃大夫又道,“这几个月,每天过量吃盐,导致病情加快恶化。 尤其是昨日,突然翻了几倍!而且胃里有硬块,然后还中了毒。” 芳嫂子哭得眼泪都干了,无力地点头,“昨晚走夜路,他背着闺女不小心摔了一跤。嘴巴磕在地上,让他发现那地是咸的,那石头块也是咸的。” “在哪?”李杳上前,问道。 芳嫂子看了一眼是她,原不想回的。 可想到上回苏氏借了盐给她,就带着哭腔回了一句。 “距这大约二十里地,那处全是岩石!” 朱武说,“嗯,昨天路过一座岩石山,倒与这颜色有点儿不一样。 但是天太晚,我们也没细看。 何况还在逃命!” 李杳心里有了猜测,见那芳嫂子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他吃了咸石?” 芳嫂子默默地点头。 李杳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仍在思考的师父,轻咳了一声。 “嗯,我带他回去瞧瞧。”覃大夫幽幽道,“但不保证能把他医好。” 芳嫂子顿时有了希望,一个劲地点头。 朱武又通知大家,召二十个男人打算回那岩洞,取之前大家丢了的行囊。 毕竟从阅炎口中已经得知,那处已经空了,那黑袍男也寻仇去了。不再有危险。返回去取,只是需要时间。 现在朱七要治病,他们去取行囊,正好不过了。 得知要召人回去取行囊,不免让人担心。 朱武只说,他们昨晚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那石牢,是因为那伙坏人被神秘军队的人剿杀了。 而大家也是被神秘军人救出来的。 大家或多或少听过神秘军队的传说,也就信了八分。 小孩子们信了十分。 有人甚至巴着朱武问,“神秘军队在哪?” “长什么样?” “他们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厉害?” 朱武耐着烦地解释了一遍。 这下大家信了十分,去取行囊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于是,这天下午,朱武就组织了二十个人。 李阅炎力气大,自然是要跟去的。 王正留下。 朱武又把村长之责交由他,一时让他不知所措。 “我不行!我不会管!” 王正推脱了许久,直到朱胜走来,“王正,还有我在,你不懂的可以问我。” 王正才在大家热忱的目光中点了头。 朱武等人就出发,李杳原打算趁机去瞧瞧那咸石,但考虑到朱七的病情,就歇了心思。 因为朱七的病,王正带着朱家一些人,准备先搭个简单的竹棚子。 他知道覃大夫治病不喜欢被围看,所以先紧着他。 覃大夫熬了药,先吊着朱七的命。 等竹棚子盖好,就拉着李杳进去研究。 “怎么弄?”覃大夫叹气,“为师是回天乏术,那胃里没消化的石头,为师倒是有办法给他弄出来。 他那双肾,已是不行了。 即便我有药吊着,最多也只有一两个月的寿命。 况且他还中了那咸毒!” “除非有神仙差不多!” 李杳等着师父叽里咕噜说完。 “有神仙啊!”她眨了眨眼,“师父,你既然有办法把他胃里的石头弄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准备找你神仙师父?”覃大夫突然吃味,“你怎么不干脆全让他医了?” 李杳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在想,空间有治愈功能,但没有手术功能啊! 那胃里的东西,难不成能自动跳出来? 估计是不行。 所以还得靠师父先取了胃里的东西。 于是她说,“我那神仙师父毛病多,没您好说话。” “行吧!我免为其难给他看看!” “谢谢师父!” 李杳反应过来后,拍着马屁,“还是师父您好,有求必应。真是我的好师父!” 覃大夫勾着唇,“还不去把我今天采的草药拿来,里面正好有这催吐的草药。” 他扫了一眼朱七,“他还真命好,要什么有什么!” 李杳呵呵一笑,如果没猜错,这朱七怕是立了大功了。 这事先按下不说,先救人。 她让师兄背着篓子进来,覃大夫看了她一眼,是个会差使人的。 捡了药,准备让她去煎。 又被茴香接了过去。 “谢谢师兄!” “不谢!”茴香提着草药走了出去。 “嗯,待会你别跑,喂他喝药!” “好的,师父!”李杳干脆地应下。她也是后知后觉,发现师父是个傲娇鬼。 这会也只能哄着点! 等到朱七喝了药,吐干净胃里的东西,已经是黑夜了。 苏氏给他们师徒送了晚饭过来,瞧了一眼竹棚子里的朱七。 “芳嫂子没来瞧过吗?” 李杳忙说,“娘,师父不准!” 苏氏点了点头,“是,她太吵了!来了怕是不得安生。” 覃大一想起芳嫂子那股子劲,就不禁抖了下身子。 苏氏捂嘴一笑,还开玩笑说,“覃大夫日后定要娶个温柔贤惠妻子。 咱们乡下人,太粗鲁了!” 覃大夫老脸微红,“温柔可太重要了,但不局限于乡下或城里。” 李杳抬头,又偏头,最后与苏氏对视,母女俩眼里全是疑问。 难不成,这覃大夫铁树开花呢? 覃大夫忽视两人的目光,放下竹筒,对苏氏说了声谢谢。 就回竹棚子里去看那朱七的情况了。 李杳也几口吃完,打发她娘离开。 回去路上,苏氏一直在想覃大夫那话是什么意思,想得有些入迷。 “明玉!” 突然窜出来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芳嫂子,是你呀?”苏氏拍了拍胸口。 芳嫂子作势要跪,幸亏苏氏反应快,把她托住了。 “你有什么事?” 第398章 她怎么就那么蠢呢? 芳嫂子没想到苏氏这么直接,她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 很是尴尬道,“我见你从那边过来,我丈夫他怎么样了?覃大夫不许我靠近,我知道他是嫌我太吵了。” 说着,她哽咽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呢?我那一双苦命的孩子啊!” 果然很吵,苏氏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可又觉得芳嫂子这个样子,放在大多数妇人身上,只怕也是如此表现。 是以,她道,“我瞧了一眼,看上去好了一些。” 她也不敢打包票,“你知道覃大夫的医术的,他会尽力的。” 苏氏简单的话,让芳嫂子没那么慌了。 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天暗,苏氏也看不清。 还以为这芳嫂子要砸她,吓了一跳,退后好几步。 芳嫂子着急道,“你别怕,我这是好东西。” 苏氏见她一脸诚恳,便接了过去。 “这是?” 她打开瞅着手上同石头一样的东西,有点黏乎,又有点像结晶的雪,浑浊的晶状,内又掺着砂粒。 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明玉,你家没盐做菜吧,这东西咸和盐一样,你煮野菜的时候放点进去。 我家朱七等不及我做成菜,不然哪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尝过了,没毒! 少吃点就行。” 芳嫂子脸上带着喜色,似乎等待苏氏的反应。 苏氏立马明白,声音略微尖锐,“你疯了!还敢吃!” 她把东西抱紧在怀,“我同你说,这东西有毒不能吃。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孩子考虑。 如今你家朱七还没好,你要是同他一样,将来谁照顾你那两个孩子。” 芳嫂子木讷且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氏。 “你,你还有没有这个东西?你若是不信,我们拿去给覃大夫看看。” “真有毒?” 苏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还有没有?” 芳嫂子点了点头。 苏氏上前就捞住她的胳膊,“走,给我拿去。 你糊涂啊! 村长他们都去那岩洞取东西去了。你就不能忍这么两天?” 这边苏氏着急忙慌地抓着芳嫂子去拿咸石块。 那边李杳已经带着朱七进了空间。 覃大夫守在竹棚子外,拣着待会要熬的草药。时不时还往里面看一眼。 月光昏暗,像是给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忧愁。 突然草坪地里,两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起。 紧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王正拔开拥挤的人群,看清了面前的状况。 刚刚的尖叫声,有一声是来自苏氏。这会她看到王正,努力镇定。 “快,快带这两个孩子找覃大夫。快!” 王正立马弯身,抱起芳嫂子的儿子。又冲围着的人喊了一句,“谁帮帮忙!” 人群中冲过来的大黄,背起了地上的女娃。 两人拼命地往竹棚子跑去。 “这是怎么呢?” 有人问。 苏氏腿打软,指着地上眼神空洞失了魂的芳嫂子。 “把,把她也带去看看。” 于是上来了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扶起芳嫂子,半扶半抬着,往竹棚方向去。 苏氏心急不已。 “明玉,我扶你!”春嫂子刚刚赶来,看了个半懂,“怎么回事?” 苏氏怀里还抱着块咸石,她放在春嫂子怀里,“你帮我拿着。” 边走边叹气,“芳嫂子糊涂,今日用这个咸石煮野菜汤了。她都知道她丈夫就是吃了这个东西快要死了的,却还抱侥幸心理。” “蠢货!”春嫂子骂道,“她怎么就那么蠢呢?” “男人们都去取行囊去了,就不能等等!” 两人一同叹气,又加快了脚步。 “待会那咸石你还给我,我拿给杳儿和她师父看看。 你可知,这是芳嫂子送我的!” “疯了吧!若你同她一样蠢,岂不是要害了全家!” 春嫂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 覃大夫刚拣好草药,就瞧到远远奔来的人。 “杳儿,快出来!”他冲竹棚子里轻喊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算了下时间,杳儿才进去一刻钟不到。 王正奔来,“覃大夫,朱七的两个娃也出事了!” “也是吃了那个咸石?” “你看看,我们也不知道。”王正回答完,就把人放在了地上。 大黄也把人放了下来,眉目不展,“看样子也是中毒了。” 覃大夫已经给两人把了脉。 “没错,也是中毒了!” 这时村里人渐渐来了,芳嫂子也被半抬着到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 “老天爷,你劈死我吧!让我同他们一起去死!” 覃大夫皱眉,只觉得脑袋嗡嗡。 芳嫂子吵得他烦透了。 “师父,把人抱进来吧!”李杳从竹棚子伸出头。 她刚出来,就听到外面糟杂的声音。 覃大夫往里走,招了招王正和大黄把两个娃抱了进去。 “师父,什么情况?” “也是中毒了,不过发现得早。没多大问题,我给他们催了吐,吃上几副药就好了。” 大黄道,“我去外面同芳嫂子说说。” “别!”覃大夫伸了伸手,“让她急下也好!” “那我给你去煎药!” 覃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戏谑道,“你会煎药?” 可也没再多说,指着外面,“在门口,我刚扎好,煎三碗,刚好他们一家三口一人一碗。” 李杳凑到两个娃面前看了一眼,确实没大问题,也就没放在心上。 覃大夫这会盯着朱七看了又看,又给把了脉。 许久之后,松了口气。 “好了?”王正眼里带着探究。 “差不多了!”覃大夫也没隐瞒,“吃上半个月的药,调理调理就能好全。” 王正竖起个大拇指,“你真神!” 覃大夫摇了摇头,“神的不是我!” 李杳笑了笑,“师父,您怎么能这么谦虚呢?没有你,这朱七必死无疑。我也就帮了点小忙。” 等到蔡二妞和胡欣端进来药,三人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们给喂了药之后,守着。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 覃大夫一点也不客气的吩咐。 蔡二妞点了点头,又说,“那芳嫂子看着也不对,您给去看看?” 覃大夫又皱眉,还是往外走去。 见他们出来,村人立刻往前几步。芳嫂子又像是有了牛劲,扑了过来。 第399章 这咸石一经挖掘,带来得利益将不可估量 覃大夫退后几步,终是不悦道,“你到底是想让他们活还是死?” 他医过数千数万之人,见过激动紧张不舍的人多之又多。 但像芳嫂子这样的妇人,当真是头一次见。 “啊!是不是救不活了?他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覃大夫蹙眉拂袖。 芳嫂子又喊。这下原本可怜同情她的村人,也心生烦闷。 李杳抬头同王正使了个眼色。 王正绕到芳嫂子背后,趁其不备,一掌敲了下去。 芳嫂子鬼嚎般的叫声戛然而止。 总算安静! 覃大夫叹了口气,上前给芳嫂子把了把脉。 “咦?”过了会,他伸开手。 李杳发觉不对,也用手探着她的脉。 她看向师父。 “没中毒!” 覃大夫点头,状似无意说,“一家人吃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只她没有中毒?” 王正作为代村长,自要处理这事。 当即就反应过来,“把芳嫂子绑起来。” 于是上来两个妇人,麻利的把人捆了。 苏氏见覃大夫得了闲,便把芳嫂子给的咸石拿了出来。 “覃大夫,杳儿,你们快看看这东西,是芳嫂子送给我的。” 苏氏把东西递了过去。 这时,有几个妇人插嘴道,“难道她们家就是吃这东西中毒的?” 覃大夫隔得老远点了点头。 “我的天,这芳嫂子安的什么心?她也给了我一块。” “我这也有一小坨,也是芳嫂子给的!” “我也有!” “她给了半块……” 不一会儿,李杳面前就堆了一小堆咸石块。 “你们吃了没有?” “没有,我家没吃。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我又不傻!” “是啊,我留着只是觉得好看。这芳嫂子平日小气死了,难得她送东西给我,你还准备好好保管的。” 妇人们七嘴八舌,却也确认了一件事,大伙都没吃! “干爹,帮我把东西搬进去。”李杳扯起一抹笑。 芳嫂子这会被王正叫人绑了起来,朱家的人就来了。 朱胜着急问道,“可是这芳嫂子有问题?” 朱勇说,“她虽爱贪小便宜,但绝不是什么大恶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正把东西搬进去之后,才回答他们。 “是有问题。但是不是误会,等朱七和那两孩子醒来也许就知道了!” 王正肠子直,不会弯弯道道,“虽是你们朱家的人,但为了安全起见,这芳嫂子得先关着。” 朱胜摸着胡须,想了想,“也好,就等朱七醒来再说。” “那朱七什么时候醒啊?”朱勇问道。 这朱七是他和朱胜的侄子,他很是关心。 “快了!”覃大夫开口道,“我的压箱底都用了,才捡回他这一条命。你们以后可得看牢点,再有一次,我可没办法救了!” 他必须把事情说得很严重,也好警醒着大家。再说,杳儿去求人家神仙还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 可不能让人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医好。 说完就带着李杳进了竹棚子里。 “都散了吧!”王正吩咐,“都不早了,早点回去体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后又嘱咐,最近采的野菜什么,要是不熟悉的一定得让覃大夫或者茴香看过之后再吃。 于是众人散去。 朱胜朱勇对视一眼。 王正对他们说,“这芳嫂子就由你们朱家看着。” “好!”朱胜应下,让朱家的人抬着回去了。 “想不到这王正还有点儿本事!”朱勇同他老兄弟说。 “嗯,已经给了你我的面子。”朱胜又摸了摸胡须。 “也好!这么多人,是该多出几个能人,这样才能走得远。” 朱勇瞧了一眼堂兄,“我还以为你会……” “会什么?”朱胜笑,“那孩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小时候那样浑,你能想到他会有今天,不仅娶妻生子,还有了一身功夫。今日再看,又觉得他聪明着呢!” 他伸手拍了下朱勇的背,“咱们别同李家死了的那些老古板一样。不同姓又怎么样?团结过好日子就行。” “再说,他也算是半个朱家的人啊!” 朱勇点点头,“是我想岔了,多谢老兄提点。” 兄弟两个,在柔弱的月光下,晃悠悠地回了家。 阮氏没去瞧热闹,因为朱老婆子最近两天有些不舒服。 因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只请了姜晴来看了,没惊扰覃大夫。 这会见公爹,堂叔绑着芳嫂子回来,便赶了孩子们都去睡觉。 朱胜简单地说了原因,又交待了阮氏把人关好。 阮氏应下,直接把芳嫂子带到自己的木棚子里,反正朱武也不在。 姜氏孟氏也钻了进了,三妯娌一商量,打算轮流看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好在这一晚,相安无事。 李杳这晚没有回去,一直守在木棚子里。 倒不是因为朱七一家,而是盯着那堆咸石发了呆。 直到快天亮,她才把咸石收进空间。 “师父,我回去了!” 覃大夫没有反应,他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杳只当他听到了。 出了竹棚,又见干爹和大黄叔,一左一右守着。 “你们没回去?” 大黄没作声,王正道,“我觉得事情蹊跷,想在这里等朱七醒来。” 李杳若有所思,“嗯,等他醒来,问问也好!” 王正却道,“你呢?研究出什么没有?” 李杳瘪嘴,摇了摇头。 “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其实她心里是有了答案的,不过是在想要怎么做罢了。 这咸石一经挖掘,带来得利益将不可估量,她得慎之又慎。 “好,你先回去。同你干娘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我!” “好的!” 李杳挥手。 也给大黄挥了挥手。 刚走没多远,迎面就撞上苏氏同蔡二妞一起过来。 李杳很是疑惑,“娘!你们怎么来了?” 苏氏咳了一声,“我见你一晚没回,来看看你。” 蔡二妞微红着脸,“我闲来无事,等着看覃大夫有什么吩咐?” “哦~”李杳眨了眨眼。 “蔡姐姐,大黄叔就在那边,你快去吧!” 说完,李杳抱着苏氏的胳膊,“娘,我们回家!” 苏氏捏了捏她的鼻子,“淘气!” 蔡二妞红着脸跑了! 第400章 矿盐提采 苏氏醒了,自然是不要睡了的,便打发李杳赶紧补觉。 自己守在外面,煮起了早餐。 李杳躺下后,直接进了空间。 除去要找这咸石变成盐的方法,还要处理崖洞那遗留的问题。 她实在太忙,让这翠儿在空间待了两天,虽然被收缩网装着,但也能看出她变得红润白皙了。 想起许久之前,在天心庵的时候,初见翠儿,便是听到她同玉心嫉妒师姐素心的容貌。 不成想,这会翠儿早已比那素心好看多了。 “唔唔……”翠儿见到来人,挣扎着收缩网,“放我出去!” 李杳蹲在地上,解开她身上的收缩网。 翠儿迅速爬了起来,就跑。 没跑几步,就停下脚,全身抖动。因为面前一座黑山,尖锐着嘴,阴戾着双目朝她压来。 她“砰”的倒在地上。 “救命啊!救我!” 李杳“咯咯”直笑,朝黑鸟挥挥手。 翠儿见那大山一样的恐怖巨鸟飞走,爬到了李杳脚边。 哭泣,“饶了我!求你饶了我!” 李杳提开脚,走开几步。 “饶了你可以,说说你知道的?”她坐下,摆好洗耳恭听的姿势。 “我,我,”翠儿望着不远处凶狠的黑鸟,以及盘旋在头顶的似乎随时要撕破她的公鸡。还有眼前奇形怪状的房子。 不敢再有半点隐瞒。 “两个月前,二师叔派我带一队人到行诡道长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师叔当时也没说是什么事。 等我带人到了之后,他才给我信。 说是,庵主答应同那道长合作,寻找安王一家。” 李杳微眯着眼,“你真不老实。何不直接说,靖王与常宁太监合作了?” 翠儿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李杳讪笑。 “算了,你的死期到了!” 翠儿惊恐,慌道,“我说!我再也不隐瞒了!” 李杳不动,任她继续说。 “是的,我们天心教,许多年前就被雨花阁收拢了。 庵主其实也没多大的权力,一切事情就是听阁主吩咐。 之前我并不知道那阁主就是靖王。 直到我被封了新的圣姑,庵主同二师叔才告诉我的。” 李杳重新坐下,随手取了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你们当真只是寻那安王一家?” 翠儿摇了摇头。 “靖王是觉得安王一家全都死了的,是那常宁不觉得。我们也不过是装着来寻罢了。 靖王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这红石林山中的一样东西。” 李杳随手把一块咸石扔到她面前。 “这个?” 翠儿又是一顿吃惊,“你怎么知道?” 李杳忍不住笑了,“我聪明啊!” 她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改变。那个芳嫂子,一直爱贪小便宜,本性就如此,怕是从借盐那一次开始,就已经是这翠儿的棋子了。 行诡智商不高,本就放过了他们的。为何又突然把新村的人全部捉了去。 就是这翠儿搞的鬼。 一是怕新村的人无意发现那咸石的秘密,二是需要人试毒。因为他们并没有那咸石变盐的方法。 让那行诡以为新村人知道那画像上的婴孩在哪,再把他们捉回去。 当真是诡计多端! 不过芳嫂子这人并不聪明,并不知道翠儿如今的状况,还在为翠儿卖命。 翠儿看着李杳脸上的笑,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给你活路啊!”李杳盯着她,“我要你回去,坐上那庵主之位!” 翠儿摇头,“怎么可能?” 她惊恐道,“庵主是阁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不止她,二师叔也是他的人。” 李杳仿佛听到了瓜。 “其实庵主与二师叔并不合,她们背地里争风吃醋,都是因为阁主。 二师叔因为痛恨庵主受宠,所以变着法的蹂躏我们这些教员。 我根本不敢与她们作对。她们有许多折磨人的办法。 你让我抢庵主之位,我做不到!” 李杳撑着下巴。 “好吧!那你留着没用了!” “不要杀我!”翠儿乞求道,“我虽做不成那庵主,但我是新圣姑啊! 只要我有办法,能碰那七毒草,而且不中毒。 那天心教的人也全得听我的。 就是庵主和二师叔,也会尊敬我。” “你等等!” 李想走进屋内,拿着一株七毒草出来。 翠儿又震惊。 突然道,“你是那回闯我们天心庵的小圣姑?” “呸,什么狗屁圣姑,我不稀罕!” 李杳扔下一双透明医用手套。 “你戴着!” 翠儿在她的示意下,戴上了手套。 李杳把七毒草放在她手中,“这样不就行了?” 翠儿又又又睁大了眼睛。 “不要妄图背叛我!”李杳双目透着寒意,“你此番回去,也不是那么轻松。因为行诡找到你们天心庵去了。” “那我怎么办?”翠儿惶恐不已。 “只要她们认定你是天心庵的圣姑,还怕她们不信你的话吗?” 翠儿恍然大悟,“对,对。” “知道怎么做呢?” “是,是,知道!” 李杳并不信她,打算待会走远一点,把这翠儿放出去之后,就给她喂点毒药,好牵制她。 她又把翠儿套进了收缩网,扔到了角落。 黑鸟和公鸡这会都凑了过来。 李杳一看就知道这两兽打什么主意。 “那两条蛇在何处?” 黑鸟扑着翅膀飞走,不一会儿一只爪子抓了一条过来。 李杳笑道,“给你们加餐!” 黑鸟就要动口。 “等等!别在我眼前吃,恶心!去那边林子里!” “啾啾!” “咯咯!” 两兽勾着网子就飞走了。 处理完这两件事,李杳进了屋,开始寻找资料。 那咸石其实是矿盐,像明渊国,九成九都是吃海盐,各种原因,售价并不便宜。 若这矿盐开采出来,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虽然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但还是打算先把提采方法找出来。 进了仓库,李杳先找了一袋子矿盐出来,就开始去了书籍库。 “盐类提采书籍!”她发号指令道。 当几百本书移在她眼前,她差点晕了。 又道,“矿盐提采!” 马上只有三本书掉在她脚边。 这还差不多!李杳低笑。 找到书,李杳便从空间退了出来,刚准备睡下。 就听到阮氏的叫唤声。 第401章 你们不放我走,到时候有的是人收拾你们! “不好了,不好了!” 阮氏跑到苏氏跟前,“坏事了,芳嫂子她跑了!” “跑了?”苏氏扶着阮氏,“慢慢说!” 阮氏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们一直守着她,天亮的时候,她说要小解,我便带她去。 哪知到了那林子里,她捡了块石头就砸我的头。 我被砸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 阮氏这会头上还流着血,头发稀乱。 “我得去通知王正。”阮氏阻止了苏氏给她擦伤口的动作,“我爹和勇叔追去了。他们年纪大了,我怕有危险。” 阮氏着急要走。 “阮婶婶,我去通知我干爹,你别急!” 李杳接过话,转身就往竹棚子去。 一到竹棚处,就听到朱七说话的声音,看来已经醒来了。 李杳走了进去,扫了一眼,不仅朱七,他的两个孩子也醒来了。 而且三个人看上去精神头都不错。 李杳想看朱七的反应,直接道,“干爹,芳嫂子打伤阮婶婶,往林子里跑了,朱爷爷他们追去了……” “什么?我去看看!”王正接了话,立马走了。 留下大黄守在这里。 李杳观察着朱七的表情,见他一副悲伤懊恼的样子,猜测这朱七怕是早就知情。 “娘~娘~” 朱七的一双儿女开始哭了起来。 “爹,娘不要我们了吗?” 朱七摇了摇头,“我们就当她死了吧!” 说完,他把儿子女儿搂在怀里,眼泪也流了出来。 覃大夫打了个哈欠,给李杳使了个眼色,“我去睡了。折腾了一天一夜,累死了!” “多谢覃大夫,我朱七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朱七松开一双儿女,朝覃大夫跪去。 “赶紧起来,”覃大夫低目蹙着眉道,“还要吃半个月的药,要报答就得把身体养好。别白费了我的心血。” 朱七忙爬了起来,再次感谢。 覃大夫又说,“杳儿,你看着点他们爷仨,还得观察一日。” 李杳乖巧道,“是!” 冲师父微微一笑后,便找了个木墩子坐下。 朱七脸色极其不好,躺回了床上,两个小娃儿就躺在他边上。 李杳就守着他们,等着芳嫂子送上门来。 如果她没猜错,芳嫂子一定会再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竹棚后,发出唏唏碎碎踩着杂草树叶的声音。 她偏头,看了看竹棚外双目警惕的大黄叔,于是走了过去。 “大黄叔,今早的药还没熬,你帮我去叫蔡姐姐来好吗?” 大黄四处看了看,再对上李杳的眼,“好,我去叫!” 待大黄叔离开,李杳重新坐回木墩上。 “朱七叔,你再睡会,等药来了,我再叫你们醒来喝。” 朱七微微坐起,“你师父真厉害,我一个要死的人,他都能救活。” 李杳露出个天真灿烂的笑容,“是啊!我师父厉害着了!待会要吃的药不过是固本培元,您啊,其实已经好了。 不过我师父这人心细,事事讲究完美。总得让您比从前还精神百倍才放心。” 朱七扯出一抹笑,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看出他的用意,李杳继续说,“他们也没事。中了点毒,早就解了。我师父就是啰唆,非得让我守在这。”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昨晚我也守了一夜,还没睡够呢!” 朱七满是歉意,“那你别管我们,回去睡去!” “不行!”李杳当即反对,“师父知道要骂我的。” 不过她狡黠一笑,“我靠桌上睡会!” 朱七点点头,见李杳往桌子上一趴,才两分钟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姑娘,朱七暗道。 都说李家这个闺女是能人,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单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芳娘!” 朱七轻轻唤了唤。 很快芳嫂子从门口偷摸着溜了进来。 “七哥,”芳嫂子扑了过去,“七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可惜事情怕是败露了!” 她把朱七扶起,又抱起她的闺女。 朱七抱起儿子,指着熟睡的李杳,“嘘,小声点!” 夫妻俩蹑手蹑脚往竹棚外走去。 “朱七叔,芳嫂子,你们要去哪里?” 李杳冲着两人后背问道。 两人停顿了两秒,继续往外冲。可没跑多远,就停下脚步。 朱七望着围上来的人,颤抖着脚,“扑通”跪在地上。 “胜伯!勇叔!看在我爹的份上,求你们放我们一家走。” 朱胜深长地叹了一气,而朱勇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们夫妇知不知道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能为一己私欲,害我们整个村的人呢?” 芳嫂子拉了拉旁边跪地的男人,“别求他们!他们也没损伤,我们想走便走就是,何必同他们废话!” 朱七偏着头,“芳娘,收手吧!事到如今,咱们还有什么脸。” 芳嫂子凶狠瞪了他一眼,“窝囊废!” 后又扫视一圈,脸上露出讥笑。 “你们要过你们的苦日子,干嘛要拉着我们一家。 好好的大道不走,偏偏要走这大山。 须不知,就是因为你们的固执,影响到了别人的计划。 你们不放我走,到时候有的是人收拾你们!” “所以,这就是你准备害死大家的原因?” 李杳在她的背后清冷地说道。 “你不愿走山路,在芙蓉县的时候就可以分道扬镳。 可是你不,你也怕死! 现如今,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推卸的借口罢了!” 芳嫂子回头,瞪着李杳,“是你!是你故意的! 你让大黄去通知大家,而你故意装睡引我上钩。” 李杳摆开双手,“嗯,你还不算笨!不过,还得需要你最后的良心啊!” 芳嫂子咬了下唇,“哼!” “你向我娘打听朱七叔的情况,就证明你心底是有他的。 可不巧,你的一双儿女,误食了你煮的野菜汤,想来那些汤你是准备送来给我师父吃的。” 芳嫂子抵赖,“没有,我是煮给我们自家吃的。我不知道那咸石有毒!” 李杳盯着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撒谎!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402章 靖王这只老狐狸,原来谁也不信! 芳嫂子咬唇不作声,但眸眼里全是对新村人的恨意。 事情败露,她只想走。只想带着丈夫与一双儿女走。 她也不想的,如果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在这大山中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的走。 好不容易有人给她指了明路,她愿意一试,愿意一搏。 反正,就算没有她。 这些人也一定走不出这凶险的大山。 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好! 要怪就怪他们走错了道! 与她无关! “我说!”朱七颓废地坐在地上,紧搂着怀里的儿子,他不敢抬头。 “我说了,你们放她走!”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芳嫂子。 众人不语,没有谁敢做决定,毕竟这芳嫂子意图害死他们。有那心软的,这会心也硬了。 朱胜朱勇对视后,也没出声,他们能代表的是朱家,但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 “事情经过交代清楚,我放你们走,不止是她!” 王正大刀阔斧上前,满脸戾气。他现在是代村长,由他做决定再合适不过了。 也没人反对他。 朱七点点头,王正的人品,他是相信的。 “三个月前我身体就不适了。家里囤的盐,根本消耗不起我。后来终于没了,芳娘四处找人借盐,除了苏氏没人借给她。 可在这之前,我们就被人盯上了。 有一天,一个叫翠儿的找上了我们。 让我们夫妇想办法,不走这条路。可我们夫妇哪能做大家的决定,所以只能告诉她我们做不到。 于是她断了我救命的盐。 可是没过两天,她又来了。扔下一篮子咸石给我。 要我们想办法分给大家食用。” 朱七偷偷抬眼,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对上朱胜的目光后,他垂下了头。 “这个时候,我同芳娘已经收手了的。我们不想害大家。 可我的身体熬不住了。 那天我们从地牢逃出,我吃了半块咸石,感觉身体好多了。 可后来我就发现了不对。因为到了这里,我就感觉自己要死了。 我交待芳娘不要再理那翠儿什么的,带着一双儿女跟着大伙,总会活下去的。” “可你没想到,我师父救活了你!你更没想到你的妻子,更歹毒了!” 李杳盯着他们夫妇,毫不留情地说。 “你以为芳嫂子会按你的吩咐去做,可是她没有。 她反而恩将仇报,熬了一锅野菜汤,想害死我师父。 因为她心里还记挂着翠儿给她的承诺。 我师父有本事医好你,自然有本事医好别人。 她嫌我师父碍事,所以就想先朝我师父动手。 可惜那野菜汤被你们饿极了的儿女吃了。” “呸!”春嫂子呸道,“丧良心的,怪不得那会子,这芳嫂子一动不动,只会嚎,若不是有王正和大黄背着两个小娃就跑着找覃大夫。 这毒妇就害死了自己儿子和女儿。” “她不想的,你们不要怪她。怪就怪我生了这种病,才会被人利用!” 朱七哀求道。 “你说了,你答应放过她的。” 王正舔了下唇,“让他们一家走!” 他说到做到,弯身拽起地上的朱七,“走吧!” 朱七彷徨失措,呆呆地看向他。最后扯了扯芳嫂子。 “对不起,我们走!我们马上走!” 李杳瘪了瘪嘴,白白浪费一番力气,累死累活救活一叛徒。 “胜伯!” “勇叔!” 朱七走到他们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芳嫂子合了合眼,擦掉眼角流下的眼泪。任朱七拖着,一家四口往林子里走去。 “真是便宜他们了!差点就被他们害死了!” 有人埋怨地看了一眼王正。 王正扫了一眼看去,那人又闭上了嘴。 “都散了吧!” 众人嘟嘟囔囔,小声议论着,有的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了朱七夫妇。 有的又觉得朱七夫妇也很可怜。 说什么的都有。 待人散了之后,王正同李杳快速往林子里去。 而这时,守在等他们的大黄窜了出来。 “往那边去了!” 三人当即往里面追去。 也就往里追了不足两里,就被他们追上,三人躲在荆棘中。 李杳看了过去。 就见两名黑衣人,挡在朱七一家前面。 “任务没完成,就想跑?” 朱七似乎不知情诧异地看了一眼芳嫂子。 只见芳嫂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跪在那两人面前。 朱七更诧异了。 芳嫂子道,“完成了,我完成了!” “你说什么?” 朱七拉着两个孩子,“你在说什么?” 芳嫂子不看他,而是抬头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等中午,中午一过,那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你做什么呢?” 朱七吼道。 芳嫂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下毒!” 那两黑衣人对视而笑。 其中一人道,“总算你还识实务。也不枉我们多留一手。” 朱七不死心,仍问,“芳娘,你做了什么?” 芳嫂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昨夜,阮氏三个不是看了我一夜吗?我能做什么,我就给阮氏准备分给大家的盐里掺了一些葬红蛇毒罢了!” 她大笑,“那覃大夫救得了一个,救得了那么多吗? 要怪就怪阮氏太有盘算,竟还留了盐,还那么大方的要分给所有人。” “你,你!” 朱七气极,拉着两个孩子掉头就跑。 两黑衣人见状,抽出刀拦住了他。 芳嫂子哭道,“你怎么这么蠢,我们回不了头了!” 两黑衣人对视一眼后,纷纷举刀。 其中一人一刀狠狠地砍在芳嫂子的背后,还不忘骂了句,“蠢货,事成不成你们都必须死!” 另一黑衣人朝朱七砍去,朱七要护着两个孩子,使出了洪荒之力。 捡了根木头,勉强挡了一下。 “救人!”李杳轻呼。 大黄提剑先冲了出去。 王正抽出长鞭抽了过去,这一甩直接给黑衣人脸上甩出一条深长的血沟。 二对二,两黑人很快败下阵来。 大黄最后一剑,直中黑衣人的心脏,血喷出两米高。 而另一人,被王正的长鞭绕住了脖子,拖拽着过来。 李杳过去,扯开胸口的衣袍。 雨花阁! 她暗眸,靖王这只老狐狸,原来谁也不信! “杀了!”她淡淡道,也不打算问什么。 王正鞭子一收,那黑衣人没有反抗的闭了眼。 李杳走到还没咽气的芳嫂子,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无知!” 第403章 后果不堪设想 芳嫂了本就背上开了花,得了这狠狠一巴掌,直接昏死过去。 至于朱七,也被黑衣人砍伤,不过没有芳嫂子这么严重,这会抱着一双哭唧唧的儿女,哆嗦着身子。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李杳瘪了下嘴,径直往外走。 她不屑处治这朱七,落到如此境况,多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跟我们走,还是出山?”王正低头,瞅着朱七。 朱七瞥了一眼不远的芳娘一眼后,“我同你们一起。” 王正拽起他,“此番回去,能不能留下还得靠你自己。” 他走到芳嫂子身前,蹲下触了下鼻息,“死了!” 又转头看了一眼朱七,“你要埋了她不?” 朱七眼泪双流,点了点头。 大黄看了一眼这情况,追着李杳身后跑去了。 他不懂王正为何要给朱七机会,也不懂一向出手狠辣的杳儿怎么又突然置之不理了。 朱七受了伤,同两个孩子一起刨了个浅坑出来,把芳嫂子埋了。 父子三个守着坟头哭了一阵。 最后跟着王正出了林子。 而这会新村人又全聚在了一块,阮氏看着手里的盐,出了神。 “有毒?”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盐会有毒。 这是昨日苏氏偷偷塞给她的,而且她藏得非常严实。 没想到让芳嫂子下了毒。 若不是准备分发给村民的时候,恰巧让给婆婆送药的姜晴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李杳把盐包起,让姜晴帮忙拿着,“送去给师父,让他再看看。” 阮氏从出神中清醒,“差点好心办坏事,所以以后大家都得注意,吃什么东西都让覃大夫和几位姑娘看一看。” 她心有余悸。 “左右再挨一天,他们就回来了!” 王正领着朱七三父子从林中出来,朱七就被人围住了。 他“扑通”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忏悔,一个劲地抱歉。 最后朱胜把他抓了起来。 “芳娘呢?” 朱七哽咽,王正替他答:“死了!让那要她下毒的黑衣人杀了。” 李杳微眯着眼,死了也算是她的报应。 什么都是借口! 那芳嫂子不过是给她阴暗嫉妒的内心找一个托辞而已。 至于爱夫爱孩子,也许有,但并不多。 也许是这辛劳又艰苦的日子,磨掉了她最后一点柔情。 她迫切想要摆脱,所以走向了这一条不归路。 朱胜咋舌,到底还是说,“死了也好!” 他拍了下朱七的背,“你爹娘死得早,当日给你找这媳妇,原以为她脾性大,能给你立个家。 没想到到最后反而害了你。 以后,你好生带着两个孩子。有我和你勇叔在,自然会帮衬一二。 你切莫再生不好的心思!” 朱胜又朝大伙弯腰拱手,“请大伙看在我老家伙的份上,给这逆子一个机会。” 朱家本就占了多数人,且朱胜一直以来公正无私,加之朱武现在的威望。 大家都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再一个朱七认错态度十分不错,平日也是个老实的。 大家只是唏嘘了几下,并没再追究。 众人散后,朱七又跪了下去。 朱胜朱勇走到王正跟前。 “多谢!” 王正摆了摆手,憨笑了一下,“谢我作甚?我是觉得他罪不至死。何况他也被蒙蔽了!” 朱胜拍了拍王正的背,“好小子,咱们村有你护着,我们也就放心多了!” 王正红了脸,难为情的笑了笑,“饿死了,我回去吃饭了!” 他抓着李杳的胳膊,走得飞快。 这会已是正午,太阳高挂头顶,不过没有往日那么热烈。秋风袭面,十分舒适。 “干爹,人家夸你跑什么?” 走远之后,两人慢了下来。 王正轻声道,“我最不喜欢受表扬了,这劳什子村长我一点也不想当了。” 李杳轻笑,拍着马屁,“除去了一个叛徒,维护了村里和平。干爹,你好厉害!” “你快别笑话我了。”王正揪了一下她的头发,“我算是明白了,这村长可不好当。” 李杳弯唇,可不是吗? 这朱七是朱家的人,人确实不坏,但容易被坏人牵着走。 若以后还有人打他主意,怕还是会头脑发热。 但朱家在村里的份量举足轻重,若真由干爹一个代村长处理了。 难免有人心里生出不满。 当然,目前来看,朱家的人都还是正义公平的。 但那背后,谁知道呢? 所以干爹今日的处理方法最好,由朱家人自己出面,以后再有什么,估计也无法再开口。 父女俩刚到家,苏氏就吩咐开饭。 李寄泽照例先给范夫子与文台送去,他们一家就开动了。 今日午餐不算丰盛,苏氏有意低调,焖了一锅饭,煮了鱼汤,和炒了一盆野菜。 但比起旁人好多了。 吃完饭,苏氏心有余悸,“我不该给你阮婶婶送盐。若是没发觉,真吃死人了,到时候追究起来,岂不是要怪罪到我头上。” 李杳眯了下眼。 倒是李梦先说,“只怪那芳嫂子太坏,与姑姑你无关。” 苏氏有被安慰到,笑了一下,“嗯,以后咱还是管好自己。” 她又说,“这回多亏了姜晴,不是她,我怕是要背下这黑锅了。 等咱们的行囊回来,我得做一顿好的请她来吃,感谢她!” “确实应该。”李梦也觉得应该。 姑侄俩有了打算,事又说开了,心里变得舒畅。 只是李杳默不作声,想事出了神。 苏氏端出一碗炒田螺,碰了碰她,“杳儿,想什么呢?” 李杳看着香喷喷地炒田螺,弯了弯眼,摇头,“在想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苏氏笑了笑,让她自己吃,带着李梦去溪边看寄云去了。 李杳挑了几个吃了后,又觉得太麻烦,扔下竹签。 要是小九在,就用不着她亲自挑了。 这么一想,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那石头边等着。 于是,这碗香喷喷的田螺变得索然无味了。 她正百无聊赖,突然耳尖听到了牛叫声。 可四处一看,并没有牛的影子。 她躺回草坪上,手背覆在眼睛上,不禁笑了笑,竟出现幻听了。 “哞~哞~哞~” 接连三声,李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又站起身。 再朝那溪流方向看去,便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老牛! 第404章 合作愉快!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进了这峡谷之中。 王正伸手,把小九从牛背上抱下来后,周围围了许多人。 李杳费力挤了进去。 原本想问,你们怎么从崖上下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看到小九脸上的浅笑后,轻轻抿了下嘴。 毕竟这会小黄叔已在大声解释。 “这老牛太神了,下山崖比我还稳,到了崖下,又自顾着往这头走。 没想到是知道大伙在这里呢! 太神了!” 李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牛头,“你真厉害!” 老牛像是得了表扬的孩子,“哞~” 因为他们突然回来,大伙都十分开心,溪里捉鱼的孩子,把水溅得老高。 朱桐被姜氏带着孩子迎了回去。 蔡四叔也挥了挥手,回他老蔡家了。 苏氏这会终于挤了进来,拉着小九检查了一圈。表面上看着没事,心就宽了点,只是眼睛红红。 半晌才说,“饿了吧,婶子给你做饭去!” 小九微微点头。 就被苏氏拉着往家走了。 黑脸的脸色仍不太好,吊着只手,跟在后面。 李杳偏头,“你看上去很不好!” 黑脸皱了下眉,无奈道,“我们很惨,所以迫不及待找来了。” 这几日,吃蔡四叔做的饭菜,别说填饱肚子,没被毒死算是幸运的了。 他没能恢复好,多少是因为这个原因。 “哦?”李杳诧异,难不成她走了之后,他们又被追杀了。 黑脸不再言语,用仅剩的手摸了摸肚皮。 李杳立马领意,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突然回来,也没难倒苏氏。 她立马生火,煎了几条鱼,就撒了点盐。煎了六个野鸡蛋,煮了一锅野菜粥。 看似比以前差了不少,但也是她精心准备的。 黑脸身上有伤,实在不宜辛辣,再一个,小九脸色并不好,估计伤在里面看不到吧。 苏氏瞅着两人吃饭,一向斯文规矩的小九也吃得比以往快了不少,看得她眼又热了。 于是干脆借口走开。 李杳挑着螺肉有一口没一口,心道这以后要是小九离开,最难过的怕是娘吧! 她实在不知,小九哪里值得娘如此心心念念。 “够了!” 她突然伸手,压了下小九的筷子,“少吃点,你这是第三碗了!” 小九微低着头,弯唇一笑,放下碗筷。 “那都是我的了!”黑脸半点不客气,把锅拖到面前,很是兴奋。天知道他有多么饿了。 待黑脸吃完,李杳的田螺也吃完了。有些惬意地靠在草垛子边,咬着根干草。 小九坐到她旁边,主动问道。 “阅炎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李杳没有看他,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她困极了,也安心了许多。 见她睡着,小九微闭着眼。 没想到这一睡,便是到了傍晚,西边的余晖变得黯淡,黑夜来临了。 等待归家的人,比谁都期盼,眼瞅着远处没有半点动静,他们又都失望了。 可日子要继续,带着失望,简单地吃过晚饭后,三三两两聚一块说着闲话。 直到再也撑不住,再遥望远方一眼,这才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进入梦乡。 自从挑明那背后的弯弯道道后,李杳有事都是单刀直入。 也是她思虑再三决定的。 她拿着从空间千挑万选三本书,一袋子精品矿盐,几块咸石,放在小九身前。 “这三本书你先看看!” 不明所以的小九蹲下身子,摸了摸咸石,又打开精品矿盐闻了闻,最后捏了点放嘴里。 黑夜里,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他抬头,对上那双狡黠明亮的眼,“这是盐?” “废话,你都尝过了!” 李杳压低着声音,“你走那上面可能不知道……” 李杳仔细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重之又重地强调了靖王的下作。 最后还指着咸石说,“有兴趣不?” “有!”小九微漾着眼眸,这个字说得十分克制。 “你想要什么?” 李杳看着他隽秀的脸,弯唇一笑,伸出一只手,五个圆短白皙的指头张得老开。 她想她一点也不贪心,若是她愿意,霸山开采又怎么样? 不过她懒,懒得去应付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九伸出手,套住那五个手指头,握了握,“行!” “合作愉快!”李杳露出两排白牙,快乐一点也没遮掩。 合作就这么谈成了,李杳觉得半点不费力。 她打着哈欠就走,徒留小九在黑夜里黑眸生光。 次日,李杳看到黑脸,“你怎么还在?” 黑脸一脸懵,“我不在,那应该在哪?” 李杳摇了摇头,不理他继续走。看到正在灶坑前烧火的小九,满脸郁闷。 她可是把泼天的富贵送上门了,他还有心情烧火。 也太不积极了吧! 小九远远就瞧见她过来了,这会站着不动,目光幽怨,小脸紧绷。 暗暗发笑。 待人走近,他插上一根柴火。 “我的人还没到,神秘军队里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巧人,得再等等。” 李杳被看穿了心思,又听他这么一解释,顿时有点儿脸红。 这泼天的富贵,她有点儿心急也正常是吧! “书要还我的!”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李杳转身。 “好!” “好什么好?你们在说什么?”苏氏端着洗好的野菜过来,正巧听到最后一句。 “娘,我喊小九同我去前面看看爹他们回来没有,他答应了!” 小九微笑。 苏氏不疑有他,“别走太远了,注意安全!” “嗯嗯!”李杳乖巧应着。 这两天早上,不少人都会往前走两三里地,看看去拿行囊的人回来没有。 人多,所以苏氏并不担心。 两人往前走,小九走得较慢,李杳走一会又停一会,最后不耐烦地抓住他手腕,“走快点,我感觉我爹他们回来了!” 小九任她抓着,感觉到手腕的温热,于是加快了速度。 走出两里地,一条长长的队伍赫然出现在眼前。 李杳兴奋地跳了起来,甩开小九的手。 “你看,他们回来了!我就知道,我爹回来了!” 她飞快地往前跑,一声“爹”余音缭绕。 小九定住,清浅的笑着。 这才是她本该的样子,是这世道压制了她的活泼,逼得她过早成熟。 片刻失神后,小九也快步迎了上去。 “阅炎叔!” 第405章 板栗林 李阅炎看到小九后有点儿诧异,“你们也回来了?” 小九微点了下头。 李阅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走,回家!” “爹,我帮你拿点!”李杳主动请缨。 “杳儿真乖啊!”朱武夸了句。 可能是平日太懒,朱武这一夸,惹了整队人都哈哈大笑。 李杳跟着傻乐了一下,帮忙拿了个布袋子,走在边上。 一只大手伸在她头顶,“杳儿,等急了吧!” 李杳仰头,露出一笑,“不急!” 这边人回来了,新村人早已得了信,三三两两早就跑了过来迎接。 很快带回来的东西就被拖到了草坪上。 朱武当即就让人排队认领,一点也不耽误。 苏氏排在队伍里,很久才轮到她。 抬头对上不远处分发物品的李阅炎,她轻轻笑了一下。 等到轮到她,东西许多,只得放在一边,等着李阅炎忙完,一起回去。 男人们把行囊弄了回来,新村人很是感激,一直到正午,感谢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阅炎回来了,家里的气氛明显高涨了许多,每个人都难掩高兴。 苏氏煮了一大锅鸡蛋面,草草应付中午这一餐。 “晚上吃大餐!” 小九回来了,丈夫也回来了,重要的是所有生活必需品也能堂而皇之地用了。 苏氏自然要犒劳大家。 所以从正午后,苏氏同李梦和朱音娘就忙了起来。 苏氏还记挂着要谢谢姜晴,所以差了李杳去请六个姑娘来吃晚饭。 一个也是谢,一群也是谢。 于是又差了小九去请上次出手帮他的人。虽然没有细说发生是什么事。但苏氏知道小九这回能回来很不容易。 感谢是必须的! 小小宝已经爬得很快了,朱音光照看孩子就弄得腰酸背痛。 这会她嫌弃地拍了一下刚翻了一圈的小小宝屁股。 “老实点!” 李杳也拍了一下,“臭宝,你不乖!” “哇……”小小宝大声哭着。 李杳瞪大了眼睛,十分懵。 她明明很轻好不! 小小宝就会欺负她! “别管他,他现在可狡猾了,好像能听懂话。”朱音任小小宝哭,安慰着懵圈了的杳儿。 能听懂话? 李杳决定试一试。 “小小宝,你好乖啊!你真帅!” 小小宝坐着,摇晃着身子咯咯笑。 “帅归帅,就是有点黑,有点淘气,还爱哭……” “哇……哇……” 哭声震耳,李杳捂住耳朵,“你白!你可爱!” “嘿嘿……嘿……” 如此逗弄一番,李杳忍不住咋舌,“是个只能听好话的。” 朱音捂着嘴,笑道,“也不知道像谁,虽是我生的,但半点不像我!” “那是像干爹!” 李杳多少觉得小小宝身上带着点干爹的属性。 “对,像他!”朱音把儿子抱在怀里,“像他爹才好。” 王正昨晚在林子里下了几个笼子,知道晚上要请客,吃过中饭后就去取笼子了。没想到真的关了两只鸡,另外在竹林子里套了三只大竹鼠。 正好听到,于是放下东西,洗干净手,走了过来。 抱着小小宝,举了几下,又毫不避及地亲了口朱音。 朱音捶了他一拳,娇羞不已。 李杳捂了下眼,真是没眼看。 直到王正从兜里倒出几十颗板栗,她才松开手。 “哪来的?” 李杳拿起一个直接上嘴咬。 惊得朱音急道,“能吃吗?” “我尝过了,能吃!”王正答了她。 朱音又惊,埋怨道,“你怎么能随便乱吃。” 王正憨憨一笑,有毒他也不怕。 “能吃的!”李杳咬开之后,吃着壳里面的果肉,解释说,“这个叫板栗,营养丰富,许多种吃法。” 忽然一笑,“晚上咱们有口福了!” 朱音眸眼亮亮,杳儿说能吃,那是百分百能吃了。 尤其是听到丈夫接下来的话,更开心了。 “竹林后面全是这东西,遍地都是,就是不好取,外面长了刺。我捡了几个裂口了的。” “太好了!”李杳忍不住道,“接下来半年,咱们有吃不完的零嘴了!” 到这里几天,大家都被芳嫂子坑怕了。一直被拘着不敢走太远,所以也没人发现就在那竹林后面,竟然有一片板栗林。 今日若不是干爹,差点就错过这一美食了。 于是当即,朱音把小小宝搂了回去。王正把全家除了做饭的人都召了回来。 竹篓子都拿了七八个。 一家人大刀阔斧地往那竹林走去。 “阅炎一家这是去干啥?” “带着篓子了,甭管干啥,跟上就是!” “等等,我也带个篓子去。” …… 李杳他们并没有打算瞒,所以才会兴师动众,让大家看得明明白白。 这会穿过竹林,除了他们家,还多了几十人。 王正给大家示范要捡的东西,而李杳在旁边像个馋猫一样,吃了一个。 这下跟来的人,都乐开了花。 有的也学着李杳的样,咬开黑壳,尝了尝。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得回去通知家人多捡一点。” 李杳没有回复她,而是对干爹说,“干爹,咱们也多捡点存起来。可以炖鸡吃,煮着吃,炒着吃,花样可多了。” 这下刚刚说话的妇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隐入了竹林中。 还能听到她那惊呼的唤人声。 等到李杳一家捡了几篓子后,朱武领着村里大半的人都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李寄云眨了眨眼,“爹,干爹,我通知武伯伯了!” “好小子!”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快去捡去,杳儿可说了,这板栗还能炖鸡了!” “真的吗?”李寄云几步跑到妹妹跟前。 “当然是真的。除了炖炒煮,还能做成糕点,吃法可多了!” 李杳大声说道。 于是人群涌动,尤其是朱武说这回谁家捡的就是谁家的,大家干得越发有劲。 李杳背了小半篓,先行回家。 她家人多,捡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捡满了七八篓。 王正心一横,全给倒在地上,腾出篓子让小子们继续去捡,他打算到晚上牵着牛来驮,所以不怕多。 这边李杳带着半篓子板栗回家,苏氏那边鸡已经剁好了。 “娘,炖汤的那只等等。” 苏氏擦了手过来,知道要用板栗炖鸡,蹲下道,“有点难剥吧?” 李杳弯唇,“我有办法!” 第406章 炫技 “那交给你了!”苏氏莞尔一笑,她要去炒菜。 李杳把板栗倒在地上,手上变出把小刀。 刀锋锋利,透着寒光。一刀划一下,板栗就被开了背。 李杳划得认真,偶尔还抬起头看一眼正炒菜的娘。 大家都去捡板栗了,黑脸睡了一觉后,闲得无聊便走了过来。 李杳偏头见是他,划拉着板栗。 “不用守你家公子?” 黑脸坐下,低声道,“公子正在研究那矿盐的方法。” “哦!” “你这是干什么?”黑脸看着她手中的动作。 “晚上的菜。”李杳答后,突然抬头,“很好吃的!” 一听有吃的,黑脸来了兴趣。“你这样太慢了,我教你。” 李杳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刀递给黑脸,“可不能切成两截,只要把这外壳割开就行。” 黑脸认真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对高手有什么误解?” 李杳摊开手,做出一副你请的姿势。 只见黑脸抓起一把板粟,往上一扔,短刀在他手中随意挥了几下。 等到板栗落下,李杳捡起一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厉害!厉害!” 黑脸道,“这有什么?我五岁就能刀刀毙命了。划个口子而已,大惊小怪。” 说完他还鄙视地看了一眼李杳,“不过你不稀罕嘛,你有的是本事!” 这激将法并非没有用。 许久之前,李杳就已经羡慕黑脸的一身功夫。所以后来,许多次跑步,扎马步,她都有参加。 “有时间教我!” 黑脸微愣,实在不知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还一脸恳切地看着自己。 “好!”他也不矫情。 “那我跟别人可不同,我要学的可是绝活。”既然要学,当然得学精华。 若都是人人知道的招式,学了也白学。 “我会的全是精华,你若能学成我三分本事,在明渊能横着走了!” 黑脸大言不惭。 并非他自夸,事实是他的战斗力在明渊排前百。 一个小丫头,学成三分,以后在姑娘们圈里,自是第一的存在。 他日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可你上次就败了!”李杳幽幽道。这才过去几天,这大哥是有多健忘。 黑脸一顿,有点无语。 “姑奶奶,人家那是车轮战。即便是天下第一,也经不起体力消耗啊!” “行,我信你!” 李杳弯了弯眼睛。 黑脸叹了口气,“多少人求着我,我不耐烦教,你倒好,整得这般嫌弃。” 那小黄天天追着他喊师父,还有寄云小子,得空就缠着他。 “不嫌弃!不嫌弃!”李杳变脸讨好道,“求您赐教!” “这还差不多!”黑脸故意板着脸,拿着短刀,几下就把所有板栗开了口。 李杳全捡到木盆子里。 “多谢厉害的黑脸师父,晚上你多吃点。” 说完就跑了。 不一会儿,带着苏氏提着烧开的水过来。 “娘,全倒进去!” 苏氏利索,把开水倒进盆里后,“小心烫到了!” 李杳点头,又蹲在盆边。 “要怎么做?”黑脸盯着盆,他今天实在闲,又打定主意在李杳面前表现本事。 “再等三分钟,剥壳!” “这个简单!” 三分钟后,李杳倒掉热水,又摆出一副请的姿势。 黑脸笑了笑,“找个木盖来!” 李杳飞快去灶旁,揭了锅上的锅盖。 惹得苏氏几人都跟了过来,想看他们到底耍什么? 这时蔡二妞几个姑娘也来了,所以都围了上来。 “给!” 李杳把锅盖递给黑脸。 黑脸原本只想在李杳面前炫技,不成想围上来这么多人。 还都是姑娘,一下老脸一红,幸亏肤黑,很难让人发觉。 常自诩稳重的他,这会还紧张了起来。 “快点啊!”李杳催促。 黑脸抬眼,对上几张虎视眈眈的脸,尤其是上回脱他裤子的姑娘,竟面露不屑。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掌拍锅盖上,震得木盆都弹了起来,最后落在他手心。 他飞速转着,期间还使木盆挥上落下几次。 几个姑娘纷纷张圆了嘴,苏氏和朱音娘更是鼓起了掌。 只有李杳感觉在看猴戏,忍笑忍得很辛苦。 黑脸再一伸手,木盆稳稳落在他手心。 他放下,揭开锅盖。 所有人一齐探头。 “太厉害了,壳真的掉了!” “有武功就是好,什么都会。” 苏氏和朱音娘一人一句。 这边几个姑娘也发出惊叹之声。 “我要是有武功就好了!” “真厉害!” 黑脸被夸得有点不自在,黑着脸走出人群,走开没多远,狼狈逃离。 李杳笑道,“姐姐们,别夸了,快帮我把这果肉捡出来。” “好!” 于是,做饭的队伍扩大了。 金乌西沉之时,捡板栗的人归来,苏氏的晚饭也准备好了。 应邀而来的人也都到齐。 小九从竹棚内出来,本是矜贵清冷的人,这会也满面浅笑,热情地招呼着。 饭菜分两桌摆,男人们一桌,妇人女孩们一桌。至于几个小子,夹着菜,端着碗,随便找个木墩子,坐下便吃。 小九因为要致谢,坐到男人们那一桌。 “小九以茶代酒,多谢各位舍命相救!”他举杯,恭敬又诚心。 在座的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这会回了村里,都有意替他隐瞒,所以都没有多言,举杯喝下酒后,又像往日一样相处。 这让小九很是动容。 可他不知,那日的阵状,已让这群乡野汉子纷纷感叹,他们的生活可比这皇权贵族好多了。 对他,更多的是同情! 姑娘们这边,静谧无言。几个姑娘都很拘谨。 苏婶子给她们送过许多次饭菜,但像今日这样,特地邀请上门,还是第一次。 心底的自卑在某一瞬又冲破了他们的心底。 好在苏氏热络,每人搭上三两句话,那拘谨也就慢慢消散。 “我们也干杯!”李想端起竹杯,“祝大家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众姑娘一同道。 于是轻脆响铃般的笑声,飘散在草坪上,半空中,星光下。 酒足饭饱,男人们告辞。 姑娘们也起身。 “我送你们!”苏氏道。 姑娘们齐道,“不用!” 这一路过去,都是村人,她们住得并不远,根本不会有危险。 “那好,你们慢走啊!”苏氏也不勉强。 众人刚散不久,一声划破天际的凄厉叫声从竹林方向传来。 第407章 天心教的人来了,是来找你的 叫声凄厉,让新村人纷纷跳了起来。小孩子抱紧父母,眼里全是恐惧。 “救命啊!救命~” 声音再次传来时,众男人已经聚了起来。 “我带人去看看!” 李阅炎搓了下刀柄,带着小黄等人往竹林方向去。 朱武立马让余下的壮年,挨家挨户把所有人都聚在一块。 短短几分钟,老少妇人孩子都被围在了一个保护圈里。 朱武吩咐古童生清点人数,自己则领着两人往竹林方向看去。 “我们也去瞅瞅。” 李杳轻声道,她旁边的黑脸点头。 因为有黑脸带着,朱武便放了他们俩出去。 黑脸只手拽着李杳胳膊,几下就越过了宽阔的溪流,很快隐入了竹林。 古童生那边也很快清点出了人数,除去刚刚走的人,当真少了一户人家。 “蔡炳一家不在!六口人,蔡炳夫妇,他的爹娘,还有两个闺女。” 朱武皱了下眉。 这时蔡四叔走了上来,“蔡炳一家怕是去板栗林捡板栗去了。” 他有些气弱,因为朱武早就明令禁止晚上不许再去,就是怕出现意外。 刚刚那凄叫声,怕是不太好。 朱武没有作声,脸色很不好看。 蔡四叔悻悻然,“蔡炳一向孝顺,我那堂叔堂婶又强势,约摸着是被逼去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等阅炎他们回来再说。” 朱武敛目,转身又向村人说道。 “咱们这一路本就曲折,眼下已经翻了十三座山,那云府就快到了。大家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这山林中,不说那居心叵测的人,就是野兽毒虫都不少。是以我才会拘着大家,有事一块行动。就是怕出意外。 如今,蔡炳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当中,若还有那不服的,趁早说出来,免得拖累大家!” 朱武这话说得十分严重,不少人心里打鼓。 原先青山村人还好,后来归属进来的难民队的人,个个神情紧张。 好在马上就有人表态,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总算让朱武心里宽松了不少。 “事已至此,先等阅炎他们回来再说!” 蔡四叔附和着,“等回来,等回来!” 这晚注定无眠。 李阅炎等六人进了竹林后,闻着声音找到了喊救命的人。 “蔡炳!” 李阅炎对此人并不熟悉,只是相处久了,名字是知道的。 这会蔡炳倒在血泊里,他的父母也在隔他十几米外的位置,趴倒在地。全身也都是血迹。 月光微弱,李阅炎把火把压得很低。 “小黄快去叫覃大夫过来看看。” 李阅炎探了探三人鼻息,其实心里并不乐观。叫覃大夫来,不过是不想放弃一线生机。 小黄刚转身。 “我来看看。”李杳快速走了过来,她不是刚到,刚刚已同黑脸在这周围附近转了一圈,没发现人迹,这才现身。 “蔡炳的媳妇和两个闺女呢?” 龙大往四周看了看。 “蔡炳的娘应该不会让儿媳和两个孙女在家睡大觉。” 龙大与蔡炳熟悉,知道他家的情况。 “怎么样?”李阅炎问闺女。 “都死了!”李杳低眸,认真说道,“是被人杀死的。” “身上全是刀伤,并非一剑毙命,看他们的伤口,像是故意一刀刀慢慢折磨而死的。” 李阅炎吸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先把他们带回去。” 看了眼龙大说,“回去找找,看蔡炳媳妇闺女在不在?”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为了大家的安全,先离开是正确的。 于是几人不再耽误,抬着三具尸首就出了林子。 李杳同黑脸慢慢跟着。 “你在林子外等我!”李杳突然道。 黑脸狐疑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这些危险。” 李杳指了指前面的人,压低声音,“嘘,人有三急!” 黑脸并不相信,可见李杳坚定的眼神,只得道,“你快点!” 李杳飞快地往后跑,回了刚刚发现蔡炳尸体的位置。 四处一扫,确定没人后,把翠儿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解开收缩网,往她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找你的人来了!” 晕乎乎的翠儿在咽下药丸后才清醒一点,看了看四周,“这是哪?” 李杳往她脸上倒了半壶水,“你听清楚我说的话。天心教的人来了,是来找你的。 他们杀了我们三个村人,应该还掳走了三个女人。” “找,找我的?”翠儿十分彷徨。 李杳恨道,“我就不该留你这蠢货一命!” “别杀我,我要怎么做?”翠儿生怕这恶魔一样的小姑娘改变主意要她的命,求饶道。 “我之前同你说的照旧,现在我要你主动现身,且把我们村的那三个人救出来。” 翠儿明白了指示,可仍担心,“她们来了,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李杳气极,颇有种找了个猪队友的感觉。 “你们庵主应该还要拿你堵那行诡道长的口。你暂时不会死!” 翠儿这下彻底清醒,脑子也转过了弯。 “好,我明白!” 李杳又警告道,“刚刚我喂你吃了颗毒药,你若听话,一年后我给你解药,但你要是背叛我,一年后肠穿肚烂而死!” 翠儿眼神躲闪。 “不要试图蒙骗我,你知道我的手段的。还有那毒药,普天之下,除了我,无人能解!” “我听你的!”翠儿保证道,“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杳满意地点头,“现在去把人给我找出来!” 翠儿领了命令,马上往林子深处奔去。 等翠儿走远,李杳也向竹林外走去。 黑脸还在等着,见李杳出来,“你还挺快的!” 李杳轻笑,“回去吧!” 这会村子里又是一阵惊慌。之前朱武的警告,远没有看到尸体后有效。 几根火把照耀下,蔡炳三人的惨状格外明显。 蔡家族人还不少,围着尸体哭了起来。 蔡四叔的爹,也就是蔡家族长,颤颤巍巍地抓着朱武的手,“村长啊!蔡炳的媳妇和闺女,还得求大家找找。” 朱武托起蔡族长,不是他不愿意找。而是不知从何找起。 蔡族长见他为难,又抓住旁边李阅炎的衣裳。 “阅炎,阅炎,求你了!” 李阅炎托住他,“您老别急!” 第408章 原来老太婆是找死啊! “这乌漆麻黑,怕是不好找。” 李杳刚回,就见一脸为难的爹和武伯伯,于是开口道,“那人要是想杀蔡炳的妻子和闺女,早就杀了。” 蔡族长哑言,这小女娃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到底是蔡家人,他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李杳又道,“现在并不知道是什么人痛下杀手,又掳走人。我们冒然去找,怕是会激怒他们。 不如等在原地,等他们上门。 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屠杀。” “那就听杳儿的。若是天亮还没有消息,我们再去找一圈。” 朱武拍了板。三更半夜,他并不愿意大家去冒险。 蔡族长无奈,抓着蔡四叔,希望儿子能替蔡炳家说说话。 可蔡四叔扶着他,又招来一个侄子,两人把他架走了。 村长都决定了,又不是置之不理,何况等着是最好的办法。 总不能让别人去冒险吧! 蔡四叔心里,明日若是没找到人,村长怕是也会下令离开吧! 可这不能怪他,他是村长,最主要的是整村人的安危。 出了这事,哪里还有人睡得着,纷纷围坐着,只等着天亮,等村长的安排。 朱武又组织人轮流值夜,李杳同黑脸也窝回了自家地盘。 因为都凑在一起,旁边又都是其他人家,所以李杳回去后什么也没说。 苏氏让她挨着小小宝躺下,给她遮了件衣裳。 李杳想着翠儿是否与天心教的人碰面了?蔡炳的妻子女儿是不是还安全? 一点睡意都没有。 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望着天空。 旁边席子上出现匀称的呼吸声后,李杳渐渐眯上了眼睛。 深秋的早上,露水打湿了大家的睫毛。 李杳坐起身,抹掉脸上的湿气,把衣裳盖在苏氏的身上。 再看四周横七竖八的家人,轻手轻脚给每个人都盖了盖外衣。 她起得早,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去哪?” 黑脸倒挂在树上,头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李杳拍了拍胸口。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黑脸跳了下来,转移话题,“找到线索了?” 李杳拍开他,“想知道,跟我来!” 两人迅速穿过竹林,又到了昨晚出事的地方。 “她,她们?”黑脸万万没想到,李杳一早来这,是来接人的。 “想不到吧!”李杳弯了弯唇,暗道那翠儿总算不是蠢如猪,还有点儿本事。 黑脸疑惑道,“你做了什么?” 李杳并不瞒他,“她们三母女是被天心教的人抓了。正巧天心教的新圣姑是我的人,我让她想办法把她们放了回来,就这么简单。” “你还真厉害!” “那是。”李杳又说,“希望那翠儿不要让我失望!” 黑脸没再问其他,指着地上的母女三人说,“现在怎么做?” 李杳起身,笑道,“好办!待会咱们把人弄回去,就说是你把人救回来了。” 黑脸指了指自己。 李杳知道他的意思,“她们母女三人,这会还中了迷药,中途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还不是任我们说!” “你说,我不习惯撒谎!”黑脸偏过头。 “扛人啊!”李杳催促道。 “来人了!”黑脸弯身说道,随便在地上抓了一个,扛在肩上。 李杳站起身,看着来人。 “爹,这边!” 前来寻人的人立马跑了过来。 李杳故意兴奋道,“武伯伯,黑脸把人救回来了!” 朱武感激地看了一眼黑脸,“多谢!” 又忙叫人把地上的母女抬着。 “杳儿,她们?”朱武有些担忧。 “没事,中了迷药,待会让我师父煎副药就好了!” 朱武放下心,一行人快速出了林子。 人救回来了,新村又是一阵骚动。 蔡族长颤巍巍地走来,扒着黑脸就跪下,“谢谢恩人,谢谢!” 黑脸赶忙把人拉起,退到三米外。“不用,不谢!” 蔡四叔又把老爹搀住,“爹,黑脸师父是江湖中人,他们最不喜这虚的。你别为难他。” “是,是!”蔡族长感激地看了一眼黑脸。 黑脸尴尬得脸都红了。 覃大夫开了一剂药,胡欣熬好之后,与姜晴合力,给昏迷的三人一人喂了一碗。 不久后,蔡炳的妻子彭氏率先醒来。 她一开口就是,“别杀我!别杀我们!” 胡颀握住她的手,“别怕,是我们!” 彭氏畏畏缩缩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清楚四周的人,“嗷”的一声大哭。 “闺女,我的闺女呢?”彭氏边哭,又边找两个女儿。 “在这。”姜晴让开身子,让她的视线能看到。“她们没事,马上就会醒来了!” 彭氏听了,又嚎哭了一会。 “彭氏,发生什么呢?”蔡族长等她平复了一点,才说,“蔡炳和你公婆都死了,你知不知道?” 彭氏点点头,又哭着喊蔡炳的名字。 “好了!别哭了!”蔡族长心里也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以后好好守着两个女儿过日子。” 接着蔡家人也都过来安慰。总算让彭氏停止了哭泣。 发生这样的事情,朱武自然是要问个前因后果,这会见彭氏好了许多。 于是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吗?” 彭氏点点头,说了来起来。 “昨天吃过晚饭,我婆婆让我收拾几个篓子,我以为她只是提前做准备,哪知道她说趁夜去多捡几篓子板栗。 我不敢不从,只得把篓子都腾了出来。 蔡炳不同意去,我公公婆婆就骂我,骂我生不出儿子,连累他儿子干活都没劲。 蔡炳不愿意我被骂,只得同意去。 他原是不想让两个女儿去的,可婆婆又骂赔钱货,反正是别人家的。 我不想听她唠叨,就把两个女儿也带上了。 后来我们偷偷到了栗子林,刚捡了两篓,香儿就被板栗刺刺到了。 我婆婆就骂她偷懒,不想干活。” 彭氏看了一眼闺女,哽咽道,“香儿就顶了她一句。我婆婆就像疯了一样,拿着手上的木棍往她身上抽。 我拦了几下,她就连我一起打。 兰儿气不过,过来拉她奶奶。” 李杳皱着眉毛,原来老太婆是找死啊! 彭氏又抽泣起来,“兰儿拉开她奶奶后,生气地拉着我和香儿就走。” “婆婆觉得我们不孝,于是哭了起来,要蔡炳教训我们。” 第409章 那道姑说,她们是替天行道 彭氏诉说的时候,苏氏吸了吸鼻子,后又隐忍着,一言不发。 李杳大约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原本想走,但感觉到娘的情绪,伸手握住她的手。 “蔡炳他左右为难!”彭氏又“哇”的哭了起来,“我公公拿着挑篓子的扁担打了我们母女。” “蔡炳没拦他?”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没!” 彭氏继续,“就在我们母女仨被打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道姑。 她们穿着白衣,同那仙女一样。 她们出手拦下了我公公,其中一个武功很好,一剑就刺中了我公公的胸口。” “我和香儿兰儿吓傻了!我没想到她们会杀了我公公。 我婆婆见状,推着丈夫出去与那道姑对打。 我丈夫哪是她们的对手,几下就被刺死了。” 彭氏眼泪止不住的流,但说到她婆婆的时候,她停止了哭。 “是我婆婆害死了他们。因为那道姑说,她们是替天行道,要杀尽天下欺负女人的男人。” “她们还要带走我和香儿兰儿,说去了她们那里,就没有这不平的事情了。 我婆婆不同意,她们又把她给杀了。而且还逼着我和香儿兰儿一人砍了她一刀。” 彭氏哆哆嗦嗦,“我们不想的。我婆婆欺负我这么多年,可我从来没有顶过半句嘴。 那几个道姑逼我们动了手后,还说我们留下也会被你们嫌弃。 我知道不会的。 村长公平,我们蔡家的人也会相信我。 我不愿意走,她们就喂我们吃了迷药。 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前前后后,彭氏说了小半个时辰,总算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众人唏嘘不已,对彭氏满是同情。却鲜少有人关注,那几个道姑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 李杳心道,也好!省得还要想方设法解释。 朱武叹了口气道,“救你们的是黑脸师父。” 彭氏看到离得远远的黑脸,赶忙跪着磕头。 黑脸吓了一跳,避之不及,慌忙躲了。 跪完黑脸,彭氏又跪蔡家族长族亲,一个劲的求原谅。 “罢了!”蔡族长叹息道,“你公婆搓磨你们,我们也都知道。不怪你们! 就是蔡炳死得冤枉,他待你和孩子,也算尽心尽力。” 彭氏捂着嘴又哭,露出衣袖下的小手臂,猩红的印痕。 香儿兰儿醒来之后,母女仨抱头痛哭。 蔡家人帮忙把蔡炳及其父母埋了后,事情就此揭过。 姜晴给彭氏娘仨检查了全身,涂了药膏之后,才从她们家出来。 转背去找李杳。 “杳儿,她们身上确实许多伤,是棍棒所致。” 李杳点头,“看来她们没有撒谎!” 姜晴垂目,“照我说,那几个道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蔡炳同他父母死有余辜!” “你觉得蔡炳也该死?”李杳随口一问。 “他更该死!保护不了妻女,任由父母欺负,说是孝顺,其实骨子里同他父母一样,用懦弱做借口,看不起妻女。” 姜晴说完,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 讪讪一笑,“我瞎说的。” 李杳莞尔,“姜姐姐,你真通透!” “不过,他们固然可恨,死有余辜。可那几个道姑,绑人也不对。” 姜晴点头,“彭氏和香儿兰儿可不想同她们一起去做道姑。 我问兰儿了,那几个道姑口口声声说要杀尽天下负心的男人。 这还不止,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把她吓坏了!” 李杳抚额,“你觉得呢?” 姜晴沉默了一会,道,“有好有坏吧!” 李杳上前抱了抱她,“都过去了!” 姜晴“咯咯”一笑,“确实,都过去了!我没有那么脆弱,我现在很充实,只想快点到那云府,开开眼界。” 李杳松开她,嘱咐道,“彭氏母女身上的伤,不必瞒着,最好说重一点。 省得有心人背后说闲话。” 姜晴眸眼一亮,“明白!”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李杳送姜晴出门。 “杳儿,你害惨我了!” 黑脸一路退着过来,就怕碰上彭氏母女。 “哎哟!” 姜晴躲避不及,被黑脸撞上,整个身子往后倒,摔得七荤八素。 黑脸回头,一脸无辜。李杳瞪了他一眼,忙把地上的姜晴扶起,“姜姐姐,你没事吧!” 姜晴揉了揉后脑勺,“没事!我没事!” 待看清撞她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忿忿地瞪着。 黑脸自知理亏,可嘴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姜姐姐,我给你看看。” 姜晴偏过头,“不用,我回去揉揉就好!” 于是提脚就走。 李杳无奈耸肩,暗道黑脸除了武功好,其他方面就是块榆木。 可很快她就忍不住爆笑。 因为姜晴走到黑脸面前的时候,提脚就朝黑脸踹去。 而且一击就中,踹完就跑。 “哈哈哈……” 黑脸拍了拍腿上的灰,“好笑么?” “好笑!”李杳跟着走进竹棚,好久才止住笑。 “你可害惨了我。”黑脸颓丧地靠在椅子上,“就不能找别的借口,非得说是我救的吗?我这人最不喜欢被人惦记。刚刚我回来的路上,瞧见那彭氏了。怕她跪我,这才撞上了人都不知道。” 等他埋怨完,李杳才道,“不说你救的,难道说我救的? 你也要大家相信啊! 我总不能说我在天心教安插了眼线吧! 那不得把他们吓死。” 黑脸瘪了瘪嘴,“女人真麻烦!” 李杳嘻笑,拿出个药膏扔到他怀里。 “什么东西?”黑脸拿起来看了看。 “姜姐姐的后脑勺这会怕是肿了个大包,用这药揉揉就好。” “给我干什么?”黑脸扔了出去。 李杳盯着他的脸,“你脸红了?” 黑脸往后一倒,“胡说!” 他这么黑,也能看得出吗?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李杳捡起药,“大毛就是撞到了头,没及时处理……” “行,我去!”黑脸怕她说出更恐怖的话,夺了药,飞快地走了。 李杳冲他背喊道,“你那胳膊上的药也该换了,叫姜姐姐顺便换了吧!” 黑脸跑得更快了! “啧啧……”李杳摇头,“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 “什么事这么开心?”突然而来的声音,结束了李杳的歌声。 “看完了?”她瞥了一眼来人。 “嗯!”小九轻道。 第410章 冰雹 新村人再次出发是在三日后,除去彭氏母女及蔡家族长还有些悲伤,其他人又都信心满满,重振旗鼓了。 花了五日的工夫穿过峡谷,又走了六七日,总算如愿翻过了红石林山。 正午刚过,刮起了很大的风,乌云很厚,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一般。 朱武紧急喊停,又让一组人迅速找落脚的地方。 只是雨来得急,还没等找到地方,雨就像放炮仗一样落了下来。 李阅炎同王正立马扯起一大块油布,让家人顶在头上。 又马上合力扯开另一块,遮住所有行囊。 雨噼里啪啦的落,天一下就黑了。瞧这阵状,怕是一时半会根本不会停。 李阅炎把油布一角递给李寄风,嘱咐他抓紧,别让风吹走。 “姑父,你去哪?”风大,说话都必须用力喊。 李阅炎抬眼望了望天,只戴了个斗笠就走到了外面。 “这雨太大,怕是不会停了。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住人的地方。” 王正也戴了个斗笠从油布下走出来,“一起去!” 话才落音,又一股大风吹了过来,油布一角被吹起,李梦慌忙去抓,风雨打得人摇摇欲坠。 好在李阅炎和王正还没走,重新拉回油布,就近扯了根藤蔓,在油布一角打了个结,绕在旁边的树上。 李梦脸红透了,刚刚油布从她手中飞走,若不是姑父他们在,全家都要遭殃。 她真是太弱了,不由得低下了头。 苏氏拍了拍她,同她换了个位置,坐在外面。 感受到姑姑温柔的眼神,李梦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睛就雾了起来,心底徒升起委屈。 大毛不老实,在油布内拱来拱去,不小心碰到小小宝,小小宝又哇哇大哭。 本就狭小紧密的空间,越发让人窒息。 外面风雨交加,又是深秋,李梦却半点不觉得凉,反而心燥不已。 大毛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会一动不动,许是感受到妹妹的烦闷,他小心地瞅着妹妹的脸。 李杳同二哥和小九坐在另一边,那边的油布是黑脸拽着的,风雨再大,他手中的油布却是纹丝不动。 雨越发的大,原本干涸的地面,这会已经搅成了稀泥。稍低的地方,雨水汇聚,成了小小一湾,雨再落上去的时候,一个泡一个泡的碰撞,再炸开。 李杳就这样盯着看了许久,竟还觉得有趣。 只是马上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冰雹!下冰雹了!” 那冰雹先是落下小小一颗,似乎在试探人们的反应。 接着,它不再满足小心的试探,板栗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落下。 “快,得找硬的东西挡着!”李杳反应快速。 黑脸也在她话音落下之时,松开了油布一角。 “牛背上有,取牛背上的木板。” 于是,黑脸快速冲了过去,朱音爹和李寄风紧追其后。 眼看这冰雹越下越大,不止他们,新村人也开始动作。 原先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冰雹,大都是下个几分钟就停了。 不过多数人看他们家如此大阵状,有聪明的也把自家能拆的木板卸了。 李杳家反应快,加之有黑脸这个高手在,很快就把牛背上的板子搬了过来。 李杳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上的冰雹,这会有的已经比鸡蛋大了。 糟了!怕是还有更大的来! 好在黑脸是个干事的,这会同朱音爹砍了四根木柱,打进了地里。 木板就盖在上面,怕不牢固,又用绳子缠绕了好几圈。 “快进去!” 黑脸先把公子推进去后,其他人纷纷往里钻。 棚子不大,全部躲进去连个缝隙都没有了。 黑脸浑身湿透,那冰雹砸向他的时候,他伸手就捉住,然后再甩到地上。 冰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看他们准备妥当,又有高手护着。 只得改变方向,去欺负那手无寸铁的人。 没有木板的,只躲在那茅草下的人,最是凄惨。 被砸得哇哇大叫,哭喊声一片。 很快,风声,雨声,冰雹落地的噼啪声,还有那哭喊声,变成了一首杂乱无章的歌。 老天有意戏耍人们,半刻钟后,冰雹骤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的,风雨也止。 太阳拨开云层,耀眼又夺目的挂在天空。 好似刚刚那糟乱的一幕没有来过一样。 可地上的痕迹是它的罪证。 苏氏先是探出头,确定安全后,一个一个往外钻了出来。 好久没有爆粗口的苏氏,也忍不住咒骂。 他们家因为防备得早,除了多数被雨水打湿,无人受伤。 但新村人可没他们这么好运,此刻“哎哟”声一片。 “我们去看看!” 覃大夫扛着药箱,带着李杳同茴香,往那嘈杂声中去。 路上泥泞,还有一些没有融化的冰雹。 三人刚动身,朱武就大步走了过来,“覃大夫,我正好要找你。” 覃大夫点点头。 “多谢你了!”朱武很是感谢。 想想一路走来,若是没有覃大夫,还不知道要折多少人。心善医术好,这样的大夫真是世间少有。 朱武内心是佩服的。 另一方面,也觉得兄弟家很会笼络人心。 李杳同师父给全村看过之后,花了一个多时辰。 这会茴香被派去煎药,李杳在给砸得严重的涂药。 人数不少,不少人身上都青紫了。 “我们来帮你!”蔡二妞领着胡欣和黄姑娘过来。 李杳感觉救星来了。 “有伤口的地方涂这个药,青了紫了的,涂这个。” 她马上把药分派给她们,自己站到一边,伸了伸酸了的五指。 半个时辰后,伤员全都涂上了药。 茴香的汤药也熬好了,待受伤的人全都喝过之后,李杳才扛着她的小药箱回家。 “谢谢杳儿啊!” “谢谢!” 一路的感谢让她有些耳红,所以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地上的泥飞溅,她也毫不在意。 木棚子还在,苏氏没让拆,一个一个轮着擦洗了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 见李杳回来,忙让她也去换洗。 “爹和干爹还没回来?” 苏氏压下油布,在外面回到,“还没有。也不知道你爹他们是不是被冰雹砸伤了?” 她有些担心,语气有些低沉。 李杳从木棚里出来,“没事的。爹和干爹那么大人了。” 苏氏冲她一笑,“娘不用你安慰的。” 李杳眨了眨眼,偏头一看,“他们回来了!” 第411章 沙坑 李阅炎远远就举起手摇了摇。 两人走到面前,浑身狼狈,不过脸色很好,带着喜气。 “找到地方了,不过有点远。得赶紧走过去。” 朱武一直在这等着,“太好了!我马上去通知大家。” 临走问道,“正午后那场冰雹你们遇上没有?” 李阅炎讶异不已,“冰雹?” 他与王正对视一眼后,一齐摇头,“没有,雨倒是很大。” 朱武走了。 “你们受伤了没有?”李阅炎先上下看了一圈苏氏,又看了看众人。 王正是直接围着朱音转了一个圈,确定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苏氏说,“我们都没事,多亏了黑脸师父和亲家爹。” 黑脸这会不在,朱音爹连连摆手,“快别说这话,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他不好意思得很,忙去拆木板去了。 “村里不少人受伤,怕是走不快,”李杳说道,“爹,那地方在哪?有几里地?” “往前走三里地,再往左走五六里地。”李阅炎指了指方向。 瞧了瞧天色后又说,“咱们别耽误了,我同你干爹先送你们过去。” 他望了望还在整装的村人,等把家人送去后,再来帮助走得慢的人。 下雨之后,路难走了许多。 几里的路程,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了目的地,天已经黑得不见五指。 安顿好家人,李阅炎又点起了火把,同王正一起折返,去接还没到的村人。 李杳走到外面看了看,这才看清如今他们落脚的地方。 四周荒芜,杂草丛生,并无高大树木。 至于这个山洞,也称不上山洞,是个天然的凹壁。往上看,峭而陡。 李杳往左边黑暗处走了走五六十米,惊出一身冷汗,竟然是无底深渊。 她忙退后,跑回凹壁中。 “娘,那边不能去,底下是悬崖。” 苏氏听了,忙抬头,“你别再出去了。” 又同所有孩子说了一遍,尤其是李寄云,勒令其帮忙烧火。 “你爹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个头顶遮风挡雨的地方。 怕是那悬崖也知道,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左右只是歇脚,大家都小心点。” 苏氏细说后,大家都点头。各自帮忙做点活计,时间飞快的过去。 等到饭菜做好后,还不见新村人的影子。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担心。 苏氏来来回回看了三次。 最后一次,她回来后说,“我们先吃,给他们留一些。” 大人孩子脸色都不太好,也都饿了。苏氏心疼他们,又说了一句,“我们没事,他们也能放心!” 这么一说,大小都端着碗吃了起来。但胃口都不太好。 “朱音,你把这碗汤喝了。”苏氏扯着笑说。 朱音眼睛红红,也扯出个笑容,“嗯,我吃!” 一顿饭最后在悄无声息中吃完,可人还是没有回来。 李寄风率先忍不住了,穿上鞋子,拿着把柴刀。 “你去哪?”苏氏拦住了他。 “我去找他们!”李寄风没有隐瞒,少年的他故作老沉,“姑姑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苏氏不让,“不准去!” 抢过李寄风手上的柴刀,“再等等,等等!” 抬头之际,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寄风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了。 那手臂也变得修长有劲。能抢到他手中的柴刀,也是他怕伤到自己。 李寄风颓然地蹲在地上,“我不是小孩子了!” 没人应他。 苏氏也去收柴刀,即便寄风比她还高,但在她心目中,仍是个孩子。 李杳踱了几步,今日受伤的不少,路也不好走,但即便再慢,也不可能这么久不到。 “大家先睡!”她往外走。 苏氏马上拦下了她,“你也不许去!” “我不去,我就在外看看!”李杳知道苏氏内心是最惶恐的,并不会再给她任何压力,“刚刚黑脸师父瞧去了,我等他的信。” 苏氏这才发觉,他们中少了一个人。 李杳话音刚落。 黑脸就飞了过来,落在他们面前宽平的石板上。 “不用担心,马上就到了。”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呢?”苏氏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着急。 黑脸道,“有人不小心落到沙坑里去了。” 李杳皱了下眉。 沙坑? 来的时候确实走过一段大约五百米长的沙地,难道那底下还有暗涌不成? 她没看到现场,不敢判断。 “人都上来没有?”她问。 黑脸点点头,“我怕你们着急,先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沙坑里还有几十人,王正用进他的绳索一个一个往上拉。 朱家人领着大部分人先来了!” “你再去一趟,”小九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 “等等!”苏氏叫住了他,“把饭带上。” 想了想又不合适,不能她家的人有饭吃,其他人看着。 只得道,“算了!” “我想去看看。”李杳想看看那沙坑,到底什么样子? 她看着苏氏,“我带着吃的给爹他们。” 苏氏抿了抿唇,皱着眉头,最终同意。 “小心点,跟着黑脸师父!” 黑脸带着李杳飞走。 “婶子,我们进去!”小九轻道。 苏氏望了望远方,微微点了下头。她想了想,“找覃大夫要点草药,熬些药汤放着。” “好,我去!”小九往里走,苏氏跟着进去,强撑着笑脸同大伙说了情况。 “反正睡不着,不如做点吃的等着。” 朱音娘说,“也好!” 苏氏从木箱子里搬出两大袋面粉,把朱音娘吓了一跳。 “要做这么多?” 苏氏微笑道,“男人们三个,妇人小孩两个。算算要做一千多个了。” 朱音娘这才明白,苏氏是想分给全村的人。 她是个老实人,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动起手来。 今日小小宝很乖,就白日哭了一下,再没哭过了。 这会朱音喂了粥,又喂了奶,已经睡着了。 她把小小宝放在垫了褥子的草床上,也过来帮忙。 朱桐朱林领着第一批人到了时候,石壁上炊烟的影子摇晃。 “到了!” 朱音爹在外面激动地喊了一句,苏氏等人放下手中的活齐跑了出来。 春嫂子一左一右拉着个孩子,扑到苏氏身上,“明玉啊!差点见不到你了!” 声音悲怆,惊得暗处的蝙蝠扑了扑翅膀。 第412章 沙坑救人 苏氏安抚着她,眼睛往她身后看去,“五娘人呢?五娘还没上来吗?” 春嫂子止住悲伤,松开苏氏后,摇头,“五娘她还没上来,她还在那沙坑里。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地怎么陷了,有深有浅,可最浅的也有十几米深。” 苏氏叹了口气,想着朱五娘还怀着孕,她又刻意不想让人知道,不知道现在情况好不好?很是担心。 她又不能去,只得先把回来的人先安顿好,也算尽绵薄之力。 她拉着春嫂子,“你快带着三丫四丫进去,我们蒸了包子,先吃两个填下肚子。” 这边朱音娘领着春嫂子进去。苏氏又同朱桐低声说了几句话。 很快朱桐就领着大伙进了凹壁里。 苏氏几人把热腾腾的包子装到篮子里,挨个给回来的两百多人分发。 朱音爹提着木桶,里面是紫菜鸡蛋汤,给每人舀上一勺。 男女老少眼睛都红了,抖着双手接过他们的救济,感谢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婶婶,真好吃!”糯糯的声音从小男孩嘴里发出。 小男孩头发糟乱,脸上有处还刮了块皮,但眼睛明亮。之前的灾难对他来说,也许恐慌,但已经过去了。 苏氏蹲下身子,又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乖!” 小男孩摇了摇头,“婶婶,我够了!” 苏氏眼睛一红,飞快地把包子放在小男孩母亲手中,又去分给下一个人了。 先到的这批人,在苏氏带人提前帮衬,已经缓过了气。 可怜的是后面还没回的人。 李杳同黑脸来得很快,此刻已经到了沙坑边。 怕塌陷,朱武并不准人靠近,只留着救援的十几个男人在边上,其他在等待的家人,都被赶开一边。 这会王正的收缩绳又甩到了沙坑里,五六个汉子紧紧抓着上面这端,而下面那端绑在人的腰上。 “用力!”王正喊了一句,几人便一同用力。 几分钟后,便拖上了一人。 而刚刚大家用力的地方,肉眼可见了塌下去了半米。 “下面的人都还醒着不?” 那人被救上来之后,朱武立马上前问道。 “呜……不行了,大多晕了!我是我娘把最后一口水省给了我……咆,我娘也晕了!” 朱武拍了拍他的背,“你快过去!” “这边危险,杳儿你也过去。”李阅炎换下王正,上手拽着绳子。 王正走到杳儿身边,“你来做什么?只有十几个人了,最多半个时辰,我们也能回去了!” “嗯,”李杳微微点头,把水壶递给他,“我看看!” 李阅炎力气大,这会工夫又拖上来了一个。 朱武又问了几句,让人走后,他有些急促道,“我下去一趟,那几个昏迷的,怕是情况不好了。” “我带点水下去!” 李杳扬了扬水壶,“让我下去就好,我身子轻,还能给他们看伤,我还带了药。” “不行!” 李阅炎同王正一齐反对。 朱武也摇头。 “五娘婶婶还在下面,我必须去看看。” 朱五娘有孕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们几家人还是知道的。 刚刚上来的那人就说了,朱五娘是最先晕了的。 “放心,我同黑脸师父一起下去。” 李阅炎是知道闺女的脾气的,她说要去,没有人能阻挡,即便是他这个爹也一样。 “我带杳儿下去。你们随时准备拉绳子。不会有事!” 黑脸也开了口,李阅炎只得点头。 “你们小心点!” 下去之际,李杳又同武伯伯说道,“我看这地还在下陷,最好先领人回去。” 并且保证把余下的人全带回来。 几人一同看了看脚下,神色凝重。 “对,武哥,你先带大家走!”李阅炎开口道,“我们这组人留下就是!” 朱武低头看着脚下,这会又凹进去了半寸,远远望了一下焦急等待的村人,“好,我让他们先走!” “爹,你们小心!” 李杳嘱咐了一句,黑脸便带她往下飞去。很快就落在沙坑里。 “五娘婶婶!” 李杳落下后,立马喊了一句,没人回应她。 深夜黑得不见五指,可李杳与黑脸的感观都不错,立刻找到了躺在地上已昏迷的人。 “杳,杳儿……” 一声气虚弱小的声音幽低响起,李杳爬到他的旁边。 “张伯伯……” 张屠夫强撑着,低笑了一下,“你,你来做什么?这,这里,危险!” 此刻,李杳的双腿已经陷到了沙中,隐隐还在下陷。 听了张屠夫的话,眼睛一红。 她有万千种方法救人,却总在犹豫中错失最好的机会。 朱五娘躺在张屠夫怀里,两人的身子都被沙子里住。 李杳后悔万分,恨自己来得太迟,也恨自己瞻前顾后。 “我救你们上去!” 张屠夫沙哑道,“你们快走,这沙坑还在往下陷,四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别管我们了!” 黑脸试着飞了一下,正如张屠夫所说,脚踏到沙坑边上,尘沙飞快下落,饶是他飞上去都十分费力。 他落回沙坑,朝李杳点点头。 “我有办法!”李杳把水壶给张屠夫,“什么都不要说,先喂五娘婶婶喝点水,你也喝点。” 沙坑还在下陷,李杳对黑脸说,“先把人都刨出来!” 黑脸立马动手。 李杳朝天空唤了唤,“威武大将军!” 不一会儿,天空盘旋来了一只黑鸟。 李阅炎等人也发觉了,他们知道这是杳儿搬来的救兵。 王正便把绳子收了。 “我们退后一点,这地要塌了!” 好在他说后及时,几人刚撤后十几米远,刚刚踩的地方,当真塌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地像是缺了个口子,哗哗往下落,扬起好大的尘。 “让开!” 突然的塌陷,又把沙坑里的人埋了一半。 黑脸只得重新再挖。 “下来!”李杳往天上看了看,向黑鸟发号施令。 黑鸟轻扑着翅膀,缓缓落下。因为体积庞大,落下后,两只爪子都陷在了沙中。 好在李杳早有准备,大竹筐一早就绑好了的。这会正稳稳地落在一旁。 受力面积大,竹篮反而没有陷下去。 “张伯伯,你先进去。” 李杳去搀他。 “不用!”张屠夫喝过水后,人好了不少。又见有了活的希望,当即斗志昂扬。 “先把你五娘婶婶抬进去。” 第413章 也许,他这金窝又不保了! 三人合力,搬进去六个昏迷不醒的。几个受伤也不太清醒的,只能等第二趟。 “直接送去我娘他们那!”李杳朝黑鸟吩咐。 “啾啾!” 黑鸟表示明白,李杳抱着它的爪子爬起来,往它嘴里扔了一把士力架。 “啾啾……” 黑鸟起飞,爪子刨开了沙子,扑着翅膀,沙坑里扬起一阵沙尘。 李杳捂着口鼻,眼睛也闭上了。 此处离凹壁并不远,以黑鸟的速度,最多两三分钟。 不过等那边把人放下,估计还要几分钟,算算时间,十分钟左右黑鸟就能回来。 这会不太清醒的,李杳全给喂了一次水。水是空间灌的,比普通的水要好上许多倍,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等待的时间,李杳四处看了看。 偶尔脚陷下去,她就用手撑着,把脚拔起来。 后来想往前面看看,她干脆不再站起来,双手双脚爬着。 “你要干嘛?” 黑脸发现她的动作。 李杳回头说了一句,“我看一下!” 沙坑那头像是凹了进去,她在上面的时候已经发觉了,现在不过是再印证一下。 黑脸阻止不了她,只得往前飞去,落在她身边。 “你看,下面是不是不一样?” 天实在太黑,很难辨别,李杳倒是想拿个手电筒照照,可黑脸一直守着。 但她仍看出,那座下的颜色比上面深上许多。 “有点!” 黑脸沉声道,“底下是黑泥吧?” 李杳又看了一会,“我得再找机会来看看。” “嗯!” 两人回到原处。 黑鸟这时又飞了回来,落在坑里。李杳早有准备,遮住了整张脸,免吃了一口灰。 黑脸一时没有防备,眼睛都进了沙。埋怨地瞪着黑鸟。 “咻咻咻……” 这次沙坑里的人全都带上了,李杳也坐在其中。 “爹,回去了!” 她朝下喊了一句,黑鸟扑着翅膀转瞬就飞走了。 黑脸从沙坑里飞上后,带着剩下的人,往凹壁赶。 这天,新村所有人终于在丑时全都到齐了。 火堆上熬着的药一直没停。 简易灶上的蒸笼里热着几百个包子,旁边的锅里还有温热的蛋花汤。 覃大夫熬了一个晚上,给每个人都瞧了伤。 好在几个姑娘,除了姜晴受伤严重,其他都没事,能帮着他洗伤口,擦药。 是以,最辛苦的莫过于他们几个。 朱五娘是快天亮的时候醒的,她摸着肚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我没事?” 张荺把头贴在她肩旁,“娘,娘……” 朱五娘忍着泪,扯出一丝笑,“荺儿不哭,娘在!弟弟妹妹也在!” 她是睡在苏氏他们家的,见她醒了,苏氏端着一直熬着的药过来。 “先喝了这碗药,安胎的。” “我来!” 张屠夫接过碗,坐到旁边。没说多余的话,眼青鼻红。 一勺一勺喂到朱五娘口里,“这两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若不想要,我请覃大夫开药!” 朱五娘猛地瞪圆眼睛。 自从她怀孕后,夫妇两个反而有了隔阂。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一直瞒着大家。 她很犹豫,但丈夫一直坚持。 这会丈夫这般说,她才会震惊。 苏氏见他们两口子有话说,便带着张荺走远了一些。 这一路逃难,是个普通人都很难坚持,突发的灾难,未知的事情,确实不利于怀胎生产。 可朱五娘的情况复杂,她是喜得见她有孕的。 但最终会怎么样,不是她能决定的。只希望朱五娘能想通吧! 过了一会,张屠夫端着碗出来了。 苏氏见他脸色苍白,但眼底带笑,不由得跟着笑了笑。 张屠夫道,“她想通了,她同意生了!” “恭喜!”苏氏接过碗,“那药还有两碗,中午晚上各一碗。” 张屠夫笑着点头,“我守着她,守着她!” 他牵过张荺,“走,陪你娘去,陪你弟弟妹妹去!” 苏氏拿着碗去洗,脸上浮着笑。久经磨难,五娘她应该彻底放下朱莉的事了吧! 天还不是很亮,苏氏洗干净一大盆碗筷,又去灶上煮了粥。 秋风拂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坐到灶下。 锅里滚着泡泡,她靠着墙眯着眼。 李阅炎挑着柴回来的时候,便是见到妻子累惨了的模样。 他喉咙一哽,心里很不是滋味。 轻轻放下柴,他坐到她的边上,搂过她的头,放上自己怀里。 想起初见时,她虽狼狈,可也比后来跟着他的时候好上千百倍。 他有愧啊! 怀中的人感觉到温暖,轻轻蹭了蹭,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 明玉,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阅炎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头。 * 白日太阳升起,光晖照在石壁上。凹洞比较深,大半仍阴暗。 昨晚因为有苏氏的救助,大家都填饱了肚子,总不能一直占他们家的便宜。所以这会,家家户户便各自弄着早饭。 接连两次意外,让人元气大伤,朱武一早就带人四处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打算在此休息几日,等大家的伤养好了再说。 对此,大家都没意见。 石壁那边的悬崖很是骇人,他也发现了。 所以点了几个本家的人,准备砍几根大木柱来拦一拦,以防万一。 李杳心念着那个沙坑,找了个借口,说是同干爹去找林子放笼子。 苏氏不疑有它,便同意了。 只是李寄风也要跟去,他总要做点事情,想多弄些吃的存着。他不愿意拖累任何人。 李杳知道甩不掉,便让其加入。 于是这会三人各拿着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黑脸站在小九身旁,主仆俩望着他们去的方向。 “公子,打猎是假,姑奶奶绝对是去那沙坑去了。” 小九不置可否。 “传闻靖王手下有批工匠,雕金刻玉很是厉害。 这些年,他虽没有实权,可手上的铺子并不少。 也许,他这金窝又不保了!” 黑脸努力憋着笑,“公子,姑奶奶怕不是靖王的克星?” 小九勾唇,“算他倒霉!” 黑脸终于忍不住笑,“这都是报应,之前靖王害得战王父子分离,哪会想到时隔二十六年,战王的孙女一路收拾他。虽然是歪打正着!” “报应不爽!”小九微眯着眼,“咱们等着喝汤!” “是!” “矿盐的方子送到没有?”他问道。 第414章 大毛失踪 “已安排下去!”黑脸回答。 收回目光,小九道,“调齐两百兵,就近守着,别让人发觉了。” 黑脸恭敬应下,“属下即刻去办!” 小九转身往凹洞里走去,今日范夫子不授课,因为受了伤。这会他打算去看看。 刚走进去,就与李寄泽碰上。 “去看夫子?” 小九点头,一齐转身。 范夫子受伤不是很严重,可也让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老夫子吃尽了苦头。 见小九和李寄泽过来,他让文台扶着坐起。 “我无碍!只是这几日不能授课了。你们也不能荒废,多看多写。” 李寄泽把带来的吃食和药放下。 “谨听夫子教诲!” 小九在旁微点着头。 范夫子坐直身子,“如今这环境,你们能坚持不懈,他日必有出息。即便没有参加科举,也不会比那秀才举子差。 老夫教书多年,唯有你二人,看一遍就懂,听一遍就知。如此天赋,切记戒骄戒躁!” “学生谨记!”李寄泽同小九一齐恭敬应道。 范夫子还要说。 一旁伺候的文台不乐意了,“夫子,你又不是要死了,说这些干什么?” 范夫子挥手过去,文台闪到了一边。 “我又没说错,您就安心养伤,过两日有精神了再揍我!” “咳咳,你!”范夫子叹了口气,对文台道,“我教你这么多年,知识你没有学进去,嘴巴却是一日比一日厉害!” 文台低头不语。 “你并非不聪明,不过是没用在学习上。” “我不喜读书,若非我爹娘逼我,我才不乐得考什么秀才。现在好了,秀才也没考到,他们活不活着还不知道。” 范夫子叹了口气,“你心地善良,定能感动老天,保佑你家人平安无事的!” 文台吸了下鼻子,不想在两个学弟面前丢了脸面。 于是嘻笑道,“您还有心情教训我,看来是不会死的! 您啊,等着我带你出去。 云城我家也有产业,等到了那,我带你去飘香阁见识见识!” 范夫子瞪着他,“飘香阁?” “云城第一青楼!”小九幽幽道。 “你!”范夫子随手捡着手边的书,朝文台砸去。 “学生告辞!”李寄泽与小九离开。 “夫子被文台兄照顾得很好。”李寄泽说。 小九微微勾唇。 “前日给你的那三本书,你都看完了?” 李寄泽偏头看向他,“可是我妹妹问你讨要了?” 他见小九睫毛扑了下。 “我看完还给她便是,还是你需要誊写一份?” “也罢,你还给她吧!”小九停脚,任他先回了住处。 比他想象中的更警觉,不显山不露水,这种人只能是朋友。 他轻笑,再次提起脚。 自昨日起李梦恹恹的,毫无精神。苏氏让其好好休息,她不愿,支撑着身子坐在灶下烧火。 “妹妹,你陪我玩嘛……” 没人同大毛玩,他只得来缠着妹妹。 李梦没有精神,又异常烦躁,“你自己去玩,去找寄云狗蛋。” “他们不同我玩。”大毛委屈巴巴。 他的个子比姑父还高,小孩子都把他当大人,大人又把他当小孩。是以,他并没有伴。 “你去喂牛!”李梦抚额。 “牛喂了!” 大毛感觉到了嫌弃,嘴翘得高高的。 “你真烦啊!”李梦腾地起身,推开大毛。 “姑姑,”大毛两眼含泪,委屈极了! 苏氏看了一眼走开的李梦,拉着大毛安慰道,“妹妹心情不好,她不是故意的。” 大毛擦了擦眼睛,“妹妹心情不好,我想办法让妹妹高兴。” 苏氏点头,“你帮姑姑看下火,我去看看妹妹怎么了?” 大毛点头,乖巧地坐下。 撑着下巴想了想,妹妹喜欢花,他要去摘些花来让妹妹开心。 苏氏找到李梦,耐心道,“你怎么呢?” 李梦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姑姑。姑姑帮你解决!” 李梦仍摇头,“我不知道。姑姑,我睡一觉就好。” 苏氏见她不说,便让她躺在床上,“好,你先睡一觉。等醒了要好好安慰大毛。” 李梦点了点头,烦闷地转过身。 苏氏继续去做饭,走到灶边发现大毛竟然不在。 许是孩子又找到其他伴去了,她也不在意。 等到饭菜做好,大伙都回来了。仍不见大毛回来,苏氏就着急了。 “你们看到大毛没有?” 大家都摇头。 苏氏便往外走,问了好几家人,都说没见到。 她迅速回去,“大毛不见了!” 原以为孩子贪玩,找找就回来了,可没想到,大家都没见到大毛。 李阅炎往崖边也看了看,确定没有脚印和摔下去的痕迹,掉头回来。 “那边也没有!” 苏氏双腿发软,“他去哪里了啊?” 李阅炎托住她,“你别急,兴许躲哪睡着了,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找找。” 李梦头重脚轻地走出来,听到大毛不见了,着急哭道,“都怪我,我要去找他!” 这会乱作一团,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毛?半个时辰前,我见他往那边去了。” 朱桦这时过来,指着他们砍树的方向。 “当时我和二哥抬着根大木柱子,也没多问他。只知道他要去采花。” 李阅炎当即拿了把柴刀,跳下了石阶。 “我们也去!” 几个小的,纷纷跟上。 小九向黑脸使了个眼色,他们的人都隐蔽在附近,应该知道大毛的去向。 黑脸飞快走了。 李梦哭哭啼啼,一激动还晕了过去。 “覃大夫,”苏氏是两头着急,好在覃大夫就在旁边。 “她怎么呢?” 覃大夫把了脉后,说道,“应是要来葵水了!” 苏氏又惊,是她忽略了,算算梦梦已经十五有余,本该早来了的。 覃大夫见她发懵,仔细道,“小时候营养没跟上,气血不足,所以她的葵水来得晚。 正因如此,来势也汹!” “那怎么办?”苏氏着急道。 “我会开副药给她熬着,待会你喂她服下。”覃大夫说,“没有多大问题,注意下她的情绪即可。” “好,好,我明白了!” 苏氏自责不已,一时感叹若是米氏在,也许早发觉了吧! 摸了摸李梦的脸,苏氏这才去准备要用的。 大毛不见了,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找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没有任何消息。 第415章 只有这个傻子落单了…… 而此时,还在沙坑挖地道的李杳三人,仰头看了看天色。 “回去吧!” 王正先收了铲子,“再不回去,你爹娘该担心了。” 李寄风从他们挖了二十多米的沙洞爬了出来。 “要回了吗?” “回吧!”李杳有些不舍。 她昨日就发现了这沙坑的特别,今日过来一看,果然如她所料,这块一里范围内的沙地是后来填的。 原本只是好奇,却在刨了处厚沙时,捡了几块金灿灿的黄金。 虽然个头只有小拇指般大,又无形状,可也是钱啊! “想捡,明日我们再来。”王正笑着说了一句,三人收拾好工具,回家。 走到半路,李杳从空间抓了两只旱鸭子,一只老母鸡,两只大灰兔,一篮子鸡蛋出来。 李寄风抿唇不作声,伸手帮忙提走两只兔子。 王正提走两只旱鸭,一篮子鸡蛋,剩下的老母鸡李杳提着。 “明日不愁没借口了!”李杳嘻笑,弯着眼睛。 “你呀!”王正宠溺地说道,“掉钱眼里了!” 李杳弯唇,“谁会嫌钱多呢!” 除了这个原因,她更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三人急步。 隐隐传来呼唤声。 “是在叫我们吗?” 李寄风加快脚步,“我们该早点回去,怕是姑姑担心,让人找来了!” “不是……” 李杳微蹙着眉毛,停下脚步,认真听了听。 “大毛~” “是叫大毛哥!”她肯定道。 李寄风扔下手里的东西,着急往前跑。 “大黄叔,我哥怎么呢?” “寄风,大毛不见了,你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了没有?” 大黄抓住李寄风的胳膊。 “没,没有!我去找!” “你别急,先问清楚情况!”王正逮住疯了般的他。 “到底怎么呢?”李杳冷静道。 “中午过后,大毛就不见了。说是去那林子里采花。 你们三个下午不是在林子里放笼子吗?难道没看到他?” 大黄说完。 李寄风甩开他们的手,往林子方向跑去。 “杳儿,你先回去,我去追他!” 王正放下东西,追了过去。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大黄帮忙拿起东西,催促李杳快走。 “村里不少人帮忙在找,说不定这会已经找了回来。” 李杳带着东西回来后,就瞧见苏氏神情恍惚,李梦恹恹地靠在床头。 朱音拉过她,又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你爹他们找了一下午,村长也带人去找了,没有半点消息。 你梦梦姐她来了葵水……” 李杳了解后,走了出去。迎面而来的小九把她拽到崖边。 “怎么回事?” 李杳甩开他的手。 “中午我就让黑脸去找了,可到现在黑脸也没回来。 此事不小!” 李杳抬眼,见他额头浸着细汗,罕见露出焦虑之色。 “我想你尽快把大家都叫回来,寻找大毛一事交给我!” “交给你?”李杳讶异。 并非不相信他,而是目前他能用到的人只有黑脸,现如今,黑脸都不见了,且无任何消息。 她不放心,这是人命! “你信我!” 小九隐忍着急促地呼吸。 “好,我信你!”李杳盯着他看了一眼。 信归信,但要现在把新村人都召回来,怕是有点难。 尤其是李寄风,那是一匹野马,根本不能训服。 “大毛哥现在如何?”她问。 被盯得太紧,小九微偏过头,“他不会有事的!” 李杳转身走,“我会想办法把新村的人召回来,但我不指望你救出大毛!” 小九急步追上,“你别急!” 李杳冷笑,“九公子,我自以为相处这么久了,你该了解我的为人。 你若瞒我,咱们就没必要再深入交往。 大毛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他被任何人伤害。 若你的办法是要我牺牲他,来保全大家。 很抱歉,做不到!” “你听我说,黑脸两个时辰给我留过信息,大毛被抓了。他已带人去救了!” 小九敛目。 “你该冷静想想。” “好,我明白了!”李杳再次大步离开。 黑暗里,青葱修长的五指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眸眼黯淡。 李杳跑到朱家,寻了朱桐。 “桐伯伯,你快去找回武伯伯他们,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她又寻了大黄叔,让其去找回她爹等人。 半个时辰后,除李寄风与王正,其他人留数回来了。 “杳儿,到底出什么事呢?” 朱武问道。 “出了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让大家不要随便乱跑。 大毛哥是被人抓走了!” 李杳扫了一圈,现在新村为主的人都在这里,要想大家警觉,就不能瞒着。 “大家拘着家人就是,大毛我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蔡四叔疑惑,“会是谁呢?抓大毛做什么?” “总之大家注意,这几天就别走出去。” 李杳说,“多一个人被抓,我们就多一分钳制。” 说完,她回了自家地盘。 她相信朱武有办法拘束大家,现在她只需想想,去哪找大毛了。 李梦抽泣,自责不已。 苏氏眼底乌青,嘴角还起了一个泡。 李阅炎叹气坐下。 “杳儿,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这种束手无策,没有方向的感觉,让他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 李杳抬眼,“我只知道大毛暂时没事。至于是谁,他既然留了活口,定是有原因的。 我们现在就等着他找上门!” 李梦抽泣不停,让李杳很是心烦。她又走了出去,坐在洞外,梳理思绪。 细数他们这一路走仇家。 高家,有嫌疑,但很久没找来,离得远,不可能是他们。而且以高家人的手段,捉到人,会直接杀死。不会留着要挟他们。 林家,林家主已死,李老二也死了,芜府知府的舅子带来的人,包括后来李老二在山下搬的救兵,全都灭了口。不是林家。 二公子,拨了芙蓉县,他还在诈死。怕是还有其他目的,这会没空对付他们。 除了靖王,李杳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他们出手。 可是抓大毛又有什么用? 不可否认,他们家把大毛看得重,但若要用大毛要挟,为何不掳二哥或大哥呢? 李杳不知道的是,此刻一处窖洞里,大毛被绑在木柱上。 “蠢货,抓个人都不会,抓个傻子来有什么用?” “大,大哥,只有这个傻子落单了……” 第416章 你要不听我的,会害死大毛的 王正与李寄风是半夜回来的。 李寄风衣裳破烂,脸上手上许多刮痕。 王正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把他推到地上。然后大口喘着气。 “兔崽子,疯了!” 苏氏心疼不已,把李寄风扶起,又打来热水给他擦干净手脸。 “我找不到我哥了……姑姑,我答应过我娘要看好他的……” “寄风~” 苏氏抱住失声痛哭,满目猩红又绝望的他。 “不,大毛会没事的!” 火堆旁,李杳吊着的罐子里煮着红枣鸡蛋。 她不敢眨眼,怕眼泪掉出来。 燃烧的火影里,她看到大毛恐惧又可怜的脸。 “别打我……弟弟…妹妹…姑姑…” “不要打我……” 李杳吸了下鼻子,取下罐子,把东西倒入碗里,又撒了一些红糖放进碗里。 “娘,你端去给梦梦姐!” 苏氏看了一眼窝着角落,似乎平静了的李寄风,端着碗去了隔间里。 李寄风腾地一下,站起就往外走。 “我要是你就先填饱肚子!” 李杳大声道,“你这样无头无脑的找,找到死也找不到。” 李寄风转身,接过她手中的大海碗,“我吃!” 声音嘶哑,咬牙切齿。 一番狼吞虎咽,他弯腰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冲进夜色里。 李杳早有准备,“爹,看着大家。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去。” 扔下这话,李杳追了出去。 “我得跟上去。”李阅炎说。 “别去了!”王正愁眉不展,“未必不是冲你而来,你还得小心谨慎。杳儿必有她的打算。” 李阅炎顿脚,低喃,“对,也许是冲我而来的。大毛是被我连累的!” 王正拍了下他的肩,“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该以不变应万变。” 李阅炎很快振作,“是!我不该这么容易放弃。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更需小心。” “你会这么想最好!”王正说完,蹲在地上吃饭。 一旁的朱音见他吃得太快,又递上了茶。 苏氏从房里出来,大家又关心起李梦。 “她没事,已经睡了!” 苏氏坐在火堆边,时不时添上一根柴,“不知道大毛吃了饭没有?” 李阅炎踱来踱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找武大哥商量商量。” “阅炎叔!”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九开口,“稍安勿躁!” “是呀,爹。等妹妹的信!”李寄泽也开口。 “妹妹让大家不要离开这里,应该是怕还有人失踪。与其没有章法的找,不如以静制动。再一个,轮流守夜也是必要的。” 李阅炎被劝服,挨着墙壁坐下,撑着头。 王正吃完饭,“守夜之事,我去同武大哥商量。你们都早点睡!” 李阅炎又起身,“我同你去!” 苏氏知道丈夫的个性,现在要他睡,还不如杀了他。 只得吩咐几个小的,“都累了一天,各自睡去。” “亲家爹,亲家娘,你们也去睡去。” 朱音爹娘抱着外孙走了,几个小的也去是隔间。 “嫂子,你也去休息吧,暂时我守着。”朱音知道这个家,最辛苦的是苏氏,这会主动提出,也是想让苏氏好好睡一觉。 她其实很乐观。 杳儿出手了,人肯定会找回来的。 就没有杳儿办不成的事情! 苏氏给罐子里装满水热着后,坐到朱音旁边。 “我不困,大毛不回来,我又怎么睡得着啊!” 朱音不再劝,两人静默地守着火堆,偶尔扯上一两句。 余下,全是担忧。 夜黑不见五指,李杳头顶着个手电筒,她跟在李寄风身后,四处找寻。 “这里大家都找过了,你这样找根本没用!” 李寄风根本不听她的。 李杳拦到了他前面,“李寄风,你听我说!” “让开!” “大毛哥是被人绑走的,他们在这林子里绑走他,你认为还会留在这里等我们找吗?你是不是蠢!” 李寄风拨开她,他不愿放弃一丝机会。 李杳干脆停了下来,放出黑鸟,爬进竹篮子里,“李寄风,你给我过来!” “让它带我们去找,大毛哥不会在这林子里。” 李寄风转过身,快速跑了过来,跳进篮子里,满脸严肃,一言不发。 若是平日,李杳自然也没得好脸色给他,现在特殊情况,李杳大度的不与他计较。 “找有光的地方!” 李杳先给黑鸟发了个指令。 “咻咻!”黑鸟叫了两声,扑着翅膀飞翔。 飞到林子上端,李寄风就站了起来。任由风往脸上刮着。 李杳没他厉害,找出两个头盔,把人拉了下来。 “戴上!”李杳戴上后,“除了防风,还能防揍!” 李寄风神情有片刻恍惚,猛地伸出手,抓住李杳的手臂,“我哥他不会有事,是吗?” 隔着头盔,李杳感受到了他的脆弱。米氏死的时候,他倔强得发疯,也像现在这样,露出了心底的脆弱。 他的软肋从来都是他的家人。 “不会有事的!” 李杳反手握住他,“我保证!” 李寄风点点头,再次站了起来。 黑暗的天空中,闪烁着微淡的光。黑鸟飞得不是很高,又放低了速度。很方便李杳在黑夜里找寻。 林子里没有发现,李杳让黑鸟绕林子附近飞一遍。 按她的猜测,绑大毛的人不会离他们太远,毕竟他们是带着目的的。 “要是没有光怎么办?”李寄风低声道。 “不会的!”李杳回答,“这伙人张狂大胆,敢绑大毛哥就证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故意点着灯让我们发现!” 李杳话音刚落,就听到李寄风激动地说。 “看,那边! 那边有光!” 李杳看了过去,是一处周围被丛山包围的平地,其中一座小山半腰,点着一圈火把。 李杳讪笑,这伙人当真张狂。 看来是巴不得有人找上门来。 “你先别激动!” 李杳让黑鸟在半空中盘旋着,“他们巴不得有人找上门,势必做了许多准备。 不排除里面有高手。 你我武功都是半吊子,想要从那里面救人,只能偷偷的来。” “嗯!”李寄风应付地回了声。 李杳一掌拍了过去,“你要不听我的,会害死大毛的。” “我明白!”李寄风看向她,“我听你的!” “好!”确认他不会冲动,李杳点了点头。 “黑鸟,找个隐蔽的地方落下。” 这边黑鸟落下后,凹壁那边突然有个黑镖飞来,插在石壁上,惊得朱音尖叫一声。 第417章 你敢叫,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别碰!” 王正去扯的时候,李阅炎阻止道,“拿块布包着!” 覃大道暗道,终于知道谨慎了。热情地奉上一双手套。 王正戴上后,用力扯下黑镖,取下镖上的纸。 “你来念!” 李寄泽伸过头,“想要傻子活命,李老四带着你全家,半个时辰后,林中见。” 李老四? 多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仍叫他李老四的基本上都死了。 李阅炎的目光仍放在纸上,“还说什么没有?” 李寄泽摇头。 “不过,这纸质量上乘,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上的。” 言下之意,这绑匪也不是普通的绑匪。 “阅炎,你心里知道是谁了吗?” 黄叔紧着眉,他是有猜测的。 这会没有旁人,都是相熟的人,李阅炎也不隐瞒,“一直以来,除了雨花阁的人穷追不舍。还有就是程姨娘!” 黄叔惊讶,他猜测是雨花阁,但万万没想到,还有什么劳什子程姨娘。 李阅炎扯起一抹讪笑。 “是战王的妾室,当年我被拐走,也有她的手笔。” 黄叔气愤不已,“该死的畜生!这回怕又是她了!” 李阅炎点了点头。 后又沉声道,“我不现身,他们就不会放过大毛,我得走一趟。” “不可!”出声的是小九。 他抢在所有人前面阻止道,“杳儿走之前必是料到会有人送信要挟。 阅炎叔,你若去,便是中了他们的计。” 何况,他刚刚已经收到了黑脸的消息,已经找到了大毛的下落。 很快就能把人救回来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毛去死!” 李阅炎起身,去拿他的刀。 “我一人去即可,寄泽,照顾好你娘!” “爹,”李寄泽把信递给他,“这背后还有字!” 李阅炎飞快地接了过去,在光下照了照,“没有啊!” “对不起爹,我骗了你!” 李寄泽扯下手中的手套,“再等等,我们不出现,那人就不会对大毛哥怎么样。” 李阅炎撑着头,“你……” 然后往后倒去,好在王正接住了他。 “覃大夫,我爹不会有事吧!” “不会,小小的毒,我还是能解的。就看你们要不要他马上醒来?” “让他睡一晚吧!”苏氏说。 覃大夫点头,“也好!” 半个时辰后,等在林子里的十名匪徒大眼瞪小眼。 “妈勒个巴子,我就说绑个傻子没用!” “老大,咱再等等,他们明明把那傻子也当亲儿子般,不会放任不管的。” “等,等,我就再等半个时辰!不来,我要了你的命!” “是,是……” 李杳与李寄风这时已经溜到了窖洞外围,躲在阴暗里。 “从左到右,有七个窖洞。刚刚巡逻的人是从第一个窖洞出来的。 第二个窖帘没动过,可能是仓库。 第三个里的灯很亮,外面还守着两个人,里面应该住着重要的人。 …… 最右边这个,灯光昏暗,窗户用木板钉死了,窖门上了锁,还有人把守。” “我哥应该就关在最右边了!”李寄风低声道。 “聪明!”李杳夸了一句,“你现在应该放心,大毛哥绝对还活着。 若是死了,就不用守了!” 李寄风脸微微一红,“嗯。” “把守得这么严重,大毛哥只是个饵而已。” 李杳呼了口气。 “你给我掩护,我去救大毛哥出来。” “我去!” 李杳白了他一眼,“你个子太大,太显眼。” “我……” “我让你掩护,也不是让你吃白饭的。”李杳道,“把你的弩架好,若是惊动了,就只能硬拼!还得靠你!” 李寄风踌躇了一下,“你也要小心!” “好!” 李杳沿着石头边往前面溜去。 “妈了个巴子,这李老四真他妈的没有良心,口口声声说把人家当亲儿子,其实也是贪生怕死的!” “老大,小人明日就去绑他的亲儿子!” 窖洞外,一阵吵闹声响起,一伙人急匆匆的回来。 “你他妈的,别又绑错了!” “不会的,不会!” “哼,给老子去看看那傻子死了没有。白瞎了那么一身好皮囊,竟是个傻的!” “老大,小人这就去,您去休息,休息!” 黑暗里,李杳暗叹她爹这回终于听话了。 回来的十人,有四人同那叫老大的进了第四个窖洞,另五个打开了最右边的窖门。 “大傻子,没人管你喽! 我们等了一天,灯都没熄,你那一村人竟没一个找上来的。 还有你的家人,他们都不管你喽!” 这傻子,害得他被老大骂了一天,细猴窝了一肚子火。 “呜呜呜,丑八怪,你放我回去!” 细猴长得确实很丑,可从来也没有人像大毛这样实话实说。 是以,他气炸了! “大傻子,你找死!”他扬起鞭子往大毛身上抽去。 “丑八怪,别打我!” 细猴只想出气,狠狠地抽了十几鞭,直到大毛晕了过去。 “妈的,真倒霉!” “猴哥,别生气,我看这傻子也活不成了。咱们去喝酒!” 细猴一听,甩了这人一鞭子,“你他妈想害我是不?” 李杳这会已经用消音枪解决了窖外守着的人,且把人拖着靠墙坐着。 “猴哥,小的不敢,不敢!” 李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冲细猴等人冷眼一笑,把门紧紧关上。 “哪里来的野丫头?” “猴,猴哥,这不是我们要抓的那家人的闺女吗?” “哈哈,送上门来了!”细猴跳了起来。 李杳讥笑道,“丑八怪,你打了我大毛哥,我要你们的命!” 细猴脸色一变。又骂他丑八怪,真他妈找死! 其余四人却哈哈大笑。 “猴哥,这小丫头说梦话呢?” “把她抓过来,正好,明日不愁李老四不送上门来了!” 几人朝李杳扑来,却在离李杳两米的距离倒下。 细猴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倒下了。 他张开嘴,准备喊。 腹部却被尖尖的刀顶住,“你敢叫,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姑,姑奶奶,饶,饶了我!”细猴跪了下去。 李杳立马腾出一只手,往他嘴里撒了一把毒药后,才松开他脖子上的匕首。 很快,细猴蜷缩着全身。 李杳随手扯下一块破布塞进他的嘴里。 “呜呜……”万蚁咬心,细猴疼痛却叫不出声。 李杳看向木柱子上的人,顿时双目嗜血。 “大毛哥!” 第418章 你,好,毒! 大毛浑身血淋淋的,外衣被皮鞭抽成一丝一丝,满脸血渍,白皙的他像个血人一样挂在木柱上。 李杳双拳紧握,努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愤恨。 甩出匕首,把木柱上的绳子划断。大毛像破布一样往下掉,李杳冲过去,垫在底下。 疼得次牙咧嘴。 从底下爬出来后,再抬起大毛的头,大毛已经气息微弱,只剩最后一口气。 顾不得仔细检查,直接把大毛收进空间里。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李杳擦了擦眼,走到在地上扭曲了细猴跟前。 此刻细猴全身麻痛,心像是被尖刀一刀一刀抽插。 不过,更让他恐惧的是,大傻子竟然在他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而走到他跟前的小女娃,满身寒气,目光狠戾,每一道光都像是要凌迟他。 李杳一踩在他的脸上,使劲蹂躏了几下,才扯开他口中的破布。 “呜呜,饶,饶命!” “想要我饶了你,就看你准备怎么做呢?”李杳蹲下。 “饶,饶了我,让我做,做什么都可以!” 李杳拿起水壶往他脸上倒水,细猴张嘴吞咽了几口,那万箭穿心的感觉立马消失。 他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惊讶。 “哼,”李杳又给了他一脚,“刚刚那水最多让你舒服十分钟,十分钟后,那挠心的感觉又会重新回到你身上。” 细猴爬起跪下,一个劲的磕头,还不敢太大声。 “姑奶奶,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关小人的事啊! 是高个让小人抓人的。 小人要是知道姑奶奶如此本事,借小人一万个胆,小人也不敢啊! 这傻子也不是你亲兄弟……” 李杳一掌甩了过去,“谁是傻子?” “我,我,是小人,小人是傻子!”细猴胆颤心惊,“小人什么都说了,给我解药吧!” 李杳讪笑,盯着细猴,“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敢不敢!” 李杳也不急,窖洞门关得紧紧的,这么久了,都没人上来问一声。显然是还没发现。 不过就是发现了她也不怕。 该怕的是他们! 现在她只想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不然也不会留这细猴这么久。 她静静等着,又瞧着细猴躺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接受万蚁撕心的洗礼。 “我不敢了,姑奶奶我真的不,不敢了。” 李杳再次把水倒在他脸上。 细猴想方设法的多舔了些到嘴里,浑身舒坦后,再也不敢放肆。 “谁派你们来的?”李杳冷冷道。 细猴回答,“小人不知道是谁?”怕李杳不信,他慌忙解释,“小人真不知道,我和兄弟们都是听高个的。” 李杳冷眸看向他。 他搜刮着脑袋里的记忆。 “对,对,高个应该知道。有一回他喝醉酒说,做成这一票,他就洗手不干了。 有贵人应承他,在边境给他捞个小官。 还说,山高皇帝远,边境一个小官也够一辈子富裕。” 李杳脑子里迅速有了答案。 “高个还说,等他当上了官,就把我们兄弟都收编。 因为那贵人很有本事。 好像是战王的舅子府上的管家。” “哦?”李杳面露讥色。 “姑奶奶,战王啊!战王你没听说过吗?就是咱们明渊最有名的那个!” 李杳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听说过! 但你知道你们现在要捉的一家是谁吗?” 细猴摇头。 “战王的亲儿子一家!” “啊!啊~” 李杳又扑了一巴掌过去,匕首抵在细猴胸口。 “别叫了,去给我把高个叫来!” 细猴面一怔,双腿打颤。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李杳瞟了他一眼,“你们来了多少人?” 细猴老实道,“我们一共五十人。” 为了好好表现,他又说,“但这里还有旁人,一直是高个接触,我们没有资格。起码五百人。” 李杳再次瞟了他一眼,扔了包药粉在他身上。 细猴迫不及待地倒进口里。 李杳才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扑通一声。细猴口吐泡沫趴在地上。 “你,你为何?” 李杳冷声道,“你该不会天真到我会放过一个作恶多端,虐打我大毛哥的人吧!” “你,好,毒!” 李杳没再管他,见他死绝后,收了这窖洞里看得上的东西,并没有几样。 她捡起地上的皮鞭,心道待会就要用它抽死那高个! 打开窖门,李杳先探出个头,除了那几个死人,那队巡逻的人也没看见。 怕李寄风等不及,她飞快地回到他们碰头的地方。 “我哥呢?” 李杳拍开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这货果然焦躁,要不是自己回来得及时,这货肯定会不管不顾冲进去。 打草惊蛇! 她要做的远不是救出大毛这么简单,连根拔起才是她的目的。 “先回竹篮那!” 李寄风满眼痛色,“不,我要救我哥!” 他作势起身。 李杳无奈,只得放出大毛。按照往日空间治愈的时间,大毛应该还没醒,但伤势应该好了大半。 “在这里!” “哥!”李寄风顾不得她神通,看到大毛后惊喜万分。 只是马上就满脸寒气。 大毛确实还没醒,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但因为衣裳那些还没换,仍一副血腥恐怖的模样。 “再不走,就该被人发觉了!” 李杳拽了下李寄风。 “走,我们走!”李寄风使劲把大毛放在背上,李杳在他身后搀扶着。 大毛个子高大,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到竹篮边。 李寄风把大毛放进竹篮后,伸手去拉杳儿。 “谢谢你,杳儿!” 李杳拍了下他伸出的手,“我还有事,你先回!” 李寄风准备翻身出来。 “你快送大毛哥回去,让覃大夫好好看看!” “不行!一起走!”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那里面的贼人要对付的是我们一家。 我得去收拾他们,不然下一个出事的还不知道是谁? 大毛哥现在还没醒,得马上回去!” 李杳瞧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直接给黑鸟发了指令。 “送他们回去!” 黑鸟扑起翅膀,李杳抬头看着它飞走,当即就转身往那窖洞方向去。 她不知道的是,竹篮边,有双暗黑无光的眼睛一直看着越来越小的她。 对不起! 是他自私! 李杳刚到窖洞不远处,就听到一声暴戾,“人呢?人去哪里了?” 第419章 铸金厂 李杳冷冷地看着那高个大声喝斥,又马上纠集人马。 “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住!同我直接杀过去!” “马兄!” 忽然第三个窖洞里走出一个头发全白,身着华服的男人。 李杳定睛看去,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楚,就从空间摸出望远镜。 再看那白发男子,面目年轻,双手却布满皱纹。 不知道练了什么妖功,变成这个样子的。 “马兄,稍安勿躁!” 那高个挥手让手下等着,转脸就和颜悦色。 “蒋大人,有何高见?” “马兄,我早就说过,那伙人不好对付。他们一路向北,不走官道,偏走这山中,就不简单。 你这么找过去,就是去送死!” 那高个顿时收了笑容,“蒋大人,大可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一群泥腿子而已! 那人的血脉陷入泥地,能有多大出息!” “马兄,若不信,你只管去!”被称作蒋大人的白发男,轻嗤。 马高个见他这模样,有些不自信了。 “蒋大人,可否细说?”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面的人散了。打消马上去抓人的冲动。 “请!”蒋白发带人进了窖洞。 李杳收起望远镜,得想办法溜过去听听那两坏人说什么。 她已确定那马高个是程姨娘那个贱人派来的人。 至于那蒋白发,如果没猜错,又是那靖王的狗腿子。 这两人搅到一起,准没好事! 她偷偷起身,准备再往那石头边溜去。 肩膀就被人扣住了。 她反手就刺了过去。 好在后面的人反应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是我!” “马后炮!”李杳没好气地说。 “姑奶奶,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要不是被人绊住,早就来了!” 黑脸讨好道。 “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李杳满心怨气,这会再讨好,她也没好脸色。 若非她来得及时,大毛哥怕是死得凉凉的了。 “铸金厂,我发现了铸金厂!” 黑脸轻道。 “什么?” “铸金厂!”黑脸压低声音再次强调。 李杳眸眼一亮,突然就弯成了月牙。 “我知道了!我知道那沙坑怎么来的了!原来如此!” 黑脸见她脸色大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李杳目光投向那窖洞,“灭了他们,我要五成!” 黑脸哪敢做主,躺闪着目光。 李杳可不管他,“那蒋白发有五百人,加上马高个五十人。他们一共五百五十人。” “嗯!” “五百多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尤其是那蒋白发,我看他定是练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年纪轻轻,除了脸,其他地方都同那八十岁老头没区别。” 黑脸吃惊地看着她。 “你别看着我,怎么样?” “姑奶奶,这你得同公子商量。而且,我有两百人。” 李杳瘪了下嘴,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 她能怎么办? 就算没有那铸金厂,这些人她也不能放过,她不会给家人留下任何安全隐患。 这铸金厂算是意外之财。 到时候分个四成三成都是赚,实在不行,一成也够了! “你知道铸金厂在哪?” 黑脸摇头,“我只知道那蒋武驰是专管那铸金厂的,因此跟踪到了这里!” 李杳讪讪一笑,“你还有脸同我分金子?” 黑脸抓了下头,悻悻道,“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马高个从那蒋武驰的窖洞出来了。 “都怪你,害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李杳有些遗憾。 “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同我去抄了那李老四的窝!” 马高个大喊一声,进了他的窖洞。他那些手下,也都钻进了隔壁。 外面的火把也都熄了,立马变得黑漆漆的。 “看!” 黑脸盯着远处,李杳顺着视线看去,就见两名黑衣人,几个跳跃。最后停在窖洞外。 “找蒋武驰的!” “嗯,”李杳也看见了,“带我过去!” 黑脸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几经跳跃,两人落在窖洞外。 那窖洞顶端有个十字窗口,李杳指了指。 黑脸便带她上去了。 两人窝了进去,听着底下说话的声音。 “大人,咱们隐蔽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要是这样,阁主那我们无法交差啊!” 蒋武驰瞪着那黑衣人。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 若不是隔壁那个傻帽,招惹了那些人,咱们就不会被人盯上! 事已至此,只能让那傻帽尽快把人处决了。” 另一黑衣人道,“大人,既如此,今晚又何必阻止他!” “你知道个屁!”蒋武驰厉声道,“那家伙没有脑子,抓个人回来都能让他们无声无息救回去。 现在找上门去,人家早有了防备,不就是去送死! 让他今晚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说不定那群泥腿子也放松了警惕!” 蒋武驰并非没有脑子,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六个人,且把人救回去。 他们中间肯定有高手。 他也知道马高个这伙人找上门去必死无疑。 他不过是给自己腾时间而已。 “你们俩迅速从铸金厂调派三百人过来。等明日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大人,一群泥腿子而已,咱们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你他妈听听你在说什么? 又怕出意外,又觉得兴师动众! 我同你们说,这群泥腿子翻了这么多座山,所到之处凡是咱们阁主的东西,都被剿了! 你们用脑子想想,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那黑衣人被骂得哑口无言。 “难得这回有人同我们要对付同一群人,咱们便好好利用!” “是!属下立刻去办!” 蒋武驰满意地点点头,“别让旁边那傻帽发现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本官只是在避世练功!” “是!” 底下没了声音,李杳同黑脸对视了一眼。 黑脸立刻带着她飞了出去。 “追那两个黑衣人!” 黑脸微点了下头,脚下并没放松。 幸亏李杳身体素质还不错,一上一下,还能忍受。 渐渐就追上了那两黑衣人! 黑脸慢了下来,松了松手,“你以后还是练练这轻功吧!要不少吃点也行!” 李杳原本是想点头,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真想放出个直升飞机吓死他! “人不见了?”黑脸突然道。 第420章 原来靖王不止会打洞,还想登天! 两人不过停了片刻,那两黑衣人就不见了。 李杳扫了扫四周环境。 轻言,“以靖王那属耗子的性格,不是地宫就是山洞。” “我找找看!” 李杳并没有让黑脸独自一人找,而是跟在旁边四处打量。 这会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凹中,片地杂草灌木。 李杳猜测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入口。毕竟只要有人走过,地上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不说她同黑脸正黑灯瞎火的找着铸金厂,只说凹壁那边,这会忙得不停。 覃大夫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大毛身上的伤口处理好。 他心知,大毛身上原本的伤定是杳儿处理过的,不然就那些痕迹,怕早已殒命。 不过他仍有些不放心。 就是大毛后脑勺有个缺口,虽然这会只剩一个疤痕,但那弯曲的长度,仍触目惊心。 他比了比口子,像是被斧头劈下来一样。 就这伤口,上一次这般严重,还是朱武那一回。 他暗自愤恨,脸一会红一会黑。 看得周围的人满心担忧。 苏氏抹了抹眼泪,别过脸,问都不敢问。 “覃大夫,我哥他?” 李寄风自回来后,满脸阴郁得滴墨汁。 覃大夫招招手,把人全引了出来。 “有一人守着即可!” 他先开了方子,让茴香抓药。 “身上的伤到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他后脑勺有处新伤,早先我就说过,他这后脑勺不能再碰。” 覃大夫突然停顿。 苏氏就哽咽了,“会怎样?” 一家人都红了眼,李寄云大把掉着金豆豆。 “大毛哥,他不会死吧!” 难得李寄泽没有警告他,也是满目苍凉。 “不会的,我哥他绝对不会有事!” 李寄风狠狠道。 自此,他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个仇人。 覃大夫道,“大毛这个情况,我还得仔细看看。” 他刚把了脉,其实是好的现象。 “他脑袋里久积的淤血似乎因祸得福疏散了。” 苏氏惊道,“那他怎么还不醒?” 覃大夫说,“所以我还得仔细再看,大家不要着急。 最差他永远像这样睡着。 但如果醒了,就会同大伙一样,不再痴傻!” 喜忧参半,没有谁听了这话会高兴,只是多少有了期盼。 苏氏双手合十,“大毛,你一定要醒来啊!” 黄叔今晚带着人守夜,原先黑鸟带着寄风和大毛回来,他是惊了半刻的。 等到消化后,他立马把朱武等人叫了出来。严阵以待,只盼天明。 好在,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想来,今夜已经平安了!” 黄叔开口道。 朱武点点头,“得亏今晚没让阅炎找去。” 黄叔心里十分认同,若是让阅炎单枪匹马去了,只怕是中了那绑匪的圈套。 “他也是太心急了!” 两人没再说什么,留一半人继续守着,另一半人赶紧去补觉。 天渐渐明朗,东方煞白。 李杳同黑脸还在找铸金厂的入口,亏得两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别说入口,就是原以为能找到的一条路都没找到。 就在李杳以为寻错了方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黑脸反应灵敏,马上带着她上了树,隐入了茂密的树叶之中。 站得高望得远。 李杳抬目就发现东方太阳照出的第一缕光,正射到一处巨大石块的正中间。 隐约呈出一个图案。 是雨花阁的图腾!她很快分辨出来。 树下脚步声匆忙,李杳同黑脸吸着气,半点气息都没露出来。 只见三百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快走着,个个手持利剑和大弯刀。 待黑衣人走远,黑脸同李杳飞下了树。 “你说你有两百人?”李杳踌躇了一会,问道。“是上回芙蓉县那两百兵?” 黑脸点头,根本什么都别想瞒过她。 “武力值都不错,对付这些黑衣人应该绰绰有余!” 李杳嘟囔着,一边计算一边做决定。 “他们怕是要去对付我爹他们,你快回去应对吧!” “你去哪?”黑脸皱了下眉,隐约有了猜测。“你可知铸金厂里还有两百人?” “我知道啊!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李杳伸手拍了拍他,“我爹他们就交给你了! 等我剿了他们的老巢,马上与你汇合!” “不可!”黑脸拒绝。 “想想你家公子缺什么?还不快去!” 李杳扔下这话就跑了。 且快速往那图腾方向跑去。 黑脸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掉转头。 李杳回头,见黑脸已走,心里松懈了不少。 她自是相信黑脸的实力的,并不觉得这些人能伤到新村人半分。 所以她心无杂念已攀上了石崖,很快找到了一条向上的石阶。 石阶很宽,李杳稍稍丈量,大约两米多。 再看石阶上残留着一些细沙,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真同她料想一样,可见这靖王心计有多深。 “今日只能停工了,好端端的蒋大人把人调走大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突然的说话声,让李杳差点来不及躲闪,好在旁边有块峭石,她攀了过去,吊在半空中。 “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没人会找到这里。 谁能想到咱们铸金的地方,是掏空了半空中的山?” “哈哈,也是!谁也想不到!” 李杳闭着眼,不敢往下看,双手抠着石头,暗骂这两人祖宗十八代,好好的在半路聊什么天。 “走吧!到下面守着。” 两人走后,李杳从峭石上攀了回来,落在石阶上。 低头看着下方,双腿都软了。 歇了两分钟,李杳继续往石阶上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平坦宽大的地方,正中间还有一处凉亭。 这是到了吗? 再看周围的云霄,原来靖王不止会打洞,还想登天! 第421章 是你自己找死的,真不老实! 凉亭四周乱石林立,有高有低,李杳跑进凉亭内,仔细打量着。 半山腰中凉亭多少有点突兀,要是没有猫腻,她是半点也不相信。 何况到了此处,石阶也断了,找不到任何往上的路。 李杳拍着凉亭的每一根石柱,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转身坐到凉亭的石凳上,从布兜里掏出个大包子,狠狠咬着。 仰头灌水之际,余光瞥到凉亭角上悬挂的木灯笼,忍不住勾起了唇。 “咳咳!” 差点呛死!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她抱着石柱往上爬。 爬到顶端伸长手臂勉强够到木灯笼一角,费了好大的力才把灯笼勾到手中,然后用力一扯,那竹笼顶的扣绳牵扯着亭顶的一个木扣“咔咔”一声响。 紧接凉亭内的石桌缓缓移开,弄出不小的声响,露出圆形入口。 李杳见状,松开木灯笼,滑下石柱,慌忙走了下去。 人才走下十几级石阶,头顶的就传来石桌关上的声音。 李杳仰头看了一眼,并不担心。 这种小儿科的机关,于她没有任何作用,只要细心,她分分钟就能找到开关。 这会她看过之后,便在左边墙壁上发现一个圆形木雕。 心下一笑,便往里走去。 这一路墙上都嵌着油灯,照得九转十八弯的石洞透亮。 石洞光滑,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摩擦导致,可见常年累月有人在此通过。 而脚下的路,每隔几米远,都能发现一此软沙,不多也不明显。不过仍让她发现了。 越往里走,路越宽,李杳也开始小心起来。 又往里走了大约两里远,忽然就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李杳眼睛一扫,当即就钻进了左手边一堆空箩筐内。 “大管事,底下又腾出了许多细沙,是否需要安排人挑走?” 被称作大管事的人停了下来,扫着面前的这堆空箩筐,“蒋大人吩咐这几日先不动弹,不过可以先把那些细沙装起来。” 那手下立马会意,“是,是,这些箩筐我马上叫人清走。” 大管事摸了摸鼻下的八字须。 “苗三,这个月你手下做事有点不牢靠啊!” “冤枉啊,大管事。这出沙的活可没人愿意干,又累又不讨好。 您可别听岑三胡咧咧! 他要是看不惯,小人愿意同他换一换。” “我可是听岑三说,你手下的人常偷偷把一些碎金藏在沙里面带出去。” “冤枉!大管事,您可要相信我啊!” 只见那大管事拍了拍苗三的肩背,“别太过分,让人发现了端倪,你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敢!不敢了!”苗三心虚不已。 大管事又道,“别再犯了,最近蒋大人看得牢,这几日又不太平。 咱们这铸金厂要是出了问题。 阁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说蒋大人要死,你我都没好下场。” 苗三脸色发白,点了点头。心里却恨上了那岑三。 于是也趁机打起了小报告,“大管事,岑三融金比小人昧下的多得多。 每次出金都比原先少了一成。 他又仗着蒋大人喜欢,不把您放在眼里。 前儿个他喝多酒,还在石房里大放厥词,说蒋大人迟早会让他当这里的大管事。”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苗三乱扯一通,真假掺半,果然见大管事脸黑成墨。 “哼,”大管事冷声道,“他那一成多数进了蒋大人的口袋。 你我既然在大人手下干活,就得听人家的。 别再说这些没用的。 快叫人把这箩筐拿下去。” 大管事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苗三见成功挑起大管事的火气,顿时心情大好,“小人这就去!” 见人走远,他一脚踢在箩筐上,“妈的,岑三你等着!” 李杳躲在箩筐下,被他这用力一脚波及到了,忍着疼掀开罩着自己的箩筐。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刺向苗三的腹部。 苗三还来不及叫,口里就被塞进了一块大破布。 李杳抽出他腹部的刀,又顶在他的脖子上,“不想死就听我的!” 苗三捂着肚子,鼓着眼,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 “找个防人的地方!” 李杳用力压了压刀,头上的鬼面透着浓浓的恐怖之意,加之苍老的声音,让苗三不敢反对。 他抬起左手指了指。 李杳看了过去,转手把刀顶在苗三的后背。 “走!” 苗三不敢有别的心思,慢慢往那边走去,最后进了一间石房。 进了右房后,苗三才敢大声说话,“别杀我!别杀我!” 而且双腿已经跪下了。 他没有怀疑眼前的人是个小姑娘,还以为是个凶残的侏儒老头,况且武功高强。 要知道,十几年了,他们的铸金厂从来没有来过外人。 “想要活命很简单,”李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说这里面的情况!” 苗三本就贪生怕死,他的肚子又还流着血,这会已经方寸大乱,只想争取着活的机会。 “我说,我说!只要你给小人一条生路!” “说!”李杳猛地凑到他跟前,张扬恐怖的鬼脸吓得苗三一个激灵。 吞吞吐吐开始诉说,“这里是个铸金厂,刚刚同我说话的是这里的大管事。 他手下除我之外还有五个小管事。负责的工序都不一样。 不过他也是要听蒋大人的。蒋大人今儿个还没来……” 苗三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事无巨细,把知道的全说了。 包括从哪里运原金来,又做成什么样去运去哪里。还有这铸金厂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和岑三之间的龌龊都一股脑儿全说了。 “大管事有些不服蒋大人。我胆小一直支持他,那个岑三却勾搭了蒋大人,还想把大管事的位置抢了。” 苗三还在说,“今日蒋大人派人来调走三百人,大管事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恨极了的……” “苗三!苗三!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叫人把箩筐拿走吗?”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苗三似乎找到了自救的本能。 他张大嘴,“大管事,救……” 命字还没说完,脑袋就穿了一个洞,重重地倒在地上。 李杳努了努嘴。 是你自己找死的,真不老实! “苗三!”外面的人开始推着石房的门,李杳躲到门后。 第422章 该不是那米氏偷人生的吧! 门一开,那人就走了进来,却只看到地上的死尸。 他大骇,听到关门声,猛地转身。 突如其来一张鬼脸映在他眼前,他吓得连连后退。马上张大嘴巴,“来人……” 那声“啊”被一拳砸进了肚子里。 紧接着眼前一黑,径直倒在地上,后脑砸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咚”的一声。 李杳并不着急,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好好休息的。 她打算趁这大管事还没醒,休息半个时辰,顺便计划下步该怎么做? 把人五花大绑堵住嘴后,李杳瘫坐在椅子上,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些水。 然后闭目思索着。 * 凹壁处,李阅炎睁开眼,就发现了躺在他身旁的大毛。 他以为自己做梦,还揉了揉眼睛。 确定没错后,他立马坐了起来。 “你醒了?” 苏氏端着汤药进来,眼底乌青一片。 李阅炎伸长手,把药接了过去。 “是大毛的药,你没事!”苏氏怕他误喝,赶忙说了一句。 “大毛他?”李阅炎也发现了大毛的不对劲。 苏氏哽咽,“覃大夫说,大毛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李阅炎听完苏氏的话,动手给大毛喂了药。 后又自觉说道,“我差点误事了!” 苏氏没答他的话,儿子毒老子,算是大逆不道了。他还生怕丈夫生泽儿的气。 “别说这个了,出去吃早饭吧!” 苏氏扶起他,“你怎么样?” 李阅炎反手搂住她,“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倒是你看着精神不太好!” 苏氏抿了下唇,“我待会补个觉就好!”她还是忍不住替儿子说话。 “谢谢你啊!”李阅炎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那个,你别怪泽儿,他是不想你出事。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 “嗐,你想多了。我现在十分庆幸泽儿当机立断,阻止我犯浑。 说到底,我还不如泽儿想得明白!” 苏氏轻轻一笑,松了口气。“你能明白就好!” 李阅炎突然眸底一红,“为夫在你心中就这般不明事理?” “哎呀!”苏氏尴尬地红了脸,“我,我……好了,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行了吧!” “不行!”李阅炎敛眉冷声。 苏氏有些窝火,正打算好好同他掰扯一下。 “除非你亲我一口!”李阅炎点了点自己脸皮。 着实让苏氏大吃一惊,瞪圆了双眼。“幼稚!” 可下一秒,她就被李阅炎拉到眼前,啄了一口。 气得苏氏猛捶他胸口。 李阅炎轻笑,抓住她双手,覆唇吻了过去。 “你……” 苏氏挣脱不开,认命接受,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姑姑,姑父,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揭开了两人的天灵盖。 苏氏慌忙退后,震惊地看着已经坐起的大毛。 李阅炎也是老脸一红,转身却变了一个调调,“你醒了?” 大毛眨了眨眼,稚气道,“嗯,你们在亲嘴吗?” 天啦! 苏氏只觉得天都塌了! 可见大毛仍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她冲出去大叫,“覃大夫,快来!” “覃大夫,大毛醒了!” 于是乎,一家人从四周都围了上来。 “大毛哥醒了?”李寄云第一个冲了进去。 不过看到他爹后,脚步一顿,“爹!” 其余人进去后,激动的心也都变得稳重,同李阅炎打过招呼后,老实的站在一边。 覃大夫最后进来,探过脉后,脸上露出喜色。 “醒来就好!已无大碍,等伤口结痂脱落,就彻底好了。 眼下再吃半个月的药,调理身体,固本培元!” 苏氏忘记了尴尬,激动得差点飙泪。却也没有忘记问最关键的。 “您不是说他的……”苏氏指了指自己的头。 覃大夫看向大毛,淡淡一笑,“哦?你们问他!” 大毛突然起身,平日大家不觉得他伟岸,但今日这会觉得他异常高大。 他走到苏氏与李阅炎跟前,缓缓跪了下去。 “寄阳拜见姑父姑母!”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诶诶,”苏氏再也忍不住掉泪,抓住他的手,“起来,快起来!” “寄阳,你真的好了!”李阅炎震惊后,把他拉了起来。 拍了拍他的手臂,其余的话卡在喉咙里。 “哥~” 李寄风哽咽唤了一声,突如其来觉得全身轻松,竟顿感双腿发软。 久立人前的坚强,在这一刻像是要溃堤的河坝,冲击着最后的心墙。 可他到底没让眼泪喷出,发软的双腿也马上恢复原状。 “寄风!”李寄阳走到他跟前,抱住了他,“哥醒来了,以后让哥保护你!” 兄弟二人满目猩红。 李寄阳一点也不厚此薄彼,拥抱了一下李寄泽,又抱起了李寄云,还在半空中转了一圈。 轮到小九,也无芥蒂地轻抱了一下。 “我去看妹妹!”李寄阳朝众人一笑,走到隔间,敲了敲木门。 李梦泪如泉涌,“进来!” “哥~”她扑到李寄阳的怀里,“太好了!哥~” 这边苏氏好久之后,脸颊突然红透了。 “覃大夫,大毛他。哦,寄阳他之前刚醒的时候,我瞧着不像这么清白的样子,可是什么原因?” 覃大夫想了想,看了看眼前两个莫明脸红的人,“大约那会脑子没彻底清醒吧!” 苏氏松了口气! 李阅炎也松了口气! 差点都没法面对这个突然清醒的大外甥了! 李寄阳醒了的好事,不一会就传遍了新村。 不少人跑来道喜。 苏氏心想,必须好好庆祝一番。等闺女回来,势必拿些压箱底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阅炎接替了朱武的班,这会带着小黄准备去巡视。 “那些绑匪也算做了回好事,这下寄阳不傻了,阅炎哥,你们家又多了一个大劳力!” 小黄咧着嘴,一边巡视,一边羡慕。 “你说李老大长得那么寒碜,怎么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帅。还有你那外甥女,也不像他。 该不是那米氏偷人生的吧!” 李阅炎伸手拍了下他的头,“胡说什么?” 嘴上这么说,却也暗自揣摩。难道真不是那李老大的种? 正想着,身后一支箭直直地朝他射来。 “让开!” 第423章 凹壁围杀! 李阅炎躲过一箭,拉着小黄就蹲到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箭,让他有片刻失神。 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绑匪来了!” 小黄点了点头,并无惧色。“跟他们拼了!” 李阅炎拉住他,往后看去,“这里离凹壁不远,他们是想围攻我们。得回去报信!” “你快回去让大家做些防备,我拖住他们!” 李阅炎眼眸一沉,当即做了决定。 “快去!” 他推了把小黄,迅速站起身,往林子里跑去。 马高个要对付的人本来就是他,见他往林子里跑,满脸讥笑,“捉住了他,其余人也别想跑掉。” 当即就带着大队的人追去,与此同时留十人去追小黄。 小黄常年打猎,从小又有黄叔教导,加之近来黑脸地指点,穿梭在山中并不费力。 很快就把人甩得老远。 “爹,武大哥!绑匪来了!” 离凹壁还有几百余米,小黄就大嗓门喊着。 黄叔一跃跃了下去,抓住小黄的胳膊,“怎么回事?” 小黄气喘吁吁,“绑匪来了,追来的人不多,阅炎哥引了其大部分人去了林子中。” 父子俩爬上崖壁,朱武也听懂了他的话。 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早有了主意。 当即与黄叔分成两队。 准备一队去援李阅炎,另一队留下来对抗追来的绑匪。 “黄叔,你们小心!” 综合武力,还是由黄叔带人去支援,毕竟黄叔是除了黑脸以外最厉害的存在。 “等等!” 王正从人群后出来,刚刚他被小九拖到一边说话。 “阅炎那我去,黄叔你留下来照看这里。” 众人看向他,不解。 他只说,“黄叔,这里更需要你!” 他不能说小九那里有了安排,阅炎不会有事。 就怕那人声东击西,并非阅炎引人离开,而且被引开。 小九的推测不无道理,抓住新村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让阅炎束手就擒。 若是那些人集齐火力对付这边,便是中了其圈套。 黄叔留在这里,更多了一份保障。 “好!”黄叔立马明白了什么。果断应下。 王正只带了十人就出发了。 刚走,凹壁下就来了十名绑匪。他们猖狂得没作任何装扮,大咧咧的愰着刀剑。 其中一人,还拉起了弓。 “把李老四一家人交出来,饶你们其他人不死!”绑匪中的一个小头目吼道。 这会凹壁外只留了健壮的男人,老少妇孺都在朱武的吩咐下躲在洞里,连个头都没伸。 小头目吼了半天,无人应对,当即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傻不拉几的泥腿子,为了旁人赌上自家人性命,有没有问过家里人同不同意?” 原以为这挑拨离间的话,会让上面的人松动。 可等待小头目的是淋头一盆洗脚水。 “噗!” “他妈的!给我杀!” 这伙绑匪也算厉害,当即就有两人飞了上去。 长剑挥起。 朱武同黄叔一人对付一个,应对自如。那两人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几个回合下来,黄叔一剑刺穿其中一人胸口,一脚把人踢了下去。 另一人,也被朱武的长枪杵在半空中,再狠狠甩下,当场毙命! 小头目心里打鼓,嘴上却不依不饶。 “哼,一起上!” 他使着剩余七人往石壁上爬,自己却纹丝不动。 当下,新村守在外面的汉子纷纷出手。 有的还没爬上去,就被砍断了手掉在地上。 有的爬了上去,也被人一刀砍断手脚,抬着扔了下去。 “快射箭!射死他们。”小头目对着最后一个弓箭手喊。 可没等他再转过身。 一支利箭就插入了他的后背,紧接着第二支箭从他后颈处穿破喉咙,一口鲜血喷到那弓箭手脸上。 那弓箭手慌乱不已,手上的武器掉落在地,慌不择路地往后跑。 “嗖!!”李寄风并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箭射中其大腿。 后又连发两箭,把人钉在地上,最后口吐鲜血而亡。 这波绑匪短短几分钟就全部毙命。 众人欢呼,不曾想这些人如此好对付。 里面还有胆大的小子探出了头。 可黄叔并没有松懈,一双锐眼盯着不远处。若是这么简单,刚刚王正就不会让他留下了。 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 “哈哈哈!” 忽如其来的大笑声,让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头皮发麻。 只见一个白发华服的人立在对面一块凸石上。 又从两面跑出数十名黑衣人。 黄叔面目一紧,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人强者的气息。 再看那些黑衣人,从他们的脚步声也能分辨,皆是高手! “黄副将!一别数年,你可曾记得我?” 蒋武驰幽幽的出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充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新村人并不知黄叔的身份,也不知其所谓。 黄叔眯了下眼。 “是你!” “哈哈哈,是我!”蒋武驰嚣张大笑。“可笑,当年谁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你果然不负我望,等我亲手了结!” 黄叔冷哼,“正好!我先收拾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蒋武驰拍了拍他那满是皱纹的手。 “真是意外!不曾想你竟然混在这群流民之中。惊喜!太惊喜了!” 朱武等人看向黄叔,可这时没人问他任何。 这时黄婶冲了出来。 “贱人!伪君子!枉我小姑子痴心一片,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伙同高长胜陷害我家。 畜生! 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下地狱阎王都嫌恶心! 当年你才多大,就歹毒心肠,这会报应来了吧! 今日既然撞上,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咬破你一块皮! 畜生!我呸!” 蒋武驰脸色青红交替,“给我杀!” 这一声令下,底下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往上冲。 “朱武,你带人守着洞口,今日连累了大伙,我若有命,余生来还。 若没命,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来报答大家!” 黄叔大声朝朱武说道。 又大喊,“大黄小黄,此人与那高长胜一样,同样是我黄家的仇人! 今日我们父子三人便是丢了性命,也要替你们姑姑报仇! 替黄家满门冤魂报仇!” “是!” 大小黄拿着武器冲到了最前端。 蒋武驰冷笑地看着他们,紧握着双拳,就凭你们! 你们黄家有何了不起! 看不起我,我叫你们看不起我! “杀!” 第424章 黄副将,原来你勾结人造反! 黑衣人迅速围攻,蒋武驰愤怒盯着。 新村人也并非从前那些软包子。 早已与黑衣人对打起来。 很快场面就变得血腥,新村人占据高点,出手快狠准。 这一年半的逃难,早已让他们明白。只有强大才能活下去。 所以,个个英勇无比。 上来一个黑衣人,一人打不过,便两人。 黑衣人虽武功高强,但短时间内也没讨到好处。 石洞内,李寄云捣鼓出一个陶罐,他身边围着老鼠狗蛋邬肃等人。 “兄弟们,我这里面可是好东西!” “什么东西?”老鼠问道。 李寄云抱起陶罐,把东西倒了出来。 “这个叫钢珠!”他打开一个小纸包。又指着一堆弹弓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弹弓!” 几个毛孩子一人分了一把。 “咱们用这个揍那欺负黄爷爷家的坏人!” “嗯,揍他!” 张荺人小,在一旁说,“寄云哥,那人还想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好!”李寄云豪气道,“兄弟们,多谢!等咱赢了,我请你们喝汽水!” “好!好!好!” 几个毛孩子仗义不已。 “你们干什么去!” 后面的老人眼见他们溜了出去,只得去叫他们的娘。 可这会,妇人们也凑到了一块。 “无论如何,咱们要护住老人孩子,那些人要是冲进来了。 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放心!刀我已经准备好了!”朱五娘双手执刀,略靠着外面。 若是有人冲进来,她能保证第一个出手。 “不行!”苏氏拉了拉她,“你这身子要注意。交给我们就是!” 阮氏,姜氏及十几个妇人一齐点头。 外面刀剑声刺耳。 蔡二妞等六个姑娘从覃大夫处出来,她们走得很快,每人拿着个小布包,从她们中间穿过。 “干什么去?” 阮氏抓住最后的姜晴问道。 姜晴急道,“杳儿一早就同我们交待过。婶子们放心,外面那些黑衣人讨不到好!” 说完,她挣脱开阮氏的手,小跑跟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子里正上演着一轮惨绝人寰的厮杀。 李阅炎被马高个带人围上之后,很快就与他们打了起来。 起先马高个让他束手就擒,于是只让十个绑匪上。 但他低估了李阅炎的狠劲。 擒虎刀转过一圈,十名绑匪无一幸免,当即倒地,身上冒着鲜血。 马高个也是个有见识的,很快认出了此刀,震惊之余,让余下的人一起上。 一年的苦练,又有黄叔地指导,李阅炎用起擒虎刀也算是如鱼得水。 斩杀完这些绑匪,他身上也只受着轻伤。 最后马高个想跑,被他一刀砍断了双腿,倒在地上苦苦求饶。 李阅炎没有急着杀他,心想留着问话。 却不曾想,半空中突然飞过一只黑镖,直中马高个胸口,灭了口。 紧接着,又有两只黑镖飞来,李阅炎勉强躲过。 但很快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包围了。 “李老四,你的死期到了!”黑衣人中有人出言,且速度抽出剑,朝他刺去。 李阅炎奋力反抗,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他攻来。 忽然林子里刮起许多的风,每一阵风穿过黑衣人中的时候,就有一名黑衣人倒下。 李阅炎胳膊受伤,砍下一个黑衣人的头颅后,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也看傻了眼。 黑脸朝他飞去。扬手举剑挡住他身后的刀,且一剑刺穿那人的喉咙。 “对不起,我来迟了!” 李阅炎哪敢受他这句对不起,摇手后,目光仍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们是神秘军队?” 黑脸心想迟早要知道的,也就不再瞒他,点了点头。 “速杀!”一声吩咐。 两百名甲级兵,同时出手,一分钟内就割了所有黑衣人的脖子。 顿时鲜血淋漓,腥味扑鼻。 李阅炎恨道,“这些人当真阴险。我若是被那些绑匪杀了,他们都不会现身。”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 “糟了!” 顾不得感谢,他拼命地往凹壁方向跑去。 黑脸快速跟上,两百兵整齐归一,跟在其身后不远处。 凹壁处,蒋武驰没想到一群流民这么难缠。他带来的黑衣人死伤大半。 他紧握着拳,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黑衣人倒下。 先是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打穿。紧接着飞出来的箭也不射人,却从他们头顶飞过,只是所到之处,落下一层薄粉。 “寄风,这个粉色粉末最毒,上这个。” 蔡二妞递上一支箭羽。 李寄风接了过去,“还有什么毒,再装两支!” “给!”姜晴胡欣各递上一支。 李寄风瞄准方向,露出阴狠一,朝那张牙舞爪的黑衣人群中射出。 箭羽上沾满的各色毒粉在风的作用下,落在他们头上身上。 蔡二妞冷眼哼了一声,“只要他们身上有伤口,就必死无疑。” 果然,箭射出去没两分钟,就有十几名黑衣人倒下。 蒋武驰目光一聚,看向他们这边。 很好! 这群流民当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 “黄副将,原来你勾结人造反!” 眼见他的人半点没讨到好,他当即就想到了办法。 把仅剩了十几名黑衣人召回。 等! 他决定拖一拖时间。 虽然他小看了这群流民,但他相信,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只要等林子中的人收拾完李老四再赶来。 这些刁民就一个也别想活。 “哼!”黄叔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再多说一句话,因为愤怒积满胸膛,黄叔转头对朱武说,“其余人交给你们!那人我得亲手手刃了他!” “好!” 朱武应下后。 黄叔跳下下去,大小黄也跳了下去。 蒋武驰的脚忍不住后挪了挪。 “杀了他们!” 他对仅剩的十几名黑衣人吩咐,然后趁人不备,往前面扔下一个东西,生出一堆烟雾。 黄叔等人遮了下眼,等到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蒋武驰的影子! “爹,我们追!” 黄叔伸开双臂,“此人狡诈,不能追!” 他拦下了气愤冲动的两个儿子,“这人睚眦必报,既然知道我们还活着,必会再找来。我们等着就是!” 剩下的黑衣人被朱武带着杀了。 这一战,除了跑了个蒋武驰,新村大获全胜。 等到李阅炎与黑脸到达之际,两人也被眼前情况怔得半晌没有作声。 黑脸反应过来后,轻声对他说,“我去接应杳儿!” 然后迅速离开。 第425章 虽然很有可能是被自己打服的,但只要服气就行! 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李杳这会已经差不多控制了铸金厂。 准确的说,控制了九成。 还有一成就是岑三领着的人。 “大管事,你说这侏儒怪物是阁主派来的人?”岑三冷哼着,“蒋大人可从未同我们说过!” 大管事脸黑成煤炭。 他有什么办法,不照这侏儒老头的吩咐,他活不过明天。 眼下他也是被逼的。 但这岑三也未免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半句话离不开蒋大人,真是狗仗人势。 “岑三,你当你自己是谁?有眼无珠的东西,行诡道长的名号都未听过吗?” 李杳配合的发出一声冷哼,从兜里甩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红蛇扔到岑三脚下。 冷冷地看着岑三。 岑三跳起脚,又打量着面前这个侏儒老头。 行诡道长和行巫道长是阁主跟前红人,这些他自然听说过。 可说眼前的人是行诡?他还真不是很相信。 可这人随便就能扔出一条蛇,加之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又怕自己误会了贵人。 一时,他满心踌躇。 “岑三,你到底怎么回事?如今我还是这里的大管事,那就容不得你放肆!” 铸金厂的其他几个小管事,对这岑三都有意见。 见他连阁主派来的人都怀疑,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平日也欺辱他们。所以这会也巴不得他被惩治。 几人在旁纷纷指责着岑三。 李杳见火侯差不多了,沙哑低沉道,“岑三你不尊重老道,老道必会在阁主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别说你!就是那蒋大人,也别想讨到好!” 她转身甩了下衣袖,“也罢,老道这就返回红石林。耽误了阁主的事情,你同蒋大人一起承担吧!” 李杳作势就走。 “等等,”岑三思虑再三,小跑过去。 “道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原谅,还望在阁主面前美言几句。” 岑三这会十分谄媚,与之前那样子截然相反。饶是李杳经历这么多,也没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 他不要脸的恭维,“道长,您远道而来,何必同我们一样,待在这闷不出气的地方。 您请,您同我去上面房间。 小人立刻派人去通知蒋大人。” 李杳嘴角一抽,这货心眼真多。有他在,要干点什么都难。 于是顺着他的话下了坡。 “哼,算你识相!” 反正这铸金厂除了南面几个上了锁的仓库被这岑三拦下没来得及参观,其他地方她都到了个遍。 这会铸金厂的地形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岑三领着人爬上石阶,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行诡道长,您请!” 待李杳听之坐下后,他走到外面吩咐了两人去给蒋大人报信。 “岑三,蒋大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做,你就不怕坏了他的事?” 李杳端起杯子,慢慢喝着里面的茶水。 哼,这岑三果然还是不信她。竟然给她下毒! 这毒还不轻! 她要不要装一装? 岑三一脸谄媚,一笑,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并没逃过李杳的目光。 “大管事,你下去看着点。别让人偷懒!” 李杳朝门口的大管事吩咐。 大管事微抖着手,“是!是!” 他那害怕的模样,岑三看在眼里,暗道草包。 李杳又端起茶,咕噜咕噜全部喝完。 岑三眯着眼,心里一阵冷笑。 无论这人是真行诡还是假行诡,都不能活着离开。 蒋大人和他的事,不能让任何人透露到阁主耳里。 “岑三,听说你很受蒋大人重视,还要提你做这铸金厂的大管事?” 岑三不作声。 “别不作声啊?”李杳伸手抵着额头,“我,我的头,头好晕!” “哈哈哈……” 岑三见状,站起身。 “也不过如此嘛!” “你!你做了什么?” “哼,不管你来做什么,但你要坏我们的好事,就只能死!”岑三不再装。 “蒋大人与我合作多年,若不是有利可图,又岂会在这一待就这么多年。” 李杳把头倒在桌上,脸对着岑三,“你们敢杀我?就,就不怕我告诉阁主?” “哼,我们也才分一成的金而已,他还不放心我们? 淘金的点子是蒋大人想的。 运沙藏金的方法也是蒋大人提供的。 我们从琼城跟随而来,十多年了,也没见他提拔我们!” “琼城?” 李杳想了想,琼城不是高家的地盘吗?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猫腻? “哼,还大红人,连这都不知道!” 岑三嘲弄道,“反正你就要死了,我让你做个明白鬼! 蒋大人放弃琼城副将一职,自然是想高升的。 可惜阁主,不,靖王的大业一直不成。 是谁也失了耐心是不? 我们拿走一成金,小小的补偿罢了! 阁主怎么能这么小心眼,派你来查呢?” “你,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下毒杀我?” “哈哈哈!”岑三仰天大笑。 “嘿嘿嘿!”李杳这下拿的并不是刀,而是消音枪,抵着岑三的腹部,开了一枪。 “笑啊!继续笑!” 岑三低头,一阵惧痛袭击头顶,他看着血从他肚子上一点一点滴落。 “你!”他伸长手,“你,你!” 李杳弹开他的手,伸手一推,岑三倒在“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岑三死了! 李杳半点不犹豫,伸出头把大管事叫了进来。 “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 大管事点头,“那几个小管事都听小人的。” 李杳道,“前事不记,你既有本事策反他们,我给你指条明路。” 大管事跪了下去。 良禽择木而栖,也算有点智慧。 虽然很有可能是被自己打服的,但只要服气就行! 何况,将来这烂摊子,有人介入管理,实在与她没有多少关系。 “小人愿意听候差遣!” 李杳勾了勾唇,“除了你们下面的工匠,还有两百名守这的人在哪? 我得替你解决了,好让你无后顾之忧不是吗?” 大管事突然掉转了一下头,许是多年来的谨慎。 他道,“底下融金池后面有一道隐蔽的石门,那后面通到这山的崖边,那些守卫就歇在里面。” 李杳弯了弯唇,突然想起那壁上的图腾,只怕那也是一处入口吧! “蒋大人!蒋大人您来啦!” 突如其来的喊声,大管事吓得一个激灵。 李杳站起身,“走!会会他!” 第426章 去他的老巢,这货贪了许多金子,不能让他跑了! 蒋武驰狼狈地扯着衣袍,裤脚稀碎。整个人如同一只蒸熟的螃蟹,横冲直撞头破血流。 从新村那落荒而逃不过是等不及救兵。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子里尸横遍野。 他养了多年的杀手锏啊! 五百人一下去了三百,他快吐血了! 是谁?! 是那黄斌的旧部吗? 还是战王的人? 当日黄斌满门被灭,他的属下多数也被牵连。若他有这么强悍的部下,他就不会隐匿行踪这么多年了。 他会去找高将军报仇!找自己报仇! 显然不会是他的旧部! 一定是战王的人! 都怪那马高个,定是他连累了自己!若不是他,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伙子流民中还有战王的亲儿子! “蒋大人!” 大管事振作起精神迎了上去。 “大人,事情是不是解决了?那伙流民都杀了吧!” 蒋大人调人之时,这事也同他说过。所以大管事会这么问,再正常不过。 蒋武驰灰头土脸,刚准备回他,却瞥见了他身后的怪物。 “什么人?” 大管事慌忙解释,“阁主派来的人!” 他一脸恭敬道,“蒋大人,您这个样子还是先回房整理一下吧!” 蒋武驰拉开他,走到侏儒怪物跟前,“阁主派来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李杳高傲的背着手,“蒋大人是在害怕吗?” 蒋武驰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阁主座下奇人异士很多,会有一个侏儒的并不奇怪。 不过往年阁主派人来之前,都会给个信。 这回突然而来,他多少有点怀疑。 若是平日,他自要旁敲侧击细细探究。 但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顾不得细想。 “既如此,阁主有何吩咐?” 李杳发出冷笑,“蒋大人好大的架子!当真要本道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蒋武驰压着心底的狂躁道,“随我来!” 蒋武驰领着她到了他的书房,一进去,他就把门关上了。 大管事被关在门外。 李杳微弯了下唇,看来这个蒋武驰防人防得狠。 她大大咧咧,也不用蒋武驰开口,径直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蒋武驰脸一僵,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那可是他的主位,这侏儒怪竟然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阁主派来的人就高人一等吗? 他妈的! 这会他白发稀散,因为生气,身上的皱皮隐隐作痛。 加之一路逃回来,又折了他三百护卫。心里的怒气都快喷出来了。 他紧捏着拳头,忍了又忍,“何事?” “何事?”李杳反问道,“蒋大人当真不知?” 蒋武驰耐心失到了极致,“不知!我不知!” 李杳站到椅子上,一只脚踏在书桌上画着支兰花的纸上。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想踩在桌子上提些气势。 好巧不巧踩到那兰花上。 蒋武驰疯了般地把纸从他脚下抽了出来。 再也忍不住了,“臭侏儒,你给本官下来!” 李杳抬了抬脚,“看来蒋大人是想反了阁主了!” 蒋武驰怒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眼下本官还有要事要办! 你请便!” 他把兰花纸张拍了拍,折好放进怀里。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李杳猜到他要去哪里,便也跟着往外走。 蒋武驰回头瞪了她一眼,对守在门外的大管事问道。 “岑三了?” 大管事摇了摇头,“他一向不服小人,小人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蒋武驰呼了口气,“你带道长到处逛逛!把账本交给他查看。” 原本岑三要在,这事他就吩咐岑三了,还能帮他看着点。 “是!” 大管事恭敬应下。 蒋武驰不再管他们,快速往融金池去。很快消失了! 李杳轻笑一声。 径直往南面仓库去。 “你也别跟着我,给我看着点蒋大人!” 大管事又折去融金池处。 李杳飞快的打开第一间仓库,钻了进去。 金光闪闪,差点闪瞎她的眼。 金块金条占满整个仓库,码得整整齐齐。 她一下都估算不出有多少。 手一挥,整个仓库的金块金条瞬间没了。空荡荡的连点灰尘都没留下。 出门,上锁。 去了第二间,仍旧让她合不上嘴。 金冠金钗金镯,五花八门的首饰,堆满一间,甚至都没用箱盒装起来。 收! 第三间,金锭子,金豆子,金瓜子…… 收了! 到了第四间,李杳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关上了门。 也不能太绝是吧!留点给小九塞牙缝吧。 一些碎金,不足挂齿。嘿嘿! 收干净仓库,李杳快速给自己整了半壶水,吃了两块士力架。 打起精神,走到融金池处。 “您来了!”大管事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但仍恭敬。 “蒋大人还没出来?” 大管事摇头。 李杳皱了下眉,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脸对着大管事道,“你继续带大伙干活。我去去就来!” 李杳打开融金池后的开关,石门缓缓打开。 大管事睁大了眼睛,她怎么知道开关在哪?原来他们心中牢不可破的铸金厂,早就被人探得明明白白了。 在他震惊之下,李杳已经消失在石道里。 李杳猜测没错,蒋武驰不见了。 他领着余下的两百黑衣人,都不见了。 李杳走到石道最末端,便是高入云霄的悬崖了。 只剩下几条长绳悬挂在崖边。 想跑!没门! 李杳放出“公鸡”,爬到它背上。 “起飞!” 她并没有告诉“公鸡”往哪飞,只让她飞低一点。 两百多人,她就不信没有人冒头。 “公鸡”飞得不快,李杳低头寻找。 “飞去那里!”李杳指了指右边,那是原先她与黑脸分开的地方。 刚刚她隐隐看到了一些人,也看到了黑脸正挥着手不知道说什么。 从“公鸡”身上滑下来。 黑脸当即跑了过来。 “姑奶奶,你还好吧!” 李杳冲他一笑,“发了点小财!” 黑脸一点也没笑,“你没事就好。快回凹壁那,上面我带人收拾!” 李杳一把捞住他的手,“上面我都解决了,现在那铸金厂听我吩咐了。 晚一点我同你交接。” 黑脸满脸震惊,“搞定了?” 李杳点头又摇头,“让那蒋武驰跑了!他竟然不管铸金厂就跑了,难道不怕靖王扒他的皮?” “他是黄叔的老仇人!”黑脸忽然道。 “这还得了!” 李杳瞬间爬到“公鸡”背上。 “去他的老巢,这货贪了许多金子,不能让他跑了!” 第427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找死! 李杳让“公鸡”带到窖洞不远处。 果然如他所料,窖洞前整齐的站着两百黑衣人。 但并没有看见蒋武驰。 李杳补充了一些食物,仔细瞧着那窖洞。 蒋武驰竟然是黄爷爷的仇人,她多少有点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她会亲手逮住他,交给黄爷爷处治。 刚填饱肚子,就见那黑衣人开始动作,蒋武驰也出来指挥着他们。 不一会儿,大半黑衣人进了窖洞里。没过多久,就抬着箱子出来了。 李杳定了定睛,微微一笑。 看来这蒋武驰是真打算逃了。 她真好奇,这人到底是怕靖王查账,还是怕黄爷爷的报复? 李杳回头看了看,略显焦急。因为蒋武驰的人已经绑好了箱子,扁担绳子也都准备好了。 而黑脸还没带人来! 正准备起身去拦一拦,黑脸就飞了过来。 “他们要跑了!”李杳道。 黑脸点头。 然后挥了挥手,两百兵迅速包围了窖洞。 李杳重新装扮好,与黑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蒋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蒋武驰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系好绳子后,才抬起头看了看来人。 “装神弄鬼!”他冷哼。 李杳“啧啧”一声,“这是打算跑路呢?” 蒋武驰最恨她这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一个残废而已,凭什么趾高气昂地同他讲话。 “我想走,谁也别想拦我,即便是靖王,也别想奈我何?” 听这话的意思,难道那靖王有把柄在他手中? 李杳转动了一下眼眸,指着黑脸道,“拿下他!本道带他回去交给靖王处理!” “是!” 黑脸准备动手,就被几十名黑衣人包围起来。 蒋武驰半点不怵。 “臭老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他垂下眼眸,“回去告诉靖王,这是他欠我的!本官给他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他赚的已经够多了。 我只拿了属于我自己的!” “假如我不了?”李杳背手,挑衅着看着他。 “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蒋武驰拍了拍手,迅速涌上十余黑衣人,把李杳围住。 “天堂有路你不走,找死!” 他朝黑衣人说道,“把他们杀了!” 这一刻他似乎十分解气,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李杳只觉得此人阴险,那笑看着十分瘆人。 “你跑不掉的!”在黑衣人就要碰到她身上的时候,李杳喊道。 蒋武驰笑得更欢了,“把他们拖去下油锅!” 真恶毒呀! 李杳暗骂了一句。 “来人!”黑脸一声喊,窖洞三面涌出两百兵。 “拿下他们!” 顿时,窖洞前打斗声起。 不过顷刻,就死伤无数。 蒋武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一股鲜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都给我上,给我杀!” 他并不是求饶,反而面目狰狞地叫喊。 不过他的黑衣人,又哪里是神秘军队的对手。 任他怎么叫喊,也不过数分钟,两百名黑衣人就皆数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窖前的箱子上布满血迹,蒋武驰看着满地死尸与鲜血,疯了般的仰天长啸。 黑脸挥手,两百兵退了下去。 李杳静静地看完蒋武驰发癫。偏头对黑脸说,“黄爷爷的仇人,当然得让黄爷爷亲手处决。” 这会她的声音变得清脆,脸上的鬼面也取了下来。 露出一张细嫩白皙的脸。 大眼一闪,再看向蒋武驰的时候半点情绪也没有。 倒是蒋武驰瞠目结舌。 悔恨又懊恼,他根本没想到,那丑陋的侏儒老道,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姑娘。 他中计了! 还真以为是靖王派人来查他了。 “哈哈哈……” 他癫狂大笑,抽出长剑,“敢骗我!你敢骗我!” 李杳懒得理他,直接让黑脸动手。 不曾想蒋武驰武功也不弱,与黑脸对打也坚持了十几个回合。 可再厉害,也经不起黑脸一再攻击,不一会儿就从半空中摔下,口吐鲜血。 李杳收缩网甩了过去,蒋武驰就动弹不得了。 黑脸落下后,抓起收缩网,“我先送你回去!” 李杳无比眷恋地看了看满地的箱子,最终咬了咬牙,点头。 算了,算了! 不过小小一成,不贪心! 两人带着蒋武驰回到凹壁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云层后。 最后的光辉照在石壁上,闪着金光。 “娘!” “爹!” “我回来啦!” 隔得老远,李杳就往奔去。 苏氏先跑出来,“杳儿!” 她哽咽着抱住李杳,“回来就好!” 李阅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笑。 白日一战,新村人虽然赢了,但朱武还是让大伙不要出去。毕竟蒋武驰众目睽睽下跑了。 怕他带人再来,新村人仍旧准备着,并不放松。 这会李杳同黑脸都回来了,他们才探出头。 李杳挣开苏氏怀抱,蹦蹦跳跳爬上石崖,“黄爷爷,杳儿给您带礼物了!” 她喊了喊。 “黄奶奶,大黄叔,小黄叔,你们快来!” 黑脸把拖在手中的收缩网用力一提,扔了上去。 “砰”的一声,稳稳落在黄叔一家人跟前。 “畜生!”黄叔顿时眼睛一红。 “杳儿,黄奶奶谢谢你!”黄婶上前抱住李杳,“这人是我们黄家的大仇人啊!” 大小黄别过脸,小黄或许知道的不多,但大黄对小时候的事还有记忆。 眼前这畜生,正是欺骗他们一家的豺狼。 “黄爷爷,黄奶奶,这人就交给你们处治了。” 李杳微微一笑。 又跑到朱武跟前,“武伯伯,这里没有坏人了,坏人都被黑脸师父杀了。咱们不用怕了!” “好!”朱武摸了下她的头,“杳儿你也辛苦了!” 李杳弯唇,是有点辛苦,收了那么多金子,能不辛苦吗? 听说坏人全被解决了,新村人彻底放下心来。 余晖下,众人欢呼着要好好庆祝。 “我去打猎!”李阅炎提议。 “我也去!” 于是他带着几人进了林子。 既然要庆祝,当然得大办。 苏氏原本就有此意,所以这会打开了木箱,好东西不要钱地往外拿。 这天夜里,凹壁处十分热闹。 烤全羊,烤乳猪,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蒋武驰绑跪在黄家人的跟前,掉着鳄鱼的眼泪。 “少跟我假惺惺!”黄婶咆哮。 第428章 是啊,他差点成了我家的姑爷 蒋武驰低哑着声音,“对,对不起!” 大黄小黄各自靠着两边的石壁,眼里晦涩。 听到这人的对不起,两人只觉得作呕。 黄叔紧捏着拳头,似要捏出水了。 “哼,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想我黄家上下百余冤魂,你死万次都不够!” 压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黄婶又骂又捶,直到精疲力尽。 蒋武驰埋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黄婶发泄完之后,他哑着嗓子道,“我是被逼的,我不那么做高长胜要杀我,要杀我全家!” 他猛地抬起头。 对上黄叔视线那一刻,又心虚移开。 “真的只是这样?”黄叔触着太阳穴,眼神如刀尖般。 “是,是高长胜,是他要挟我的!”蒋武驰闭上眼,痛苦回忆。 “我同婷婷就要成亲了,我好不容易盼到与她成亲。 他要挟我,倘若我不把你与海盗勾结的证据放在你的书房。他就要把我和婷婷分开,并且要杀了她。 你知道的,我那么爱婷婷,我不忍心看她去死!” “别侮辱我姑姑!” 大黄走过来,一巴掌扇到蒋武驰脸上。“你不配!” 大黄歇斯底里,“你不配喜欢我姑姑!” 蒋武驰歪着脑袋,嘴角流着鲜血。露出可怜的样子。 “蒋武驰,”黄叔拉开大黄,低头盯着他,“你说的半个字我们都不会信。 你若实话实说,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倘若你到现在这个时候,仍谎话连篇,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叔抓住他的下巴,触到他脖子上皱巴巴的皮肤,于是掀开他的衣袖,扯开他的衣裳。 “当年牢里那场火也是你放的?” 黄叔愤道,“我们黄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恶毒的对我们!” 一张白皙的纸落在地上,除了一个脚印,还有那沾着鲜血的兰花格外醒目。 蒋武驰瞳孔放大,突然变得癫狂。 “你们才恶毒! 你们黄家哪里了不起了? 我三番五次上门提亲,你们一再相拒。 不就是看不起我家贫! 看不起我没有本事!” 他大笑,“哼,你们看不起我,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高长胜算什么? 高长胜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靖王,靖王知道吧! 他看上了我,许诺我高官厚禄,只要事成,我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们挡了他的路自然得死! 原本婷婷不用死的,她要嫁给了我,又怎么可能被高家人祸害? 是你们害了她!” 黄叔咬牙切齿,怒火充斥脑袋,“原来如此!我竟不知,你是那真正的豺狼!” 蒋武驰嗤笑,“黄斌,我若知道你还活着,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当年婷婷那般中意我。 是你要拆散我们的! 所以我这么对你,也是你活该!” 黄叔凄凄不已,“可惜婷婷真以为你是个好人!你辜负了她,反而把一切推到我的身上。 蒋武驰,你弄大了别人肚子,还养在外面,婷婷不知道,但我知道! 你虚情假意,只有我妹妹才会信你!” “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吗?我娶她,她是正房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嫌贫爱富,看不起我!” “别废话!”小黄大步走了过来,“就你这条贱命,真不配我用刀!” 小黄搬起一块石头,朝他头上砸去。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他又狠狠地砸了几下,直到蒋武驰脑浆都流了出来。 人已死,小黄也不啰嗦,找来个麻袋把人装了进去。 “爹,娘,大哥,该揍就揍该杀就杀。跟这家伙扯下去,还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黄叔点了点头,“你们兄弟把他拖出去埋了,别吓到大家了!” 大小黄抬着麻布袋走了。 黄婶抽泣,黄叔拍了拍她,“别哭了!” 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他相信迟早会报仇雪恨。 黄婶抹了抹眼泪,“我竟不知,这背后还牵扯到了靖王。” 黄叔暗了暗眸子,“这事我得同阅炎说说,还得问问杳儿,她有什么发现。 对了,等黑脸回来,咱家请他吃一顿!” “好!”黄婶应下。 黄叔拍了拍老妻的背,“去洗把脸,外面那么热闹,你也去凑凑。 这些年辛苦你了,若不是这些事,我们本该含饴弄孙。 我对不起你啊!” 黄婶拍开他的手,洗了把脸出来。 “大黄和蔡姑娘的事,我想尽快办了!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大黄。” 黄叔迟疑了一下,“你看着办!” 黄婶点头,两人走了出去。 篝火烧得很旺,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黄婶!”春嫂子远远瞧见人,就招手喊道,满脸的笑。 “黄婶,那货死了?”春嫂子问道。 黄婶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瞒大家,“死了!用石头砸死的!” 她像是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众妇人对她家的事情很是好奇,又有春嫂子在旁问起,所以这会只有轻轻咀嚼的声音,还有黄婶的诉说。 “当年,我们一家驻守在琼城,黄斌是副将,高长胜是主将。 原本我们两家相交多年,彼此照应。 我家老头是个犟脾气,耿直真心,因此什么时候得罪了那高家也不知道。 那年,海盗袭城,高长胜陷害我丈夫勾结…… 最后我们全家入狱。 那通敌的证据就是这蒋武驰呈上去的,当年也是他带人从我们家的书房搜查出来的。” “畜生!”春嫂子激动地骂了一句,“砸死他未免便宜他了,就应该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黄婶轻轻扬起一个笑。 想起她那青葱亮丽的小姑子,今天终于能安息了吧! “那他挺了解你们家的啊!”不知谁问了一句。 黄婶抿了抿唇,长叹一口气,“是啊,他差点成了我家的姑爷。” 春嫂子刚割下一块烤好的羊肉,手突然颤了颤。 黄婶拍了下她,“没事,都过去了!” 众人不再问,开始插科打诨。 李杳趴在苏氏的腿上昏昏欲睡,闭上眼睛之际,瞧到了黄奶奶眼里的黯然。 血海深仇,哪有那么容易过去。不过是暂时的无能为力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睡觉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下午了。 李杳刚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子。 那人弯腰,闪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妹妹,你醒啦!” 第429章 你除了不会说话,跟人没什么区别了! “大毛哥?”李杳脱口而出。 “噗,是寄阳哥,或者大哥!”李寄阳轻轻拍了下她的头。 “寄阳哥!”李杳乖乖喊了一句。 “真乖,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呀!还是,你饿了?” 李杳弯唇,摸了摸肚子。 “明白!马上来!” 李杳眨了眨眼,这寄阳哥不傻了之后真是阳光又热情啊! “来了!” 李寄阳端着个餐盘,很快就回来了。 “坐下!”把饭菜放到桌上,又推着李杳的肩到桌旁。 “你爱吃的螺肉,我给你挑了出来。蛋羹你尝尝,很嫩的。” 他把筷子夹到李杳的手中,又?了勺蛋羹放在饭上。 “姑姑说你不爱吃素菜,我就没留,你吃这个鸡爪。” “那个,寄阳哥,我自己来。” 李杳扯起嘴角。 “那好,你自己来!”李寄阳擦了擦手,坐到一边,眼睛却没从她脸上移开。 “那个,你别盯着我!”李杳小声道,她实在受不了这么热情的目光。 以至于扒光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杳儿妹妹,那我送碗过去了。你待会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去玩啊!” 李杳腾地站起身,打发道,“你快去送碗吧!” 总算把人打发走,李杳迅速溜了出去。 “去哪?” 小九本是来找她的。 撞上之后,李杳拉着他的手飞快地跑着,“快走,别让寄阳哥看到了!” 跑出二里地,李杳还在回看。 “寄阳哥真好了吗?怎么感觉还有点傻!”她吐槽道。 “吃个饭,他恨不得亲手喂我。你知道的,我这人不习惯人伺候。害得我饭都没吃饱。 哎呀,没想到他清醒后,这么烦人!” 小九静静地听她说完。 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早上的时候,我那王正爹割了个蜂窝,里面的蜂蛹我剥出来了。” 两人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李杳才打开纸包。 “炸过了?” 小九勾了勾唇,“婶子炸的。” 李杳一个一个吃着,“真香!你也尝尝?” 小九摇头,微微别过脸。 “铸金厂那里还要等上几天,接手的人没这么快到。 那些木箱子里的东西,你让黑脸封了。 等到了云府,会有人交给你。 铸金厂五五分我同意。” 李杳差点被蜂蛹卡喉。 “我改变主意了,三七吧!” “行!”小九并未迟疑。 “我的意思是你七我三。”李杳弯了下唇。 小九很是意外地回头看着她。 “你费心费力费人,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分一半。” 她都清空了那么多金条金块,那些木箱子里的,她本没打算要了的。 现在送上门,不要是不可能的。 人家这么大方,她也不能小气是吧! “你真这么想?”小九轻启着唇,眼角露出一点笑意。 像是看穿了她一样。 让李杳有点儿心虚,“咳咳,嫌多?那还回来!” “多谢!”小九轻轻笑道。 “要几日?”李杳问道。 “五日吧!”小九盘算了一下。 五日时间并不短,再有一月就进入冬季了。 朱武村长是想趁着天气好,路好走,带着大家尽快翻过这些山。 可路上一再耽搁,大小麻烦不断。今年底到云城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现在又要多停五日,小九并没有合适的借口。 是以,他道,“还是像以往那样,你们先行,我同黑脸打后追上。” 李杳对他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微愣了一下,他这是同自己商量? “好!娘那边我会同她说。” 她的回头太过爽快,小九脸色突变,不再作声。 李杳愣住,什么鬼? 小小年纪说变脸就变脸,真善变。 “回去了!”她起身,拍了拍衣裳。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 “妹妹,去哪玩了?”李寄阳守在上面,伸长手把李杳拉了上去。 又伸长手去拉小九,却见人已经爬了上来。 他悻悻地收回手。 “妹妹,我给你烤了一个红薯,你要吃吗?”他转身又跟上李杳。 李杳叹气,停下脚,“寄阳哥,我想再睡一觉,你去忙你的吧!” 李寄阳笑道,“那你快去睡吧,我给你把红薯热着。” “好!”李杳摆了摆手。 “你要吃吗?”李寄阳朝小九说道。 小九看着他,“你有烤多余的吗?” “没有!”李寄阳坦然道,语气和声调也没之前那么缠人。 小九从他身边走过,小小少年只及人家肩头。 “可以分你一半的!”李寄阳说。 “不必了!”小九清冷道,“做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既然醒了,就该承担起责任了。杳儿是你的妹妹,梦梦姐和寄风也是你的妹妹和弟弟。” 李寄阳闪了闪眸光,“多谢赐教!” 又低声道,“对救命恩人好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小九听在耳里,不再管他。 李寄阳回头,小小年纪老气横秋,藏了多少心事啊! 李杳又睡了一觉,她并没多大睡意,所以关上门,就往被窝里塞了一个枕头,进入了空间。 收了那金库,还没来得及到里面整理,这一进去,才发现屋前的空地堆满了。 黑鸟和公鸡飞了过来。 李杳边发指令,边朝两兽埋怨。 “你们就不能帮我收拾收拾,这可是金子啊!” “入库!” 公鸡“咯咯”叫了两声,明显不服。 黑鸟“嗖”地飞走了。它一向不管这些,用不着它。 李杳见公鸡不服,捉起它的鸡冠子弹了弹,“你要是能替我管理这空间就好了!” “咯咯!” 公鸡又叫了两声,提脚大步走。 李杳见金子也都全入了库,便跟在公鸡后面。 “带我去哪里?” 公鸡回过头,瞥了她一眼。 先到了黑土地,公鸡咯咯直叫。 李杳看了一眼,立马挂满笑容,“你帮我收了,你真厉害!” 公鸡又带她到了草药园。 “哇,你也收了!” 又到了水稻田处,这会稻谷又长满了,李杳记得上次来看的时候,才抽穗。 “咯咯!” “你太能干了!”李杳又夸道。 一人一兽回到屋前。 李杳躺在椅子上,“你除了不会说话,跟人没什么区别了!” 公鸡窝在地上,白眼快翻上天了。 它可是神农空间的守护兽,能有几个人比得过它。 小主子,却只把它当鸡看! 它真可怜! 第430章 鹤红的眼睛 次日黎明。 “出发喽!” 朱武一声吆喝,大队伍缓缓行动起来。 小九没有跟上,苏氏同黑脸嘱咐了几句,十分不舍的挥了挥手。 “公子,都走远了!” 两人目送新村人走远后,黑脸才唤了句。 “嗯,我们走吧!” 上铸金厂的路,李杳已经告知了他,并把每一处机关操作和洞内通道都一一画了下来。 有了这些,他们接手下来顺畅了许多。 三日后,新村人翻过了这座惊险的沙坑山,到达白洋山。 一路往北,气温越发的低。 可大家热情高涨,因为这是第十五座山了,这绵延的大山,很快就要到尽头了。 两日后的中午,下起了蒙蒙细雨。 朱武忙让大伙停下来,前面探路的五人小组也在这时折返了回来。 “前面都很平坦,比咱以往的路要好走许多。”李阅炎说道。 朱武眉目带着笑意,“那就好!” “今日就这样吧,眼下下雨,大家又一连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就地休息,等明日雨停了再走。” 他很快做了决定。 其他人都没意见。 因为不是长住,所以各家只扯了油布能遮住风雨就行。 虽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但因身后就是大片林子,各人都不想浪费找食物的机会。 所以除了上了年纪的一些老人待在油布棚子里,妇人小孩都进了林子挖野菜,或是找些野果。 男人们就结伴往深的地方去,想打些猎物回来。 这场雨没下多久,傍晚的时候,雨就停了。 妇人小孩收获满满,此刻正在烹煮,只等着男人们回来。 男人们也不负众望,虽然没打到大的猎物,但野鸡野兔打了不少回来。 人少的家庭一样分一只,人多的家庭还能各分上两只。 “爹,你们这是抄了鸡的家啊!” 李杳蹲在木盆旁,帮着给鸡拔毛。 不等李阅炎回答,李寄阳就兴冲冲的说,“妹妹,你不知道,这林子里的鸡非常多,到处都是。抓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真这么简单?” 李杳转过身,往林子里看了看。 李阅炎知道闺女谨慎,怕是以为有诈。他之前也怀疑过,林子随处可见的野鸡,野兔,像是有人圈养的一样。 可他仔细看过了,根本没人。而且那野鸡虽多,但十分有攻击性,跟圈养的很大区别。 “放心,确实是野生的。”他给了闺女一个安抚的眼神。 想来是这山里常年没来过人,也没猎户,这些动物又繁殖得快。长久下来,也就变得多了吧! 李杳不再多想,很快就拔干净了一只鸡的毛。 苏氏拔干净另一只,就让李杳洗干净手等着吃就行。 只要不赶路,大家就都闲了起来。 做饭这点事情,有苏氏,李梦,朱音娘。多数的时候,根本不用李杳插手。 这不,她又被赶开了。 算算日子,距离小九说的五日,已经到了。 也不知今日他们是否能赶上来? 后来一想,要在沙坑山等五日,再赶过来又要时间,怕是没这快。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李杳走到了林子中。 “怎么到这里了?” 李杳四处一看,果然时不时冒出一只鸡头,过一会,又有两只鸡斗到了一块。 想着来都来了,随地捡起两颗小石子,看中目标砸了过去。 就有两只鸡倒地了。 李杳快速走了过去,捡起鸡就往回走。 天越来越暗,怕娘担心,她便一路小跑起来。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跑不动,直到满头大汗,仍未跑出这林子。 再等她回头,又觉得这处十分熟悉。不就是她刚刚打野鸡的地方吗? 搞了半天,她是原地打转。 李杳定了定神,并不惊慌。把野鸡扔进空间,又掏出了指南针。 依着指南针的方向,很快她就走出了林子。 黑暗里,一双鹤红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等李杳走出林子,她又隐入了丛林中。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杳儿,你去哪里了?”苏氏着急跑来,拉住她。 李杳回头往林子里看去。 “你武伯伯下命令,不能再进林子了!” 李杳回过头冲苏氏一笑,“我就在附近,这不回来了吗?” 苏氏拿她没有办法,“别再进去了。咱们吃的够了,没必要去冒险。” “嗯!”李杳伸手拿鸡的动作也放了下去,还是别让娘担心了。 “吃饭了!”苏氏到底没舍得再责怪,“快去洗洗手,大伙都等饿了!” “好的,娘!”李杳露齿一笑。 这一晚很平静,李杳之前感觉到的怪异也都消失了。 村民也都听朱武的话,没人再去那林子里猎物。 次日天才蒙蒙亮,队伍就出发了。 李杳趴在牛背上,与小小宝仍在梦乡。 林子里那双鹤红的眼睛,待他们离开后,抿了下发白的唇。 李杳猛地睁开眼,目光投了过去。 旁边的小小宝突然大哭,李杳偏过头,拍了拍小小宝。 再看向林子的时候,那怪异感又消失了! 许是自己太过紧张,李杳自我安慰了一下。 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这一睡,睡到中午,大家都吃过了午饭,又准备动身了,她才从牛背上下来。 苏氏给她捏了两个饭团,“快填下肚子,马上出发,可没人等你!” 李杳接了过去,咬了一口,“我边走边吃!” 李梦打趣她,“吃完之后再去睡会!” “哈哈,我不睡了!”李杳又咬了一口饭团,“下午我就同你们一起走,好好锻炼身体!” 李梦捂起嘴,“真难得,你个小懒虫!” 姐妹两个边走边说话,倒也不觉得累。 “等黑脸师父回来,是不是得教我们练剑了?”李梦道。 “咱们蹲马步,练走路,已经几个月了!” “等他回来,就要他教!”李杳也觉得是该练剑了。 “那太好了!”李梦很是期待。她是不敢同黑脸师父提的。但她知道,杳儿一开口,肯定奏效。 “梦梦姐你对练剑很感兴趣吗?” 李杳对这个柔柔的姐姐感到意外。 李梦满目星光,“我想什么都学一点,等以后能保护好自己,不给大家添麻烦。” 就像上回,蔡姑娘她们都有本事帮到忙,只有她,还得让姑姑守着。 她不想再这样! 第431章 血鸡 “梦梦姐,”李杳吃完饭团子,伸手抱住她的胳膊,“等黑脸师父回来,我就让他教你,教大家!” “你的想法没错,无论什么时候,能自保是最好的。” 李梦豁然开朗,“那你了?” 李杳嘻笑,“我也学啊!到时候我们姐妹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 “哈哈,吹牛!” 李梦掐了下她的脸,后又特别认真地说,“谢谢妹妹!” “不谢!”李杳十分大气。 但马上又说,“下回你得把你的鸡腿分给我,这才有诚意。” “行!”李梦笑得弯了眼,所有的郁结一扫而空。 每日走走停停,与家中兄弟姐妹打打闹闹,日子过得飞快。 那日在那片林子中发生的事情,李杳最终没有跟任何人说。 只要大家平安,那点小状况不足挂齿。 “今天好冷啊!” 晚上落脚的地方是块平地,因为没有找到避风的山洞,各家就用油布围了个圈。 好在没有下雨,顶就没有封。 朱音娘搓了搓手,把手伸到火边烤着。 “音儿,今晚得多垫一些,别让小小宝着凉了!” 朱音点点头,“娘,这两件棉衣给你的!” 朱音娘当即收回手,看了一眼围着火堆烤火的人,“我同你爹有衣穿,你别给我……” 朱音怀里的小小宝抱着舒软的棉衣推了推,“婆……婆……” “娘,给你你就拿着。” “是呀,亲家娘,你不要怕我们没有,新棉衣大伙都有份!” 苏氏走过来,抱走小小宝,“棉花都是好棉花,布料不敢用太好,选了些颜色深的粗麻料。您别嫌弃才好!” “不,不嫌弃!” 大家都有,朱音娘才接过袄子,打开摸了摸,“好厚实!当真大家都有。” 苏氏笑着点头。 朱音同她娘说话就随便一些,“都有,都有!每人两身,不过才做好几件。 我想着,男娃皮实,就先给咱们女人先做了。 爹前日挂破了那外衣,便优先给他做了。” 朱音娘又犹豫,她是怕闺女这么做会让人说偏心。 好在苏氏的话让她放下了心。 “亲家娘,弟妹说得不错。咱们一家相处,别那么见外。 就是弟妹给您多做两身,也是应该的。” “够了,其实有这一件都够了!”朱音娘心里没有了负担,便敞开的话匣子,“往年,咱们别说添一件全新的棉衣,就是那半新不旧的也难得。” “记得大前年,朱音爹砍了几百担柴,才换了五斤棉花。 我们一家是拆了旧棉袄,掺着新棉花,才每人添了一件棉衣。再打了一床棉被。 可怜的哦!” 大人们对以前的苦楚,记得十分清楚。 苏氏不敢回忆,从前他们一家,比朱音娘说的要苦得多。 别说棉衣,就是一件像样的外衣都没有。 三个孩子冬天都是坐在火堆旁度过的。饶是这样,李老婆子还骂他们浪费了柴。 总之,往事她不愿再想。 朱音又把做好的几件分了。余下的她保证,有三五日的工夫,也会完成。 李寄泽坐在火堆旁,借着光看着书。这会他像是分了心,炸出的火星子,飘到他的裤腿上,也没发觉。 李寄云眼疾手快,一手拍了过去。“哥,你想什么?” 李寄泽抱着书慌忙站了起来,脸上生出一抹红。 “我去范夫子那看书!” 他逃也似地钻出了油布。 “奇怪,我哥怎么了?”李寄云嘟囔了一句,不过马上被火堆里的香味勾了魂。 “熟了!妹妹,熟了!” 李杳也觉得大哥有点不对劲。不过谁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还真没必要一探究竟,所以并不在意。 收回目光,也望着火堆吸了吸鼻子。“扒出来!” “嘿嘿,真香!”李寄云仍说着。 李寄阳让他们退后一点,然后拿着木棍推开上面的火,撬开下面一层泥巴。 从里面勾出一坨圆滚滚的泥巴。 “能吃吗?”李梦怀疑道。 “能吃!”李杳弯了着唇,信心满满。 “小心点,外面的泥巴要剥了!” “停,别吵吵!”李寄阳这话让几人都闭了嘴。 苏氏忍不住“噗嗤”一声。没想到寄阳还真有大哥风范。 “去拿个大碗来!”李寄阳吩咐李寄云。 李寄云屁颠屁颠跑去拿碗。 大人们对视一眼,很是欣慰,寄阳的好转,真是件好事。 再说李寄阳剥掉外面的泥,剥掉包着鸡的芭蕉叶,露出里面金黄的鸡,也是满目闪亮。 “香!”李寄云没有忍住夸道。 “快分我一块,寄阳哥!” 李寄阳把鸡放在碗里,分成一块一块的。 “鸡腿给你!别流口水了!” “谢谢寄阳哥!”李寄云接了过去。咬下一大口。 “烫,烫……好吃!” 众人被他的样子逗笑。 苏氏嗔怪道,“活该!” 另一个鸡腿李寄阳递给了李杳,剩余的都在碗里,“都尝尝。” “嗯,这样吃还不错,挺方便的。”覃大夫难得主动发表意见,“比在火上烤要嫩许多。” “师妹真聪明!”茴香表扬道。 “就是太少了!”王正吃了一块,瞅着大家意犹未尽的样子,“再埋两只,吃个饱!” 说完他起了身,李杳跟了上去,两人在木箱子旁抠嘀咕了一会,带着两只鸡回来了。 苏氏同朱音娘烧水拔毛。 “这鸡冠子好红啊!”朱音娘盯着手上的鸡讶异道。 “是呀,我这只也好红!”苏氏低头道。 李杳凑了过去,看了一眼,“还是别吃了!” “师父,你过来看看!” 李杳伸手招了招。 覃大夫凑了过来,伸手拿着鸡左看右看,“这是好东西啊!” 他激动地说,“这个叫血鸡,大补,尤其是它身上的血,特别珍贵。 这两只更是极品,连鸡冠子都血红,少说已经活了十年。” 李杳怔住,她敢肯定这两只鸡,她抓到的时候,鸡冠子不是红的。就算是红的,也没有这样红。 “对女人尤其好!”覃大夫最后说了一句,“炖汤最好!” 他摸了摸头,转过身,“奇怪!” 李杳想了想,这两只鸡在空间待过,把本身的作用显现出来也很正常。 不过师父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奇怪?”她得问问。 “娘,听师父的,炖了!明早一人一碗。” 第432章 传闻有人练邪功,专门靠这血来提升功力 李杳走到师父旁边。 因为只围了一个油布圈,所以说话也瞒不了大家。 李杳的问话,大家都能听到。 “师父,这鸡还有什么问题吗?” 覃大夫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聪明!” 李杳想说,别夸了,她知道自己聪明。您都说了奇怪,那肯定是有问题啦! “这血鸡名贵,一只抵得上普通山鸡百只。但它并不好养,从前有那大户人家想圈养,可都以失败告终。 这血鸡性子烈,只因它体内的血液流通得快。” 覃大夫突然压了压声音。 “有那种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得用这种血鸡的血来控制。 传闻有人练邪功,专门靠这血来提升功力。” 不止李杳,所有人听着都瞪圆了眼睛。 “话说,你们这鸡从哪里捉来的?”覃大夫问道。 平日大伙常捉到鸡,也不知道还有血鸡一说,哪还记得在哪打的。 李杳弱弱地举起手,“上回那林子里,就是那许多鸡的林子。” 苏氏刚支起炖锅,手一颤,“你,你不是说没进去那林子?” 李杳脸一红,“我怕你担心。” 怕苏氏还要责怪,她马上说,“咱们现在离那地都两百多里了。” “好了,这事别再声张,左右咱们也离开了!覃大夫也说这鸡很难圈养,估计是那山中的野的。” 李阅炎这么说,众人提起的心也都放下了一些。 那天捉的鸡可不少,村里老老小小可都吃了的。 现在要是说出这惊天事,不得把大家吓晕。 所以还是不要声张得好。 现在只希望真是野生的!李阅炎暗暗道。 这一夜,大伙就围着大火堆各自垫着草席棉被窝在一起睡着了。 次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又刮着风。 朱武与李阅炎等人看着舆图。 “眼下这天气实不太好,看来得尽快找个地方落脚。”朱武说。 “往年这个时候,天也没冷得这么快啊!”蔡四叔很是担忧,“除去去年那乱了的四季,今年这天看着也不太正常。” 古童生难得有兴趣,今天也凑了过来,“这地已经靠北方了,冬季本就来得早,这天气也正常。咱们再往前走,就会越冷。” “照这样,咱们还是得加紧步伐,最好在下雪之前,多赶些路。”李阅炎想了想昨晚的事,总觉得得翻过这白洋山才安全。 “大家觉得了?”朱武问道。 “我想早点到那云府,下点小雨刮点风,就别停了吧!”龙大说。 “我们男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也得想想老人孩子,哪走得动!”朱林一向心疼媳妇儿子,“能走到哪就走到哪,实在不行,等明年再走也行!” “左右都在这山中待习惯了,趁着还没下雪,多寻些粮食备着吧!” 朱武左右为难,因为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一时没办法决定。 于是安排了今日的行踪。 “今日天气虽不好,但到底也没下雨,先走着。” 众人散去。 李阅炎回家说了情况,吃了碗鸡肉加汤,两个大馒头。 一家人热气腾腾的跟着大部队最后出发了。 到中午的时候飘了几滴雨,但朱武没叫停,所以大家继续走。 一直到傍晚,才得以休息。 担心晚上下雨,李阅炎与王正带着两个大男孩砍了几棵树。 打了八个木桩,围上了油布,顶端也盖了一层油布。 若是下点小雨,应该能对付。 底下又垫了树枝,干草,晚上睡觉也有了地方。 村里其他人家,也有了经验,尽量做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住上一家人也没多大问题。 吃过晚饭,苏氏垫好了棉被,一家人早早就睡了。 子时未到,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打在油布上霹雳作响。 李杳被吵醒来了,圆圆的眼瞪着顶上的油布。 “醒了?”苏氏轻轻道。 李杳偏头看了一眼娘亲,作了表示。 苏氏一笑,重新闭上眼,“别乱跑,娘还想睡会。” 李杳才这知道,她娘竟每日都在担心她突然消失,一时生起愧意。 “我不跑!”她轻道。 像是得了保证,苏氏沉沉地睡去。 那嘈杂的雨滴声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李杳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又数起小九与他们不在一起的天数。 算算日子,竟过去了半个月。 当日只说五日,以黑脸的脚程,再迟也该到了的。 李杳有点儿担心了。 一会想着小九他们,一会又想着那林中血鸡,李杳半点睡意都无。 苏氏梦中伸手摸了摸,这让李杳根本不敢起身。 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数了几千只羊,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晚上睡不着,白日不想起,当她从床上被人抱起的时候,仍不想睁开眼。 “要出发了!” 苏氏在她耳边说道。 李杳瞬间睁开眼,“娘,我这就起来!” 苏氏把她的棉衣拿来,“今天又比昨日更冷了。”给李杳套上衣服后,又拿了个帽子给她戴上,“娘感觉比那下雪天还冷。” 李杳任由娘折腾,等到她站起身,感觉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走到棚外,又不觉得了。 因为吹过来的风,实在冰冷,她那些睡意也被吹醒了。 李阅炎拆下油布,折好后放在牛背旁,吆喝一声,一家人就开始往前走。 又一阵风刮过,李杳眯了下眼。 村里不少人家,并没有厚实的棉衣,短短半日,队伍里喷嚏连连。 朱武停下来,等着李阅炎一家经过。 “怕是走不了多远了,你听。” “武哥,你决定就是!”李阅炎点头道。 “黄叔带人去寻住处去了,只得等这风停了再赶路。” 朱武与李阅炎聊了几句。 李阅炎回头跟苏氏说了一声,便与朱武一起小跑往前去了。 “爹他们怎么了?” 李杳刚刚在逗小小宝,回过头就见匆忙跑开的爹和武伯伯,于是问起了娘。 “没事,你爹去前面领队去了!大约是要找个暂住的地方。” “哦!”李杳看了看前面长长的队伍,不时传来一些咳嗽声,心下了然。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她再回头,就看到了远远追来的两个身影。 一大一小,走得快极了! 第433章 遇上一群发疯的野鸡,把我们俩都挠了! 黑脸与小九看上去十分狼狈,尤其是黑脸,下巴颏胡子拉碴,脸上有几处刮痕,身上的衣裳破成了抹布,一条一条的,里面的里衣都能看到。 再看小九,不及黑脸破烂,但脸上也有两条刮破皮的印记,衣袍上沾着一些褪色了的血渍。 “你们怎么了?”苏氏张大了嘴巴。 李杳比任何人都淡然,看了看两人后收回目光,怕是这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 瞧着他们的狼狈样,她忍不住想笑。怕憋不住还偏过了头。 黑脸道,“别说了,遇上一群发疯的野鸡,把我们俩都挠了!” 李杳瞬间抬起头,“你的武功了?” 黑脸从背上取下一个麻布袋,扔到地上。 “我总不能同一群鸡计较吧,不过也逮了几只回来。 咱也不会做! 我可是背了一路,苏嫂子,今晚你帮忙全炖了。我得补补!” 苏氏这会拉着小九,心疼不已。一边还应了黑脸的话,“是该补补。” 要补也是给小九补,这才多少天,小九就瘦了一圈。 她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的! “先把鸡背着,咱们还得赶路。”苏氏说完,又对小九说,“婶子去给你找身衣裳,你先换了。再去牛背上躺着。你瞧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小九刚应下。 前头李阅炎就折返回来了。 瞧到黑脸与小九,很是诧异,寒暄了几句,就说,“黄叔带人找到了一个山洞,就在前面不远。” “那太好了!”苏氏很是欢喜。 “小九,我看你也先别换衣裳,等到了山洞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 小九点头,“好!” 队伍继续进行,李杳的目光却停在黑脸的背上。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面装的就是血鸡。等到了山洞,她定要看看。 半个时辰后,新村人到了黄叔找到的山洞。 山洞口朝南,宽有几十米,但往里并不深。 除了这个大的山洞,紧挨着还有四五个同样形状的山洞,只是山洞口没那么宽。 新村人对此十分满意。 综合以往的经验,朱武带人几个洞都检查了一圈。 没有动物粪便,周围也没有大型动物的足迹,因此就放下了心。 大山洞住进去了两百人。 余下几个小的山洞各自再分配。 李阅炎一家,黄叔一家,加上春嫂子一家,朱五娘一家住进了一个山洞。 “想想,我们刚进山,也是住在一起。”春嫂子很是感慨,“转眼过去一年半了。” 朱五娘怀孕后,肚子像鼓了气的气球,这会已经很显怀了。 人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好似同春嫂子对调了性格。 “是啊!时间可真快。” 春嫂子扶着她走了进去,“不知道村长有什么打算,若是要住到开春,我得好好收整收整。” 苏氏这会指挥着家里的男人们干活,也接了一句,“我瞧着好多人都咳嗽,怕是得等他们好了再走。” 她又走到两人跟前,对朱五娘嘱咐,“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小心染上风寒,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是三个。得特别注意。” 朱五娘笑着应了下来。 “有什么让你家张屠夫干,现在不差使他,什么时候差使他?”春嫂子大大咧咧道。 朱五娘又应下。 洞口宽,三人说话的时候,风嗖嗖往里灌。 “别待这口子上了,去里面一点。”苏氏扶着朱五娘,走到靠墙边。 等着男人们把东西搬进来,她搬了个木墩子让朱五娘坐下。 “行了,你们不用陪着我,快去干你们的活。” 朱五娘打发走两人,靠着墙边小憩。 到达山洞的时候,李杳就让黑脸把身上的麻布袋给了自己。 拖到没人的地方,收进了空间。 黑鸟与公鸡一同落到她旁边。 这两兽,对小主人从外带进来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上回的蛊虫,虽然被李杳和师父研究过后,变成了干的。也没逃过它们的嘴巴。 李杳后来,得空扔出一些,给它们做了零嘴,五只小的,也跟着抢了一些。 后来行诡道长那两条看牢门的葬红蛇,也被它们分食了。 一下子又长大了许多。 大小兽得了好处,这会见主人带了东西进来,收拢翅膀就不走了。 李杳打开麻袋,把鸡倒了出来。 也没设防,就有只鸡向她扑去,好在李杳反应快,“定住!” 那鸡就张牙舞爪定在半空,狰狞着动弹不得。 再看其它想攻击她的鸡,这会悻悻地收住了爪子和利嘴,老实的蹲在地上左右环顾。 “算你们识相!”李杳说道。 四只鸡,两公两母,且都生龙活虎。 李杳这会认真观察着,跟普通山鸡确实差不多。不过是嘴利爪尖一些。 再看他们的鸡冠子,两只公鸡的冠子飞速的变红,两只母鸡的要慢一些。不过这会也比刚进来的时候要红得多。 “好好给我繁殖!” 李杳弯了下唇,师父说这血鸡大补,她得养多一些,给家人时不时补补。 对练功也有好处,那就更要多养一些了。 她又发出指令,放开了那被定住的公鸡。 这会那公鸡老老实实,很快就寻到了鸡窝。 “去,给我抓四只普通的鸡过来,我要带出去。” 李杳朝两兽发了指令。 很快两兽就逮了两公两母来,黑鸟还献宝一样,抓了只花乳猪。 凤凰一看,还得了。 马上叼了一个竹篮子来了,满满腾腾的蔬菜瓜果玉米。 李杳朝两兽竖起了大拇指,想了想跑进屋里找了两盒巧克力出来。 一边吃,一边投喂两兽。 李杳想不通,这么庞大的动物为什么爱吃甜的? 于是问道,“你们几岁了!” 两兽不语,争相吃完一盒后,黑鸟勾住另一盒飞走了。 凤凰想追,李杳抓住了它的大腿,“人家有孩子要养,你让着点!” 凤凰“咯咯”一声,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几下就窜走了。 李杳收拾好东西,打算出空间。 就听到一阵鸡叫声。 偏头往鸡窝方向看去,就见四只血鸡被凤凰死死踩在脚下。 她摇了摇头,出了空间。 “杳儿,杳儿,”苏氏的声音传来。 李杳忙答应。 “你背着鸡干什么?”苏氏带着刀过来,“今晚我想请你五娘婶婶他们吃饭,这鸡正派上用场!” 第434章 老娘,以后要过好日子! “娘,咱们回洞口处理。” 李杳阻止了苏氏的动作,娘俩抬着麻袋回了山洞口。 “娘,有好东西!” 苏氏睁大眼睛,就见一只滚胖的小花乳猪同几只鸡一起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怪不得我抬着重了许多!” 苏氏还没说完,鸡呀猪呀就乱成一团。 “抓住它们!”苏氏一声喊。 洞内的人一齐上手,又是鸡飞猪跳的。 好久才把四只鸡和那头花乳猪抓住。 李杳乐得扶墙直笑。 “你个小滑头,都没拴绳子,故意的吧!” 苏氏用手点了点李杳的头。 “好在不是在外面,我看跑了你往哪哭去!” 李阅炎把鸡拴住后,“行了,快去烧火。” 他拖开李杳,“快去!” 又对苏氏说,“我来杀鸡。” 张屠夫抓着那乳猪的腿,“这小家伙就交给我了!” 他们只知道麻布袋是黑脸师父带回来的,以为这花猪也是。所以没有人多问。 “那好,交给你们了!”苏氏趁这工夫,赶忙去给小九找衣裳,临时搭的石头灶上,早就烧着热水了。 “小九,你快去洗洗,我让寄阳给你倒好了水。” 苏氏拿来两套厚棉衣,还有崭新的里衣。 “大的这套给黑脸师父,你交给他。” “谢谢婶子!”小九接了过去,“我自己打水。” 苏氏“噗嗤”一笑,“你不用客气,寄阳他不会在意的。大不了,以后你帮他一次。” “是!”小九应下,“那我洗去了!” “去吧!”苏氏笑道。 忙完这里,苏氏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了。 李杳被拘着烧火,时不时添上一根,烧得十分旺。 苏氏揭开盖,“我的天啦,水都烧干了!” “啊!”李杳跳了起来,“完了,完了,马上要烫猪毛的!” 苏氏瞪了她一眼,提着旁边的冷水倒进锅里,“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又嫌弃道,“快走,快走,这里不用你了!” 李杳吐了吐舌头,朝苏氏做了个鬼脸,马上跑得无影无踪。 “这孩子!”苏氏又好气又好笑,“越大越皮,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 李阅炎正好来提热水,“杳儿又干什么了?” “她呀,差点把锅烧穿了!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顽皮!”苏氏嗔道。 “哈哈……”李阅炎大笑,“随我!” 苏氏抬脸白了他一眼,“像你?怕不见得。随我还差不多!” “你……”李阅炎结舌,“那到底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苏氏十分得意道,“这样长大了才不会被欺负!” “好吧!随你!”李阅炎舀满热水提去烫鸡。 天将黑下来。 苏氏的晚饭也做好了。 “春嫂子,你快别忙活了,帮忙叫大家吃饭!” “好了!”春嫂子放下手里的火钳,舀水洗干净手后,马上到山洞中的位置,招呼着大丫二丫帮忙架桌子。 又打发三丫四丫,四面八方去叫人回来吃饭。 不一会儿,大伙都知道他们这个山洞的几户人家要聚餐了。 有人艳羡不已。 “四丫,怎么不叫我去呀!” 四丫想了想,“今日不是我们家做东,下回我家做东,我请您啊!” “好,好!”那人也不过是打趣,听到这话当即笑哈哈应下。 不一会儿,各自忙碌的人都回来了。 “砍了几棵树,明日再去修整,今晚大家将就着睡。” 王正回来后,把柴刀挂在墙上,洗干净手脸,才到桌边同大伙说道。 “行,别忙活了,明日我们一起打理。” 李阅炎接了话。 摆了两桌,男人们及大小子们一桌,妇人小孩子一桌。 仍有些挤,不过都相熟,也都不计较。 “难得我们几家又聚在一起,我敬大家一杯!” 黄叔站了起来。 然后呼啦啦全部站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坐下,坐下!”黄叔环顾一周,“今日我借花献佛敬大家,改天,改天我请大家吃一顿。” 他突然哽咽,“脸盆大的螃蟹,胳膊粗的海螺,没有刺的鱼……” “好!”李阅炎把杯碰了过去,“我们等着的!” 李杳端着碗跑了过来,“黄爷爷,您可得说到做到啊!” 黄叔稍弯着腰,用杯子碰了下李杳的碗,“说到做到!” 李杳露出洁白的牙齿,“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螺肉了!” 她端着碗走了回来,苏氏夹了个鸡翅膀放她碗里,“你有什么不喜欢吃?” 李杳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答道,“白豆腐,我不喜欢吃白豆腐!” “那好,明日咱们就来打白豆腐!”苏氏说完,满桌子人哈哈大笑。 男人们那边黄叔似乎有了底气,整个人都豪迈了。 “喝!” “喝……” 一轮下来,就有些晕乎乎了。 “大黄,你替爹跟大家喝,敬,敬大家……” 大黄满脸通红地点头。 今晚李杳可是准备了两坛子米酒和三坛子果汁。 不仅男人们喝得痛快,女人小孩也喝得开心。 “这个啥,猕猴桃汁,酸酸甜甜,真好喝!” 朱五娘舔了舔嘴唇,难得贪起了嘴。 “这坛里全是,咱喝不完你带回去。”苏氏又给她倒了一杯。 “不过,今晚这是最后一杯了,你还是多吃鸡肉多喝汤。 这鸡我炖了一个时辰,特地找覃大夫开了补药,最适合你吃了!” 朱五娘吸了下鼻子,眼眶突然红了。“我怀前两胎,都没人对我这么好,我怕被别人看穿,我就虎,我就凶,我想我强势厉害别人就不敢欺负我。其实我……” 苏氏没想到普通的一句关心,惹得朱五娘反而伤心了。 “哎呀,现在不是挺好的。别想那些了,我听说娘哭肚子里的孩子都知道。快别哭了!” 朱五娘赶忙擦掉眼泪,“我这是开心!” 春嫂子“嗝”的一声,“照我说该吃吃该喝喝,过去那些狗屁日子别想了。 你看我,生了四个丫头。 我那公婆怎么对我的,大家也看到了。 要不然,咱们那会怎么会死也要跟着你们了!” 说着,她勾唇一笑,“我家朱春,从前窝囊吧,现在还挺有男子气概的。 别想过去了,过去那苦日子,算个屁。 老娘,以后要过好日子!” 第435章 是要在这里常住吗? “娘说得好!娘说得棒!”四丫满脸崇拜地鼓起了掌。 还拐了下旁边的李杳。 李杳只得跟着拍着手,嘴里还响应道,“好棒!好棒!” 黄婶偷偷抹了下泪,又抬起头带着笑看着大家。 “我们一起干一杯吧!”小小宝被李寄阳抱了过去,朱音解放了双手。 “来,干一杯!”春嫂子热情洋溢。 于是乎,男人们那桌散得还要早一些,女人们这一桌,一下憧憬未来,一下回忆过往,哭哭笑等,闹到半夜。 次日一早,妇人们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些脸红耳热。 等起来一看,碗筷桌椅收得干干净净。 一打听才知道是李梦同大丫二丫与李寄阳一起收拾的。 男人们更是一早去干活了。 苏氏难得起得晚,这会除了李杳还在赖床,就是小小宝都醒来了。 “姑姑,快来喝碗粥填填肚子。”李梦瞧见她醒来,赶忙去装粥。 苏氏脸一红,“谢谢,下回姑姑再不敢闹那么晚了!让你辛苦了!” 李梦瞠目,“姑姑,你干嘛内疚?昨儿个春嫂子的话有理呀,你辛苦这么久,偶尔一次放纵有什么关系。 您快别多想,吃了这碗粥,再去睡会。” 苏氏迷迷糊糊,木讷地喝过粥。 这天是要变了吗?这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也要动摇了吗? 好在这会刮过一阵风,让她清醒了过来。 “昨晚还说要打豆腐,我得去泡些黄豆!” 李梦抢过她手中的碗,“黄豆我已经泡好了。是杳儿从木箱子里拿出来的。” “泡了?泡了多少?” 李梦比划了一下,“大约十斤左右!” 苏氏一笑,“那就好!” “我去看看,要是泡好了,咱们娘俩就先磨着。” 忽然就拍着头,“我忘了,咱们也没石磨啊!” 李梦抿唇笑道,“姑父已经做了个简单的,昨晚他听到您说要打白豆腐,老早就起来在洞外做的。” “啊!”苏氏忽然就脸红了,“走,去看看。” 两人走到洞口,外面不仅有一个小石磨,还有两堆木头,还有一堆砍得长短一样整齐捆成一捆在树枝。 苏氏会心一笑。 “姑姑,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氏牵着李梦,“这磨我们也抬不动。先回去收拾床垫被套。 咱们要过好日子,是得与人更扶持的。 既要过好日子,也得自身硬。所以咱们该做的还得做!” “嗯,姑姑说得对!” 李梦似懂非懂,但都听在耳里,姑姑的话要听,姑姑不会害她的。 两人重新回到洞内,苏氏把要整理的被褥床套全拿了出来。 原先垫的折好放一边。 “姑姑,是要在这里常住吗?”李梦不解。 “大概是吧!”苏氏想了想。 阅炎他们砍那么多木头回来,显然是在做准备了。 “娘,”李杳翻了个身坐起,“下雪了吗?” 苏氏摇头,“没呀!这还没到冬天,没那么快。” 李杳披着棉衣,拖着鞋子,跑到洞口往外看去,“下雪了!” “娘,我就说下雪了!” 李杳往回跑了几步,见娘和梦梦姐跟来了,又往外跑去。 “你们看,真的下雪了!” 苏氏急忙上前,把她塞进棉衣里,又让她把鞋子穿好。 “小心着凉了!” 然后往外看去,“怎么突然就下雪了,看来真要在此长住了。” 李杳暗下眸子,心里惴惴不安。怕被看穿,于是勾出一丝笑容。 “那些柴!”苏氏惊呼,“我得找油布盖着。” 她着急忙慌去拿油布,朱音母女也跟着出来了。 朱音把小小宝塞到李杳怀里,“我去帮忙!” 于是几个女人扯开油布就去盖。 忙活了好一会,才把柴盖住。 “快进去烤烤,这雪下得大。你们看,这么一会地都白了!” 苏氏把人都叫了进去,又给火堆添了几根柴。 “多亏阅炎有先见之明,昨日就让小子们捡柴回来,原来是要下雪了!” 朱音娘说道,伸出双手烤热之后,从李杳怀里抱过小小宝。 “小胖子,你把姐姐压坏吧!” 李杳解放了双手,冲朱音娘笑了笑。 转背又冲苏氏喊道,“娘,我饿了!” 苏氏刚好把灶上热着的粥端来,吊挂在火堆上。 “好了,先喝点粥。” 李杳端着粥慢慢吃着,却捕捉到一双小圆眼瞅着自己。 忍不住“噗嗤”一笑,“小馋猫!” “干娘,小小宝也要吃,快给他装上一些。别把他馋坏了!” “杳儿,你先喂上一口,他都流口水了!”朱音娘道。 “不行,这个我吃过了的。有细菌!”怕朱音娘误会,她只得解释道,“小小宝还小,我们吃过的用过的东西,都有细菌。最好小小宝用的与我们的隔开。这样小小宝就会少生病,健健康康的!” 朱音娘点头,她不懂,但只要对小小宝好,她都会认真对待。 “那个音儿,待会女婿回来,让他给小小宝专门做套碗筷。” “好!”朱音应下。 “这做大夫的,懂得就是多。不像我这糟老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苏氏忙道,“还是讲究点好。大山洞那边还有许多咳嗽的,这两天咱们也别带小小宝过去,免得沾上了。” “对,沾上了那细菌!”朱音娘学得快极了,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小小宝不明所以,跟着“咯咯”笑。 憨头憨脑可爱至极。 “覃大夫!”笑声止,外面就传来唤覃大夫的声音。 李杳放下碗。 “你师父师兄都采药去了!”朱音娘说了声。 李杳点头,小跑到洞口。 “朱林叔叔,怎么了?” 朱林走到洞口,拍了拍身上的雪,“杳儿,我请覃大夫过去看看我儿。他咳得可厉害了!” “我师父他们采药去了,我去看看可行?” 朱林激动道,“那可太好了!” “那您先回去,我马上来!”李杳说道。 “我就在这等你吧!” 李杳知道他最心疼儿子的,所以也不勉强,“您进来等,别淋湿了!” 朱林满脸焦色。 李杳转过身往里去,“我背个药箱,很快的!” 她很快背起小药箱,“娘,我去看看。若是我师父回来了,让他去寻我!” 李杳交待了一声,便与朱林走出了山洞。 第436章 这回风寒发热多数是冲小孩来的 山洞都是紧挨着的,朱林一家住在中间第三个。 李杳随他走了进去,才发现朱武一家,朱勇一家,及龙大一家住在一起。 “杳儿来啦!” 孟氏抱着小宝快步走了过来。 李杳应下的时候,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小宝。小女娃脸颊沱红,嘴唇有点干。 “杳儿,这边。”朱林催促了一句。 李杳赶忙跟上。 一阵急咳声传来,李杳被朱林带到最里面。 朱家相对条件要好一些,但朱林的老子娘老了,帮不到什么。 所以他们一家四口,过得紧巴巴。 朱林媳妇一见杳儿,就激动道,“杳儿,怎么办啊!球球他咳个不停,昨晚咳了一晚,我真怕他咳出个好歹。” 李杳这才知道他们的儿子叫球球,想当初,被伍三害得难产,能生下来,费了师父好大的力,还用了师父压箱底的参片。 说话的间隙间,球球又咳了几声。 李杳蹲坐在他们的草床上,拉着球球的手把起了脉。 小球球乖巧,除了咳嗽,并不作声。长得不胖不瘦,但皮肤好。衣裳整齐,看得出这一家子是非常用心待这个孩子的。 “怎么样?”朱林娘急道。 “娘!”朱林立马阻止道,“先别问,诊脉哪有这么快的。” 朱林娘慌忙闭上了嘴。 李杳伸开手,又摸了摸小球球的额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老式的温度计。 考虑到大家的接受能力,最后选择腋下测量。 朱林一家看着她的动作,不敢问为什么。只是对那温度计充满了好奇。 等了一会,李杳取出温度计。对着光看了温度。 竟然烧到了38.5摄氏度。 “风寒,发热,有点儿麻烦。”李杳并没有瞒他们,主要还有肺部感染,对小孩子来说,确实是件麻烦事。 “这可怎么办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孙!” 朱林娘当即就掉起了眼泪,朱林媳妇也好不到哪去。 朱林哽咽道,“杳儿,求你尽力!” 李杳被他们一家弄得有点儿懵,“你们哭什么?小小的毛病,吃上三五副药就好了! 我这里有我师父做好的药,只需加热水搅拌,喂下即可。” 朱林一家停止了抽泣。 “杳儿,你尽管开药,诊金不用担心。” 李杳笑了笑,“去倒些热水来,我先喂球球吃一次药。” 朱林娘忙去倒水。 李杳只配了三次的西药,喂给球球吃过之后。才开始写中药方。 西药见效快,但论功力还得是中药。 所以李杳就斟酌的写了个方子。 “这药方我会再给师父看过之后抓药,朱林叔叔,你等晚上再过来拿药。” 朱林点了点头。 “那个球球发热,可以用凉毛巾在他额头上敷敷。” “凉的?”朱林媳妇讶异道。 李杳认真地朝她点了下头。 “明日的再来看!”李杳摸了摸球球的头,“过两天就好了,球球就不咳嗽了!” 她转身告辞,朱林领她出去。 “我想去看看孟婶子他们。”李杳告诉他。 “哦,他们一家在中间那一块。”朱林干脆直接领了过去。 但因挂念自家儿子,所以只送人到了木板门口。 李杳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打开门。 “杳儿来了!”朱婆子朝里喊了声。 于是里面的人都起了身,迎了上来。 李杳被这热情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一打过招呼,便走了进去。 “三婶婶,我来瞧瞧小宝。”李杳表明来意。 孟氏心一惊,抱着小宝的手都抖了。 “怎么了?小宝没什么啊!” 李杳冲她安慰一笑,“没事,我看看。” 孟氏抱着小宝坐着,李杳上前,打开包着小宝的大棉袄子。 摸了摸小宝的头,“来小宝,张大口给姐姐看看。” 小宝没多大精神,不过乖巧的张了张嘴。 “啊!” 李杳仔细看了看,“嗯,真乖啊!” 最后拿着体温计放进小宝的腋窝。等待的时间,大家说起了话。 “可是有什么不妥?”阮氏问。 李杳微微点头,“咽喉发炎,看她脸蛋都烧红了。” “我,我只觉得她这两天恹恹的,她又不哭不闹,我真不知道她生病了啊!”孟氏开口就哽咽。 李杳拿出温度计,在光下看了看,“发热有点儿严重。” 39摄氏度,已经是严重高烧了。 “那怎么办啊!”朱家人同问。 “不怕,我先喂她吃点药。” 李杳径直倒了退烧药给小宝喂下,又让朱婆子装了些热水过来,又冲了消炎药,给小宝吃下后,才嘱咐他们。 “要多喂小宝喝水,待会她可能会出许多汗,要给她把衣裳换了。 还有,不用包得这么紧。这山洞里不比外面,又烧着火堆,没那么冷。 这些药我会亲自来喂。” 至于中药方子,她也像同朱林说的那样,要让覃大夫看过之后再送药来。 “杳儿,多亏了你,你看我这个大马虎,只知道怕小宝冷着,都不知道她生病了。” 孟氏自责不已。 李杳起身,摸了摸小宝的脸颊,“小宝可真乖,一点也不闹腾。” 她从兜里拿出两颗棒棒糖,“奖励你的。” 小宝睁大眼睛,看了眼孟氏。 孟氏点头后,她才伸出小手接了过去。 阮氏把李杳送出门,最后又冲里面喊了一声,“我送杳儿回家。” “阮婶婶,杳儿自己回去就是,您快回去。” 阮氏伸手搂住她的肩,“走吧!你还小,万一摔着了不好。” 李杳推脱不了,便由着她。 “阮婶婶,家里的哥哥们也要注意,这回风寒发热多数是冲小孩来的。老鼠哥他们从外面疯玩回来,定要换了里面的衣裳。” 阮氏应着,两人边走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李杳才知道大山洞那边咳嗽的越来越多了。 走出山洞,李杳就瞧到等在洞口外的小九。 他撑着把油伞,漫天雪花中,一件深色棉衣,显得其孤傲清冷,单瘦的身影并没被寒风吹动,像青竹一样坚韧挺立。 “杳儿!” 小九冲阮氏轻轻一笑,“我来接杳儿!” “那好,我就不送了!”阮氏弯眼一笑,“这雪来得突然,又下得这般大。你们俩小心点走。” “是!” 两人同阮氏告别,小九扛过李杳的药箱,“抓着我的衣袖!” 李杳抬头看了一眼他,本想说用不着,但不知怎地,勾住了他的衣袖。 “那鸡林我想去看一眼!”她道。 第437章 你赔我儿命来!赔命来! “有什么问题?”小九轻道。 “不知道!”李杳回答,她确实不知道原因,不过是感觉很不好。 尤其是那噬血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好!”小九目视前方,在快到家的时候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想今晚就去一探究竟!”李杳定下时间,先往山洞里走去。 小九在门口抖了抖油伞,收拢后放在墙角,这才跟了进去。 男人们早已回来了,这会正装着木板,打算隔房间出来。 几家人一齐动手,倒也快得很。 李杳心想着晚上的事情,对其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找到纸笔,又把两张药方誊写了一遍。 瞅了瞅,师父同师兄没有回来,便跑到洞口张望。 正瞧着两个雪人急步朝这边来,旁边山洞内就传来惊天的哭声。 李杳心一颤,朝外跑出。 前面两个雪人也到了门口。 “覃大夫,”一只大手抓住刚到的覃大夫,“不好了,我们洞里有个娃儿不行了!” 覃大夫还没站稳,就被拖着往隔壁山洞跑。 “师兄,你快去把师父的药箱背来!” 李杳丢下这话,自己也蹬蹬蹬地跑回去,捞起刚放下的药箱朝隔壁冲去。 沉闷的哭声让李杳头皮发麻。覃大夫这时被围在了中间。 “肃静!”李杳大喝一声。 “除了小孩的父母,其他人都闪开,留出通道来!” 众人被这声吼惊得自动退后。 李杳这时可不管他们的眼神。她快速跑到师父旁边,这时才看清楚那娃儿。 比小小宝还小。他的娘亲正是同干娘一同怀孕的那几个。 平日老实,不怎么爱作声,大约怀孕的时候没吃什么好东西。 娃儿七个月了,很是瘦小。 这会口里吐着白沫,眼睛翻白。 “我的儿啊!”娃儿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娃儿的竟然是阮氏。 “别嚎了!”李杳又朝那妇人大吼一声。 一时间,洞内半点声音都没了。 师徒两对视一眼后,覃大夫开口道,“快放在地上,解开衣。” 阮氏麻利的照做。 “清场!”覃大夫这话一出,阮氏木了一下。 都没出声了,还不叫清场? 不等她反反应过来,李杳就说,“所有人都出去!” 阮氏会意。 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咱们大伙出去!” 于是呼啦啦大伙往外走,那妇人与娃儿爹不动。 “走了!”阮氏又回头拉他们,“瞧见了吗?你们儿子能不能活就看覃大夫他们了。 这个时候你们要再磨蹭,害的是你儿!” 两人油盐不进。 覃大夫已经在施针了。 “我只一句,你儿本就活不成了的!” 那夫妇总算有了反应,搀扶着往外走。阮氏也跟了出去。 怕有人闯进去,她就守在洞口。 除了她,还有送药箱过来的茴香也赶了出来守着。 阮氏瞧着他全身湿淋淋的。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这里我守着。” “不行!”茴香回绝道,“我不冷!” 采药回来打湿了全身,说不冷是假的。但师父有吩咐,他是万万不敢动弹的。 这下不止这个山洞,旁边山洞听了信也都跑了出来。 风雪交错,大家浑然不觉得冷。 都等着里面传来好消息。 此刻山洞里,覃大夫额头浸出了汗水。 李杳给他擦了两次。 “师父,这娃儿是高热晕厥了吧!” 覃大夫插下最后一根银针,才伸直腰。 李杳这是第二次见师父施针,若非要紧关头,这针师父是不示人前的。 “平日多数是外伤,或皮肉伤。 这娃儿伤的是内里,伤的是脑子。你别看这发热似乎很平常,不一小心烧成傻子的很多。 这娃命好,碰上了我。 要不然十有八九醒了也是个傻子!” 李杳勾了下唇,“师父你真厉害!” 覃大夫浑然不知徒儿现在的表情,开始抚脉,“等烧退下来,我再配上几副药吃上几日就能好!” “待为师摸摸还有多热!” “用这个吧!”李杳把温度计在覃大夫眼前一亮,马上插到娃儿腋下。 一会儿后,拿出来看了看。 “只有38摄氏度了,还没小宝烧得高。师父,你这插银针的办法真好。” 覃大夫把温度计抢了过去,“这是啥?” 李杳细说了一遍,听得覃大夫一个劲地点头。 “好东西!”他顺手收进衣袖里。 “师父!”李杳瞪大眼睛。 “哎呀,现在为师好忙!”覃大夫转过身又去看娃儿。 “师父,我是想把盒子给您,别打破了!” “哦哦!”覃大夫伸出手,“拿来吧!” 李杳递了过去,微翘着嘴,师父怎么就不信任自己了。 覃大夫把体温计装好,赶忙收到怀里。 “师父,我这还有降温药!” 覃大夫立马凑了过来,“快给为师看看!” 半个时辰后,李杳率先走了出来,被师父洗劫一空,心情不太美妙,板着张小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怎么回事?”那娃儿的爹冲到她面前,“是不是把我儿死了?” “我就知道,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你懂什么看病,你治死了我儿!” 他发了狂,伸手狠狠推了过去。 李杳还在想着是不是给师父把现代医书找出来让他学学,没有设防,就被这男人推出几米远。 摔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 “疯了吧你!”覃大夫从里面出来,身上的药箱一扔,捞起地上的李杳。 而这边,茴香跳起来就给男人一脚,与他打了起来。 苏氏带着寄阳寄风来看情况,恰巧见了这一幕。 心落在地上,她刚看到杳儿腾空掉在地上,可她伸手也捞不到。 “杳儿!”她往里冲,可前面的人挡得太紧,阻挠着她。 茴香被那男人揍在地上,鼻青脸肿。 那男人像是疯了一下,下手狠绝。 那妇人平日看着老实,这会横冲直撞就要找覃大夫拼命。 李杳头昏脑胀之时,又被妇人从师父手上夺下。 覃大夫被妇人拉扯着,气急败坏。 阮氏吓懵了,“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住手啊!” 李杳撑着头,摸了下鼻子,粘乎乎的血沾得满手都是。 艹,发生了什么? 那妇人抓着覃大夫大哭大闹,“你赔我儿命来!赔命来!” 李寄风好不容易挤进前面,目光一扫,顿时火冒三丈。 他跳了下去,双脚蹬向那坐骑在茴香身上的男人。 “你找死!” 蹬翻那男人,又双手抓住那妇人的肩,往外一甩。 “谁敢再动,我杀了谁!” 第438章 你这孙子半死不活,你儿子早就不想养了 李寄风这声暴喝,让混乱的局面凝固。 拦着苏氏的那些人,这会也让了路。 苏氏冲了进去,抱过李杳。眼泪扑簌地流。 实在是李杳现在的样子有点恐怖,满脸鲜血,两个鼻孔还在淌血。 李寄风抬头扫了一眼拦着他们的人,“你们给等着!” 阮氏刚刚见拦不住人,冲到了洞内,把娃儿抱了出来。 那娃儿这会还没醒,但呼吸顺畅,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身上吐的脏东西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你们这该死的东西!冤枉了人!” 阮氏怒不可遏,抱着娃儿放在娃儿的奶奶手中。 “猪狗不如的东西,只管胡乱发作,问也不问一声。” 覃大夫整理了一下衣裳,顶着脸上的指甲印往前走了几步。 茴香被李寄阳背上背,嘴角还在滴血。 这夫妇俩是下了死手啊! “没死!我孙儿没死?” 那娃的奶奶大喊大叫,摸着娃儿左看右看。 妇人和男人突然木讷地站在一旁。 山洞内除了阮氏的骂声,再无其他声音了。 苏氏给李杳堵上鼻子,连忙叫寄阳背着茴香回去。 “姑姑,覃大夫,你们先回去。” 李寄风声音轻轻,周身散发着寒气。 “好!我们先回!” 苏氏咬着牙道,“给我打回来!” 李寄风双手背在背后,一双眼睛盯着那不敢动弹的人。 这时,闻讯过来的李阅炎等人也往山洞里冲。 被苏氏拦了下来。 “走!回去!” 声音震耳欲聋。 李阅炎垂目,满脸阴沉。 “对付他们,用不着你们动手!”苏氏又说了一句,抱着李杳径直略过他们。 李阅炎往里瞅了一眼,给李寄阳搭了一把手,把他们的人带走了。 自家人都走了,李寄风不慌不忙的从背上抽出一根皮鞭,正是前两日杳儿给他的新武器。 他目光先是看向那动手的男人,朝他勾了勾手。 “你真厉害!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们动手。显得你本事是吧!” 那男人又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我,我不知道。我,我以为他们治死了我儿子!” 那妇人坐跪在地上,可怜巴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能治好我儿啊! 他们出来又没说,他们没说。我们怎么知道!” 李寄风双眸通红,他真是傻了,怎么会跟这样的人讲道理。 “算了吧,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李寄风朝说这话的人看了过去,冷笑一声。 皮鞭瞬间抽了过去。 一下不够,把这“主持公道”的男人狠狠地抽在地上。 然后目光一转,皮鞭径直朝打人的男人打去。 先开始两鞭,男人没有还手,当李寄风再次抽过去的时候,他跳了起来。 试图用身高与体格压倒李寄风。 李寄风可不是茴香,他灵活无比,转瞬就绕到了男人背后,皮鞭套住男人的头。 伸脚顶住男人的背,用尽全身力气往后勒。 男人不能反抗,李寄风也不手软,待男人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他仍不解气地给了男人十几鞭。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妇人跪着求饶。 男人的爹娘也跪在地上求饶。 “寄风,”朱武从外跑了过来,他才在大山洞内处理事情,这会才收到信。 “寄风,等我来处理!” 王正伸长手,“村长,要处理也得等等。总不能人家打够了,不让人还手吧!” 他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不想有人偏架。虽然他觉得朱武不是这样的人,但架不住朱武还有个村长的身份。 朱武被王正拦着,走不过来。 李寄风冲朱武道,“村长,我妹妹和覃大夫被人打的时候,他们一家袖手旁观,挡在洞口,也没让人进来。” “这会谁来了,也别想阻止我!”他可不管什么村长,什么人情面子,狗屁不是。 妹妹身娇肉贵,在家都是宠着哄着,何时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这一家人,他恨不得捏爆他们的头。 “村长,救命啊!快救救我丈夫,他要被这小杂毛打死了!” 妇人哭着喊着。 李寄风讪讪一笑。 一鞭子抽在妇人背上,想起覃大夫脸上的抓痕,他反手又朝妇人脸上抽去。 覃大夫是妹妹看重的人,就是他看重的人。 妇人被抽了两鞭,恐惧彷徨的大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李寄风又一鞭子甩去,终究被朱武捉住了! “够了!”朱武朝他说道,“打也打了,还不快回去看看杳儿!” 朱武果然懂得拿捏。 李寄风收回鞭子,蹬蹬蹬地走了,王正跟在其后。 “小九?”王正刚走出去,就见小九往下走。怕他吃亏,又转背跟了下去。 小九清冷地对着地上抱孩子的娃儿奶说,“我是来收诊金的。” 他微转身,冲朱武清冷一笑,“平日看诊覃大夫总是顾念杳儿,顾念同村之情,能免则免。 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事发生。 从今往后,看诊须亲属亲自去请,带患者登门。” 朱武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我会传达下去。” “所以这回诊金,五百两拿来吧!” 娃儿奶张口就道,“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小九肃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五百两你们没有吗? 昨儿个晚上找你这混账儿子的黑衣人,不就送了五百两给他!” 小九又指着一开始帮腔的男人,“他也在,得了三百两!不信你问问他们!” 娃儿奶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她的内侄。 两人倒地不语。 小九继续道,“你这孙子半死不活,你儿子早就不想养了。 所以八百两卖了!” “不,不可能!”娃儿奶犹如五雷轰顶。 “诊金今晚之前奉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新村人眼里的他温顺淡雅,这会冷如铁的话语一出,就是朱武也被震住。 好半晌,小九从他们中间走过,低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像是看死尸一样。 那男人许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顺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小九背上砸去。 第439章 这村里的害群之马还留着做什么?让他们滚! 朱武心一惊,慌忙伸手过去。 可他再快也没黑脸快。刀光剑影中,黑脸突然现身,长剑一伸,那男子的手臂断成两截,砸出去的石头好巧不巧落在妇人头上。 “啊!” 夫妇俩一同暴叫。 朱武却是长长松了口气。而周围围观的人皆发出惊叹声。 再看小九,似浑然不知后面的情况,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黑脸师父,抄了他们的家!” 人果然不能有半点仁慈。 黑脸听了命令,走进山洞内,把这一家人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拖了出来。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朱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跑了出去。 黑脸本是新村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为了两个吃里扒外居心不良的东西来得罪这个一路保驾护航的人。 黑脸有意无意抖动着他们的行囊包裹,忽然一个重重的袋子落在地上。黑脸用剑一刺,“哗啦”银子落了一地。 朱武脸色铁青。 那男人这会晕死了过去,断了的手臂也没人给治,是活活疼晕的。 至于那女人,石头砸了之后要死不活的在地上躺着。 “把熊三和他们夫妇关起来!”朱武气极。 那熊三还是个完乎人,收了三百两银子来害自己人,十几鞭子未免太便宜他了。 朱家人上来拖人。 熊家人不敢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捆走。 “我的儿啊!”娃儿奶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哦!” 孟氏原本一直在家照顾小宝,听到信后,她先是跑去看了李杳一眼。 鼻血是不流了,那张同苹果一样的脸这会变得跟那山中疙瘩梨一样,她气冲冲转背就跑了出来。 苏氏叫都没叫住。 “不长眼的玩意,”孟氏拍着大腿跳着脚,“指着我大嫂性子好,好说话。一大早听说你家娃儿不好,还来给你家帮忙。 缺德玩意,原来是指着我大嫂给你家作证了! 我说昨晚怎么跑我家去东扯西扯,原来是盘算好了的! 这回又是哪里来的杂种,敢打杳儿师徒的主意。 真是一群丧德冒烟的狗东西。 上回,上回朱八两口子干了一回,你们又重操旧业是吧! 真是不知好歹,别说人家救回你们熊家孙子一命,就是没救活,也怪不得人家。” 孟氏性子烈,骂话也不经脑子,想到什么骂什么。 “人家从阎王那里救了人回来,白白惹来一顿打。 那药精贵得金子都换不到,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捡得到吗?” 她朝熊家人“呸”的一声,“你家孙子可看好了,才吃了一次药,能不能好全还得指着杳儿师徒!” 熊家人被骂得开不了口。 围观的村民也被暗暗教训了一顿,个个脸色都变了。 对着熊家也是没有好脸色。 孟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冲朱武说了句,“大哥,这村里的害群之马还留着做什么?让他们滚!” 说完她就走了! 熊家其余人一听,纷纷跪了下去,“村长,不要啊!” “村长,我表哥夫妇不干人事,可也与我们无关啊!” “那熊三也姓熊!”朱武说。 “他,他……”熊家人话塞。 朱武瞧着熊家人道,“我会好好审审,你们这几天便等着。” 他看了一眼熊家的人,带着人走了! 娃儿奶抱着娃儿嗷嗷叫。 可熊家人不管他。 熊家的一个老头子对她说,“先前你嫁人不离家,我们可怜你,连着你一家老小都留着一起过。 现在你儿子不干好事,连累我们熊家。 你就做做好事,同你丈夫另寻出路吧!别再连累我们!” “大哥,你好狠的心。我儿从小老实,定是那熊三撺掇我儿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熊老头不再管她。 让熊家人捡起地上的银子。 “给李家送去!归根究底,是我们熊家对不起他们。 现在大伙就祈祷,李杳同她师兄安然无恙吧!” 熊家人捡起银子后。 熊老头又说,“还是我老头子亲自去一趟!” “三弟!你想要留下来,与你那畜生儿子断了吧!” “大哥!” “选全家还是选一人,你要有脑子!” “是!” 熊老头抱着银子颤巍巍地走在雪里,走到李杳家山洞口,就被人挡住了。 “寄风,我来……” “哼,”李寄风偏过头。 熊老头只得走到李寄阳跟前,“寄阳,你帮熊爷爷去说一声,熊爷爷来赔罪了!” 李寄阳盯着他抱着的银子。 熊老头十分有眼力见的把银子让寄阳拿着衣裳兜着。 “你等着,我去说一声。”李寄阳咧嘴冲他一笑。 转背就收回了笑脸。 赔罪哪有这么容易! 这会山洞里平静得很,李杳脸上的伤自己收拾了,除了青肿了半边,还有两处破了皮。 疼死她了! 原本她就不是个吃亏的人,这回闷不作声,任由人欺负,是有自己的打算。 眼下她也不好跟人解释。只得装作苦兮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晴给茴香处理伤口。 茴香受伤严重,继上回被那蛊虫弄了一回,刚养回的身体又遭此厄运。 他醒后,一直掉着眼泪。 覃大夫脸上也有伤,还得在旁安慰,直到许诺以后不再管他吃多少。 茴香才停止了掉眼泪。 三张花脸唉声叹气,听得家里人越发恼火。 李阅炎盯着闺女,心疼不已。拿着柴刀就往外走。 “行了!”苏氏阻止道,“你还能把人杀了不成!” “我揍他一顿可行?” “哼,你去又要落人话柄,寄风已替咱们出气了!” 李阅炎垂头丧气地坐回李杳旁边,“疼吗?” “疼!”李杳狠狠地点头。 “不过我们都是大夫,这点伤没什么的!”李杳越这么说,家里面的人就越难过。 她也没办法,只得借口要睡一觉,让大家别打扰。 反正这会天已经快黑了。 “黑脸师父,你帮我把姜姐姐送回去,谢谢了!” 回房之前,李杳还不忘安排了一下。 黑脸想说,晚上不是还要出门吗?瞥见主人黑沉的脸,他点了点头。 李寄阳收了熊老头的银子,没有跟任何人说,让那熊老头在风雪里站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黑脸送姜晴出门,李寄阳怕露馅,才对熊老头说,让他明日再来。 如今一家人心情都不好,免得他被牵连! 第440章 待会有场大仗要打 李杳进了房间,关上门。立刻进了空间,想着给自己治愈好,晚上好去大干一场。 苏氏等人看着被关紧的门,个个神情凝重。 “杳儿这回是真的伤心了!我看以后还是少让她出门。那些人伤啊痛的,找上门就看看,没找上门,咱也懒得理。” 朱音抱着小小宝,心里很不是滋味。 杳儿再懂事,也只是个不到八岁的丫头,平日出谋划策已经够辛苦了,那些人简直是枉为人。 一向少话温顺的朱音都来了脾气,众人气更甚。 苏氏幽幽地叹气,晚饭都没心情做了。 阻止了丈夫去出气,她心里又何尝舒服。 但他知道,但凡丈夫出手,那些人定有话说。 刚又知这背后还有人撺掇,若是冲丈夫来的,谁知道那人还有什么招? 只得让丈夫忍下这口气。 好在家里的小子们都是贴心的,不说寄风寄阳,就说小九那举动也足以震慑不少阿猫阿狗。 苏氏没得心情,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了朱音娘和李梦。 众人围着火堆,叹气声一声比一声高。 李寄阳有心让气氛不那么凝固。于是找来个木盆,把银子全倒了进去。 “姑姑,姑父,你们看!” 又用下巴朝几个弟弟勾了勾。 “哪里来的?”李阅炎问。 李寄阳噼里啪啦解释了一通。 “我让那熊老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打发他走的。 他要有诚意,还得登门!” 李阅炎道,“熊家是后来归进新村的。家风口碑也都挺好的。 我听蔡四说,熊三十几岁就在他们那镇上混,酒楼赌馆是常客。 后来熊二叔心一横,打断了一回他的腿,他就再没去镇上混过了。 他们村人都说他改邪归正了,这后十几年,他也确实没再犯。 怎么又突然变了呢?” 李寄泽今日去范夫子那读书,回来之后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 虽说已经平息,但他内心翻腾,很久都无法平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觉得这话还不够,“狗改不了吃屎!” 只见他一手抓着衣袍,一只手紧捏着手中的书,手背青筋直爆。 “爹,既然那熊三和他那表哥夫妇是受人指使,先不管针对谁。事没成,就绝对还有后手。” 几人一齐点头。 李阅炎起身,“我去找你们武伯伯。” 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寄泽说得不错,既然是故意针对,咱们一家有一个算一个,最近都少出门,就待在家里。” 特地交待李寄风,“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疏忽大意了!” 众人又点头,李阅炎才放心离开。 李寄泽暗自垂下头,目光一闪,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好!” “怎么了?”苏氏问道。 “若是冲我们家来的,那我们一家所亲近的人都有麻烦,我得去看看范夫子与文台兄!” 王正拿起旁边的帽子,戴在头上,“我陪你走一趟!” 李寄泽感激不已,“谢谢王叔!” “别说这些,要去就快点,这天都黑了!” 两人往外走,苏氏想了想,追在身后说。 “泽儿,你此番过去,干脆请范夫子和文台过来。 就在这再隔一间房出来,让他们住下。 你得尽量劝动他们啊!” “娘,我省得了!”李寄泽应下,加快速度往外走。 “我同你们走一趟!”黄叔恰好过来找李阅炎,赶上了。 有黄叔跟去,苏氏更放心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今天的晚饭有些晚。 覃大夫与茴香的饭菜,李梦是送到他们房里的。 因为茴香的牙口都被打松了,李梦给他送的是浓粥和蛋羡。 给覃大夫多盛了一碗炖肉饼。 也给杳儿送了饭菜去,李杳特地打开了门,接了过去。 李梦放下了心,能吃饭就说明心情转好了。 这边他们就等着其他人回来。 先回来的是李阅炎,脸色很是沉郁。 “熊三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他那表哥夫妇,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熊三让他们那么做的。 而且他们是真的认为孩子活不成了。原本是想讹我们一场,想要些米粮。” “真是恬不知耻!”李寄云骂道。 众人看向他。 “我也跟范夫子读过一些书,会用几个成语了!”他抓着头说了句。 “好了,等寄泽他们回来,就吃饭!” 苏氏恹恹地说了一句。 “寄泽去哪了?”李阅炎环顾了一圈,“还有王正?” “去接范夫子去了!”苏氏回答他。 李阅炎像是想到了什么,“是我的疏忽!我去接他们!” 他刚走到洞外,迎面几人就大步而来。 风呼呼吹,鹅毛大雪满天都是。 走到洞口,费了老大的力。 “都来了!”李阅炎伸手过去托住范夫子半边身子。 几人都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往洞里走去。 “叨扰大家了!” 范夫子进去就朝大家作揖。 “范夫子,你快别这样!”苏氏不好伸手扶。 “夫子,你只管安心住下!”李阅炎把人引到火堆旁。 “可以吃饭了!”朱音娘吆喝了一句,便摆起了饭菜。 接到范夫子和文台,李家又放下一桩心事。 吃过晚饭,小九就先回房了。 他现在同黑脸睡一个房间,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很方便。 这天夜里,一大两小三个身影走在雪地里。 走出两里地后,李杳召来了黑鸟。 三人坐进竹篮里,顿时陷进去了半个身子。 李杳戴着个棉布口罩。 小九以为她是遮伤,不敢问她。因为只要一问,杳儿会认为他在取笑。所以干脆闭口不谈。 其实李杳是怕大家发现她脸上半点伤痕都没有,戴个口罩省得别人多想。 她在空间把竹篮装饰了一下,特地装了防风防雨的装备。 底下垫了一层床垫,加了层毛毯,还灌了几个热水袋。 自己身上贴了三个暖宝宝。 黑脸感叹地说了声,“这些太舒服了吧!比家里床都舒服!” 李杳白了他一眼,“没见识!” 黑脸点头,“以前确实没见过!” 小九微微点了下头。 “你也没见识!”李杳刺了他们一句,闭眼往后躺了下去。 “飞去也要一两时辰,我先睡一觉!” 后又加了句,“威武将军识路,你们也睡会。说不定待会有场大仗要打!” 第441章 那边仓库屁都没有 李杳睡了一个时辰,就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会外面似乎没有下雪,李杳扯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往外看去。 果然雪停了,看那底下,雪并未覆盖所有山林,想来往这边来,雪下得要小许多。 只是风仍呼啸地刮,扯开的一点口子,就让竹篮里灌满了寒风。 她忙把口子盖住,抱着热水袋热了热手。 小九和黑脸也醒来了。 她便从旁边的木箱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吐司面包。 “快到了,吃饱干活!” 李杳冲两人眨了眨眼。 黑脸几口就吃了一块,连着吃了六七块,他才有点感觉。 喝了半壶水后,问道,“那些血鸡你怀疑是有人养的?” 李杳点头。 “我也是听了师父的话才想到的。你们也知道,我师父以前在京城做过大户人家的府医,也算见过世面。” 黑脸瘪了下嘴。 真会扯! 李杳可不管他的表情。 见小九听得认真,转过脸对着他一本正经道。 “这血鸡大补,就算我的感觉错了,抓一些回去咱们也赚了!” 小九微微点头,忽然道,“不知道这血鸡与常宁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杳盯着他,一边把剩下的面包收回箱子里,一边说,“你有事瞒我!” 小九被她盯得脸有些发热,大约是心虚所至。 “嗯,”他说,“苍厥派你也碰到过,你可还记得?” 李杳点头。 当日那贵嫂子就是那苍厥派的爪牙,她可是一点也没忘记。 “苍厥派之所以壮大,就是因为他们的功夫好。但他们的功夫都不正派,基本上都是些邪功。” “你的意思是,那鸡林里的血鸡是常宁的人养的!” 小九勾唇,“常宁在皇宫数年,虽然一直低伏做小,外人也不知道他身怀绝技。 但他在宫外置了私宅,还娶了夫人。 有一回,他年芳十八的夫人被流氓调戏,他伸手就掐断了那流氓的脖子。 可见功力有多深! 不过他隐藏得极好,少有人知道而已。” 小九皱眉,“他还有一双儿女!” 李杳咋舌,“不是太监吗?怎么能生出儿女!” “难不成他未入宫前生的?还有,你说他的夫人年芳十八!” 小九微微一笑,“你都问到点子上了!” “他十几岁就进了宫,比皇上大不了几岁,因为是从小伺候皇上长大的,所以皇上十分信任他。 他的夫人是他特地娶来照顾他那双儿女的。 至于他那双儿女从何而来,我还没查到!” “年纪呢?”李杳问。 “男孩十七岁,女孩十五岁!” 李杳忽然有了个大胆地猜测,好歹也是看过许多宫斗宅斗剧的现代人。那胆大的猜测又变得正常了! 小九见她好久不作声,脸上带着隐隐的笑,变幻着丰富的表情,也是一滞。 “到了!”黑脸抠出个小洞瞅了下面一眼。 两人回过神来。 李杳让黑鸟找了块空地落下,给它嘴里喂了几块士力架。 “乖乖等我们回来!” 黑鸟“咻咻”应下,乖得不得了! 三人往鸡林方向走去。 往里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鸡叫声。但四处并没有鸡的踪迹。 李杳记得当日她捉到鸡的地方就是这附近,不会有错。 “那边传来的!”黑脸往左手边指了指。 三人便往那边走去。 “慢点!”因是黑夜,虽有一些白雪覆盖在林子里,但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黑脸嘱咐他们俩小心。 其实李杳看得清楚得很,但也不好说。放慢了脚步,仍四处打量。 “有座茅草屋!”她指了指不远处。 三人当即蹲下身子。 “你们在这躲着,我去看看!”黑脸说完已经飞了出去,很快就落在屋顶。 他的动作极轻,但那鸡叫声突然起,顿时叫声一片。 黑脸俯贴在屋顶上,原以为会有人从茅屋里出来,可是等了许久,并没有人出来。 于是他落在茅檐下,顺利打开一扇窗飞了进去。 李杳同小九盯着茅屋,想象中的打斗声并没有起。 过了一会,茅屋门从里打开,黑脸大摇大摆从里面走了出来! 向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 李杳和小九领意,两人飞快地往茅草屋走去。 “没人!”黑脸道。 没人? 李杳很是吃惊。 “去里面看看!” 茅草屋简陋,只有三间。 一间卧室,一间灶屋,还有一间装着杂七杂八的仓库。 “不会是猎户住的吧!”黑脸微弯着眉。 李杳白了他一眼,“你可见这里有半张弓和半块皮毛。 倒是这衣裳古怪!” 李杳指着竹竿上挂着的几身衣裳,“哪个好人天天穿夜行衣!” “也是!”黑脸答。 “你们过来看这!”小九在床头下翻出一叠书信。 只打开了最上面一封。 黑脸划燃火星子,点燃了一盏油灯。反正没人,不必那么小心。 “沿途所有人,必杀!” 小九念道。 李杳拿过信一看,“看得出谁写的吗?” “常宁!” 李杳看向他。 “这纸是皇上专用的纸,除了他没有谁再能沾上这纸了!” “就不能是皇上?”李杳脱口而出。 小九低眸,眼里晦暗一片,“皇上不会杀我!” “哦!”李杳点点头。 毫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那死太监为了一片鸡林竟然想把我们都杀了,看来这血鸡对他作用甚大!” “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杳拍了拍手,“这灶屋卧室就交给你们了,仓库归我!” 说完她就溜进了隔壁房间。 扑鼻而来的就是药香。 四面墙三面都是药柜,李杳随便抽开一个抽屉,就是千年人参,她吸了口气,打开旁边一个,脸盆大的灵芝。 我的个乖乖! 她眼睛一弯,挥手就把三面墙的药柜都收进了空间,留下四面墙。 这死太监,真是贪啊!这药材比她搜刮的重毒派仓库里的药材还值钱。 全是大补又难得的好货! “那边仓库屁都没有,是个空房间。” 李杳回到卧室,瘪着嘴说道。 “是吗?”黑脸表示不信。见李杳回来得这么快,他走到了隔壁。 “真是屁都没有!”黑脸回来说。 李杳勾唇,“来都来了,我去抓几只鸡!” “我同你一起!” “不用了,你帮你公子就是!”李杳婉拒。 第442章 是个没根的! 鸡圈就在灶屋旁边,李杳飞快地跑了过去。 毕竟是做贼,她还是很小心的四处看了一下。 仍旧没有人的踪迹。 血鸡鸣叫声很大,李杳耳朵都快聋了。不过在看到满圈的鸡后,心里乐开了花。 粗粗一扫,少说也有三百多只。 她跳了进去,血鸡尖着嘴都朝她扑来。 “收!” 李杳也不客气,通通收进了空间。 正准备走出鸡圈,瞥见脚旁的鸡食槽。 暴殄天物! 李杳忍不住骂道,“这人脑子有病吧!用人参灵芝来喂鸡!” 师父真是见识少了,说这血鸡只抵百只野山鸡,在她看了千只万只都不为过。 李杳跳出鸡圈。 脚又碰到一个木桶。 什么东东?她低头看去,忍不住咧开了嘴。 “好家伙,全是蛋!” 她毫不犹豫地把一排木桶收进空间。 刚做完这些,就听到小九他们的脚步声。 李杳意念一动,从空间抓出四只鸡。 “快来帮我一下!” 她唤了一声。 黑脸大步走来,帮忙把四只血鸡捉住,“我来拿!” 李杳乐得轻松,“卧室都收干净了?” 黑脸点头,大步越过她,从里面背出个用床单做成的大包袱。 “我们走!”小九抱着一袋子米。 李杳给他竖了个拇指。 他微红着脸,“拿去给婶子!” 三人走出茅草屋,一同回头。 “把它烧了!”想要毁尸灭迹,还是烧干净好。 “我来!”黑脸说。 “用这个浇一圈,”李杳从布袋子里抠呀抠,抠出一小坛汽油。 黑脸看向她!小九也看向他! “快去呀!” 李杳催促,躲过两人的目光。 黑脸在茅草屋上飞了一圈,洒光坛子里的东西。 飞下之后,点燃火星子扔到了屋顶。 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三人飞快地离开。 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经坐上了竹篮,往山洞方向飞去。 小九把信全都拿了出来,每看一封,李杳就接过一封,也看一遍。 忽然,李杳从竹篮里伸出头,冲黑鸟喊道,“飞快些!” “咻咻!”黑鸟的意思是要多快? “以你最快的速度飞回去!”李杳吼完,收回头。 她真是该死,竟然大意到这里没人还沾沾自喜。 这里的人是去对付她的家人去了!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李杳红着眼看着他,“我早该想到的!昨儿个已经开始了,我竟然只想着这些血鸡! 我早该有所防备! 熊三只是引导线而已,他们早就下手了!” 黑脸一动也不敢动。说实话,他没有想到。 “我派人守着了,他们不会有事!”小九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 “那两百兵?”李杳问。 小九点头。 黑脸忽然插嘴,“没有令牌他们不会动吧!” 小九抬眼瞪向他,他慌忙低下头。 “黄脸来了!”小九把目光投向疑惑的李杳。 “黄脸?” “嗯!他同黑脸一样都有调兵的令牌。不然,我也不会放心离开!” 李杳生气地往后一靠,“你早知道他们晚上会有行动。” “我不知道!”黑脸抬脸说了一句,马上垂下头。 “知道会动手,但没想到这么快!”小九回答。 “许是昨日我们揪出了熊三等人,让他们提前打算了。” 李杳心里总算舒缓了一些。 黑鸟飞得极快,等她生完气,才发现小九脸色并不太好。 “你是不是觉得很晕?” 晕“机”了! “有一点!”小九用手指顶了下太阳穴。 李杳伸出头,想叫黑鸟飞慢一点,被小九抓住,“就快到了,我忍一忍就好!” 李杳收回头,把水壶递给他,“你喝点水!” 小九喝了几口,李杳又让他躺了下去。 “你睡一觉!” 虽然小九说他安排了人,但她还是迫切想回到山洞。 她还不能百分百信任别人。她也不能把爹娘家人的性命完全指望他人。 所以小九不让黑鸟飞慢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小九微闭着眼,还能感受到杳儿的急切。他想,他还不值得信任吧! 大半个时辰后,黑鸟叫了两声。 此刻天已经有些亮了。 “到了!”李杳最先跳下竹篮。 黑脸扶着小九跳了出来。 “东西先放这!”李杳扔下这话,就往山洞方向跑去。 也就是这时,一个尖刺飞盘从侧面射出,削进她眼前的大树上。 紧接着那粗如水桶的大树横中倒下,挡住李杳的去路。 又见一道飞速穿来的身影,落在小九跟前。 “属下见过公子!”那人单膝跪在地上。 李杳回头。 那人也回了头。 这张脸比黑脸当时的脸好看了许多,半边黄脸,半边豹子头。 小九忙道,“如何?” 他知道李杳着急,所以问话也急。 “全部斩尽,没有走出这片林子!” “很好!”小九赞道,目光看向李杳。 李杳又跑了回来,“真的吗?” 黄脸看向他的主子。 见主子点头,他才答道,“尸首还未处理,留在左边走三里地外。” 李杳提起脚,又往左边跑去。 只有看到尸首,她才能放心。 小九也提脚跟上。 黄脸道,“公子,属下带你过去!” 小九点头,给了黑脸一个眼色。 黑脸蹬了下脚,几步就飞到了前面,伸手抓住李杳的胳膊,带她往前飞去。 待到达目的地,李杳彻底松了口气。 粗粗一看,至少有三十名黑衣人。 李杳走了一圈,蹲在其中一名黑衣人旁。 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找出一封信。 “这是?”小九有些疑惑。 李杳把信递给他,“这人就是那养血鸡之人。”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的,他用药材喂鸡,常年与药材打交道,身上有药味。” 李杳扯开他的面巾,发现这人长相柔美,十分女相。再拨开他的眼皮,因为死得不是太久,双目仍然血红。 她又要去脱这人的裤子。 好在黑脸反应快,拖开了她。“别脏了你的眼,我来看!” 小九难得赞扬地看了一眼他。 黄脸新来的,这会板着张脸很是警惕地扫荡四周。 黑脸脱了那人裤子一看,“是个没根的!” 李杳背着背,“这人武功应该不弱啊!” 黄脸突然咳了一声。 第443章 冤有头债有主 李杳回过身,抬头看了一眼黄脸。 “你真厉害!” 傲娇的黄脸猛地被夸,很是不自在。又咳了几声,装作刚刚那声咳嗽,并非故意。 “好了!这里留给黄脸处理。我们也该回了!”小九说道。 李杳拍了下头,“对呀!我怎么溜回去!” 昨晚出来的时候可是偷偷出来的,这会大家还以为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苏氏敲了敲门,“杳儿,吃早饭了!” 苏氏叫了两声,里面没有反应,心道闺女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好心没好报! 顿时牙痒痒的要去揍人。 “杳儿,你要不出来吃,娘给你端过来好吗?” 仍没有反应。 苏氏当即转身,卷起衣袖,不管了,她再也忍不了这口气了。 “姑姑,你干嘛去?” 李梦及时发现了她往外走的动作。 “你别管,我得去扇那熊三两巴掌!” 这下一屋人都急了。 春嫂子,朱五娘也从家里出来。 “别冲动!别冲动!” 苏氏忽然哽咽,“我好好的闺女,被打得不敢出来见人了!” 熊三咬死不松口,那夫妇俩一问三不知。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打死不认,只说是误会。 苏氏心里窝着火,恨不得把人凌迟。 丈夫出头,还要被说成以强凌弱,她是女人,她是小女人。就由她去,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哼,照我说,甭管谁指使,杀了再说!” 春嫂子也气呼呼的。 “走,我拿刀陪你去一趟,若是有人敢阻拦,我刀可不长眼睛。” 朱五娘挺着肚子就转身去拿刀。 一屋的老爷们默不作声,因为他们也很气愤。 当几个妇人提着脚准备往外走。 李杳就回来了。她提着只鸡,后面黑脸提两只,小九提一只。 “娘,你们干什么去?” “杳儿?”苏氏看着一行三人。 “娘,我们练功回来了,还抓了山鸡。好饿啊!” “你练功去了?”苏氏张了张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是啊!”李杳点着头,“我痛定思痛,昨天的事情让我反省,要是我有一身功夫,就不会被人一推就推倒了。” “杳儿,你能这么想太好了!”苏氏捂着嘴呜咽。 “娘~”李杳过去抱住苏氏的腰,“女儿不要你出头,女儿能保护好自己!” 苏氏摸了摸她的头,“嗯,饿了是吗?娘带你去吃饭!” 众人见状,心里又是一阵夸赞。 杳儿年纪虽小,但比谁都懂事。不由得也要督促自家孩子学点本事在身上。 吃过早饭,李杳打起了哈欠。 苏氏见状,便让她回房休息,瞥到小九脸色也不是很好,便也赶了他回房。 就在这时,李寄阳从洞口快步走来。 “姑姑,那熊老头又来了!” 李寄阳昨天收了那熊老头的银子,到底把事挂在了心上。 一早他就起来守着,没想到熊老头又来了。 这回两手还提着东西,后面跟着熊二妹熊三弟。 熊二妹就是那娃儿的奶奶,双手抱着娃,旁边的熊三弟就是熊三叔,也就是那熊三的爹。 一到洞口,三人就跪了下去。 “他们跪在咱们洞外面。”李寄阳又说。 李杳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也不做那不讲道理的事情。” 她朝她爹说道,“爹,你去打发了他们。只一个,以后熊家的人有病,咱不给治。 至于熊三等人,武伯伯既然还在查,就等他查出来再说。” “嗯,”李阅炎很是赞同。 说到底熊三做的勾当他们熊家人并不知道,若是把他们赶出村,那些隔房隔代的人受牵连,多少有点无辜。 “爹去打发他们!” 李阅炎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你一早练功也累了,再去睡个回笼觉。” 李杳确实累了,欣然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李阅炎出去后,把三人扶了起来。 熊老头老泪纵横,“阅炎啊!真对不住。我们没脸来啊!” “熊大叔,我闺女说了,这事不牵扯他人,你们放心村长那里,我也会同他说清楚。” 熊老头张大嘴巴,后又感激涕零,“杳儿不怪罪就好!不怪罪就好!” “只是一个,”李阅炎道,“熊三他们三个,肯定是不可能留下的。” “好!好!知道!”熊老头满口应下。 李阅炎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人。 熊三叔开口,“我那逆子,是他活该!” 熊二妹说,“我那蠢不可及的儿子媳妇,我也不管了。 我就同我老头子养着我这孙子就是!” 老头子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要是离开了熊家,离开了新村,哪里还能活下去。 本来孙子救回来了,儿子儿媳不犯浑,他们一家依附着熊家,绝不会饿死。 哪知会变成这样! 昨晚她好不容易求得大哥的原谅,是宁愿舍弃了儿子儿媳的。 “东西你们带回去!”李阅炎拒绝了他们的东西。 熊老头躬着腰,再三道谢,又拖着东西带着一双不争气的弟弟妹妹回去了。 “他也尽力了!”黄叔瞧着三人的背影,“谁家里出个熊三这样的人,一家子跟着受罪。” “是啊!”李阅炎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杳儿大度,小小年纪看得比我们通透! 这人也不能全得罪光了。谁知道背地里还有没有那阴私小人,等着伺机而动。” 李阅炎扯起一苦笑。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是吗?” 黄叔点头。 “若非你这个身份,自私一点,残忍一点,都没关系。 但就是因为你是战王的儿子,你的一举一动都与战王有关。 有一点差池,他日被人拿出来做文章,影响的便是战王!” “我明白!”李阅炎讪笑。 “杳儿怕是也有此顾虑,她虽没说出来,但看得比谁都远!”黄叔上前拍了下他的肩,“有这样一个闺女,你有福了!” 李阅炎憨厚一笑。 与黄叔又闲说了几句,两人商量去找朱武问问情况。 刚准备动身,就见不远处迎雪而来的高大身影。 “阅炎!黄叔!”朱武远远喊了一声,加快脚步过来。 “熊三招了!”他说。 第444章 皇宫辛秘 “招了?” 李阅炎和黄叔都得意外。 “怎么又突然招了?不是嘴巴硬得狠吗?” 李阅炎边说边把朱武引到了洞内。 正围着火堆烤火的小子们,见来人忙让开座位。 朱武刚吹了风雪过来,猛地靠近火堆顿时感觉温暖扑面。 “你们这火烧得真旺!” “我们捡了许多柴,用也用不完。”李寄云神气道。 朱武朝他竖了个拇指。 待苏氏端来热茶,他喝过一口后才开始说话。 “熊三招了,指使他的人其实他也不认识,不过那人露了个马脚,找他的时候裤脚上沾了几根鸡毛。” “难道是?”李阅炎想起他们不久前经过的那一片鸡林。 “难道那些鸡是有主的?” 之前杳儿和覃大夫说那些鸡是血鸡,又告知了那血鸡的用处。 难不成,就是因为杳儿和覃大夫透露了这一秘密,才惹来这麻烦。 朱武摇头,“熊三也不知道啊!他根本就认不出人。就是因为见钱眼开,才接了这一活。 我不使计,他还不承认了!” “武伯伯,你使什么计了?”李寄风好奇道。 “简单!”朱武笑着摸了摸下巴胡子,“我把熊三和他表哥夫妇关在一起。上半夜他们话都没说,下半夜就吵了起来。” “我一直守在外面,等了一宿。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就冲了进去。 现在那夫妇咬着熊三不放。说是被他骗了。 熊三自知讨不到好了,说要将功赎罪,所以招了!” “武伯伯你是让他们狗咬狗啊!”李寄云脱口而出。 朱武点了点头。 “现在就看怎么处理他们三个了?”他看向李阅炎和黄叔。 久不作声的王正开口道,“这熊三心太坏,饶了他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害谁。 照我说一刀杀了,省得以后有麻烦!” “那娃儿爹娘了?”朱武问。 王正抱着小小宝,不再作声。怎不能还留下来祸害人吧! 他不作声,也想看看朱武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原意是赶出去,怕大家觉得处罚太轻,特地来问问你们的意思?” “就这样吧!这山里也不好过日子,他们能活下去就算他们命不该绝!”李阅炎说。 李寄泽从范夫子房间出来。抱着书结束了他今天的课程。 他走过来同朱武和黄叔打过招呼,找了个小木墩坐到一角。 “太便宜他们了!”王正气不过,抱着儿子走了。朱音跟在他身后,歉意地朝大伙摇摇头。 “干爹说得没错,若那两人趁机投靠了坏人,不正合他们的意!” 李寄云同王正一个鼻孔出气。 朱武一脸暗沉,难道也杀了不成? “很简单,三个都不杀!”李寄泽从角落幽幽出声。 “找个僻静无人远离我们这的地方,收干净他们的东西,再把他们扔了。” “不怕那背后之人找到他们?”朱武问。 “有人会在乎一个弃子吗?”李寄泽清冷道。 朱武突然眉目一松,带着笑点点头。 根本不用他们动手。 不杀熊三,他那表哥夫妇根本不会放过他。只要把三人扔到一块,他们就会被各样的利益争吵起来,甚至要了对方的命。 至于那背后之人,寄泽说得没错,他们已经被新村人赶出去了,是无用的弃子。 说不定那指使之人见事没成,还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招杀人于无形,真的很绝! 李寄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着书朝朱武躬了个身,就回了房。 “那就这样办?”朱武看了一眼众人。 李阅炎点头。 黄叔也觉得不错,“挺好的!” 其余人都是小辈,大人决定了就好。 朱武得了准信,立马起身,“我这就回去处理!” 李阅炎起身送他,两人走到洞外。 “武大哥,这事难为你了!” 朱武哈哈一笑,“你最好别同我客气,没什么为难的!” 忽然他神色微凛,“大山洞里好多咳嗽发热的,想请覃大夫看,不知道他这会心情怎么样? 我那三弟妹那天骂得太过火,让许多人都不敢上门了! 就怕惹得覃大夫不快!” 李阅炎迟疑,“这事我得问过覃大夫,能否看诊也要看他。你也知道茴香伤得可重了!” “好!我等你消息。” 朱武挥了下手。 李阅炎临时起意,“武大哥,不如先让蔡二姑娘他们先看着!” 朱武再次挥手,点头表示可行。 看着朱武大步而去的背影,李阅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真的是因为那些血鸡的原因吗?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小九在房内看着今早从那养鸡人身上搜到的信,还有昨晚没看完的信。 眸子越来越冷,手背的青筋也越发暴起。 忽然房门响起。 他偏过头,清了一下桌面。 “请进!” 李寄泽微勾了一下唇,走了进来。 “今天范夫子教的内容,我给你列了下来,你有时间看看。” 他递上几页纸,上面写满了内容。 小九双手接了过去,低头翻阅了几页,“你的字越发的好了!多谢!” 李寄泽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昨晚你们做什么去了?” 小九轻轻抬头。 “你若无事都是子时灭灯,但昨晚戌时一刻,你就着急灭了灯。 我妹妹也是一样,她不是个随便就会被打击到的人。 你们昨晚就出去了!” 小九吐了口气,把从茅屋里搜来的信拿了出来。 “正好,你一起看看!” 李寄泽蹙了下眉头。 他就这样承认了? “你都猜到了,我再抵赖也没用。”小九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低头看着信的内容说了一句。 李寄泽拿起最上面那封信,打开仔细看着。 只一眼,他的瞳孔就放大了。 两人埋着头,看了半个时辰后,一齐站起身。 “我不知这事背后牵连这么广!”李寄泽道。 “嗯,这本是皇宫辛秘,你可以当作从来没有看过,也不知道!”小九微抿着唇。 两个清冷少年就这样对视着。 李寄泽率先微微一笑,“可我看过了,而且我这脑子看过的东西就忘不掉,现在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眼,“何况,我妹妹她早已牵扯了进去,我不会让她孤军奋战!” “这是你的选择!”小九道。 第445章 红色挡煞,挡一切妖魔鬼怪! 这天早上,新村人都出动了。 原因是朱武准备把熊三和那夫妇两个送走。 新村人都道朱武仁义,就他们这种人还给留活路。 熊家人没出来一个。 熊二妹抱着孙子哭成泪人,她只得安慰自己,儿子儿媳都放弃了这个孙子,所以连送去见一面的心都没有。 那夫妇似乎也知道自己没脸,头垂得很低。 妇人呜呜一直哭,口里“我儿,我儿”喊着。 可没人同情他们。连自己亲儿子的性命都不顾的人,这会哭也是假惺惺。 熊三哭得凄惨,“爹,救我!” “爹,你打断我腿,让我留下!” “别赶我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爹啊!你快来救救我!” 这会没人动那恻隐之心,只觉得其活该,收别人的银子来害自己人。 谁知道下一个又轮到谁? 没人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朱武昨晚看了许久的舆图,最后与老爹和勇叔一商量,决定把这三人扔到往西边方向去的五十里地外。 那儿有个山凹,人滚下去想爬上来基本上不可能。但那下面也是山林,若是勤快的话,也不会饿死。 是以,一早朱武就点了十人,准备把人送去那山凹,顺便打些猎物回来。 “走了!” 朱武这一喊,熊三哭得越发大声,就连那树叶上的雪也被震了下来。 “等等!” 李寄泽提着个布袋子,走到熊三面前。 “虽然你害了我妹妹和覃大夫,但我知道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这里是一袋子包子馒头,你带去吃!” 他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当着大伙的面吃进肚子里。 “放了你们是我们一家商量后同意的,不会害你!” 他把布袋子系紧,挂在熊三的脖子上,“好好改过吧!” 说完,便从熊三面前离开。 朱武再次喊出发,临走他看了一眼李寄泽。 说到狠,阅炎家的这个小子才是真的狠! 在旁人看来,他们家深明大义,可他知道,这是加速熊三死亡的包子。 他们一走,新村人也都散了。 正如朱武想的那般,多数人都觉得李阅炎家是真的宽容大量。 李寄泽眸底晦暗,回到山洞里,先去范夫子那听课。 没想到小九今日比他早到。 更让他意外的是,李寄阳也来上课了。 他没有多想,点头打过招呼后,坐下听范夫子讲课。 *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唯独李阅炎有些不安,总担心背后之人还要出手。 所以终日惶惶。 每日都要在洞口坐上许久,就怕忽略任何行迹可疑之人。 李杳在房里窝了三天才从房里出来。 憋死她了! “杳儿,你脸上的伤好了,看上去一点印痕都没有。” 朱音凑近摸了摸,“还是小孩子好得快。” 李杳弯起个大笑容,随手拿出一瓶擦脸的东西递给她。 “干娘,这冬天皮肤干,容易裂口,这个你给小小宝擦。脸上屁股都可以擦,擦完保证滑滑嫩嫩。” 朱音不同她客气,收了润肤霜后,把她拖到自己房间。 拿出一套大红棉袄。 “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朱音伸手就解她身上的衣裳。 “你干爹这几晚觉都没睡好,每晚唉声叹气。他觉得你受了委屈,受了伤,心可疼了! 我又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得陪在旁边,他叹气,我缝针。” “干娘~” 李杳伸开双手抱住朱音,头贴在朱音的胸口。“你们对杳儿真好!” 朱音拍着她的背,“傻瓜!” 又着急让她穿上新棉衣。 “哈哈,真好看!” “会不会太红了,这还没过年,而且我已经快八岁了。”李杳转了一圈,因为没镜子,只能低着头瞧。 “好看!”朱音笑得露牙,“你干爹选的颜色,他说红色挡煞,挡一切妖魔鬼怪!” 李杳听了,心里感动不已,一股暖流直接涌上头顶。 “好了!”朱音拍了拍她,“不许哭鼻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王正抱着小小宝从门外进来。 瞧着李杳一身红裳显眼又精神,他眼睛一亮,“好了?” 李杳点头,“好了!” “好了就好,以后你要去哪里,叫上干爹,干爹陪你去。” “好!”李杳应下。 王正举了举小小宝,逗得小小宝哈哈大笑。 李杳弯眼看着,心一动,拿出个拨浪鼓出来。 “咚咚咚咚……” 小小宝被吸引了目光,张着手来抓。 “结,结,姐……” 李杳惊得瞪大了眼睛,“小小宝,你会说话了?你真棒啊!” 小小宝再次伸手抓,李杳把拨浪鼓放进他手中。 “咚咚咚……” “咯咯咯……”小小宝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同小小宝玩了一会,李杳就去找苏氏。 关了三天,她得每个地方转一下,让大伙都知道她好了。 苏氏见她出门了,也没多意外。 这三天她可是进去看了好几趟,不是在睡觉,就是去了她那神仙师父那。 脸上的伤,她第二日就发现没了。所以这两天,她也没有再忧伤了。 “豆腐没打成,这豆子全发芽了!” 苏氏这会只觉得可惜。 李杳凑了过去,“娘,这是好东西呀!” 李梦也很惋惜,听杳儿这么说,忙问,“要种到地上去吗?这可是下雪天啊!” “这个叫豆芽菜,能吃的!”李杳扯出几根,“咱们这一桶是失败了的。原本半斤豆子可以发出几斤豆芽菜的。” “能吃?” “是啊!”李杳道,“清炒爽口得很,这下雪天想找个野菜也没有,咱们正好发点豆芽菜吃!” 于是苏氏与李梦把这桶豆芽菜全摘了。又把桶里的豆子倒了出来。 这么一看,下面的也冒着芽。 李杳又同她们说了发豆芽的方法,以及要用的工具,听得她们两个眼睛冒星星。 “那太好了!咱们不愁没青菜吃了!” 李杳跑到外面一趟,提了个篮子进来,“咱们从来就不愁没青菜吃!” 她把篮子放桌上,急得李梦扯了块布盖着。“你小心点!要吃也只能偷偷吃!” 苏氏也叮嘱,“小心使得万年船!” 李杳听话地冲两人点头。 “我打算开垦几块土出来,还能种一茬冬白菜,再种点大蒜什么的。总得有个出处!”苏氏说。 第446章 哪有下午登门说亲事的! 苏氏是个行动派,想做就立马行动了起来。重新准备了十斤黄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家里大大小小都十分赞成。 “吃过饭我再去砍两根大树回来,做些架子框子。”李阅炎先说。 “砍树我同你一起去,干脆多砍几根囤在洞外,省得以后雪深了,再要去砍也危险。”王正放下碗,他已经吃饱了! “姑姑要整地,我去帮忙挖土。”李寄阳眉眼笑笑道。 “我帮姑姑!”李寄风抬了下眼,又埋着头喝了口热汤。 “牛棚也要搭起来了,”李杳插了句嘴,“那几个树枝架子不牢固,风再大一点,老牛就惨喽。” 她还是很心疼这个老伙计的。 “我看这样,今天下午,咱们一家都去砍树,收拾枝丫。明天再去整几块地出来。”李阅炎看了一眼苏氏,“那地你就先别管了,准备好要种的菜种子。其他有我们。” 苏氏瞧着大家都看着她,“行吧!” “也不着急,先把木箱子那些弄出来,我把豆芽菜先发着。”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听说李阅炎一家要去砍树,洞里其他几家的男人也出动了。 “我得做两个摇篮,”张屠夫喜气洋洋,提着柴刀跟在后面。 “我做两个书桌,我家三丫四丫昨儿个说要学写字。”朱春也说。 黄叔没有说话,带着小黄和黄毛猴,扛着柴刀跟着大家。留下大黄在洞里打照应。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往不远处的山林去。 黑脸抹干净嘴,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换了条路冲进了林子。 他得去通知黄脸他们隐蔽好一点,别吓到人了。 男人们去干活了,女人们也没闲着,都围在火堆旁做着针线。 朱五娘给未出生的孩子做着里衣,并不是很熟练。等衣裳缝出来,笑得春嫂子前仰后合。 黄婶拍了一下春嫂子,把身前的张荺推了推,“去你娘那里!” 她把朱五娘的针线盘拿了过去,“行了,我给你做。笨手笨脚的!” “谢谢黄婶!”朱五娘搂着张荺,“等娃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你!” 春嫂子狠拍了一下大腿,低声道,“黄婶,你看我把正事忘了。” 黄婶嗔了她一眼,“我正打算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蔡家? 他们家有什么要求,你可得尽快告诉我。 未进山前,我已经给大黄存了娶媳妇的银子,这倒不用担心。 就是成亲用的其他东西,咱们也没办法弄来。” 她微叹了口气,“你黄叔他说想趁这段时间多猎些猎物,若是能打到狐狸那些就好了。” “狐狸能做什么?”四丫靠在春嫂子身上问。 “能做衣裳。”春嫂子回了她一句,又拍了下她,“小姑娘别多嘴。” 四丫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从春嫂子身边移开。 “总之,他们有要求尽管提。我们能做到的都会满足!” 黄婶把针在头上磨搓了一下,“就怕他们嫌弃我们是戴罪之身。” “呸呸呸,”春嫂子开口道,“咱都不清白。谁也别嫌弃谁!” 说着,她噌地起身。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苏氏忙阻止她,“哪有下午登门说亲事的!” 春嫂子又一屁股坐下,“还有这规矩?” 苏氏微微一笑。 “我们老家就是这样,这大早上问亲,证明重视,在乎。 我们那就是去看新生的孩子,都只能上午去。” “许是一乡一个俗!”春嫂子这么说,但也没再起身。决定明日一早再去登门。 “明玉,你家乡到底哪里?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听说过你说你家里的事。” 朱五娘也是关心,现在在一起的只有她们几个,所以忍不住问了起来。 她这话一出,就连朱音娘都看向了苏氏。 苏氏淡淡一笑,“我不记得了!” 见大家仍看着她,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她又一笑,“真不记得了。我刚刚说的那话,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 “嗯,听说阅炎遇上你的时候你受伤了,可是因为伤太重,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 “大概是吧!”苏氏感激地看了黄婶一眼。多谢她解了围。 李杳正往火堆里塞板栗,耳里听着她们的话,并不插嘴。 忽然火堆里“砰”的一声,吓得大伙一起往后仰。 “哈哈,是板栗炸了!”李杳捂着耳朵。 苏氏起身,“你个臭丫头,吓到我们没事,吓到了你五娘婶婶看你讨不讨打。” 李杳瘪着嘴,可怜巴巴的站着不动,“对不起!” “哎呀,杳儿也不知道它会炸,你别怪她了!” 朱五娘拉了下苏氏,“坐下。” “谢谢五娘婶婶!”李杳顿时又变了张脸,腆着脸笑了笑。 逗得大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板栗不能烧,我给大家烧点能吃的!” 李杳转身跑开,过了一会拖来了半袋子红薯,手里还提着只鸡。 “哎呀,这鸡关了几天还瘦了,再不吃明天就只剩骨头了。” 李梦特别有眼力见,马上起身去拿了个木盆来。 火堆上一直烧着热水,正冒着泡泡,这会用来拔鸡毛正好。 “我给大家弄个好吃的!”李杳微微抬脸,“大家都补补!” “杳儿,你快把鸡关回去,都吃饱饭在这坐着,你快别糟蹋了!”朱五娘忙说。 自她怀孕,苏氏常偷偷给她一些好东西,就是那精米都塞了几回。 从前不住在一起不能光明正大,自从这回又住一起后,只要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上一份。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现在杳儿这么做,也是变相的给她补,只是让她不要那么有负担罢了。 “可我想吃!”李杳嘻笑道,“这鸡真瘦了,不信你们看!” 苏氏轻拍了一下朱五娘的手,“还养着三只了,我们家人抓鸡都是能手,大家放心吃!” 说完她起身,把鸡杀了!同李梦一起快速给鸡拔了毛。 “春婶婶,你帮我削几个红薯,我有大用处!” “好咧!”春嫂子应下,“我看杳儿今天又有什么好点子!” “您等着,保管你吃了还想吃。”李杳十分自信。 第447章 只有冷漠才会让那些人无从下手 蔡二妞上门的时候,正巧李杳的下午茶也做好了。 血鸡她仍做成了叫花鸡,红薯煮了一锅糖水。 除此之外,火堆里还烤了一些红薯和鸡蛋。 原本她是打算煮一锅鸡蛋红枣当归汤的,可已经煮了红薯糖水,便想着下次再找机会做。 “蔡二姑娘,快过来坐!”苏氏看到她,忙招呼着。 蔡二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尴尬。 她没想到会遇上大家吃东西。 而且刚刚进来,大黄也没告诉她,他们在弄吃的。 这个时候,有点吃食都金贵,她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蔡姐姐,”李杳上前抓住她一只手,“不过是几个红薯煮水,你也来吃一碗。” 她冲蔡二妞眨了眨眼。 “谢谢杳儿,可我来是找你和覃大夫有事的。” 她确实来也是有事。 “什么事?边吃边说!”李杳大约猜到了什么,拖着蔡二妞坐下。 盛情难却,蔡二妞冲众人笑了笑,端起红薯糖水很快就吃完了。 “杳儿,我吃完了,咱们找覃大夫去。” “好吧!”李杳站起身,指着火堆里的叫花鸡,“给我留一条腿啊!” 两人往覃大夫房间去,还带了两碗红薯糖水。 “这蔡姑娘找来,怕是因为大山洞那边生病的人。听说,那边不仅小孩子咳嗽发热,有几家老人也遭了。” 春嫂子神秘兮兮地说。 “熊家,熊老头,不知道是太忧伤还是什么,今儿个一早就下不了床了。” “你听谁说的?” 朱五娘看向她,“大家都在山洞没出去,你倒是知道得多。” “嘿,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春嫂子仰头干完一碗糖水,“还别说,杳儿这做吃食的点子真多,这红薯这样吃真不错。” 苏氏又给她盛了一碗,“唉,熊大叔倒了,他们熊家就没有主心骨了。” “你说得也是,照我说都是被那熊三气的!” 春嫂子骂了一句,“一家出一个不争气的,就能毁了一家。” 她见苏氏脸色阴沉,“你也不用想太多,那熊老头年纪大了,就是没出那样的事,怕也难熬这样的冬天。” “大多数人家御寒的东西并不足,破破烂烂的也不保暖,我看不仅是他,还有许多老人家也不一定能熬得过。” 听了春嫂子的话,大家一阵唏嘘。 苏氏道,“可以像我们一样,用木板隔出房间来,再多烧两堆火。应该也不会太冷吧!” 朱五娘摇了摇头,“可不是人人都同你们家一样会盘算。” 苏氏闭上了嘴,确实如此。 他们家的男人孩子都会寻事做,从来不会出现这没柴没水的事情。 当然,更多的是杳儿在背后偷偷补给。 “嗐,我跟你们黄叔,要不是有大小黄两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日子。 大山洞那里老少多,青壮少。做不出多少事。” 黄婶说得很中肯。几经磨难,留下的壮年并不多。 “有村长在,大家也不用这么担心。”朱音柔柔地说,“村长会有办法的。” “好香!”四丫发出的惊叹声,收回了大家的思绪。 “熟了!”苏氏笑了笑,把叫花鸡扒了出来。 春嫂子吃到嘴后,连连夸赞,“真好吃!这杳儿怎么就这么多主意了?” 朱五娘笑言,“你也不看是谁的女儿!” “也是!”春嫂子看着苏氏,“你的手艺更好,杳儿像你!” 苏氏笑而不语,没有否认。 她总不能说她也是杳儿教的吧!闺女太过醒目,并不是件好事。 李杳送蔡二妞出门的时候,把鸡腿塞给了她。 “蔡姐姐,那些药你都收好,也别说是我和师父给的。吃上两三次,不说好全,至少好得七七八八。” “杳儿,你们明明帮了大家,为何不让我告诉他们?”蔡二妞不仅不解,还有些气恼。 “熊三那档子事你也知道,”李杳看向她,“我们一家少出手,能平安度过的人才更多。” 熊三多年并未再作恶,许是真心改过了。但人心本就经不起考验,即便没有熊三,那养鸡人也会再找另一个人。 那人是否经得起考验,也不得而知。 倘若有人要对付他们,在他们的防患下,就会对他们身边的人下手。 只有冷漠才会让那些人无从下手。 当然,这一切都归咎于他们不够强大。 她得好好谋划,等到了云府才会一帆风顺。 蔡二妞也不是个蠢人,她很快就明白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把鸡腿又塞回李杳手中,“我走了!” 李杳偏了下头,看着呆呆木木的大黄叔盯着蔡姐姐离去的背影。 便把鸡腿给了他,“这是血鸡腿,比一般的鸡腿补百倍不止。” 大黄回头看着她。 李杳眨了眨眼,“我正无事,帮你守半个时辰洞口。” “哦!”大黄回味过来,“好!好!下回我还你整只山鸡!” 李杳点点头,扬了场手,“还不去追,人家就到家了!” 大黄眨眼就跑了! 李杳摇头晃脑,手背在背后,心道,春婶子哪会做什么媒婆,还得靠她啊! 她真能干! “娘,给我送个帽子上来,我要堆个雪人!” 李杳冲洞里面喊道。 “梦梦姐,帮我送个桶上来,我装雪!” “干娘,帮我剪两个红圈圈来!” “三丫四丫,你们快来啊,我们一起堆雪人。” 于是乎,没一会儿,一山洞的人都被她吆喝上来一大半。 “你可真会差遣人,”苏氏爱意溢满脸,嘴上虽埋怨,但帽子已经盖在了李杳的脑袋上。 “娘,我要堆个无敌大雪人!” “行吧!反正闲着没事,娘帮你!” 春嫂子早就上手了,她活了三十多年,就是小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清闲地堆过雪人。 她团了几个巴掌大的圆球,偷偷地往三丫四丫身上砸去。 “娘!你可真无赖!”四丫抱起一把雪使用揉,“还搞偷袭!” 春嫂子哈哈大笑,又往两个女儿身上砸去。 “三姐,我们一起同娘决斗!”四丫往春嫂子身上扔去。 三丫也抱起一个,砸去。 春嫂子玩心大发,装作逃跑,三丫四丫跟在后面追。 “娘,你砸了我五下……” 众人兴起之时,大黄匆匆回来了,“不好了,你们快进山洞!” 第448章 两只巨型怪物 大黄平日稳重,像今日这样慌张还是第一次。 春嫂子一手逮着一个,苏氏拉着李杳。没两分钟,众人就回了洞里。 大黄把门口的木栅栏拦住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黄,发生什么事了?”黄婶拉住他的胳膊,满脸惊慌。 “大山洞那边来了两个巨型怪物,一大一小,鼻子很长,耳朵很大,腿有水桶那么粗,还有两颗这么长的牙齿!” 大黄比划了一下。 李杳这会被苏氏紧紧搂着,有些喘不过气。 听大黄叔这么一形容,她努力挣开了苏氏的怀抱。 “大黄叔,那怪物伤人了吗?” 李杳猜测那怪物是大象。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就没人认得出大象吗? 还是这个朝代没有大象? 那岂不是连象棋都没有? 大黄摇头,“我看到那怪兽后,马上就跑回来了。 伤没伤人,没有注意看。 朱武大哥也发现了,正把人赶回山洞。” 众人都摸着“扑通扑通”的胸口。 “那么大,那一脚下去,岂不是能踩死人?”春嫂子很是担忧,“比我们之前遇到的熊瞎子还大?” “嗯!”大黄生硬地嗯了一声。 “那是大象!”久不现身的覃大夫急匆匆地过来。 他手上还拿着本书,“你们看,这就是大象!” 原来大黄把人关进洞后,他听到声音也探出了头。 恰好听到大黄的话,先回去找了书。马上就跑了出来。 李杳接过书,装模作样看了一下,“哦,那应该是大象!” “大黄,你瞧着那两头大象可有受伤?” 覃大夫问道。 大黄顿时脸热,“我没看清!我没见过那么大的动物,怕会伤人,着急回来通知大家,所以只扫了一眼。” “我想出去看看!”覃大夫说,这在大家看来,无疑是胆大包天。 “嗯,大象有攻击性,但它不会无故攻击人,本身性子是温柔的。”李杳对着书瞎念道。 “如果周围的环境,让它觉得不安,危险,也会发出攻击!” 覃大夫打断道,“那我更要出去看看了。若是村长他们不懂,反而激怒了它们,那就惨了! 书上说,它一脚能踩翻一座房子!” 李杳在一旁跟着点头。 大黄考虑了一下,“你有办法赶走它们?” “我当然有!”覃大夫肯定地说。 “那好!”大黄挪开了一点栅栏。 覃大夫出去后,瞅了一眼里面眼神巴巴的李杳,“杳儿同我去打下手。” 苏氏脸一滞。 “好!”李杳却马上应下。 钻出栅栏,她对苏氏说,“娘放心,我会先去通知爹他们来帮忙的。” 都说一个师父半个爹,苏氏也不能太反对覃大夫。 她也瞧出杳儿心里雀跃着。 于是狠心地点了点头,“要小心啊!” 大黄想要跟去,又看着满洞的妇人孩子,最终把栅栏关紧了。 李杳同师父快步往大山洞方向去。 突然震耳的大象叫声传来。 “师父,听这声音,那大象怕是已经发怒了!” “哞~”又一声长叫声传来。 李杳同覃大夫干脆跑了起来。 “真是大象!”覃大夫激动道,“终于见到活的大象了!” 李杳想说难道你见过死的不成? 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因为此刻一大一小两只大象正原地转着圈。 朱武带着二十多个壮汉,个个举着大木棒,围着大象,正要攻击。 “住手!大家别动!” 覃大夫大喊,“村长,快让人退下,它们是大象,不会主动攻击人。” 大家对覃大夫的话深信不疑。 朱武忙招手,让大家退到一边。 “都走,别围着。别惹恼了它。” 朱武又让人退到山洞里面。 两头暴燥的大象肉眼可见的安稳下来。 “覃大夫,现在怎么办?” 朱武仍警惕地看着大象,且站得比较远。 覃大夫望了一眼李杳后,说,“我想办法把它们引到林子里去。” “杳儿,刚刚为师让你带的果子,拿几个给我!”覃大夫大声说。 真是服了这个师父! 李杳暗暗翻了个白眼。 从布兜里抠啊抠,抠了几个苹果出来。 覃大夫先拿了一个,在大象跟着晃了晃,然后慢慢往着伸。 “哞~”那头大的大象,仰天叫了一声,慢慢把鼻子伸了过来。 躲进山洞里的人吊着口气看着,大气不敢出。 大象从覃大夫手上卷走苹果,立马递到旁边小象嘴边,小象把苹果用鼻子卷走塞进嘴里。 咔巴一下就咬碎吞进肚子里。 覃大夫又拿一个递了过去,大象卷过去吃了之后,冲着覃大夫又叫了一声。 “师父,给!”李杳又拿了两个给覃大夫,“它们应该是饿了!” 覃大夫点头。 “师父,要引它们走就快点,我不能不停的给你拿苹果,我这小布袋再掏就露馅了。” 李杳压低着声音,双目盯着大山洞口的人。 覃大夫领意,再递给大象一个苹果后,他慢慢往后退。 大象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跟着他往前走。 好在林子距离不是很远,覃大夫引开两百多米后,大伙的视野也不那么清楚了。 李杳才大胆了起来。 苹果喂了几十个,香蕉喂了两大把,其他各样的水果拿了一些,总算把两大象引进了林子里。 “师父,这温度可不适应大象生活。” 覃大夫点了点头,“这偏北的位置有大象也真是奇怪。 还有这大象也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只有这两只。” 李杳点头。 她遇到的怪异问题还少吗? 她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既然出现了,就绝对不可能只有两只,看得出这两头大象是母子关系。 起码还有个爹吧! 大象被投喂饱了,这会就站着不动。 那小象甚至用鼻子去吸了一下李杳的背。 李杳先是吓了一跳,但发现小象睁大眼睛无辜又呆萌地看着她,她才发现人家是想同她玩。 李杳又给它扔了一个苹果,小象用鼻子卷住。 然后开始往林子里走去。 忽然李杳被大象捆住了身子,甩到了背上,覃大夫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去哪里?”李杳慌张问道。 “你指望它回头你?”覃大夫哈哈笑道,“我猜它们知道你有个粮袋子,带你去见它们的家人了!” 李杳不置可否,她也猜到了。 现在这山林里面,哪里还有什么果子之类的东西,这两头大象怕是找吃的找到了山洞那块。 她现在特别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大象,所以任由大象带他们往林中深处去。 越往林子里走,雪越深,大象腿都陷进去了半米。 李杳坐在象背上,都能感觉到大象在颤抖。 “师父,大象也怕冷了!” 覃大夫道,“可怜!” “师父,这大象只怕是人养的!”李杳灵机想到。 “这个为师也不知道!”覃大夫如实说道。 “杳儿,你看小象停了下来!”覃大夫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李杳抬眼看了过去,顿时惊呆了! 第449章 云府就有专门养大象的世家 大象仰鼻长叫了一声,蹲到地上。 李杳从它背上滑下,飞快地往小象那跑去。 覃大夫在后面追上。 满地的大象尸体,这会因为上面覆着一层白雪,遮掩了那片地血迹。 血雪交融冻成冰块又清晰地记刻着之前的惨烈。 李杳咬了咬牙,拨开身前一只巨象身上的雪花,露出整个庞然大物。 再看那巨象,身上仍绑着手臂粗的麻绳,鼻子被铁钩钩住,脖子上套着铁圈,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 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大象的头上有许多半尺深的刀伤。 尖长的牙齿不见了! 原来如此! 小象悲鸣,一直吸在鼻子上的苹果掉到了地上,滚到了李杳脚边。 李杳捡了起来,回头便见大小象眼里含泪,小象躲进了大象身下。 “真可怜!”覃大夫围着象群尸体转了一圈,半截腿都被打湿了。 “我数了数,有三十多头。” “师父,全都没有牙齿了吧!”李杳问道。 “嗯,象牙都没了!都是被人生割下来的,太可恶了!”覃大夫狠狠地骂道。 “看来这附近有专门关养它们的地方。” 李杳并没有像师父那样暴跳如雷,相反十分冷静的分析。 “师父,我们得快点离开。” 能在这深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养大象,残忍杀害,只为取那象牙。这背后的势力怕是不能小觑。 覃大夫看过书,也知道大象身上全是宝,除了有药用价值。 那象牙还有做成精美饰品,对于某种族落来说,不仅有驱邪的作用,还有地位的象征。 至于是哪个族落,他得回去再看书研究。 杳儿的话正中他怀,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那我们赶紧走!” 他看着大小象,轻叹了一声。 “师父不用担心!”李杳看出了他的担心。 “咱们遇上就是缘分,这两头象怕也是逃出来的。这冰天雪地也不适合它们生存。我倒有个好去处!” 覃大夫不由得挑动下眉,“会不会太打扰别人了?” 李杳瞥过他一眼,师父什么时候也这么假惺惺了! 她上前摸了摸大象头,“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那里有你们吃不完的果子,绿植,而且没有人伤害你们!” 大象长“哞”一声。 李杳便知它是应下了。 至于小象,自然是娘去哪里,它去哪里。 “那我们走吧!”李杳摸了摸大象的头。 师徒两个又上了大象的背。 “等我们出去后,我便送它们走!”李杳同覃大夫说。 来的时候这山林根本就没有路,出去还得靠大象带他们出去。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杳就听到呼唤她的声音。 “我爹他们找来了!” 李杳急道,师徒俩忙从大象背上下来。 “收!” 眨眼间,大小象就不见了。 覃大夫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还说,“得空放出来让我看一眼。” “师父,你扶我一把。”李杳伸手捞住覃大夫的衣袖。 覃大夫反应也快,扶住了她。 “怎么突然发晕了?” 李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啊!之前收了那么多东西,好久都没有晕过了。 紧接着她打了个喷嚏。 “我看你是着凉了!” 是吧!李杳也没在意。大不了晚上去空间转一圈。 师徒俩又对了一下口径,话音刚落,李阅炎等人就寻了过来。 “杳儿,吓死爹了!”李阅炎过来就围着两人看了一圈。 “没事!”覃大夫摆了摆手。 “那大象呢?”李寄云和几个哥哥四处看了又看。 “别看了!”李杳嗔道,“我同师父把它们送走了!咱们回去吧!” “可惜!可惜了!”李寄云大失所望。 “好啊!二哥,你到底寻我的还是来看大象的?” 李寄云马上凑过来,“当然是来寻你的!” 他嘻笑一声,“顺便能看到大象也不错!” 李杳装作生气,提脚往外走。 “哼!” 一行人连忙跟上。 回到山洞处,就见朱武带着几个人一直翘首以待。 “回来了就好!”朱武激动的上前,“覃大夫,多亏了你和杳儿,要不然我们住在这里也不能安心。” 覃大夫不以为然,“也幸亏你们没有激怒它们!” 想起深林中那些大象的尸体,覃大夫多嘴说道,“这事已经过去。大家就当从没见过就好!” 朱武不明所以,可覃大夫这么说,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众人回了自家山洞,苏氏已经煮好了晚饭。 她先是瞧了瞧杳儿,最后才喊开饭。 “这山中会有大象真是奇怪!”李阅炎嘟囔了一句。 李杳并不打算把看到的事情瞒大家。 因为她担心还有隐患,告诉了家人至少大家心里都有了底,还能稍作警惕。 “也就是说这山林中,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爹,应该是!”李杳回道。 “唉!”覃大夫突然长叹一声。 众人看向他。 他提醒道,“一般人又哪能养得活大象。那养象之人非富即贵!” “嗯,”小九出声说,“云府就有专门养大象的世家。”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再言语。 李杳匆匆吃完饭,打了个哈欠,便溜回了房间。 什么世家不世家的?只要没惹上她和她的家人,就与她无关! 她现在要进空间休养,顺便和小象象玩一玩。安抚安抚它那幼小的心灵。 而外面,一家人吃过饭后。 王正带着李寄风和李寄阳就在洞口刮着树皮。 李阅炎带李寄泽和小九做着木框子。 “不用做太深!”苏氏在一旁偶尔提个意见。后又嘱咐,“别做太晚了!” “好!”李阅炎应下。 苏氏走去火堆边,把今晚的剩饭剩菜仍热在旁边。 一家的小子,吃起东西来十分惊人。但她并不吝啬,用闺女的话说,人这一生都是为了口吃的。 会吃才会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着闺女这话,她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嫂子,你笑什么?”朱音抬眼就看到她的笑,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我笑以前怎么那么笨,有好东西就藏着,藏着藏着变坏了,才拿出来吃,永远别想吃到最新鲜的东西。” 朱音一愣,谁说不是了?至少她娘就是。 两人对视一笑。 突然洞口传来“砰”的一声,让她们心都跳了起来。 第450章 我想做买卖! 这声巨响吓到的不仅是她们,洞内的几户人家都匆匆从房间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朱五娘紧抓着张屠夫的胳膊,紧张地向外看。 “都退后一点!” 李阅炎在洞口喊了一声。 “阅炎,阅炎,”苏氏着急道,“可是有石头落了下来?” “对!” 李阅炎艰难地回了一句,把几个孩子赶进了洞内。 王正慌忙跑进山洞。 “山上滑了石头下来,风大雨大,你们赶紧躲进房里去,别出来!” 说完,他冲进最里面,找了几根麻绳。 “我们去帮忙!”黄叔把挂在身上的棉衣脱下。 各家的男人都跑了出去。 “干爹,你们要小心啊!”李杳听到响声后也出来了。 山上滑石头下来,这可不是件好事。 这会风呼呼乱刮,窜进洞里还吹灭了那昏暗的油灯。 “这风也太大了吧!”朱音娘小心嘀咕了一句。 “我们赶紧到里面去,别让他们男人们担心!” 苏氏忙说,抓着李杳,就同大伙退到了火堆旁。 风呼啸地刮,雨如柱的落。漆黑的夜晚,让大家眼前一片黑暗。 “咱们得把这洞口用木柱架个架子,若是再有那石头落下,还能缓一缓。” 李阅炎大喊,交杂着雨声,让人听得不太清楚。 他只得又喊了几声。 总算让大家都明白了。 “好!底下塞进地里,我去找个铁锹来!” 黄叔应下,蹬蹬蹬又跑进洞里,没一会儿就拿着铁锹来了。 “轰隆隆!”天空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还有石落下。 王正抹了一把脸,又抹了一把头。 “这糟糕的天气!”他愤愤地骂了一句。 “爹,干爹!”李杳跑了出来。“你们小心啊!” “你又来做什么?赶紧进去!”李阅炎喊道。 “我担心山体滑坡,山上的泥石混乱滑下,很危险的!” 李杳确实担心,今晚风雨来势汹汹,最容易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事情。 好在,他们住着的山洞多是坚硬的石头,应该能承受起冲击。 但她还是担心,若是真有泥石冲下来,把他们的洞口堵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大家迅速商量了一下对策。 “先搭好架子,再铺一层油布,别把洞口堵死了!” 黄叔想了想说,“搭高一点!” “好!”几人一同应下。 李杳又退了回去,把自己房间的灯罩拆了。 从空间拿了个大功率手电筒放了进去。 原本燃着的火把也因风雨太大,点燃又熄,熄了又去点燃,反复几次,气得王正一把就扔了。 李杳抱着灯罩跑到洞口,打开里面的手电筒,顿时明亮了起来。 “看得清了!”张屠夫惊喜地说了一句,“刚刚绑绳子,我差点没把自己头绕进去!” 原本凝重的气氛,因为他这话变得轻松了一点。 “杳儿,给我来举灯!” 李寄风也跑了过来帮忙。 李杳瞟了他一眼,放心地给了他,“寄风哥,用完帮我收一下。” 李寄风点头。 “你快进去,别让姑姑担心!” 里面的老少妇人这会都心不在焉,人都围着火堆边,但心都挂着冒雨干活的男人们。 他在里面坐不住,心同样焦急。 李杳退了回来。 一见到她,苏氏就起身拿了条帕子,给她头上身上全擦了擦。 “溅了一身的水,快去烤烤!”苏氏手微微颤抖。 “娘,不用担心!”李杳弯了下嘴角,“爹他们马上就好了!” 她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外面的人,只得找点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娘,你那豆子都泡好没有?” 苏氏不知道闺女为什么突然提这茬。 却还是回了她,“泡好了!” “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你教大家怎么发豆芽菜吧!” 昨天苏氏收了桶里的豆芽菜,给其他三户都送了些去。都尝了,喜欢得很! 李杳的话一出,大家果然有了兴趣。 “怎么做的?我学学,改明儿也做一些!” 春嫂子提起了一点精神。 “那我现在就做给你们看。”苏氏抿了下唇,她记着杳儿说的方法了,可也是第一次做,怕出差池,于是收起了其他心思。 李寄阳与李寄泽抬来几个做好的木框子,因为突然的变故,还有些没做完的没来得及收拾,只拿了这几个做好的进来。 连同朱音娘这会也凑到了苏氏身边,几个人听着苏氏的话,照着她的样子把豆子铺进木筐里。 她们这边全副心神地发豆芽菜。 朱音身边就围着大大小小几个丫头。 小小宝被姐姐们一人抱一会,最后在三丫怀里睡着了。 朱音也没抱开他。 这会又做起了针钱活。 “大丫二丫,你们不是想学绣花吗?我这有几块不用了的碎布,你们要吗?” 春嫂子的大丫二丫平日就是在家干些活,早就想同朱音学绣活了。 今日有了这机会,都不想错过。于是欣喜地点头。 朱音又一人分了她们一盒针钱,喜得两姐妹一个劲地道谢。 “三丫四丫,你们要想学,我也教你们!” 朱音亲切地说。 “杳儿,你学不?”四丫问李杳。 李杳正扒着个烤红薯,猛地被提到,赶忙摇头。 “你不学,我也不学!” 李杳被她的说法弄得有点儿懵,“啥意思?” 她把红薯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四丫。 “我娘说了,让我同你学,这绣花你不学,那我也不学。” 李杳“噗嗤”一笑。 “我不学是因为我干娘会啊!我的衣裳鞋袜我干娘都给我做好了,我不用学。” 四丫边听边点头,“是哦!” “那我也不用学,我大姐二姐学会了,她们也会给我做!”她又转了转脑子。 李杳此刻很想反省,她会不会把四丫带坏! “何况我也不喜欢这些绣活!” 李杳感觉还能拯救一下,忙道,“那你喜欢做什么?” 这下问到了四丫的心头上。 “哈哈,我想做买卖!” 李杳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她。 “等我长大了!不,等我到了云府,我肯定能赚到银子!” 四丫信心满满,反而勾起了李杳的好奇。 “你要怎么赚银子?” “你有很多宝贝!”四丫眨了眨眼,“你跟我来!” 她拉起李杳,往她的房间去。 “就那些破铜烂铁,我四丫还想卖银子了!”春嫂子跟妇人们乐呵说道。 第451章 那晚血染红了岸边的海水 四丫把李杳拉进她房里,从角落里扒出一个小木箱子。 看得出她很宝贝,上面还覆着一层干草。 四丫把干草拿开,吹了吹灰。 李杳一脸期待地盯着木箱,这让四丫心里十分高兴。 “当当当当……”四丫揭开盖子,“怎么样?” 李杳惊叹一声,“真是稀奇宝贝呢!” 四丫自豪极了,“这是在石头山捡的! 这是在乱石阵捡的!”她一一说道。 “还有这只干巴的食人虫,你还记得吗?” 李杳点点头,“你真的太厉害了,咱们经过的山,你都捡了东西!” 四丫盖住木箱,“也不是,开始的时候没想到,就没捡。” 她无比遗憾,“等咱们到了云府,这稀奇百怪的东西,我就不信没人喜欢。 到时候我还要开高价,谁让我这东西独一无二了!” 李杳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 四丫骄傲地仰着下巴,“将来,我要赚银子给爹娘买大房子,吃山珍海味!” 李杳弯眉,“你会算数吗?” 四丫顿时耷拉着脑袋,“我正跟范夫子学习写字,我知道识字才能做好买卖。至于算数,我慢慢学!” “不错!”李杳夸道。 没想到四丫还有这理想,她由衷的佩服。怎么也要支持她一下,“等你学会了简单的字,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四丫满心期待。 “等你学会再说!”李杳卖了个关子,很好地提升了四丫的学习兴趣。 四丫把箱子收好,放回原处。两人正准备出去,就听到急促的“砰砰”声。 两人手拉着手,快速往外跑去。 还没到洞口,就见大人们都退到了洞里。 “爹!”李杳挤到前面。仔细看了一圈,确定他们几户人都在,大大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李阅炎说,“刚搭好,就落了许多石头和泥沙下来。” “都别围在这里!”黄叔看了看外面一眼。又把栅栏移过来,把洞口拦住了。 李杳看了看,双重保险,应该差不多了。 “大家都去换干净的衣裳来,我做了夜宵,一起对付着吃两口。” 苏氏喊道。 刚刚她们发好豆芽,趁着没事,又做了一些吃食。 这会各家妇人回去给男人找衣裳,苏氏也给李阅炎找去了。 李杳坐在火堆旁,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声响,心绪难平。 等到大伙来吃夜宵,她退到了边边上。 “这红薯糖水煮得多,孩子们也都来吃一碗!” 苏氏把饭菜分了后,糖水又给大家都盛好了。 李杳不怎么想吃,便把她的分给了四丫。 四丫高兴极了,“这糖水以后也可以卖!” “嗯!”李杳点头。 她现在还在想那些泥石,所以没有继续和四丫探讨生意上的事情。 几个男人各自吃完一碗饭后,这才说起了话。 “下雨也就算了,这股子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王正起身走了一圈,最后坐到朱音旁边。得知小小宝同岳母睡去了,眉眼松了松。 “嗐,我们还好发现得及时,做了这防护,大山洞那边可就惨喽!” 朱春擦了擦嘴。 “大山洞口子大,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李阅炎垂下眸,“这会也不能出去,不然去看看也好!” “我看旁边的山洞在动手拦,大山洞那边应该也有动作。”黄叔知道阅炎的心思。 “嗯,外面还在落石,今晚谁也不要出去了!”李阅炎说道。 黄叔放下心,“今晚我守夜,大家吃完都回房睡去。别熬坏了身子!” “我来吧!”李阅炎扫了扫洞口方向。 “不用,我老头子觉少!”黄叔不再多说,搬了把椅子往洞口去。 众人散去。 “杳儿,你也回房!”苏氏见闺女不动。 “娘,你们去睡,白日我睡多了,这会睡不着。还有,我的烤红薯还没熟!” 苏氏看了看洞口方向,有黄叔守着,闺女也不可能跑得出去,于是放心地回了房。 本就晚了,困意来袭,不一会儿洞内就静悄悄的。 李杳从空间找了个脚踏的炭火烤火炉,用火钳夹了一些烧得火红的木炭,盖上铁盖。 提着走到黄叔跟前。 “黄爷爷!” “杳儿,你还不睡?”黄叔睁开假寐的眼。 李杳弯唇一笑,“你把脚踩上去。” “这是什么好东西?”黄叔边问,边听指挥把脚踏了上去。 “烤火炉,用铁做的。”李杳解释了一句。 黄叔没有多问,含笑道,“还得是闺女贴心,挂念我这个老头子。” 李杳弯眉,“我还有好东西,您再等等!” 黄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来回跑了几趟,一会搬来块旧大棉衣,盖在他腿上。 一会又扒了几个烤熟的红薯。 一会又提来一壶热茶。 最后搬来把小椅子,坐到他对面。还把脚也踏在了烤火炉上。 他把旧棉被往李杳腿上挪了挪。 “打算陪我守夜?” 李杳闪着眼睛点点头,“睡不着,想听黄爷爷说以前打仗的故事!” 黄斌这刻突然两眼冒光,似乎找到了知音一样。 “你爱听?” 李杳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黄铜烟斗,递了过去。 “这是?”黄叔惊讶道。 “抽烟的!” “你怎么知道黄爷爷抽烟?”黄叔仍在震惊中。 “嘿嘿,您忘了以前在院子里晒过烟叶吗?” 黄叔猛拍了一下脑袋,“你等着,我去拿烟丝。这山没走出去,我还舍不得抽,好歹还剩了半两。” “我这有!”李杳忙道。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个小铁盒。 黄叔屁股重新落座。 “哈哈,你真是什么都有!” 李杳抬脸道,“我可是抄过山寨窝的人!” 黄叔大笑。 装好烟丝点燃,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 “这以后守夜再也不困了!” “但要少抽哦!”李杳说道。 “这么精贵,黄爷爷肯定慢慢抽!” 黄叔抽完一斗烟,看着外面的风雨,开始回忆起了过去。 “那一夜,也像今天这样好大的风,好大的雨。 我带着海兵守在海边,原以为这么大的风雨,那些个盗贼不敢上岸,没想到他们早就埋伏在我们的船底。 船被风吹翻了几艘,那些落在水里的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些盗贼杀了。 那晚血染红了岸边的海水……” 第452章 山体滑坡 次日,天还没亮,李阅炎走到洞口。就见闺女窝在椅子上睡得香甜。 黄叔轻轻“嘘”了一声。 李阅炎伸手准备把闺女抱回床上。 “黄爷爷,后来呢?”李杳揉了揉眼睛。 “爹?”她坐直,“天亮了吗?” “快亮了!”见她醒来,李阅炎便收回了手,看了看外面。 “你怎么睡在这里?” 黄叔笑言,“杳儿懂事,怕我这老头子犯困,陪我说话了!” 李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全身,她怎么记得自己没听多久,就睡着了! 黄爷爷这是维护她。 李阅炎也并非责怪,只是担心她没睡好,“你再回去补个觉!” 他又对黄叔说,“您也回房好好休息,这里我守着。” “也好!”黄叔把烟斗收进袖子里,烟丝收进怀里。 “下面那木炭该添一些了!”临走嘱咐了一句。 “杳儿,你快回去睡啊!”李阅炎又催促了一句。 看来不回去睡是不行了! 李杳往外瞅了一眼,刚转身往里去就听到“砰通”一声。 紧接着木架子开始摇摆,木柱断裂。 李阅炎神情一紧,“快退后,要倒了!” 话音未落。 整个大木架子“哐当”落在地上。一些泥石从顶上往下灌。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父女俩有一点懵。 “砰砰……哐当……” 接连着两声,让他们回过神。 “爹,应该是大量的泥石流了下来。这木架子承不住便倒了!” 洞内的人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也都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黄叔去而复返。 “倒了?” 李阅炎点头。 “好在这架子搭得高,落在地上还撑到了洞口,没给堵死!” “那我们岂不是差点被活埋?”李寄云伸长脑袋说道。 被旁边的王正一下敲到头,“胡说八道,快退后!” 李寄云摸着头,瘪着嘴。无比委屈地退到最后。 说实话也要挨揍!干爹太过分了! “小孩子不会说话,大家别介意!”王正说了一句,往前走。 走到洞口,抬头往上看了看。 “这会还不能出去,等外面静下来再说!” 李杳摸了下心,看来还是不能抱侥幸心理。昨晚一直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只能这样了!” 李阅炎把人赶开,“既然醒了,就都警醒一些。” 如此,所有人都不敢放松。 李阅炎与王正就盯着洞口,祈祷着泥石不要再落。 黄叔吩咐大家去看,有没有哪处地方落灰。 若是有,立马告诉他。 李杳暗自也准备着,若到了最后,连这山洞也要倒,她就把人全收进空间。 当然,这是下策! 好在,天大亮的时候,风雨停了,山洞内也没有哪处落着灰,这山洞还是很牢固的。 “外面没有动静了!”王正略带喜气说道。 “再等等!等到下午如果再没动静,我们就爬出去!”李阅炎仍谨慎道。 “好!”王正觉得有理,表示同意。 危险暂时解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黄婶,朱五娘,春嫂子,各拿了一些粮食给苏氏。 苏氏接了过去,“这两天大家就凑合着一起吃,水也要省着点用。” 众人望向洞口,只剩一个小口子在木架子左侧方向,要从那里爬出去,还不知道有多难。 苏氏这么说,很有道理。 等待虽焦躁,但大多都憋在心里。各自又找着活干,倒也十分安静。 李阅炎带着寄阳寄风依旧做着木筐子。 朱春和张屠夫做着书桌和摇篮。 李梦帮着朱音理着绣线。苏氏摆弄着她的豆芽菜。 李杳躺在靠椅上假寐,一下睁开眼看看这,一下睁开眼看看那。 大半日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 几个妇人一起做好饭菜,填饱肚子后,男人们已经聚在了洞口。 “我看还是我先上去,我身子灵活!” 小黄一马当先。 他刚说完,他肩上的金毛猴就跳走了。 几下攀到了木架子上,很快到了那个透光的洞那里。 “吱吱!”它冲小黄叫道。 “爹,我上去了!”小黄同黄叔说。 黄叔嘱咐,“你小心点!” 小黄往上爬,黄叔眼睛盯在小儿子身上。这个小儿子自小就跟着他进山,什么苦都吃过了。 这回逃难,也是九死一生。 现在还能是个全乎人,已经很难得了。 想到这,黄叔心如刀绞。 可心再痛,他也不敢表露,绷着张脸,死死盯着。 小黄真如他说的那样灵活,攀到金毛猴处,还回头朝大家吹了个口哨。 惹得黄叔脸都黑了! 老子担心死了,他却如同儿戏。 “你小心点!”李阅炎忍不住开口。 李杳躺在椅子上,忽然猛拍了一下脑袋,她就打个瞌睡,爹他们就开始动手了。 她着急跑过去,正好瞧见金毛猴爬出了那个洞。 小黄毕竟是个人,身体比猴子大了几倍不止,于是用手抠着洞边的泥石。 钻出去的黄猴似乎也在扒拉,因为时不时露下来一个爪子。 “慢点,不着急!”黄叔在下面喊了一句。 小黄应了一声,“爹,你就别操心了!” 他一只手稳稳地抱着一根木柱,另一只手,一会儿抠下一坨泥石。 十几分钟后,那洞大了一半不止。 小黄试探地把头伸了出去,“我去!堵得好高啊!” “怎么样?小黄!” 小黄把头收了回来,“能出去,侧面有条缝,我挖出这口子就能出去了。只是外面的泥石堆得至少十丈高!” 他粗粗估算了一下。 “我上去帮你!”李阅炎说。 “别,你别来!怕这架子承不住这么多重量!”小黄忙阻止。 “对啊!外面的泥石堆了那么多,再上一个可能真的承不住!”张屠夫也分析说。 “那好,你小心点!”李阅炎仰头回了一句。 小黄和金毛猴又挖了十几分钟后,小黄整个身子都站在了一根木柱子上,然后抓着两边费力爬了出去。 那缝并不宽,小黄爬出去后,身上的衣裳都挂烂了,两只手裂了几道口子,流着鲜血。 “快,可以出来了!” 小黄冲底下喊了一句后,才开始打量四处。 天啦! 他又惊又怕,眼前的景象跟昨日截然不同。 原先白雪覆盖,这会全是泥沙石头,一片狼藉。 他再看向其余的山洞口,忍不住喊道,“完了!完了!” 第453章 内心翻腾得厉害 所有的洞口全部被泥石封住,枯枝草木交杂,还有一些巨石掺杂其中,一眼望去,呼吸都要停滞。 “拉我一把!” 底下传来张屠夫的声音。 小黄收回目光,慌忙过去。 张屠夫出来后,许久回不了神,“天啦!当真被活埋了!” “快快!”他结舌道,“都,都,死了?” 山洞内的男人慢慢都上来了,几个男娃也爬了上来。李杳自然也跟了上来。 “现在怎么办?”朱春张了张嘴,“就是没死,这样封住也挨不了几日。” “我去看看!”王正先踏上了旁边的泥石上。 李阅炎同众人道,“无论如何,也得知道是死是活!” 大家都没有异议。 如今他们是活了下来,洞口又留有缝隙,家人们也都安全。 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余力救新村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里面不乏有与他们交好的,谁也不愿袖手旁观! 李杳也很担心蔡二妞等姑娘们的情况。好不容易她的护士队有了雏形,她不愿意放弃。 “我喊了,没听到有回应!”王正快步走下泥石。 “你们看,这泥石比之前的地高出了十几丈。”黄叔退后一些,比了一下高度。 “动手吧!”李阅炎是带了铁锹上来的。“先找武大哥他们的洞口!” “好!”众人同他过去。 李杳没往前,她退到没有泥石的地方,放眼看去,这泥石至少埋了两里多长。又堆得这么高,单靠爹他们用铁锹挖,不知挖到什么时候去。 若底下的人都聚在洞里,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有事,但时间长了,缺水缺氧才是最要命的。 “寄风哥!” 李杳朝堆成小山的泥石上喊去。 “什么?” 李寄风回喊。 “你过来!” 李寄风扔下手中的木棒,跑了过来。 “什么事?” “你听我说……”李杳凑到李寄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分钟。 “好!”李寄风边听边点头。“那我就去了!” “快去快回!” 李杳摇了摇手。 李寄风重新回到洞内,先同大家说了外面的情况。 “姑姑,杳儿让你准备包子馒头,越多越好!” 苏氏听了连连点头。 “我这就动手!” “杳儿的意思是先挖个小洞出来,给那底下的人送食物?”春嫂子反应过来,“我的天,那得做多少啊!” “你快别耽误了,大家一起动手!”黄婶推了下她,“我那还有半袋了面粉,我去搬来。” “我也有半袋,”春嫂子说,“我去拿!” 朱五娘也转身,“我家有一袋。” “不用!”苏氏拦住她们,“面粉我有,我们家还有许多。你们来帮忙就是!” 李寄风又跑到覃大夫房间里,通知他同自己一起上去。 急匆匆地跑出来,最后对小九说,“杳儿让你上去!” “嗯!”小九微微点头。 “上得去吗?”苏氏边揉面边担心地看着小九。 “我行的!”小九回道。 李杳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趁爹他们没有发现,她快速往林子方向跑去。 如果能找到黑脸,或许能多一点人力。可是黑脸就像消失了一样。 找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黑脸的踪迹。李杳气鼓鼓地往回走。 “杳儿!” 小九急步寻来。 李杳看向他,见他衣裳褶皱,沾染了不少泥沙,心知爬出那个洞也费了不少力。 “你找黑脸他们?” 李杳点头,“你也不想明渊的子民就这样死了吧!” 小九抿唇,“我自是不愿,但是黑脸现在不在。” “那两百兵呢?黄脸呢?”她有些气恼。 “只有黄脸在!”小九道,“不过你放心,我马上让黄脸把他们追回来!” “不必了!”李杳心想,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如今只能那样了! “你有办法了?”小九追上她,“黑脸去替我办事去了。云府那养象的世家,是我姑姑最大的敌人……” “等等!”李杳停下看向他,“嗯,暂时先别说这个。也是我太心急了,没考虑周到。” “我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 小九见她神色平稳,不似刚刚那么着急,或许是真的有了办法。 “黄脸可信不?”李杳问。 “可信!”小九肯定点头。 “那好,就借他一用。让他天黑了过来!” “好!” 李杳算了算人数。 爹,干爹,大小黄叔,黄爷爷,加上黄脸刚好六人。正好对应余下的六个山洞。至于朱春和张屠夫,不在计划内。 林中积雪深,两人走出去之后,手脚都冻红了。 李寄风和覃大夫等在外面。 “杳儿,要为师上来干什么?”覃大夫跺了跺脚,“等底下的人出来再叫为师上来也不迟!” “师父!”李杳看向他,“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上来了。你先把药备上!” 覃大夫抽了抽嘴角,徒儿什么时候都这么自信,好像这山洞外的泥石随便就能移开一样。 “行,我这就煮着!”他到底不愿拖徒儿的后腿。 “寄风哥,搭个临时的棚子吧!” 李寄风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提着柴刀,还叫上了李寄阳,两兄弟进了林子中砍木头去了。 “杳儿,我没锅啊!”覃大夫说。 “等等,我去给你拿!” 李杳扔下这话,就往一边跑去。没一会儿就喊,“师父,小九,你们俩过来抬!” “这……” 覃大夫瞟了一眼小九,见他神色平淡,他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小九内心翻腾得厉害。 看着地上的东西,他压制着自己“砰砰”的心。 甚至都不敢看杳儿。 凭空出来锅,碗,药材,他想过,但不敢肯定的去想。 总抱着“凑巧吧”的心思。 李杳微勾了一下唇,她很满意小九的态度。 就喜欢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至少让她能少些解释。 “找个干净的地方熬药吧!” 李杳催促了一句。 覃大夫已经上手,而小九还在神游。 李杳有点儿想笑,平日装深沉装老道,还不是大受震惊。 希望他今晚看到大家伙的时候别吓晕了过去! “喂,你抬不抬?”李杳碰了碰他。 “哦,抬,抬!” 第454章 甚至是杀身之祸! 一下午的时间,李阅炎等人挖着泥石,搬着上面的大石块,不敢休息。 可那泥石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与朱武对上话了。这让他们更加不敢休息。因为朱武说,人都没事,但已感觉到十分胸闷。 天渐渐黑下来。 李寄风简陋的木棚也搭了起来,到底干过许多遍了的,所以做起来十分麻利。 “爹!先填饱肚子再干活!” “干爹!” “黄爷爷!” …… 李杳挨个喊道,“想要救人,自己就不能倒!” 最后这句,比所有话都有效。 “吃!多吃点!” 李杳把刚刚从他们洞里吊上来的竹篮打开。 热气腾腾的包子就露了出来。 大家连手都顾不上洗,在身上擦了擦,拿着包子就啃。 “喝点水!” 李杳弯了下眼,先递给张屠夫,“您先喝!” 张屠夫喝完,顺手递给了旁边的朱春。 “给我喝点!”小黄吞完包子,就要伸手去接。 金毛猴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他刚要骂,李杳又塞了另一个水壶给他,“小黄叔,别生气,你喝这个!” 李杳朝金毛猴笑了一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好好睡一觉吧,也算帮了她的忙。 “我有点晕!” “我也有点!” 张屠夫和朱春一人说了一句,然后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 小黄手上的水壶都掉在了地上。“杳,杳儿,你下毒?” “没有!”李杳冲他一笑,“你晕吗?” “我不晕!”小黄摇了摇头。 李杳勾唇,“照你们这样的挖法,根本不可能把人救出来,即便是救出来了,怕也已经窒息死了!” “他们?”大黄嘟囔了一句。 李杳扫视了一圈,“我有快速救人的办法,但必然是惊世骇俗的。 他们,我还信不过!” 她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大小黄都紧闭上了嘴巴。 “杳儿,我们父子三人,绝不会透露半句!” 黄叔表态。 “杳儿,”王正开口,“你已经想好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李杳回答。 王正不再作声,李阅炎伸手摸了一下闺女的头。 “闺女,爹代大家谢谢你!” 也就是这个时候,黄脸飞了出来。他的脸还带着妆,看上去十分有攻击性。 黄叔率先反应,马上迎上去对打起来。 “不要打了,自己人!”小九喊了一句。 其实黄脸并没有出全力,他一早就知道这些人与主子的关系。 主要是黄叔出手,他不得不应战。 他先收手,黄叔也收回了手。 两人落下后,李杳没有再作解释。 “事不宜迟,我们去把挖土机开来!” 李阅炎与王正率先跟在闺女的背后。 “走,跟上!”黄叔说道。 他带着大小黄也跟上。 金毛猴倒在地上,小黄顺手把它捞了起来,“它不会有事吧!” 黄叔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小黄摇头。 黄脸看向主子。 “跟上!”小九轻道,主仆二人走在最后面。 在他们前面的是李寄风和李寄阳。兄弟俩昂首挺胸,十分自豪。 当众人看到不远处的形状各异的,颜色不同的巨无霸的时候,除了李阅炎和王正还算淡定。 其余人皆瞪圆了双眼。 就是小九,双目也透着浓浓的探究。 这应该就是黑脸口中能动的铁架子了! 他上前,伸手触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挖土机,冰冰凉凉,很快让他清醒。 不用他问,就有人率先惊叹出声,“杳儿,这是什么?” 是小黄,他已经爬到了其中一个挖土机的上面。 “小黄叔,这是挖土机!” 黄脸飞了上去,用手左碰碰右碰碰,发出的声响让他双眼都冒星光。 “这是挖土的?” 李杳微微点头。 “我爹和干爹都会使用,现在就由他们教你们,需要大家短时间内学会,因为这六台挖土机,四个时辰后就会消失!” “为什么?”黄脸脱口而出。 气氛瞬间凝固,小九横眼看了过去。 黄脸自知冒犯,垂下了头。 “别再耽误了!”李杳并不在意。黄脸新来的不懂,以后慢慢就会懂的。 她不急!也不担心! 原本李杳想叫小九同她回临时木棚那,可见他现在已经站在了爹的身后。 李杳也就没喊他,远远地看着大家。 李阅炎同王正花了半个时辰,把操作说了几遍,又让每个都试开了一会。 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学会了。不过不是很熟练而已。 等到六台挖土机动起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这会被淘汰的是黄叔,李寄风和小九。 李杳没想到寄阳哥还有开挖土机的天赋,不仅取代了黄叔,还开得比爹和干爹还好。 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却像开过千遍万遍。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一个时辰后,李阅炎开着的挖土机停了下来。 他走到闺女身边,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我考虑过了,正对山洞挖出一条两米宽的路就好。再把洞口上方挖出一条缝隙,保证里面的人能呼吸就好。” 只有这样做,大家才不会发现闺女的这些挖土机。 要知道,闺女此番有多大胆,若中间任何一人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闺女将来要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甚至是杀身之祸! 但想了许久,才想到这并不完美的办法。 “爹,我正是这么想的!”李杳回答说,“只要挖出缝了,大家就有救了!” 这边商量好,李杳又同小九和李寄风三人去吊包子上来。 苏氏等人忙了一下午,蒸了千余个包子馒头,全装在篮子里,一篮一篮地往上运。 覃大夫守着药锅打瞌睡,偶尔被挖土机发出的声音吓得抖个激灵。 这神仙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嘛,声音聒噪得很! 看来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真有那移山倒海的本事,还要这些铁疙瘩干什么! 给灶里添了根柴,他又重新打了个哈欠,靠着木柱子,做起了“浏阳梦”! 与此同时,洞内的朱武与朱家人都齐竖着耳朵。 “爹,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朱胜听得不是很清楚,隔了这么多泥石,声音并不是很大。 他摇了摇头。 “爹,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朱武站了起来。 第455章 哼,千万不要忘恩负义! “武儿,”朱胜撑着石壁摸索了一下,“眼下你有什么好办法?” 朱武哪里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不愿意就这样活活闷死。 山洞里,微弱的灯光似乎随时要灭掉一样。 孩子们圆圆的眼睛里都是彷徨与害怕。 “娘,我想出去,我好闷!” “乖孩子,再等等!” 简短的对话,勾得人们心痛极了。 “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朱武强压着烦躁,“阅炎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大伯!”老鼠突然说道,“大伯,就是阅炎叔叔没有办法,杳儿妹妹也会有办法的。” 姜氏摸了摸儿子,“嗯,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武哥!”李阅炎开着挖土机,这会已经把他们洞前的泥石挖开了大半,离洞口只有十几米远了。 “武哥!”他爬到泥石上面,又大声的喊了几声。 “是阅炎叔叔!”老鼠反应最快,“阅炎叔又来了!” “我在,阅炎!”朱武大声回应。 毕竟是习武之人,朱武比其他人都有精神一些。至于老鼠为什么也精神头十足,大约是常和李寄云玩耍,混了许多好吃的,这一年也窜窜长个。身体也好极了! 得了回应,李阅炎大声喊,“武哥,不要担心,再坚持一个时辰!” “好!”朱武大声应了下来。 李阅炎这一次与他的对话,无疑是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边李阅炎同朱武对完话,又继续开着挖土机来回挖着泥石,半秒都不敢耽误。 六台挖土机开得冒黑烟,像是放了快镜头,与时间赛跑。 没想到最先挖到洞口的是李寄阳,当只剩下最后一米多宽的泥石后,他停了下来。 望了望上面,他跳下了驾驶室。 李杳等人瞧到,立马从远处跑了过来。 “这洞里住着哪些人?” 李杳问。 “熊家人为主,还有其他几户。”李寄风回答,他垂了下眼眸,“六太爷一家也在!” 自从李家族长与五太爷死后,他们与老李家并不太来往,与其他村人一样相处,倒也自在。 “杳儿,只有最后一点了。”李寄阳说,“我去通知姑父!” 李杳看了眼李寄风,别过眼后对李寄阳说,“不用通知我爹了,先把顶上挖个洞出来,别挖太大了!” 李寄阳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我这就挖!” “寄阳哥,”李杳又道,“你的技术好,挖了洞之后,你去咱们洞前挖。” 李寄阳爬上驾驶室,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突然勾了下唇,“这以后还有机会开这挖土机吗?” 李杳仰头,多好的技术人才啊! “最好不要有这机会!”李寄风替杳儿回了句。 李杳双手一摊,悻悻然。 “快走吧!”李寄阳轰了轰挖土机。 “走,我们去拿两篮子包子馒头来。” 李杳同李寄风往回走。 李寄阳一下就在顶端抠了个洞出来,忙开着挖土机后退,一溜烟的转开了。 “你们这回听清楚了?”六太爷戳了戳拐杖,“我就说让你们不要放弃吧!” “洞!你们看!” 他拿起拐杖指着刚刚出现的顶端的洞,“风吹进来了!不会死了!我们不会死了!” 熊老头只剩下了半口气,浑浊的眼睛这会也变得清明了。 “老天垂怜!老天垂怜啊!” “六太爷,我看到了一个大铁铲子!”七毛口齿清晰地说。 自李老婆子死后,七毛便是由李家族人收养,最后七推八推,就变成了六太爷独自养着。 “别胡说!”六太爷轻瞪了他一眼,“天这么黑,哪能看得清!” “我,我看清了!” 六太爷把他捞到身前,抓住他的胳膊,“你看错了!” 七毛不懂,但他对上六太爷的眼后,自动地点了点头。 六太爷对他最好。 李家的孩子说他是野种,只有六太爷护着他,他记得他小时候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他还记得,有个凶恶的老太婆,有时候打他,有时候又会赏他一口吃的。 后来,不知道哪一天,他身边就有了六太爷。 可是六太爷常常在夜里同他说,不要去别人跟前,尤其是有个漂亮姐姐的那一家人跟前。 他不懂,明明那姐姐很好,为什么他不能去。他看到那姐姐常给糖给小朋友吃。可为什么他不能靠近? 六太爷又说,等到了云府,会给他找户好人家,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忘掉一切。 他听话,所以六太爷说他看错了,那他就是看错了! 七毛缩进六太爷怀里,懵懂地吸了下鼻子。 “咳咳!” 李寄风爬到泥石上,对着新挖出的洞孔发出声音。 “寄风!”六太爷又惊喜地喊了一声。 “是我!”李寄风没有感情地回道。 六太爷杵着拐杖上前,“寄风,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呵,我们不活着,你们岂不是死定了!” 六太爷并不计较他的口气,他们李家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怎敢让人不计前嫌! “你们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姑父就会把你们救出去!” 李寄风冲里面的人说道,“若是我,你们死了才好!你们记住,是我姑父不忍心看你们去死,等你们出来就知道把你们救出来有多难! 哼,千万不要忘恩负义!” 六太爷不再作声,熊老头支撑起上半身。 “不敢忘!不忘! 我们熊家有一个算一个,胆敢忘恩负义,将来我做了鬼也会从底下爬出来掐死他!” 这话严重极了! 李寄风本意也是针对熊家人,得了保证,他心情好了一些。 “寄风哥,把篮子放下去!”李杳压了下声音。 李寄风点头,慢慢松着绳子把篮子放了下去,“来个活人把绳子给我解了!” 底下马上有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把绳子解开,提走篮子。 李寄风往里看了一眼。 “六太爷,你来分!” 六太爷受宠若惊。 那年轻男人把篮子提到六太爷跟前。 李寄风又放下一个篮子,那人又解开了。 “篮子里有两壶水,先紧着老人和孩子喝!”李寄风按照杳儿的指示吩咐了下去。 “寄风,好孩子!”六太爷喊道。 李寄风没再回他,拉着李杳的胳膊两人走了下来。 “你害羞了?”李杳偏抬着头,看着李寄风。 第456章 重见天日 李寄风松开她胳膊,走得快极了,“你眼睛有问题!” 还真害羞了! 李杳忙跟上,“寄风哥,别跑啊!大黄叔那边也挖开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所有山洞口都挖出了一条路,堵着洞口的泥石也只剩下一米左右的厚度。每个顶端也都挖出一个小口子通风。 “咱们快把挖土机开回原处!” 李阅炎说完,率先开走。 李杳要去收东西,自然是要跟上的。 而这时,李寄风和小九默契地没有跟过去。 那边李阅炎他们把挖土机停好之后,一同掉头往回走。 除了李寄阳一步三回头,颇为不舍的样子。 其他人都不敢再看。 “寄阳,别看了!”李阅炎回头喊了一声。 李寄阳忙收回目光。 是啊!这都是要命的东西。 “他们来了!”小九给灶里添了一根柴。覃大夫一早就窝进棚子里睡觉去了。熬药的事也交给了小九。 李寄风站起身,“姑父!” 王正走在最前面,“你没看见我?” 李寄风喊了声,“王叔!” “呵!”王正没再看他,走到灶前挤开小九,累瘫了似地坐下。 “给我拿两个包子,倒杯水来!” 黄脸不悦地看着他。 小九抬眼给了黄脸一个退后的眼神,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九给王正拿了包子倒了水来。 王正接了过去,“以后这晚上你别跟着熬,你的身体又没有寄风好,跟他比什么比!” 小九哑言,他有比吗? 他没啊! 不过这会黄脸脸色好了一些,这粗汉原来还挺关心他主子的,就是不会说话! “再拿两个来!”王正又吩咐。 小九又跑去拿了两个过来,“您慢点吃!” 王正抬眼边灌水边看他,狼吞完后面拿来的包子后,“去,去里面躺会,这火我帮你看着!” 小九想拒绝,但在王正的目光驱使下,移动了脚。 恰好李杳跑了回来,他便趁机停了下来。 “爹,等天大亮了再说吧!” 李杳知道,她要不说这话,她爹绝对不会停下来休息。 “都挖了口子通了风,又送了包子和水,暂时不会有事了!” “嗯!我也正有此意!”没想到李阅炎会这么说,大家都很意外。 李阅炎笑道,“关一关也好,省得糟心事多!” 黄叔“哈哈”大笑,难得打趣道,“连你也嫌烦了?” 李阅炎点头。 “那好!都进棚子里挤一挤。”黄叔说完,率先进棚子休息去了。 黄脸什么时候不见的,大家也没注意,不过李阅炎私底问了下小九,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他才放心。 李杳自然不会同他们挤木棚子,同小九趁着天亮之前回到了山洞里。 没想到苏氏一晚都没有睡,一直等他们回来。 见到他们两人,苏氏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许多。 “娘,你怎么不去睡会?”李杳心疼道。 “大哥,你也是,怎么不劝娘?”她还有些埋怨李寄泽。 “不怪你大哥,他劝了几次,是我自己不想睡。” “上面怎么样了?”李寄泽适时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我同你说!”小九开口道。“婶子,您快同杳儿妹妹回房休息!” 李杳拉着苏氏回了房,小九也同李寄泽去了同一个房间。 苏氏因为李杳和小九回来了,心里放松了不少。又听李杳说完上面的情况,这才安心睡下。 这一觉,母女俩睡得极沉。以至于洞口的泥石全部移开,断木也搬走之后,她俩都还没醒来。 “我的天啊!” 春嫂子走了出去,被外面的样子惊到了。 “老春,你们也太厉害了吧!一晚就移开了一条路!” 朱春摸了摸脸,很是尴尬道,“神仙干的吧!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快通了!”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 春嫂子满脸疑惑,“是不是你偷懒了?” 可见丈夫同大伙一样全身泥石,脏兮兮的又不像作假。 “没有!我比他们还醒来得早,阅炎都是我叫醒来的!” “嗯,没错!”李阅炎简单地回了句。 春嫂子才信他。 “也是,这么长这么高的泥石,除了神仙能搬开,还有谁搬得开!” 朱五娘托着肚子,“别说这些了,他们那些人怎么样了?” 张屠夫扶了把她,“你别操这些心。大家都没事,我们歇会,待会就去把村长家先救出来。” 朱五娘点头。 春嫂子却迫不及待走了出去,“我去看看,我去看看他们!” 朱春叫都没叫住。 “让她走一圈也好,”黄叔说道,“她走一圈,还能让洞里的人放心!” 天大亮之后,他们挖开自家山洞花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已经是正午了。 苏氏醒来后,懊恼不已。 幸亏有朱音娘和李梦做好了午餐,让大家吃了。 这会男人们又去了朱武家的那个山洞口,锄头,铁锹,箩筐都用上了。 虽只剩下一米左右的泥石墙,但也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大家手上肩上都磨出了泡,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挖通了洞口。 “阅炎!黄叔!” 朱武激动地踏出了脚,“多谢你们!” “张屠夫,朱春,谢谢!” “客气啥!”朱春道,内心却很是自豪。他也给老朱家做了一些贡献了! 比起朱春,张屠夫淡定多了,“不谢,我没干什么!” “老黄啊!”朱胜握着黄叔的手,“多亏了你们,咱们这贱命也捡回来了!” 众人寒暄了一会。 “喝药了!”茴香吆喝了一句。 “武哥,覃大夫从昨晚就开始熬着药,能调理身子的。” 朱武点头,“阅炎!” “什么也不用说,”李阅炎扯起笑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朱武“哈哈”一笑,“行,我不说了!” 他马上冲洞里喊道,“都去喝上一碗药。若是身体缓过来了,男人们同我去隔壁挖泥石,女人们搬去外面做些方便的吃食!” 朱家人一向齐心,朱武一发话,马上就齐声应了。 所有石洞通开已是两日后了。比原先计划慢了一天,只因蔡家洞口落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当石头被移开之后,蔡家人重见天日。蔡四叔满目泪水,跪在地上哽咽。 “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停下来了!” 第457章 就连安平长公主也惧他们三分 自所有人解救出来后,朱武请了覃大夫给所有村人都检查了一番。最后因为要调理,只得耽搁在山洞处。 可蔡四叔出洞那天的话,让许多同他有同样心愿的人是半刻也待不住了。 连着三四日,都找上了朱武。这让朱武很是为难。 不得已,朱武召集了所有人开会。 “山中危险,谁知道下一次又会遇到什么?”蔡四叔心有余悸道,“我可再也不想封在山洞里面了。” “就是,什么狼啊,老虎什么的,哪有老天爷恐怖!还是尽快赶到云府,有瓦片遮头才好!”龙大也说,他一早就不愿意停的。 “你们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家娃儿还在生病。不说我们家,那熊老头也不行了。走不动啊!” “哎……” 人群中一阵阵叹息。 “赶到云府就有好日子过了吗?”有人问。 “覃大夫,你见多识广,知道云城吗?” 覃大夫突然被问,原本百无聊赖的他,突然一笑。 想起许多年前,京城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人,能给大家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嚣张跋扈自然也是有优势的。比如,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吧! “云府,挺好的!”他说,“安平长公主的封地,至少没有战乱。” “安平长公主?” 新村人本都见识不多,又有几个听说过安平长公主的。 “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同安王也是一母同胞!”黄叔插嘴说了一句。 覃大夫关好他的药箱,漫不经心地听着。 “当年安平长公主招了驸马,但她没有在京城长住,而是同驸马去了云府。皇上心疼她,直接把云府划给了她。” 黄叔又说,“只是这安平长公主,还在闺房的时候,名声并不好。打街溜马是常事,王公大臣的子侄没少在她手上吃苦头。 有传言说,皇上把云府划给她,就是为了打发她远远的,别在京城祸害人。 就连她那附马,也是个没有出处的普通人。” “啊?这样听来,那云府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蔡四叔蹲在地上抓了抓头,“这天下就没有能庇护我们的地方了吗?” “正是因为安平长公主跋扈,如今大乱,可没人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就是二公子想要经过,都得绕道。 所以,论安全还得是云府!” 蔡四叔站了起来,“不管了,只要不打仗,就去云府!” 朱武权横再三,“我再考虑考虑!” 他没有马上定下来,说走就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说生病的老人孩子还没痊愈,就是这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起雨或雪。 “好吧!”蔡四叔叹了口气,一个人率先离开。 等到大伙都散了,朱武也没回去,他跟着覃大夫后面走。 “村长大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快到洞口,覃大夫停下了脚。 朱武略微尴尬,“覃大夫,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就想问问你,熊老头和那些孩子们,什么时候会痊愈?” “嘿嘿,”覃大夫乐呵道,“快了!” 朱武欣喜不已,“多谢覃大夫!” “不谢!”覃大夫微微颔首,“若非你再三请求,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再说,我也得看我徒儿一家面子,是不?” 朱武点头,“还得请您再观察几日,若是没什么问题,我打算三日后带大家赶路。” 覃大夫瞥了他一眼,“三日?三日没问题!” 这下朱武心里的石头落在了地上。 这几日,他被催得厌烦了。当然心里也是巴不得早点赶到云府。 等到了云府,各谋生路,他也少一些压力,也算对得起这村长一职。 “进去坐坐?”吹了一口冷风,覃大夫缩了缩脖子。 “不了!”朱武兴冲冲地摆手,“明儿个我就通知大家出发时间。” “好!”覃大夫算是给了他一个保证,朱武的脚步肉眼可见的快了。 “师父,”李杳站在洞门内,“武伯伯决定了?” “你猜得没错!”覃大夫领着她往房间里去。 “嘿嘿,”李杳帮师父把药箱取下,“早点走未尝不是件好事!” 覃大夫看向她,“你明明也不耐烦待了,为何总要让别人先开口?想走便走呗!” “我若同您一样孤家寡人,那当然是来去自由!” “你别刺为师!”覃大夫翻起了医书。他低头,翻得医书哗哗响。 李杳见师父情绪起伏,颇为不耐,悻悻闭了嘴。 乖巧的在一旁,分拣着药材。 茴香探了个头进来,刚想溜,就被覃大夫目光捉住。 “一天天的东跑西窜的,没个正形!” “师父,我刚煎好药!” “煎药就行了?看你师妹都知道帮为师的忙,你就不知道找点别的事情做?” 茴香张了张嘴,站在门口垂着头。 “行了,别杵在这。大山洞那边几个小孩子的药,你亲自煎,煎完送过去。” “师父,大山洞那边的药蔡姑娘负责啊!” “为师差使不动了你?” “不是,徒儿去!” 茴香进房拿着几包包好的药,转身跑得飞快。 师父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覃大夫骂跑茴香,又拿着医书左翻右翻。 “师父,书都翻烂了!”李杳默默把药分完。 鲜少看到师父莫明的生气,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明明同武伯伯开完会还是好好的。 她很是好奇! “药要分完了,你就去大山洞看着点,你师兄毛毛躁躁,我不太放心!” 覃大夫打发她道。 李杳看他眉头不展,“那熊老头治不好?” 覃大夫抬了抬眼皮,“不要质疑你师父我的医术,你的药丸虽然见效快,但师父的中药也不差!” 不是因为熊老头! 李杳干脆坐到师父对面。 “师父,你怎么了?说出来让徒儿关心关心!” “是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吧!”覃大夫头也不抬。 书也看不进,他干脆合了起来。 李杳弯唇,眼里带笑,“师父,你不想去云府?” “没有!”覃大夫否决得快极了! “我觉得这山里面挺好的,采药也方便!” “师父,你要真不想走,我们一家留下来陪你!”李杳说道,“可我又担心这山里面养大象的那些人寻过来。” “您可能不知道,小九说养大象的是云府的世家,就连安平长公主也惧他们三分。” “你说什么?”覃大夫抬目问道。 第458章 熊三他们三个死了! 李杳对师父没什么隐瞒,而且师父这表情,明显很有兴趣。 于是她说。 “小九派黑脸离开,就是去对付那养象的世家去了! 他虽没明说,但我们也都知道,小九的姑姑就是那安平长公主。” “那世家应该姓欧阳!”覃大夫小声说。 “师父你知道?”李杳微微一笑。 “你在套为师的话!”覃大夫轻哼一声。 李杳弯着眼睛,讨好地笑笑。 “门关上!” 李杳屁颠屁颠去关门。 “那欧阳家,原是云府最大的世家。可自从安平,安平长公主去之后,抬了其他世家与之抗衡,欧阳家当然不服,明面上不敢放肆,可背地里动作不断。” “师父,你很关心云府啊!”李杳道,“你原本可以同师公一起回京城,说不定还能去太医院任职,可你却不去。非得同我们一起翻山越岭,你是知道我们要去云府……” “别乱说!”覃大夫打断道,“悬壶济世懂不懂?” “哦!”李杳懒得拆穿他。“那到云府正好可以如你所愿!” “所以我没有不想去云府啊!” 李杳讪讪地笑了笑,笑得覃大夫伸手要敲她。 “行了,你别管我了!还不去看着点你师兄!” “我这就去!” “等等!”覃大夫又叫住她,“这两包药,是熊老头的,你喊胡欣给他煎了。” 李杳拿着药包看了一下。 “那老头子人不错!”覃大夫说了一句,“咱们对事不对人。” “嗯!” 李杳想了想,应了下来。 她听师父吩咐,先去了大山洞,就见师兄在洞口熬药,还有蔡姐姐和其他几个姐姐也在。 见她来,蔡二妞先招了招手。 “蔡姐姐!”李杳走了过去,同大伙打了招呼。 “杳儿,你怎么来了?” 上回的事,蔡二妞很是不平。所以最近杳儿也没管村里面这些伤啊痛的,她们也没去找。 但她们还是尽心尽力,因为她们是收银收粮的。 “我来看看!”李杳回答说。 几个姑娘一齐看向她。 “你们别这样,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胡欣“噗嗤”笑出声,“你像!” “所以熊三死了!那夫妇俩也死了!”李杳淡淡地说。 几个姑娘都愣住了。 李杳说,“他们三个在那坡下,第三日就都死了!熊三自私,我大哥给的包子馒头,他不分给他表哥夫妇。结果那夫妇合谋打死了他。 那夫妇又互相怪罪,男的坠了崖,女的被尖木刺死了!” 胡欣脸色发白,哪里还有心情笑,只说了句,“活该!” “药好了!” 茴香没心情听姑娘们说话,药好之后就喊道。 蔡二妞领着几个姑娘去给孩子们喂药,李杳跟在后面观望了一下。 见咳嗽声少了许多,孩子们脸色也都平常,就默默地走开了。 “胡姐姐!” 她回到洞口,“这两包药是熊老头的,师父让你煎好送去!” 胡欣接了过去,“好!” 李杳想了想,取下个水囊给她,“用这个水煎!” 胡欣没有多问,只是把水囊和药都抱在怀里。 “我去他们家煎去,你要同我一路吗?” 李杳摇头,“我得去看看小宝和球球。” 胡欣笑着点头。 “你去瞧瞧也好,不过小宝和球球早就好了。你让蔡姐姐带给他们的药,他们一次也没落下,所以早好了!” 两人一齐走出大山洞,又绕过高高长长的泥石,去了各自要去的山洞。 李杳一到朱家。 阮氏,姜氏,孟氏都起了身。隔壁朱林媳妇抱着球球也凑了过来。 “小宝,小宝!”李杳拍了拍手,小宝便在孟氏怀里伸出手。 李杳抱了过去,“好重啊!你又长胖了!” 孟氏怕李杳抱不动,又把小宝抱了回去,还惹得小宝哭起了鼻子。 李杳往她嘴里塞了个小馒头饼干,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马上变了脸笑了起来。 “哈哈哈,”众人被小宝的变脸术逗得哈哈大笑。 球球也跟着乐呵。 李杳从袋子里拿出两小纸包,一包给了小宝,一包给了球球。 朱林媳妇不肯要。 “给球球的零嘴,不是给你的!” 孟氏点了点头,朱林媳妇才收下。喂了球球吃了几颗,赶忙收了起来。 这精细的东西,不能让人瞧见了,她是知道的。 “杳儿,婶子也有东西给你!”孟氏把闺女放到姜氏怀里。 不用猜,李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果然没一会儿,孟氏就抱了个小坛子过来,“你拿回去,让你娘再炸一遍。” “什么东西?”朱林媳妇伸长头看了看。 “哈哈,蜂蛹!你不知道吧,杳儿就喜欢吃这虫子!” 朱林媳妇点点头,记到了心上。 李杳抱着坛子,冲孟氏笑了笑,“多谢三婶子!” “说什么话,真要谢,三婶子我要谢你的可多了。 不是你,我家小宝这回要吃大苦头了!” 孟氏说话,朱林媳妇就在一旁点头。 “总有那没长眼睛的分不出好歹,打量着你小,好欺负。 我听大哥说,熊三他们三个死了。你看这不就是报应! 杳儿啊! 你放心,三婶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支持你! 下回再有人敢动你一根指头,三婶子也不会放过他!” 朱林媳妇又点头。 “你别光顾着点头啊!”孟氏拍了下她。 “嗯,我同你孟婶子想的一样!” 李杳大笑,“婶子们,你们的好意杳儿都记在心里!不必担心,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再说,人都死了。咱们就别牵扯别人了!” 孟氏点头,“便宜他们了!” 她还要说,阮氏就出声阻止,“杳儿都说不追究了,你别给她惹事。” 孟氏撇了撇嘴,“我就是气不过!” 李杳有些感动,但面上仍带着笑容,“我得回去了,大宝和球球好了,我也放心了!” “就要回去?” 李杳已经起身,“还得回去给师父汇报情况!” 孟氏一听是有正事,就不再挽留,只是再三说让多来玩。 阮氏送李杳出去,怕不安全,干脆送她到了家里。 恰好苏氏的豆芽都长出来可以吃了,苏氏又装了半篮子给阮氏带回去。 “这个能吃?”阮氏一脸惊讶。 苏氏点头,“你们吃过要是喜欢,改天我再教你发豆芽。” 第459章 按理说我是姐姐! 苏氏并没来得及教阮氏发豆芽菜,因为他们出发了。 也就是三日后,他们离开了差点活埋了他们的山洞。 一路上,雨雪虽然停了,但那风刮得脸生疼。 李杳整个头只露出两个眼睛,却也被这风吹得眼泪噙满目。 苏氏满脸心疼,好在李杳并不娇气,冲她一笑。 “傻丫头!”苏氏拉着她的手。 “娘,我可不傻,你看二哥他们几个才傻呢!” 苏氏笑笑,“你二哥他就是个皮猴子,那张脸迎风吹,等裂了开口,有他疼的!” 李杳目光随着二哥他们的背追了一会。 “娘,你有没有看到邬肃?” 苏氏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他?” 李杳指着前面,“老鼠,狗蛋和二哥都在,平日邬肃不是也同他们一起?” 苏氏这才发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邬婆子年纪大了,邬肃自然不能同他们一样没心没肺。” 李杳抿了下唇,心想等会休息的时候,去看看邬婆子。 “你要担心,待会娘同你一起去看看邬婆子!” “好!”李杳应下,没想到娘同她想到一块去了。 原以为中午就能休息,可到了中午,朱武只让大家停下了吃两口东西,就继续赶路了。 因此李杳没找到时间去看邬婆子。 一直到晚上,朱武才让队伍停下来。冬日的天黑得早,火把早早就点上了。 “娘,我找二哥一起去。”苏氏在做晚饭,李杳已经拉着二哥过来了。 “好!你们小心点。”苏氏很快反应过来,闺女说的什么。 兄妹俩刚准备走,苏氏又叫等等。拿了个布袋子过来。 “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李杳点头,李寄云扯开看了一眼,“都是包子!” 苏氏瞪向他,“你没听你们爹说,这回赶路,中午都不休息了。这包子吃起来方便。你与邬肃常在一起玩,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 李寄云被教训了一顿,面红耳赤的。 “二哥,我们快走!” 李杳拉了下他,又同苏氏摆了摆手。 苏氏叹了口气。还得是闺女,心细又稳重,平日的顽皮也不过是故意逗趣。 可这儿子,这般没心没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懂事! 李杳与李寄云找了许久,才在一棵歪脖子大树下找到邬肃和邬婆子的家。 一块破油布三个角用绳子系着,绑在那歪脖子树上,另一个角用一块石头压在地上。 这怕是邬肃做的,因为着实粗糙,但看得出尽力了。 “邬肃!”李寄云喊了一声。 李杳却弯着身子朝那油布下看去。 “邬肃~” 李寄云又喊,见没人应,便小心地往油布下走去。 “寄,寄云?” 李寄云刚探进头,被沙哑低沉的声音吓得连退几步。 好在李杳反应快,捂住他要尖叫的嘴。 “邬奶奶!”李杳轻瞪了一眼二哥,径直钻进油布下。 “邬奶奶!”李杳忽然鼻子一酸,“你怎么了?” 邬婆子躺在一块破褥子上,蜷缩着身子,微闭着眼。 “是杳儿啊!”她努力撑开眼皮,“老婆子没事,就是老了,不中用了!” 她的气息很沉,一句话拖了许久才说完整。 李杳往她身边挪了挪,挨着她坐下。 邬婆子移了下头,想要把头抬高一点。 “杳儿,你看不清吧。” 李杳摇头。 “那,那儿有油灯,你帮我点燃。” “邬奶奶,杳儿看得见。”李杳伸手,帮她把上半身支撑了起来。 “您生病了,怎么不找我师父看看?或者让邬肃找我?” 邬婆子努力扯起嘴角。 “都是一些老毛病了,哪能一直麻烦你们。杳儿,不是你,老婆子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支撑到现在。” 李杳摇头,天黑看不见,正好掩盖了她的情绪。 “我给您看看?” 李杳伸手去摸邬婆子的脉,被邬婆子瞬间移开了手。 “别让肃儿知道!” 李杳点头,重新把邬婆子的手拿来。 许久之后,李杳伸开手。 “邬奶奶,我会每日给您送三餐汤药。” “杳儿,我?” “不用担心,不过是天气冷了的缘故。吃上三日,您就会好的。” 邬婆子似乎不信。她自己的身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强弩之末罢了! 李杳冲她笑了笑,“您得看着邬肃长大是不是?” 是啊!她得等孙儿长大! 邬婆子点头,“杳儿,我能熬得到吗?” “就看您配不配合了?” “我配合!” “那就是了,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就马上让邬肃找我。您怕麻烦我师父,可我是小辈,随便差使是没问题的。” 李杳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诶!”邬婆子重重道,“老婆子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了!” 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圆圆的玉石,“给你!” 李杳接了过去,“石头山捡的?” 邬婆子点头。 李杳塞了回去,“这玉石等到了云府能换不少银子,您留下。真要给我报酬,到了云府,您给我做一回黎蒿耙耙。” 邬婆子笑了,“好!” 李杳把她的手放进破被子里,“那就说好了!” 这时,外面传来邬肃与李寄云说话的声音。 李杳也钻了出去。 邬肃突然不作声了,双手背在背后,双目垂下看着自己的脚。 一双破得开了口的布鞋,让他脸一红,露出的几个脚趾头使劲往里缩。 李杳只当没看见,像平常一样同他说道,“邬奶奶这几日赶路太劳累,可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一点我再送药过来。” 邬肃猛地抬起头,“只,只是太累了吗?” “对啊!人老了,体力自然跟不上年轻人。” 邬肃伸出一只手,抓了下头,“吃了药就能好了?” “当然!”李杳回答他。 “谢谢!” “不用谢!”李寄云伸手捞住他的头,“我们是兄弟,我妹妹就是你妹妹,熬点药没问题的!” 邬肃脸胀得通红。 李杳冲李寄云冷笑道,“二哥,虽然你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我比邬肃大,按理说我是姐姐!” “姐姐~”邬肃喃喃道。 “嗯,乖!”李杳立马接上。 “二哥,我们回去了!” 邬肃把背后的布袋子抱到胸前,盯着李杳兄妹的背看了许久。 直到邬婆子唤他,他才钻进油布里。 “肃儿,你得知恩图报!” “肃儿明白!” 第460章 蔡四叔与坏人勾搭了? 一连三日,李杳都给邬婆子送了药,勉强让邬婆子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眼见邬婆子渐渐好转,李杳也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日,天空飘飘洒洒又下起了雪。 朱武眉目不展,神情冷峻。 “又走不成了!” “这点点雪没有问题的!”蔡四叔说。“已经翻过了象山,只有三座山了,村长,走得快咱们可以去云府过年!” 朱武抬目往前看去。 “村长,这雪并不大啊!走吧!” “蔡四,我知道你心急。可你也得顾及一下村里的老老少少。 你们蔡家人多,互相扶持,能走我是知道的。 可不是家家同你们家一样啊!” 蔡四叔脸色发白,风吹得他嘴皮干裂,翘起一层死皮。 “我,我太心急了!你们再商量。” 他退到了一边,目光里全是焦急。 龙大在他旁边叹了口气,“听村长的吧!” 朱武决定停下来,只因雪越下越大,山路崎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倒。 他有些不明白,蔡四怎么会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雪停了再走!”朱武拍了板。 没找到山洞,朱桐朱桦找到了一处凹地。 新村人就在那凹地里暂停住下。 好在这会雪刚下不久,地上的雪不是很厚。 谁也不知道这雪会下多久,所以前两日,都是随便住下。 可到第三日,雪越下越大,短短半日工夫,雪已经盖满了山头,远远看去,像是穿上了一件洁白的衣裳。 朱武又召来各家为主的男人。 “准备在此处过冬!”他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 “真不走了?”蔡四叔神情恍惚道。 “走不了!”朱武直截了当地回了他。 蔡四叔起身,恍恍惚惚地走了。 “蔡四是怎么了?自从被那泥石埋过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龙大说道,“我也想尽快到云府,可也要看实际情况呀!”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别管他!”朱武是有些生气的。 上回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新村里像邬婆子这样的人家还有几户。 有的没了娘,有的没了爹,有的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蔡家人能走,这些人是真的走不动了。 他一日是村长,就要做好村长一职。不会因为个别人,而枉顾大家的性命而不顾。 大多数人,也不愿大雪天冒险翻山,因为稍有不慎,掉下山崖,绝没有活的可能。 所以都很赞成朱武的决定。 王正和李阅炎等散了会,马上回去安置家了。 走也好,停也好,他们都听朱武安排。 对于他们来讲,在哪都是生活。 “早知道这儿连个山洞都没有,还不如在原来的地方过冬。” 王正嘟囔了一句。 李阅炎笑了笑,“别想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回头!” 王正从袋子里拿出电动伐木机,“我把树割倒,你劈掉那些树枝。” 李阅炎四处扫了一眼后,才点点头。 两人合力,一个时辰就收拾出了十几棵大树。 “我先拖一些回去!”李阅炎说了声。 “我再去砍一些!”王正想着闺女最近常去照看邬婆子,不如多砍几根树,到时候也给他们祖孙盖个小一点的棚子。 想到这,王正又想起蔡四。没想到蔡四还是个自私的。 又砍了几棵树倒下后,王正快速地清理了树枝。 收起电动伐木机,又去把那些树枝捆成一捆一捆的。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蔡四匆匆往林子里跑去。 “看什么?”李阅炎已经送了一趟树木回来。 “我看到蔡四了!”王正说,“他往林子里去了,跑得很急的样子!” “跟去看看!”李阅炎拿起柴刀,“最近他怪得很。” 王正点头,两人往蔡四跑的方向追去。 地上覆了一层白雪,蔡四的脚印清晰明了。 两人很快就追到了林子深处,直到脚印消失。 “不见了!”王正说。 “嗯,连脚印都没了?这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李阅炎在附近找寻了一圈。 “奇怪!” 没找到人,两人并未多做停留,又回去了! 李杳同哥哥们来帮忙拖柴回去的时候,李阅炎同王正从林子中走出来。 “爹,这些树木应该够了吧!” “够了!咱们全拉回去!” 一直到吃晚饭,李阅炎同王正才说起今天去找蔡四的事情。 “爹,你们看错了吧!”李寄云端着饭碗边吃边说,“蔡四叔一直在他们家的油布棚里睡觉。” “睡觉?”王正皱起了眉,他不可能看错,那个人的确是蔡四。相处久了,看个背影都能认出来,而且蔡四跑的时候,距离他并不远。 “对啊!下午我同妹妹去邬肃家路过。还听蔡姐姐说她四叔生病了,找覃大夫抓了草药。妹妹还说要进去看看,蔡姐姐说她四叔睡着了,又说不要紧,所以妹妹就没有进去他们家。” “嗯,没错!”李杳说。“蔡姐姐应该不会撒谎!”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王正摸了下额头。“可那往林子里跑的人是谁?那脚印可是清楚留下的。” 李阅炎放下碗,他吃完了。 “我去蔡家看看就是!” 李杳放下碗,“你们在怀疑什么?怀疑蔡四叔与坏人勾搭了?” 李阅炎摇了摇头,重新坐下,“不是,只是觉得他最近变了。” 李杳打了个哈欠,“平日咱们与蔡家来往也不密切,猛地上门只会让人怀疑。 你们要想知道蔡四叔在不在,交给我就是。 反正白日我本来就要给他看病的!” “那爹陪你去!”李阅炎说。 “师父陪我去!爹你又不会看病!”李杳已经起身。 李阅炎被嫌弃了,半点也不恼,“好吧!我还是在家打木桩子!” 他无奈的样子,惹来苏氏一个白眼,“天都黑了,明日再干!你不累,大家都累了!” “师父,走啊!”李杳搬来了覃大夫的药箱。 师徒俩往蔡家走去,其实大家住的地方就是在一块,所以两人没走几分钟,就到了蔡家。 “杳儿,覃大夫,你们来做什么?”蔡二妞发现他们后,立马掀开了油布一角,招呼他们进去。 “蔡四叔好些了没?我同师父来给他看看。” 蔡二妞脸色突变,结结巴巴,“不,不用!” 第461章 他们囚禁了我四叔,逼他说出小九的身世 蔡二妞的反应有些大,李杳和师父对视一眼后,便走了出来。 “对不起!”蔡二妞追了出来。 李杳止步。 蔡二妞红着脸,紧咬着嘴唇,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说,“杳儿,我晚一点找你!” 说完,她飞快地退回油布棚里,拉下油布。 李杳同师父面面相觑。 “走吧!”覃大夫微勾了下唇。 两人回了家,家里人都还没睡,正在等他们。 “怎么样,看到蔡四了?”王正先问,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李杳摇头。 “没有看到蔡四叔,蔡姐姐拦着,看上去很是紧张。” “蔡二姑娘平日是个爽利的,一定是有事瞒着!” 苏氏插嘴说了一句。 “别想了!”李杳说完这句,就帮着干娘卷着绣花线。 并没有把蔡二妞要来找她的事说出来。 天早已经黑了,下着雪又冷,干不了活,所以大家都早早睡了。 李杳坐在火堆旁,一直到半夜,仍未见蔡二妞找上门来。有些坐不住了,便起了身。 她掀开油布一角,一股冷风马上吹进棚子里。吓得她立马钻了出去,压下油布。 房子还没建好,一大家子人都是挤在这个油布棚里,稍微有点声响,就能吵醒一片。 她拍了下胸口,在外面听了一会,确认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她才放心。 蔡姐姐不是个不守信任的人,这么晚没来,定是被事情拖住了。 李杳朝蔡家方向走去。 “我告诉你,家里的事情,你不许跟任何人说。” 李杳刚靠近蔡家的油布棚,就听到这低喝声。 油布上印着的影子,让她胸口冒着怒火。 只见一个影子伸手戳着地上影子的头。看地上那影子的姿势,还是跪着的。 “我不说,可你们就任由四叔去死吗?” 李杳已经贴近油布棚了。 许是里面的人太激动,并没有发现外面的不妥。 “二妞啊,你四叔已经这样了,不是我们狠心,总不能让我们一族人给他陪葬吧! 他嘴巴硬,连累的都是亲人! 可那些外人哪里抵得过咱们一脉相承的亲人。” “哼,你们有没有良心?”蔡二妞哽咽怒道,“不是那些外人,哪里还有咱们蔡家! 你们忘恩负义!” “臭丫头!”忽然那影子一巴掌挥了过去。 李杳眉眼突突。 “别打伤了!” 又一个声音说,“打伤了她,她走出去就被人发觉了。 李阅炎家那个丫头,今日上门,怕也是发现了端倪!” “九太爷?”蔡二妞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油布边上的几个蔡家族人。 “连你也?” “我能怎么办?”九太爷一脸为难,“你四叔脑子一根筋,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蔡氏一族! 还有你,我们能容忍你到今天,也是看在你姓蔡的份上。 残花败柳,你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哈哈哈,”蔡二妞绝望地讪笑。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说辞!” “你!”九太爷拄着拐杖。见蔡二妞油盐不进,转头对站着的影子男道,“蔡五,人家只给我们三天时间,别又让蔡四逃了!” “放心!”蔡五一把拽起地上的蔡二妞,“不想你四叔死,就给我老实点!” 蔡二妞被拽得一个踉跄,等她站稳后,一脚朝蔡五踢去。 “四叔宁愿死也不说,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你们这群混蛋!黑心肠!等着遭报应吧!” 蔡五被踢中怀,痛得在地上打滚。 蔡二妞讪笑,“就是死我也要拉你的垫背!” 她早就学会了全身穴道图,一脚过去正中蔡五的痛处。 “把她绑起来!”九太爷急道。 蔡家怎么出了这么多冤孽,一个两个都是死心眼。 不过是提供一些信息给那人,这两个冤孽一个比一个犟。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蔡氏一族,这两个冤孽怎么就不明白了! 蔡二妞被捆住,“哼,你们绑了我,只会让你们的事情败露得越快!” 九太爷起身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停在蔡二妞跟前,“败露?” “你若突发重病,死了!应该也很正常吧!” 蔡二妞别过脸。却也是这一别脸,发现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很快她收回目光。 大声说,“好,我会劝四叔配合你们!” “这才对嘛!”九太爷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蔡五刚刚痛得死去活来,这会被人扶起来后,也不痛了。冲过去就要揍蔡二妞。 “住手!”九太爷喝斥道,“都给我小心点。这事成了,到了云府咱们就有了立足之地!别因小失大!” 他警告地看着蔡二妞。 “这几日别再惹什么人上门,也别想着去求助别人!” 蔡二妞垂头。 九太爷冷声道,“你也不想姓黄的那一家,被仇家追来吧!” 蔡二妞猛地抬头,隐忍着泪水,“我听你的!” “好,好,你是个聪明的!”九太爷缓和了语气,“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蔡二妞移动着脚往外走。 马上被蔡五拦住。 “四叔都被你们关着,又中了剧毒,我能跑到哪去?” 蔡五凶狠地看着她。 “你们不让我出去,不仅阅炎叔一家会怀疑,就是大黄和村长他们也会怀疑!除非你们有信心让四叔开口,就杀了我吧!” “让开!”九太爷开了口。 蔡四还躺在里面,量这丫头也不敢乱说。毕竟是个女娃,到底还要依赖蔡家而活。绝不可能逃走! 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他就不信迷不了她的眼。 蔡二妞走出油布棚,拼命地往外跑,她朝林子里跑去。跑得鞋都掉了才住下来,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黄脸靠在树上,被吵醒。 刚准备跳下查探清楚,就瞧见远远追来的小身影。 便歇了心思,等着看戏。 “蔡姐姐!”李杳追到林子中,停在蔡二妞的跟前。 “杳儿!”蔡二妞一把扑到她身上,抱住她。 “救救我四叔!他们囚禁了我四叔,逼他说出小九的身世。 可小九不就是王叔的私生子吗?哪里还有什么身世! 四叔这么说,他们不相信,还给四叔下了毒。 那毒我解不了!四叔快死了!” “你们蔡家被人收买了?”李杳抚着她的背,轻声问。 第462章 杀绝他们蔡家 蔡二妞拼命地点头。 “我们被泥石埋进山洞的前一晚。四叔就同我说,他要先走。不想连累蔡家。 他到是一份好心,可咱们姓蔡的其他人,你刚刚也听到了。 他们一早就被收买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逼我四叔了!” 李杳皱眉,原来这就是蔡四叔想早点走的原因,他不是自私,甚至是无私。 为了隐瞒小九的身世,都快死了! “我会想办法救蔡四叔的!”李杳把蔡二妞扶起,两人找了个树桩坐下。 忽然她抬头,指着黄脸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黄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从树上飞了下去。 “听到了?这事因你主子而起!” 蔡二妞窝圆了嘴巴,一动不动,心都不敢跳了。 她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了!原来小九真不简单。 “嗯,我要怎么做?”黄脸问。 李杳想了想,“先把蔡四叔弄出来再说!” 蔡二妞双目顿时亮了,“能救出来吗?” 黄脸瞥了她一眼,看向李杳,轻道,“还有呢?” 李杳正思考着,并没有马上回他。 良久才问,“黑脸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回动手的应该是养象的欧阳家。 黑脸越耽搁得久,就证明欧阳家越难对付。 “不知道!”黄脸说的是实话,他并不知道黑脸的行踪。 两人现在的任务是独立的,他现在主要是保护公子,其他的都是其次。 若非公子吩咐要听眼前这小姑娘的吩咐,他也不会现身。 李杳咋了下舌,“先去把蔡四叔弄出来吧!” 黄脸转身就走。 蔡二妞担忧的起身,“他一个人能救出来吗?” 李杳回答道,“他的武功不错,可能比黑脸只差一点!” 前面走出十几步的黄脸停了一下,很想回头说,他不比黑脸差! 遂轻哼一声,飞走了! 顺带着踢过的树倒了几棵。 吓得蔡二妞紧紧抱着李杳,“别怕,这人有点儿暴躁!” 李杳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树倒下的声音停下后,蔡二妞松开手,整个人如同皮球一样松软下来。 “杳儿,等四叔出来了,我打算带他离开。” 李杳望着她满目泪花,像个破碎的娃娃,靠在树干上,毫无生气的样子。 不免心头一滞。 “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蔡家早已上下一心。可他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允诺。 置四叔和我于不顾。 我四叔为了他们,做了多少事啊? 我,我为了他们,当初死皮赖脸要跟着你们。 不然,他们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今日,若是别人,我也不会这么心痛。可偏偏就是我们蔡家的人啊!” 字字滴血,李杳太明白这种感觉。只能轻抚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诉。 “我必须走,四叔也一样!” 她到最后也没提起小九,也没怪小九连累。 因为她知道,若非他们蔡家人见钱眼开,内心黑暗,根本就不可能被收买。 “蔡姐姐,你甘心就这么走了?而且,你认为你们走得掉吗? 昨天下午,蔡四叔是不是逃了?” 蔡二妞摇头又点头。 是啊!她不甘心,可她不走,将永远被蔡家人钳制。 可也逃不掉啊!四叔昨天逃了,回来的时候是蔡五他们遮掩着抬回来的。 若不是想要从四叔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也许四叔早就一命呜呼了。 “听我的,你先应付着他们!” 李杳刚说完这话,就见黄脸肩上扛着蔡四叔过来。 “挺快的啊!” 她迎了上去。 黄脸原本绷着的脸,不自觉地勾了下唇。 他弯腰把蔡四放在地上。原本垫在蔡四身上的烂褥子也被他扛了过来。 正好垫着。 “四叔,四叔!”蔡二妞哭着。 李杳只瞧了蔡四叔一眼,就倒吸了口寒气。 下手好狠啊!她暗自骂道。 很快她往蔡四叔口里喂了颗药丸和一些水。 “别急!”李杳轻道,“他很快醒来,有我在,不会让他死的!” 蔡二妞叫住哭声,麻木地坐在一旁。 “我不走!我要替四叔报仇。”她咬着下唇,重新做了决定。 “虽说都姓蔡,可他们都要我和四叔的命了,我凭什么放过他们。” 她抓住李杳的手,“杳儿,你定有办法是不是?” 忽然蔡四叔轻咳起来,费力睁了睁眼,可因为被揍得太狠,眼皮都是肿的,根本睁不开。 只得抬了抬手,“二妞?” “四叔,我在!”蔡二妞抓住他的手,低泣着。 “别,别管四叔,快走!” “四叔,他们好狠啊!我要替你报仇!” “不!斗不过他们的。” “蔡四叔!”李杳喊了声,“你已经安全了!” “杳儿?”蔡四叔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 “杳儿,你快告诉小九。云府欧阳家试图抓住他来要挟安平长公主。” 李杳握住他的这只手,“四叔你放心!他们要挟不了的。你该早点告诉我们。” 蔡四叔扯了扯嘴角,“是我的错!我太相信我们蔡家的人了。虽然我并未透露小九半点信息给他们。但让九太爷猜到了一些。 要不然,那人也不会找上我们蔡家。 也是因为我们蔡家,心术不正。才让人钻了空子。” “先别说这些了!你重伤,需要治疗,我带你们回去!” 李杳想了想蔡四叔离不开人,必须要人看护,只有他们家有这个条件。 “杳儿,会连累你们的!”蔡二妞摇了摇头。 “小九是我们家的人,说到底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杳儿,”蔡四叔紧握着她的手,“你帮四叔一个忙,帮我把二妞送到黄家藏着。” 李杳瞬间明白了蔡四叔的意思。 “好!” “那就这样决定!”李杳应下。 然后指挥着黄脸,“这都是因为你家主子他们才变成这样的。你帮我把四叔送去给我师父。” 黄脸张了张口,到底没反对。 好像确实也是! 于是他把褥子一卷,轻松地把蔡四叔扛在肩上,飞快地走了! “四叔!”蔡二妞噙着泪。 李杳安慰道,“蔡四叔良苦用心,咱们快走吧!” “杳儿,我这样会不会连累大黄哥?” “不会!”李杳肯定道。 她马上就要杀绝他们蔡家,哪里还有连累不连累。 至于欧阳家,等着! 第463章 成亲 夜,很黑,飘飘洒洒落着鹅毛大雪。 黄叔家的木棚是最先搭起来的,李杳同蔡二妞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 里面的人就惊动了! 大黄探出个头,满脸惊讶。 “嘘!”李杳做了个手势。 木棚里油灯点起来没多久,又熄灭了! 次日,蔡家的大油布棚里发出爆吼声,“人呢?” 蔡五这声喊,马上被九太爷一拐杖打蔫了。 “吼!要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蔡家人人心惶惶。 “九太爷,现在如何是好?”蔡五低声道。 贱丫头跑了就跑了,要死的蔡四也不见了。这下别说去云府享荣华富贵,就是能不能活命还是一回事! 九太爷双目如蛇信子一样探查着蔡家所有人一圈。 “蔡四不可能逃得走,除非有内应!” 蔡五一听这话,直接抓了两个中年男人出来。 “是不是你们俩?” 那两人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我!” 九太爷戳了戳拐杖,“别吵了!” “再有两日,那人就要来了。不想死的,都给我想办法! 要不把人找回来! 要不就我们自己查查那小子!” “九太爷!”刚刚那两男人中的其中一个说,“王正那人最不讲情面,会不会惹恼了他?” “蠢货!”九太爷一拐杖砸了过去。 “命重要还是情面重要!” 他咬牙,双眼发出阴狠的光,“已经没有退路了!蔡四能不动声响地逃了,这中间必有人相助。” “会不会是住在李家的黑脸?” 九太爷摇头,“最近黑脸根本就不在,也正是因为他不在,那人才敢找上我们。” “那是谁?”蔡五很是不解。 “该不会是贱蹄子故意迷惑我们,其实她早给蔡四解毒了?” “不!”九太爷又否定,“那人说了那毒无人能解,二妞她只懂皮毛,哪懂治病!” 蔡五狂躁不已。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人怎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我知道了!那死丫头是不是找了黄家人!”其中一人像是灵魂开了窍。 “去他们家要人!”蔡五气呼呼地拿着把斧头就要往外走。 “大喜啊!哈哈哈!”春嫂子推开蔡家油布,与蔡五迎头撞上。 “哎哟喂!蔡五你还是这么毛躁!”春嫂子揉了下头,无视蔡五吃人的目光。 “蔡九太爷,哈哈,要我说你们什么好了,上两天我找上门,你们说蔡四病了,你们做不了主。 是怕我赚你们媒人红包吧!” 蔡家人一脸懵,蔡九太爷吹鼻子瞪眼,“朱春家的,你一大早胡说八道什么?” 春嫂子也是一脸莫明地看着他们。 “算了,我来找蔡四的。” “蔡四不在?”蔡五忍着怒火说。 “不在?”春嫂子瞪圆了双眼。“那今日这酒席,他做亲叔叔的不参与呢?” “你到底说什么?”九太爷隐隐觉得不对。 “九太爷,您老还不知道?”春嫂子自来熟地扯了条板凳坐下。“今天不是大黄和蔡二姑娘成亲的日子?” “什么?”蔡氏一族齐道。 “咳咳,这蔡四没同你们说?”春嫂子尴尬道,“也是,蔡二姑娘父母爷奶都不在了,最亲的就是蔡四这个叔叔,也只有他能做主!” 九太爷隐忍不发,只是拄着拐杖的手青筋直爆,那褶皱的老皮耷拉,青筋越发明显,看着就恐怖。 “朱春家的,你的意思是,蔡四已经把二妞嫁给了黄家大黄?” “对啊!还是九太爷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 半月前,黄家就让我同蔡四提亲。 你们也都知道,大黄同你们家二姑娘,那是郎有情女有意。 蔡四心疼侄女,也看好大黄大小伙,也就同意了! 要我说,还是你们蔡家明事理,蔡四也是顶好的。黄家给了二十两彩礼,蔡四那是一两也没留,皆数给了二姑娘。 这不今天都要成亲了,二姑娘也迎上门了。 我这不是来通知大家,黄家备好了酒席,请你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嘛!” 春嫂子一口气说到这,打量了一圈蔡家人,“你们不知道?” “咳咳,知道!知道!”九太爷暗了暗眸子,“只是蔡四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在?”春嫂子惊讶不已,“听说蔡四最近身体不好,他该不是怕冲撞了新人,躲起来了吧!” “唉,其实黄家开明得很,不会在意的!” 说着她起身,“我这信也给了,中午开席,你们都来啊! 都是一个村的,就不讲那些礼数了。终归热闹热闹,祝福新人,你们说是不?” 这话说完,她已经出了蔡家的大油布棚。 “呸!” 她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浊气。 “九太爷,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被人耍了!该死的蔡四,这是要与我们一族人作对!” 九太爷颤颤巍巍起身。 “没有我同意,这亲成不了!” 蔡家一个妇人插嘴道,“就是,咱们老太爷都没同意的亲事,不作数! 死丫头,到了云府嫁给谁不成,非得嫁给一个逃犯!” 逃犯! 九太爷勾了勾嘴角。 “听我的,蔡五你带几个人,给我挨家挨户找蔡四,另一些人,同我去他们黄家抓人。” 都已经这样了,他不怕撕破脸皮。 “是!” “等等,”九太爷微眯着眼,“再找人把那小九绑了,无论他是不是那人要找的人,他都是!” “九太爷,”蔡五眼里全是精光,“您英明!” “咱们蔡家能不能过那人上人的日子,就看今日了!” 这一声鼓舞,蔡家男女老少都沸腾了。 这苦哈哈的日子,他们过够了!等事成了,香车奴仆,醉生梦死,就轮到他们了。 于是乎,蔡氏一族拿刀拿棒,朝两个方向奔去。 古童生站在破油布旁,摇了摇头。 蔡家亡了!临了,还要作死! 真是辜负蔡二姑娘这么久以来的维护。 第464章 一声不响的嫁人,反了天了! 蔡九太爷带着人冲到黄家门前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被隔绝了很长时间一样。 因为除了他们一家外,新村多数人早就到了。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不仅如此,黄家的木棚建得又大又宽,各处张贴着大红喜字。 几口大锅热腾腾地烧着。 几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切好准备下锅的菜。 就是老天似乎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雪都停了下来。 “哟,蔡九太爷,你们拿刀拿棒是要干什么?” 朱武一起身,身后朱家各房男人也跟着站起来。 蔡九太爷脸涨成猪肝色。可他仍未放弃。 “村长,这是我们蔡家与黄家的私事,即便你是村长,这事你怕也管不着!” 朱武脸色一沉,本就是个莾夫,又一脸的络腮胡,只要一变脸,就凶得吓人。 蔡九太爷口齿打结,“我就,就没同意这门亲事。谁让他们成亲的!” 这话一出,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亲家太爷来了?”黄叔听到信,立马从屋后迎来了。 “哼!”蔡九太爷偏过头,“别乱攀亲戚,我们蔡家可不想有个逃犯亲家!” 黄叔不怒反笑。 “您说得没错,我也正有此意,不愿拖累你们蔡家!”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蔡九太爷冷着张脸。 朱家人多,他是有点儿畏惧。但这黄家,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一家子逃犯,不夹紧尾巴做人,还敢放肆不成? 早知道黄家还要插上一脚,他应该一早让那人报个官。抓走这一家子祸害! “所以,我儿媳说得在理,成亲以后便与你们蔡家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了!” 好歹从前也统领过数千士兵的人,后来这些年虽然隐藏了身上的锐气,可这一散发出来,并不是一个老头能承受的。 黄叔眼里透着冷意。 蔡九太爷颤巍的连退几步。 “今日我儿黄靖娶亲,你们要是来捣乱,可别怪我不顾同村之情。 我们黄家要请的人是蔡四,你们也不过是顺带。 既然你们如此不屑,那就请吧! 别影响我们开席!” “你,你!”蔡九太爷只觉得脑袋充血,“她是我们蔡家的人,我不同意她嫁,她就嫁不成!” “这个?”春嫂子拍了拍手上前,“蔡九太爷,您老糊涂了? 说到底,你,你身后的这些人。只是二妞的族人。 二妞的亲叔叔同意了,哪还轮得到您老说话。 您能做主的,只有您这一房。 隔房隔代,您做不了主!” “哼!”蔡九太爷阴鸷地盯着春嫂子,“你们全都串通好了?” “胡说!”春嫂子浑然不管这糟老头子的脸色,“早知道咱刚刚就不跑这一趟了。平白惹个麻烦来,真晦气!” “九太爷,咱们别管他们,冲进去把咱二妞拖回去。 咱们自家的姑娘,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就是卖了,外人也管不着!” 春嫂子朝那说话的妇人看去。 “你还是个人吗?合着不是自己的闺女就不心疼? 怪不得二姑娘说,她和她四叔早就被你们逐了族,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啊?那岂不是早不是一家人呢?” “这蔡家人背地里这么不干人事啊!” “那蔡四今天没露面,该不会是被他们家害了吧,前两日我从他们家外过,听到蔡四的咳嗽声,还想进去探望一下,就被蔡五找借口赶了出来。” “我的天,这蔡家人私底这么坏啊!” …… 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让蔡家人都黑了脸。 蔡九太爷上前拉了下朱武的手臂,被朱武甩开。 “您有话直说!” “村长,黄家人如此不讲理,与朱春家的合伙起来拐我们黄家的姑娘。这口气,咱们蔡家不服! 二妞的爷爷死在土匪手中,可最后也把他们一脉交付给了我。 所以不仅是她,就是蔡四也得听老朽的。” “您说得在理!”朱武说道,“可若您要是把他们逐了族,这管得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姜还是老的辣,蔡九太爷对着旁边的儿子说,“你去把族谱取来。” “是,爹!”蔡二赶忙回去取族谱去了。 朱武冲他一笑,又转头对黄叔说,“要不等等他们?” 黄叔点头,“也好!” 蔡九太爷站了好久,也没人让个凳子给他,他咬着牙,半边身子的力气都压在拐杖上。 幸亏没等多久,蔡二就抱了个小箱子来。 “爹,来了!”蔡二站在旁边。 蔡九太爷看着箱子上的锁还牢牢挂着,十分有信心地点了点头。 “这族谱是二妞他爷爷最后交给我的,自那日起,这锁就没开过。” “你说没开就没开啊!”春嫂子冷嘲热讽地说,“谁知道你有没有乱改!” “哼!无知妇孺!”蔡九太爷冷声道,“谁敢乱改族谱,下地狱不怕无法同列祖列宗交待!” “哦,看你不像撒谎,那就信你吧!” 春嫂子嬉笑了一下。 蔡九太爷突然太阳穴炸得疼。 “九太爷,打开给他们看,蔡四和二妞可还在咱们族谱上。 就容不得他们不听管教! 一声不响的嫁人,反了天了!” “那就打开看看吧!”朱武说,“蔡二姑娘的祖父既然托付给了您,您自然有权力做主。 但若您私下除了他们的族,这主便做不得了!” 蔡九太爷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会没有了退路。 而且,开箱的钥匙他一直贴身藏着,没有人知道。 他又有了信心。 背着人从胸口最底层衣裳内取出钥匙,让蔡二把箱子打开了。 “为了公平公正,请古童生给大伙翻一翻?” 朱武提议。 “好!”这点上,蔡九太爷没有反对。论亲疏古童生与他们来往还要多一些。 古童生这会也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蔡九太爷,要不别看了!就让二姑娘开开心心出嫁!” 他劝了句。 “你别管,只管照实说!”蔡二生硬地说道。 古童生皱眉,“好!” 这一家子原先隐藏得真深,往常见他很是客气,现如今还没富贵,就这般目中无人。 难怪二姑娘要与他们划清界线。可惜人都盯着,他不好动手脚。 暗暗提了口气在嗓子眼。 他翻开蔡家族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往后翻,他的嘴角就越弯。 “你笑什么笑?”蔡二吼道。 古童生提起眼睛,冷声道,“笑你们这群蠢货!” 第465章 请你们尽快离开新村的地盘! 能让古童生爆粗口,也只此一事了。 新村人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错过精彩环节。 “古童生,您看清楚了?” 朱武恭敬地询问。 古童生点头,往蔡九太爷身边靠去,“九太爷,不如就这么算了,毕竟二姑娘大喜,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别说这么多!你只管把看到地说出来!” 原本蔡九太爷有些存疑,在古童生地劝说下,反而滋滋地生长出戾气。 “那好!” 古童生把蔡家族谱摊开,高高举起。 “大家仔细看,蔡家族谱总共十房,太爷那一辈只剩九太爷,余下蔡家各房共留下三十六人。 这族长原是二姑娘的太爷,但因为动乱,蔡家并没有重选族长。” “你他妈少啰嗦,直接念族谱上的名字!” 都已经撕破脸了,蔡二一点也不想装了。 等蔡五绑了小九,抓到蔡四。他们的事就成了。 还啰嗦个屁! 古童生嘴角抽了一下,“蔡照晖、蔡无双!” 他停了下来,但手上的族谱仍举着。 “继续啊!你举着怎么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蔡二怒道。 “念完了,两个人名又何难记的!”古童生抿了下唇,冷声道,“原来蔡家族长早已把你们都逐出了蔡家!既然你们都不是蔡家的人,那蔡四和二姑娘你们也管不着了!” 古童生把族谱合起,抓在手中。 “什么?你放屁!” 蔡九太爷扑过去,抢了族谱打开。顿时双手颤抖。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族谱上真的只剩下了蔡照晖和蔡无双的名字。 他被逐族了!他们剩余几房的名字都划掉了。 上面的还标释着除族原因,背信弃义,贪慕虚荣! 不可能!他试图找出字迹的不同点,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与死去族长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疯了一样,奋力想撕毁族谱。 好在朱武反应快,随便一挥手,就把蔡家族谱挥到了半空中。 大黄扶着蔡二妞出来,迅速飞上去,夺到手中。 “给!”他把蔡家族谱递给盖在红布盖头的蔡二妞。 “蔡九太爷!”朱武厉声道,“你这是作何?” 蔡九太爷满脸死灰,“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蔡家族谱不是由您保管的吗?”朱武说。 蔡九太爷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能回答朱武,而是指着蔡二妞,“是你干的,是不是?” 盖头下的蔡二妞,紧抿着唇,双目含泪。 大黄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如今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不必再惧任何宵小小人!” 他转过脸,正视着蔡九太爷。 “我娘子顾念你们同宗一场,这才宴请你们。 既然你们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滚吧!” 蔡九太爷自知这事已定,无法挽回,隐忍着准备带人回去。 抓到小九和找回蔡四才是关键! 他很快想明白,新村人人多,又多是朱武、黄斌一貉,暂时他们占不了上风。 可他能忍,蔡二忍不了。 “小畜生,我还管不了你了!”他冲上去就要抓蔡二妞。 大黄一脚拦下,转个身把蔡二妞搂在怀里,又一脚过去,直中蔡二胸口。 “砰!” 这一脚下来,蔡二同块破石头一样,从半空中落下,嵌到了雪泥地里。 “滚!”大黄厉声吼道。 蔡家人想要一起上,朱武领着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蔡九太爷,原本让你们跟着是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 如今你们挑起新村不和。那也就留不下来了。 请你们尽快离开新村的地盘!” 朱武当机立断,就把蔡家人从村里赶了出去。 蔡家人拖起半死不活的蔡二,在蔡九太爷的带领下,灰溜溜地往油布棚去。 “大哥,我领人去赶他们!”朱桦带着新村十余汉子,跟在蔡家人身后。 这边大黄把蔡二妞带回新房,耳语了几句,就出来招呼大家。 喜事继续,热锅烟雾缭绕,老远就能闻到香气。 另一边。 黄脸转着他的圆铁飞盘,穿梭在吊挂在树上的蔡五等人中间。 每转一圈,蔡五等人身上就多一道口子。 “好汉,饶命!”蔡五苦苦哀求。 他真是命苦,才摸到李阅炎家门口,就被打晕了。 醒来就挂在树上,与他同样命苦的还有他带来的难兄难弟。 “好汉,你抓我们作甚?” 黄脸冷着张脸,那豹纹头,吓得蔡五尿了! 他轻嗤一声,“你们都要抓我主子领赏了,我怎么就不能抓你们?” “主子?”蔡五脑子转了许久,“那,那小九是你主子?” 黄脸懒得回来,又转了一圈飞盘,割得蔡五等人哇哇大叫。 “饶了我,饶了我。我们只是去找我们兄弟蔡四,不是想抓小九。” 蔡五尖叫着辩护。 黄脸觉得他最聒噪,单独给他盘了一圈。蔡五像条鱼一样,被切了片。昏死过去了! 总算安静,黄脸便等着主子来。 李杳和小九出现的时候,蔡五等人像冰柱子一样冻硬了。 黄脸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公子!” 瞥到李杳,张了张嘴,“杳儿小姐!” 李杳弯唇一笑。 黄脸便退到小九身后。 “公子,何不直接杀了?” “杀了吧!”小九只抬头看了一眼。 “嘶~”李杳发出声音,“就这样死,便宜他们了!” 黄脸眉毛跳了一下,这姑娘比他还狠毒啊! “那要如何,蔡家还有饵在,这几人留下没用了!”小九说。 李杳努了努嘴。 “也是,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说杀了便杀了吧!” 小九低眸,“放他们下来!” “不杀了?”黄脸不懂,怎么又不杀了。 “待会蔡家人被赶出村,只能到这林子里落脚。就让他们团聚吧!” 他微勾了一下唇。 “正好让他们透露消息,也好联络欧阳家!” 李杳偷偷瘪了下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想这么久。 小九越来越蠢了! 可能最近太安逸,脑子不开发了! 黄脸甩出飞盘,转瞬几个冻人就从树上掉在地上。 李杳张了下嘴巴,给了黄脸一个大拇指。 三人往新村方向走去。 快出林子的时候,李杳驻足,“你们可要守住啊,别坏了大黄叔的喜事!” “你不出手?”小九朝她轻笑。 “我得搂席,没时间!” 第466章 如若珍宝 话是这么说,李杳回去先回了家。 他们家的木棚也已经建好了。蔡九太爷他们万万想不到。 他们以为的次日,其实是两日后了。也就是他们与欧阳家约定的日子。 那晚,李杳送完蔡二妞也就是蔡无双到大黄叔家,回来路过蔡家大油布棚,突然生出了一计。 她把蔡家人全部迷晕,去了大油布棚里捣腾了一圈。 当她发现蔡家那个上锁的箱子时,还以为锁了什么大宝贝。 发现只是个族谱,还有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想了个点子。还拉了大哥下水。 毕竟以大哥现在的功力,要模仿字迹轻而易举。 拉了大哥下水,就等于拉了全家人下水。 反正要揭穿蔡家人的真面目,她也就不隐瞒了。 联合了朱武,黄家,春嫂子家,最后乃至大半个新村,唱了这出戏。 等到蔡家人醒来,其实是两日后了。 这期间,蔡四叔也醒来了,为免蔡家人发现,今日便没有露面。 这会李杳坐在蔡四叔休养的房间里,与之一起的还有干爹等人。 王正他们原本是怕蔡五找上门来,哪知蔡五还没靠近就被黄脸收拾了。 这会他们守着也有点儿无聊了。 “我想去看看二妞,她成亲又只有我一个家人了,我不想她难过!” 蔡四叔舔了下发白的嘴唇。 “可以吗?”他看向李杳。 李杳却看向师父。 覃大夫揉了揉眉心,朝蔡四叔说,“你身上还有余毒,若硬是要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往后休养的时间要长一些。” “没事!我不怕!”蔡四叔挣扎着挪了下身子。 覃大夫便点了点头。 李杳起身,“那就一起去吧!” 王正与李阅炎一左一右搀着蔡四叔,说是搀,不如说是抬。 几人一同到达黄叔家,也不过几分钟的事。 也就是这几分钟,蔡四叔目睹了蔡家人被朱桦等人赶出去的狼狈样子。 他胸口隐隐作痛。 想到就是这所谓的亲人,逼迫他,杀害他,心就更痛了! “蔡四!你好狠啊!” 蔡九太爷杵着拐杖踉跄地走着,“你小心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蔡家妇人骂骂咧咧道,“你这个丧良心的,家里的粮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我的银子,我的私房钱,是不是被你偷了!” “快走!”朱桦喝道,“少在这扯三扯四。” 蔡四偏头,目送着蔡家人走远。 他到底懒得与他们争辩,事实是,他知道蔡家从今天开始,只有他一人了。 厚厚的蔡家族谱,从此只有他一人。而刚刚离去的人,应该也活不过今晚了。 愚昧啊! “走吧!”王正提了提胳膊。 几人还没到黄家门口,黄叔一家就迎了上来。 大黄蹲下身子,蔡四叔伏了上去。 “四叔,无双等你许久了!”大黄低声道。 “好!好!”蔡四叔忍不住哽咽。 大黄把蔡四叔背走,黄叔领着李阅炎和王正同去。 李杳落得一人,便寻苏氏去了。 今日黄家大喜,苏氏应邀掌大勺。李杳闻着味来,正好苏氏的扣肉出了锅。 装进大蒸笼里热着,苏氏又忙着下一个菜。 “娘!”李杳跳到苏氏身边。 苏氏眨了下眼,往手轻拍了一下闺女的屁股,“你想吓死娘?” “我看娘一点也没吓到!”李杳瘪了下嘴。 “冷吧!”苏氏见她脸通红,拉着她塞到灶下,“你要不找三丫四丫玩,帮娘看着点火。” 李杳露牙一笑,“您得先给我一个鸡腿,不然我烧不好火!” 此话一出。 其他帮工的婶婶们都笑了。 苏氏嗔怪道,“小丫头片子,就你嘴馋。”不过还是光明正大的揭开了蒸笼一角,拿了个鸡腿出来。 李杳接过去,咬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好吃。 婶婶们又被她这馋样逗笑。没有任何人觉得她吃得不该。 “明玉啊!我要有这么一个闺女,可舍不得骂半句。” 苏氏内心是欢愉的,嘴上却嫌弃道,“嫂子喜欢,那嫂子接过去养几天。到时候你就知道,她有多馋了!” 笑话间,苏氏又做好了糖醋排骨。装盘的婶婶忙夹了两块出来。 “杳儿,你先吃着!” 她比苏氏还快,马上送到李杳手中。 李杳弯着眼睛,笑得同个瓷娃娃一样,“谢谢婶婶,您真好!” 那婶子脸一红,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她也不过是借花献佛,哪轮得到这一声好。 冲李杳一笑,转移了话题。 “这蔡二姑娘嫁给大黄以后日子肯定好过。 起码这肉就少不了!” 众人附和。 “那是,咱们来这里好久没打到一头野猪。 这不他们俩要办喜事,昨天黄叔就逮了两头。 还有那小黄兄弟,光野鸡就捉了几十只。 这运气可真好!” “这蔡二姑娘是个旺家的!”阮氏这会过来说了这一句。 又与几个妇人们聊了几句。 “好了,菜齐了!” 苏氏做好最后一道红烧肉,便放下了锅铲。 因为天冷,又是在外面开席,虽然遮了块大油布,但菜还是凉得快。 苏氏想了个办法,每个桌子上架个小火炉,铲些烧得火红的炭,又架上锅子。哪个菜冷了,便放在锅子里边热边吃。 不成想,这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当真热闹非凡。 蔡四叔见过蔡二妞后,心里牵挂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准备回去。 蔡二妞十分不舍,“四叔,我明日就回去看您!” 蔡四叔也是双目通红,“二妞,不,无双,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四叔无碍,你明日别回来!” “四叔,呜呜呜……” “别哭了,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黄家坦荡,又都心胸开阔,是我们高攀了!” 蔡四叔叮嘱道,“事出突然,他们还能办得这么热闹,可见对你的重视!以后,你要做好黄家媳,给他们家开枝散叶,做好本分!” “四叔,我省得!” “无双,四叔先回了!” 蔡无双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四叔慢慢挪出去。 “四叔!”她追到门口,把蔡家族谱递上去,“四叔,咱们蔡家靠您了!” 蔡四把族谱塞进怀里,“回去吧!” 叔侄说完话,大黄才远远走过来。 “无双,我送四叔回去,你快回屋别着凉了!” 大黄蹲下,背起蔡四叔。 “四叔放心,我会待无双如若珍宝般!” ~~~ 第467章 杀了吧! 是夜,雪又开始飘飘洒洒起来。 树林里,蔡九太爷被包裹得跟棕子一样。 两块破油布随便围了个棚子,好在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柴,这会正中间烧了堆火,只是木柴湿润,冒着黑黑的浓烟,让人睁不开眼。 蔡二受伤半死不活,最后是冻醒的,同他一样的,还有蔡五等人。 醒来后,蔡五哭着喊着,“快喊覃大夫给我来看看,我要死了!喊他来治治我!” “别哭了!” 蔡九太爷冷声喝斥,“痛也忍着,等过两天欧阳管家来了,一切就好了!” 他万万没想到,几个大男人抓个小孩都抓不到。 不仅没抓到,还弄得狼狈不堪,简直是废物。 “还要两日!我熬不了两日了!”蔡五哭唧唧,实在是太痛了。 同他一起的几人,也在旁边哼哧哼哧。 蔡九太爷烦不胜烦,“没出息!想要过好日子,吃这点苦算什么?” 他不再说话。 油布棚里也陷入了沉默,心思各异。 直到咕噜咕噜肚子饿的声音响起,蔡九太爷便喊着蔡二媳妇过去。 “要饿死这一屋的老少爷们吗?” 蔡二媳妇垂头丧气,“九太爷,咱们也没粮啊!咱们搬到这里,除了有几床破被子,其他的屁都没一个。 别说糙米那些,就是个红薯也没有!” 蔡九太爷挥挥手,蔡二媳妇瘪着嘴走了。 这好日子还没过上,怕是会饿死在这山里。 蔡九太爷很气恼。 “去,去找些吃的来。我就不信,还能饿死不成!” 他吩咐几个青壮去找吃的。 自己伸着手在火堆上仔细回忆最近的事。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了。 因为每件事都朝相反的方向发展。 蔡四与之反目,死丫头干脆嫁人了,就是最后想抓住小九糊弄欧阳管家,也没做成。 不仅如此,他们蔡家竟然被赶出村了。 现在又冷又饿,他这把老骨头可熬不了! 可事已至此,也没退路了。 还得趁这两天的时间,把那小九抓住交差。而且他已经能肯定小九就是欧阳家要找的人了! “蔡五,你确定抓你的怪人是保护小九的?” 蔡五强撑起头,“九太爷,我敢确定!他口口声声叫那臭小子主子,正是知道我们要抓小九,他才教训我们的。” 蔡九太爷点头,“这么说来,也不怪咱们!” 蔡五“哎哟”叫唤。 “九太爷,那欧阳家能是那怪人的对手吗?还有李阅炎一家护着,我怕欧阳家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蔡五的话音刚落,他们的油布棚外就起了一阵风,差点掀翻了他们的棚顶。 蔡二媳妇探出个头,立马尖叫起来。 “啊,啊,九太爷,救命!” 突然一把刀在他们的油布上乱划了几刀,瞬间露出个大窟窿。 这变故,吓得连同蔡九太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动弹。 甚至忘记了呼吸。 “蔡九太爷!时间已到,人呢?” 蔡九太爷终于反应过来,掀了身上的破被子,踉跄地走了出来。 “欧阳管家,您怎么就来了?” 欧阳管家一身毛裘大衣,上下打量了一下蔡九太爷,退后两步。 双目透着精明,“九太爷,时间到了,我就来了。可有什么不妥?” 蔡九太爷总算回味过来,他被骗了,被新村人骗了。 新村所有人都联合起来诓了他们老蔡家! 好啊!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没,没!”九太爷忙道,“欧阳管家,我们蔡家无能,让蔡四给跑了!” 欧阳管家脸色顿变。 “可您放心,他虽跑了,但我们也确认了你们要找的人!” “哦?”欧阳管家盯着蔡九太爷,“在哪?” “您猜得不错,正是那王正口口声声的私生子小九!” 欧阳管家嗤笑一声。 “你凭什么确认?那蔡四又逃到哪去了!” 果然是乡下人,脑子不够灵光。 他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当然还要有能确认的证人。 只有两者兼具,才能给老爷带来利益。 “欧阳管家,您之前说的能兑现不?” 蔡九太爷抬眼问道,这个时候他的背似乎也不佝偻了。整个人也有了些精神。 欧阳管家“哈哈”大笑,一双锐眼又打量了一圈他。 这死老头子手中难不成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成? “当然!我们欧阳家在云府数百年的根基,岂是那不讲信用之家。 再说,便是一年拨上千两银子给你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蔡九太爷,您大可不必担心!” “九太爷,您快告诉欧阳管家啊!别拖了,我这身伤拖不了了!” 蔡五嚎了一声,很好的让九太爷开了口。 “欧阳管家,蔡四现在被李阅炎一家护着,躲在他们家。 更巧的是,小九也是养在他们家的!” 欧阳管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就这?” “还有,那小九身边有人保护!” “对对,那人长着一张豹子脸,十分凶残。我们五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蔡五爬了起来,气愤道。 这会他看清欧阳管家身后不远,几十名强壮的家仆样子的人,瞬间畅快了。 “欧阳管家,您快去,快去把人给捉了!” “嗯!”欧阳管家冲他阴柔一笑。 打量着油布棚里的人,问道,“九太爷,你们蔡家的人全在这呢?” 这会他满脸关切,让蔡九太爷心里十分熨帖。 “除了三个去找食物的,都在!再还有蔡四那个不争气的与他那今日嫁给同村黄家的侄女。”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今日的狼狈。 “欧阳管家,那黄家可不是什么好人。是逃犯!” “此话怎讲?”欧阳很有兴致地问道,反正要等那找食物的三人回来,他不介意多听两耳。 “听说十几年前是琼城守护副将……” 九太爷的话还没说完,蔡家找食物的三人就回来了。 “九太爷,我们捉了两只鸡!” 三人很是开心,有这两只鸡,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不过在他们看清不远处几十个壮仆后,吓得鸡都扔了。 蔡九太爷正准备喝斥他们。 欧阳管家开口了,“九太爷,这下你们蔡家了人到齐了!” 九太爷点头,“家里男丁多,往后全靠大管家您提拔了!” “好说!好说!” 欧阳管家向身后的壮仆勾了勾手,“杀了吧!” 第468章 你们可是欧阳家甲级护卫 蔡九太爷以为他听错了,毕竟他挨得最近。 但当他的脖子上卡着一把长刀,冒着鲜血的时候,他确定他听对了。 “老头子,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养着一家毫无用处的人?您糊涂啊!” 欧阳管家再一用力,蔡九太爷的头就掉在了地上,滚在的冰冷的雪里,最后撞上一个树墩,死不瞑目! 惨叫声不过三分钟,欧阳管家带着的壮仆,就把蔡家人全都杀光了。 顿时血染红了油布棚,浇灭了那燃烧的火堆。 “哼!”欧阳管家抹干净他的刀,重新插回刀鞘。 走到蔡九太爷脑袋跟前,低低地说,“放心,那蔡四与他那侄女,我很快也会送来与你们团聚,毕竟,我们老爷说了,要扼杀一切隐患!” “大管家!现在怎么做?” 欧阳管家瞥了一眼远处。 “当然是活捉安王世子!” 至于老爷要拿安王世子做什么,就不是这些人能知道的。 他领着人往林子外走去。 旁边的壮仆小声提醒道,“会不会有诈?刚刚那蔡家人叫得那么大声,那村里的人怕是已经听到了,但没有任何动静。” 欧阳管家别过脸,看了他一眼。 “你们可是欧阳家甲级护卫,难不成还怕了一群泥腿子不成?” 那壮仆闭上了嘴。 他也是多虑了,虽然他们作奴仆打扮,但也是欧阳家在外做事的低调打扮。实则就是,公主府的护卫也不见得打得过他们。 想到这,他就松了口气,默默地往前走。 “都走快点!先找到那李阅炎家围起来,抓住安王世子。” “是!” 就在这震耳的声音落下的同时,一个转得飞快的圆铁转盘从他们中间转过。 也就是这一转,转飞了三个脑袋。 一行人立马停了下来。 欧阳管家四处打量。 “出来!你就是安王世子的护卫?” 他大吼。 可等待他的不是黄脸的回复,而是新一轮的飞盘。 快而准地朝他飞去。 欧阳管家武功不弱,让他躲了过去,堪堪割掉他耳边的几根头发。 黄脸见状,如同豹子一样,从树上窜下,迅速飞快,似眨眼间。 一根尖长直铁棒,从欧阳管家的头顶穿下。 黄脸再一用力,劈掌而下,那尖铁棒便从欧阳管家头顶钻进了身子里。 不过眨眼间,欧阳管家就死在黄脸手中。 其余壮仆一拥而上。 黄脸一个转身,手持着飞盘就割破一圈人的脖子。 顿时倒下一片。 李杳捂着嘴,但没有捂住眼睛。 这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小九蹲在他身后,目不转睛,“这些人是欧阳家的甲级护卫,武力值并不弱。 但黄脸全明渊排名前二十,且善于对付群攻。” 李杳突然想起不久前她同蔡姐姐说的话,顿时抽了下嘴角。 怪不得黄脸整绷着张脸对她,原来是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 人家不开心了! 突然她觉得抱住小九这条大腿也不错,至少安全不是吗? “厉害!”李杳突然夸道。 小九看了她一眼,“还不是最厉害的!” “那谁是最厉害的?”李杳问道。 “他们的师父!” “哦!”李杳应了下,没有再追问,这会又把目光全投向正在碾压欧阳家甲级护卫的黄脸身上。 飞盘在黄脸手中旋转,短短十几分钟,就只剩下五名壮奴了。 五名壮奴不敢再上,纷纷掉头就跑。 可黄脸并不放过他们,手中的飞盘分散开来,变成了一块块弯刀片,飞快地追上他们,插进他们的后背。 顷刻间,林子里寂静一片。只有李杳和小九踩雪而来的声音。 “公子!” 黄脸走上前,“没有活口了!” “嗯!”小九轻轻应下。 “黄脸,你好厉害!”李杳趁机拍了个马屁,“原来你比黑脸厉害多了。上回黑脸在岩洞处,差点就挂了!还是你厉害!” 多夸几句,安全更有保障。 黄脸又绷着张脸,这样拉踩他的好兄弟,确定是在夸他吗? 李杳讨了个没趣,不再管他,跑去了小九身边。 “这欧阳家也太狂妄自大了,他们凭什么觉得派个管家来,就能捉住你!” 说着,她蹲下身子,在欧阳管家身上摸索了一圈,搜刮干净。 “该死的,一个管家也能穿这么好的毛裘大衣,欧阳家该多富贵啊!” “嗯,百年世家,根基庞大。银钱还只是其次!”小九低声道。 “先别管那些,帮我脱了他这毛裘大衣,改明儿让干娘给改改,咱俩一人一件!” 小九黑眸闪了闪,“好!” 两人动手剥衣裳。 黄脸站在不远处,嘴角抽了下,慢慢转过身子。 “嘿,黄脸,你帮我跑一趟,通知我爹他们过来。” 李杳扫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这欧阳家果然富贵。就连奴仆的穿着也很好,大棉衣又厚又实。 正好! 她想了想,新村人也该换新棉衣了。 黄脸去得快,又回得快。 不一会儿,李阅炎就领着十余汉子来了。其中就包括了朱武和王正。 他们一到,立马呆愣了一会。 李阅炎最先反应过来,朝黄脸抱了抱拳。 黄脸猛地脸热,一股暖流在他胸口乱窜。 好在他脸遮着图案,别人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爹,武伯伯,这些人就是收买蔡家的坏人。” 朱武吸了口冷气,强装镇定道,“蔡家人也全死了?” “死了!被这欧阳管家灭口了!” 李杳现在只想剥了这些人身上的棉衣,风轻云淡地回了句。 “武伯伯,这些死人身上的棉衣不错!” 朱武立马领意,“太好了!每家能添一床厚被子了!” 他立马吩咐一起来的汉子脱那些奴仆的棉衣,丝毫不嫌晦气。 “去蔡九太爷家看看!” 剥完衣裳,朱武还是打算去瞧瞧,同一个村待了这么久,落得如此境地,难免让人唏嘘。 正好也让大家心底有个谱,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警告。 省得再有那犯浑的! “你们去,我领他们回去!”王正对蔡家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着天寒地冻,别把杳儿和小九冻坏了。 于是两手一伸,抓着两人衣领往林子外推。 “这回能安宁一段时间了不?” “能吧!”李杳说。 “能!”小九说。 他长长松了口气,推着两人越走越快。 第469章 全了同宗之情! 蔡家人全死了,这回朱武没打算瞒着村里人。 天亮的时候,他先带人把那些棉衣都带了回去。 十几个汉子背着棉衣,立马引来了新村所有人的围观。 差不多都到齐了,朱武干脆说起了林子中的事情。 把欧阳家收买蔡家,蔡家又如何折磨蔡四,最后惨遭灭口,说得仔仔细细。 “啧啧,蠢啊蠢!” “这般忘恩负义,死了活该!” “村长,那欧阳家的壮仆又是怎么死的?”龙大很是唏嘘,原先他也想早点赶到云府,现在又万幸那一点理智。 这还没到云府,云府的人就找上来了。他还没自信到,凭他就能守护媳妇和两个幼儿。 朱武朝他看去。 龙大感受到目光,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他当真是越来越蠢了! 朱武说,“咱们只要心思正,自然有人庇护。但若有那二心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 底下三三两两说着话,除了义愤填膺,更多的是在庆幸自己的选择。 妇人们骂过几句后,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会都热切地看着那一堆厚棉衣。有几件割破口子的,露出里面软和雪白的棉花。这更让人心动了。 朱武也都看在眼里,当即吩咐,各家领一件回去,人数多的人家,领个两件。 这事,他直接交给了古童生负责。 本就是白得的东西,分到一件或者两件,大家都很高兴。 黄靖与蔡无双找到朱武的时候,朱武正从人群中挤出来。 “村长!”蔡无双当即就要下跪。 吓得朱武伸手去扶,觉得不合适又立马收了回去。 “大黄,快拽起你媳妇!” “村长,多谢你!”蔡无双被大黄扶住,双目下一层阴影。 “村长,我想去看看蔡家人!”她咬着下唇,倔犟的不让眼泪掉出来。 朱武从大黄脸上扫过,见他点了点头,便说,“场面血腥,你要不怕就早点去看一眼。” 等吃过早饭,他还是要带人去把那些尸体掩埋了的。 天寒地冻,引来野兽抢食就不好了! 蔡无双十分感激,一时竟说不出感谢的话。 “快去吧!” 朱武冲两人摆手,转身回家吃早饭去了。 “靖哥,我自己去就好!”蔡无双从大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对不起,还得你回去同爹娘说一声。” 大黄重新抓起她的手,“咱们既然已经成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蔡无双眼睛通红,“你不怕晦气?” 大黄眸光微转,“你不也没嫌我晦气,咱们夫妇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媳妇,只管开心的过日子,我总会站在你这边的!” 谁能想到一向稳重老成不苟言笑的大黄,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蔡无双顿时感觉脸颊发热,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回家去!”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妇人打趣地说了一句,抱着棉衣喜滋滋地回去了。 蔡无双这下脸通红通红,大黄拉住她,“我们一起回去同爹娘说一声,我再去背上四叔。咱们一起去看那些蔡家人。” “嗯!”蔡无双哽咽地从喉咙里发出这个音。 任大黄拉着手,往黄家走去。 她微微仰头,目光里是一张厚实的背。 这个背她看过无数次。 也是去年的下雪天,她从二楼窗前,遥望着的背。 黄叔一家本就开通,听说蔡无双要去看看蔡家人,并不反对。 黄叔还拿出了铁锹,踹了一脚没眼力见的小儿子,“去阅炎家再借个锄头。” 小黄原本想“嗷”叫一声。可眼下嫂子正局促地站着,他便把这叫声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一家人出了门,先到了李阅炎家。 得知来意,李阅炎给小黄找了工具,自己也扛了把铁锹。 大黄去覃大夫屋把蔡四叔也背了出来。 一行几人往林子里去。 白雪覆盖,蔡家人的尸体差不多也被掩埋了,血也看不到了。 “九太爷,您糊涂啊!” 满腔的愤慨从蔡四叔口中喷出,他吐了满满一口鲜血。 刹时溅满一地,融进了雪里。 “四叔!”蔡无双腥红的眼发热,“他们自找的!” “我们来这一趟,算是全了同宗之情!”她狠狠地吐出这句话。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她自认为看透了,明白了。 可到底又沉浸在过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里。 她记得九太爷从前严肃厉己,也记得二婶婶偷塞她红薯团子。 这时她眼泪扑簌地流,直到最后声嘶力竭,好不悲伤。 黄叔,小黄,李阅炎一起挖着坑。才挖到一半,朱武领着村里人来了。 于是,十几人一起动手,把蔡家人全拖到了坑里。 找了半天没找到蔡九太爷的头。 金毛猴吱吱唧唧地叫唤,围着棵树打转,小黄过去抓它,这才发现树下的头。 蔡九太爷总算得了个全尸,与蔡家族人葬在了一起。 一行人埋完蔡家人,又去埋那欧阳家的人。如此忙活了一下午。 临近天黑,他们才回到山坳里。 日出东方,平静的山坳里迎来了久违的太阳。 可这太阳并不热烈,人们一出门,仍感觉到刺骨的冷。 李杳窝在床上,那是半点也不想动弹。短短一个月,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 苏氏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别整天窝着不出去,像个小老太太一样。” 李杳任苏氏给她穿戴好,穿着厚厚的雪地鞋,准备出去逛一逛。 若不是娘亲整日念叨,她还真不想出去挨冻。 刚踏出门,朱音就唤了她,“杳儿,等等!” 李杳忙收回脚,缩进屋子里。 不一会儿,朱音从隔壁抱着个布包过来,脸上挂满温润的笑。 “正好!”她说,“杳儿今日是要出门吗?你的毛裘大衣,我前几日才改好。” 李杳眨了眨眼,干娘不说,她都差点忘了。 朱音打开四方布,拿起上面一件,抖了抖几下。 “快来试试!” 苏氏过来摸了摸,“又软又厚,真是好东西呢!” 李杳乖乖站着,任干娘给她穿上。 “真好看!”朱音夸了一句。 苏氏眼睛一亮,看着眼前的闺女,竟才发觉闺女已经快齐她肩膀了。 原先那个风一吹就能倒,头发枯黄,头大身子小的闺女,这会灵灵动动,圆圆润润,可爱至极! “娘?”李杳朝她挥了挥手。 第470章 荒谬的生意 “想什么呢?” 苏氏伸手系好她胸前的带子,“娘想杳儿慢点长大!” 她有点儿哽咽,所以只说了这句,便拍了拍李杳的肩。 李杳把头埋进苏氏怀里蹭了蹭,直到苏氏推开她,“出去玩去吧!” “好的!” 干娘的针线活真的很好,胸前那根带子,选了根红色的,配上藏青色的毛裘,大气中不失娇俏调皮。 小小的一个点缀,让整件衣裳不那么死气沉沉。 李杳穿了出去,圆圆的脸罩在大大的帽子里,半点风也吹不到她。 这才一出门,就被不远处的嬉戏声吸引了。 她朝那走去,很快就被一群小伙伴围住了。 “杳儿,真的是你!”四丫吸了吸鼻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跟那狗熊一样要冬眠了!” 李杳把帽子放下,露出白皙的圆脸,“这么冷,哪有床上舒服。” 她微微弯身,凑到四丫耳边说,“我是怕我娘唠叨!” 四丫捂嘴偷偷一笑。 “那你可错过了好多游戏。”她眨了眨眼,“不过今天也有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李杳被她神秘的表情勾起了兴趣。 四丫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 于是由四丫带队,跟着一群小伙伴,往现在他们住的这块地方的后面绕去。 如众星捧月般,李杳被簇拥着到了目的地。 “杳儿来了!” 一到地方,李寄云忙朝她跑来,打了个招呼就跑开了。 “这是要干什么?”李杳发觉村里的大小孩子都到齐了。 四丫解释说,“昨天大人们不是猎了头野猪吗? 村长说今儿个要杀了吃肉。 但是,这回不打算按人头分,要按实力分。” 李杳顿时兴趣满满,“难不成打群架?” 四丫白了她一眼,“你不要这么凶残好不?” 李杳吐了吐舌头。 “你看这块冰地是不是很平?”四丫神神秘秘。 这让李杳觉得,这四丫以后不做生意的话,可以去说书。这么会勾人上瘾,必定高朋满座。 “四丫,你别半天说不出个名堂,不就是打冰球!” 三丫直截了当地说。 “村长说,让村里的娃儿都参加,分成两队打冰球,哪队赢了,就得整头猪肉,输的那队,只能分猪头猪脚猪下水。” 四丫跺了下脚,“三姐,你说那么快干什么,真没劲!” 李杳扑哧一笑,她岂会不知,四丫是想她常出来玩,故意勾起她兴趣。 “那只比今日这一场吗?” 四丫眼睛闪了闪,她也长大了不少,春嫂子家吃得也不差,脸虽没有李杳的圆,却也不小。也是十分可爱。 “什么时候抓了猪,就什么时候再比。”她说,“村长说的!” 李杳往那冰地看去,这会四周已经开始陆续来人。 不止小孩子,大人们也都来凑趣了。 “我们去前面点,待会人多就看不清楚了!” 四丫三丫一人拖着李杳一只手,往最前面跑去。 找到位置,四丫着急说道,“你们两个占着位置,我去去就来!” 说完扔下人就跑了。 四丫回来的时候,搬来一把长板凳,还提了个桶子。 “好重啊!”她抱怨了一句。 不过揭开桶子上的白棉布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 “什么啊!”李杳探过头。 四丫忙把白布盖上,“等下你就知道了!” 场上,朱武拿着个圆竹筒,竹筒里放着一把竹签,举了起来。 “抽签了!”他喊了一声。 于是村里的男娃们上场了。 最大的有朱韧那般大,最小的同张荺差不多。 李杳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人。 男娃们依次抽了签,然后按竹签的颜色分了队。 黑色一队有朱韧、李寄阳、李寄云、狗蛋、邬肃…… 白色一队有李寄风、李寄泽、小九?老鼠、张荺…… 因为是第一次比赛,也看不出大家的实力,这会议论声很大。 “朱韧那小子不错,这两年跟着村长学了不少本事,我感觉他们黑队会赢。” “那可不一定,我看李寄风也是个狠角色,今年个子蹿蹿涨,平日打猎砍柴麻利得很。我觉得他们白队会赢。” “你说得有点儿道理,但你看他那组,那寄泽只会读书,那小九又是个病秧子,还有小张荺。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行啊!” 这两人的对话声尤其大,不少人心里都很看好朱韧的黑队。 说实话,就是李杳也觉得寄风哥这队胜算不大。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黑白队各十五人,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李杳忍不住咋舌,这哪里是打球,毫无章程,她甚至怀疑他们分不分得清队友。 所以,没几分钟,朱武紧急喊停了。 然后球场上立马争吵起来。 四丫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还指望这场比赛赚一笔,看来没指望了!” 李杳看了看球场上的情况,范夫子和古童生也上去了。不知道与他们说了些什么。 很快,比赛重新开始了。 许是几人的调解有了效果,重新开始后,这冰球赛总算有点儿比赛的意思了。 上半场,黑队当真不负重望,在朱韧和李寄阳合力进攻下,又有鬼精灵李寄云和邬肃从旁配合,他们进了十几个球。 至于白队,勉强进了三个球,还是李寄风突破重围好不容易挥进去的。 中场休息。 四丫终于开始了她的生意,她提着桶子揭开白布,拿出两根冰棍,十分不舍的给了李杳和三丫。 “这就是你的生意?”李杳咬了一口冰棍,冻得她的牙齿都颤抖。 四丫冲她一笑,“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劝得我娘分我二两白糖,我得赚回来!” “祝你成功!”李杳实在不愿打消她的积极性。 四丫勾了勾下巴,胸有成竹的样子。 等她一走,三丫忙说,“杳儿,快别吃,待会冻到了不好!” 李杳又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冷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有点儿冷!” 她把剩下的半截,收进了空间里。 三丫却举着手上的冰棍,“杳儿,我得去看看四丫,你在这儿等我们!” 李杳点了点头,三丫赶忙走了,她得去阻止妹妹这荒谬的生意。 这时球场上传来敲锣声,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第471章 他们三个输不起! 因为上半场的关系,大家已经笃定黑队会赢了,所以下半场,大家看球也没那么热忱了。 黑队似乎也十分有信心。 李寄云甚至大言不惭地说,等分了肉,他要请大伙儿吃饭。 可这一场开始后,朱韧马上就感觉不对了。 他停滞了几秒,这才惊觉对方的体力或许比不上他们,但他们的布阵防守变得十分严谨了。 过去一刻钟,他们队竟再也没进过一个球。 也在这时,小九朝李寄风微微颔首。 李寄风领意,开始进攻,又有李寄泽在后防护,不曾想下半场第一个球竟然是白队进球。 李杳端坐在凳子上,三丫四丫又许久没回来,所以她看得仔细。 很快就发现了大哥他们的战术。 又瞧着二哥开始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弯唇一笑,看来这场冰球赛,得看到最后才是最精彩的。 新增的裁判范夫子与古童生,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古童生更是竖起了拇指。 范夫子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古童生谬赞!” 古童生略微激动道,“想当年,边境一战,战王只领了五千精兵应对胡人十万士兵,最后大获全胜。靠的不是莾,而是战术啊!” 范夫子拱了拱手,“都是些红口白牙的小儿,歪打正着罢了!” 他如何不知古童生的话中话。 只是,学生年纪还小,不适宜捧得太高,虽说还在这山中,但迟早要出山的是不? 曾经,他见到聪颖的,也会因为是自己的学生感到骄傲,甚至洋洋得意。 可现在,他觉得还是得稳扎稳打才好。即便有过人的才华,也得在培养才华的同时,保持品质,行事低调,方为最甚。 古童生微微一笑,明白范夫子的小心谨慎后,也不再多言。 “白队又进球了!”人群中一男人大声喊了句。 “这白队好像进了九个球了吧!”有人附和着。 “黑队呢?” “下半场还没进一个了!” 于是看客们紧张了起来。 有人说,“白队再进三个球,就与黑队打平了!” “快看看还有多长时间?” 有人激动不已,他是先前支持黑队的那个男人。 朱韧是他朱家的人,他自然希望朱韧能赢。 “只有两分钟了!”有人回答他。 他忙站起身,“黑队加油!朱韧,加油!” 有人被他感染,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这会黑白两队支持者各半,呐喊声也十分嘹亮。 场上也十分激烈。 只有最后一分钟了,李杳站了起来。 算了算进球数,白队应该还是输了。 果然锣声响起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黑队赢了”的呼喊声。 李杳瞧了瞧四处,仍不见三丫四丫的身影,于是朝球场上走去。 范夫子与古童生一合计,把胜利者的名单给了朱武。 朱武再次敲响了锣,“我宣布,这次冰球比赛,获胜者是黑队!” 李杳走到球场边,李寄泽等人朝她走来。 “妹妹,你也来了!” “大哥,你们真厉害!” 李寄泽轻轻一笑,小九面无表情。 李寄风却是红着脸,“输了也夸厉害,你可真会安慰人。” 李杳眨了下眼,“这还不是你们不想赢,想赢的话,就不会控制球数了!” 李寄风猛咳两声,红着脸一溜烟地跑开了。 李杳盯着大哥与小九两人。 “你们连累同组人吃猪下水,就不怕他们发觉?” “猪下水也挺好吃的!”李寄泽道。 “我们本来就全无胜算,不过是多读了两本书。”小九忽然道。 李杳皱眉,她一惯喜欢直来直往,若是她该赢就赢,才不会忍让。 原本她以为大哥他们是谦让,是低调。 原来主意打在这里。 她松展开眉头,冲小九说,“你还想得挺远。” 小九微挑了一下眉毛,“我什么也没想,你想多了!” 李杳“哼”的一声。 不过这事她放在了心上,虽然对小九没好脸色,但不得不说,这想法十分正确。 今日黑队虽赢了,但其实已经输了。光论体力的话,确实胜一筹,可也只是胜在了体力。 那边朱武喊参赛的娃儿们领奖品。 黑队的队员们,一人领了一刀肉。白队的队员们,就领走了他们的猪头猪脚和猪下水。 “大哥,你们先走,我还得去找找三丫四丫。” “好,你一个人小心点。”李寄泽伸手帮她把帽子戴上。 “早点回来!” 李杳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寻三丫四丫去了。 这边李寄云提着一刀肉,大摇大摆地过来。 “大哥,寄风哥,小九哥,你们看!” 三人只当没看到,拖着装猪下水的大木盆往回走。 “我们得走快点,晚一些大伙要来咱们家吃饭。”李寄泽说。 “我请婶子帮忙,明日寄风去砍柴,我也去多砍两捆。”小九说。 “那就别磨蹭了,这猪下水处理起来麻烦,我得去挑几担山泉水回来清洗。”李寄风说。 三人越走越快。 李寄云黑着张脸,翘着嘴巴,慢吞吞地走着。 “寄云!”李寄阳敲了下他的头,“怎么赢了还不开心!” “寄阳哥,他们三个输不起!”他气呼呼地指着前面飞快走远的背影说。 李寄阳朝前看去,哈哈一笑。 “对,他们输不起,别理他们!” 然后提着他的肉,也走得飞快。 什么鬼? 李寄云一脸疑惑,“寄阳哥,你也不理我吗?” 他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在场上英勇了一些。 大哥他们真输不起!哼哼! 他提着肉,也不回去了。掉个头,等着邬肃过来。 “我去你们家!”李寄云气鼓鼓地道。 邬肃不明所以,但他要去,他也不反对。 邬婆子没来看球赛,但已经知道了比赛的输赢。 这会邬肃提了块肉回来,她眼里满是欣慰。又瞧着李寄云跟来了,忙让两人进了屋。 他们家是一个小木屋,只有两间。房子是王正和李阅炎帮着建好的。借口说多砍了木头,放着也是浪费。 邬婆子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好意,但又没办法报答。 默默接受后,又认真地教导着邬肃,假以时日,定要好好还他们的恩情。 李寄云不开心。 他把肉递给邬婆子,“邬奶奶,今天我不回去了,就在你们家吃。” 第472章 你们这生意还没亏! 邬婆子一早就发觉他不开心,看了眼他,“行!” “肃儿,你同寄云烤着火,说说话。” 邬肃脱掉他身上的厚棉衣,又把门稍微关上一半。 “屋里暖和,你也把棉衣脱了!” 李寄云心里郁闷,边脱衣裳,边同邬肃说,“我大哥他们因为输了比赛,竟然不理我。刚刚我叫他们,他们都当作没听到。气死我了!” 邬肃把两人的棉衣挂在门后,才坐到火堆旁边。 “寄泽哥他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在逗你玩?” 邬肃帮忙分析。 “不是!他们就是输不起!”李寄风仍然气鼓鼓。 “他们输了,还有心思庆祝。” 庆祝就算了,还不叫他。叫他的话,他愿意把肉贡献出来。 大哥他们太小气了! 邬肃给火堆上添了根柴,火又旺了一点。 “别再添柴了,我不冷。你平日砍柴也累!” 李寄云阻止邬肃添第二根柴。 邬肃收回手,又把水壶勾在架子上,架在火上。 李寄云叹了口气,“你别忙了,左右时间还早,我陪你去砍些柴回来。” 邬肃遂起身,“也好!” 他知道寄云还在生气,但他觉得寄泽哥他们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待会砍柴的时候,他再细细问问。若他也不明白,就让寄云砍柴发泄发泄也好,别气坏了! 他打定主意,同奶奶说了一声。 两人又穿着棉衣带着柴刀出了门。 这边两人就在林子边,没进去里面。李寄云力气比邬肃大,没一会儿就砍了一大捆。 他坐在柴上,“我仔细想过来,难道是因为我没让他们的原故?” 邬肃停下坐到他旁边,仔细听他说。 “我大哥,平日只读书。练功的时间少,没有我体力好。 小九哥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个病秧了。 按理我是该让让他们的!” 邬肃张了张嘴,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说,“会不会是你太骄傲了!” “上半场我们赢了,大家都很高兴,你逢人就说,只使了三成的本事。” 他偷看了一眼寄云的脸色。 “其实,咱们最后虽然赢了,但也只是险胜。而且,我感觉寄泽哥他们是让了我们。” “怎么会?”李寄云很是激动。 邬肃说,“最后一分钟,寄风哥挥的那一杆,我感觉他是故意挥偏的。” “你确定?”李寄云腾地站起身。 “我不确定!”邬肃也起身,“我猜的。” 李寄云重新坐回柴上,“你说得没错,寄风哥他平日射箭百发百中,不可能挥偏球杆,他们就是故意的!” “回去吧!”邬肃把他剩下的柴捆好,便叫起还在思考人生的李寄云。 两人背着柴,回了邬家。 邬婆子早就等在门口了,见两人背了柴回,忙让他们卸在屋檐下。 与其它柴码在一起,又盖上油布。 “快洗洗手吃饭!”邬婆子倒了半盆热水。 待两人坐到火堆旁,邬婆子便把锅架在了上面。 “奶奶,好香啊!” 邬肃难得露出馋样。 李寄云也闻到一股香味,郁闷的心情也压下去了大半。 邬肃端来饭,红薯多米饭少,但他一点也不小气,给寄云装了满满一碗,又给奶奶装了大半碗,自己半碗。 “寄云,你多吃些,这里还有豆芽菜和小白菜。待会烫着吃!” “谢谢邬奶奶!” 李寄云飞快地把碗里的红薯饭赶了一些给邬肃,这才开始吃。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通了。怪不得大哥他们不理他。 因为他把大哥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家,本就特殊,做什么都需小心谨慎。而他,一不小心就飘飘然,还未赢就大肆宣扬。 当真浮夸! 邬肃压根不知道,吃个饭的工夫,李寄云就想通了。 且胃口极好,最后剩的汤,两人一人分了一半,喝了干干净净。 邬婆子笑眯眯的,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让寄云得空过来吃饭。 再说李杳找到三丫四丫,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全村人都快问到了,最后还是在球场边上找了她们姐妹俩。 “让我好找!” 李杳一屁股坐在两人旁边。 四丫双手搭在木桶上,闷着头。三丫努了努嘴。 李杳掀开桶上的白棉布,“这是没卖出去?” 三丫点头。 四丫抬起脸,“这么好吃的冰棍,他们怎么就不识货呢?” 李杳瞧着她眼睛鼻子通红,显然是哭过了的。 “好吃是好吃,但也要看时间和地点,你这冰棍若是六月酷暑,那自然会抢购一空。 又或者,到那云府,到那京城富人区,少爷小姐们在冬日里吃个兴趣。 咱们村人,都还在过苦日子,即便身上有点儿银子,都会想着填饱肚子。” 四丫眨了眨眼,眼睛又红了,“六月酷暑我也做不成这冰棍。 这次我赔大了。 浪费我娘从芙蓉镇那么远带过来的白糖了。她平日可省了,可被我缠得没办法,还是给了我。” “呜呜呜……”四丫哭得伤心极了。 三丫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妹妹。 “等明年夏天,我教你制冰,咱们做买卖!” 李杳小声说道,“这可是秘方,你再哭,我就不教你了!” 四丫立马停止了抽泣。 “真的?”她闪了闪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在书上学的。”李杳说道。 四丫顿时转悲为喜,“杳儿,你真的太聪明了,连制冰都会。” 三丫在旁拼命地点着头。 李杳说,“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嗯,我谁也不说!”四丫封了下嘴。 三丫又点头。 四丫提起桶,“杳儿,这冰棍我分你一半吧!” 李杳想拒绝,但看四丫垂头丧气的样子,便说,“我拿东西给你换。” “不用了,”四丫忙摇头,“本就卖不出去。” 李杳笑了笑,“你们家还有板栗没?” “我不知道。” 三丫说,“有一些,但不多了。” 李杳说,“这桶冰棍我全要了,用板栗给你们换。” 四丫红着眼,“杳儿,你不用刻意帮我,我娘不会骂我的。” “哎呀,别啰嗦!”李杳拉着她们姐妹两个,“你们这生意还没亏!” 三丫四丫一齐看向她。 第473章 分明是故意的 “走,先去我家拿板栗!” 李杳三人提着桶子回到她家。苏氏他们在忙着准备饭菜,这会只有朱音带着小小宝在烤火。 瞧着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朱音忙把小小宝放进旁边的木步栏里面。 上前帮着三人拍了拍衣上的雪花,又帮忙脱下挂在门后的木架子上,顺带把门关上。 “快去火堆边烤烤,外面好冷是吧!” “谢谢小婶婶!”三丫四丫齐道。 三丫平日有时候常凑在朱音旁边,朱音很喜欢她。 这会她没去烤火,先在木步栏边逗着小小宝。 “我去拿,你们等着!”李杳朝推开屋内一扇门,走了进去。 “拿什么呢?”朱音随口问道。 四丫马上说,“拿板栗,杳儿说要教我们做生意。” “做生意!”朱音笑了。 几个娃儿野心还不小,这山中有什么生意好做,过家家呢! 可这山中平日也没什么消遣,娃儿们有个主意,总是好的。 于是她也兴趣满满,等着杳儿出来。 不一会儿,李杳出来了。 双手提着桶费着好大的力,朱音过去帮忙提了出来,“这是要烤板栗卖吗?” 李杳弯了下唇,“炒板栗!” 几个围着火坐下,小小宝的步木栏也挪近了一些。 “四丫,卖冰棍这活暂停,下回再有冰球比赛,你就去卖炒板栗,做成糖炒栗子。又填肚子,又好吃,还不冻人。” 四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糖炒栗子!岂不是要费好多糖?” “用不了多少,沾个味罢了!”李杳解释,又把糖炒栗子的方法,从选栗子开始到出锅的步骤同她们说了一遍。 有三丫帮忙看小小宝,朱音当真来了兴趣,“咱们试试?” 李杳说的时候,回忆起味儿,早就口齿生津。 这会干娘说要试,那个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四丫也是目光炯炯。 当即三人就开始干活,板栗没什么好挑的。当初李杳收进空间的时候,早就分好了的。 这会朱音找来剪刀,开始给板栗开小口。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开条小口也够她们费力的。 好在后来王正来了,接过媳妇的活儿,很快剪了大半盆。 既然干爹来了,李杳就抓了这个免费的劳力。 在旁边仓库房间,搬出口铁锅和小半袋小石子。 几人看着小石头也是懵了圈,但大家在李杳的影响下,接受得十分快。 两刻钟后,王正炒得头都冒汗了。这时的板栗香也从屋内飘了出去。 白队的小伙伴们应邀也全都来了。一下子,烤火房里就站满了人。 所谓的糖炒栗子还没用上糖搅拌,才出石锅就被吃掉了大半。 若非四丫泼辣,怕是一颗都剩不下,“你们这些土匪!” 李杳“噗嗤”笑了一声,凑到四丫耳边说,“这不正好,连宣传都不用了。我看你这糖炒栗子的生意已经成了!” 四丫转了转双眸,顿时咧开了嘴,当即变脸,只留下一小碗,余下的大方让人分了。 不说这边热闹非凡,外边临时架的大锅那,也吆喝着出锅了。 李阅炎叫了几个皮孩子抬桌子,放在烤火房里吃,余下的通通同他去端菜。 李寄泽和小九两人冻得鼻子都红了,他们一直在外面帮忙,因为是他们的主意,压根就没想过偷懒。 开了三桌,烤火房坐得满腾腾,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 上菜的时候,娃儿们早就吞了无数口水,这会上了桌,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桌上的火锅炉子烧得冒泡泡,待到李阅炎说开吃吧! 少年小子们“哦”的一声动起了筷子。 苏氏的手艺自是不必说,今日也是物尽其用。 猪头肉豆腐汤,猪头肉炖得软烂,豆腐油炸过后金黄金黄,再回锅炒炖,汤鲜肉美,当真绝味。 再有卤味,猪头皮,猪耳,猪尾巴,猪大肠小肠,各自切块摆了一大盘。 酸辣猪肝、爆炒猪肺、回锅肉、猪皮冻,又是好几样。 还有李寄风临时抓来的鸡,又是辣子鸡,又是板栗炖鸡,就是鸡杂也炒了一大碗。 最最重要的是,李杳贡献了几十个鸡蛋。 这鸡蛋可不是普通的鸡蛋,正是血鸡蛋,不过都是没孵出鸡崽的毛鸡蛋。 本就补,这下更补了。 苏氏怕娃儿们不敢吃,特地煮熟之后,切成圆圈状,做成了金钱蛋。 哪知她低估了小伙子们的战斗力,金钱蛋是最先干完的。 吃到最后,只有中间的鲜肉猪血火锅还在冒泡。 就在苏氏以为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小伙子们却意犹未尽,又烫起了青菜。 好在她早就准备了豆芽菜,小白菜,又是两大盆。 最后个个吃得心满意足,摸着肚皮,连路都走不动了。 “婶子,等下次咱们赢了,得了猪肉,还到你们家吃。” 有皮猴开始预约下一顿,惹得大伙纷纷笑话。 苏氏却满口应下,“只要你们喜欢,下次再来。” 屋内嬉笑了一阵,外面天也已经黑了。 “他们怎么还不走!”冻得鼻子掉清水的李寄云与邬肃,躲在屋外的临时灶下等了许久。 “一餐饭也吃得够久的,这都一个时辰了!” 邬肃抖了抖脚,“要不我们进去吧!” 李寄云拉不下面子,倔强地摇了摇头。“走,我们回你家,今晚我同你睡!” 邬肃有点儿为难,他家只有一间睡房,寄云去了,他奶奶就没地方住了。 好在这时门开了,白队的队员们陆续走了出来。 “谢谢婶子,谢谢叔!” “寄泽,小九,我们回了啊!” 一阵嘈杂声后,门外恢复了平静。 李寄泽准备关门的时候,看了看临时灶房一眼,轻轻勾了下唇。 回头,朝里笑道,“娘,我看寄云今晚是不会回了。饭菜不用留了,都吃了吧!” “正好,今天这群兔崽子跟狼一样,我还有点没吃饱。寄泽,你端来给我!”王正的回声也很大。 气死了! 李寄云拉着邬肃的手,冲到门口,一把推开门。 “我回来了!” “哈哈哈……”屋内爆发出好久的大笑声。 笑得李寄云满脸通红,进退两难。连带着邬肃的脸都红了。 寄云真笨啊!都怪他力气小,拖不住他。 平日寄泽哥哪里那么大声说过话,分明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 第474章 黑脸回来了! “进来吧!” 苏氏开口,笑声才止。 李寄云与邬肃进了屋。 “寄云干崽子,还不过来,我就把留给你们的吃完了!” 王正边说边起身,拉着邬肃先到他们那张桌子边。 “我,我们吃过了!”邬肃红着脸小声说。 李寄云“哼哼”两声,“对,吃过了!” “再吃点!”苏氏推了把小儿子,“野了一天,你还知道回来。” 李寄云半推半就坐到桌子边,然后向邬肃使了个眼色。 两人端起碗,呼呼吃了起来。 他们吃着,其他人开始合力收着碗筷桌椅,等到烤火房收拾干净。 李寄云与邬肃也吃饱了。 邬肃腼腆,吃完很不好意思,鼓起勇气给大家道了谢,就准备回家。 “我送你!”李寄泽说。 邬肃有点儿懵,一时忘记了拒绝。 李寄泽穿好厚棉衣,两人才走出去。 “寄泽哥,我自己回去就行。没有多远!”邬肃两手扣在一起,紧张地抠着。 李寄泽搭上他的肩,“邬肃,我们聊聊!” 邬肃顿时神情紧张,脑子里千回百转,回忆了最近同寄云一起做的事情。确定没干坏事啊! “别紧张,”李寄泽哑笑,“我是想谢谢你,寄云顽皮又莾撞,做事不过脑子,有你在他身边,他踏实多了。” 邬肃突然臊得慌,脸颊绯红。 “寄泽哥,平日都是寄云帮我,他很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有你们宠着,他才如此真性情。” 他说,“我嘴笨,说不来好听的话。寄云他真的很好!” 李寄泽轻笑,“他好是好,可他没你聪明!邬肃,我希望你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邬肃点头,“会的!” 大家住的地方相隔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邬肃十分有礼貌。 李寄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邬肃,你喜欢读书吗?” 邬肃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眸眼黯淡。小小的他明白家里的苦楚,哪里读得起书。 “喜欢吗?” 他认真地点了下头,然后扯起一抹笑容,“等我再长大一点,我赚到银子再读书。” “寄泽哥,我迟早会同你一样,读许多书的。” 李寄泽点头。 “肃儿,是你回来了吗?”屋内传来声音。 邬肃忙应下,“奶奶,我回来了!” 他朝李寄泽说道,“寄泽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李寄泽回到家,李寄云早就溜了。 他环顾一周,没看到人。 苏氏指着房间方向,李寄泽轻笑,“娘,我也回房了!” 人一走,李杳就笑了。 苏氏嗔道,“你笑什么?你就这么喜欢看你二哥挨训!” “还别说,寄云这小子,谁也不怕,独独见到寄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朱音爹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 朱音娘拍了他一背,“自古都是小的听大的,这不正常吗? 寄泽这孩子学问好,懂得多,斯文有礼。这要是以前,早就考了秀才回来了。” 李杳觉得他们说得对极了。 苏氏却道,“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您快别夸了。这要让孩子听到了,可不得骄傲!” 朱音娘说,“我看寄泽就不是那骄傲的孩子。” 相处久了,都知道了对方的脾性。 苏氏心里乐开了花,知道朱音娘实诚,说这话也是真心的。 李杳听他们闲话了一会,打了个哈欠就起了身,回房睡觉去。 大人们不管她,继续说着明日要干的活。 李杳从屋檐下过,听到大哥房里传来说话声,便停下来听了几句。 “明日我同爹娘商量一下,再找上村长,尽量把村里读书的事情落实下来。要是快的话,还能读上两个月。” “嗯,需要帮忙直说。”小九道。 李杳原本早有猜测,这下更确定了。觉得是件好事,又有大哥小九忙活,用不上她。 便心安理得回了房。 至于大哥怎么教育二哥,她没多大兴趣。 次日一早,李寄泽与小九一块去范夫子那,两人身后不远,跟着李寄云。 看那样子,像是没睡醒一样。 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立马醒了神,追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漫长的冬日,并不能躲在家里等吃饭,再冷也得出门。 朱音爹去砍柴,王正带着李寄风去林子里打猎。 因着苏氏想在屋内种些木筐蔬菜,李阅炎同李寄阳就去原先开垦好的白菜地里挖土。 朱音每日都是缝缝补补,有时候村里的妇人们上门来请教,她也会指点一二。 重要的是,大丫二丫现在同她学绣活,也得花她不少时间。 所以,小小宝就全靠朱音娘带了。 全员皆忙,只有李杳看似很闲,但家里人都知道,她并不轻松。 比如现在,她又被师父抓进药房分拣药材,分拣完后,又磨着药粉。 而师父就坐在书桌前,翻着医书。 现在覃大夫看着一本《妇科圣手》,眉头紧锁,一点儿也不轻松。 他不轻松,李杳同茴香也别想轻松,别支使得团团转。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村里的学堂也开课了。比李寄泽计划的时间虽然晚了几天,但他很满足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之后,下回再要做就容易多了。 当然,还得归功于村长的大力支持。 范夫子比任何人都感慨,看着端坐在教室里的学生,让他仿佛回到了松山书院教学的时候。 平寂了许久的内心,激动澎湃。暗自平复了许久,才开始上课。 学生多,范夫子忙不过来,因此古童生也被请来教课。 比不得范夫子学问好,古童生只教简单的认字写字。 当然,开始的时候,家长学生都热情激动。但能否坚持到底,还得再看。 因为是大哥促成的事情,李杳势必要支持。 所以上午她也会去听课,下午再到师父那磨药。 一天天也算充实。 时间飞快,稍纵即逝。转眼就只有两日过年了。 学堂放假五日,覃大夫也破天荒的不要李杳帮忙了。 二十八日晚上,门响。 紧接着笑声起,“哈哈,我回来了!” 黑脸回来了! 他瘦了许多,原先在李杳家吃胖的肉,早就不见了。 胡子拉碴,满脸风霜,苍老了不少。 李杳见到他的时候大吃一惊,心道云府欧阳家怕是真不好对付。 第475章 九公子,多谢你的好意! 久不露面的黑脸突然回来,大家都很激动。 苏氏连忙钻进灶房,李梦跟着过去帮忙。 其余人都舍不得走,纷纷围着黑脸身边。 “师父,您去哪里了啊?你这个样子可老了不少!” 李寄云离得最近,十分心疼地问道。 “我进了一趟城,这不要过年了,特地赶回来同你们过年!”黑脸说。 李寄云深信不疑,“城里不好吗?瞧你的样子,比我们还惨!” 黑脸皱了皱眉,这小子问个屁啊!他这一趟老遭罪了,能不惨吗? 可他又不能明说! 于是转移话题,“你每日练功了吗?瞧你只长横的不长竖的,怕是偷了懒吧!” 李寄云慌忙退到一边,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先去洗洗,饭菜马上来了!”李阅炎拍了拍黑脸的肩,“安全回来就好!” 黑脸的身份,注定有许多不能直说,他们没有资格知道,所以没必要问。 黑脸冲大家笑了笑,起身离开去洗漱。 众人不语,除了李寄云懵懂,大多猜到黑脸这一趟怕是九死一生。 他们把目光投向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桌旁的小九身上。 感受到目光,小九弯唇一笑。 这一笑,如春日暖阳,让大家紧张的心稍稍放下不少。 “吃饭了!”苏氏与李梦一人端着个餐盘上来。 大家都吃过了,这些是特地给黑脸做的。 苏氏也细心地发现黑脸瘦了不少,所以特地做了许多。 黑脸清洗了一下,胡子还没刮,不过换过一身,这会看着清爽了不少。 屋内暖和,他穿得少。朱音娘多嘴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黑脸“嘿嘿”一笑,“不冷!” 坐到桌子边,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客气地问道,“再吃点?” 众人摇头。 黑脸眼睛透亮,嘴巴都合不拢了。 “嫂子,我在外就想念你做的饭菜,终于又能吃到了!” 苏氏很高兴,“多吃点,不够嫂子再去做点!” “够了够了!”黑脸摆手,然后开始干饭。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黑脸风卷残云吃完几碗菜,半锅饭。 李杳悠闲地吃着板栗,旁边的小九剥着壳。 黑脸稍稍试探着手,李杳飞速地把板栗捞到怀里,“不给!” 黑脸收回手,抓了下头,“不给算了!” 他起身走了几步,“你们都不要睡觉的吗?这么晚了!” 李杳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大家关心你,想多看你两眼。” 黑脸顿时脸一红,“多谢大家惦记,我这都回来了,不耽误大家睡觉了。都早点睡吧!” “对对,明早还得去收笼子,我回了!” 王正打了个哈欠,搂着媳妇回房了。 李阅炎赶了小孩子们回房。目光扫了扫黑脸,猜测他是有话要同小九说,也就不打扰了。 烤火房内只剩下了小九,李杳,黑脸三人。 黑脸趁李杳不备,赶紧抓了把板栗。 “这板栗吃多了胀肚子,你以为我是舍不得给你吃吗?你刚吃了那么多饭菜,不能再吃了!” 黑脸弯唇一笑,“还是姑奶奶心疼我!” 他把板栗收进口袋里,“我明日再吃。” 李杳无奈摇头,她真是服了! “睡去了,你们慢聊!” 她可没兴趣知道他们主仆之间的事情。她现在只希望能平静过完这个冬天。 “杳儿,没什么你不能听的!”小九抬起清澈的眼眸。 “那我勉为其难留下!”李杳重新坐下。 她发誓她真没兴趣,但若能从黑脸口中探听到云府的一些事,早做防备,未尝不可! 黑脸咋舌,姑奶奶还跟以前一样变脸很快! 相比之下,小九波澜不惊,“说吧!”他同黑脸说。 黑脸立马像换了个人一样,严肃正经,“公子,您猜得不错,欧阳家已经站队二公子。二月初八,二公子娶欧阳家嫡出大小姐为侧妃,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 李杳瞟到小九眉头紧了一下,又扯出一个太后娘娘,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属下追到云府之后,走街串巷,听了不少传闻。”黑脸继续说,“驸马爷养了外室,那外室都生了一儿一女。” “我姑姑怎么说?”细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小九十分冷静道。 “属下见了安平长公主,长公主并无不妥,对于驸马爷养外室一事似乎早已知情。” “公子,属下还查到,那外室是欧阳家三房庶出的小姐。” “很好!”小九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黑脸顿住,公子很久没有这般生气了。也是,长公主可是公子最亲的人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长公主默默地替公子做了许多。 欧阳家当真欺人太甚。 “这欧阳家胆子真不小!”李杳吐槽了一句。 看来二公子许诺不少。 想想那二公子的做派,她心里就滋滋冒火。 祸害留千年,上回让他跑了,真是惋惜。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那咱们去云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九微怔,尔后道,“年后,我不再同你们一道,你们就安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李杳想说。 “你们到了云府,我会让公主府的人接应你们。 欧阳家再厉害,也不敢明面得罪长公主。毕竟二公子还需要她的支持。” 小九轻拧了一下眉头。 “你们人多,还是去乡下生活好。长公主府的人会找一个僻静的村子给你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九公子,多谢你的好意!” 说实话,李杳内心是感谢小九替他们周全的。 可乱世中,又有哪一处地方有真正的安宁。 她相信小九有能力护住新村人的安危,可她更知道小九的处境。倘若有百分百胜率,他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咳咳,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到了小九一边? “你不想留在云府?”小九诧异道。 李杳轻笑,“你忘了,我们只是路过云府!” 她说,“不过,我只代表我们一家,其他人家要做什么决定,还得看他们。” “云府能让你们安全!”小九有些急促道。 “真能让我们安全吗?”李杳有些自嘲道,“别忘了我爹的身份!” 第476章 十四年前,苏家嫡出二小姐失踪了 除去小九这一身的麻烦,她爹的身份带来的麻烦也不少。 若是她家留下云府,让有心人知道了。便会拿他爹的身份做文章。 捅出去之后,说不定还会把公主府与战王府扯到一块,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 所以云府,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 小九显然已经想到,所以这会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杳儿一家护他,可他现在竟然无法做到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这一刻,他恨自己成长得太慢。 也恨身份无法公开! 气氛有点凝固,黑脸坐立难安。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冲李杳说道,“姑奶奶,你不是喜欢值钱的东西吗?” 李杳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欧阳家可有钱了,海运陆运四通八达。最有名的是他们家的象牙制品,能驱邪避灾,这回太后娘娘之所以赐婚,就是因为欧阳家投其所好,送了一批象牙制品进宫。” “还有呢?”以上还不足以让李杳心动。 黑脸见她不为所动,便使出杀手锏,也是实话,“我听黄脸说了,欧阳家收买蔡家一事,但这之前,欧阳家还做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何事?” “姑奶奶可还记得,山洞泥石流那回?” 李杳点头,都差点活埋了。能不记得吗? 黑脸戚戚,“正是欧阳家干的!” “属下与二百精兵追上山顶的时候,他们已经使用火药炸山!” 李杳奋力一掌拍在桌上,“畜生!我早就觉得奇怪,泥石落下的时候,咱们山洞内无任何反应,石头坚固,本不可能发生泥石流的情况!” 说完,她才觉得拍得太过用力,手掌都红了。 拿起放嘴下吹了吹,李杳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性命,这仇我记下了!” 黑脸脸上止不住笑意,“姑奶奶,就该这样!这欧阳家全不是好东西。” “您不知道,云府许多生意人家,都被欧阳家害惨了。”黑脸这一趟,把欧阳家查了个底朝天。 “怎么个害法?”李杳问。 黑脸从兜里摸出个板栗,扔进嘴里。 李杳白了他一眼,“别磨蹭!” 黑脸说,“长公主还没到云府的时候,欧阳家在云府可谓只手遮天,知府在他们家面前也是连屁都不敢放的。 那个时候有苏家、瞿家、潘家,三家世代经商的商户联合一起,勉强能与之抗衡。 坏就坏在,瞿家倒戈了! 苏、潘两家不敌,渐渐落了下风。” “那苏、潘两家如今怎样?”李杳问道。 黑脸叹息,“潘家如今只剩了两间店铺,一座二进宅子,其他房产店铺,都落入了欧阳家手中。” “那苏家呢?” “苏家老爷子见到潘家惨状后,立马与潘家划清界线,不过所有的生意都缩水了七成,再无往日风光。 这些年虚与委蛇,勉强还能生存。” “照你这么说,这苏家老爷子怕是不简单!”李杳直觉觉得这中间的事并不简单。 黑脸看了一眼公子后,忽然盯着李杳,“十四年前,苏家嫡出二小姐失踪了,也是这件事情,让苏老爷子彻底放弃了与欧阳家争斗。” “那苏二小姐,可是被欧阳家害了?”李杳眼皮突然跳了跳。 “不知道啊!”黑脸摇头。 “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苏二小姐不愿意嫁给欧阳家三爷,所以逃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欧阳家害死了苏二小姐,目的是要震慑苏家。 至于那苏二小姐到底是死是活,根本没人知道!” 李杳揉了揉眼皮。 “休息,明天再说!”小九起身。 李杳松开双手,打了个哈欠,“对,对,还有街头哪条狗打架,都明日再说。困死了!” 她摆了摆手,回房。 一道身影飞快地钻进灶房,李杳眼睛瞟到,顿时瞌睡都跑了。 “黑脸,有人跑进我们家灶房了!” 黑脸掉头,飞快地走了过来,“是你娘吧!” “是我!”苏氏抬着一口砂锅出来。“我想着明日一早你爹他们要去收笼子,便先把粥熬上。” “娘!”李杳挥手让黑脸回房,自己跟着苏氏身后进了灶房,“明日再熬就是,何必这么晚还忙。” 苏氏把锅放在炉子上,背对着李杳给炉子里添木炭。 “闲着也是闲着!” 李杳听着她的声音有点儿不对,便转到她前面。 “娘?” 苏氏轻轻一笑,“还不去睡,娘也又去睡了!” 说完她转身。 李杳一向心细如发,刚刚娘都不敢看她,像是故意不让她看清脸一样。 也就是这么一转身,李杳发现她娘的眼睛通红,有哭过的痕迹。 可娘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她只当没有发觉。 “娘,今晚你同我睡吧!”李杳跟在苏氏后面。 “嘿,多大的人了,还要跟娘睡。”苏氏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 “好不好嘛?” “好!”苏氏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同意。 这晚苏氏睡得并不安宁,辗转反侧。 李杳亦是一样,她看出娘有心事,但娘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躺在旁边装睡! 下半夜,李杳听到苏氏的低泣声。她全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惊扰到娘。 苏氏哭了许久,等天渐明,她才沉沉睡去。 次日,李杳蹑手蹑脚下床。 让朱音娘与梦梦姐准备早餐,又重新回到床上睡回笼觉。 瞧了一眼娘亲,见她鼻息不通,满脸通红,暗道不好! 用手碰了一下娘的额头,差点烫掉皮。 于是从空间拿出体温枪,对准娘的额头按了一下。 “39.3!”李杳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娘,娘!”她喊了两声。 苏氏缓缓睁开眼,“杳儿,天亮了?我得起床给大伙做饭了。” 李杳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娘,别管,你都生病了!” 苏氏揉了揉太阳穴,“嗯,是有点儿不舒服。” “先吃药!”李杳拿出退烧药,喂苏氏吃下。 “娘,我再去叫师父给你看看!”她急忙转身。 “杳儿,我没事!”苏氏叫住她,声音有气无力。“别去!娘都已经吃药了,待会就好了!” “不行,还是得喊师父看过之后,我才能放心!” 第477章 李寄风疯了? 苏氏病了,覃大夫看过之后,当日就退了烧。 到了晚上,苏氏就下了床。 若非丈夫反对,下午她就想起身走走。 晚饭是朱音娘和李梦准备的,虽然比不过苏氏的手艺,但也不差。 “嗐,我就说我没事,躺床上一天,反而哪哪都不舒服。” 苏氏冲大伙一笑,半点也不矫情。 “都吃饭啊!” “吃,吃!” “你吃这个,”李阅炎端着一碗瘦肉白粥放在她跟前。 苏氏弯了弯眼,“明天就过年了,你给我吃这个?” 她开着玩笑,尽量让大家不觉得自己有事。 众人见她当真一副爽利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各自开动。 李杳从这边微微抬眸,朝娘看去。 只见她低头舀着碗里的白粥,神色淡淡,微微拧眉。 又见爹给娘碗里夹了一片白菜,娘偏头,挤出笑容。 怕被发现,李杳收回目光。 这晚大家睡得都很早,明日就是大年了,虽在山中没那么多讲究,但大家也都做了一些准备。打算好好过个年。 这晚李杳没有再缠着同苏氏睡。原本打算睡觉之前看看娘,但到爹娘屋前,灯已经灭了! “明玉,等到了云府,我带你回去看看。”正当李杳准备离开,便听到屋内的说话声。 声音很轻,但她耳朵一惯比常人灵敏,所以听得真切。 一阵叹息声,“看什么,当年的我已经死了,你答应过我永远不提的!” “人人道苏二小姐胆小软弱,他们说得不错,我就是那样的人!” 李杳紧紧捂着嘴巴,胸口砰砰直跳,好久才平静下来。 是呢!昨晚他们的谈话,估计被娘听到了一些,她才会急火攻心,导致高烧。 娘的身世本就蹊跷,青山村人竟无一人知道。 李杳以为,爹也是不知情的。但现在看来,爹不仅知情,还一直隐瞒着。 “等到了云府,你若改变主意,一定要告诉我!” “嗯~” 雪花飘扬,这晚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次日一早,屋外雪超过了两尺高。屋檐下也都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李寄阳拿着铲子清理着屋前的厚雪,李寄泽与李寄云对着烤火房的大门铲出一条路。 三人干得热火朝天,李寄云竟把那厚棉袄都脱了,扔到一旁的雪上。继续往前铲路。 李杳也起了个大早,同干爹和寄风哥去了林子里面。 原本今天是不要去的,但因突然的大雪,王正怕做的陷阱和笼子被积雪盖住,关到的猎物被雪封埋,等过两日再取,冻死了就不好了。 到了林子里,雪没有外面的厚,但也深到小腿外。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才到目的地。 果然昨日放的笼子,只有个尖尖露在外面了,三人先收了笼子,并没有很大的收获,只有两只鸡,而且不怎么大。 李杳顺手收进空间,打算养大了再吃。 王正同李寄风早已习惯了东西突然消失,又突然变出。所以并不吃惊。 笼子没有收获,三人又去陷阱处查看。 前三个陷阱一无所获,虽然周围有些动物的脚印,但并没有掉到陷阱里面。 “算了,回去吧!”王正收拾工具。 李杳和李寄风一齐点头。 “幸好前些日子抓了不少养着,不然都像今天一样,什么也没捉到,过年都不好过。” 三人往回走,王正同他们闲话。 “咱们村里,论打猎,还得是黄叔,每次进山从来没有空手回过。” 李寄风说,“等过了年,我去同他学学。我的箭术不错!” 其实他早不耐烦放什么笼子,装什么陷阱了。 他想去追击最猛的野兽,正面对抗。 可惜,姑父一直拘着他,还说他太小,会有危险。 王正嘿嘿一笑,“你小子,倒会自夸!”他伸手拍在李寄风的肩上,“可你再厉害也别忘记了,你姑父当年都差点命丧老虎口中,难道你比你姑父厉害!” 李寄风呼了口气,“你别小看我!” 说完耸开王正的手,大步往前走。 王正努了努嘴,“臭小子,迟早要吃亏的!” “干爹,”李杳望着走远的李寄风,笑道,“他心里明白着,只是嘴巴硬罢了!” 王正当然不会同他计较,“咱们走快点,回去帮帮忙。” 两人追着李寄风步伐,可李寄风不知怎么回事,越走越偏,越走越快。 王正气道,“臭小子这是要去哪里,该不会真要去深林打猎吧!” “干爹,不对劲!”李杳说完,盯着李寄风的背影追去。 王正吓了一跳,“杳儿,你等等我!” 这大过年的,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他不敢耽搁,赶忙追上李杳。 “怎么回事?”他问。 “寄风哥!”李杳唤了一句。 “他到底在搞什么!” “干爹,先追上人再说。寄风哥不是小气的人,不会真的生气。定是发现了什么!” “李寄风!” 王正大吼一声,“你给老子停下!” 哪知前边的人,干脆跑了起来,连头也没回一下。 “追!”李杳暗道不好。 两人追着追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机械似地回过头。双眼空洞,神情木讷。 李杳与干爹停在他不远处,气喘吁吁。 “寄风,你怎么了?”王正也发觉了李寄风不对劲,温声细语地问他。 “啊啊啊!”李寄风突然向天大吼大叫。边叫边撕扯身上的棉衣。 原本空洞的眼,变得猩红。熊熊火焰似乎要从他眼睛中喷出。 王正冲过去想要绑住他的手。 哪知李寄风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两拳砸在王正身上。 一向强壮有力的王正被打倒在地。 “噗!杳儿,你快跑远点。这人疯了!” 李杳一直在观察李寄风的变化,她没料到干爹会冲上去,更没料到李寄风两拳就能打翻干爹。 愣了半秒,她从空间拿出一支注射器。 而此时的李寄风又疯了一样抱着头,扯着头发,嗷嗷叫。 王正连滚带爬跑到李杳旁边,“要怎么做?” 他知道杳儿不肯走,手上又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是要救寄风。 看着李寄风痛苦的样子,他顾不得疼痛,“让我来!” “干爹,只能我来!”李杳说。 第478章 中邪? 王正面一凛,“那你小心点!” 李杳点头,拿着注射器朝李寄风冲去。 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针管已插在了李寄风的脖子上。 抱头撕扯的李寄风突然吃痛,双手握拳往两边挥。 李杳生生顶了一拳,握着注射器的手并没有伸开,直到针管内的镇定剂全部注入李寄风的身体里。 李寄风停下挥动的手,不再暴躁,但整个人像是抽了魂,目光呆滞,摇摇晃晃往后倒去。 地上全是雪,李杳懒得去接他,任他倒在了雪里。 “杳儿,”王正捂着胸口跑了过来,“你怎么样?” 他伸出一只手,拉起李杳,目光检查了一圈。 “挨了一拳,但还好,还能撑住!”李杳咬着牙,瓮声瓮气地说,“赶紧回去,得让我师父看看寄风哥是不是中了毒?” 她掏出两颗药,自己吃了一颗,给干爹吃了一颗。 吃过药丸,两人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王正把李寄风背在背上,“杳儿,我看他哪里是中毒,分明是中邪!” 李杳从未想过中邪这一说。她看着趴在干爹肩头,浑然没有感觉的李寄风,眉头不由得皱得老高。 “真有邪祟这种东西吗?” 邪祟这种东西,王正是相信的,“肯定是中邪了,好端端的突然不认人,又跟疯子一样乱吼乱打,不是中邪是什么?” “是中邪还是中毒,让师父瞧过了就知道。”李杳心里很是疑虑。 背着人,又受了一点伤。王正走得并不快。 走了小半个时辰还没出林子,王正已经没有了力气。气喘吁吁地把李寄风挨着大树放下。 李杳知道黄脸肯定在附近,刚想叫他出来帮忙,就听到一阵风声,马上黑脸落在他们的跟前。 “黑脸,你来得正好!”李杳拖着他的胳膊,“快帮我把寄风哥弄回去!” 黑脸低头瞅了一眼李寄风,捞起人放在肩上,“我先走一步!” 一阵风过,黑脸扛着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也走!”王正歇够了,抓住李杳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干爹背你!” 李杳忙摆手,“不用,我还能走。” 等到王正与李杳出现在屋外,屋内正一阵鸡飞狗跳。 “寄风!寄风!我是姑姑啊!你别砸了!不,你砸,你别撞墙就行!” “啊!”李梦哭泣,“寄风,你快停下来。” 李杳与王正对视一眼,慌忙往里冲。 “黑脸,打晕他!”看到屋内的情况,李杳忙喊道。 “是!”黑脸应下,迅速出手,一掌劈在李寄风的后颈上。 “啊!”几个妇人一齐惊叫。 李杳顾不得安抚他们,“爹,把寄风哥放到床上。我去请师父!” “我来了!”覃大夫急步而来,刚刚村里有个老人不大舒服,他给瞧病去了。这会还是李寄云把他寻回来的。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不必着急!”覃大夫把人赶出房间,只留下李杳与王正。 门关上后,他才走到床边。 屋外,李阅炎安抚了一下大家,才领着人回了烤火房收拾。 烤火房一片狼藉,刚刚他们没有阻止寄风打砸,主要是怕伤害到他。 苏氏哽咽,“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认识我们了?” 李阅炎抚了抚她的肩,“别担心,覃大夫能治好他的!” 苏氏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收拾屋内的东西。 “明玉,你去休息,昨天病一场还没好全了!” 朱音娘抢过她手中的扫把,“快去!” 苏氏被赶出烤火房,拉着李梦回了她的房间。 李梦很担心弟弟的身体,整个人魂不守舍。 “梦梦,寄风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梦愣了一下,后又摇了摇头。 苏氏叹了口气,胸口隐隐作痛,又怕李梦太过担心,于是提起精神安慰了李梦几句。 再说覃大夫这边,他给李寄风诊了脉,又全身检查了一遍。 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哪里不妥。 “那烤火房真是他砸的?” “是啊!师父。”李杳回答道,“癫狂暴躁,且没有半分理智,还不识人!” “奇怪!”覃大夫抖了抖衣袖,“可是他一切都很正常,我刚给他诊脉,他的内里没有任何问题。” 王正捂着胸口,“您给我看看,让臭小子捶了两拳,我的胸腔都快裂了!” “我看看!”覃大夫走到他面前,王正解开衣扣。 “青肿了!”覃大夫看了看,“寄风下手可真狠啊,这样看来你比他伤得重多了!” 王正穿上衣服,“几日能好?年后事情多,我不想拖累别人。” “没多大问题,吃药抹药,小半个月就能痊愈。” “覃大夫,给杳儿也看看,她也让寄风伤了!” 李杳这会正坐在床边,“我没事,不用管我。” 她盯着李寄风,见其呼吸平稳,面色红泽,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师父,原先我给寄风哥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才勉强让他停了半个时辰没发疯。 待会他醒了,会不会又发疯?” 覃大夫双肩耸了耸,“我并不能确定。根据你们所说,我觉得有必要把他绑起来。 若是醒过来正常,再解绳子也迟。” 李杳幽幽叹气,“绑吧!” 她站起身,慢慢在房间里踱步。忽然她眼睛一亮,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灶屋找到黑脸后,两人飞快的往林子跑去。 无论李寄风是不是中邪,她都觉得有必要返回一趟今日走过的那些地方。 她想着,其实一开始都很正常,是在查看过陷阱之后,寄风哥先走的那一段路上开始不对劲的。 所以她带着黑脸到了那个地方。 “就是这!”她说。“在这附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黑脸领命,仔细查看四周。而李杳盯着原先走过的足迹,不敢眨眼。 她小心翼翼地寻找,沿着脚印一直走,直到走到原先寄风哥突然停滞的地方。 黑脸在四周没发现什么,于是走到李杳身边,“你这里有发现吗?” 李杳“嘘”的一声,“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石碑?” 黑脸朝她目光投去方向看去,忽然脸色一变。 第479章 我有东西送你! “是,是石碑!”黑脸有些结巴。 李杳发觉他不对劲,“怎么了?” 她往石碑方向走去,黑脸一把抓住她,“别去!” 李杳看向他,“老实说!” 黑脸一向胆大妄为,刀山火海都去过,不可能怕一个石碑。 “回去再说!”黑脸不松手,强硬地拉着李杳。 李杳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看来这里面的问题大得很。 “行!回去你不说个理所当然出来,以后别想吃我娘做的饭!” 她威胁道,其实是变相下了个阶梯。 其实远远看那石碑,她就有一种晕眩的感觉。石碑周围无一物,除了积雪,连根杂草都没有。 她的视力极好,若不是石碑上沾满雪,那上面的字和图案怕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见她同意,黑脸发青的脸渐渐恢复常色。 他伸手过去托住李杳的胳膊,带她飞出了林子。 两人回到家,恰逢李寄风醒来。 “他好像不记得了!”苏氏低喃,擦了一下眼角,从里面挤了出来。 “干什么绑着我?” 李寄风一脸懵,挣扎了几下,可见周围都是家人,遂放弃了挣扎。 他感觉身上有点儿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白色底衣浸出了一些血渍。 这让他更迷糊了! “弟弟,你都不记得了吗?”李梦欲语泪先流。 “不记得了!”李寄风摇头。 “覃大夫,可以解绳子了不?”李阅炎问道。 覃大夫正踌躇,瞥到刚挤进来的李杳,见她轻点了下头。 “解吧!”他说,“但得让人陪着,若是发现不妥,马上叫我!” “好好!”李阅炎忙答应。 李寄阳说,“我守着弟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打得过他吗?”覃大夫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李寄阳面红耳赤,弟弟发起疯来,王叔都钳制不住,他就更不用说了! 李杳推了一把黑脸,黑脸没设防,走出两步。其实也是有心事,所以才这么轻易被推了出来。 “若是有黑脸师父守着,我就放心了!” 覃大夫勾唇一笑,“就劳黑脸师父多费力气了!” “……” 李阅炎解了李寄风身上的绳子,简短地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李寄风准备下床。 大家齐退了几步。 “我有这么恐怖吗?”他皱了皱眉。 “嘿嘿,臭小子,你看你干的好事!” 王正把衣服一撩,“你揍的!” 他指着胸口上的伤,“现在我的胸脯不比那女人小了!” “噗噗,”这谁能忍住笑。 朱音伸手扭着王正的胳膊,“你害不害臊?” 又说,“寄风又不是故意的,你别没事找事!” 说完拉着王正往外走,“咱们做饭去,今天还得团年了!” 李寄风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很显然,事情是真的。 尤其是身上又浸出了一些血,让他更加肯定,他当真发了疯发了狂。 “我没事,你们不必守着我!”他神色哀伤又无辜。 李阅炎伸手赶了赶,“对,都别围在这,该干嘛干嘛去。” 他看了一眼黑脸,说了句,“劳烦你了!” 黑脸摆手,径直往里走,坐到桌子旁。 “杳儿,你别再往外跑了!” 李阅炎说完,领着人走了。 因为李寄风这一突发事情,导致今晚的团年饭有些晚。 不过在李寄风恢复正常后,大家齐心合力,还是准备了丰富的年夜饭。 两大桌,坐得满满腾腾。 苏氏不放心,临上桌又请覃大夫给寄风诊了脉。确定寄风没事后,她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不少。 “大家都动筷,今天匆忙,有点儿晚,都饿了吧!” “嫂子,年夜饭晚一点更好,我们边吃边守岁,正好迎接新年。” 朱音眉眼弯弯,笑着说。 “我媳妇说得没错,都动筷吧!”王正哈哈一笑,“媳妇,给我盛碗汤,我得补补。” 朱音娇嗔道,“好,给你补!” 因为有王正两口子特地调节气氛,饭桌上终于热闹了起来。 李杳放下心里的事,跑出旁边的库房,提了两个坛子出来。 一坛子酒,一坛子苹果汁。 “爹,这坛给你们。” 李阅炎忙伸手接了过去,“杳儿,什么好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酒呗!”苏氏抢先说。 李杳眨了下眼,抱着苹果汁的坛子回了她那一桌。 “哈哈哈,我闺女就是贴心,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李阅炎笑得十分大声。 “来,亲家爹!来,来……” 大人们桌上热闹一点,他们小孩子这一桌,就显得安静多了。 李杳给每人倒了杯苹果汁,又给大人桌上送去了三杯。娘和干娘还有朱音娘一人一杯。 “姐……姐……” 小小宝站在木步栏里急得团团转,伸手抓着,抓不到就抬脚试图翻出来。 “别急!”李杳伸手拍了下他的脚,“小馋猫,等姐姐给你也倒一点。” 小小宝听懂了,双手拍着,十分开心。 嘴里吚吚呀呀,只有“姐姐”二字十分清晰。 李杳拿了个奶瓶给小小宝倒了一点,塞到他手中。 哪知小小宝两下就吸完了,然后摇着奶瓶还要。 李杳眉毛一紧,“没有了!” “哇,呜……”哭声震天。 “闭嘴!”李杳怕极了他哭,“你小子,我再分你一点,不许再哭了!” 小小宝顿时收住了哭。 李杳嘴角抽了一下,这么小的人,怎么这么精呢? 她也不可能被拿捏,“喝完这点你的那份就没了,就是哭破天,也没了!” 小小宝重新得了苹果汁,果真不再猛喝了。 小小地吸了一口,仰脸对着李杳傻笑。 “鬼精灵!”李杳点了下他的额头。 待李杳坐好,这才发现她碗里满腾腾的菜。 她微微勾唇,扫了扫桌上的人一圈,“哈哈,谢谢哥哥姐姐们!” “应该的!”李寄云接过话,“鸡腿我给你夹的!” 他好像邀功,“是不是二哥最好?” 李杳点头,“谢谢二哥!” 李寄云瘪了下嘴,“你就说我好不好,你要说我好,我还有东西送你!” 难得二哥还准备了礼物,李杳很是好奇,忙说,“二哥最好!” 李寄云乐开了花,放下筷子跑回房间,很快抱着个小木箱子来了。 “我在林子里捡的,可漂亮了。”他打开箱子,“妹妹,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还没看到东西,李杳脸就白了! 第480章 象牙人会妖术! 其他人或许没太注意到她的表情,但小九看得真切。 于是目光瞟到了箱子里面,顿时心惊肉跳! 李寄云正要拿出来,被他眼疾手快的压下箱盖。 “哎哟哟!”李寄云叫唤,“压到我手了!” 小九稍稍松了一点力,李寄云抽出手,“干嘛,这是我送妹妹的,不是送你的!” 小九合起小木箱子,递给李杳,转脸对李寄云说,“既然是好东西,又何必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嫉妒? 你送给杳儿,不送你大哥,岂不是偏心? 还有,寄阳哥,寄风,梦梦姐,还有我,哪个同你不要好? 你可真是偏心啊!” 李寄云张了张嘴,正要反驳。 “偏心!”小小宝突然蹦出两个字。 这让李寄云开始觉得是他没考虑周到,于是歇了反驳的心思。 “我,我改天再补给大家。” 他心想,箱子里的宝贝,那林子里多的是。不过那天天快黑了,他与邬肃两个不太敢逗留,便只捡了这一块。 原本就想着有机会还要去捡,又因下大雪,娘又生病,便再也没机会去了。 他这话,迅速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尤其是小九,目光很是灼人。 “二哥,谢谢你的礼物!”李杳拍了拍箱子,甜甜一笑。 李寄云瞬间高兴起来。 想着大家好像都很想收到礼物的样子,暗暗下了个决心,等明天就要邀上邬肃,再走一趟。 李杳走了一趟仓库,其实是把东西收进空间。 她刚刚在小九压下箱盖的那一刹那,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只觉得事情越来越玄乎。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希望能拖上两日。 走出仓库,她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吃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 真是服了家里的哥哥姐姐,把她当猪养,害得她想飞也飞不高。 等到她撑破了肚子,站起来消食,就听到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新年到了!” 李阅炎说道,“应该是武哥家放的炮仗。” 等了一会儿,鞭炮声停了下来。 “嗯,应该是村长放的,白日我从他们那边路过,听到了老村长在那说话,是他在芙蓉镇买的。 老村长,想得可真远,简直是面面俱到。” 朱音爹说。 “你这人,什么村长老村长,生份得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朱?” 朱音爹被朱音娘一顿怼,憨厚地笑了笑,“我这个姓朱的隔他们姓朱太远了。还是我爷爷的爷爷,跟村长爷爷的爷爷有点儿关系,绕得太远了,不绕了!” 朱音娘嗔了他一眼,懒得再同他掰扯。从闺女怀里抱起小小宝,“你同姑爷早点睡去,姑爷身上有伤,这几日我带小小宝睡。” “谢谢娘!”王正听闻,马上说道。 朱音掐了他一下。 王正笑得暧昧。 “诶,”朱音娘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以后小小宝就同我们老两口睡,你们争取今年再怀一个。反正也快到那云府了,会有好日子过了!” 说完她大步走了。 “对啊!你们两个加把劲,多生几个。” 苏氏笑着打趣,“只管生,月子我来伺候!” 朱音脸红成了苹果,“多谢嫂子!” “那咱们回去睡吧!”王正皮糙肉厚,拉起朱音就往外走。 惹得朱音又捶了他几下,最终还是被拖着走了。 “碗筷白日再收!”李阅炎吩咐,又让大家都回房去。 愿意做什么做什么,只要别离开家。 李杳有些困了,但想到黑脸白日答应她回来说的事,还有二哥送的礼物,顿时睡意全无。 “黑脸!”她敲了敲黑脸的房间。里面没人应。 刚刚吃饭还在,这会就不见了。 李杳觉得他一定是故意躲着不见的。 不甘心的她,去敲了小九的房门。 “找黑脸?”小九说。 “你可真快!”李杳讪讪道,“知道我会找来?” 小九让开身子,李杳走了进去。 “哟,躲你主子这里,怕我吃了你?” 李杳瞧到了黑脸,他正靠着床柱站着,脸黑成了锅底。 “姑奶奶,属下可没躲你,是在这里等你!” “也是,你说什么,也得你主子同意。” 李杳大方地坐到桌子边,把带来的木箱子放在桌上。 小九把门关上,且栓住了木栓。 “你想到了什么?”他坐到李杳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热茶,推到李杳面前。 “二哥说这东西是林子里捡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是陪葬品。” 李杳打开木箱,把东西取了出来。 “这象牙梳,可不是凡物!我想这又与那欧阳家脱不了干系。 林子中的那石碑,我虽没靠近,但隐隐看到了那石碑上刻着的半边字。” 她用指头点了下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区,阝”两个偏旁。 “姑奶奶,不是属下不让你去,是因为属下也没把握带你离开。 寄风为什么会突然疯狂,大约是中了欧阳家的邪术。 您可能不知道,欧阳家为什么屹立不倒?传闻是欧阳家老太爷出自深山中一个象牙人部落。” 小九轻点了下头。 “象牙人部落?” “象牙人部落很是神秘,并不与外人来往。过着隐居不理世事的生活。不过五十年前,象牙人部落一夜之间覆灭,至今也不知道被何人所灭。” “可你们不是说欧阳家老太爷是象牙人部落的人?” “对,当时的时志记载,象牙人部落无一人生还。 因为姑姑的缘故,我调查了欧阳家,才发现欧阳老太爷的身份。 翻遍当年关于象牙人部落的记录,才让我找到了一些痕迹。 当年象牙人部落逃出来了两兄妹,一个是欧阳老太爷,另一个只怕就是林中的石碑之人。” “你的意思是,那石碑底下埋着的是欧阳老太爷的妹妹!” “嗯!” 李杳笑笑地看着他,“别告诉我,灭了象牙人部落的人,是皇上!” “当然不是!”小九否认道,“皇上年纪不过四十多一点,那个时候皇上还没出生。” 李杳揉了揉太阳穴,“也是哦!” “那象牙人部落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被人团灭了。有什么好怕的!” 黑脸咳了一声,“象牙人会妖术!” 李杳一把把箱子盖上,“管他什么术,我都得去瞧瞧!” 第481章 欧阳家的墓岂是随便能扒的? 黑脸语滞,姑奶奶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李杳却是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欧阳家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已记下了。另外关于娘过去纠葛,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你心意已决?”小九问。他目光淡淡,并不像黑脸那么焦躁。 “当然!”李杳肯定地点头。 “要去查探,我还得准备一番,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她抱着木箱子起身,警告道,“不许告密!” “等等!”小九跟着起身,“黄脸武功高强,我让他陪你去!” 李杳拒绝,“不必!” 上一世她也看过一些盗墓的书籍,并不是有武功就能全身而退的。 还得懂一些阴阳之事。 她虽然不懂,但她有空间作弊,又是老天的亲闺女,肯定不会嘎的。 所以她打算只身前往。 去意已决,没有人劝得动她,小九太了解她的性格。 望着她从容地穿过屋檐,走进她的房间,小九才退到里面。 “看着点她,什么时候出发,通知我!” 他吩咐道。 “公子,你?”黑脸神情仍不放松,“公子,你不能冲动!” 晏榑咬了下发白的唇,清冷地说,“欧阳家既已知道我的存在,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为了我自己,为了姑姑,我也不能这么消极应战。 我会带黄脸同杳儿走一趟。 这里你务必给我守好了,万不能让人掉了一根毫毛。” 公子的决定,并不是他能左右的。从小他接受的训练就是以主子的旨意做事。 黑脸垂下头。 “公子,属下陪您去。”他觉得这件事上,他还能争取一下。 见公子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黄脸又不讨姑奶奶喜欢,相处下来尴尬。属下就不一样,姑奶奶和属下最熟了。 再者,欧阳家随时出手,属下的招数他们怕是也已经了解。” 小九轻敲了下桌面,显然已经被说服。 “你去找一趟黄脸!” “是!”黑脸领了命令,打开门走了出去。 绕到烤火房,走了一圈,然后飞快地走了。 他到达林子里面,扫视一黑,迅速辨明黄脸在的方向。 很快他就寻到黄脸在的树下。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随便抓了把雪,捏了个球,往树上一扔。 忽然,一个圆铁转盘朝他飞来,好在他反应及时,趴在地上,转盘从他头顶飞过,头上的帽子被削掉在地上。 “你要不要这么歹毒!”黑脸气道。 黄脸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谁让你这么幼稚!” “哼!”黑脸摆出张臭脸,“好心没好报,亏得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黄脸吸了吸鼻子,摸着干瘪的肚子。 是有那么一点饿啊! 那干馍,咬得他牙帮子都松了。 “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他说。 黑脸了解这个兄弟,能说这话就已经是服软了。 “当然不是!”他傲傲地说,“说来话长,兄弟我陪你吃饱喝足再慢慢说。” 他飞到树上,扯下一块毛毡,垫到雪上。 “坐!” 黄脸一屁股坐到毛钻上。 黑脸嘻笑一声,把提来的竹篮打开。 先搬出一个炉子,放在正中间,黄脸眼睛都瞪圆了。 紧接着,黑脸又架上一个小锅,正是平日李杳家用来吃火锅的锅子。 小锅里还有一个大蹄髈,虽然是剩的,但因为年夜饭菜多,这大蹄髈动都没动。 黄脸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怕黑脸发现,抬起双眼,盯着上空。 黑脸微微勾唇。 又接二连三地拿出好几盘菜。 “别看顶上了,帮我抬起锅子。” 黄脸不为所动,仍盯着上空。 黑脸恨不得敲烂他的脑袋,到底自己动手把锅子挪到一边。把炉子里的木炭点燃,重新把锅子放上去。 “等着吃!” “我说你这样不累吗?要不是你年纪小,我真揍你了!” 黄脸冷哼,终于把头低了下来,“你打得过我吗?” 黑脸伸手拍了过去,“你,你。” 他无奈,“打不过你行了吧!” 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你承认就好,虽然那小姑娘还不知道我的厉害,但她迟早会知道的!” 黑脸总算明白这傲娇鬼是怎么回事了! “姑奶奶还不知道你的厉害?” 黄脸又哼了一声,“她就会拍马屁,说我厉害也是假的!” 锅子里开始冒着泡泡,那蹄髈已经热了。 本就炖得软烂,这会一热,香气就散了出来。 黄脸吸了吸,“你每天过这种好日子?” 黑脸骄傲的仰着脸,“这有什么的,这是剩的!平日我吃得比这还要好。” 黄脸脸一僵,“剩的还能这么好?” 黑脸把筷子递给他,“别废话,快吃吧!” 又从竹篮里端出一大海碗冒尖的白米饭,摸着还有点儿温热,塞到黄脸手中。 “我给你浇点汤汁,拌着饭吃!” 黄脸捧着碗伸出来,黑脸从锅里舀了两勺汤浇在饭上。 “哈哈,吃吧!可香了!” 黄脸嗯的一声,开始干饭。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米饭,太好吃了! “别光吃饭,这蹄髈可好吃了!” 黑脸拿着筷子夹了一块下来,放到黄脸碗里。 小伙子就是能吃,转眼一大碗饭就吃得干干净净,那只蹄髈也只剩了骨头。 黑脸又把其他几样剩菜,一股脑儿全倒进锅里。 “米饭还有吗?”黄脸问,其实他的脸红了。 “没了,锅底我都铲干净了。还没吃饱,吃菜啊!” “嗯!”黄脸轻声应了一下。 等到锅里还剩着半锅菜,他终于吃饱了。再抬眼,就见黑脸盯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扯起嘴角。 “嘿嘿,我第一次吃得比的还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你年轻小伙子,还在长身体,吃这么多正常。” 黑脸大大咧咧地说。 “以后我常给你带啊!” 黄脸不作声,又垂下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公子让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黄脸立马神情凛冽。 “让你守住新村的人,别让那不长眼的人打扰了!” 黄脸抬眼看着黑脸,“公子呢?” “我同公子要去扒欧阳老太姑的墓!”黑脸勾唇。 黄脸站起身,“你疯了!欧阳家的墓岂是随便能扒的? 李寄风那小子的样子,你们不是没见到。 公子他怎么敢? 不行!我必须阻止公子!” 第482章 今晚才是真的要去捉鬼了! 黑脸摇了摇头,“你也别激动!除了我同公子,还有一个人也会同去。” 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口中的姑奶奶。 我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不可否认,她有点儿能耐。但她再厉害,能破解象牙人的妖术?”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公子怎么会任她胡闹?” 黑脸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早就知道你会有如此反应。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口中的小姑娘,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慢慢你就知道了!” 他收拾好竹篮,“那锅子里的菜,就留给你了。” 黄脸不悦,还在气恼主子的决定。 “记住,保护好新村所有人,这是命令!” 黑脸严肃留下这话。 “是!”黄脸冲他的后背,终是应下。 抱着锅,抓住毛钻飞到了树上。 新的一年开始了。 一大早,苏氏想着去收拾锅碗,看着桌上昨晚剩下的菜不翼而飞,正纳闷着,就见黑脸提着竹篮子进来。 “这是?”苏氏发出疑问后,赶忙捂上嘴。 黑脸嘿嘿笑了一声,放下竹篮,“辛苦嫂子了,改天我去打点猎物回来!” 苏氏忙摆手,“不,不用。家里吃的很多,吃不完,吃不完!” 黑脸走出烤火房。 朱音娘才靠近苏氏旁边,“我的个乖乖,这黑脸师父上回出去怕是饿惨了,昨晚剩那么多饭菜,他是一点也没剩啊!” 苏氏忙作手势,“嘘嘘!” 又压低声音,“不怕他能吃,咱们有他在,就是有了护身符。” 再说,他是小九的人。吃多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她没有同朱音娘说。 “对,你说得没错。”朱音娘点点头。 “能吃就能干,那武功也不是白练的。家里的小子们还指望他教两招,以后有功夫在身,也不怕人家欺负!” “是这个理!”苏氏附和道。 “哎呀,昨晚那装蹄髈的锅呢?”朱音娘猛地发现少了口锅。 苏氏看了眼外面,又想到了什么。 “那锅我收到灶房里去了,您别这么紧张。”她微微笑了笑。 “我还以为不见了,那口锅可好用了,一点也不粘锅。” 苏氏想着以朱音娘这明察秋毫的样子,待会肯定还要问那锅,于是借口要去叫杳儿起床,去了李杳房间。 “杳儿,你快帮帮娘,再给娘拿口锅来!” 李杳睡眼朦胧,“娘,什么锅?” 于是苏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从黑脸提篮子回来开始说起,一直到说到朱音娘对那锅的喜爱。 “好!”李杳听明白了,瞌睡也醒了。 于是从空间重新找了个同样的锅拿了出来。 苏氏喜滋滋地拿着锅要走,李杳叫住了她。 “娘!” 苏氏见她有话说的样子,便转回了身。 “没事!就是祝娘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苏氏弯唇一笑,“那就多谢杳儿了!” 瞧着娘离开的背影,李杳心里泛酸。那些本要问出口的话,她到底没有问出口。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娘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逃到乡野深处。 这一天,苏氏又发挥她十八般厨艺,做了许多美味的饭菜。 邀了相熟的几户来吃饭。 李阅炎去了朱家请来朱胜,朱勇和朱武过来。 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李杳准备晚上动手,所以白日里还同平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蔡无双这回是作为黄家媳妇应邀而来的。成亲后,她似乎长胖了一些,脸也红润了许多。看得出,黄叔一家对她不错! 李杳见到她十分高兴,拉着她坐到了烤火堆旁。 这会火堆边还有春嫂子的四个闺女,朱音母子,和大肚婆朱五娘。 “无双姐姐,你好漂亮啊!”四丫嘴甜地说。 朱五娘哈哈一笑,“四丫,你该叫她婶婶了!” 四丫机灵地唤了声,“无双婶婶!” 蔡无双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杳看向她,这人结了婚变化好大呀,原先还是蔡二妞的时候,性子可比现在火热多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蔡无双努力扯起两边的嘴角。 李杳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靠了过去,不露痕迹地握住她的手。 蔡无双会心一笑。 朱五娘也感觉到了她的局促,有意无意地搭着话。 慢慢的,大家又说到了朱五娘肚子里的宝宝。 “五娘姐姐,我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准备了几套内衣,我去拿给你看。” 朱音起身,怀里的小小宝被三丫抱了过去。 “啊,给我准备的?”朱五娘很是高兴,说话都有些激动了。 不一会儿,朱音拿着小衣裳来了。 “好看!真好看!这针脚,真好啊!” 朱五娘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 高兴之余,递了一件给蔡无双,“你快看看,这做工真是难得啊!” 蔡无双根本不敢接,忙摆手,“我看到了,好看!做工也很好!” 她当然不敢接,她怕她晦气,影响到朱五娘肚子里的孩子。 先不说她是个不洁之身,就是年前蔡家那事,多少有些闲话。 朱五娘一愣,而后边笑边说,“你摸摸!” 说完也不管蔡无双接不接,塞到她紧抓着衣袍的手上。 蔡无双怯怯地拿了起来,仔细摩挲了几下,“真好!” “不用羡慕,等你怀了。我也做几身送给你!” 朱音温柔地接过话。 蔡无双红着脸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今日这是又吃又拿,我赚大了!” 朱五娘把小衣裳重新包好,冲朱音又道了个谢。 “小小宝之前穿过的一些旧衣裳,太小了,他这胖身子也穿不着了。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朱五娘抢说道,“给我!给我!” “好了!”朱音也清爽地应下,“等我这几天清出来,给你送家去!” “吃饭喽!”春嫂子一声喊,屋顶差点掀了。 李杳原本起来的瞌睡也醒了。她从蔡无双的腿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杳儿,你怎么这么困?晚上捉鬼去了?” 朱五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圆脸。 李杳笑着摇头,心道,今晚才是真的要去捉鬼了! 第483章 受点教训也应该 是夜,白雪映得夜晚的天空浅亮。 李杳偷溜出了门,快速跑进林子里,才放慢脚步。 林子上空被树遮住,半点光亮都没有了,好在李杳视力极好,并不担心地面的路。 她左拐右拐,半个时辰后,到了当初寄风哥发疯的地方,也就是石碑不远处。 她站定,拿了水壶喝了几口水,送服咽下一颗解毒丸。 “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水壶落在地上。 妈呀!真的有鬼吗? 她慢慢偏过头,一张俊脸出现在她眼里,她挥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脸也不躲,李杳只得把手转了个弯,打在那人的胳膊上。 “你要吓死我!” 小九揉了下胳膊,“原来你怕鬼?” 李杳讪讪地笑了声,“我不怕鬼,但我怕装鬼的人!” 小九咽了下口水,吃下一瘪。 李杳横着眼看他,“你来干什么?” “我早来了!”小九答非所问。 “嗯,小姑奶奶,我们早来了!”黑脸也说。 李杳白了他一眼,原本想问他来了新村人怎么办,蓦然想到,小九不是个没分寸的,定是安排了黄脸守着。遂放心,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 小九与黑脸忙跟上。 “你们确定要去?”李杳猛地转身。 “我也想看看欧阳老太姑到底是何本事,埋在底下也能让人发疯?”小九冷言。 “行吧!”李杳说了声,“你们俩等下,我去拿装备。” 她说完,朝旁边跑去,跑到一棵大树后,没过两分钟,拖出一个硕大的麻布袋。 “过来!” 她招手。 两人快速走了过去。 李杳打开麻布袋,指使着黑脸把东西全倒出来。 小半刻钟后,三人变了装。 “还挺好看的!”李杳说了声,留下还在发懵的两人。 他们换上的防护服,是李杳在后世囤的最先进的一款,防毒防水防电防辐射,防一切有害物质。 其实李杳根本不信什么邪术妖术,在后世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 而且她相信,万物都有破绽! 三人头戴防护面罩,顶着上方的电洞互相扫了扫。 黑脸兴趣浓厚,摇头晃脑,也没搞懂头上的东西为什么会发光。 “抓紧时间找入口。”小九在杳儿发火之前抢先提醒黑脸。 李杳这会已经走到了石碑前,照了照石碑,又照了照石碑后面用石头封成的墓。 她随手从兜里拿出把小刀,刮着石碑上的厚厚的雪。 “欧阳倩之墓!”李杳念道。 “真是她!”小九眉毛紧蹙,“想不到,当年她真的逃了出来。” 李杳却生出了疑问,“当年她成婚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小九目光停在李杳脸上。 “她确实成婚了,欧阳倩当时是嫁人了的,事发时,她刚成亲七天,而且她算嫁得比较晚的,已是双十年华。” 李杳边听边点头。 “不过,她哥欧阳极当时还没娶亲。” “那就奇了怪了,欧阳倩既已成亲,为何她的碑上刻着的不是某欧阳氏,而是直接署了大名。”李杳围着石墓走了一圈。 “看来她与她哥的感情深厚,这石墓应该有人打理,最近这段时间没人来,大约是大雪封山来不了!” 小九表示同意,因为他也发觉这石墓不是一般的气派,只因大雪覆盖,加之又是在深林之中,遮住了原本的样子。 “找到进口了吗?”李杳问黑脸。 黑脸摇了摇头,“找遍了,没有入口,会不会这底下根本没有东西?” “不会!”李杳斩钉截铁道,“我二哥捡到的象牙梳,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何况以欧阳极宠爱妹妹的程度,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她!” 李杳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黑脸撇了下嘴,可能是他蠢,他真没发觉这附近哪里有入口。 李杳忽然惊道,“二哥!” 与此同时,惊天的呼喊声传到三人耳朵里。 “救命啊!” 又一声后,黑脸迅速辨明方向,朝那边飞去。 李杳心砰地落在地上。 “杳儿!”小九扶了她一把。 “是二,二哥的声音,”李杳牙巴抖动。 “我带你过去看看!”小九抓住她的手。 浑浑噩噩中,李杳好久才发觉小九竟然带着她飞了起来。 比不得黑脸的速度,但确实能带她飞了。 李寄云这会吓破了胆,抖动着双腿,一只手还扯着邬肃。 “鬼,鬼,鬼别杀我!” 黑脸飞来落下,就见两人直直往后倒下,彻底晕了过去。 不怪李寄云和邬肃会晕,实在是黑脸出现得太突兀,身上又穿着白色的防护服,脑袋上的灯一闪一闪。 加之两人本就受了惊吓,不晕也晕了。 李杳同小九赶到。 “二哥!”李杳心急如焚,拍了拍李寄云的脸。 又给把了脉,确定只是受了惊吓晕了过去,她才松一口气。 邬肃她也看了,同二哥一样,她气得也拍了两下邬肃的脸。 给两人一人喂了粒药丸,李杳才从站起身。 “他们怎么样?”小九问。 “没事,就是吓晕了!”李杳这会已恢复正常。 “入口肯定就在这附近,我二哥应该是想再来捡那宝贝。他想送给大家!” 李杳瞪了一眼小九,“都怪你,就是你说我二哥偏心,害得他这大晚上来冒险!幸亏他没事,有事你去哪找个二哥赔我!” 小九哑言,任她发泄一通。 “姑奶奶,你快过来看!” 黑脸喊了一声,立马把李杳引去了。 小九低头瞅着李寄云和邬肃,“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公子,真的有入口。” 黑脸又喊。 小九放弃了给李寄云和邬肃一人一脚的想法,朝黑脸他们那去。 “等等,我去把我二哥安顿一下。你们在这等我。” 李杳心想找到了入口,肯定没这么快返回家,于是放出黑鸟,让它带着两人回去。 也没绑什么篮子,叫黑鸟一只爪子抓一个,打发走了。 两人既然敢偷偷跑出来,受点教训也应该。 就让他们在半空中清醒清醒。 可是她到底高估了二哥和邬肃的胆子,这两人直到黑鸟把他们扔到雪堆上,都没醒来。 而找到入口的三人,这会已经转开了一扇石门。 第484章 主子疯,你也疯。等红脸回来,你就惨喽! 石门一开,一股绿青的毒气从里面涌出,瞬间围绕在三人周边。 好不容易那毒气散去,三人才看清楚对方。 “果然凶险!”黑脸嘟囔了一句。 李杳不置可否。 若非他们早有准备,又戴着精良的防护面罩,就刚刚那股绿青的毒气,足够他们直接上西天。 “我们小心,欧阳极费用心思布置,足以见得他有多么重视这坟墓。” “也许这坟墓里重要的不是欧阳倩,而是别的东西。” 小九轻道。欧阳家如今在云府根基稳固,除去欧阳极这个老当家,往上几十年,欧阳家主支在云府奠定了基础。 至于为什么一个主支会把偌大的家族最后交由给一个分支逃出来的人。 他还没查到。 不过,他隐隐觉得,这坟墓中就有他想要知道的结果。 这点上,李杳也深以为然。 三人不再说话,往里走,后面的石门自动关了起来,厚重的声音,引得李杳回了个头。 “看什么?”小九问。 李杳摇了摇头,因为戴着防护面罩,彼此看不到表情。 小九无法揣摩,遂也转过了头看了一眼。 那石门背后竟悬挂着一根象牙。看那样子,像是刚从象口拔出来的一样。 象牙上还留着鲜红的血迹,斑斑点点可见其当初的血腥。 李杳皱眉,“带回去!” 她说完,黑脸就从石门上取下,装进麻布袋里。 这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三人继续往前走。 石门往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约摸两米宽,石壁光滑,全是打磨过的石块堆建而成。 李杳触碰了一下石壁,戴着防护手套,感觉不到凉意,但能感觉到石壁的坚硬。 走过这通道,转个弯就是一间巨大的石室。 空空荡荡,只有正中间一套石桌椅,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李杳上前,揭开茶壶看了一眼。 “茶水颜色很深,这里至少一个多月没人来了。” 黑脸四处看了看,又摸了摸四面石壁。“没有暗门!” 李杳转动了一下眼睛,最后停在石桌上。 与此同时,小九把手搭在茶壶上。 李杳勾唇。他也发觉了,不愧是要谋江山的人,不可能没脑子。 小九并未移开茶壶,而是顺势按了下去。 “咕隆隆!”是石板移动的声音。 三人朝那看去,就见两面石壁交接处的角落里,一块石块缓缓移开。 “走!” 李杳拉着小九往那走,黑脸率先走了下去。 底下黑暗,电筒的光照在里面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三人往下走了大约五十米,又往上走了一段路程。 等到眼前明亮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真他妈的狡诈!”黑脸忍不住骂了一句。 一个天然的地下石洞,往上看悬吊着许多尖石,周围石头形状各异,四周乱石杂堆。 只有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有一块百平米左右的平台。 平台正中间,摆着一口石棺。 那石棺不似平常的棺材大小,足足大了一倍不止。 三人跳上了平台。 李杳人小胆子大,最先走到右棺旁。 绕石棺走了一圈,才从石棺上移开眼睛。 防护面罩戴得太久,她有点儿热了。 她取下面罩,吸了两口气,确定没毒之后,才朝黑脸和小九打手势,示意他们也出来先吸两口新鲜空气再说。 黑脸武功好,取下面罩与平常无异。而小九取下面罩后,满脸通红,且额头上冒着汗珠,流了一脸。 李杳扫了他一眼,心道,体弱何必逞强。 心里虽嫌弃,手却递上了两张干湿巾,“擦擦吧!” “谢谢!”小九脸红耳热,他已经感觉到了嫌弃。 “姑奶奶,这棺材好怪啊!”黑脸说。 李杳正喝着水,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废话!能不怪吗? 原以为欧阳极是个宠妹妹的,现在再看这周围的情况,一点修缮都没有。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个棺材而已! 宠妹人设一下就倒了! 再说这棺材,棺盖老旧,几处凹凹陷陷,棺身也是一样,一点也不平整。 李杳把水壶顺手递给小九,“你找块石头坐着休息下。喝点水!” 小九感觉到了深深的嫌弃,“其实我没事!” 李杳半点不信,又掏出药丸给了他一颗,且气呼呼地道,“拖油瓶!” 黑脸憋笑憋得脸通红。 李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主子疯,你也疯。等红脸回来,你就惨喽!” 黑脸差点破防,好不容易掩住内心的悲伤,别脸过去。 李杳扔塞他一颗药丸,“这里阴森诡异,我感觉有诈。吃下去保命!” 黑脸一把扔进嘴里,快极了! 小九听话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目光却一直跟在杳儿身上。 李杳又去研究那石棺去了。 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发觉。她突然觉得那欧阳极糟老头子鬼得很。 该不会使了什么障眼法吧! 可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二哥能在外面捡到象牙梳,就证明这里面的确有过好东西。 “咱们把它撬了!” 李杳拍了拍石棺盖。 黑脸窝着嘴巴,“盗墓不好吧!” 李杳白了他一眼,直接冷笑。 “装什么装。你们主仆跟着来,难道是来游玩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找欧阳家破绽,好帮安平长公主对付他们家。” 黑脸脸一黑,姑奶奶越发直白了。让他好生尴尬,“咳咳!” 小九提着水壶过来,他刚吃了药,喝了水,感觉全身都顺畅,气息也平稳了。 “撬吧!”他说。 李杳抢过水壶,冲黑脸说,“你听到了,这可是你主子吩咐的!” 黑脸领命。从麻布袋里找出根铁棒,和一把铁铲。 他有理由相信,姑奶奶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撬棺材的,不然不会准备得这么充分。 见黑脸就要动手,李杳忙提醒,“等等,先戴上面罩。” 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棺材里喷出毒气,他们也有了防患。 三人重新穿戴好,黑脸蓄满了力气。 武功高就是好,他一下就把铁棒插进了棺盖与棺身的中间。 再一用力,棺盖就撬动了,露出一条细缝。 果然,细缝里冒出浅浅绿气。 第485章 擅闯者,死! 黑脸回头看了一眼,李杳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他再次蓄力,又把铁棒撬进去半尺,双掌打在石棺盖上。 “轰隆”一声。 石棺盖滑动出半米,石棺内浓郁的绿气喷了出来。 黑脸条件反射地去捂口鼻,触碰到脸上的防护罩,忍不住笑出声。 有姑奶奶的这些秘密武器,他还怕个屁。 “黑脸,退后一点!” 李杳并不知道他所想的,仍不忘提醒他。 待绿气没那么浓厚后,三人才朝石棺走去。 李杳做好了心理准备,脑子里什么恐怖干尸,木乃伊,都闪过了一次。 她半眯着眼,往石棺里看去。 “什么?” 她大吃一惊,“干尸呢?” 小九轻笑,刚刚他全程看着杳儿的反应,没想到不怕天不怕地的人,也有害怕的东西。 “我就知道那欧阳极老匹夫给大伙使障眼法!” 李杳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嗯。”小九配合地回应她。 “姑奶奶,还等什么,这里面的东西你不喜欢?” 黑脸打趣道。 “喜欢!拿麻袋来!” 李杳毫不顾忌形象,这石棺里虽然没有干尸,但里面装的东西不少。 全是象牙制品,做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凡。 小九见她喜欢得很,帮着她从棺内取。三人喜滋滋的往麻袋里装。 也是奇怪,那麻袋怎么装也装不满,硕大的石棺渐渐空了,那麻袋才装了一半。 黑脸奇怪地看了眼麻袋。 又见公子似乎没有发现破绽,他也只当没看见。 哎呀,姑奶奶,咱吃你那点东西,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 小九从棺内取出最后一块象牙镜,刚递到李杳手中,就听到“轰轰”的声音。 “不好!” 李杳仰头,就看到头顶上那倒挂的石头开始抖动。 细小的石头掉落,不过片刻,那些尖尖的石柱开始铺天盖地地往下落。 “公子!”黑脸抓住小九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李杳的手,“我带你们出去!” 他试图飞起,可乱石横飞,根本避无可避。 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三人跟前,三人退后一步。 “轰隆隆,轰隆隆!” 他们头顶的巨石飞快落下,似乎要把他们砸成肉饼。 黑脸心急如焚! 双手发力,把两人一左一右推开。 眼见就要砸中他,他飞快闪身,飞了出来,勉强躲过。 “进棺!”李杳大喊一声。 如今这境况像是触动了这石墓里的机关,想从这乱石横飞中逃出,绝无可能。 李杳往棺材里爬,因为心急,她竟然一下没有爬进去。 好在黑脸在把小九扔进棺材里后,提溜着她背上的衣裳,一把扔了进去,砸在小九身上。 有个人肉软垫,她并没感觉到痛。只是苦了她身下的人,差点喷血。 “麻袋!” 李杳念念不忘。 黑脸反应也快,抓着麻袋跳进了石棺里。 然后脚一蹬,躺平。双手撑着石棺盖,蓄力往头顶一托,再挥上铁铲卡出一条缝隙。 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 三人挤在石棺里,呼吸都困难了。 外面的巨石仍在掉落,时不时砸得石棺一震。 “等死!”李杳幽幽道。 她也不是吓他们,这石棺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巨石的打砸,即便承受得住,等巨石全部落下之后,这石棺也埋住了。 又是一阵巨响后,棺内的空气越来越少,三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李杳万念俱灰,就在她准备拿出氧气瓶的时候,头顶的电灯照在石棺盖上。 “这是什么字?” 繁体字她认得不少,但石棺盖上刻着的字,她竟一个都认不得。 小九微仰着头,气弱地说道,“这是象牙人的文字。” “你认识?” 李杳惊喜道,她总觉得只要认出这些字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小九仔细辨认着,“我不太熟悉!” “试试看!”李杳鼓励道。 “擅闯者,死!”小九伸手碰着一排字。 李杳差点吐血,还不如不辨认这些字。 “这边还有字!”黑脸侧了侧身子,他在另一头。原本这石棺挺大的,但他身材高大一人占了三分之二,李杳和小九挤着剩下的三分之一,翻个身都难。 “我去看看!”小九试图爬过去。 李杳没作声,她打算多留口气,多活几分钟。 小九翻身,爬了过去。别看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可把人挤得够呛。 不知不觉,外面的轰隆声停了下来。 小九也把那排字认了出来。 “刻的什么字?”李杳问。 小九闷哼,“没什么!” 李杳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以至于小九都懒得说。 她移动着背,准备选个好一点的姿势等死。却也是这轻轻一动,后背被东西硌到了。 她反手一摸,感觉是块小石圆盘。 她干脆直接翻过身子,“哈哈哈……” 突然的大笑,让小九和黑脸发了懵。 “哈哈,死不了了!” 李杳这会声音也有劲了。 “发现什么呢?”小九又爬了过来。 李杳用灯照着那小石圆盘,“你看,像什么?” “像个开关!”小九回答。 李杳说,“看这圆盘上的箭头没?” 小九点头。 “既然是指着下面,我猜待会我们身下的棺身底板就会挪动。 但底下到底是什么? 只能赌一赌了!” “准备好了吗?”李杳深深呼了一口气。 “动手吧!”小九说。 李杳伸手扣住圆盘,开始扭动。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难免内心紧张,一下还使不上力。 突然小九把手覆上,“我来吧!” 李杳把手收了回去,“好!” 小九开始用力,那圆盘缓缓移动,终于在转动360度之时。 三人重心不稳,只因他们身下的棺材底板突然翻下。 “啊!”李杳尖叫,她想过一万种死法,但没想过失重而死。 “别叫了!”黑脸忽然开口。 李杳瞬间清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吊在黑脸的胳膊上,双脚还没落地。 待她把脚踏在地上,尴尬地笑了笑,“你轻功真好啊!” 黑脸冲她扯起两边唇角,“这才多高,几丈罢了!” 李杳头一次没还他的嘴,悻悻地移动脚,靠到小九边上,“你自己飞下来的?” 小九勾了下嘴角。 “切!”李杳摆了下手,离开他身边,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第486章 水晶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头上的灯一闪一闪的。 她伸手拍了拍,许是太过用力,一下拍报废了。 她干脆取下面罩,拆下电筒,收进身上的布兜里。其实是扔回空间了。 “我的给你!”小九也取下了面罩。 “不用!看得见!” 李杳指了指石壁上的灯,虽然微弱,但胜在数量多,每隔几丈,就有一盏。 “往前走,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黑脸扛起麻袋,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现在几时了?” 走了大约百米外,李杳突然问道。 “咱们子时进来的,进来也有两个多时辰了!” 小九回答她。 李杳吞咽了一下口水,意思是快天亮了! “放心,等我们出去,我同婶子解释。”小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李杳侧脸看去,“你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我挨骂!” “好!”小九眸眼溢出笑。 李杳觉得不能再看他,收回目光大步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李杳靠着石墙,慢慢滑到地上。 “糟老头子,他这是建了个迷宫啊!”她怒骂,“等我哪天见到他,就撕了他!” 小九也全身乏力,挨着李杳坐下。 黑脸放下麻袋,“我去前面看看!” “别去了!”李杳忙阻止,“这路太多,你一走我们就分散了。” 那欧阳极便是用这种方法分散实力。李杳很快就想到了他的用意。 黑脸退了回来。 “先休息一会,等脑子清醒再说。”李杳叹了口气。 又从布袋子里拿出几个包子和一包肉干,三人分食。 李杳一口包子,一口肉干,边吃边观察。 石壁光滑,除了嵌着灯,什么也没有。 “别着急!”小九拿着食物站了起来。 他捏碎一个包子,往前走出几十米后,又退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 “引老鼠过来!”小九说,“我刚刚发现地上有老鼠屎。” 李杳顿时来了兴趣,“你想让老鼠带我们出去?” 小九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不一定!但至少能找到欧阳倩的棺材。” 李杳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往小九身上一拍,“你太聪明了!” 这石壁通道连个小洞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藏住老鼠。 但既然老鼠能在这地下石道里生存,必然是有过食物的。 又或许是它们现在的食物不够了,才会找到这石道里。 或许这中间的某一条石道就通往欧阳倩的石墓。因为这里面的老鼠就是靠她的供品存活的。 李杳飞快的从布兜里掏出一大堆食物。 除去包子肉干,她还特地找了一些味道重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小碗煮熟的米饭。 她就不信了,还引不来几只偷吃的老鼠。 黑脸咋舌,“分我一点!” “下了老鼠药的!”李杳恐吓道。 黑脸扭过头,认命地吃着包子和肉干。 见他可怜,李杳把水壶递给了他。“多喝水,别噎到了!” 黑脸马上转头,满脸带笑,接过了水壶。 许是石道里的老鼠饿极了,没过多久,就有几只老鼠寻着味来了。 它们好像不怕人,明目张胆地冲到李杳堆的食物里。 “吱吱唧唧……” 越来越多的老鼠跑来。 李杳瞧着着那食物越来越少,而老鼠的数量达到了几十只。 她一阵恶寒。 好在食物多,终于在快见底的时候,老鼠们停下了吃的动作。 有两只开始扒拉,其中一只大的,口里咬着一块肥肉,开始后退,然后掉转头开始溜。 “跟上!”小九说。 三人追着那只老鼠后面。 那老鼠突然扯转头,看了一眼追它的人,溜得更快了。 三人拼命地追,追到最后,黑脸干脆拖着李杳,脚步生风。 李杳感觉自己越来越快,隐隐有种要飞的冲动。 还好有黑脸把持着,让她避免冲到石壁上,因为这个时候,老鼠转弯了。 左拐右拐,三人追着老鼠穿过了许多石道口,终于到达了一个硕大的石室内。 老鼠窜的一下,也不见了! “到了!”小九喘着粗气说。 李杳更甚,口都合不拢了,只顾着吐气。双腿发软,干脆瘫到了地上。 好久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要教我轻功,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黑脸哈哈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小九伸手拉起地上的李杳,“你感觉怎么样?” 李杳拍了拍身上的防护服,“还行!” 小九朝她笑了一下,笑得李杳有点莫名其妙。 “这里才是欧阳倩的石墓!”他说。 李杳总算明白他笑什么了。 “早料到了!”李杳往石室中间走去。 这下她不再怀疑欧阳极的宠妹人设了。 石室辉煌,四面墙上嵌着的不是普通的油灯,而是如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不是一颗啊!是四颗! 李杳暗道光一颗就价值万金了吧! 反正走的时候,她一颗也不会放过。 再看石室内,正中间的棺材,不是石棺,也不是木棺,而是水晶棺。 若是后世,水晶棺或许不怎么值钱。但这是科技落后的古代啊。 水晶并不便宜,甚至比黄金还贵。 再看水晶棺四周,摆着几张长桌,长桌上放着各类象牙制品。 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女子闺房内能用到了各种梳妆用的首饰。 各式各样,做工精细。 比起李寄云捡到的象牙梳,似乎又要好上百倍不止。 另几张长桌上,放着由象牙制作而成的各种图徽,有大有小。 李杳拿起一块小的,刚把目光投向上面,就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晕眩。 她忙把东西扔了回去,那晕眩感也瞬间消失。 小九慌忙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李杳摇头之际,就见小九已经拿起了一块图徽观看。 “你不晕吗?” 小九狐疑地看向她,“你看这个头晕?” 李杳微翘着嘴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看!”小九说。 “上面雕刻的是什么?”正合她意,李点立马问道。 “刚刚你看的那块,上面雕刻的是兔子。我手上这块,刻着一条龙!” 李杳蹙了下眉头。 “所以这些上面刻着十二生肖?” 小九点头,又马上说,“不止!还有一样!” 第487章 象牙图徽 李杳当即反应过来,“是大象!” “嗯,你猜得不错。” “我来看看!”黑脸四处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危险,这才走到长桌边。 李杳不敢转头,她怕晕。干脆从那边走开,移到了水晶棺前。 小九放下手中的象牙图徽,黑脸伸手去碰。 却被一股莫名的力气推开了手。 他大骇,低头瞅着那图徽,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直直倒在地上。 “黑脸!” 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小九与李杳同时惊呼。 李杳又跑了过去,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特地把目光聚集在黑脸身上。 那图徽她是一点也不敢看。 “我没事!只是有点儿晕罢了!”黑脸嘟啷。 李杳给他喂了几口水,“这些象牙图徽有问题,一般人看到都会晕眩,我们避着点。” 她同小九一起把黑脸移到靠墙边坐下,“休息会!” 黑脸揉了揉眉心,“喝了水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 小九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投向那些长桌上。 同时李杳也发出了疑问,“为什么你能看?而且还能摸?” 小九同样疑惑,杳儿的问题正是他心中所想。 “走,再去看看!”李杳提起脚。 “等等!”小九拉住她,担心道,“你别看,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就是!” 李杳突然一笑,“拿回去慢慢研究!” 小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来拿,你别碰!” 李杳正有此意。 两人抬着麻布袋到长桌旁。 李杳偏过头,双手撑开麻袋,小九便往里面放。 远处的黑脸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那麻布袋的容量。 因为几张长桌上的象牙图徽全装了进去,那麻布袋也没装满。 他撑着下巴,一定是自己头晕眼花,看错了。 “装完了!”小九放入最后一个图徽后,对李杳说。 李杳这才扭正脑袋,长吁了口气。 “那边那些梳妆首饰,咱们也收了!” “好!”小九说。 两人抬着麻袋走到水晶棺另一边。这些东西不晕人,李杳帮着装袋。 “等这些变了银子,我分你一半!”她大方地说。 “你确定这些东西能变银子?”小九可没她想得那么天真。 欧阳家的东西,很烫手! 李杳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说能变银子,那就是真的能变银子,她总有办法的。 水晶棺四周的东西一扫而空,这会整间石室更加空旷了。 只剩下一口孤零零地棺材和几张空张桌,还有老鼠吃剩得空盘子。 也是这时,他们才有时间开始打量这水晶棺。 棺厚,虽是水晶的,但看看清楚棺内也不那么容易。 小九看着李杳望着水晶棺材出了神,心里闪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该不会连这棺材也不放过吧! 可是很快,李杳就打了他的脸,“这水晶棺还是别动了,阴阳之事,说不准。万一里面有诈,咱们得不偿失,何况我们这一趟收获了不少。” 小九盯着她,“你确定?” “确定啊!”李杳摇了摇麻袋一角,“我又不是那么贪财的人。咱们盗亦有盗,不该动的还是别动。” 几块图徽就能让她晕半天,她还没有胆大到命都不要。 “那走吧!” 两人抬着大麻袋移到墙边。 黑脸已经好转,他接过麻袋。 “别看,你会晕!”小九朝他说了一句,挨着墙边坐了下去。 李杳挨着他,“你很失望?” “失望什么?”小九反问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找到对长公主有用的东西!” 小九轻笑摇头,“我姑姑不用靠我,她自有她的办法。 当然,不可否认,能找到欧阳家的破绽更好!” 李杳拍了拍麻袋,“也许咱们已经找到了!” “你是说那些象牙图徽?”小九略带惊讶。 “对啊!”李杳转动着眼眸,“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黑脸不能碰那些象牙图徽,但你能碰,那便是天大的破绽!” 小九微蹙了一下眉,又像是被说服。 “好,我相信你说的。等回去,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李杳笑了下,“先出去再说。” 是啊!他们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小九站起身。 “你休息会,我来找找看!” 李杳确实有点儿累了,微闭着眼靠在墙上。 黑脸也站起动了动,见杳儿睡了,他便同公子一起在石室里寻找着出口。 李杳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她的头是靠在小九肩上的。 “醒了?”小九语气惊喜。 李杳从他身边站起,松了个大大的懒腰。 “找到出口了?” 小九摇头,黑脸也是一样。 “不可能没有出口!”李杳很是肯定。 她小跑到水晶棺旁,把脸贴到棺壁上,双目朝里看去。 模模糊糊,但能感觉到有个人的形状躺在里面。 她把脸从棺材壁上移开,转头朝黑脸和小九招了招手。 待两人小跑到旁边,她说,“我大概知道出口在哪儿呢!” 小九眼眸定在那水晶棺上,“你是说,在这水晶棺底下?” 李杳投出赞赏的目光。 “你们刚刚敲了整个石室的砖块吧?”她说,“除了棺材底下没敲到?” “姑奶奶,你真聪明!”黑脸夸赞道,“别管那么多了,咱们一起挪棺!” 李杳当即表示同意,走到棺正前方,朝水晶棺材拜了三拜。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诚意到了。 李杳同小九并没有多少力气,三人合力挪棺,其实全靠黑脸。 “一,二,三!”黑脸喊道。 他蓄满全身力气,双掌推了过去,打在水晶棺上,瞬间那水晶棺移动了一点。 “再来!” 黑脸再次发力,李杳和小九也使出了全身力气。 这回水晶棺又移动了一尺。 “看,这石板同这旁边的石板不一样!”小九立马发现,“还得再推过一尺,这样整个不一样的石板才能露出来。” 黑脸听了吩咐,再一次使出全力,这下都不用公子和姑奶奶动手。 这一次,水晶棺彻底移开了,底下那不一样的石板也全露了出来。 李杳伸手敲了敲,听到声音后,当即咧开嘴笑出声来。 第488章 欧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来!” 黑脸不知什么时候拿着原先那根铁棒在手中。 他把铁棒插进石板之间的缝隙里,用力撬了起来。 这一撬,石板就动了。 “我看到了!”李杳的声音有些兴奋,“我看到一条向下的石阶了。” 胜利在望,黑脸奋力一撬,竟把整个石板撬飞了出去。 “砰!” 砸在石室的响声尤其刺耳。 李杳收回护着头的手,“我们快走!” 石板开了,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石阶,正如李杳之前看到的一样。 但她没有找到出口的喜悦,而是拉着小九的手,飞快地往下跑。 黑脸扛着麻袋跟在他们身后。 李杳对环境的感觉一点也没错,他们逃下石阶后,石室就开始摇动起来。 突然的动感,使得三人半点不敢停。 他们逃出石阶,又拐了一条长长的石道。 可那动荡的感觉仍在,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脚底下也在摇晃。 而此时的石室,也已破碎,顶端的石头也变成一块一块的,一起往下落。很快石室就填平了。 那水晶棺材彻底埋在了地下。 当他们面前出现一张石门时,李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冲上去,取下挂在石门上的象牙。 她瞧了一眼,很快确认这根斑驳的象牙与他们之前进来时,在那扇石门后取出的象牙是一对。 容不得多想,她抱着象牙迅速找着出去的开关。 而此时,有些灰尘散落在他们的头顶。 李杳很快找到出去的开关,正在石门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一个小圆盘,与之前石棺内的开关又是一模一样。 她只手扭动360度,石门缓缓开了。 三人刚从石门后出来,就听到“砰砰砰”石头掉落的声音。 当他们真正到达林子里的时候,背后一条长长的地突然往底下陷进去数米。 三人站定,半晌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地表不再往下陷,三人终于回归了清醒。 “你们看,欧阳倩的石碑!”李杳伸手指着左边的方向。 “明明之前我寻过了,却没想到这口子就在这附近。” 黑脸懵了。此处距离欧阳倩的石碑不足百米,他竟然看走了眼。 “别再想了!”小九说。 他知道黑脸办事仔细,这中间怕是又有什么障眼法。 毕竟,欧阳极的心机,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李杳望了望天空,“回去还能赶上午饭不?” 她多少有点心虚。 目光凄凄地投向小九。 她不管,待会回去她就装死,至于要面对什么风暴,就由承诺者面对。 小九用眼神安慰了一下她,李杳感觉用处不大。 心仍惴惴不安! “嘿嘿,姑奶奶,别担心!”黑脸把麻袋甩在身后,说着安慰的话,但表情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李杳指着他的背捶了几下,还是小九过来把她拉走。 她偏过头,抬起脸,这才发现一向干净清爽的九公子这会也略显狼狈。 脸上头上沾着灰尘,稍稍掩住了他周身的贵气。 她弯了弯唇,原先的忐忑一扫而空。 大概娘看到小九这个样子后,不会再忍心责怪了吧! 三人回到家门口。 黑脸大大咧咧故意弄出响声。 最先探出头的是朱音娘,她从灶房里伸出头。 看了一眼三人,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回去。那目光,多少带着点同情。 李杳本想叫她一声,可见她避之不及的样子,歇了心思。 偷摸着走到屋檐下,赶忙往自己房间冲去。 小九想叫她慢点,但没来得及,只剩下关门的声音。 李杳关上门,拍了下胸口。 好险!幸亏没被发现,她得等小九同娘解释好之后再出去,省得娘生气。 她转身。 “娘~” 苏氏满脸铁青,坐在桌子旁。 “舍得回来了?” 李杳顿时哭丧着脸,撒娇道,“娘,娘,我没去好远,就在附近。您别生气!” “我的女儿本事大,翅膀硬,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苏氏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李杳知道娘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知作何解释,耷拉着头老实的站着。 “你长大了,我也管不着了。”苏氏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 “云府欧阳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去动欧阳家的东西。但我告诉的,欧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朝门口走去。 李杳赶忙转身,“娘,你知道欧阳家是不?你害怕他们家! 可你为什么要害怕他们家? 娘,我知道您生气,觉得我仗着有人庇护,胡作非为。 可杳儿想告诉你,杳儿这么做是为了您!” 苏氏扣在木栓上的手动了动。 “不用!真不用!”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过去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回头。 即便在青山村,在李老婆子手下讨生活,她也从未想起过云府的一切。 此番,她只是经过而已! 屋外的冷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来不及躲开,只得硬着头皮在房间里仓促转了一圈,然后逃得飞快。 李杳丧气地把门关上。 拖着脚走到床边,生生往后躺了下去。 身上很脏,她便进了空间。 原先她身上若是沾了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娘都紧张得要死。会给她找衣裳,打热水,让她洗漱。 可今日大约是真的生气了。 竟未正眼瞧她一眼。 李杳躺在浴缸里,把整个头都没进了水里,直到感觉喘不过气来,才从水底冒出。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唉! 李杳泡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走出小别墅。 平日到空间里面,总能让她舒适,但今日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黑鸟与凤凰匍匐在地上,显然也感觉到了主子的心情。 凤凰惯会讨好,伸出爪子勾了凤李杳的裤脚。 李杳看着它,“你想带我逛逛?” 凤凰点头。 李杳遂爬到了它的背上。 空间几次扩大,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如今凤凰估计也是有意带她飞一趟,她又怎么会拒绝。 凤凰轻柔地拍着翅膀,缓缓飞起。 李杳趴靠在它的背上,渐渐把空间的每一处收入眼底。 凤凰长鸣,略微有些兴奋,不似之前那么温柔对待,慢慢飞得快了起来。 一下子飞越稻香田,一下子飞过果树林,一下子又窜到最高的峰顶,俯眼看山小。 李杳也由开始的不耐,变得开心起来。 “明玉,还在生闺女气了?”空间外,不开心的人仍不开心。 “没有!我气我自己。”苏氏侧身卧着,都懒得转身看来劝自己的人。 第489章 就算被娘骂两句,也不能绝食生气啊! 李阅炎走到床边,挨着坐下。 “怎么这回这么生气,往常闺女调皮,也不见你责骂。” 他伸手放在苏氏肩头,扳过她的身子。 苏氏吐了口气,腾地坐了起来。 “这两年,闺女也长大了一点。可是越大,我却越来越担心。 咱们这一路,多少波折啊!每一回我都惊心肉跳。 我们总仗总闺女有个神仙师父,拖累了她多少次。 她是我们的女儿,我只愿她平安就好。” 她说眼睛里冒出两颗眼泪,“闺女说为了我!” 李阅炎伸手把人抱到怀里,满眼都是心疼,轻拍着她的背。 “她知道了?你同她说了?” 苏氏吸了吸鼻子,“不,我没说。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愿提及。 她脑瓜子转得快,可能早就猜到了。” 这点上,李阅炎十分认同。他闺女比许多大人都聪明。 “上回,我听到小九黑脸同她三个,在烤火房的话。他们怕是已经疑心我的来历了!” 苏氏呼了口气,“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回苏家的!” 李阅炎抱着她,背靠在床头。 “你开心就好!闺女那里我去同她说。” 苏氏抓住他的衣襟,“还好你明白我!” 李阅炎微微笑了笑。 苏氏又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闺女他们这一次的事,已经惹怒了那欧阳家。 老天保偌,可千万别让欧阳家发觉了!” 李阅炎抱紧怀里的妻子,“欧阳家当真有那么恐怖。” 苏氏拼命地点头,顿时神情都绷紧了。 见状,李阅炎安抚了许久,转移了话题,才让苏氏心里轻松了一些。 “现在一切都放下,我去看看闺女。别看她平日顽皮嬉闹,好像事事不在乎。 其实心里最是在乎我们的!” “要你说,我自己的闺女,我能不知道她想的?”苏氏从床上起来,脚放到床边上,“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 “那咱们一块去看?” 李阅炎亲自给苏氏穿好鞋,夫妇俩出了房间,走到李杳房前。 李阅炎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推了下门,门紧紧栓着。 他尴尬地冲媳妇笑了一下,准备再次敲门。 苏氏瞪了眼他,“别吵了!杳儿应该睡着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我去准备晚饭,做杳儿爱吃的。” 李阅炎收回手,眉眼都是笑意。 “媳妇,你就是嘴硬心软……” “你闭嘴!”苏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两人相携离开。 “杀只鸡?” “杀两只,一只怎么够?” “好!” 这边苏氏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都不用人劝,自己就消化了。 而另一边,还在空间里的李杳,正从凤凰背上滑下来。 “多谢你啦!”李杳摸了摸凤凰的羽毛。 凤凰低鸣了一声后,目光盯在李杳身上。 李杳立刻明白了。 “等等!” 她飞快的跑进别墅,取了一些饼干糖果出来。 凤凰扑了下翅膀,又“咯咯”叫。 李杳抚额,“你不用一兴奋就做鸡叫好吗?” 凤凰哪还听她的话,抓着一袋子零食飞走了。 马上黑鸟就出现,追着凤凰飞。 李杳看着它们抢食,乐得笑出了声。 转身进了别墅,重新换了衣裳,准备出空间。 又突然想起从石墓里盗来的那些东西,于是转个弯又去了仓库。 现在她每回从外来弄进来的东西,都有凤凰替她打理。 这会应该已经归到仓库里了。 李杳走到文物区,果然见到了那些生肖图徽。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就是直视着,也不晕了。 这点上让她有点儿纳闷。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能仔细观察还能触碰了,于她没有任何坏处。 于是她不再多想。 拿着十二生肖图徽外的大象图徽仔细观察了起来。 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她又仔细把十二生肖图徽挨个看了一遍。 这一观察,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直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才惊觉外面的天应该已经黑了。 于是慌忙从空间出来,还把凤凰给她准备好的两篮子瓜果蔬菜一起带出来了。 “我去叫妹妹!”李寄云站起身,顶着全家注目的压力。 妹妹真是,怎么能这样呢? 就算被娘骂两句,也不能绝食生气啊! 他就常常被骂,还挨揍,可也没不吃饭啊! 今早他就挨揍了,这不也上桌吃饭了! 妹妹,真傻! 苏氏抿了下唇,“咱们吃,小孩子那一桌,不管他们!” 众人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才开始动筷子。 李寄云刚跑出烤火房,李杳就提着篮子过来了。 “二哥,你干嘛去!” 李寄云一把抓住她,“你完了,爹娘喊你吃饭,喊了三次,你都不理他们。你胆大包天!” 李杳瞪圆了双眼,“……”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特地来叫你。” 李杳听明白了,甩开他的手,脚已经踏进了烤火房,“我睡着了,没听到爹娘叫我。” 说完,她先跑到苏氏身边,往苏氏身上蹭了蹭,“娘,娘,二哥说我完了。我就是太困了,没听到你和爹叫我。他说你们要打我!” 苏氏和李阅炎一齐把目光瞪向李寄云。 “我要是说我没说,你们信吗?” 李寄云哆嗦着嘴,手却指着李杳,“你冤枉我!” 李杳一本正经摇头,“我没有!” 又把篮子提到放在桌上,“娘,杳儿给你带好东西了,你快看看。” 苏氏瞥了一眼竹篮,伸手拿走,放到身后。 “快去吃饭,别听你二哥胡说。娘和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李杳咧嘴一笑,抱着苏氏的脖子摇了摇,“娘,你真好!” “行了,娘都被你摇坏了!”她扳开李杳的手,嫌弃地说,“快去吃你的饭,你哥哥们都等你半天了。” “好的,娘!” 李杳俏皮地冲耷拉着脸的二哥眨了眨眼。 李寄云气坏了,摸着屁股回到桌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要冤枉他。 吹着鼻子,瞪着始作俑者,很是生气。 “二哥,你着凉了?”李杳喝了碗鸡汤后,见二哥似乎很不服气,于是大声说。 李寄云“哼”的一声。 李杳继续加大音量道,“昨晚半夜三更,你同邬肃跑去林子里干什么?” 李寄云脸色顿变。 第490章 娘,你已经揍过我了! 苏氏腾的一下站起来,“臭小子,原来你们是去林子里了!” 李寄云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娘,娘,你已经揍过我了!” 苏氏气绝,“我还以为你只是顽皮,拉着邬肃大半夜玩雪,累得睡着了。 好啊,你! 你竟敢背着我们去林子里,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李寄云眼瞅着不对,又不敢作声,垂着脑袋,余光瞥着妹妹。 李杳只当没看见。 妹妹没反应,他又哀求地看着大哥。 大哥移动了下背,无动于衷! “你不用看别人,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你调皮就算了,还拉着人家邬肃。他们家只剩婆孙俩相依为命,要是邬肃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同邬婆子交待。 还有,邬肃从小身子骨弱,就是伤风感冒也够他拖许久不好。”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李寄云苦兮兮求饶。 朱音张了张嘴,被王正伸手阻止。“没事,他该教训。” 黑脸端着碗,边吃边看笑话,“也不知道晚上那林子里,有没有鬼?” 李寄云双腿发软,抬眼望向黑脸师父。昨晚难道是他把他和邬肃救回来,扔到门口的雪堆上的? 苏氏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气。顺手在门后拿出扫把。 李寄云苦不堪言,逃也似地跑出门。 “娘,娘,别打我!” 苏氏站在门口,“你别跑啊!” 李寄云想了想,觉得这顿打肯定跑不掉,但他能拖下时间,晚一点打。 “我去找邬肃去了,不吃饭了!” 眨眼,李寄云就跑没影了,苏氏扔下扫把。 叹了口气,“迟早被这调皮鬼气死!” 李阅炎拉她回来坐下,“别气,晚上我来揍他,他敢不听话,我打烂他的屁股!” “屁股~屁~”小小宝站在木步栏里,双手拍拍。 “噗~哈哈哈……” 顿时大家发出爆笑声。 小小宝先是一愣,后又学着大家的样,弯着眼睛,“哈哈哈……” 朱音吃完了,抱起小小宝,“你个小调皮,以后也是个捣蛋的。” “蛋~”小小宝又蹦出一个字,引得大家又一阵乐呵。 苏氏气消了大半,起身提起身后的篮子,去了灶房。蔬菜依旧装在里面,把水果那些挑出大半洗干净。 剩下的小半,拿了个布袋子装着。 回到烤火房,大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李杳还在吃,她是真的饿了,多添了一碗饭。 苏氏把洗好的水果端上桌,让大家吃。拿着袋子走到李寄泽的旁边。 “待会你去邬家一趟,把这个给邬肃。” 李寄泽点头,“泽儿明白!” 苏氏心里宽慰了不少,家里总算还有个省心的。 “我也一起去!”李杳包着饭,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她今天之所以故意说出来,就是想给大家提个醒,也是给二哥提个醒。 不过,以二哥的脑瓜子,这会估计还不明白,所以她打算跟去,给他开化开化。 顺便看下邬肃,娘说得没错,邬肃从小身子骨差,虽然她暗暗给他调理过几次,好了不少,但仍比不得常人。 所以也得去看看,不能因为二哥,害得他生病了。 苏氏现在一点也不放心闺女出门,当下就反对,“你别去,待在家里帮娘磨豆子。” 下午的时候她泡了一些黄豆,准备趁夜做两板豆腐。 “姑姑,有我帮你!”李梦正收拾着桌面。 李杳冲大哥眨了下眼,李寄泽便也开了口,“有我看着妹妹,娘放心!” 苏氏瞧了瞧大儿子,又瞧了瞧小闺女,终是答应,“好吧!” “大哥,我吃完了,咱们现在就去吧!”李杳飞快地站起身。 李寄泽则有不紧不慢地说,“不急,洗了碗再去!” “不用了,我来洗!”李梦忙说。 “要的,要洗的!”李杳上手收拾着她们这桌。 她现在主打一个乖巧听话。 苏氏见状,果然笑了。 李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妹妹,你端那些去,剩下的我来!” 李寄泽先把剩下的残渣收到一起,端着去了鸡棚倒在食槽里,收完剩下的空碗,又拿着抹布把两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才去了灶房。 今晚的大大小小似乎都很勤快。 朱音娘被挤得没有了地方,干脆回了烤火房。 “咱们家的娃就是不错,”她笑着说,“这男娃女娃都勤快,让我这老婆子成了闲人。” 朱音忙道,“娘,你哪里老了?不许说自己是老婆子。” 苏氏点头,“朱音说得不错,您啊一点也不老。孩子们洗几个碗而已,不用心疼。” “要以前,灶房里哪里有男人男娃的地方,都是咱们女人忙活。 就是现在,咱们村里,也还有几家不开窍的了!” 朱音娘很是感慨,她从朱音手中抱起小小宝,“咱们宝以后学哥哥们,也要勤快,也要下厨房哦!” 男人把磨移到了烤火房,苏氏就去提她泡发的黄豆。 “今晚你们歇着,这黄豆我们来磨!”王正抢过朱音手上的小铁瓢,“我来!” 朱音娘抱着小小宝远远瞅着,心里乐开了花。“宝,向你爹学习!” 小小宝“啊啊”应着。 烤火房里石磨声响,李阅炎推着磨,王正一会加豆一会加水。 朱音拿出绣活,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 苏氏吃着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咬着,思绪飘得老远。 李杳同大哥从灶房出来,先到烤火房拿了布袋子,同大人们说过之后,就往邬肃家去。 隔得并不远,两人没几分钟就到了。 李寄泽敲了敲邬家的门,邬肃开门见到来人,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把人迎了进去。 屋内,李寄云挨得火堆极近,见到来人,“哼”的一声转过头。 李寄泽也不恼,先同邬婆子打了招呼,又把布袋子递上。 “邬奶奶,这些您收着,别不舍得吃。” 邬婆子揭开布袋子一看,忙推了回去。 “不能收,不能收。你们留着自己吃。” 李寄泽微笑着说,“覃大夫说这些吃着对身体好,尤其是对小孩子。” 李杳也冲邬婆子笑着,“对呀!邬奶奶,我二哥平日常在您这里蹭吃蹭喝,这些是他那一份。您吃得心安理得!” 邬婆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收了下来。她知道,这是他们变着法来帮衬他们祖孙。 第491章 你哪里还有机会后悔! 邬婆子让他们坐下烤火,自己回了房间,给他们腾空间。 晚饭的时候,寄云气呼呼地来了,喊他吃饭他也反常的不吃。也就猜到这兄妹俩是来劝人的。 她老了,不懂娃儿们的事情。也就不掺和了。 “寄泽哥,杳儿,你们喝茶!” 邬肃给他们倒了滚热的茶水后,安静地挨着李寄云坐着。 李杳喝着茶,双眼瞟了一眼好笑的二哥,这才把目光投向邬肃。 见他眼底乌青,精神头不像往日,怕是昨晚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 邬肃碰了下李寄云,示意他说话。李寄云反而移开了一点,紧闭着嘴,不作声。 邬肃吸了吸鼻子,沉默的气氛让他手足无措。 “夫子课非讲的,你听得懂吗?”李寄泽开口问道。 邬肃抬眼看着他,才发觉他是在问自己。急忙说,“古夫子说得浅显,我能听得懂。” “就是后日开课,古夫子说要考之前学过的,我有点儿紧张。” 李寄泽轻道,“不心紧张,你认真学了,又牢记在心,不会难倒你。” 邬肃点点头,眼睛明显光亮起来。 “有的人,不认真学,又没把夫子的话记在心里。那才应该担心与紧张。” 李寄泽重重地吐出这话。 “寄泽哥,寄云上课可认真了,而且他比我们认得的字多许多。古夫子还说他是我们班最优秀的。你误会了!” 邬肃听出他话的意思,赶忙解释。 “是吗?”李寄泽盯着李寄云的脸,反问。 “当然是!”李寄云忍不住开了口,“我只是懒得学习,学起来不比你们差!” “那就等后天考过后再看。”李寄泽微微勾了下唇。 又对邬肃说,“你才学半月,当然比不过学了一年多的人。只要你认真,将来你们班最优秀的就是你!” 邬肃顿时红了脸。 看了看寄云,又抬眼看了看寄泽哥,左右为难。 这下李寄云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现在确实仗着之前在范夫子跟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一些知识,在乙班混了个最优。 长久下去,他确实比不过邬肃。 可是他确实不怎么喜欢读书。大哥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反驳。 “我们回去了!”李寄泽喝完手上的茶,朝邬肃看去,“你也早点儿睡。” 他起身,李杳也跟着起身。 坐在对面的李寄云浑然不动。直到感觉到头顶灼热的目光,他才扭了扭屁股慢慢站起来,耷拉着脑袋。 “邬肃,我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这里有两颗药,你今晚吃一颗,明天白日再吃一颗,这两天好好睡觉,后天上学你就有精神了。” 李杳把手中的小纸包塞给他,“这两天别出去见风,你应该是着凉了!” 邬肃怔怔地看着手上的小纸包,他们三个走了,他才回过神。 忙把门关上,把风挡在了屋外。 “肃儿,”邬婆子从屋内出来。 “奶奶,您还没睡呢?” 邬婆子笑着摇头,拉着邬肃的手坐下。 “刚刚你们说的话,奶奶全都听到了。” 邬肃咳了声。 “奶奶,我会好好读书的。将来,我给您考个秀才回来。” “好,好!肃儿,你一定行的!” 邬婆子起身给孙子倒了杯热水,“快吃药吧!奶奶真粗心,竟没发现你生病了。以后,不要什么都不告诉奶奶。” “孙儿不想您担心!”邬肃带着浓浓的鼻音说。 昨天同寄云去那林子里寻宝,受了惊受了寒,今日白天他就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了。 可他不敢去找覃大夫看,一是怕连累寄云,二也是怕奶奶担心。 但他万万想不到,杳儿竟一眼看出他生病了。 还给他送了药。 “快吃,水冷了。” 邬肃吃完药,就见奶奶拿出一个红红圆圆的苹果。 “肃儿,咱们吃了的,看见过的。都不用告诉旁人。就像这红红的果子一样,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邬肃早慧,又岂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除非您同我一起吃!” 邬婆子笑着点头,“奶奶还想看的考得秀才,当然要吃这对身体好的东西。” 祖孙俩一人分一半,吃完才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的邬肃,脑子里想着不久前寄泽哥的话,又想着寄泽哥建议开学堂的事,再到他入了学堂。 他想,以后他将尽可能的护着寄云,这也是他的责任啊! 渐渐的他睡着了。 再说李杳三兄妹走在回家的路上。几分钟的路,生生让李寄云走了半刻钟也没到家。 “二哥,地上没蚂蚁,不用担心踩死了!” “哼,小坏蛋,我是你二哥,你害我被娘打,我懒得理你!”李寄云把手抱在胸前,嘴巴翘得老高。 “二哥,挨打可比丢了性命好吧!”李杳抬起她漆黑的双眸。 无比认真地说,“你们昨晚去的地方,是云府养象世家欧阳家的一个重要的人的墓的。 你上次送我的礼物是陪葬品!” 李寄云嘟啷,“我知道!” 李杳讪讪地笑了,“你知道!那你还敢去?” “我是后来才发现的。”李寄云说,“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去。” 他捶了下头,“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如果我早知道,我怎么会叫邬肃一起去。 我知道邬肃对邬奶奶的重要性,我不会害他的。” “可是你已经做了!”李寄泽说,“做了也错了,竟还逃避。” “我没有!”李寄云有些抓狂,“我也很后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都做好被娘揍一顿的准备了。” “你们就只会看我笑话!”李寄云掉起了金豆豆。 “二哥,”李杳轻叹了口气,“如果昨晚我和黑脸他们没有出现,今天你和邬肃就已经死了。你哪里还有机会后悔!” 李寄云愣出了神。 李寄泽伸手拍了拍他,“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以后做什么都得三思而行。咱们能力还小,想做事之前,先得把自己变得强大。” 李寄云嘟囔,“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读书!” “行吧!冻死了。”李杳算是明白了,二哥纯粹就是为了好玩。没什么好开化的,他开心就好! “我们先回去,寄云,从今晚开始,你搬回我房间。” “可以不吗?” “你说呢?”李寄泽强势地问道。 “行,我搬!” 第492章 别想占我便宜! “二哥,你还没说昨晚看到了什么?” 李杳上前挽住李寄云的手。 李寄云死命挣扎,“哼,你别跟我套近乎,要不是你,娘也不会还要揍我一顿。” 可李杳抱得紧,李寄云挣脱不开,只得放弃。 “二哥,你好没良心啊!”李杳转了转眼睛,立马想到了说辞。 “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今晚邬肃已经有点儿生病了,他若为了替你隐瞒,不找大夫,就会越来越严重。 等到了严重的时候,邬奶奶再找我师父去看。我师父肯定要问清原由的。一样也瞒不住。 等那个时候你就踉成了大错。别说娘揍你,就是爹也要揍你。” 李寄云被说得心里凉飕飕的。脸由白变红。 “你可还有不服?”李寄泽问。 李寄云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 “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他认真地道歉。 “你这话要跟爹娘说!爹娘每日忙得脚不着地,我们兄妹三个应该听话懂事,少让爹娘操心。” 作为兄长,李寄泽也是头一次同弟弟妹妹交待。 他扫了一眼李杳,“妹妹你也要有分寸。” 李杳同李寄云一起点头。 “你们能明白就好!”李寄泽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整齐白亮的牙齿。 “走喽,回去啦!” 李寄云没心没肺,听完就忘,但大哥笑了,他就知道今晚搬过去同住,不用逼着学习了。 “二哥,你还没说昨晚看见了什么?你等等我!”李杳在后面追着。 三兄妹回到家,大人们已经将豆子磨好了。 王正提着两个桶子往灶房去,李阅炎推着石磨出来。 “哟,回来了?”王正好笑地说。 “干爹,我帮你!”李寄云慌忙跑去抬桶子。 “不用!”王正提着桶走得飞快。 李寄云翘着嘴,苦恼不已。 “爹,我帮你抬石磨!”他又跑到石磨后面。一推石磨,动也不动。 “行了,你进屋烤火,别在这碍手碍脚!” 李寄云求饶地看着大哥,希望他能帮忙说几句话。 大家这样冷冰冰的,他很不习惯。 “娘在灶房!”李寄泽走到他这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谢谢大哥!”李寄云立马领意,钻进了灶房。 “娘~” 他拖着长音,“娘,您煮豆腐水呢?我帮你烧火!” 苏氏正洗锅,灶下烧火的李梦一见来人,立马偷偷笑了。 “姑姑,我去睡了!”她放下火钳,偷偷冲李寄云笑了下。 “对,梦梦姐,女孩子不能熬夜,你快去休息,我来!” 他钻到灶下,拿着柴就往灶坑里添。 李梦走出灶房,还回头看了一眼灶下的人,轻笑着离开。 苏氏洗好锅,磨好的豆子水已经倒进了锅里。 “娘!”李寄云添好柴,站了起来,“我下回再也不去了,您别生气了。” 苏氏瞥了他一眼,不作声。 “我真知道错了。我就不该瞒着你们偷偷去寻什么宝,也不该带着邬肃一起跟我冒险!” 苏氏盖好锅盖,瞅着小儿子耷拉着脑袋,看这样子,大概是真的明白了。 “你知错了就好,下次不许再犯!” 李寄云抬起头,“娘,你原谅我了?” 苏氏点头,轻轻一笑,“这次算你走运,没遇上危险。可真的不许再偷跑出去了。” “嗯!”李寄云狠狠点头,“不敢了!” 忽然他揉了揉肚子,又不好意思地望着锅。 “别看了,这豆腐没这么快做成!” “哦!”李寄云缩回灶下,咽了下口水。 好饿啊!他摸着肚子。 早知道邬奶奶喊他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吃。置什么气! “寄云,过来!” 苏氏好笑地看着他,“旁边小锅里热着饭菜,你要饿了就自己盛。” 李寄云扔下火钳,蹦了起来,“娘,你真好!” “拍错马屁了!是你梦梦姐给你留的。臭小子,娘可不惯你!” “那我谢谢梦梦姐!”李寄云冲到小锅前,“也谢谢娘,娘不同意,梦梦姐也不可能给我留饭。说到底还是娘心疼我!” “你就贫!”苏氏摇头,眼底全是爱意。 家里三个孩子,老大寄泽话少冷静,像个小老头一样,任何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闺女了,除了偶尔冒一次险,其他时候也是乖乖巧巧,也不用太担心。 就眼前这个二儿子,调皮捣蛋,常常让她脑瓜子生疼。好在目前没干太过出格的事情。她常拘束着,让她没少提心吊胆。 李寄云填饱了肚子,仍坐在灶下烧火。 苏氏挨着坐下,望着灶里的火,“娘这里还没那么快,你回房睡觉吧!” 李寄云摇头,“你不困!娘,我陪您啊!” 苏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李寄云摇了摇头,“娘,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苏氏“噗嗤”一笑,更加用力揉着他的头发。 * 李杳没问到二哥的话,又不想追到灶房问,悻悻地回了房。 她困极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到半夜,床上忽然多了一个人。她一拳砸了下去。 旁边的人握住她的拳头,“是我!” 李杳又是一脚,管你是谁,打扰到她睡觉就不行。 “哎哟!”小九轻呼一声。 李杳坐直身子,“半夜三更,你想干什么?” 小九从地下爬了起来,“好冷啊!你让我上床再说!” 微弱的光下,李杳盯着他,“有事说事,装可怜没用!” “黑脸的鼾声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我到你这来借半边床!” “哼,”李杳往床上一躺,“你可以去同我大哥挤挤!” “没地了,你二哥睡过去了。”小九单簿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去二哥房里!” “他太臭了!”小九全身抖动着。 “哎呀呀,怕了你了!”李杳往里移了移,“你要是生病了,又要浪费我的药。真是讨厌!” 小九忙不迭地上了床。 李杳扯了一床被子给他,“别想占我便宜!” 小九愣了一下,半晌回了她一句,“你才几岁啊,脑子里想什么?” 李杳张了张嘴,语塞。不过她一向要占上风,所以不客气地回了句,“我让你别睡到我这边来,一人一半,别想占便宜!” 小九微微笑了下,“原来是这个意思,是我误会了!” “笑屁啊!不准笑!” “好,我不笑!” 小九闭上眼,旁边平稳的气息散出。他轻嗅着,全身那股子乏累,一扫而空。 第493章 冷残峰,传闻没人能翻得过 黑暗里,黑脸无语地回了房。 公子这癖好,他都不好意思说。 算了!左右公子也不是那种花花少爷,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 左想右想,越发没有了睡意。 于是起身,打算去找黄脸玩玩。 林子里,黑脸提着个篮子找到了黄脸。 这回他飞到了树上,坐在黄脸的单人床上。 “这湿气也太重了吧,晚上睡觉冷不冷?” 黄脸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如实禀告红脸,你别想收买我!” 黑脸哼哼笑道,“你脑子有病!我关心你而已。” 这小子防备心也太重了。 之前他在冰天雪地里睡了好几个月,知道有多难过日子。 这不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才多关心他一些。 真是不识好人心! 黄脸见他冷了脸,小声地说,“这都是你我的任务,我不觉得冷!” “那你觉得饿吗?”黑脸懒得与他计较,他行得正坐得端,大人大量。 黄脸点了下头。 “嘿,我以为你会说,你有馕,不饿呢!”黑脸讪讪地笑了起来。 黄脸绷着脸,往后靠去,“你要没事,回去守着公子吧!我要睡了!” 黑脸揭开他带来的篮子,端出一个大海碗。 “行了,别装冷酷了!这个豆花我加了好几勺糖,你赶快吃完,我收碗回去。” 上回他留下口锅,好像给嫂子还惹了不少麻烦。 黄脸不动,黑脸伸手拍过去一掌。 “别磨唧!” 黄脸闻着香味,端过大花海碗吸溜着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 黑脸以为黄脸不会回他,哪知黄脸“嗯”了一声后,还补充了一句,“好吃!” “好吃你全吃完,你都吃过几回了。下回还有好吃的,我给你带来!” 黄脸偏头看了过去,“平白吃人家的东西,我要怎么回报?” 黑脸哈哈笑道,“你还挺有良心!” 黄脸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要遇上了什么猎物,攒着。我拿去他们家给你换吃的。” “嗯!”黄脸应了下来,记在了心里。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一是一二是二。这样有什么事,也不用受人要挟。 “拿你水壶来!”黑脸收回空碗。 黄脸有些难堪道,“我现在没用水壶,喝了就吃雪。” “那锅留给你就是给你烧水的,你不用?” “我懒得用,麻烦!” 黑脸摇头叹气,还是让他把水壶拿了出来。 把他水壶里的豆浆全倒给了他。 “这豆浆我也加了糖,你明早再喝。” 他把水壶塞了过去,“记得热一下再喝。” 黄脸不作声,抿了下唇。 两人坐在树上,静默无语。 半晌,黑脸飞了下去,“我回了,你好好守着。” 他大步往前走,黄脸盯着他的背,直到他走得看不见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他把水壶抱进怀里,顿时感觉温暖无比。 日子过得飞快,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雪了。算算上一次下雪,还是元宵节那天。 朱武组织了男人们开会,商量出发的时间。 最近积雪都在融化,偶尔冒出个太阳,就像个灯泡一样,最多照个亮。所以仍旧冷。 开会的地方露天,中间烧了堆大火。 男人们围着坐着,赶走了不少寒冷。 “那就三日后出发,大家有没有意见?”朱武说。 停了三个月,大多习惯了这段时间稳定的日子,一时竟没人回答。 “没意见!”李阅炎第一个回答,“此处去云府,若是顺利,最多两个月就到了。” “两个月就能到?”龙大略微有些激动,“太好了,我媳妇和我两个孩子,该添新衣裳了!” “嗯,范夫子说我儿资质好,我想到了云府,给他找个正规的书院,让他好好学,将来考个状元。” 又有几人陆续开口。 “我闺女十七了,也该嫁人了。原本她早该嫁了,生生拖了这么久,到了云府我得给她寻个老实人家,别再跟我着我受苦了!” “既然大家都有打算,那就定在三日后出发。大家该收的都收拾好,别耽误大家的行程。” 再贪图安逸的人,听了村长的决定后,也都回家慢慢开始收拾了。 会散了之后,李阅炎没有马上离开。 他与朱武继续看着舆图,黄叔与朱勇在一旁分析。 “下座山,好像一堆小山围绕起来的。你看这条线,一点也不平坦,无数个弯。” 李阅炎说。 “看着确实如此,但也得走啊!”黄叔顺着线画了画,“总共五十多个弯,这怕是五十多座小山。” 朱勇说,“要是五十多座山就麻烦了。咱们走了两年,也才走了十六座山。” “勇叔,你搞错了,这五十多座山,只算一座。你看这舆图上画出的大小,同咱们现在脚下的大小差不多。 您不必激动!” 听大侄子这么一说,朱勇也就明白了。 “这么多小山,爬上爬下,一个月能出得去吗?” 他这话问得,大家都同时哑了口。 “应该能吧!”许久后,朱武忐忑地说。 李阅炎皱了下眉,神情严肃,“只要没出意外,一个月应该不会厂问题。 再说,也不是一定得有个月,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是啊!只要平安,就不用走得那么急。”黄叔说。 后又丢了个爆炸性的话,“十八峰,冷残峰才是最难的。 听说高三千丈吧?” 李阅炎快速指到冷残峰的位置,“嗯,二千九百五十丈,也快三千了。” “冷残峰,传闻没人能翻得过。”黄叔磨搓着手。“就算咱们翻过了冷残峰,那云府咱们也不一定进得去!” “为什么?” 三人一同看向他。 黄叔解释道,“如今战乱,最平静的只有那云府了。 进城得有文书,还得看云府里面接不接收。 岂是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朱武立马陷入了沉思。 李阅炎道,“先不必想这么多,等翻了山再说,余下的事情,想多了也没用。” “我爹是村长,是不是与那云府里的官说得上话?”朱武想了想说。 “村长?”黄叔并不愿打击他,“也许吧!” 第494章 云府欧阳家 云府,一座古老低调的大宅子里。 欧阳家太爷欧阳极坐在幽暗阴灰的书房主位上。 底下两旁站着数名男丁,他们是欧阳家各房各脉最出色的掌事。 微弱的灯光下,众人垂头,大气都不敢出。 中间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更是提心吊胆,全身抖成了筛子。 主位上的人,老态龙钟,但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狼,似乎随时都要咬上你一口。 半晌,站在左边那排第一个半百男人开了口。 “家主,大雪封山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属下已经再派人进山了,不出五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他微微抬头,见家主仍保持原来的动作不动,就以为家主听进了耳。 中间跪地的男子急忙借坡求饶。 “家主,属下粗心,万万没想到派去的外宅管家那么没用,还折了几十名护院。” 主位上的人稍稍动了一下。 跪着的男人则继续说,“咱们欧阳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要说那管家没用,咱们的甲极护院也不是吃素的。 可一个也没回来,证明山里那一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他们扮作逃难的泥腿子,只怕是扮猪吃老虎!” 左边那半百男子偏过垂着的头,狠瞪了一眼跪地男子。 那男子立马闭了嘴,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不由得后背发凉。 “家主,小儿胡说!”半百男子赶忙解释。 “属下查过了,那群人确实是从南方来的人。不过后来,我们要找的人混入了里面,这才让他们一路平安到了象山。” 欧阳极听底下的父子一唱一和,满布沟壑的脸皮动了动。 “只是一个管家和一些甲级护院而已吗?” 他的声音冷淡嘶哑,浓浓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底下的人各自摧测,就怕哪里没做好,惹到了家主不快。 右一男子突然跪地道,“家主,属下有一事禀告!” 半百男子心掉到了地上,他狠狠瞥着右一男子,只要他敢说出半点对他不利的事情,他也不会同他客气,大不了,鱼死网破。 “家主,属下不敢再瞒,象山的墓塌了!” 右一男子说完,上半身完全跪在了地上。 “废物!”欧阳极猛地站起来,手上的茶杯狠狠甩下,正砸在右一男子的头上。 “塌了!为何会塌?” 半百男子扑通跪在地上,“家主,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再有几日就能有消息。您相信属下,属下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欧阳极冷哼一声。 “欧阳朔,象山的事一向由你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瞒着我,你好大的胆子。” “家主,家主,您听我解释!”欧阳朔求饶。 右一男子虽然被茶杯砸到,但现在他心里十分痛快。 该死的欧阳朔,仗着家主的喜爱,常常压在他的头上。 这一回,他就要把他们父子连根拔起。 于是他抬起头。 “家主,属下虽未管象山之事,但年前有一伙人追着咱们欧阳家的人,被属下拦在了云府外。 属下查到,那伙人正是从象山而来。” 欧阳极把目光投向他,“刑儿,你起来说话!” 欧阳刑慌忙站起身。 “家主,属下怀疑那伙人就是保护九公子的人。” 欧阳极坐回主位上,“照你这么说,是那小孽障声东击西,目的就是咱们象山的墓?” 欧阳刑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家主这么说,让他突然想到,或许就是这样。 于是他说,“未尝不是!” 他偏过头,看了看欧阳朔父子,“那队难民可能真不简单,能照拂那小孽障,还能走到咱们象山。” “欧阳朔,你大意了。我把象山交给你,你发觉那些人不简单,竟然没提前禀告。要不是刑儿,岂不是让他们杀到了云府,你也不知道!” 欧阳朔此刻顾不得找欧阳刑的麻烦,只想让家主息怒。 “家主,属下知错了!请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会解决此事,给您一个交待!” “对,家主,属下会协助父亲,办好这件事。 只要他们一日还在象山,他们就不可能逃出属下的手掌!” 欧阳极手指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敲在底下的人心上。 “家主,不如由属下去对付。云府外属下已经安顿好,绝不会有漏洞。”欧阳刑趁机提出。 他虽握着云府内外欧阳家的势力,但象山内的财富是他一直觊觎的。 谁又会嫌权力大呢? “家主,象山一直由属下负责,虽然这次出了点小纰漏,但属下有信心挽回……” “家主,属下精力充沛,属下能……” “别吵了!”欧阳极猛拍了一下桌面。 “欧阳朔,姑且再信你一回!” “是!”欧阳朔狠狠地点头,只要家主还信他,谁也别想站他头上拉屎。 他站起身,朝欧阳刑微微一笑,“刑弟,欧阳家的安全全都掌握在你手上,你可不能大意啊!” 欧阳刑心里恼怒,面上却不显,也带着笑说,“朔哥放心,您若是忙不过来,只管告诉弟弟一声。弟弟定能帮衬一二。” “好了!”欧阳极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底下的人齐声应下。 “成儿,你留下!”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投向站在最后的欧阳成身上。 “是!”欧阳成恭敬弯身。 待其他人出去后,欧阳成才站直身子,走到书桌旁,“家主。” 欧阳极指着旁边的热水壶,欧阳成忙拿起倒了两杯热茶。 “坐下说话!” “是!” 欧阳成移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欧阳极对面。 “成儿,你太姑的墓,重建好了没有?” 欧阳成忙站起身,“再有几日就好了。属下正要禀告给您听。” “你坐下,不必拘束!” 欧阳成又坐回椅子上,见欧阳极杯里的茶喝完了,赶忙续上。 “你是不是很疑惑,明明我早就知道太姑的墓塌了,却故意装作不知。” 欧阳成剑眉微拧,“成儿确实不知原因,但太爷做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哈哈……”欧阳极大笑,“欧阳家当属你最聪明,你不可能不知。不过太爷就喜欢你这不争世事的样子。” 欧阳成突然脸红了,“太爷,成儿也想争,可成儿比不过他们!” 欧阳极目光投向他,“你比得过!” “现在太爷还有一事交给你……” 第495章 琼城高府 琼城高家,今日办喜事。 高山炮娶亲,各路宾客坐满了前院。 与往日不同,如今大家都知道,高统领待这个侄子比亲子还亲。 高夫人唐氏爱屋及乌,让娘家最受宠的侄女嫁过来,成了侄媳妇。 亲上加亲,好一桩美满的婚姻。 前院正厅堂,高山炮与小唐氏拜完了天地。由礼官带着一众丫鬟奴仆把两人送入了后院新房。 如今高山炮的院子也不是原先那逼仄矮小的院落了,换成了宽大空旷,绿意盎然,花香鸟语的大院落。 “都出去吧!”一到新房内,高山炮就吩咐道。 “不行啊,高将军,还没喝卺酒呢?”礼官说。 高山炮盯了她一眼,“拿酒来!” 礼官招了招手,下面就有个奴婢端上来酒。 高山炮拿起酒,走到床边,递上一杯伸到盖头下。 礼官见新人喝了酒,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高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婢们就不打扰了!” 高山炮轻哼了一声,准备往外走。 礼官连忙拦下,“高将军,夫人吩咐,外面的应酬有统领和您的兄弟们在,您只管安心洞房!” 高山炮脸上横肉抖动,“假如本将军硬要出去了?” 礼官好似为难道,“将军娶的正房夫人,头一日就冷落了夫人,这不是让夫人难堪吗? 何况子女的教导全在于夫人,您也得替孩子考虑,是不?” 高山炮讪讪地笑了起来。 “好,本将军不出去就是!” 他转身,大步走到床边。连盖头也不揭,直接上手撕开了小唐氏的衣裳。 小唐氏惊叫出声,吓得缩住身子。 礼官忙招手,把一众奴仆引了出去,匆忙把门关上。 哼!男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好像逼迫了一样,结果猴急得跟什么似的。 新房内,小唐氏又连叫了几声。 礼官在门外听了几耳,抬起头,看着还没西落的太阳,嘴角露出一抹子讥笑。 “门守好了,夫人吩咐,明早才能把门打开!” 她交待了几句,慌忙回去复命。事成了,她的赏银必少不了。 高夫人唐氏听着她的叙述,脸上笑容不止。 “嬷嬷,赏!” 唐氏打发走礼官,就与她的奶嬷嬷说起了话。 “嬷嬷,你说得没错。这以后有了琬儿,他想做什么都得顾忌着本夫人。” “夫人,您能这么想就好了。他能走得远飞得高,咱们的地位也稳。他走不高飞不远,咱们也没任何损失。” 唐氏突然生气,“怎么没损失,他害死了我儿,我儿若在,我哪需要这样筹谋。我有我儿就够了!” 嬷嬷一听,自己说错了话。忙顺着解释,“夫人,所以咱们得狠狠抓住他,让他替咱们冲锋陷阵。 等琬儿姑娘,不,等少夫人生下儿子,您再悉心教导……” 唐夫人点了点头,“琬儿是我亲哥的女儿,与我流着同样的血。 她的儿子,也将流着我的血。” “夫人,正是这个理!” 唐夫人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酒席散了吧!老爷又去了哪个贱人那?” 嬷嬷躬身,走到房间外。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春儿说,去了陆姨娘那!” 唐夫人气极,满脸青紫。 “叫春华秋实进来!” 没错,春华秋实是她新买的四个婢女,教导了三个月,属春儿最上道。 她并不会把宝押在琬儿一人身上,她还有另外的打算。 “你们四个,本夫人待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春儿回道,“奴婢多谢夫人教导。夫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绝无二话。” “奴婢们也是!” 唐夫人脸色终于好转了不少。 “很好!春儿,本夫人今晚就让你成事。” 春儿腰肢柔软,美眸流转,娇滴滴地跪在地上,“奴婢多谢夫人成全。” 唐夫人让她起身,又对其他三人说,“你们也不用着急,很快轮到你们。谁先有孕,谁就是大功臣。 届时,你们娘家的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是!” 几人一同应下。 “下去吧!春儿,你留下做准备。” 唐夫人说完。 她的嬷嬷朝她点点头,“夫人,老奴去请老爷!” “去吧!”唐夫人勾起嘴角。 她没儿子,就让别人替她生儿子。总有一个能为她所用。 就算没能生出儿子,多收几个姨娘膈应那些仗着有儿子的人也不错。 尤其是陆姨娘,想上位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很快,高长胜被请到了唐氏这。 他一来,满脸都不痛快,“不是说你病了?我看你好得很!” 唐氏也不恼,“我不这么说,您会来吗?” 高长胜甩袖,“有话直说,别绕圈子。” 唐氏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等候多时的春儿。 “还不快请老爷坐下!” 春儿忙上前,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老,老爷。您陪陪夫人吧!” 高长胜本不耐烦得很,陆姨娘同三炮还在等他过去。 可他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一下子袭进了他脑子里,尤其是眼下白里透红的肌肤,瞬间让他生起了冲动。 唐氏太了解这个丈夫了。 现在的反应,只怕是她赶他走,他也不会走了。 果然,高长胜被春儿引到桌边,“夫人给您备了解酒汤。老爷,奴婢伺候您喝了吧!” “难得夫人有此心意,”高长胜远远看了唐氏一眼,“辛苦夫人了!” 唐氏见状,走了过来,坐到桌边,“你我夫妻多年,应该的!” 待春儿伺候高长胜喝完一碗解酒汤,唐氏就揉了揉太阳穴。 “夫人不舒服就早些回房睡吧!”高长胜说,“嬷嬷,还不快回夫人回房!” 唐氏遂起身,“春儿,老爷酒喝多了,你帮我送他回房!” “是!” 唐氏忍气吞声一年多,今日好似都顺利了。 高萍高丽两人躺在床上,照顾她们的奴婢被高萍打发了出去。 “姐姐,义父他不是说会回来陪我们吗?” 高萍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的蚊帐。 “义父也是被逼的!” 高丽圆溜溜的眼,含着泪水,“姐姐,我好怕!” 高萍侧过身子轻抚着她,“别怕,义父和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自二公子一年多没来过消息后,义父又渐渐不受重视了。 她知道,义父在忍! 第496章 还得劝皇上早立储君啊! 京城皇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灯火通明,各宫守卫森严。 太后领着一众嫔妃等在偏殿,主殿里太医院的太医皆数到场。 “皇上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太后身边大太监,他躬着腰声音压到了底,可天生尖锐,别人想听不见都难。 常宁推了推手,满脸阴气。 “请太后娘娘不要着急,皇上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等太医们看过,自然会去她老人家跟前禀告。” 大太监小豫子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他气恼地回到太后旁边,俯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当即就变了脸,“放肆,一个阉人,竟敢对哀家如此不敬。” 小豫子低着头,“太后娘娘,您息怒。咱们再等等,太医们就快出来了!” 太后心里憋着气,一掌拍在八宝椅上,“扶哀家进去看看,哀家看自己的儿子,我看谁敢拦!” 说着,坐着的嫔妃们一齐起身,“嫔妾们也要去看皇上!” 只有敏贵妃,纹丝不动。手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太后瞥见她,很不悦。可不等她开口训斥,慎妃就开了口。 “敏贵妃,皇上都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亏得皇上最疼的是你,你竟然如此狠心。” 敏贵妃等她说完,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面目冷清地说。 “本宫没你们那么浑。 你们进去能帮到什么忙?还是各位有神丹妙药救回皇上? 倘若没有,这般冲进去只会给太医们增加压力。 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这般沉不住气!” 慎妃被敏贵妃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哀怨地跺脚,“母后,您看敏贵妃,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埋怨我们太关心皇上了吗?” 太后狠瞥了一眼慎妃后,才把目光投向敏贵妃。 最近她给二皇子定下了侧妃人选,其实就是卖敏贵妃一个面子。 不成想,这敏贵妃翻脸就不认人。明明知道慎妃是她的内侄女,这不是公然挑衅她吗? 皇上如今这个样子,若真一命呜呼了,她这个太后也做到了头。 她是万万不能让皇上就这么死的。 敏贵妃这般有恃无恐,她不能硬碰硬。 “慎妃,敏贵妃说得不错。人太多,太医们压力就大了! 是本宫考虑不周,咱们就在殿外等着吧!” 太后被扶着重新回到了八宝椅上。 敏贵妃唇角露出一丝讥笑,目光淡若无物,双手抱着暖炉。 因为这一事,偏殿里寂静无声,偶尔有那叫不出名字的美人,压抑着咳两声。 立刻引来许多目光,压迫着她们不敢抬头。 许久后,太医院院判领着众太医出来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的病情控制住了。不过……” 院判弯着身子,恭敬地说。 太后愁容满面,“不过什么?” 院判左右看了看,见太后也没有屏退那些莺莺燕燕的意思。 只得如实说道,“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坚持不了多日了。 太后娘娘,还得劝皇上早立储君啊!” 院判话一出,太后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去。 于是又一阵鸡飞狗跳,好在经过院判一通急救,太后马上就醒来了。 “小豫子,还不快送太后娘娘回宫!” 太后娘娘一倒敏贵妃最大。她立马吩咐太后的大太监。 太后摇了摇手,“没事!哀家没事!哀家想去看看皇上。” 她盯着院判,“哀家想去看看皇上!” 那院判立马跪在了地上,“微臣不敢阻拦!” 太后抓着小豫子的手,“扶哀家进去!” 敏贵妃要跟。 太后回了头,“敏贵妃不如留下来与院判大人商量皇上后续治疗与用药的问题。” 敏贵妃再狂,也不敢明面上与太后作对,只得留了下来。 太后提脚往正殿走,小豫子扶着她。 许是急火攻心,她一脚踩在了院判旁边的副院判覃太医的手上。 覃太医“哎哟”一声。 太后吓了一跳,气得要死。 “来人,把这该死的太医,关到我宫里去,等哀家看完皇上,再收拾他!” “饶命啊!太后娘娘!” 覃太医磕着头,边喊边求饶。可没人替他求情,就是院判也任由他被拖了出去。 “院判,救我啊!看在我们同潦一场的份上……” 覃大夫的声音越来越弱。 偏殿又恢复了平静。 敏贵妃遣走了众嫔妃,留下院判与太医们相商。 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保守治疗,能拖一日就一日。 太后进了正殿寝宫。 彰显皇上身份象征的黄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一进寝宫,浓郁的药材味扑鼻。 太后不由得皱了下眉,她最讨厌这股子味道了。 “皇上,皇上,”她试图唤醒他。 “太后娘娘,皇上昏迷了,他听不到您的声音。” 太后猛地偏过头。 “哦,常宁公公,你在。哀家以为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皇儿一人在了!” 常宁躲闪着眼眸。 太后懒得与他周旋,“你下去吧!哀家在这守着。” 常宁当然不可能走,“不行啊!皇上醒来没看到奴才,会生气的。 皇上习惯了奴才的伺候,奴才不敢离开!” 太后微微闭了下眼,隐忍着说,“那你守着吧!但你切记守好了!万一皇上有什么不对,立马传太医!”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常宁如愿留下,太后也没等到皇上醒来。 小豫子劝说道,“太后,这里外都有人守着,奴才伺候您回宫。 您都守这么久了,别熬坏了身子。 皇上醒来,也不愿意见您这样啊!” 常宁送太后出来,目光在偏殿扫了一圈。 “常宁!你给本宫过来!”敏贵妃厉声道。 “参见敏贵妃!”常宁福着身子。 敏贵妃也不叫他起身,“好你个常宁,疏于照顾,导致皇上越来越严重。 我看你也别留在这里了,回去闭门思过吧!” “敏贵妃,奴才知错!奴才自知没脸再见皇上。恨不得了结了自己。 可奴才怕皇上醒来,见不到奴才,大发雷霆就不好了! 毕竟,上回夏美人让奴才给她送炭,奴才离开了一会,皇上就把夏美人打入了冷宫……” “你敢威胁本宫!”敏贵妃怒道。 “不敢!”常宁直接站直身子,“奴才还赶着去照顾皇上,就不陪您了!” 第497章 岂不错失良机! 常宁大刀阔斧离开,丝毫不把敏贵妃放在眼里。 死庵人,本宫迟早将你五马分尸! 敏贵妃恨恨地盯着他的后背。 “贵妃娘娘,那微臣下去拣药去了!” 院判在她身后小声说。 敏贵妃挥了挥手,“有劳院判了!” 遣走所有人,敏贵妃想正正殿寝宫看一眼皇上。 但一想到常宁的态度,她就窝着火回了她的凤霞宫。 一进寝殿,她就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 “母妃,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二公子从旁边房间出来。 “母妃,您砸的这几个花瓶,够孩儿铸造几把刀剑了!” 敏贵妃横瞥了一眼宝贝儿子。 “母妃的日子难过,一个太后,一个阉人,日日给母妃气受!” 宫女们很快清理干净了殿内,又奉上了茶水糕点。 “母妃,皇儿难得来一趟,您就让皇儿吃这个?” 二公子拈起一块桂花糕,又扔回了盘子里面。 敏贵妃宠儿无度,忙招呼身边的嬷嬷去传晚膳。 “皇儿,你不去看看你父皇?” 她问。 二公子睨眸,“不去!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是去了,就不能从那里出来了!” 敏贵妃眉眼担忧,“可你不去看,就让你那些皇弟们露了脸。” 二公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露脸也没用,他们谁敢与我对抗?” 敏贵妃见儿子自大狂妄的样子,有心训斥,“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那些个皇子,就有几个不叫的。你得好好摸清他们的底细。” 二公子见母妃生子气,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了。 “皇儿早已打探清楚!他们不足为惧。胆敢有异心,待儿子坐上那个位子,一个不留!” 敏贵妃叹气摇头,“皇儿,你错了。 慎妃背靠太后,又有老四老五两个儿子。这两人你不得不防! 还有常宁臭阉人,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 “不就是父皇的人!您看他跟条狗一样的守在父皇身边,迟早我要杀了他!” “蠢!”敏贵妃怒斥,“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他若是你父皇的人,就不会给你父皇下毒了!” 二公子很不可置信,“毒难道不是母妃您下的?” 敏贵妃冷笑一声,“本宫只会下蛊,毒可从来没有下过!” “原来是他!”二公子捶了下椅托。 “皇儿啊!母妃一直告诫你不可以轻敌,你要记在心上啊!” 敏贵妃又是痛斥又是嘱咐,让二公子心里十分烦闷。 一时没忍下脾气,“母妃,儿子也不是一事无成吧! 安王还不是被儿子打得落花流水,死无全尸。 现在儿子的难题是您那相好靖王。 他扮猪吃老虎,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儿子觉得他才最是阴险!” “你给我住口!”敏贵妃大怒,上前一巴掌打在二公子脸上。 “你还说你不蠢!母妃这么做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你如今胆大得敢来羞辱本宫! 本宫看你也别想坐上那位置了。不能忍常人不能忍的,能成什么大事! 你以为母妃愿意同那靖王狼狈为奸吗? 用你的脑子想想,你最缺的是什么?而他就有你最缺的东西!” 二公子被打了一巴掌,脸痛心也痛。 但他到底明白了。 于是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母妃。儿臣愚昧!母妃替儿子做这么多,儿子还不知好歹! 您原谅儿子,别跟儿子一般见识!” 声泪俱下,好不感人。 敏贵妃擦了擦眼角,“你起来吧!” 二公子不起,一个劲地认错。 “行了,别哭了,这么大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敏贵妃边说,边给传膳回来的井嬷嬷使了个眼色。 井嬷嬷上前扶起二公子,“娘娘只有您一个儿子,一门心思都是为了您。 二公子,说句大不敬的话。 也是您投身到了娘娘的肚子里,若是旁的妃嫔,您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您真不能伤了娘娘的心啊!” “井嬷嬷教训的是!”二公子温驯恭敬地说。 “好了!皇儿难得进宫,别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井嬷嬷,摆膳吧!” 井嬷嬷恭敬退了下去。 敏贵妃与二公子相携去了膳厅。 母子俩母慈子孝吃完这顿饭,二公子又同敏贵妃说起了他的计划。 “什么!你打算亲自去云府迎亲?” 敏贵妃很是吃惊。 “一个侧妃而已,哪值得皇儿你亲自跑那么远?” 二公子微眯着眼,勾唇笑道,“母妃,咱们为什么娶欧阳家的女儿,不也是看中他们家世。 儿子此行,一是表示自己的诚意,二一个也想看看他们欧阳家是不是真的那么有实力! 再者,云府那个姑母,若是能支持皇儿,皇儿离那位置又近了一步。” 敏贵妃边思索边点头,“这事皇儿想得很周全!” 她又紧了下眉头,压低声音说,“就怕你父皇突然去了,你又不在,岂不错失良机!” 这点正是他所顾虑的。 “母妃,有办法让父皇的病拖上三个月吗?” 虽然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父皇不传位给他,大不了他就逼宫。 可万一他远在千里之外,这宫相逼也逼不成了。 当然他也不想弄得到这一地步,所以一直收集着各方势力。 如今云府的姑母,明渊长公主要是也支持他,他上位的机会至少增加三成。 敏贵妃长长叹了口气,“容母妃想想!” 良久,敏贵妃说,“这边母妃想办法拖延,皇儿去办你的事。 只一个,尽快赶回来!” “母妃,儿子谢谢您!”二公子说,“他日儿子坐上那个位置,母妃就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敏贵妃眼里满是笑容,“皇儿惯会哄母妃开心。你啊,还得有皇后。” 二公子道,“就是皇后也得听您的啊!” 敏贵妃挥了挥手,“别混了,快去办正事!” 二公子恭敬退下。 临出凤霞宫,他回过头望了望,眸子忽暗忽明。 这边二公子满意地出宫,另一边太后宫里,覃太医端坐在矮杌上。 “太后娘娘,您信微臣?” 太后点头,“哀家不信也得信啊!” 覃太医起身,“微臣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皇上,还得请太后娘娘想想办法!” 第498章 她得去看看常宁的反应! 太后宫里冷清,原本伺候的人也被遣了出去。 这会两人说话的时候,只有小豫子伺候在旁。 他看着太后摇头,心里很是着急。 “太后,您得想想办法啊,单靠太医院那群饭桶,根本救不了皇上。 再这么下去,皇上迟早……” “闭嘴!” 太后凤颜冷峻。 覃太医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太医院确实同小豫子说的一样,都是饭桶。 院判有那么几分本事,可要讨好的人太多,以至于用药没有半分胆子。 而且照现在看来,他已有了侍奉新君的念头,皇上靠不上他了。 “你可有把握治愈皇上?” 太后问。 覃太医心咯噔一下,今日他远远看了一眼皇上,面色苍黄,形如槁木,单单一眼他就知道皇上已病入膏肓了。 若问他有几成把握,他托大也只敢说个三分。 可太后开口就问能否治愈,当真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覃太医,太后问您话了!”小豫子提醒道。 “微臣不敢隐瞒,微臣只有三分把握。” 他决定实话实说。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起了一层浅薄的红晕。 “太后,有个人能救皇上!” 他想到了那个小娃儿,当初他差上一命呜呼,是敏之的徒弟赠的药。 嗯,她肯定能救皇上。 “谁?”太后激动道,她太希望皇上长命百岁了,所以一下没控制住情绪。 覃太医又想了一下,开口道,“是微臣的儿子!” 太后看向他,目光存疑。 “太后,微臣并不是想举荐自己的儿子,只是微臣的儿子确实比微臣有本事。 微臣的儿子的名字,您也该听说过。 这么多年,他的医术越发精湛。 当日在重毒派,微臣身中剧毒,也是微臣的儿子救回一命。” “你儿子叫什么?” “覃敏之!”覃太医回答。 “是他!”太后点头,“年纪轻轻已在京城享誉盛名,若是他,本宫信!” 覃太医按下心中激动,“太后,那微臣马上给敏之去信。 但皇上这里要拖上三月,怕是有点儿难!” “本宫会想办法让你给皇上治上一治!”太后说。 覃太医安下心来,“是!” “小豫子,把覃大夫拖下去打几板!” 太后吩咐,“他不敬哀家,哀家便小惩大戒!” 覃太医起身,摸了摸屁股,挨着小豫子说,“公公,得让他们轻点,我还得给皇上治病了!” 小豫子低头轻轻点了点,“覃太医放心,奴才会好好交待一番的。 打得响但绝不伤你皮肉!” “那太好了!” * 梨园宫里,巫派的新掌门洛梨摊开主子给的细作图仔细看着。 如今她已经混到了一宫主位,虽然她还没有被皇上宠幸,但那又怎么样,她己经是梨嫔了。 许多才人美人见到她,也得恭敬地行礼。 今日她坐在靠后的位置,却也能分辨出殿内的情况。 更让她明白的是,皇上快不行了。 她才将将过上好日子,才将将有些盼头,可不能让皇上就这么死了。 那常宁果然可恶,完全是变相软禁了皇上,让她们想见上皇上一面都很难。 那什么贵妃,慎妃都是吃屎的,连一个太监都对付不了。 还得她来。 她仔细看了看那些安插在各府各院的细作。 终于点了点吏部一个官员的小妾。 当即她就乔装打扮一番,偷溜出了宫。 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贴身宫女见她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娘娘,您去哪里了?奴婢担心死了!” 洛梨冷俏一笑,“去放耗子逗猫!” 彩荷听不懂,傻笑了一下。 “婢婢伺候主子洗漱,您再好好补个觉。” 洛梨点了点头。 待准备上床睡觉,又浑然没有了睡意。 她让彩荷准备笔墨,打算写封信给主子。 可一想到这信怕是到不了主子手中,又偃旗息鼓了。 “算了!” 彩荷撤下笔墨,“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洛梨没回她,躺到了床上。 当日她认了主子,也没忘记主子的要求。既然要她不惜余力,搅乱常公公的事,她就尽全力为之。 吏部那小妾,她这是第一次联络她,希望不要让她失望。 一觉睡到下午,洛梨醒来了。 因着皇上病太重,各宫早就免了请安。 像她这种无儿无女的嫔妃,少了许多斗争,免了许多烦恼。 惬意极了! 醒来后,彩荷伺候她洗漱换衣裳。 吃过饭后,她就准备去皇上的宫殿打探些情况。 最主要吏部官员的小妾应该这会也动手了。 她得去看看常宁的反应! 梨嫔带着宫女彩荷到偏殿的时候,偏殿里早就坐满了各宫来的妃嫔。 她不管各宫怎么斗,反正她不掺和。而且之前在巫派那么多年,她早就训练得各方面都不比别人弱。 装无辜,隐身,是最简单的生存办法。 所以她一进殿,又找了个最偏僻的地方,一坐下就同那些莺莺燕燕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没等多久,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偏殿后的过道往正殿跑去。 没一会儿,常宁就神色匆忙的离了殿。 洛梨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远远地看着常宁跑出正阳宫,往出宫的方向去。 那步伐快得惊人。 洛梨暗暗笑了一下,便折回了正阳宫,坐到原来的位置。 “梨嫔娘娘,刚刚太后娘娘来了,她还带了覃副院判去了皇上的寝宫。” 同她搭话的是她宫里的小美人。 “哦,是吗?”梨嫔装作不在意。 “那覃院判昨日不是挨了太后娘娘的打吗?怎么这会又随太后来了!” 小美人左看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关注她们俩,她才说。 “估计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那覃太医才回太医院一年多,哪比得上院判大人啊!” 梨嫔脑海里闪过什么。 这么巧,也是一年多。 更巧的是,主子的师父也姓覃! “听说,太后娘娘是故意叫覃太医去给皇上看的。若是覃太医治不好皇上,她就立马下旨杀了他。” 小美人叽里呱啦继续说,“谁让他昨日吓到了太后娘娘,真倒霉!” 梨嫔笑了笑。 回去她还是得写信,她大约知道怎么把信送到主子手上了。 第499章 先皇也死了,不见太后跟着去死 太后万万没想到,今日她带覃太医给皇上看病会这么顺利。 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的常宁,突然告假出了宫。他身边的徒弟倒是想阻挠,但怎么可能阻挡得了她。 好歹她是太后。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把常守在皇上身边的太监,打杀了四个。 再说敏贵妃也一改常态与她同仇敌忾。 把皇上身边的宫女太监换了七七八八,且亲自守在上阳殿外。 想去给常宁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也被拦在了精武门。 落日时分,覃太医先太后一步出了皇上寝宫。 太后不久后也出来了。 敏贵妃上前,“太后,皇上怎么样呢?” 太后打量着敏贵妃,眼底露出疲惫之意,但也没打算回答她。 “太后既然累了,早点回宫休息吧!臣妾会在这里守着皇上。” 太后点头,“你有心了!等皇上醒来,本宫会仔细告诉他,谁的心最真!” 敏贵妃福了福身。 小豫子扶着太后离开。 “娘娘,太后什么意思,皇上怎么样了,她也不说。” 井嬷嬷扶敏贵妃坐下后,轻声嘀咕。 敏贵妃美眸流转,“她比本宫更希望皇上活着。咱们且放心,表面功夫咱们得做着,只要挨过三个月。一切水到渠成!” 井嬷嬷笑得奉承,“娘娘英明!” 敏贵妃冷眼看向她,“嬷嬷你这般笑,会害死本宫的!” 井嬷嬷吓得立马跪上。 敏贵妃大笑,“哈哈哈,嬷嬷,本宫同你开个玩笑呢!” 饶是这样,井嬷嬷却再也笑不出了。 洛梨回到梨花殿,小美人还是在她旁边聒噪地说着话。 彩荷看出梨嫔的不耐烦,直接道,“钟美人,我们娘娘要休息了!” 钟美人的话戛然而止。圆圆的双眼闪了闪,“那臣妾告退!” 她走出殿内,还不忘回头说,“梨嫔娘娘要是闷了,就招臣妾过来说话啊!” 洛梨给了她一个敷衍的笑容。 待见不到钟美人的背,她才走进寝宫,窝到了美人榻上。 “备上纸墨!” 彩荷不懂娘娘怎么了,但做奴婢的哪敢置喙主子。 洛梨写好信收进怀里,心里却盘算着,晚上还得出一趟宫。 再说常宁那边,已是兵荒马乱了。 今日他宅子里的夫人竟然引狼入室,骗得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出游,到了那湖中,船又翻了。 等到夫人与儿女被救上岸,他才匆匆赶到。 儿子一向孱弱,上了岸就生了重病,到现在还没醒来。 他一向小心谨慎,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于是他派人查证,原以为不是太后一党就是贵妃一党做的,但查出来让她意外得很。 夫人所谓的好友,竟然是巫派的人。 巫派可是他的人啊! 这种被自己人背刺,着实让他火冒三丈。 也是此刻他才惊觉,巫派的掌门竟一年多没与他通信了。 难道她背叛了自己? 常宁不知道的是,他的追责信件,才出京城就转了个弯送进了皇宫。 此刻落梨打开信件看了看,心里嘟囔。 掌门啊! 你到死也没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人,头一回找你,便是追责与斥骂。 她捏着信,放在烛火上,不一会儿,信就化成了灰烬。 夜已黑,洛梨正准备出宫,她打算去一趟覃太医府上。 “娘娘,不好了!” 彩荷毛躁地跑了进来。 身边的这个宫女一向稳重,像这样不成体统还是第一次。 许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洛梨的心难得跳得飞快。 “何事?” 彩荷舌头打结,“皇,皇上不行了!太后娘娘传旨,宣各宫主子侍疾!” 洛梨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常宁找上门了,原来是这种小事。 皇上死不死的,与她无关。 其实死了更好,她就是太嫔了,像她这种透明的妃子,罚不到她,也赏不到她。 只会更方便她做事! 做太嫔,还能更让人恭敬。 彩荷见娘娘长松了口气,头一次发出疑问,“娘娘不在乎皇上?” 洛梨锐目盯着她。 她慌忙跪在地上。 “你起来,”洛梨说,“他也不在乎本宫啊!” 彩荷竟点头表示同意。 洛梨顿时笑了,笑得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梨窝。 “走,去看皇上!” 彩荷一时恍惚,她是头一次见娘娘笑得如此明媚好看。 主仆俩走到殿外,玲珑娇小的钟美人哭唧唧地等着。 一见梨嫔,她就哭道,“姐姐,怎么办啊!皇上才见过我一次,我不想死啊!” 洛梨最讨厌爱哭的人,所以这会眉头紧锁。 可看在钟美人的眼里,以为梨嫔同她一样惶恐。 “你为什么会死?” 洛梨不耐烦道。 钟美人站直身子,眼泪扑簌地流,“皇上死了,咱们不得跟去皇陵?或者陪葬!” 洛梨冷笑,“妹妹想吓唬谁? 先皇也死了,不见太后跟着去死。还有咱们宫里好几位太妃太嫔,可也活得好好的!” 钟美人语塞,脸上全是被拆穿的痕迹。 洛梨觉得她很烦,打算一次解决了,“你是觉得本宫不争,影响到你上升位分。可皇上如今这个情况,让你我争到了,你觉得咱们还有命活着吗?” 钟美人脸色煞白。 洛梨道,“你也在这里陪了本宫一年多了,想活着就老实点。 若是觉得本宫没志气,你只管自请换宫。” 说完洛梨不再管她,大步往外走。她还不想最后一个到,引人注目。 她明白钟美人,没多大坏心,就是想上爬罢了。 一个带着全族荣耀的人,自然与她孑然一身不同。 彩荷瞥了一眼钟美人,有些恼怒她,自己不安分,还要来撩拨她的主子。 她急忙跟上,唤也没唤钟美人一声。 彷徨的钟美人醒来之后,背上的汗水浸湿了内裳。 所以,她的心思,人家早就知道。不过是一直以来,不与自己计较罢了? 她摸了摸脖子,还在! 洛梨踏进上阳宫偏殿,抬眸轻轻看了一眼敏贵妃。 平日她隐入嫔妃们中间,常常惊不起半点反应,别人也察觉不了。 可今日,也许是同钟美人挑明了,让她身上带上了一些戾气。 她那一眼,没想到引起了敏贵妃的对视。 她匆匆垂下头,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珠钗以作掩饰。 好在钟美人急匆匆赶来,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而敏贵妃也不例外,训斥道,“哪宫的人,毛毛躁躁,就不怕惊扰了圣上!” 众人观战,而洛梨的目光却在通道上来回的太医们身上。 第500章 快去,让他快点来救老子! 许久,偏殿的炭都烧完了。一众嫔妃是心冷身也冷。 但贵妃娘娘不发话,下面的人一个也不敢动弹。 直到太医们走进殿中,敏贵妃问话。 “如何?” 回话的是院判,“启禀娘娘,皇上龙体安康,有覃太医守着,娘娘且放心!” 敏贵妃颔首,挥了挥手让院判等人下去了。 她倒是小瞧了覃太医,一年多前突然回来,立马进了太医院。这会又与太后勾搭上了。 她是想皇上活着,但只是想要其活上三个月罢了。 也不知这覃太医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 倘若这覃太医真把皇上救回来了,岂不是坏她的事。 一时,她有些失神。 “敏贵妃可是累着了?”太后突然出声,收回了她的魂。 敏贵妃瞪了一眼旁边的嬷嬷,才缓缓起身。 “太后,臣妾不辛苦!” 小豫子扶着太后坐到主位上,敏贵妃便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下端。 “你们也辛苦,日夜守在这上阳殿。许是老天感念到了大家的诚心,皇上好转了!” 太后露出久违的笑容。 慎妃仗着是太后的侄女,胆大道,“太后,吓死臣妾了!” “臣妾听到您的传话,还以为……”说着她嘤嘤哭了起来。 太后挥了下手,“就你沉不住气!” 慎妃忙收住了哭声。 太后道,“那个鲁莽的太医也算有点儿本事,控制住了皇上的病情。” 底下一片欣喜。 “也不能太放松,”太后紧了下眉头,“整个太医院竟无一人能根治皇上的病。” 敏贵妃望着太后,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太后偏头看向她,她赶忙收回目光。 “敏贵妃,皇上的身子一向由你负责,你可有其他好办法。 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群庸医身上。” 敏贵妃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嘴上还是附和着。 “皇上这病拖了几年了,太医院也是想尽了办法。 如今覃太医既然能控制皇上的病情,相信他定有办法让皇上痊愈。” “敏贵妃!”太后突然动怒。 “本宫都说了太医院都是废物,要治得好,皇上早好了。 如今有个覃太医,不过也只能让皇上拖上两三个月。 本宫不妨告诉你们,他也只比废物好那么一点点。 本宫的意思是,张皇榜,寻天下名医进宫替皇上治病!” “这?”敏贵妃的手紧紧扣在椅托上。 “敏贵妃,你想反对?”太后疾言厉色,“本宫只是通知大家!”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敏贵妃,“皇上一向宠你,你应该最希望皇上早日康复吧!” “是!”敏贵妃张了张口,“臣妾当然!” “慎妃留下侍疾。”太后冷冷说道,“敏贵妃也累了,大家轮流守着,别什么都让贵妃一人操心!” 底下莺莺燕燕一同应下。 敏贵妃心有不甘地离开,回头瞥了一眼慎妃,露出一抹子讥笑。 慎妃得势,回了她一个大白眼。由宫女扶着往寝宫走去。 “娘娘,太后她这是削你的权呢!”井嬷嬷奉上茶。 敏贵妃茶也不喝,端着茶杯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 “慎妃那贱蹄子,本宫看她能得意多久!” “哼,太后这老狐狸,搞半天是知道太医院靠不住了,竟然想从外面找人。 那覃太医不过是她搪塞大家借口!” “万一真让太后找到,这可怎么办啊?”井嬷嬷担心道。 敏贵妃气过后,脑子清楚了不少。 “她既然要网罗名医,那就送些名医进来,能不能治得好,也是咱们说了算!” “娘娘英明!”井嬷嬷奉承道。 敏贵妃端过茶喝了一口,“你去办,办得干净利落,别让人抓到了把柄。” 井嬷嬷领了命,招呼着大宫女伺候贵妃泡浴,这才出了凤霞宫。 夜,很黑。 太后全身素清,小豫子伺候着上床。 “太后英明,井嬷嬷连夜出了宫。” 太后神色平静,“想不到啊,贵妃还真不想让皇上活。 她呀,全指望着二公子。 可她不知道,这世上没人能指望得上。” 小豫子抬起太后的脚放在床上。 “她哪能有您的眼光。” 太后笑了下,“虽说皇上不是哀家的亲儿,可哀家到底希望他长命。 因为哀家靠他而活! 哀家同那贵妃又有何区别。” 小豫子安抚道,“您已经做了许多了。至少覃太医能安心给皇上治疗,贵妃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 太后笑了笑。 “你别忘了,得空找个理由揍他一顿!” “太后英明!” * 覃太医出宫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 若非有一味药,皇宫里没有,得回家取,他还不一定会出宫。 当他拐进回家的巷口,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洛梨紧追,可一眨眼,前面的人就不见了。 她急步往前查探。 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 当即两人打了起来。覃太医武功不弱,洛梨也不差。 几个回合下来,竟没分出胜负。 洛梨本想开口,又怕暴露了身份。找了个机会,她从怀里抽出信件,朝覃太医扔去。 覃太医以为她扔什么暗器,忙捂住脸。 待那信插入他的衣襟,洛梨已经跑了! 覃太医拿着信,拐个弯便进了家门。 他住的地方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原以为刚刚那人是敌人,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拿起信,放在灯下。 看着信封上“李杳”二字,他有片刻恍神。若非听到儿子喊那徒孙的名字,他去哪里找这个叫李杳的人。 也不知道宫里头谁与徒孙有关系?又是何关系? 这信里写的又是何? 他想了想,到底没有拆开信,而是插进一早写好要送去给儿子的救助信里。 打开书房,他招了个人进来。 “送去给少主!” 那人伸手拿着信,“主公,此去路途遥远,属下怕少主赶不到京城!” 覃太医吹了下鼻子,“三个月时间,你给他留个十天半个月就行!” “啊?” “啊什么啊,他会有办法的!”覃太医挥了挥手,“快去,让他快点来救老子!” “是!”那人领了命,带着不解往云府方向去。 第501章 大象养殖场 新村人动身的这天,积了许久的雪也融化了不少。 太阳仍像只灯泡一样挂在半空,给不了大家任何温暖。 李杳伸出手,只绑了一根麻绳,手就僵了。 “杳儿,爹来绑。”李阅炎拿过她手上的袋子,“你快去你娘那里躲着点风。” “爹,”李杳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老牛旁同她爹说话。 “进城的通关文书不用担心,有人会替咱们搞定。” 李阅炎边绑袋子边说,“你是说小九?” 李杳眨了眨眼,“只是这事先不要告诉他们,省得生出事端。” “爹知道!”李阅炎绑好所有的行李,才走到闺女身边。 “爹这心里忐忑得很,先不说到那云府,这后面的路是一点底也没有。” 他压低声音道,“爹怕连累大家!” 李杳知道他的顾虑。 要爹命的人,怕是这会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因为只要出了山,不可预计的意外太多了。 万一让爹找到机会,递了信息给战王,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这几天,爹一直闷闷不乐,怕就是在担心这些事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杳轻轻说道,“咱们走了这么久,哪回来的人讨到了好处。” “爹,咱们只管像以前一样,小心一点就是!” 李阅炎苦笑了一下。 “爹是自寻烦恼!” 那头朱武已经喊了出发,他们家也开始动了起来。 李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李阅炎又笑了一下。 若是没这个闺女时常给他打气,他怕是撑不下去。 临出象山,一路又十分顺利,除了路有些打滑,摔了几跤,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就这样走走停停三日,眼见就要走出象山了。 这日正午,太阳比往日热烈了一点,地上的薄雪肉眼可见的消融。 突如其来的大象叫声,让停下来吃饭的人们,差点噎住。 “大,大象!是大象在叫!” 李杳把手上的包子全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热水吞下。 “只是叫声而已,大象叫声大,说不定离咱们这里远得很。” 李杳这么说,似乎安抚了不少人的情绪。 但到底是吓人的大家伙,多少让人有点儿恐惧。 李杳也不是很心安。 上一回她收进空间的大象倒是活得畅快,已经适应了空间的生活。 但那回见到的大象群尸体,到底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刚刚那几声大象叫声,明显带着痛苦与凄厉,让她心头紧得很。 覃大夫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乖徒儿,你怎么看?” 李杳偏过头,“什么怎么看?” 覃大夫摇了摇头,“上回你弄走人家那么多象徽象制品,他们怕是得补回来。刚刚那叫声,我不信你听不出有多惨。” 李杳心道,早知道上回就不拿那些东西请教师父了。 “晚上去一趟!”她轻声说。 覃大夫欣慰地点头,“师父其实想要一根新鲜的象牙。” 李杳盯着他,直到他心里发毛。 “你是不是觉得师父残忍?” 李杳不置可否狠狠点头。 覃大夫被戳得心肝脾肺肾皆痛,“我这不是听到了声音,觉得可惜了吗?那些坏人,不一定能把象牙发挥到最大的作用。而师父能用它救人!” “与其让他们用作歪门邪道上,不如让师父普渡众生。” “那晚上你一起!”李杳说道,“你得找个理由带我出去。你也知道我娘管我管得有多严。” “没问题!”覃大夫满口答应。 师徒俩商量了一会。等到村长再次喊出发,又听到了几声大象的叫声。 “快走!” 朱武走在前面,领着新村人越走越快,似乎被这些大象的叫声驱逐着。 直到走出三十多里,已经出了象山,朱武才叫停。 这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西边的余晖也撑不住,变得灰暗。 “哎呀呀,杳儿,你快过来!” 覃大夫开始叫唤。 “你跟为师走一趟,去取个东西。” 李杳才靠近覃大夫,苏氏就着急了,“取什么东西?覃大夫,你掉了什么?” “刚刚还在的,应该是掉在了路上。”覃大夫答非所问。 苏氏皱着眉头,“掉在了路上,覃大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什么东西,我们帮你一起找找。” 覃大夫叹了口气道,“不用,小东西。杳儿同我一起去找就行了。不耽误大家吃饭!” 还不等苏氏拒绝,覃大夫已经抓着李杳往后走了。 “放心,很快回来!” “我跟去!”李阅炎拿着把柴刀准备跟上。 小九朝黑脸使了个眼色。 上前拦了拦,“阅炎叔,你们不放心,我同黑脸师父走一趟。 覃大夫定是丢了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这么莾撞。 何况我同杳儿正在练习轻功,走这一趟就当锻炼了!” “对!我陪他们!” 黑脸一开口,苏氏同李阅炎的心也就全放下了。 正好朱武又召男人们开会,李阅炎也就走不开了。 “饭都还没吃了!”苏氏捚怨了一句,抓着刚热好的包子装进一个布袋子里,递给小九。 “带着路上吃!”又嘱咐道,“快去快回!” 小九抱着袋子,同黑脸追着李杳师徒走的方向去。 好在他们来得及时,李杳同师父刚钻进篮子里,正准备起飞。 “等等!” 黑脸飞了过来,抓住篮子边。 “你们怎么来了?”覃大夫努力掰着黑脸的五指。 黑脸笑道,“覃大夫要去发财,怎么不叫上我们。” “发什么财?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黑脸伸开这边的手,换另一只手搭在篮子边上,“不带我们,回去我就告诉苏嫂子!” “行了,上来上来!” 李杳招了招手,“想不到你们也会这么死皮赖脸!” 小九翻进篮子里,“黑脸是怕你们危险!” 李杳努了努嘴。 “能让大象叫得那么惨,肯定不是一般人,你们师徒确定能对付得了?”小九说。 “你不如直接说是欧阳家的人!”李杳瞪着他。 小九弯唇笑了笑,“你都知道,还让我说什么?” “欧阳家的大象养殖场,人应该不少!”他强调道。 黑鸟飞起之后,篮子里变得安静。 因为匆忙,李杳没来得及装遮风棚,所以这会四张脸被风吹麻木了。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就怕灌一嘴的风。 第502章 迟早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所幸黑鸟没飞多长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乖乖在这里等我们。”李杳摸了摸黑鸟的头,又喂它吃了几块饼干。 黑鸟只顾着品尝嘴里的东西,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它的主子。 “走吧!” 李杳也不在意,招呼他们三人往大象哀叫的地方走去。 大象的叫声并不频繁。却也足够让人惊心。 “小心,这里围着铁网!” 黑脸伸长手拦了下。 “无毒!”覃大夫先说,随即用手碰了碰铁网。 李杳也不担心触电的问题,毕竟这不是后世,还没有那么先进。 这铁网,应该是作围栏用。 “欧阳家当真实力雄厚,用这铁网围山,啧啧,富贵啊!” 李杳感叹了一句。 毕竟这个时代,铁可是精贵货,多数用来做武器,少之又少才会用来做厨具。 “这不,全是你的了!”小九轻道。风一吹,李杳听得并不清楚,“你说什么?” 小九否认,“我什么也没说!” 李杳望着他嘴角露出的狡猾笑意,猜测准没好话。 “翻过去!” 黑脸说完,轻松飞了过去,不过一丈多高,于他而言轻轻松松。 李杳不甘落后,退后几步,速跑起飞,难是难了点,但也过去了。 小九跳跃起,比李杳过去得轻松多了。 “走,那边有灯火!” “喂,你们等等我!” 三人准备走,铁网外的覃大夫低喊跺脚。 李杳抚额,她到底带师父来做什么呢? 这不纯纯地拖后腿吗? 黑脸讥笑着,飞了回去,抓住覃大夫的后领,几步又飞了过来。 松开手,覃大夫滚到了地上。 “摔死我了!”他抱怨,赶忙爬了起来。“迟早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师父,咱们快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四人猫着腰,穿梭在硕大又空旷的平地上。 偶尔零星几棵树,根本不能藏人。 可见欧阳家有多么在乎这个大象养殖场。 但今日,或许大象养殖场有重要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发现外面的平地上,闯入了外人。 待四人趴在了墙面上的时候,终于有一队人出现了。 “都给的警醒点!四处查清楚,别进了外人都不知道!” 那队人领了命令,马上开始巡逻。 当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外人已经窝进了一间房间里。 “你们几个,继续赶大象进来!” “是,朱管事!” 外面没有了声音,黑脸先探出了一个头,待确认真的没有人后,其余三人才出来。 “擒贼先擒王,抓那朱管事!” 李杳低声说。 小九正有此意,便点头。 黑脸指了一个方向,四人朝那边走去。 很快,四人到了一个大平房外。 “你们这群废物,没有老子看着就成不了事!” 朱管事的声音盖过了大象的叫声。 又一头大象倒下了。 “朱管家,它死了!” “死就死了,今天都死十五头了。你在可惜什么?” “没,没!” 朱管事捡起一条铁链,“你,再去看看那大象赶来没有。都是一群混蛋,赶头大象都这么废力。” 被训斥的人,拖着铁链出来。 “娘的,干了一天了,也没得个休息。真不把我们当人!” “你说什么?” 朱管事冲了出来。一脚踢在这人背上。 “混蛋玩意,你要是想死,别拖累大家。 朔老爷亲自来信,要备齐四十根象牙,明早就有人来取货。 不然,老子会这么着急?” 那人拖着链条往外跑,边跑边告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朱管事!” 朱管事刚准备回大平房,听到这陌生的喊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就有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脸冷笑,“朱管事,得罪了!” 一掌下去,朱管事就晕了。 黑脸提着他,与公子他们汇合。 “找个地方审他!”李杳说。 朱管事睁开眼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当他摆动着身子,才发现自己绑得死死的,口里还塞着破布。 眼前四张鬼脸,让他的心灵猛受创击。 但他又叫不出声。 黑脸把剑指着他的喉管,扯掉他口中的破布。 “你敢叫,我就杀了你!” 朱管事自然不敢叫唤,开口就说,“好汉,你们要做什么?小的只是个下人,别杀小的!” 李杳粗糙苍老问道,“朔老爷是谁?他要象牙做什么?” 朱管事不敢隐瞒,“朔老爷是欧阳家掌管象山的掌事。他要象牙是因为欧阳家丢了一批象徽,需重新打造。” “那象徽有什么用?你们能碰?” 朱管家摇头,“小的只负责养象和取象牙,那制作象徽的人,在云府。 象徽小的从来没见过,小的也只是听闻。” “你还知道什么?”一个小啰啰,李杳并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朱管事摇头。 “你说明早会有人来取象牙,可知道来人?”小九问。 “嗯,应该是朔老爷的儿子,往日来取象牙都是他。” “你们这一共有多少人?”小九又问。 “八十人!”朱管事老实说,“这些大象精贵,后面那一排棚子冬天烧着炭,全是给它们取暖的。 每日要吃许多新鲜瓜果蔬菜,养它们比养人还难!” 李杳哼哼道,“它们可不想要你们养!” 朱管事张了张嘴,似乎想求情,但李杳不给他机会,往他口里弹进去一颗药丸。 那朱管事没几秒就垂下了头。 “死了!” 黑脸探了下他的鼻息。 “便宜他了!”李杳不以为意,“你们要看到那些大象的惨状,就会知道我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是真的便宜了他。” 覃大夫在旁边点头,“是的,太便宜这刽子手了!” 黑脸同小九见惯了风雨,看着她出手快狠,只是意外罢了! 平日她,真是收敛了! “八十人,你能打得过不?”李杳怀疑地看着黑脸。因为是欧阳家的人,她自觉归纳到高手那一层次了。 “没问题!”黑脸回答。 “其实你们要不叫黄脸来帮忙?”李杳友善地说。 “不用,我能行!”黑脸感觉受到了创伤。 小九也适时说,“黄脸要守着村人!” “既然如此,你们先去把大平房里取象牙的人搞定。” “那你呢?”小九探究地看向她。 第503章 师父,你不能当小三啊! 李杳指了指大平房后不远处的大木棚,那里应该是关大象的地方。 “我去那里!” 她没有隐瞒。 小九看着她,见她如此坦率,反倒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想跟着去,又怕妨碍到她。 “万事小心!”他道。 李杳点头,“你们也是!”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李杳带着师父去大木棚,小九黑脸去大平房。 “师父,你就在这里等我!” 李杳师徒这会已经在大木棚外了。两人的眼睛都注视在木棚里,里面赶象的人,正骂骂咧咧的拿着粗绳铁链捆绑。 “你嫌师父拖你后腿?”覃大夫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身胚。 李杳抬起旁边一个箩筐,大约是用这里的人用来挑食用的。因为里面还粘着不少菜叶子。 她翻过箩筐,罩在他的头上,“师父,蹲下去点!” 覃大夫缩了缩身子,“你要闷死为师?还有其他选择吗?” 话是这么说,他整个人已经罩在了箩筐下。 李杳又抓了几个箩子压到上面,“师父,如果你不想晕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 覃大夫闭了嘴,弯曲着手摸不到后脑勺,但感觉到后脑一阵发麻。 这时传来的喝骂声,与杳儿离开的脚步声,让他彻底歇了冲动,老实的窝在箩筐内。 李杳再次听到大象痛苦的叫声后,双手推开了木棚门。 那门也只是个摆设,李杳一推就倒在了地上散了架。 发出的声音很快吸引了里面绑象之人的注目。 “哪来的侏儒?”其中一人一开口,就把李杳得罪死了。 李杳并没有吭声,双目停在不远处凄惨悲鸣的大象身上。 只见它四肢被粗绳捆住,脖子上套着同她胳膊一样粗的铁链。 而它身边站着十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手持铁棒,铁叉,或大砍刀等。 此刻大象已经受了伤,厚实的皮多处流着鲜血。 其中一只耳朵,被砍掉了半块,而那半块正踩在为头张牙舞爪的男人脚下。 李杳心里陡然生出一阵悲凉。 “愣着干什么,抓住这侏儒。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戴个面具装鬼!” 李杳收回神,男人的话让她意外,这还是头一批没有被她面具吓到的人。 是否也证明,这些人已凶残到习以为常了。 既然不怕假鬼,她就送他们去与那真鬼斗一斗。 她不动,静等着那些人冲上来。 当第一个人举着铁叉插向她的时候,李杳举起手,一枪打中那人的额头。 紧接着,她连开了几枪,冲上来抓她的六人皆倒地不起,闭了眼。 小头目还没反应过来,李杳已经换了把手枪,也朝他走来。 余下的几人见状,纷纷掉转头要跑。 虽然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侏儒怪使了什么妖法,但他们知道再不跑,他们就会死。 或许是额头穿孔,又或许是心脏滴血,再或者眼球稀碎。 总之,死得诡异! 李杳并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那些转背而跑的人,皆都中枪倒地,一枪没死,她又补上几枪,直到他们彻底没了呼吸。 而那小头目,以为自己逃得了,趁着李杳枪杀别人的时候,往大门方向逃去。 李杳冷笑一声。 伸手摸了一下浑身血淋,满眼惶恐的大象的耳边。 “我会替你报仇的!” 她换了枪,从空间拿出一把狙击枪,对准小头目。 怎么可能让他死得太痛快,李杳开枪打中了他的腿。 双腿中枪,小头目跪在地上,生生痛晕了过去。 李杳小跑过去,一脚踢在小头目的脸上。 “装死!” 小头目“啊啊”直叫。 李杳又给了他两脚,“你还会这么容易死的!” 李杳找来铁链,给他四肢绑上,“让你多活几分钟。” 原本狠戾的小头目,这会软绵绵的,像浑身抽了骨头。 惶恐冲击他的头顶,尤其是被大铁链绑上之后,他的脑海里全是过去宠杀大象时的血腥与残忍。 突然他口冒鲜血,眼睛瞪得奇大无比,且满是红丝。 李杳低头,冷哼一声。 没用的东西,竟然自己吓死了自己! 也好,省得她动手了! 李杳跑到流着血的大象身边,捡起地上的半只耳朵。 “别怕,送你去个好地方。” 那大象似乎听懂了,两只眼睛各滚出一颗晶莹的眼泪。 李杳解不开绳索与铁链,干脆连同着,一起收进了空间。 这只是其中一只,李杳把它收进空间后,快速往里走去。 大木棚内分两排隔着几十个木栏。 每个木栏里关着一只或者两只大象。 李杳从中间一路收了过去,也一路数了过去,竟然有一百二十只成年大象。 她感觉头昏脑胀,慌忙拿着水壶灌了几口水,又拿出几块士力架嚼着。 一路走到底,却又在最末端,意外发现一群小象,大约三十只。 一不做二不休,她一股脑儿地收了进去。 赶忙连吃两块士力架压压惊。 准备离开之际,又在最右边发现一个仓库,外面摆着一堆箩筐。 她撬开门,走了进去。 原来是这些大象的粮仓。 不得不说,欧阳家养象是舍得的。水果蔬菜堆满了仓库,虽然是普普通通明渊现有的品种,但胜在量多。 李杳不客气地全收了。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空壳子。 原路返回,她边走边收着零落的铁叉,铁链。到出门的时候,整个象场,只剩下一个木棚。 “师父!”李杳揭开覃大夫头上的箩筐,“搞定了!” 覃大夫保持姿势不变,“僵了!” 李杳看着师父滑稽的样子,笑出了声。 “师父,你可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哼,你也不看看这箩筐才多天,能缩进去也得有本事吧!” 覃大夫伸长了一下手脚,又扭了扭腰。 “对,对,师父最本事!” 李杳拍了拍马屁,“师父你功德无量。” “那是,这样云府也就少了一个祸害。” 他嘟囔,“安平也能舒坦一点。” “师父,你说什么?”李杳回过头。 覃大夫止住脚,“我说云府少一个祸害!” “后面那句。”李杳抬眼笑眯眯。 “你耳朵有问题!”覃大夫揉了下自己的耳尖,那里有些发烫。 “师父,你不能当小三啊!”李杳脱口而出。 第504章 象牙人在上面下了诅咒 覃大夫直觉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 “你胡咧咧什么?” 李杳正准备给他讲解一下,就被寻过来的小九和黑脸打断了。 “搞定了?” 双方一齐问,又一齐点头。 “走,走,”覃大夫急不可耐,“象牙都收了没有。我要一根!” 四人回到大平房外。 “别进去!”小九拦了拦李杳师徒,“我让黑脸给你们搬出来。” 覃大夫拨了一下小九的手,“你怕我们师徒吓到?” 他轻轻弯起嘴角,“咱们行医之人,什么恶心场面没见过。 即便是没见过,去见见也好!” 他拽着李杳,“你害怕?” 李杳摇头,“师父说得没错,再血腥的场面,我们也得承受。” 她对脸色煞白,还很担忧的小九说道,“倒是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吧!” 李杳想过恶心,血腥,但没想过场面如此恐怖。 一个巨大的坑里,积满了大象的鲜血,旁边四根大石柱上,嵌着粗壮的铁链。 铁链的一端,捆绑着大象的四肢。 鲜血淋漓,刚刚的那场杀戮像影片一样在李杳眼前飘过。 她看到嘶鸣的大象,被生生割下象牙。鲜血喷涌,直到一滴一滴流干。 她忽然想到,欧阳家的象徽使人晕昡,甚至不能触碰,是不是它们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又或者,象牙人在上面下了诅咒,使了秘术。 怨念太深,才会让事情反常。李杳不由得往上面想。 神秘的象牙人,到底目的是什么?她不禁觉得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 杳儿,覃大夫捂住口鼻,那鬼面已经被他解了下来。 “师父没想到会这么骇人,就是为师行医多年,也受不了了。” 覃大夫话还没完,就弯到一边呕吐起来。 眼里映入一团血渍,吐得更厉害了。 李杳同样犯着恶心,紧皱的眉头无法舒展。 “师父,你坚持一下。” 李杳朝血坑前面的一些箩筐走去。 巨大的象牙映入了眼前,都是生剥下来的。强烈的腥味冲击她的鼻子。 李杳闭着眼,把几十个箩筐全收进了空间。 她赶忙转身,快步走到师父身边,“咱们出去吧!” 覃大夫点头,抹了下嘴角,“师父真没用,以为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人心。这一刻,师父才知道,人能残忍到什么地步!” 李杳搀着他往外走,两人走得艰难极了。 走出大平房,李杳松开师父,抱着一根木柱开始呕吐。 她是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除了黑脸外,三人脸色惨白,远远看去,比戴着鬼面更瘆人。 小九递给李杳水壶,让她漱了口,又洗了下脸。 待她抬起头,才发觉一向圆润红通的脸,这会满是疲惫。 “我们回去!”他伸手捞起李杳。 急道,“黑脸,把这里烧了!” 李杳抬了下手,“明日不是那个朔老爷的儿子要来收货吗? 引他进来之后,再烧!” 小九低眸,“听你的!” 他到底心急焦躁了。 李杳笑了笑,气虚道,“那就回吧!” 黑脸把三人送回黑鸟等待的地方。 这会李杳彻底晕了,因为她不想跑第二趟,所以在翻过大铁网的时候,趁他们不备,把整个铁网收进了空间。 黑鸟带着他们飞上天空的时候,东方还没有一点亮光。 李杳躺在篮子里,因为黑脸留在了养象场处理后续的事情。篮子内还算宽敞。 “覃大夫,杳儿她怎么样?”小九一路上问了好几次。 每次覃大夫都耐着性子回他,“无碍,就是睡着了!” “您再看看,我瞧她脸色很不好!” 覃大夫挑了下眉,“都说了她没事,你着急也没用,她睡够了自然会醒来。 大家都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杳儿嗜睡的毛病? 她就是累了!” 覃大夫一通输出,总算让小九心安了一点。 “倒是你,满脸煞白,像白无常一样。担心担心自己!” “我没事!”小九松了气,背后在篮子上,卸下了全身的紧张。 覃大夫喝了几口水,感觉口齿生津,精神头好了一点。 他把水递给小九,强迫他喝了几口。眼瞅着他平日装成个大人,老气横秋,今日竟露了底。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再怎么强迫自己成熟,也会有露怯的时候。 他收了收目光,转向徒儿脸上,忽然低笑起来。 “覃大夫,待会到家,我会同婶子他们解释,不会连累你的。” 不知什么时候,小九握住了李杳的手。 “嘿,你还挺讲义气。”覃大夫眼底浮出笑意,“不过,你婶子他们应该比咱们还习惯,不会怪罪的。” 黑鸟落在地上的时候,惊起了一股风。 一直等在油布棚外的李阅炎见他们回来,立马小跑上前。 从篮子里抱出李杳,直接冲进油布棚里。 再轻手轻脚,也闹醒了自家人。 苏氏点了灯,待把李杳放进被子里之后,才打量到浑身狼狈,且脸色惨白的小九。 “你,你,”苏氏立马扶住他。 亲自上手,脱了他的外袍,“先躺下。” 小九听话地躺到了床上。 又听到苏氏急匆匆地架起了锅子,“覃大夫,你若还能挺住,给我抓副药来!” 覃大夫再疲惫,也比他们二人好些。见苏氏病急乱投医,忙说,“用不着药,你若实在不放心,熬些粥备上,加红枣和枸杞。” 苏氏不敢耽误,马上洗了把米,炖上。 “覃大夫,杳儿我自是不担心,就是小九他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是大通铺,覃大夫这会已经钻到了茴香旁边的被子里。 “你不用担心,他现在不过是看着柔弱了一点,实则内里比一般人都健康。” 苏氏松了口气。 最后还不忘关心覃大夫一句,“那您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覃大夫蒙着头,“苏嫂子别问了,我困死了!” 苏氏赶忙闭上了嘴。 又给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烧得油布棚里暖烘烘的。 李阅炎送走黑鸟,回到油布棚。夫妇俩没了睡意,挨着坐在火堆旁。 一夜无话。 直到次日一早,李杳仍没翻身。原本惨白的脸蛋,这会红润有光泽,一副吹弹可破的样子。 小九侧过身,准备起床,被苏氏压着不准下床。 “昨晚干什么去了?”苏氏随口一问。 第505章 彭老头去世了! 小九突然脸胀得通红。 苏氏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让小九这般窘迫。 转口便说,“你别下床,等出发的时候直接同杳儿躺牛背上去。” 她走开几步,“婶子给你端碗粥来,你暖暖胃。” “婶子!”小九坐直身子,“若是欧阳家倒了,你会回家吗?” 云府苏家嫡次女失踪一事,他让人重新调查了。 也非巧合,是刻意。 几年前在姑母的举办的宴会上,他瞧见了一名贵妇人。 后来,他来到李杳的家里,却从苏氏身上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来当年那一眼看到的贵妇人是苏家的主母。因此在上回与杳儿说到苏家,又发现婶子一连串的反常反应后。 他着手调查了起来。 事实的结果就是,婶子是货真价实的苏家二女。 苏氏端在手中的粥差点翻了,她快速放在桌上。 “有点儿烫,等等再吃!” 她笑,“小九说什么?婶子怎么听不懂?” 小九垂了垂眸,“婶子不要怕,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欧阳家活得太久!” “小九!”苏氏抖动着嘴唇,“你还小,不要操心婶子的事。” “婶子对你好,并不求回报。再说婶子的家,就在这里。还有什么家可回?” 苏氏猛地红了眼,“你聪明,竟然让你发觉了。 可是,婶子求你一事。 你就当不知道,也不必因为我与那欧阳家作对。 你不要惹祸上身! 因为我,不值当的。” 小九抬眸,眼神坚定道,“婶子是怕小九没有能力吗?” 苏氏鼻尖一酸,“欧阳家势力庞大,你若要除,一定要小心应对。 但这都不是让我重回苏家的理由。 当年,我是被父母弃了的棋子,我不愿回去,想留着与父母之间的最后一丝体面。 小九,我本不愿说给任何人听的。但现在,除了你,杳儿似乎也在冒险对付欧阳家。 我希望你能劝劝她,或者阻止她。 不必为了我,真不必!” 苏氏擦了下眼角,“象山是欧阳家大象养殖地,很多年前就是了。 昨晚你们是去了那吧!” “婶子,你都知道?” 苏氏扯起一抹笑,“我既知道,可我也阻止不了你和杳儿。 所以只能向老天祈求,你们万事顺意!” 小九走下床,穿上外衣。 苏氏帮忙系着衣扣,“小九,这事你可否当作不知道。” 厚长的睫毛扑下,小九点了下头。 躺在床上的李杳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慢慢坐起。 “又要出发了吗?我还没睡够!” 苏氏走上前,像往日一样,用手点了下李杳的额头,“懒鬼!” 后又端起刚刚放凉了的粥,递到她手中,“想睡也得喝过粥再睡。” 李杳半睁着眼,“娘,你真好!” 她张开嘴,苏氏直接轻拍了过去,“当你娘老妈子,还想要喂,自己吃!” 说着,把粥碗塞进李杳手上,“你啊!以后谁能这么伺候你!” 李杳笑嘻嘻,睁大眼睛,“您啊!您可别想甩开我!” 苏氏被她这无赖劲逗乐,收走她吃干净了碗,“你继续睡,我去外面看看,是不是要动身了?” 临出油布棚,她才记起这粥本是给小九的。 “小九,你自己盛粥吃吧!” 等小九点头,她才放心的离开。 李杳打了个哈欠,当真又躺下了。 小九给自己盛好粥,坐到桌旁,慢慢吃着。 听到浅浅的呼吸声,他也喝完了粥。 收走碗筷,他重新回到油布棚里,和衣躺在李杳的旁边。 这一觉两人直接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全家人都看着他们。 “今天是没走吗?”小九下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小九哥,你们可真能睡啊!”李寄云拉回他,“以前只有妹妹能睡,现在你也被传染了。” 小九面带浅薄的红晕,十分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今日村里有两个老人同时生了病,村长便让大家休息一日。 不是因为你!” 李阅炎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在意。” 小九心里松快了不少,他并不想成为这个家里的特殊。 “饿死了!”李杳掀开被子,“今日我才喝了一碗粥,现在我能吃下一头牛!” 外面的老牛似乎感应到了,“哞”了一声,吓得李杳一跳。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开饭了!”朱音娘端来火锅炉子,“趁着天还冷,咱们赶紧再吃一回火锅。” 李杳已经穿戴好,又洗了手脸,刷了牙。 等她上桌,锅已经烧得滚烂。 “杳儿,你敢相信,今天我捡到蘑菇了!” 朱音娘献宝一样,端了一小盆蘑菇放在李杳跟前。 “小是小了点,吃个新鲜!” “谢谢奶奶!”李杳嘴甜地冲着她笑。 “哪里来的鲜肉?”李杳看到锅旁摆着的肉薄片。 “妹妹,你今天睡着了,错过了好戏!” 根本不用别人开口,李寄云就抢着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肉,是黄爷爷和大黄叔猎的狍子。” “狍子?” 李杳确实被惊到了,“这地方能有狍子?” “这山大,也靠北了。有狍子不稀奇!” 李阅炎边说边烫了几片肉,直接夹进苏氏的碗里。 听爹这么说,李杳也就没放在心上。 反正连四季都能乱,还有什么不可能。 就像大象一样,欧阳家不也把它们搬过来养了。 吃肉肉,烫青菜,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收碗的时候,覃大夫叹了口气。 “彭老头这回是真的不行了!”今日村子里病的两个老人,其中一个就是他。 “怎么说?”大人们对这事都很关注,苏氏也不例外。 “年纪大了,大限已至。熬过了这个冬天也算厉害。” 覃大夫回答,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覃大夫,你救救他呗!”李寄云撑着下巴,好似有些难过的样子。 覃大夫看向他,“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李寄云有点儿失落,看向他的妹妹。 “师父说得没错,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就是神仙也没办法改变!” 李杳开口,直接断了二哥的希望。 当天夜里,彭老头就去世了!彭家人伤心不已,可到底也接受了现实。 第506章 那三个姑娘哪能配得上覃大夫 次日,彭老头下葬之后,新村人就出发了。 覃大夫看过另一名生病的老人后,匆匆追上队伍。 “杳儿,象山的事情解决了吗?” 昨天杳儿睡了一天,小九睡了一天,他都没找到机会问。 这不终于寻到了机会,就有些迫不及待。 李杳眯着笑,边走边盯着他。 “师父,你竟然不是找我要象牙,而是问欧阳家的事情。 你变了!” 覃大夫伸手敲了下她的头,“混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李杳弯着唇,笑得放肆,笑得覃大夫心虚。 “那好,你把象牙给我!”他嘴硬道。 “师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安平长公主?”李杳直接挑明。 “你,你,你胡说什么!” 覃大夫死不承认。 “算了,既然你不是关心那安平长公主,我就没必要告诉你欧阳家的事了!” 李杳以为能威胁到师父,哪知师父是个硬脾气。 “不说罢了!”覃大夫扛着药箱加紧步伐往前走。 李杳吹了吹额头上的头发,百无聊赖。 “杳儿,你师父怎么了?我看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苏氏与朱音一齐靠过来。 闲来无事,只得找些八卦来聊。 “对啊!覃大夫平日风度翩翩,鲜少这般失了魂的样子。” 李杳一左一右看了一眼,“干娘,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师父风度翩翩? 难道你们不觉得他脾气古怪,不好相处,说话毒舌吗?” 苏氏先摇头,“不觉得。” 朱音说,“没有啊!覃大夫挺好的,年轻有为,一身好本事。” “说什么呢?”春嫂子耳听八方,拖着四丫掺和了进来。 “你们在聊覃大夫?”春嫂子说八卦从来不压低声音。吓得朱音和苏氏一左一右挽住了她。 “你小声点!”苏氏脸都黑了。 四丫被挤了出来,拉着李杳的手,抱怨道,“我娘越来越热衷做媒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师父!” 李杳正仰头喝水,差点没呛死。 “她看上了谁?”李杳好奇地问道。 耳朵尖起听着春嫂子与娘和干娘的对话。 “要我说覃大夫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同他熟,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高堂在不在?兄弟姊妹有几个? 他想不想娶亲?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春嫂子一口气问了许多,弄得苏氏与朱音不知如何答她。 尤其是朱音,干脆装起了鹌鹑。 她和苏氏是见过覃大夫的父亲的,但她可没有胆子说他家的事给别人听。 苏氏笑着说,“你啊,想知道,自去问他去!” 春嫂子摇了摇苏氏的手臂,“你就透露一点给我听,让我心里有个底,看事能不能成?” 苏氏瞪圆了眼睛,“春嫂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还真想给他做媒?” 春嫂子微仰着下巴,“我这不是看他孤家寡人一个,想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 苏氏并不觉得新村里有那覃大夫看得上的。 而且同覃大夫相处这么久,也没见过他有娶亲的意思。 何况,人家一身好医术,还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爹,就算是要娶亲,怕也得寻个门当户对的,甚至是贵女吧! 苏氏估得还算保守。 可春嫂子不懂啊! 她说,“偷偷同你们说,有三家找上了我,就是看上了那覃大夫。 人家可说了,只要覃大夫同意,他们不要彩礼,什么也不要。 只想把闺女嫁给他!” 李杳偏着耳朵只顾听着她们说话,把四丫都冷落了。 “杳儿,你跟我说话呗,我娘她就是瞎操心!” 四丫摇了摇李杳的手臂,“那三家,一个是彭家女,一个是朱家女,还有一个是李家女。” 李杳惊掉了下巴,这才发现师父原来这么讨人喜欢。 四丫说,“彭家女,就是那彭三的妹妹,二十了。原先说了一户人家,可战乱后,未婚夫那边断了联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朱家这个好一些,长得还不错,是朱勇爷爷的小女儿,十八岁。若不是这回逃难耽搁了时间,或许早被人娶走了。” “最后这个,是原先李家族长的孙女,才十六。” “三太爷的孙女?”李杳很是吃惊。 她许久都不与李家打交道了,按理知道师父与他家的关系,李家那些人不应该说这个亲事。 其他两家她不作评判,只觉得李家有些膈应人。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杳搂着四丫往一边走,离苏氏她们远了不少。 四丫毫无心机,“我娘啊!每日都盘算着这些事情。 我听都听腻了!” 李杳摇了摇头,“这回你娘要失算了!” 四丫很是认同,“我也认为!” 她说,“你师父,覃大夫,我瞧着不像一般人。咱们村里的姑娘,眼界只有这么点点。” 四丫说着,还比了比手,大拇指与食指间只有一条细缝。 逗得李杳“噗嗤”一笑。 “你别笑!”四丫严肃道,“我娘就是闲得慌,又在这山里过久了。眼睛就围着新村人转。” “那三个姑娘哪能配得上覃大夫,我娘疯了!” “你小心挨揍!”李杳摸着四丫的小发髻,“你娘不知道你背后这么说她吧!” 四丫叉起腰,“她在我面前,我也这样说。” “四丫,你说什么?” 春嫂子她们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一出声,吓得四丫抱着李杳的胳膊跳了起来。 “你搞什么?一惊一乍的!”春嫂子训斥了四丫一句,又与苏氏和朱音越过李杳她们两个,径直往前走。 四丫摸了摸胸口,“吓死了!” 李杳又笑,“你的胆子呢?” 四丫不好意思傻乐了一下,李杳拉着她的手,跟在大人们后面。 “你的见解不错,我师父并没有娶亲的意思。 而且我师父已经有了心上人。 怕是其他人入不了他的眼。 你私底下告诉你娘一声,别让她白费心机。” “好,我会告诉我娘的!”四丫笑着点头。“我也不想我娘被人利用!” “聪明!”李杳夸了一句。 从兜里拿出两颗棒棒糖,“咱们一人一颗。” 四丫瞬间眼睛眯成了一道弯。 前面春嫂子说得唾沫横飞,苏氏与朱音两个偶尔配合着点下头。 这一天,竟悄悄地过完了! 入夜,黑脸终于归了队。 第507章 别给师父招烂桃花 黑脸坐在草地上,面前架着一口锅。他一口肉一口菜再一口饭,吃光了一大碗饭和半盆菜。 李杳与小九坐在对面盯着他,看他吃光光,两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你们想吃?” 两人摇头。 都吃光了,还吃个屁! 黑脸嘿嘿一笑,抱着锅喝着汤,直到汤也干光,他打了个饱嗝。 “怎么样?” 李杳很关心后续情况,心想知道了结果,就去找师父,并且告诉他。 就让师父心里好过一点吧! 黑脸汇报情况时,就像变了个人,十分正经。 “欧阳朔的儿子果然来了,还带了不少人。 他武功不错,但也不是属下的对手。 何况属下领了三十士兵去,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全部斩杀了!” 小九神色不变,李杳也撑着下巴。 黑脸继续说,“那里我烧干净了,连同欧阳朔儿子的尸体,都化为了灰烬。” 李杳露出一笑,“不知道欧阳老太爷知道情况后,会有何反应?” “我娘十多年的苦日子,与他们家逃不了干系,我真想看着他们家一点一点的破灭!” 小九想起苏氏的话,眸眼微闪,“这事交给我!反正我也要收拾他们,别脏了你的手。” 李杳双手抱胸,“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才爽!” 小九劝道,“你不给机会给我报恩?” 李杳冲他冷冷一笑,“我娘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必做说客! 而且,我不想让欧阳家好过,不全是因为我娘。 你就当我可怜那些大象!” 小九抿唇,他知道没人能劝不了她。 但他想试一试,“婶子并不愿回苏家,我们应该尊重她。” 李杳起身,“这二者冲突吗?” 小九嘴角弧出一道弯,“确实不冲突!” 李杳转身,“你脑子越来越不行了,等到了云府找个厉害的大夫医医!” 她惯会讽刺,也毫不留情。 黑脸忍着笑,“属下觉得公子同以前一样聪明,是姑奶奶狡猾!” “同以前一样聪明,意思是现在没有长进?”小九淡淡道。 黑脸面露苦色,“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可公子只留给他一个背,让他懊恼不已。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 天气越发的好,太阳也有了温度,照得沉睡的花儿草儿都冒了出来。 一连几日,他们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虽然不是很陡峭,但因爬上爬下,到底把大家累得够呛。 五日才翻了五座小山,这比原计划慢了不少。 朱武深知大家尽了力,也不会过多催促,只要平安,慢就慢一点吧!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时朱武下令休整两日,因为连续地赶路,大家的存粮差不多都见底了。 加之这回实在走得太久,每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 终于盼到了休息,大家欣喜若狂。 男人们扯好油布棚后,就结伴去打猎,顺便找这山中能果腹的食物。 女人们则就近挖野菜,只要是能吃的,通通都不放过。 春天的山林子,野菜又多又肥,尤其是春笋与那菌菇,一片一片的。 苏氏带着李梦和李杳捡了一篓蘑菇后,就寻到了一片竹林,扯着竹笋。 细细长长,稍稍用力一扳,一根完好的竹笋就到了手中。 李杳很喜欢听竹笋断裂的声音,所以她干得十分有劲。 就算从头到脚沾满雨露与泥泞,她也不在意。 三人很快就扯了三篓。 苏氏便叫了停,李杳意犹未尽,背着竹篓一起回了家。 “就倒在这外面吧!”苏氏指着油布棚前的空地。 “做一坛酸笋,其余的全都焯水晒干。”她很快又想好了怎么处理。 李梦搬来几个大盆子,李杳搬来个矮木墩子坐下。 “娘,我有个快速剥笋的办法!” 说着,她跑去拿来三根筷子和一把小刀。 “先从中间划一刀,然后拿着最尖端,绕着筷子滚……” 李杳示范了一遍,苏氏与李梦立马学会了。 “我来划口子,你们俩剥!”苏氏很快选了个危险的工序。 三人配合得又稳又快,小半个时辰,三篓子竹笋就快剥光了。 “四嫂子!” 这久违的叫法,让苏氏与李梦李杳懵圈地看着来人。 苏氏到底先反应过来,“你找我有事?” 李杳猜到突如其来的人是谁,但她不知道名字。 李梦抱着竹壳去扔的时候,在李杳耳边低低说道,“李念,三太爷最小的孙女。” 李杳微点了下头,目光全在李念身上。鹅蛋脸,五官不错。皮肤有点儿黑,也有点儿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满身都是窘迫。 那李念红着脸,“四嫂子,我来帮你剥笋。” 苏氏冷冷笑了声,“不巧,刚剥完,你来得真是时候。” 李念局促地站着,“我,我……” “你有什么事直说,不用拐弯抹角!”苏氏并没有好态度,她心里还记着李家的仇恨,做不到和颜悦色。 李念顿时哭了出来,“四嫂子,您别凶我。我也不想来,但我爹逼我过来,叫我多同你们来往。”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苏氏仍冷冰冰的。 李念飞快的四处看了一眼,“我,我回去!” 苏氏语塞,半天没回过神。 “娘,还在想刚刚的姑娘?”李杳碰了碰她娘的胳膊。 “人已经走远了!” 苏氏盯着李念的背,“她什么意思?来剥笋?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娘,她可不是来帮咱们剥笋的,是来找师父的吧!” “呸,”苏氏对李家怨念十分深,对他们所有人都没好脸色。 “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上回我同你春婶子说的话,难道她没有转告她们?” “春婶子应该说了,是刚刚那李念不甘心吧!” “唉!他们又打什么主意?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上赶着非要嫁给覃大夫!” “娘,这事还得告诉春婶子一声,让她同他们去说明白。”李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春婶子。 别给师父招烂桃花。 她们不知道的是,烂桃花拐了个弯,已经与覃大夫偶遇了! 第508章 今天你要不娶了我闺女,要不我取了你的性命! 覃大夫低头弯腰,恰好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株难寻的草药。 他慌忙从背篓里,拿出小锄头,小心翼翼地靠近。 说起这株草药,本就罕见。一座山头难得有这么一株。 因此覃大夫大气也不敢出,好像生怕惊扰到,会跑掉一样。 弯膝跪在地上,小锄头轻铲着周围的泥巴。打算连根把草药挖出,包裹着泥,再放盆里清洗。这样连根也不会浪费。 覃大夫内心紧张又激动,专心致志地挖,就怕伤到了它。 好在,他技术非常的好,挖出整株,根须全在。 “哎哟!” 突然一道身子朝他扑来,他紧捧着草药急忙退后。 那身子像是故意的一样,伸出双手拼命地抓。 “砰!” 覃大夫躲过了! 那身子摔倒了! “啊!啊!”男女声同叫,惊天动地。 很快又是低低的哭泣声。 覃大夫一脸气愤,双手拖开旁边的女子,扔到一边。 捡起那植株压平,根须变成肉饼的草药,欲哭无泪。 “哎呀!念儿啊!你这是被覃大夫欺负了啊!” 突然冒出来的妇人大声喊道。 原本这边的尖叫声,已把附近挖野菜的人都引了过来,就是李杳他们隔得老远也听到了,这会也已经赶来了。 “念儿,你别哭啊!是不是覃大夫欺负了你。你看看,衣服都破了!” 李念只顾着哭,就是不解释,低着头委屈极了。 覃大夫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握着已毁了的草药,蹒跚地站起来。 提着竹篓就准备走。 “你别走!”那妇人拦在覃大夫跟前,“你占了便宜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覃大夫蹙着眉头,心里的怒火滋滋上涨。 苏氏看不过意,“覃大夫,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别平白让人侮蔑了!” “苏氏,你怎么回事,好歹我们都是李家的人,按理你还得唤我一声婶子。你就这样偏帮旁人,不怕遭了报应!” 瞧瞧这是说的什么话,苏氏可不惯着她,“咱们可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胡乱攀扯。 倒是你,真要为你闺女好,就不会嚷得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 你问也不问,一口咬定覃大夫欺负了你闺女。 我看你们娘俩是想赖上咱们杳儿的师父!” “你,你,你胡说!”妇人已经心虚,半天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倒是李念,一副羞愤娇涩的模样,缓缓站起来,又猛地往树上撞去。 哦豁,遇到白莲花了! 李杳抱胸围观,就不知道这白莲花道行高不高。 目前看来,挺有手段。 这一撞,估计就坐实了师父欺负她的事了。 果然,在李念被树旁的婆子挡住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柔弱又忠贞的模样,简直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差点鼓手叫好。 妇人心疼坏了,跑过去抱住闺女,“傻闺女,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咱们村里多少失了清白的女子,活得好好的。你学学她们,脸皮厚一点,寻什么死啊!” “娘,我没脸活了!”李念终于喊出一句。 “你不想活,就去死啊!” 覃大夫丢下他手中的篓子,另一只手还紧握着那株草药。 “娘~” “好你个覃大夫,仗着有几分医术,在咱们村胡作非为是吧! 竟让我闺女去死!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要找村长主持公道!” 李杳勾了下唇,眼里闪过一丝笑容。这李念母女的算盘珠子都崩到了她的脸上。 可惜啊! 她们太不了解她师父了。 等着看好戏! 听说要喊村长主持公道,那就是要往大的闹了。 有好心的妇人劝解。 “这覃大夫不像李大嫂说的那样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啊!该不是覃大夫与李念早就看对了眼,不过是顾虑着两家的关系,不好明的来吧!” 大家都知道阅炎家与李家不太融洽。但能往这上面上,也是脑回路清奇。 “要我说,这李念就嫁给覃大夫得了。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郎才女貌。闹什么闹呢?” 李大嫂眼睛一亮,总算有一个人说到她心上去了。 垂头低泣的李念也有片刻忘记哭了。 春嫂子火急火燎赶来,拍着大腿一个劲地说,“完了,完了,被讹上了!” 她是最清楚这中间的是非曲折的。 一个月前,她就回绝了李大嫂两口子。也不是只回绝她一家,还有朱家彭家都回绝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家竟还没死心。会使这下作手段! 对,她心里已经断定是李家的故意的。覃大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冲到最前面,“怎么回事?” “要请村长?我去叫!” 有人却说,“春嫂子,你不是喜欢做媒吗? 现在你面前就有一桩好事。 可别再闹大了,双方都不好看!” 李大嫂拼命地点头,还向春嫂子使眼色。 苏氏差点气笑了! 李杳直接忍不住笑出声。 覃大夫怨念地瞪了顽徒一眼,也不知道他这个徒弟怎么回事。 不帮他,还笑! 明摆着看热闹。 “覃大夫,你什么意思?”春嫂子小跑到覃大夫地跟着,小声询问。 要是覃大夫改变了主意,她就尽量说和。闹大了,确实不好看。 覃大夫举起手上的草药,“赔钱!” “赔钱”二字说得极重,是咬牙切齿发出的声音! “赔钱!”李三太爷的大儿子,李大柱冲了出来。举着拳头就要砸到覃大夫的脸上。 李杳伸手抓住师父的衣袖,快速闪到了一边。 李大柱直冲冲的一拳砸了个空气,用力过猛,手脚不平衡,摔了个狗啃屎。 旁人把他扶起来,他嚷嚷道,“轻薄了我闺女,想赔钱了事?做梦!” 他指着覃大夫,“今天你要不娶了我闺女,要不我取了你的性命!”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很快就人回过味来。 保持中立的人也不说话了。 任李大柱叫,李大嫂嚷,李念哭。 “覃大夫?”春嫂子急了,这李大柱两口子,果然随了李家的根,难缠啊! “春嫂子,我的意思是让她赔我银子,而不是我赔她!” 众人:“?” 地上的一家三口,也傻了眼。 凭什么啊! 第509章 挖你家祖坟了? 朱武到底来了! 他们一群男人抬着两头鹿回来了,还没到扎棚处,就被李寄云引到了这里。 李寄云把手搭在邬肃的肩上。 “夫子说,唯小人女子难养也!我多聪明,叫武伯伯去主持公道,那些小人就会知道怕的!” 邬肃微微点头,“这回你做得不错!可咱们明明都看到是那李姑娘故意摔倒陷害覃大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何况,我看覃大夫可要紧那株草药了。” 他努了努嘴,“覃大夫常给我奶奶看病,也不要银子。他是个好人!” 李寄云拍着他的肩。 “他们还说你比我聪明,你哪里聪明了? 我去做证,人家会信我吗? 说不定还倒打一耙,说我偏帮覃大夫,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也是!”邬肃点头。 李寄云突然闪了闪眸子,灵机一动,“我不能做证,你能啊!” “你与覃大夫非亲非故,别人会信你的!” 说着,他拖着邬肃往人群中间挤去,最终挤到了最前面。 “等关键时候你再说,先让那家人高兴高兴!”李寄云坏坏地笑道。 邬肃板着张小脸,认真地点头。 “村长,村长,你来得正好。你要替我家念儿做主啊! 这覃大夫欺负了我家念儿不说,还要我们赔银子。 您说,他是不是仗着帮了村里一点小忙,为所欲为!” 朱武皱眉,本来今天猎到了两头鹿,各家分上一块,是件高兴的事情。 现在好了,全然没有了心情。 这李大柱一开口,他就明白了。 “你说的话是事实?” 李大柱点头。 朱武又问,“你确定你们没有撒谎?” 他扫过李大柱,目光落在李念身上。 “村长,你什么意思,咱们念儿一个黄花大闺女,又不是护士队里的那些姑娘,没脸没皮。她要名声的!” 李大嫂大声嚷道,“谁会用自己的名声去害人!” 朱武怒了,“先不说你家闺女的事。就你这张嘴,以后再让我从你嘴巴里听到侮辱护士队里姑娘的话,直接滚蛋!” 李大嫂张了张嘴,“本来就是,她们本就不清白。没事还在覃大夫跟前转。 我看她们和覃大夫怕是也不清不楚!” “闭嘴!”蔡无双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直接走到李大嫂跟前,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我们再不清不白,也比你们上赶子倒贴侮蔑人强!” 李大嫂要来挠蔡无双,被大黄甩手推得老远。 “好啊你们!”李大嫂大喊大叫,“全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一家是不是?” 朱武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公道公正的问起了当事人。 “李念,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李念垂头哭,就是不吭声。 朱武耐着性子听她哭了一会,“你娘说你被覃大夫欺负了,可是真的?” 李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夺出。 就是不说话! 李杳冷笑,这是默认了? 朱武吐了口浊气,走到覃大夫跟前,“覃大夫,你认不认?” 覃大夫气恼地看着手上的草药。 气恼归气恼,他长了嘴。 “认个屁!让她赔我的草药钱。这株草药,我翻了三十几个山头才找到这么一棵,比那人参都精贵。” 覃大夫指着地上柔弱可怜的李念,气得手都抖了。 “她,她瞎了眼。这么宽的地,她哪里不走,偏偏往我身上撞。 我是躲开了,她却把我的草药压扁了! 我欺负她? 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众人听了,大都信了。 朱武揉了揉眉心。 “李念,覃大夫可有说假?” 李念拼命摇头,她终于开了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你说啊!”人群中有人说。 李念不想功亏一篑,咬着牙说,“是他见我从这边过,突然抱住我。说要娶我!” 不少人怀疑地看着覃大夫,毕竟这李念花一样的年纪,一个单身的男人会有这想法正常。 “娶你?”李杳哈哈大笑。 覃大夫挠了下头,徒儿终于要替他解决麻烦了。 他也不用多费唇舌,与他们纠缠。 于是他像个局外人一样,退了两步。 “李念是吧!”李杳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个月前,你爹娘就请了春婶子来探口风。 当时,我们家就明确回绝了的。 不过,毕竟是一个村的,顾及面子,这事并没有外人知道。 试问,我师父要真想娶你,何不当时就同意了。 用得着在这里偷偷摸摸吗?” 春嫂子在一旁点头,“是啊!我一直不开口,也是怕影响你将来说亲。 覃大夫是明确回绝过你们家的。 不过,你娘和你爹倒是又找上过我几次。” 她长叹一声,“我都说了,等到了云府,安了家。我再给你说个好的!” “你放屁!”眼见事情败露,李大嫂尖锐的大吼。 “哼!我放屁,我给你们留脸了!”春嫂子甩了甩衣袖。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覃大夫拒绝了你们家,是你们家一门心思想要把李念嫁给他。 我也不知道你们明的行不通,还来暗地。” 李念又哭了,“岂不知,他是装给你们看的。 明面上不想娶亲,实则是把我当成了那护士队的姑娘,以为我也同她们一样,随随便便!” “我真的受不了了!”孟氏不知从哪个弯里冲了出来。 她是直接上脚,“护士队的姑娘怎么了? 伤天害理,挖你家祖坟了? 你自己不要脸,你们全家不要脸,还在这里拉踩人家好好的姑娘。 她们哪个不比你强,哪个不比你有本事! 你这个骚货,安的什么心!” 孟氏把李念直接踢翻,“哭,哭,哭,你哭个锤子! 你委屈个屁! 老娘一眼就看穿你要干什么?不就是看中了人家覃大夫有本事,长得好,想赖上人家。 我说你赖归赖,你别攀扯别的姑娘啊! 再让我听到你们娘俩嘴里喷粪,老娘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人群后,姜晴胡欣与几个姑娘红着眼睛回了头。 事情越闹越大,孟氏火爆地掺和了进来。 两边各持一词,朱武头都大了。 “我作证,覃大夫是冤枉的!”邬肃在吵闹的人声中口齿清晰的大声说。 第510章 为师这草药还有救不? 吵闹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微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和邬肃说话的声音。 “我在那棵树上掏鸟蛋,”他指着十几米外一棵大树,“远远看到李姑娘从左边的小道过来。” “她盯着覃大夫看了一会,见覃大夫挖出草药后,就朝他扑去。 覃大夫捧着草药,退了好几步。李姑娘还伸长手去抓。 然后,她就摔倒在地上。还把覃大夫挖的草药压扁了!” 邬肃说完,风静树静,就连空气也被凝固了。 他乖巧懂事有礼,没人怀疑他,当然,他本身说的也是实话。 一时,大家看向李念的目光,都满是鄙夷。 护士队的姑娘可比她自爱多了。 李念“哇”的一声,“我不活了!” “你不活了,也得赔我师父草药钱啊!”李杳冷声道。 “你们一家子居心叵测,陷害我师父,毁我师父名节,其心当诛。 但你们归村长管,到底你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们也做不了主。 但你毁了我师父的草药,这银子必须得赔。 你就是死了,也得赔!” 李念抬眸,怨恨道,“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小丫头,能做大人的主?” 她远远瞟了一眼覃大夫。 都说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原来这么小气,到底是哪个传的谣言。 “师父,那草药值多少银子?”李杳眼里闪过冷意。 覃大夫冷声道,“比人参还贵,少说也得百两银子。” 众人吸了口凉气。 一株草药这么贵,这李大柱家惨喽! 就在大家纷纷同情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 李大柱发疯地嚷道,“好啊!你们这些人,全部联合起来,故意讹我们家!” “她爹,别吵了。咱们吵不过他们的。自咱爹死了之后,这些人早就偏心偏到了他们朱家,偏到了别人家。 咱们李家,迟早都会被他们赶出去的。” 李大嫂抱着李大柱的胳膊,哽咽着。 “念儿,咱们走!咱们不嫁这没品的男人。 咱们人少,比不得他们人多势众。” 李念从地上爬起来,哭道,“娘,女儿委屈啊!” 一家三口一唱一和,就要离开。 “站住!” 朱武伸长手拦下他们三人,偏头朝身边的朱桦说道,“去请李六太爷!”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每一个人听到。 李大柱心里打鼓,双腿打颤。原以为可以糊弄过去,不成想这朱武不是个好打发的。 他又惊又怕。 朱桦刚转身,李六太爷就在七毛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他们李家的一些人。 其中有一对夫妇,正是这李大柱的亲兄弟。 “村长,老头子来晚了!” 李六太爷身体还算健朗,但毕竟上了年纪,说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苍老。 他招了招手,李大柱的亲兄弟与其他几个族人就把几个包裹从肩上扔到了地下。 “事情曲折我已知晓。”李六太爷怒目瞪着李大柱。 转目又言辞恳切地说。 “抱歉!我们李家的人又惹事了。我代我们李家向大家道歉。” 他蹒跚几步走到覃大夫跟前,“覃大夫,让你受委屈了!” 覃大夫,“嗯,是很委屈!” 李六太爷点点头,“老头子不会让你委屈的!” 他转身,“村长,李念故意侮蔑覃大夫,致他名声受损。这事您来处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毁了覃大夫辛苦采摘的草药,赔偿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已让五柱把他们家从头到尾全找了一遍,共找到二十一两银子。 这个银子,我做主赔给覃大夫。” 这时李五柱把一包银子拿了出来,递到覃大夫跟前。 李大嫂太熟悉那个钱袋子了,她拼命地想去抢回来。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李五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我家的银子干什么?” “大嫂!”李五柱冷哼,“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神叨叨的,大哥和小侄女也不会变成这样。” 李五柱甩开她,把银子塞到了覃大夫怀里。 “你们作死,别连累我们!” 李六太爷继续说,“余下的,我们李家一起凑凑。村长,事出突然,可否容我们晚上一天?” 朱武看了一眼覃大夫,见他没有拒绝,便说,“好!” 接下来,李六太爷,指着李大柱一家三口。 “虽然我们李家没有再选族长,但我老头子还是能做主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一房自己过日子吧!” 他指着那堆包裹,“东西在这,别忘了拿!” 他转过身,朝李家余下的族人说。 “想要振兴李家,不是靠嘴,也不是靠旁门左道。 咱们李家落到如此境地,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别一天到晚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 你们五太爷留下的话,可别忘了!” “六太爷放心!我们谨记!”李五柱说,“我们没有其他心思。朱家也好,黄家也好,谁有本事咱们听谁的!” “嗯,如今我们能走到这里,多亏了村长和阅炎,我们都知道。不会忘恩负义!” 李家仅剩的几个还是很明事理。说的话,也让大家心里听得熨帖。 “村长,接下来他们一家你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李六太爷长叹了口气,“孽障啊!孽障!” 李大柱与李大嫂这会终于知道怕了。 只是想给念儿寻个好人家而已,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谁叫这覃大夫油盐不进,害得他们如此下策。 还有苏氏,怎么就能替覃大夫回绝他们念儿。这不仅公报私仇是什么? “村长,别赶我们走!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大柱求饶道,“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我们也只是想给念儿寻个好人家。” “村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何况覃大夫也没损伤。”李大嫂哭唧唧道。 “你们走吧!”朱武说,“这也是你们事没成,有人目睹了事情经过。 但若没人看到,岂不是让你们纠缠上了!” 朱武满脸严肃,“我也不是官,做不到砍砍杀杀。但这村既然由我管,这不正之风我就不能容忍。” “从现在起,别再同我们一路!” “走吧!走吧……” 李大柱一家三口就这样赶出了新村。 “杳儿,为师这草药还有救不?” 回家路上,覃大夫还在紧张他的草药,刚刚那事就没在他心上留下半点痕迹。 第511章 我怕李大柱拿他泄愤! 到家后,李杳把草药从背篓拿了出来。 “能活!” 虽然扁了,但只要放在她的黑土地里养养,活下来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覃大夫瞬间满脸笑容,“太好了!那就交给你了。等到了云府,你再交还给我!” 李杳抱着草药,持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师父,这草药到底是做何用的?” “治不孕不育!” 覃大夫直接道,“所以我说比那人参都贵,不是坑人的!” 李杳弯起了唇,眯着眼直笑。慢慢从布袋子里,掏出几本医书。 “别给我,上回的书我还没看完。”覃大夫推手过来。 李杳指着书封面上的字说,“你确定不要?” 一眼瞟过去,覃大夫急忙把书抽了过来,“最多看完这几本!” 他打量着李杳,“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李杳收回目光,“想看您什么时候坦白?” 覃大夫拿书拍了下她的头,“你一个小孩子,哪里那么八卦!” 他转身,“记得帮我把那草药救活了,我有大用处!” 李杳应下,直到覃大夫进了油布棚她才收回心思。 “师妹,这些草药我来处理。”茴香从隔壁回来,提起了背篓。 “谢谢师兄!”李杳把那一株特地放在一边,余下的让茴香背走了。 趁四周没人,又把草药收进空间。 苏氏看戏还没回来,李杳望了望,还不见人影。于是又找了个空背篓,打算再去采些竹笋回来。 刚走没多远,迎面碰上二哥和邬肃。 “二哥,”李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邬肃站得笔直,微红着脸,同李杳打了个招呼。 “邬肃,今天谢谢你给我师父作证。” “不用谢,我只是说了实话。” “妹妹,其实我也看到了,为了避嫌才让邬肃说的。” 李杳竖了个拇指,二哥总算聪明了一回。所以说还是得多读书。脑筋转得快。 李寄云笑哈哈,“这下你们不觉得我笨了吧!” 李杳正色道,“二哥你聪明啊!谁说你笨的。” 李寄云翻了个大白眼,“还不是你们!你和大哥只差没明说了!” 李杳摸了摸鼻子,“没有,我觉得二哥你最聪明了,比大哥还聪明!” “你要去哪里?”邬肃见她背着篓子,又怕寄云不依不饶,于是问道。 “我打算去扯竹笋,你们要去吗?” “去,我们一起去!”李寄云抢在邬肃前面回答。 邬肃也点头,“我也弄点回家。” 三人走到一片竹林前,李杳放下了背篓。 “现在正是出笋子的时候,晒干的竹笋能保存几年。邬肃,你要不要多采一点?” “我多采一点!”邬肃表示同意。 李杳又说,“等到了云府,这干竹笋就值钱了!” 邬肃当即就听到心里去了。 他红着脸,低着头,又轻轻说了声“谢谢”。 李杳不以为意,抓了一下邬肃的头,“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抬起头来!” 邬肃抬起头,满脸通红。 李杳大笑,“我二哥的脸皮要分你一半就好。” 她比邬肃大,一直当他是小弟弟,所以说起话来也无顾忌。 “我们扯笋子吧!”邬肃转过身,小跑往竹林去。 别看他身板小,已经会干许多活了。扯起笋子来,比李杳和李寄云都要快。 很快,他就扯了一大堆。 因为没带竹篓,只能摊在地上。 “我回去背个竹篓来!”他说。 李杳本想说在这里剥了壳回去,但看了看天色,已经快黑了。也就作罢! 兄妹俩趁邬肃回去拿篓子的时间,帮忙又扯了一大把。 自家篓子已经装满,他们就不装了。剩下的都放在邬肃扯的那一堆上。 “怎么还不来?”等了两刻钟了,还不见邬肃来。 李寄云皱起了眉头,“他该不会是忘记我们还在等他了吧!” 从竹林到扎棚处,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一来一回最多二十分钟。 李杳一边剥笋,一边说,“邬肃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最讲信用的!” 李寄云围着竹笋走了几圈,“我去叫他。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二哥!”李杳忽然站起来,手上的竹笋扔到地上。 “武伯伯他们把李大柱一家赶到哪里去了?” 赶人的时候,李杳和师父已经离开了,所以不知道。 李寄云脸色突变,“妹妹,你别吓我!” “二哥!”李杳抓住他的小手臂,“赶去哪里了?” 李寄云结巴道,“没,没赶多远。那李大柱犯横,说这大山他想走就走,也不是咱们村的。就在那头!” 李杳看了过去。 完蛋!邬肃绝对是被他们抓去了。 李寄云同样也有了猜测,“他们该不会抓了邬肃吧!” 都怪他,要不是他让邬肃作证,邬肃就不会得罪李大柱一家。 他慌了神,“我要去救邬肃!” 李杳忙抓住他,“二哥,现在只是猜测,说不定邬肃有事耽搁了!咱们先去他家里看看。” “那快走啊!”李寄云着急,拉着妹妹就跑。 李杳本想把竹笋收进空间带走,但二哥抓着她跑得太快,她没来得及。 两人气喘吁吁跑到邬家。 “邬肃,邬肃!”李寄云大喊了几声。 “寄云,杳儿,你们找肃儿呀!”邬婆子从油布棚里钻出来。 李寄云正要说话,被李杳掐着他胳膊,并且抢先开口。 “邬奶奶,我们同邬肃玩游戏躲猫猫,就想看看他躲回来了没有?” 邬婆子脸颊带笑,摇了摇头,“他没躲回来,许是躲到别去去了。” 李杳露出个大笑容。 “快去玩吧!”邬婆子真以为他们在玩,所以不以为意。 兄妹俩离开。 “妹妹,怎么不告诉邬奶奶啊!”李寄云着急不已,脸色煞白。 “告诉她,只会多一个人担心。邬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李杳快速说道,“现在咱们要争取时间把邬肃找回来,我怕李大柱拿他泄愤!” “去告诉爹!”李寄云紧握着拳,“爹是大人,能帮我们!” “二哥,你去通知爹他们,我喊黑脸师父先去寻。对了,让大家瞒着邬奶奶!” “妹妹,你要小心点!”李寄云边说,边往家里跑去。 李杳也唤起了人,“黑脸!” 第512章 你是说李老三,李仁范! 李杳喊了几声,人却朝李大柱一家暂住的小树林里去。 这片树林紧挨竹林,路程并不远。 李杳进去后,很快就被葱绿的树叶隐没。 黑脸没出现,她也不是那么在乎。相反她紧张的是,邬肃现在的情况。 于是她加快了速度,穿梭在树林里。 树叶繁茂,一眼望去,视线总被挡住。 李杳第一次这么着急,就怕李大柱已经狗急跳墙了。 想要放出黑鸟帮忙寻找之际,背后一阵风声掠过,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整个人都带动起来。 她偏头,惊道,“黄脸!” 黄脸半张豹脸没有任何情绪,而是松了下手。 李杳立马往下掉,她急着用起了她蹩脚的轻功,勉强没摔倒。 才将将站稳,又被黄脸拖起飞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李杳感觉被他戏耍,生气地吼道。 话音未落,整个人又直直往下掉。 这回李杳做好了准备,掉到地上的时候站得稳稳的。 黄脸落了下来,“学了这么久的轻功,竟飞不出十米。 你果然同黑脸一样,资质差!” 李杳张大嘴巴,指着自己。 说她资质差,她只是没用功好不。 还有,黑脸厉害着了! 这个黄脸自负,自傲,癫狂! 不过,这会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转过身,目光四处搜索了一会,没看到邬肃与李大柱一家的影子。 她着急地跑。 又被黄脸追上,抓住。 “哼,三脚猫!” 李杳怕被他扔下,只得屏住呼吸,不敢还嘴,也做好了随时落地的准备。 可这次,黄脸没打算再扔她,而是抓着她背上的衣服。 点,触,跳,十几分钟后,已寻遍了半片树林。 似乎还没打算停下来休息,仍旧保持同样的姿势,翻越着剩下的半片树林。 终于在树林的末端,找到了几个人影。那里背靠着的是一处小悬崖,几块长满苔藓的石头竖立,若不仔细,还看不出里面搭了个破棚子。 黄脸松手,自己立在树尖上。 而李杳一不留神,就呼呼往下掉。 她倒是想尖叫,又怕李大柱一家发现,只得把叫声咽到肚子里。 也不能就这样摔下去,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一根树枝,紧紧抓住。 嘿嘿,没摔! 她向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 树尖上的人低头,也露出一个笑,一个讥讽的笑。 突然射出圆铁转盘,李杳紧抓的树枝“咔嚓”一声。 紧接着李杳屁股落在地上,摔得生疼。 李杳仰头,想瞪一眼始作俑者。 哪里还有人! 气死了! 她爬起来,揉着屁股,慢慢挪到林子边。 现在不是与黄脸计较的时候,但这仇她记下了。 “臭小子,都是你害的!你作什么证,关你屁事啊!” 李念拿着根竹子抽在邬肃身上,拇指粗的竹子这会已经裂成了一条一条的。 “你毁了我的好姻缘,我要打死你!” 李念又狠狠地抽了几下。那竹条在邬肃身上开了花,沾着血迹,染红了半截。 邬肃四肢被绑成个大字,吊在石头下面。 李杳吸着鼻子,眼里蹦出火花。 “念儿,别打了。打死了,咱们少一个干活的。 这小杂种害了我们,我们就让这小杂种做奴隶!” 李念扔下竹子,走到她娘边上,“娘,女儿想起来,仍一口气堵在胸口。” “哼,你以为娘不气!”李大嫂抱怨道,“都怪你,连个男人都勾搭不到。” “娘!”李念也是怒火冲天,“那覃大夫有什么好的,一把年纪,小气死了。看钱看得比命都重。 女儿就算嫁给他,你们也别想捞到一点好处。” 李念歪身,坐到一块矮石头上。 “这也是在这山里,你们找不到好男人了! 照我看,现在这样也好!” 李大嫂想过好日子,还指望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有新打算了。 于是她挤到闺女身边,“这样好?哪里好了?” 李念眼底不屑道,“翻过山不就是云府了吗?等到了云府,您还怕我找不到好人家?” 李大嫂努了下嘴,“闺女,不是娘不信你。云府那么大,好看的姑娘多得是,那好人家凭什么找你!” 她闺女在新村来说,确实好看。 比那春嫂子的大丫二丫长得好看多了。硬要说新村比闺女好看的,也就朱音和蔡无双那群人。 可她们嫁的嫁人了,有的又多是破壁之身。 确实没人能比得上她闺女。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云府不是他们的村子。不是闺女想的这么简单。 “娘,你不信我?” 李念怨恨地看了一眼,“长得漂亮不算本事,有手段才是本事。” “闺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念四处扫了一眼,“去那找到了三哥,还愁找不到富贵人家?” 李大嫂发懵地看着她。 “三哥,你哪里来的三哥?”她气道,“你那些表哥没一个有出息的,何况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云府哪里有什么三哥!” “哼,娘,你那些娘家人就罢了。我说的是我们李家的三哥!” 李大嫂顿时拍了下大腿,“你是说李老三,李仁范!” 李念得意地颔首。 “我警告你,别让爹知道了!他今天被赶出新村正后悔了。不能让他知道。” 李大嫂举起手保证地点头。 又凑到闺女身边,“你怎么知道他在云府,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现在李家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 李念推开她娘,“你臭死了!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自有办法!” 她起身,“我要洗澡,我不能跟你们一样的臭!” 李大嫂忙说,“好,好,娘给你去烧水。等你爹打水回来,就先让你洗个澡。” “只是闺女,你真的没骗我?你与那李仁范有联系!” 李念不耐烦道,“我骗你做什么?反正你想当贵妇人,就得听我的!” 李大嫂不再问,捡起地上的竹条,往旁边吊着的邬肃身上抽了抽。 “这就晕了!没用的东西!” “行了娘,别打死了。先留着伺候咱们,等到了云府,还能卖个二两银子!” 李大嫂收起竹条,“你爹回来了!” 母女俩一起看向挑水回来的李大柱。 第513章 呜呜呜,邬肃不会死吧! 李大柱把桶子放地上一放,抽出扁担。 横瞥了一眼她们母女二人。 又看了一眼被打晕过去的邬肃,“你们两个下手轻一点,这小杂种虽然讨厌,但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李念母女一同点头。 李大柱狠狠地叹了口气,“那覃大夫莫不是个男人,投怀送抱都不要。 早知道,咱们就换个人嫁了!” 他后悔死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小黄不错,你就嫁给他。 待会爹回去求求村长,求求六太爷。 他们不会那么狠心的真赶我们走!” 李念低头翻了个白眼,“娘,快去烧水给我洗澡!” 李大嫂也没附和她丈夫,起身就去提桶子。 “瞎讲究!”李大柱骂道,“现在你还有心情打扮。咱们都快走投无路了!” 他越想越觉得,得再想办法把念儿嫁了。 村里除了覃大夫吃喝不愁有进账,那小黄也是。 黄家打猎技术好,有吃不完的肉,念儿嫁过去,也能帮他们两口子。 或许也能跟朱音父母一样,直接住到女婿家。 “爹!你别做梦了!咱们都被赶出来了,你又捉了这个小杂种在这。 咱们回不去了! 还有那小黄,土不拉几的。半点文化都没有,我可看不上。” 李念扔下几句话,就钻进了搭在石头下的破棚子里。 李大柱生气,指着棚子骂骂咧咧。 李大嫂拖开他,夫妇俩一顿嘀咕,最终李大柱眉开眼笑从一旁走了出来。 李仁范! 李大柱想想就乐了。 扯起来,他还是李仁范的长辈,要是那李仁范在云府真那么本事。 他还愁什么! 想到这,他又拿起空了的水桶,“她娘,我再去挑两担水来,你让念儿好好洗洗。” 李大嫂大声应下。 她到底没听女儿的瞒着丈夫。丈夫脾气不好,她得好好哄着。 说到底他们是夫妻,过好日子也得一起。 李大嫂心里美滋滋的,掀开棚子一角,看到女儿婀娜多姿的身材,匆匆放了下来。 一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她那点被赶出村子的沮丧一扫而空。 转过身,记起还挂在石头上的小杂种,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真不能让他死了! 她得提前适用用奴仆的感觉,省得到时候去了云府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人呢?” 她惊道,又放肆揉着眼睛。 “小杂种不见了!” 这下她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绑小杂种的绳子断在了地上,看那断痕,她心抽痛了一下,跌在地上。 “念儿,不好了!” 李念才洗完澡,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跑了出来。 同她娘一样,她半天没有反应。 “念儿,这绳子断得好利索,那小杂种是被高手救走了。” 李念发抖的手一把抓住李大嫂的胳膊,“娘,我们走!赶快走!” 李大嫂还犹豫,“你爹还没回来!” “别管他了!” 李念转身冲进破棚敢里,收了两件衣服,和一包干粮。 “你走不走,不走就在这等死吧!”李念猜到救走邬肃的人,绝对是一直在李杳家帮忙的黑脸。 因为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 因此,她也能确定,他们这回与新村是彻底决裂了。 以朱武的性格,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李念抱着东西就跑。 李大嫂呆滞了几秒,最后朝闺女的身后追去了。 邬肃这会躺在草地上,李杳喂他吃了药,正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黄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双手抱胸,目光投向那破石棚子处。 “人跑了!” 李杳仔细清理着每一处伤口,头也没抬。 “让她俩跑,先杀了那李大柱!” 她像是说件极其平常的事情,语气平稳毫无波澜。 黄脸微怔,犹豫。 这是吩咐他? 李杳抬头,对上黄脸的视线。过分的摄人心魄,让黄脸别过脸。 然后提脚走了! 李杳呼了口气。 邬肃的伤很重,全身没有了一块好肉。 即便是吃了她的药,全身的伤口也清洗消毒和缝了针,但仍不敢保证会立马醒来,或者好起来。 打发走黄脸,她想把邬肃放进空间治愈。 却听到一阵糟杂的脚步声传来。 李杳回头看去。 是爹和新村的人来了。 于是她放弃了马上把邬肃放进空间的决定。 正好也让新村人瞧瞧,李大柱一家有多恶毒凶残。 “爹,我们在这里!” 李杳举起手摇了摇,这声呼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哭腔。 “爹!” 李杳扑进李阅炎怀里,“邬肃他好惨,全身都抽烂了!伤口好深,缝了将近一百针。” 眼泪滚豆子一样地流,李杳说着邬肃身上的伤口。 李寄云扑到邬肃旁边,伸手又不敢碰,只得使命地抓着草捶搓。 哭得满脸泪痕。 朱武一只腿跪在地上,看着面无血色,却全身鲜血淋漓的邬肃,喉咙卡得生疼。 揭开邬肃身上的烂衣裳,又看见他全身同蜈蚣一样的缝着的线。 一向粗犷的他,捂上了眼睛。 一同来的十几个大男人,也被这惨样刺红了双眼。 “他娘的!是李大柱一家干的?” 李杳从李阅炎怀里挣扎出,“对,就是他们一家,把邬肃掳来,绑在那石头下虐打。” “他们还要把邬肃当奴仆,再带到云府卖了!” 李大柱一家的罪状,她半点也不会放过。 朱武捶了地面一拳,“抓他们一家三口回来,直接杀了!” 他眼里满是狠戾!再无半点心软。 想想邬家仅剩的这根独苗,他自责不已。 “杳儿,你同寄云在这里守着不要出去。爹去帮忙抓人!” 李杳点头,“爹,李念母女往左边竹林逃了。” 李大柱那里,黄脸去抓人,应该十拿九稳。 让爹和武伯伯他们去抓那两母女,完全足够。 于是,李阅炎与朱武带着人,往竹林方向追去。 只留下了王正照看。 “干爹!”李杳瘪了下嘴。 王正摸了下她的头,“今日怎么这么委屈,越长大还越爱哭了。” 李杳顿时眼泪扑簌地流。 “好了,别哭了!你是觉得邬肃太惨了是不?心疼他!” 何止是心疼他,更多的是感同身受。李杳无法解释过去经历过的事情。 总之,看到邬肃这样,就想起她末世时也像邬肃一样,悲惨可怜。 “寄云,你也别嚎丧一样!” 王正捞起地上的李寄云,“你再哭,他这罪也受了!” “呜呜呜,邬肃不会死吧!” 第514章 十七峰里根本就闯不进外人 王正捞起他,“有杳儿,有覃大夫,他不会死!” “呜呜呜……”李寄云忍不住继续哭了一会。 王正也没再劝他。 而是脱了自己的衣裳,盖在邬肃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他这样回去,会吓死他奶奶的。” 李寄云止住了哭,“我守着他,我去给邬奶奶说。” 王正摇头。 “先带着住我们家,邬奶奶那里,找个借口瞒一段时间。”李杳走到旁边。 她得找个时间带邬肃去一趟空间。不说完会治好,起码也得治好一半。 邬肃底子本就比旁人差,拖太久不好。 “邬奶奶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找什么借口她都不会信。” 李寄云沮丧极了。 “别瞒了,瞒也瞒不住。”他又带着哭腔,“邬肃他不撒谎的!” “那就别瞒了!”王正一捶定音。 “反正这一路就没太平过,大伤小伤不断。 邬婆子也几经波折,应该能承受得住。 实在不行,喊覃大夫守在旁边防范一二。” 李杳想了想,这样也不错。 三人没守多久,朱武和李阅炎领着人就回来了。 一行人抓着灰头土脸的李大嫂和李念。 “你们放开我!” 李念狂吼,“你们这群泥腿子,快放手!” “村长,这是干什么?干嘛抓我们回来!” 李大嫂脾气好多了,一路都是轻声细语地问朱武。 可朱武没回她,其余的人就更不搭理她了。 “你们到底干什么? 我们母女都不是你们新村的人了,你们没权力这么做!” 朱武冷笑了一声,使劲拍了一巴掌过去。 李念的脸瞬间肿得老高,她吐了口血水,掺杂着一颗牙齿。 “你敢打人?”李念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武。 “你敢私下用刑?” 朱武“呸”了一口,“哼,打人怎么了?你们不也打了?” 他指着地上的邬肃,“这么小一个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 你们怎么打他的,今天我就要怎么打你们!” 他挥了挥手,“吊在石头上用竹条抽,这滋味就让他们母女好好尝尝。” “你敢!”李念丝毫不知悔改,“马上到云府了,你这样做,就不怕关进大牢里。” 朱武瞥了她一眼,“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何况,”他全身露出狠戾,“这不是还在山中吗? 死了那么多人,多死你们两个。又有谁知道!” 往年,他跑镖,本就是刀尖淌血的营生。凶险险恶他也见过不少,自己也是有手段的。 但这手段,他并不愿意用在他们村人身上。 这是头一次,周身的戾气展露出来。 “他,他们知道!” “你死活该,我不知道!”龙大说,“你这毒妇,死一万次都活该!” “绑她们母女过去,我要亲自抽死她们!” 朱武彻底动了怒。 一行人拖着李念母女到了崖边的石头前。 绑邬肃的那根绳子还血迹斑斑的挂在石头上。 “哼,畜生!”龙大又骂了一句。 钻进那破木棚里,重新找了根粗绳子出来。 王正背着邬肃,带着李杳和李寄云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想亲眼看着这两人的下场。 可惜的是,邬肃还没醒来,不能亲眼看村长给他报仇。 李念和她娘被绑在石头上,五花大绑,与邬肃当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李大嫂求饶,“村长,我们逗邬肃玩的,只是想吓吓他,没想打死他的。” 李念却偏过头看向朱武,“杀人是犯法的,尤其是你。作为村长,私下滥刑,罪加一等!” 朱武冷笑道,“你还懂得挺多的!可惜你看不到我罪加一等的那天。” 他捡起原先抽邬肃的那根竹条,“你们真歹毒,竹子都抽裂了!” 他扔下,径直去砍了一根更粗更壮的竹子来。 招呼也不打,直接往李念和她娘身上抽去。 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 众人没半点同情。 龙大还嫌恶地偏过头,“就该一报还一报。打死活该!” 朱武才各抽了几下,李念母女都晕了过去。 “怎么办?也不能真杀了她们吧!”有人说。 朱武蹙眉,他刚刚用了十成的力,这两人受伤也不轻。 如果没人医治,肯定活不下去。 “先送邬肃回去,我在这守着。李大柱没找到,肯定还要回来的。” “我同你一起守在这。”李阅炎出声道,“我们俩对付一个李大柱绰绰有余。” 朱武点头,“你们都回吧!” 他走到王正跟前,“邬肃你带回去,再请覃大夫好好看看。 医药钱,将来我补上。” 他又同龙大说,“喊我媳妇和三弟媳去照看那邬婆子,别让她受刺激了!” 龙大点头,一行人离开。 李杳留了下来,她跑到石头前,看了看晕死过去的李念母女。 “武伯伯,用水扑醒她们。我有事要问!” “什么事?”朱武本是打发走村人,是想一刀结果了她们。 现在听杳儿这么说,便暂时放弃了想法。 “杳儿,你发现了什么?”李阅炎知道闺女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很是好奇。 “爹,武伯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自李三太爷去后,李家里的人好久都没作妖了。 而且,如今在六太爷的带领下,李家的人其实也都老实本分。 为什么他们家又突然这样?” 朱武边听边提着木桶来了。李杳从布袋子拿出一纸包盐,倒了半包放进水里。 “是他们与人勾结了?”李阅炎说,“可最近这山中平静得很,似乎没有外人来过。” 确实是,李阅炎的感觉也不错。 因为十七峰里根本就闯不进外人,或者说坏人。 但凡不安好心的人都死在了十七峰外围。 所以这一个多月,他们才会走得平静安稳。 “爹,李仁范你知道吗?” 李阅炎瞬间黯淡了眼眸。 “李仁范,李老三?”朱武说。 李杳点头,“这李念不知怎么跟李仁范联系上了。我猜测是在象山联系上的。 毕竟,他们家作妖也是从那时开始。” “李仁范好几年没回村了。那七毛还是他儿子,怎么不见他找来,反而找上这李念。” 朱武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要问李念了!”李杳嗤的一声,一瓢咸水撒在李念身上。 “啊~” 第515章 只希望黑衣人与李念摔个粉身碎骨 盐水滋进肉里,李念痛苦地叫唤。 李杳捂住耳朵,待她停下来,她才松开手。 “折磨人的方法,谁都会!” 她仰头望着披头散发,柔弱得跟朵小白花一样的李念。 “李仁范要你做什么?” 李念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疼痛使她清醒了不少。 “不知道你说什么?” 都说李杳这小丫头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 她原还不太相信,现在不敢不信。 但她是不会出卖三郎的! 李阅炎舀上一瓢水,直接泼在李念脸上,面无表情地收回瓢,退到一边。 李杳暗地里给她爹点了个赞。 “我,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李念仍旧不松口,尽管她感觉全身皮肉如炭火炙烤。 她不说,李杳也不着急。 泼醒李大嫂,李大嫂说得比谁都快。 “李老三在云府,混得很好。院子都是三进的,奴仆几十人。” 李杳弯唇笑了笑,“你还知道什么?” 李大嫂大口呼吸着,“我也是念儿告诉我的,李老三许诺,等我们到了云府,就接我们住进他家。” 李念偏头怨毒地看着她娘,“闭嘴!” 李大嫂浑身抖了抖,“闺女,我不想死。我还没过好日子,不想就这么死去!” 她避开闺女的目光,继续说,“我只知道这些,我只是想同念儿去过好日子。” “李老三要你们做什么?”李杳心知这李大嫂怕是什么也不知道。 “李老三让我们做什么?没让我们做什么啊!” 她说完这话,李念明显松了口气。 李杳轻轻笑了一下,“用你脑子想一想,李老三凭什么接你们过去住。 他有儿子在,他连儿子都不管,管你们? 凭什么?” 李大嫂彷徨地摇头,最后看向闺女。 “他是不是喜欢我们念儿?” 李杳笑死了! “你几时见过哥哥娶妹妹的!不是乱伦吗?” 李杳说得放肆,又笑得讥讽。 这让李念满目怒火,“什么哥哥妹妹,不过是同一个姓,真要论亲得往上走几代!” 如此震惊人的话一出,李大嫂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念儿,你!” 李念仍觉得朱武他们不会杀她,也不敢杀她。 这么做,不过是想套她的话罢了! 她就知道,这群人没有胆子。 “娘,你别被他们骗了!朱家和他们父女是一伙的。 因为仁范哥哥家得罪了他们,所以他们故意找我们麻烦。” 李念舔了下唇,咸咸的味道反而刺激得她更有精神了。 “不问了!” 李杳淡漠一笑。 “武伯伯,爹,反正问不出,就送他们上路吧!”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们!” 李大嫂慌了,她是真怕死。她也觉得自己不该死。 李念还在赌他们不敢杀人。 直到两把刀捅进分别捅在她们身上,李念才感觉到恐惧。 “杳儿,你不该动手,应该让爹来!” 朱武也急道,“你一个小姑娘,手上沾血腥不好,以后这事唤我就好!” 李杳抽出匕首擦了擦手。 “爹,割断绳子,把她们扔在地上,让她们喂野兽!” 李阅炎照办。 朱武咧了下嘴。 这也太狠了,比起上一次用个看不见的东西杀了那贵嫂子,这次更狠! 不过,他很喜欢! “真丢着不管?”他还是好心地问了下。 李杳动身走,“不管!” 朱武追问,“李大柱还没回来?发现了怎么办!” 李杳大声回答,“李大柱回不来了,我让人杀了!” 她毫不避忌。 风把她的声音带得老远,刻意地吹到别人耳朵里。 这边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解决了。 林子里,两大一小三个头挤在一块,眼睛却注视着石头边。 “杳儿,真有人会来救她们?” 李杳点头又摇头,“不一定是救,可能是看死彻底没? 不过,她们也不会死,我没插中要害。 就看那人让不让她们活了!” 朱武听着,摸了把胡须,“你还真狡猾!” 李杳自然当武伯伯是夸她,冲他笑了一下。 “来人了!”李阅炎说。 他做什么都认真,闺女同武哥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石头。 “要是那人不让她们活怎么办?” 武伯伯这话问得,让李杳也沉默了。 “干脆抓来问一问!” 李阅炎率先起身,提着刀冲了过去。 朱武按了下李杳的肩,“只一个人,你不用管,我去帮你爹!” 李杳点头,慢悠悠地站起身。 也好,既然不敢肯定那人会不会留着李念母女,那么用她们作饵也行不通了。 爹的办法直接有效。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中计。他刚触到地上两人的鼻息,竟然发现还有气。 他刚准备灭口。 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刀声。 李阅炎一刀砍来,他仓皇地退后几步。 “你是谁?” 黑衣人不作声,目光从李阅炎的脸上闪过。 “别跟他废话,抓住他再说。”朱武长枪刺出。 黑底人侧身躲过。 眼见两人气势如虹,他心一沉。用剑勉强才能对上几招。 李阅炎一刀砍在黑衣人肩上,黑衣人躲避不及,从肩到胸口划出一个大口子。 朱武一枪插进他左腹,再一用力,黑衣人就半跪在地上了。 李杳跑了过来。 现在看来,要捉住这黑衣人,十拿九稳。 可他们没料到,黑衣人训练有素。 只见黑衣人,一脚横扫过去,把李大嫂的身体扫荡起来,直接砸向他们三人。 三人躲避,黑衣人趁机抓住地上的李念,直接跳了崖! “让他们跑了!” 朱武气愤地跑到崖边,往下看去。 李杳与李阅炎也盯着崖下,半晌,三人齐叹气。 “想不到这黑衣人真是来救她们的!”李阅炎说。 “不见得!”李杳收回目光,“他受了重伤,跳崖也只是搏一搏。但若让他搏到了一线生机,那李念就能救他的命!” “他的伤需要人伺候,而李念是整座山里唯一能伺候他的人。” “可李念也受伤了!”朱武说。 “她那点伤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何况那黑衣人,只是在赌!” 朱武与李阅炎对视一眼,两人被李杳这番话震撼到了。 只希望黑衣人与李念摔个粉身碎骨,不然这以后还有麻烦了。 不过他们能肯定的是,这麻烦与李仁范脱不了干系! “回去看邬肃!” 三人加紧步伐往回赶。 第516章 他们祖孙都没事! 新村扎棚处,点着许多火把。照得半边天都亮了。 覃大夫的油布棚被村民围住,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大吵大闹。小声说话的声音都很少。 偶尔三两句的对话,都是关心油布棚里的情况。 覃大夫赶了茴香出去,而是招了姜晴进去。 邬肃到现在都没醒,原先李杳给他清理缝合的伤口这会浸出的血渍沾满了白棉布。 姜晴处理这外伤已经很有经验,所以覃大夫把调好的草药递给她,“给他全身涂一层。” 姜晴美目炯炯有神,接过药钵子,先放到了一边。 又从她的布袋子里取出消毒酒精和手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待全身裸露的邬肃全身涂满酱青的草药药汁后。 她才抬起脖子扭了扭。 收好手套,确定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后,她的眼睛里才露出一丝心疼。 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覃大夫,现在要做什么?”她问。 覃大夫又搅了一钵草药,“静置一个时辰后,再给他涂上一层。” “这是?”姜晴不懂,大方地问道。 覃大夫少见和颜悦色地答,“愈合伤口的,杳儿虽然给他缝了针,但伤口愈合没那么快。” 姜晴点头,“那我守在这,您稍稍休息下。” 覃大夫抿了下唇,并未离开,而是去了旁边的床前,给邬婆子把脉。 “您已经把了三次脉了!”姜晴说。 覃大夫抬了下手,示意姜晴不要出声。 半刻钟后,覃大夫才收回手,走到中间的桌子旁,来不及坐下,站着写了脉案,写了用药方子。 姜晴远远瞧着,不敢靠近。灯光下的覃大夫,特别认真,她不敢打扰。 “你,”覃大夫拿起药方子再三看了下,才招了下手,“你,找那个胡欣拣药熬药,不要假人之手!” 姜晴急步上前,接过方子。 “我马上去!” 胡欣和黄姑娘她们早就待在外面,姜晴一出来,就拉着胡欣,把覃大夫的吩咐告诉了她。 “师父,怎么不叫我?”茴香插了句嘴。 姜晴推了推胡欣的背,示意她先去拣药。 护士队的草药备得很齐,这点上,覃大夫是知晓的。 她们的草药,除了她们平常采到了,还有九成以上都是李杳从空间扒拉出来给她们的。 胡欣拿着方子,与黄姑娘一起,转身往她们的油布棚里去拣药。 待她们走远,姜晴才对茴香说,“大师兄,你守在外面比干任何事情都重要。你也不想覃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被人打扰吧!” 茴香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我还以为师父不喜欢我了!” 姜晴给了他一个笑容,“怎么会?你是大师兄,谁也越不过你去! 往后覃大夫再收徒,也没能超过你的地位!” “对,对,你快进去,师父那怕是还要你帮忙。” “大师兄,你想得真周到,覃大夫没你真不行。” 姜晴进了油布棚,抬眼就见覃大夫正拿着一本医书看着。 她也不打扰,坐在邬肃床铺的尾端,静等时间过去。 李杳他们回来,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 “村长回来了! 那李大柱抓到了没有? 那两个恶女人怎么样了?” 朱武同李阅炎被人围住问情况,原本安静的人群,也变得吵闹起来。 没人关注李杳,她飞快地跑到师父的油布棚外。 “师妹!”茴香惊喜喊道。 后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二哥的那个小兄弟还没醒来,师父在里面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 李杳边点头,边往里面去。 被茴香一把拉住,“师父让我守在外面,我问问你能不能进去?” 李杳停下脚看着他,“那你快问。” 她还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变得一本正经了,总归他的做法不错,她便耐着性子在外等着。 “师父,师妹来了,让不让她进来?” 茴香只伸了个头进棚子里。 覃大夫猛地抬起头,什么时候茴香这么懂礼了?杳儿这么听话了? 他点了下头。 茴香高兴地缩回了脑袋。 “师妹,师父让你进去!” 李杳友好地给了师兄一个笑容,然后走了进去。 茴香守在门外,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师父,师妹,今天都好温柔! 还有姜晴,他们今天都冲他笑了!一定是他足够优秀。 没人知道茴香因为姜晴的话,守个门都津津有味,认真负责。 进去了的李杳接过姜晴递过来的消毒酒精,给全身喷了一圈。 “师父,怎么样了?” 她先看了一圈邬肃,又看了一圈邬婆子。 “邬婆子问题不大,不过是吓到了,受了点刺激。等胡欣的药送来,服下后就会醒来。 只是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刺激还是要少来一些。” 覃大夫让李杳坐到桌子旁,“邬肃的问题多了。你先头处理得不错,但还是不够。我已经让姜晴给他敷过一次药了。” 姜晴靠了过来,笑了一下。 “等会再敷完那钵药,大致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 李杳抢着说,“就是怕他高热?” 覃大夫点头,“当然,即便是高热我也能让他降下来。 就是够他熬的了。 年纪小,底子差,这回吃个这么大的亏,怕是以后都会留下根。” “师父,先敷了药再说吧!” “还得再等半个时辰,”姜晴说。她一直计算着时间,不敢耽误一点。 覃大夫站起身,收起医书。 “这也用不到我了,你们俩看着,有事叫我!” 不等她们回答,覃大夫直接走了出去。 “师父!”茴香见师父出来,亲热地叫了声。 “嗯,你今天干得不错,没有让人进去打扰为师!” 茴香喜出望外,师父夸他了,真是太好了! “你继续守着,为师去吃饭!” 覃大夫离开,去了隔壁的棚子里。 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坐了不少妇人。 而她们一齐偏头看向他。 这让覃大夫进退两难,一时尴尬不已。 可那些妇人没有半分尴尬,“覃大夫,邬肃那孩子怎么样了?邬婆子怎么样了?” 妇人们一齐问。 苏氏却起身,端着热着的饭菜放在桌上。 “覃大夫,你先吃饭,其他的慢慢说。” “咳!”覃大夫点头,假咳掩饰尴尬。 “他们祖孙都没事!”算是回应了一众妇人。 第517章 到现在还没同房 覃大夫头一次吃饭吃得卡喉,他简单又快速地吃了一碗饭菜,立马站起身。 准备收拾碗筷,朱音娘忙让他停下。 “覃大夫,这粗活我来干,你那双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她边说,边把碗筷收了。 覃大夫道了谢,准备退出去。 “先别走啊!覃大夫。”有妇人开口道,“那邬肃真没事了?” 平日覃大夫不爱同她们打交道,可今天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她们。 “嗯,没有性命之忧,好些休养再服着药,会好的。” “那邬婆子呢?” “邬婆子是受了刺激,没什么大碍,这会应该也吃了药,很快就会醒来。” 他温润地回答完,终于走出了油布棚。 “这覃大夫真的好本事,那邬肃伤成那个样子,他说能救就能救。啧啧,咱们村幸亏有他这个神医哦!” 妇人夸赞。 “也难怪一个二个都想把闺女嫁给他。我是没个大女儿,不然我也想!” 春嫂子今晚话不多,一直没插嘴。她轻叹了口气。 肚大如箩的朱五娘轻轻碰了下她。 春嫂子冲她一笑,低声道,“我没事!” 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怪不上你,你都跟李大柱一家说清楚了的,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走捷径攀高枝。” “唉,以后这媒我也不做了。这回把我吓怕了。 我这心一直惴惴不安,果然出了事。 哪知那李念良心这么毒,竟报复一个小孩子。 这邬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朱五娘拍了拍她的手,“这不是没事,你放心好了。覃大夫本事大着了,说没事就会没事!” 春嫂子让朱五娘坐稳,独自起了身。 “你干啥去?” 春嫂子摸了下耳朵,“我还存了两斤精米,本来想着你生产的时候送给你坐月子吃的。 对不住了,我想先拿来,给邬婆子祖孙。” 朱五娘扬了扬手,“我还当什么事,那你快去吧!我家老张什么都给我备好了。” “诶,等我一路,”有个妇人叫住春嫂子,“我还有一两多红糖,我也去拿来。邬肃失血过多,红糖不是能补血吗?正好拿给他!” 这妇人跟着去了。 “红糖可是珍贵的东西,平嫂子可真大方!” “唉,邬婆子祖孙可怜呗!别说了,我也去找找,看家里有什么,帮衬一下。” 接着妇人们一个一个起身,都回家找东西去了。 只剩下朱五娘和苏氏家的人。 “嫂子,我给寄云做好的两身春衣,咱们先给邬肃吧! 我瞧着他,那衣裳也不能穿了!” “那怎么行!”苏氏还没开口,朱音娘立马反对。 “寄云的身子比邬肃胖多了,衣裳不合身。你用准备给我做衣裳的棉布今晚开工赶两身出来。” “那好!”朱音满口应下。 苏氏忙说,“亲家娘那棉布颜色太深,不合适。” 她看向朱音,“晚一点我再给你拿些软和的棉布。” 朱音点头,当即就起身,准备针钱去了。 “姑姑,杳儿还没吃饭,我端碗给她送去。” 李梦走过来,盛都盛好了。 苏氏冲她笑着点头。 “你们一家可真好啊!”朱五娘感叹,“不是一家人却比一家人都亲。” 苏氏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朱五娘的肚子,“快生了吧!” “还早着了,还有一个月!”朱五娘说。 苏氏抚着她的肚子,“这双胎看上去就是大,你这会正是辛苦的时候。” 朱五娘轻轻笑着,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是很辛苦,但值得! 不过多亏了黄婶子,帮我带张荺,不然更辛苦!” “张荺乖巧,黄婶帮忙看了两年了,这感情跟亲祖孙一样。” 朱五娘摸着肚子,忽然凑到苏氏耳边说,“不是我多嘴,可也真的忍不了。” “何事?”苏氏满脸疑惑。 “蔡无双同黄靖到现在还没同房,黄婶愁坏了,又不能跟别人说,私下偷偷说给了我听。 你知道的,黄叔黄婶待人宽厚。 可这蔡无双也未免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朱五娘说起这事,就很生气。 肚子里的孩子也凑热闹,狠狠地踢了两脚。 “哎哟,哎哟!” 苏氏吓了一跳。 “他们踢我,”朱五娘摸着肚子,马上又没事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生了!”苏氏拍了拍胸口。 坐下来继续刚刚的话题,“这事咱们外人不懂,主要看大黄两口子。 黄婶担心难免,你这生气就没必要了!” 朱五娘扯起一抹笑,“我就是替黄叔黄婶不值。 上回他们蔡家出了那档子事。 黄叔黄婶帮忙可有说过二话。 我不是嫌弃蔡无双,黄靖待她够可以了吧,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黄婶那么喜欢我们荺儿,她就看不出,人家是想抱孙子?” 苏氏拍了下她的手,“你说归说,别激动!” “这事我觉得还是得看他们夫妇,咱们外人着急也没用。 蔡无双是个好姑娘,不会看不出。许是心里还存着事吧! 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去多事!” 朱五娘点头,“我知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春嫂子抱着个小布袋子来了。 “在说什么?”她一屁股坐下,打开布袋子给苏氏和朱五娘看。 “我收得好好的,你们看,一点虫都没长。不枉我从芙蓉镇花高价买的。” 苏氏伸手捏了一颗,“不错,保管得很好!” 朱五娘开玩笑说,“这么说来,我得眼红才是,原本是给我的!” 春嫂子急了,“你别眼红,算我欠你的。等到云府,我给你买十斤。” “不,二十斤!”她豪气地说。 朱五娘当即接下话,“我记着的。等到了云府你不给我二十斤,我就上门讨债。” 春嫂子总算听出她是在开玩笑。 “明知道我会着急,你还这么说。” “噗嗤!”朱五娘和苏氏一齐笑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朱五娘说,“知道邬肃祖孙没事,我这心也放下来了。天晚了,我回去了!” 春嫂子把布袋子放下,“明玉,你帮我交给邬婆子啊!” 她慌忙起身,托住朱五娘的手,“我送大肚婆回家!” 苏氏摆了摆手,站起了身。 她也得去看看邬肃他们了! 第518章 李梦失踪 苏氏熄了半边火堆,挂上装满水的壶子。 想着要去看邬肃之前,得把棉布给朱音拿去。 她爬到床上,在最里面抽出一个大包袱,打开选了一大块浅蓝色的布,估摸着做两身里衣还有剩。 她取出来折好,把包袱重新系好。 她手头上只有做里衣的料子,想了想改天还得再找块适合做外套的料子,给邬肃备着。 “娘,你去哪里?” 苏氏走出油布棚,才发现二儿子一直坐在外面。 这会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到夜晚还是很凉的。 “你不冷吗?”苏氏把布夹在腋窝下,双手拉起李寄云,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手。 “这么凉,着凉了怎么办?” “娘,我不冷!”李寄云低声说着。 “同娘去给你干娘送布料,给邬肃做衣裳。” 苏氏知道二儿子心情不好,并不打算直接问他。 “娘,是给邬肃做衣裳?” 苏氏点头。 李寄云满脸认真地说,“给邬肃多做两身,今年我不换新衣了。用我做衣裳的料子。” “好,就用你的。”苏氏应下,没有反对。 看着儿子的表情,明显开心了一点,她也欣慰。 母子俩把布料送到,又相携去了覃大夫的油布棚外。 这会村民都散了。 只剩下覃大夫和护士队的人。 苏氏看他们都守在外面,于是问道,“邬肃醒来了吗?” “还没有!”姜晴回答。 想着苏氏是担心杳儿,她又说,“杳儿在里面有事,覃大夫让我们在外面等着不要进去。” “您找杳儿,等会我帮您叫她!” 苏氏摇头,“不用!不用叫,我待一会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嗯,那您去烤着火,等等杳儿也出来了!” 姜晴把苏氏引到火堆旁,又搬来两块木墩子。 苏氏坐下后,拉着二儿子也坐下。 “我们在这守着,邬肃醒了咱们再走!” 李寄云鼻头一酸,眼睛顿时就红了。 哽咽道,“娘,我对不起邬肃,他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氏揉了一下他的头,“娘知道!所以娘陪你一起守着。 你心里好受些,娘心里也好受些!” 李寄云低着头,掉着滚烫的眼泪。 “好了,邬肃会没事的!”苏氏安慰道,“等他醒来了,你可得好好服侍他,待他好。这样就算道了歉!” “好!”李寄云抬头应下。 苏氏掐了下他的脸颊,“晚饭都不吃,你看你都瘦了!” 李寄云终于忍不住笑了,“娘,您这话说得您自己都不信吧! 现在村里人不少叫我胖子胖子的。 我一顿不吃,瘦不了二两!” 两人没等多久,李杳就从油布棚里出来了。 几个姑娘一齐围上,“怎么样,邬肃醒来了吗?” 李杳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邬肃醒来了!” 她说,“但是现在还没好全,少些人进去打扰,他才能快速恢复。” 众姑娘明白,纷纷表示,不去打扰。 “杳儿!” “妹妹!” 苏氏与李寄云一齐喊道。 李杳朝火堆边走来,“娘,二哥,你们怎么守在这?” “娘陪你二哥!”苏氏直接说,“顺便关心关心你。” 李杳笑得灿烂。 “二哥,邬肃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可以吗?”李寄云扣着双手,眼里全是希冀。 “当然可以!”李杳眨了眨眼,“不过进去得听姜姐姐吩咐。” “是,是!” 李寄云边应边点头,还不忘往油布棚冲去。 但也把话听到了耳里,跑到油布棚门口,就刹住了脚。 满脸绯红,紧张得不敢敲门。 好在姜晴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掀开了油布帘子,“进来吧!” 李杳与苏氏收回目光。 “你二哥他这回吓怕了,也吃到了教训。” 苏氏说着,拉着李杳坐下。 “虽然是,但也怪不到二哥头上吧!”李杳沉声道,“二哥与邬肃,哪里知道这人间险恶。” “谁会想到,老实巴交的李大柱,勤快本分的李大嫂,和柔弱得跟小白花一样的李念,内心如同那蛇蝎。” 苏氏拉起闺女的手揉了揉,“你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的活了几辈子!” 李杳浑身一怔,躲过苏氏投在身上那温柔的目光。 莞然一笑,“娘,肚子饿了!” 苏氏其实最喜欢闺女向她撒娇,比如现在的样子,就正中她柔软的心。 “梦梦不是给你送饭了吗?” “啊!送饭来了?”李杳吃惊不已。 以为自己错过了,忙起身问起黄姐姐她们。 “你们看到我梦梦姐了吗?” 黄姑娘等人一齐摇头。 李杳的心又咯噔一下,苏氏瞬间天色煞白。 “梦梦先我们出来,应该有大半个时辰了。” 李杳抓住苏氏的手,“娘,先别着急,那会人多,梦梦姐可能挤不过来。又或者知道我忙,便先回去了!” “我来的时候,她还没回来!”苏氏满脸焦急。 “先回去看看!”李杳心一沉。 梦梦姐做事一向有交待,自从龙二事件后,她鲜少出门,赶路的时候总走最里面。 不是待在苏氏身边,就是待在朱音和朱音娘身边。 从不乱跑! 今日给她送饭,便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单独行动。 难不成就这一次,让坏人钻了空子。 李杳是非常着急的,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找话安慰苏氏。 “回,回去,告诉你爹他们!” 苏氏着急忙慌,慌不择路,差点摔倒。 李杳暗暗使力,托住她。 两人匆忙回了家。 “阅炎,”苏氏钻进油布棚,顿时眼泪就喷了出来。 李阅炎与王正正在吃饭,被她吓了一跳。 “阅炎,梦梦不见了?” 李阅炎筷子一扔,过来抱住双腿发软的苏氏,“不见了?找过没有?” “杳儿,你说!”王正比较冷静。 “爹,干爹。还没找过!” 李杳按下心里的忐忑,“梦梦姐去给我送饭,但我们那里的姑娘都没看到她。娘说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李阅炎把苏氏扶着坐到椅子上,“你先别急!” “杳儿,你去梦梦房里看看,看她在不在?”李阅炎立马做了决定。 李杳点头,转身往隔壁走去。 “我去问问几个小子,看他们看到了没有!”王正也提脚出去。 很快油布棚里,他们一家全到了,除了失踪的李梦。 第519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有人盯上我们家了!” 李阅炎头脑十分清楚。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李寄风眸眼腥红,话也不再听,直接往外走。 王正伸脚横在门上。 “让开!”李寄风大吼。 王正就一巴掌拍去,直接拍到他头上。 “你去哪里找,这附近都找过了,要是知道在哪,还用你出手!” 李寄风瞪着他。 王正更凶地看着他,“先听你姑父怎么说。这事要有盘算!” 李寄风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王正瞧他这样,也不忍再吼他,缓和了语气,“不差这两分钟,待会还要去找的。” “现在咱们分头行动,”李阅炎继续道,“明玉你和亲家娘去相熟的妇人那问问,看她们有没有见过梦梦。” “寄阳寄风,别惊动咱们村里那些单身或人口少的人家,看看他们的动向,有没有反常的人家。” “亲家爹,你带着寄泽去一趟覃大夫那还有范夫子处。问话也得仔细,别让人生了误会。” “王正,梦梦最近去扯过笋,竹林那你去一趟。” 王正点头。 “我同干爹一路。”李杳说。 李阅炎点头。 “我去一趟村长家,还有黄叔那。只有他们两家,咱们百分之百信任。”他说。 “那我呢?”朱音着急站起来。 “音儿,你带着小小宝去五娘家,或者春嫂子家待着。” 王正回答,“阅炎哥说得不错,怕是有人冲着咱们家来的。” 朱音点头,“那我同娘和嫂子一起去,到了就不走了!” 安排妥当,再难过的人都得支撑起来。 苏氏她们几个先走。 最后出门的是李杳和王正。李杳边走边抱着个米饭团子啃。 狼吞虎咽,几大口就吃掉一个。 “你慢点吃!” 王正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两天事多,你又没休息,还能撑住不?” 李杳仰起头喝了半壶水后才说话。 “干爹,我不要紧也没哪里不适。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梦梦姐,我怕时间久了,梦梦姐会有危险!” “唉,可咱们也没有方向啊!” 私下没人,王正说出心里话。 “不知道是谁要对付我们?又是什么时候盯上梦梦的?” 李杳停下脚,“光靠咱们一家想找到人确实很难,所以我打算寻找帮助。” 王正也停下来,“小九同黑脸关键时候又不在。说是要离开半个月,昨儿个一走,咱们这就出事。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故意避着黑脸他们的。” 李杳暗下眸子,未尝不是。 看来有人时刻关注着他们家的一举一动。她突然想到李大柱一家,眼底升起腾腾恨意。 这一家子隐藏得够深啊! “我还有人!” 李杳提步往树林去,王正赶忙跟上。 一到树林,李杳就仰头望着树上。 她着急,顾不得其他,也懒得一棵一棵找,“黄脸!黄脸,你出来!” 她大唤了几声,树林静得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找我!” 黄脸从他们背后落下,原先飞来至少会刮起一阵风,可这次完全没有声音,如同鬼魅一样。 李杳转过身,抬眼对上他的脸,“你们公子让你留下,可有什么话交待了你?” 她知道黄脸这人傲娇,也不服她。 原先她还能耐着性子跟他磨,让他慢慢接受。 但现在她没时间再同他磨了。 黄脸脸色突变,虽然他脸上遮着图案,天未亮也看得不太清。 但李杳还是捕捉到了他眉眼的变化。 “你公子定是交待了你,让你护住咱们村的安危。还有,让你听我的!” 黄脸微点了下头,面无表情,“你说得不错,现在有何吩咐?” “我姐不见了!” 李杳敛目,“距离她失踪已过去两个时辰,我希望你能带人翻一翻附近的几座山。 按理有人若是想掳走她,两个时辰走不了多远,现在还来得及!” 黄脸冷哼一声,“若不是掳而是杀了?” 李杳特意避开这个想法,不过是给自己希望,她没想到黄脸这么不留情地说出来。 她愤怒极了! “尸体!死了我要她的尸体!” 低吼中夹杂着不甘与痛惜,李杳盯着黄脸的眼睛。 “你也失败透顶!黑脸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直接对我的家人出手。 而你,才两日。 我师父遭小人算计,邬肃受伤是代我二哥受罪。 现在梦梦姐失踪,你告诉我下一个是谁?” 黄脸眸底闪过抹狠戾的光。 李杳继续说,“我原也不愿用这老套,主子比谁都大的权力来压任何人。 现在看来,是你要吃这一套!” 黄脸抬眸。 李杳轻嗤,“你既然要吃这一套,我就代你主子命令你,我要你领你那两百士兵,掘地三尺,把我梦梦姐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你,”李杳直视着他,“你再不服也没用,我给你主子创造的价值,给他的利益,你永远也达不到。这也是为什么他离开也要护我们周全的原因。” “你就当我挟恩图报!” 黄脸转身,“天亮之前,属下会给你消息!” 话音未落,他就消失不见了。 李杳用力过猛,说完那些话就有些重心不稳。 “干爹,你快扶我一下!”她扯出一抹笑。 王正忙伸手扶住她,把她移到一棵树旁,让她挨着大树根坐下。 “杳儿,这人周身戾气太重,你这样威胁他,他会不会真心帮忙?” 李杳从布袋子里随便掏了颗糖出来,扔进嘴里。 “会吧!” 王正长吁了一口气,“小九身边的人怎么这么怪?” 李杳靠着树上,刚刚也是太着急太气愤,让她急火攻心。 这会静下来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说的话。 “随便吧!等到了云府,咱们就与小九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一开始小九混进他们家就是有目地的,长时间相处,竟博得了她的信任。 让她忘记了,这人有多危险,也有多身不由己! “杳儿,小九没有坏心眼。你生气也不能连累他啊!” 王正还是说着公道话。 李杳嗤笑,“他留个不听话的人给我,还说没坏心眼! 反正,我已经想好了。 与其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还有,我们也别跟那种身份不明的人搅在一起了。 谁知道危险到底是冲我们来的,还是他!” 李杳脑袋里一片浆糊。 第520章 咱们村里,你有怀疑的人吗? 李杳休息了一刻钟,就站起身,“干爹,我们去竹林。” “干爹背你?”王正弯起背,招了招她。 李杳摇头,“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能走动。而且,我最近在练习轻功,得多走走。” 说完,她还给王正表演一下,飞出十几米远。 王正很是惊讶,“你会飞了啊!” 竖起大拇指,表扬道,“杳儿,你真是太厉害了,学什么都快!” 说起这个,李杳吐槽起来,“就刚刚那个黄脸,还说我资质差,同黑脸一样。他说我不行就算了,还说黑脸不行!” 王正笑了笑,任她抱怨。 “不过,这黄脸确实有本事。我能飞得这顺利,多亏了他,差点把我摔死!哼哼!” “所以他的武功真比黑脸高?” 王正回想正黄脸的样子,端端正正,身形高大,重要是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劲,一看就是高手。 “没错,是比黑脸高强!”李杳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艺。 “还不是年轻!”她替黑脸找补了一下,“看着比黑脸年轻不少。仗着年轻呗!” 两人在竹林寻了一圈,没有找到李梦。 李杳也早就料到,故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回家!” 两人决定先回家,至于让黄脸干的事情,暂时瞒着家里人。 该找还找! 这是李杳临时决定的想法。 她之前觉得他们家的信息是李大柱泄露出去的。但这会她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以李大柱一家的道行,应该做不到。因为道行高,就不会这么快被发觉了。 他们只是凑巧了而已! 会是谁? 李杳挨个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是谁? 两人到家,其他人还没回来。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王正这么说,就是提醒李杳,黄脸那会给消息来。 让她不用太担心。 “干爹,咱们找人找得太安静了,应该让大家都知道,梦梦姐失踪了,我们很担心,也很紧张。甚至没有理智!” 王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他不得不告诉她,“你爹娘有顾虑。 梦梦这个年纪的姑娘,最在乎的是名声。 突然失了踪,就是找回来了。 也怕有人说闲话。” 李杳这才反应过来。 可与性命相比,名声又算得了什么?还有那暗处的人,不揪出来,他们家就不能安宁。 她沉了沉眼眸,“名声真的那么重要吗?” 王正张了张嘴,但没回她。 重要!怎么不重要! 但杳儿还小,可能不懂也不明白。 李杳自说自话,“重要吧!像蔡姐姐就算嫁了人,从前的事她也放不下。 姜姐姐,胡姐姐,她们随时都要被那口无遮拦的人拿出来骂上几句。 还有的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鄙夷着。 可这明明不是她们的错!” 王正点头,“你别想这么多!” “现在就等天亮,若黄脸那没来消息,咱们就不管那名声不名声的!” “只能这样了!”李杳到底把抓内奸的事暂时压下。 屋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人。 回来的是李寄泽和朱音爹。 “大哥?” 李寄泽快步走到火堆旁,“覃大夫那大约知道情况,不用咱们问,他们还帮忙在附近找了一圈。” 他摇头,“确实没见到人,那些姑娘也没声张。” “先喝杯热茶,慢慢说。” 李杳给他们倒了茶,几人这才坐到火堆旁。 “我们找到范夫子处,他们已经睡着了。” 朱音爹喝了一大口热茶后,抱着杯子取暖,“我也是粗心,原本就是三更天,睡着了正常。当时还怀疑了那文台。”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 “您也是关心则乱!”李寄泽抿了下唇,克制着内心的躁动,“文台兄虽然不爱读书,但他明事理。并未与咱们计较。” “范夫子也理解咱们的心情,不仅不怪我们,还宽慰了许久。” 朱音爹惭愧不已,几口喝掉杯里的茶,“我看我也只能砍砍柴,放下牛。其他的也帮不上忙。” 李杳给了干爹了一个眼神。 “爹,你别这么说。我们知道您着急。” 王正担心他心里过意不去,干脆领着他出去劝说。 屋内只剩李杳兄妹。 “你找到人帮忙呢?”李寄泽问。 李杳知道瞒不过大哥的眼睛,于是点了下头。 “我瞧着这回出手的人,定是知道黑脸不在。 咱们到底太弱,黑脸不在,咱们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只希望那人还有良知,抓梦梦姐只是想要挟爹,而不是……” “大哥,你觉得是冲爹来的?” 李杳很意外,因为她还没想到暗处的人到底是冲谁来的。 黑眸流转,李寄泽伸了伸握着杯子的双手。 “若是冲小九来的,他们不会这么迂回,直接抓人砍杀就是。 但是爹不一样。 那人似乎是想拖住大家的脚步,我总感觉手段下作,但还不够致人死地。” 李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纠缠杀与不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程姨娘。 多少次,她想要了爹的命,后又销声匿迹久不动作。 也许她是想杀的,但又畏惧战王的威严。怕事情败露的一天,她没有退路。 所以她时常矛盾! 李杳很快锁定了她。 如果是她派的人,那与李仁范有关系吗? 李杳再次陷入了一个圈,怎么想也不明白。 “大哥,咱们村里,你有怀疑的人吗?” 李寄泽看向她,“你是怀疑咱们村有内鬼?” 他像是问话,但并不需要人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开口,“若之前,我会怀疑李大柱一家。但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 不过,我同你一样,也猜不到是谁?” 兄妹俩一同沉默,直到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和三三两两的脚步声。 苏氏全身疲惫地进来,满脸憔悴,双目无光。 自顾着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绷不住,低低哭泣。 朱音娘脸色也不好,靠在桌子边坐着。 这个情况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了。 天渐渐露出一丝光亮,李杳走到门口,望向东边。 李寄阳从她旁边挤了过去,额头上的头发一丝一丝的绞在一起,同他的心情一样,缠绞成麻。 苏氏抬起头,哽咽着开口,“寄风呢?” 第521章 她就是死,也不要作饵 李寄阳沙哑着声音,“他,他去别处寻去了。” “我拦不住他,又怕你们担心,所以先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我也得再去寻。” 苏氏挥了下手,“你们小心一点!” 她还能做什么? 自己找不到,总不能阻止孩子们去寻吧。 寄风寄阳与梦梦是亲兄妹,他们到底流着同样的血,会更要紧一些。 李寄阳转过身,又出了油布棚。 李杳追了过去,“寄阳哥,你们若要寻,去那树林后,原先李大柱一家关邬肃的地方。那里还没找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也许只是找个地方打发他们。 李寄阳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李杳转身回头,目光正对上东方,那太阳隐约有冒出来的势头,周围云彩染上浅薄的金光,还有些绯红。 她要去林子里了! 她小跑往外走,没再进去油布棚里,实在是她不喜那压抑又窒息的气氛。 刚跑没多远,迎面就碰上爹他们一行人。 “杳儿,去哪?” 李阅炎拦下她,“我同你武伯伯和黄爷爷他们,从树林竹林那一圈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梦梦的影子。” “爹,我现在有事!你回家等我消息!” 李杳扔下这话,直接从他们身边跑过。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那人能从大家眼皮子底下把梦梦姐劫走,又岂会在此处逗留。 在周围寻找不过是给自己,给大家心里一个希望的借口。 到底最终还是得看黄脸。 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李杳不想在家里等,那样感觉像是坐以待毙。 她去了林子,走到之前与黄脸碰面的地方。 挨着树坐下。 她等待结果,也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 当然,这是最后一次她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等到了云府,她要建立自己的势力,绝不依靠任何人。 不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黄脸神色冷冽,手下的两百士兵被他分散去了五个山头。 而他独自一人,寻到了西南方向的一个山头。 他望了下东方,炫彩夺目的霞光尤其刺他的眼,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可他并未找到人的踪迹。 五组人包围的附近的方向,他所寻的山头是唯一的缺口。 如果他们都没找寻到人,那么人就肯定在他所在的山头了。 若非顶级高手,想要比他快是不可能的。 东方太阳冒出个尖,约定的时间到了。五组人射向天空的讯息他也接收到了。 可惜,人不在他们那边。 如此也好,他能确定就是他脚下的山头了。 狠戾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再一眨眼,他就消失在原地。 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数以万计的大树中。 峭石,沼泽,悬崖这也对他来说,根本难不倒他。 偶尔他甩出圆转盘,能给他扫出一片平地,那些长刺荆棘沿路倒了一地。 红日升得极其缓慢,但他却无比希望此刻是黑暗。 可他训练有素,即便再急,他也能控制住,压制住。 “别过来!” 李梦吼出这一声的时候,那群黑衣人齐声猖狂大笑。 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因为黄脸也听到了这声绝望又痛苦,不甘又愤怒的声音。 他内心闪过一缕窃喜,终是让他找到了! “哈哈,小娘们!这会你家人还围着那山头团团转,可惜啊,都是一群蠢货,又怎么知道你早已离他们这么远了。” 李梦衣裳褴褛,这是她第三次逃跑了。 可这群人像是故意戏耍她,她逃不了多远,他们就围上来了。 “大哥,这娘们耐力真好,小弟我腿都软了。不能再同她捉迷藏了!” “废物!”被叫作大哥的黑衣人推开小弟的头。 “她喜欢跑,咱们当然得陪她好好玩啊!不然那欲火怎么散得了。” “哈哈哈……” 趁他们大笑,李梦又往前面跑去。她没有办法,也找不到办法,跑能让她安心,也让她存着希望。 “大哥,她又跑了!” “追啊!”黑衣人大哥一挥手,十多名黑衣人像是抓小鸡一样,追着李梦身后跑。 “要不是主子不许咱们碰她,这娘们早就被咱们操死了。哪还有劲逃!” 黑衣人小弟对着一棵树撒尿,边撒边说着恶心的话。 “你他娘的快点!” “大哥,你先去,我得……” 黑衣人大哥瞪了他一眼,往前追去。 那小弟对着树,正准备爽一翻,脖子上出现一点凉意。 “大哥,你也走……” 他偏过头,顿时张大嘴巴,可那叫声还没出,喉管就割成了两截。 黄脸再伸肘过去,这人就落在了地上。 底下一团尿渍,包裹着他全身。 黄脸并不耽误,往前追。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不过十几秒钟,就已穿过了所有人。 李梦被追得退无可退,万念俱灰的时候,她朝一棵大树撞去。 她就是死,也不要作饵,也不要被这些人抓住,用来威胁她的家人。 黄脸落在树前,胸口被一颗坚硬的头撞击。 他仿佛听到胸肋骨断裂的声音。 李梦仰起发晕的头,“我,我杀了你!” 晕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一头凶猛的动物,可他又有人一样的身子。还有人一样的眼睛,坚定又狠戾的透着光。 突如其来的豹头怪,把追上来的黑衣人群吓了一跳。 可他们见识浅薄,自有一种天下他们最厉害的想法。 “让开!哪来的畜生,挡爷爷们的路。” 这人狂妄,因为他们大哥,可是战王府舅子的拜把子兄弟。 这次大哥亲自出手,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 眼前的怪物,真是没长眼睛。 黄脸他从来就没好耐心,就连眼神也没给一个。 甩出他的圆铁盘,尖刻的扇叶反着寒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 率先倒下的人就是刚才说话的人,他捂着脖子,那里像是开了闸门一样,喷涌着鲜血。 一圈下来,倒了五六个,只剩下黑衣人大哥与两个小喽啰。 “兄弟,咱们无冤无仇,你若看上了这娘们直说就是,何必杀我兄弟!” 黄脸的圆转盘回到手中,再次甩出。 这一转,余下两个小喽啰,跑也跑不掉。 但那大哥似乎有两把刷子,竟让他躲过一劫。 黄脸只手搂着晕厥了的李梦,狠眸却在黑衣人大哥身上打量。 “谁让你们来的?” “大,大侠,饶命啊!” 第522章 我的胸肋骨应该断了! “谁派你来的?”黄脸再次吐出这话,冷峻的脸让人恍惚。 黑衣人掉头就跑,这人就是疯子,他求饶也不会放过他。不如自寻出路。 黄脸暗下眸子,甩出圆转盘,这回那黑衣人死在了圆转盘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黄脸收回圆转盘,插到背后。这才把怀里的人轻放在地上。 他快速上前,在黑衣人身上找了一圈,把认为有用的东西都搜刮下来,撕了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包起,绑到后腰上。 他弯身准备抱起李梦,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 他忍着痛,额头冒着如珠的汗水。 瞥到李梦额前硕大红肿的包,他摸了下胸口。 她的头可真硬啊! 她的脸也似乎有些好看! 他别过眼,想避开她惨白委屈又带着倔强的神情,却又让他瞧见一双鲜血淋漓的脚。 他的胸口越发痛了。 黑眸闪动,他扯下胸前的一块布,把那双刺眼的双脚包裹起来。 “得罪了!”他把人横抱起。 她的头又撞上他的胸口,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好痛啊! 走出这座山头的时候,太阳正斜挂在天空。 他射出一缕红色的讯息烟后,抱着人往下面走去。 李杳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黄脸偏头,看着从鸟篮子里跳出的人,竟松了口气。 “梦梦姐!”李杳唤出声,才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圆轱辘的话。 黄脸支撑着抱起人,放进竹篮子里,并非他不想轻放下去,实在是他胸口痛得厉害。 “砰”的一声。 “你不能轻点吗?”李杳心痛道,“幸亏我篮子里垫得够软,不然我梦梦姐会被你摔死。” “抱歉!” “算了算了!总归你把人救回来了,这个恩情我记住了!” 黄脸栽头倒下。 吓得李杳从篮子里跳了出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黄脸摇了下头,支撑着坐起。 李杳怀疑地看向他,“你受伤了,抓我梦梦姐的人很厉害?” 黄脸舔了下唇。 李杳揭开水壶递了过去。 半天不见黄脸伸手接。 “喝啊!”李杳又递了递,“难道要我喂你?” 黄脸这才接过去,喝了一口水,流到心里觉得痛极了。 “看不出你还挺斯文的,喝个水跟大家闺秀一样。” 黄脸脸上露出痛意,“我受伤了!伤我的人可不是那些三脚猫小杂碎。” 李杳看着他。 他冷笑,“让你亲爱的姐姐用头撞的。我的胸肋骨应该断了!” “她,她撞你?”李杳伸手想掀开他的衣。 黄脸绷着脸往后倒。 李杳只得作罢。 黄脸冷着脸说,“她的头可真硬!要是撞到树上,硬的就不是她的头了!” 他支撑着起身,又缓缓喝了几口水,这水流到心里,似乎缓和了他的痛楚。 “时间虽晚了一点,但好歹完成了任务。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别再扯我家公子,挟恩图报,真要报恩的是你们!” 黄脸说完,拿着水壶就走了。 他本想还回去的,但一想到这水能缓他的痛苦,就暂时昧下了。 李杳听得迷糊。但梦梦姐回来,又满身是伤,所以不作多想,翻身进了篮子。 “喂,我带你一路啊!”黑鸟飞起,李杳朝下喊去。 她看到梦梦姐头上的包,猜测黄脸的胸肋排怕是真的断了。 黄脸摆了下手,明显不想同她一路。 真是臭脾气!李杳腹诽道。 可他到底救回了梦梦姐,李杳也做不到不管他。 于是放出了凤凰,吩咐它把黄脸带回原来的树林里。 黑鸟带着她和李梦先一步落在了树林里。 李杳才翻出篮子,就被李寄风和李寄阳围了上来。 “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在这等你!”李寄风先把头探进了篮子,看到姐姐后,心头那股子担忧立马消散。 “还好你们聪明,知道在这里等我,不然我想把梦梦姐,弄回去都难。” 李寄阳与李寄风把李梦抬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 这样回去,对李梦也不太好。 在篮子里的时候,李杳已经给李梦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也喂了药,按理应该也快醒来了。 “寄阳哥,你回去只管大声地叫我师父过来给梦梦姐治伤。 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昨晚梦梦姐掉到狩猎的陷阱里去了。” 李寄风说,“咱们就不能不动声色地弄回去?” “不行!”李杳立马反对,“我想引蛇出洞。” 梦梦姐失踪,虽然知道的都是信赖的人,但难免露了口风。 只怕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少。 要保她的名声,自然得有一套说辞。 当然更大的目的是,她要把那背后之人引出来。 谁跳得最欢,就是谁! “真要这么做?”李寄风问。 李杳点头。 “好!那我去叫人,毕竟只有我知道哪里装了陷阱。” 李寄风转身,回头望了一下地上破碎不堪的姐姐,冲出了树林。 李梦醒来了,她睁开眼看到一张担忧她的脸,可这脸白净,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张脸,那眼睛也不一样。 这双眼里更多的是担忧,绝无之前的坚定与狠戾。 “妹妹,你醒了?”李寄阳惊喜道。 李杳也凑了过来,“梦梦姐,你终于醒了!” 李梦终于从梦境中醒来,那脸庞也从她脑子里消失了。 “你们救了我?” 李寄阳红着眼睛摇头。 “梦梦姐,谁救了你,我以后跟你解释,你现在听我说。记住我的每一句话。” 李梦神情木讷,缓缓点头。 “你昨晚给我去送饭,后来想到我和二哥在竹林里扯的笋子没有搬回来。你觉得可惜,所以一个人去了竹林,想要把笋子搬回去。 但是你不小心,掉到了寄风哥挖的陷阱里。你的脚受伤了,你爬不上来,因此在陷阱里困了一晚。 直到刚刚寄风哥和寄阳哥找到你!” 李梦听完,仍木木讷讷。 “梦梦姐,你听明白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杳着急地看着李梦。 “明白!” 李梦轻声说,慢慢闭上了眼睛。 “梦梦!”是苏氏的声音,她扑了过来,看着满身伤痕,脚包裹的布满是鲜血,顿时满脸泪水。 “咱们回家!” “姑姑带你回家!” 第523章 有错的可不是我,是他! 乌泱泱的来了许多人。 李阅炎扫视了一圈,最后弯腰抱起李梦,“走,回家了!” “姑父!”李梦喃喃喊道。 李阅炎喉咙一紧,眼眶红了。 众人让出一条路,李阅炎抱着人阔步急促往前走。 苏氏扶着一边,紧抓着李梦的手。 “姑姑……” “姑姑在,马上就到家了!” 李梦被困在陷阱一晚还受了重伤的消息像长翅膀一样飞遍了各个油布棚。 关心的,看热闹的,又都围了过来。 “都散了吧!明日一早动身,都别耽搁了。早点出这山,早点安心!” 朱武对众人说。 他总觉得一停下来,事就多,麻烦就不断。 “村长,那梦丫头和邬肃都受了重伤,咱们就动身,不太好吧!” 朱武朝说话的人看去。 “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当然是等他们能跑能动了再说,都是一个村的,咱们也不好做得那么苛刻,是吧?” 朱武走到他面前,“彭建,你心地还挺善良的。你兄弟彭三要是有你这良心就好了!” 彭建微仰着头,“村长,咱兄弟死都死了,就别再提了!” 朱武点头,“但动身的日子早就定好的,不能因为阅炎一家就拖延大家出山的时间。” 彭建张口之际,朱武大声道,“明早出发,谁也不要掉队!” 不少人都转身离开。 “村长怎么这般不近人情呢?”彭建嘟囔。 虽是嘟囔一声,但那话生怕别人听不见。 “彭建,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家并不想拖大家后腿,所以明日一早出发,我们也同意。 我们家梦梦,不用担心,脚不能走,我们轮流背就是。 我们还有老牛,也能带一段路。” 李阅炎言辞恳切,似真心实意的感谢。 “这么急着走,该不是你们家李梦根本不是掉进什么陷阱,而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彭建的媳妇嚷嚷道,“我家彭建好心好意劝村长缓些时间再走,你们好像迫不及待离开。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大家?” 李阅炎勾了下嘴角,“你说说看,咱家梦梦会发生什么意外?” 彭建媳妇被他突然冷脸吓了一跳,“我随便说说,你还想打人不成?” 彭建拉开媳妇,“阅炎,你别这样,我媳妇也没说什么? 这一路上,咱们什么都遇到了。 土匪,马匪,什么的太吓人了。 我媳妇也是太过担心。” 周围本来要散去的人,又停下了脚步。听着彭建夫妇的话,心里也打怵。 难不成这山中真来了马匪什么的? 那李梦根本不是掉到陷阱里受了伤,而是被马匪绑走了? “爹,就是他们夫妇,抓住他们。” 李杳在人群后观察了许久,只有这夫妇跳出来反对离开。 而且爹他们来接梦梦姐的时候,这个彭建畏畏缩缩跟在后面。 探头探脑,在看到梦梦姐的那一刹那,脸色发白,像是看到了惊魂的人一样。 这些,李杳看得清清楚楚。 李阅炎伸手抓住彭建,“是你们!” “干什么?”彭建挣扎,“你抓我做什么?” 彭建媳妇冲上前去挠李阅炎的脸,“放开我丈夫!你们失心疯是不?” 李阅炎别过脸,只手托起了彭建,另一只手抓住彭建媳妇伸过来的手。 再一用力,把两人一齐扔到地上。 “哎哟,打死人了?” “哎哟,村长,你就不管管他吗?” 彭建夫妇叫苦连天。 朱武走到他们俩面前,“原来是你们两个一直把村里的消息卖给别人!” “村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彭建吃惊道,“什么卖消息?我们夫妇老实本分,你们可别冤枉我们!” “找到了!” 这时,朱桦带着李寄风,还有彭建父亲过来。 彭老头去世后,彭家一大家子由彭建的父亲管。 “爹,你快救救儿子,这李阅炎发疯,诬赖我做了背叛村里的事情。 我看他们就是记恨弟弟做的事情,找理由找我们家麻烦。” 彭父长叹了一口气,“建儿,你就招了吧!” “爹,你怎么回事!信他们不信我?” 彭父扔下一个布包,松松垮垮,掉出一堆银子。 “我们彭家祖祖辈辈务农为生,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你做了什么,还不承认!” 彭建从地上爬起来,“爹啊!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跟大家一起侮蔑儿子呢? 难道你想儿子跟弟弟一样,死在你前头!” 彭父垂头,抹了下泪。 “我只当没生过你们!” 他做了选择,自从大哥死后,他就肩负着彭家的重担。 今日他的儿子做了错事,他不能偏私,尽管他的心很痛。 他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儿子毁了彭家的将来。 “老实说吧!”他说,“老实交待了,我求村长给你们一条活路。” 彭建突然满是戾气道,“你老糊涂了!” 他看向朱武,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又看向李阅炎,“你可真的深藏不露!” 他笑,“我弟弟彭三傻,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你们忘了,我可是他的亲兄弟。 他有好事,怎么会忘了我这个兄弟。 你们拆穿了他同表弟夫妇。 可那又怎么样? 还有我! 我比他聪明,不会随便出手。我只要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报告出去,同样有赚不完的银子!” 李阅炎冷哼,“聪明吗? 现在还不是拆穿了!” 彭建半点不怕,也不在乎。 “那又怎么样?我该赚的银子也赚到了!” 他跑去捡起地上的银子,用布包得紧紧的,然后系在怀里。 “我不过是别人问我什么? 我回答什么? 可没有对你们使过半点手段,对你们造成伤害的不是我!” 他扶起地上的媳妇。 “我们走!我们离开他们,一刀两断。他们还能怎么样?” 彭父拦了下他们,“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彭建冷哼,“爹,我最后再叫您一声爹! 您老糊涂了! 儿子不要,要跟着这群走不出山的人混!” 彭父举起手,“孽子!” 彭建瞪着眼睛,“有错的可不是我,是他!” 他指着李阅炎,“是他的身份害了他,也害了你们!” “若不是他,新村会这么多波折与困难吗? 他还有脸说我卖消息! 他在怕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那身份见不得人!” 第524章 是我,我来看你死了没? “李阅炎,你要不想我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就别拦着我们!” 彭建拉起他媳妇,“咱们走,反正翻过那座山,咱们就到云府了!” 朱武横枪拦住了他们夫妇。 他看向阅炎,只要他开口,他就马上送这对夫妇下地狱。 可刚刚的话,如同雷一样,击打在李阅炎的头上。 他久久不能回神,陷入无尽的自责中。 “武伯伯,放他们走!”李杳替她爹开口,“他说得没错,他们只是别人问他们答,确实没使下作手段。”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要离开,就让他们离开!” 彭建夫妇听闻,掀开朱武的长枪,夫妇俩头也不回,抱着银子离开了。 众人带着疑惑,带着不解,也在朱武的催促下散去。 彭建的话,到底给他们心中埋下了一颗炸弹。 这一路来,他们的灾难都是李阅炎带来的吗? 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叫见不得光? 总之,每个人都心存疑惑。 这晚,三三两两的人在朱家走走出出。 李阅炎望着朱家方向,露出一丝苦笑。 李杳从覃大夫处回来,给李梦擦了她空间的药,又看了看邬肃。 昨晚她已经把邬肃带进去了一趟空间,因为不想别人发觉,并没有待多长时间,虽然只有几分钟,但邬肃身上的伤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原本虚亏的底子,一下子好了七七八八。 只要等外伤痊愈,他整个人就跟常人无异了。 至于李梦,身上大多是刮伤,最严重的是脚伤,其次是头上那个包。 想到这,她又想起黄脸说他胸肋骨断了的话。 “爹!”她唤了声正沉默不语,备受内心折磨的人。 李阅炎转过身子,“杳儿回来了?你梦梦姐怎么样?还有邬肃能下地了吗?” 李杳一一回了他。 “爹,你这会要没事,陪我走一趟!” “去哪?”他一向有求必应,何况是闺女要求。 “等下你就知道了!”李杳弯了弯唇,“不过你得等等我。” 李阅炎扯起一抹笑,点了点头。 李杳跑进油布棚,恰好朱音娘端着一锅新炖好的骨头萝卜汤放桌上。 “亲家奶奶,劳您再煮一锅,这锅我要了!” “你这孩子,光吃这个怎么行,我去给你装碗饭!” 朱音娘转身就要去盛饭。 “用大碗,超大的碗!” 朱音娘也是心不在焉,李杳说大碗,她就用了一个硕大的碗盛了碗粥来。 “今晚你娘交待煮稀饭,我忘记没有煮饭!” “更好!谢谢亲家奶奶!” 李杳提起锅,抱着碗,大步从油布棚出来。 朱音娘拿着个篮子追了出来,“干什么去?装到篮子里,别洒了!” 李杳再次道谢。 等人走远,朱音娘才回过神来。杳儿能吃完那么多吗? 也是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她都懵了。 算了,重新再煮一些备着。 她转身又去忙去了。 李杳提着竹篮走到她爹的身边,“爹,去树林!” 李阅炎接过篮子,提到手中。 父女俩一路无言,到了树林里,李阅炎才问,“是不是见救梦梦的人?” 李杳点头,“爹,你见过他了的。” 李阅炎回忆起来,“是黄脸!” “是他!”李杳说,“黑脸和小九不在,让人钻了空子。不过好在有黄脸在,咱们不用担心。” “那爹得好好谢谢他!”李阅炎挤出一缕笑。 “爹,这些都不怪你!你不要把彭建说的那些话压在心底。 你的身份由不得你决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也不是因为你。 如果你因为他的话过得不开心,埋怨自己。那才是中了别人的奸计。” “爹没有不开心,也没放在心上!” 李阅炎避开闺女的目光,眼眸闪了闪。 “爹!”李杳转到他眼前,“您是我爹,我还能不知道吗?” “杳儿,咱们快点去见黄脸吧!” 李杳见他有心逃避,也就不再多说,她想她爹需要时间消化吧! 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通,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于是她开始唤黄脸,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黄脸出现。 心想,黄脸不会胸肋骨穿肺死了吧! 越想就越觉得很有可能。 李杳再次大声呼唤,且抬头在树上寻着。 寻了一圈,不见人影,她都打算放弃了。 却在这时,头顶上落下一把树叶。 “爹,在上面!” 李杳唤住还在往前寻的爹,指了指头顶。 “我上去看看!” 李杳飞到树上,费了好大的力。 要怪就怪黄脸睡得太高,她手脚并用,触了几个点才飞到树枝上。 “黄脸!”她唤。 黄脸没有回她,只因此刻的黄脸全身通红,脸看不出,但耳朵与脖子全是红的。 李杳伸手碰到他额头,被一只手猛地捉住,且黄脸睁开了眼睛,锐利地看向她。 “是我,我来看你死了没?” 李杳甩了甩手,但黄脸忘记松开,仍死死钳住。 “你都要死了,还这么具有攻击性,我相信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黄脸张了张口,喉咙里滚出一句话,“你要是没有事情吩咐,就赶紧滚!” 李杳气炸了,“你松手,我马上滚!” 黄脸甩开手。 李杳只感觉自己失算了!她忘记自己是在树上,重心不稳的她直直地往地上落。 “黄脸,我*¥@¥@!” 李杳愤怒地骂完,最后落地的时候勉强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滚出了几米。 不过幸亏,她用轻功缓冲了一下,除了沾满身的树叶,到底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 李阅炎着急问道,“他是不是救梦梦的时候受了重伤?” 李杳想了想,点了下头。 怎么不算呢?虽然不是坏人所伤,但到底也是被梦梦姐撞伤的啊! “那我去叫覃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不用了,爹,他下来了!” “砰”的一声,黄脸落在父女俩跟前。 李阅炎狠皱了一下眉,这下来的方式真够特别。 “爹,快背人回去,这家伙晕了!” 李杳摸了下黄脸的额头,又探了下他的鼻息。 没死就好! 父女俩背着人回去,天已经黑得不见五指了。 也幸亏是天黑,其他人家又都忙着收拾明日起程的行囊,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 覃大夫看着新来的病患,眉眼突突。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累死他算了! 第525章 露脸是大忌! 覃大夫的油布棚只有两个床位,好在邬肃进了空间一趟,伤势好转了许多。李寄云便把他带去同他住。 腾出的床位立马被黄脸住上了。 这会另一个床位上的李梦睁大眼睛,目光盯着对面的床上。 “梦梦姐,这是你的药,喝过早点睡!” 李杳把端来的药放到李梦手上。 “他,他我好像见过!” 李梦端着药并不喝,目光仍未从黄脸身上抽离。 “梦梦姐,他就是救你回来的人。我和师父给他检查过了,他这会高热不醒,是因为胸前的肋骨断裂,刺入肺中。情况并不太好!” 李梦双手颤抖,险些打翻药碗。 李杳伸手端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知道!是我撞的?” 李杳弯唇,“嗯!” “救救他!”李梦双目含泪,目光乞求。抓住李杳的衣袖,“杳儿,你救救他!” “嗯,你喝药,喝完药,我就救他!” 李杳把药送到她嘴边。 李梦赶忙端起碗,几口喝完药。 “我喝完了。杳儿,你救他吧!” 李杳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覃大夫回头瞟了一眼,见李梦慢慢躺下,最后沉睡。 开口道,“磨磨蹭蹭,再不正骨,他真得死了!” 李杳给李梦盖好薄被。 回道,“有师父在,他死不了!” “别拍马屁了!”覃大夫指着床上的黄脸,“其他先不说,他这张脸就够吓人的。你想办法给他清理了。我先去弄点止痛的药,待会正骨不是一般的痛。” 他说完就往外走,“我让你师兄守在外面,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哦,你要有什么事,唤他就是!” 李杳蹙眉,追问,“师父,你不管了?” “我管啊!我去配药!” 话是这么说,李杳知道师父是给她腾空间。 像黄脸这样的伤,是要开膛破肚的。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怕是很难存活。 李杳不作多想,把黄脸带进了空间。 客厅的沙发上,黄脸平整地躺着。 空间的自动治愈功能,根本不用她动手,她只需观察他的恢复情况,趁他醒之前,带他出去就好。 李杳守了两分钟,就取了一瓶卸妆水来。 她也不是觉得黄脸的脸恐怖,而是太浓的妆,让她很难观察黄脸的情况。 如此,她倒了半瓶卸妆水,直接给黄脸卸妆。 她的动作很快,估摸着十分钟,黄脸就变成了人样。 李杳扫了一眼,还不错,浓眉鼻挺,肤色不如黑脸白净,小麦色,一看就很健康,脸型端正。 与性格截然相反,不似那么冷冽和不近人情。 原来,妆照是他唬人的面具。 李杳伸手摸了一下他胸腹,又去碰他的额头。 猛地发觉他眼睫毛闪动,吓得她立马带人出了空间。 她还没来得及抽回额头上的手,就又被钳住。 黄脸睁开眼,手上的力气仍使着。 “放开我!”李杳怒道。 黄脸看清楚人才松开手,“这是哪里?” 李杳抽回手,没好气地瞪着他,“阎王殿!” 黄脸抬眼盯着棚顶,“这是覃大夫的棚子,你们救了我?” “哟,你还真把我们这里摸透彻了,连我师父你都查得清清楚楚。” 黄脸听出她的讽刺。 他现在试着慢慢接受这个乖戾,狠辣,恃宠而骄的小丫头。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给我杯水!”他说。 李杳轻哼,面上不愿。但还是倒了杯水过来。 “喝!” 黄脸平板着不动,“我的胸口痛得厉害,起不来了!” “痛?”李杳笑了起来,“真痛还是假痛?” “当然是……”黄脸伸手去摸,又用手肘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 “不,不痛了!” 李杳把水递给他,“也不是完全不痛吧,你那穿破的肺还有接好的骨头都没那么快痊愈,还得休养着。” 黄脸喝着水,眼眸垂下,“多谢!” 李杳想着这人嘴巴硬极了,能让他说出“多谢”二字,实属不易。 “谢谢你师父,他的医术确实厉害!” “不谢!” 覃大夫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小意思啦!” 李杳额头挂满黑线,她严重怀疑师父在这棚子里装了摄像头,不然怎么会这么及时。 “这药主要是调理五脏六腑的,加了止痛药。”覃大夫把药递给黄脸。 “没想到你还是个年轻小伙,多大了?” 黄脸端着药,怔住。 “二十二!” “哦,年轻,好小伙!”覃大夫勾起唇,“年轻好,恢复得快!” 李杳坐在梦梦姐的床尾,忍着笑看着黄脸一脸莫明的样子。 覃大夫看着黄脸喝完药,“小伙子就是厉害,这么苦的药,眉头都不皱一下。” 黄脸低头,看着自己坦露在外地胸口,慌忙扯住薄被盖着。 李杳“噗嗤”大笑出声。 覃大夫顿时黑了脸。 黄脸放下碗,“我回去了!我不能暴露!” “你还不能回去,至少得休养几天。” 覃大夫也不夸他了。 “小人之心!” 黄脸移过头,看向幸灾乐祸的李杳,头一次他希望她帮他。 李杳也不负所望,“哈哈,黄脸,你误会了!” “我师父可不喜欢男人!” 黄脸嗖的一下红了脸,又同发热了一样。 “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看到你原本的样子有点吃惊而已。” 覃大夫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他无语地背起他的药箱,嫌弃地看了一眼黄脸。 对李杳说,“这人交给你了,我乐得轻松!” “师父慢走!”李杳哈哈大笑。 黄脸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一改往日的死人脸,这会竟彷徨不知所措。 等到反应过来,他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谁干的!” 李杳伸手指了指自己。 黄脸顿时大怒,“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露脸是大忌!” “什么大忌!”李杳可不惯他,“看不清楚你的脸,怎么观察你的病情,咱们大夫,讲究的是望闻问切。” “首要是望,你明不明白!” 黄脸狠狠地吐了口气,莫明悲伤,“露了脸,我就不能做暗卫了!” 这点,李杳并没想到,而且是真不知道。这让她有点儿心虚。 “那,那个,黑脸也露了脸……” 第526章 你可知安平的夫君是谁? “我同他不一样!” 黄脸扔下这话。不似之前那般恼怒,但声音十分沉重。 陷入沉默中。 李杳搓了搓手,心虚不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那还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你放心,你这张脸只有几个人看到。 我们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 你要不放心,我现在给你画上?” 看着黄脸眼角动了一下,李杳试着继续补救。 “我保证画得比你之前的豹头更凶猛,更逼真。让坏人一看到就吓破胆子!” “哪几个人看到了?”黄脸抬头。 李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黄脸横眼看向她,“你不说,我就灭口了!” 李杳拍了拍胸口,“吓死了!” 再认真想了想,“只有我和师父,其他人都没看到!” 还好梦梦姐吃了药睡着了,李杳暗叹,多一个人知道,这黄脸怕是真的会杀人。 “你确定?”黄脸目光像箭一样射出。 “确……”李杳瞪大了眼睛,“梦梦姐,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李梦也被吓到,惊恐地摇头。 “加上她,就三个!”李杳竖起手指,挡在李梦的身前。 “上妆!” 黄脸径直躺下,不再看她们,吐出这话,然后闭上眼睛。 李杳拍了拍李梦的手,示意她危险解除。 这黄脸太凶恶了,眼眼蹦出的寒光简直是要杀死人。 脸又变得快极了,简直不是人。 “梦梦姐,别怕!” 李杳低声安抚了几句,李梦躺下后,她立马跑到黄脸床前。 “咳,我现在给你画,你记得这事就过了,不准记仇。” 黄脸闭目,半点反应也没给她。 李杳就当他默认了。 她从布包里掏出化妆袋,开始在黄脸脸上一顿乱造。 脑子里还想着之前黄脸脸上的豹头图案。 好歹是新世纪穿过来的人,美妆术,以假乱真的本事,也是有的。 不过豹头实在难画,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 弄得她腰酸背痛。 “好了!” 她收好所有的东西,拍了一下黄脸。 黄脸睁开眼,怀疑地看了一眼李杳。 “你别不信!”李杳知道这人疑心重,不相信人。 于是让门外的大师兄打盆水来。 “你等着看!”李杳努了下嘴,打了个哈欠,“你这人比你主子还难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 她吐槽着,直到黄脸射了一道杀人的目光来,她才悻悻闭了嘴。 “师妹,水打来了!”茴香在外面喊了声。 李杳便把水端了进来。 “你看!” 黄脸低头,水纹荡漾,但他也看清楚了。 “怎么样?比以前是不是更猛,我告诉你,之前你脸上的那些化妆品副作用可大了,不像我给你涂的,纯天然无添加。比你的可好多了!” 黄脸听着她叽里呱啦的话,往后躺下,扯上薄被盖住头。 “行!”李杳站直身子,“嫌我烦?” 她累死累活,吃力不讨好,白眼狼! 李杳也不管了,凑合着挤在梦梦姐旁边睡觉。 实在是累着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旁边的李梦却怎么也睡不着,支撑着起身,把薄被掖紧在杳儿身上。 微弱的灯光下,她偏头看向另一个床上的黄脸,虽然被子遮住了他的头,但她仍能看出他身体的形状。 她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出声。 道谢的话也没说出口。 蒙住头的黄脸感觉到一双炙热的眼睛投在身上,他一动也不敢动,尽量平稳气息。 次日,朱武叫出发的时候,李杳还在梦里。 “终于醒了!”覃大夫啧啧出声,“不过也不着急。” 李杳跳下床,“为什么?” 覃大夫揭开昨晚李杳原准备拿给黄脸吃的粥和汤。 “我让他们先走了啊!” “师父,你别哄我,我爹娘不可能扔下我,和梦梦姐的。” 覃大夫把锅架起,“快,把火烧起,为师饿了!” 李杳伸手推开布帘子,外面干干净净,原先搭棚子的地方除了一些痕迹,半点东西也没留下,空旷得很。 “还真是!” 李杳不解,她爹娘怎么会不管她就走了呢? “别看了!” 覃大夫生了好久的火,火也没烧起来,反而整个棚子里都充满了烟。 “咳咳,”李梦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脚伤下不得地,只能干着急。 李杳压着疑惑帮忙把火升起,又把门帘敞开,好久那烟才散去。 “师父,你到底跟我爹娘说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李杳叹了口气。 时时管着不觉得奇怪,这不管她了,她还觉得自己失了宠,不受重视。 覃大夫像是看穿了她一样。 “吃饱喝足,咱们坐你的黑鸟追他们。” 李杳恍然大悟,“原来这样!” 覃大夫说,“为师也是心疼你,这两日太辛苦,让你多睡一会。 还有你梦梦姐,脚伤不是没好吗?不得多休息休息。” 这话说得,李杳差点就被感动了。但她了解师父,“师父,您说,你是不是有事要干?” 覃大夫嘿嘿一笑,“乖徒儿,你不愧是为师最喜欢的徒儿。” 李杳弯眉眯眼,嗤笑,“您到底要干什么?” 覃大夫见时机成熟,说,“我还缺两种草药,多珠草和福音草。这多珠草我查过了,就生长在这座山中,这个时候正是它成熟成珠的时间。 那福音草生长在冷残峰山尖,我也不急……” 李杳听他说完,“多珠草,福音草,听这名字,又是治那不孕不育的?” 覃大夫狠狠点头,“乖徒,你真聪明!” “师父,您要找草药,您找就是。徒儿也帮不到忙啊!” 李杳见师父脸沉了下去,轻轻一笑。 “除非你告诉我,你配这方子做什么?给谁配?” “师父,不是徒儿想为难你,实在是徒儿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李杳缓和着语气。 覃大夫突然笑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 李杳说,“安平公主已经成亲了,你不能破坏人家夫妻感情,过去的事情,你应该放下。” 覃大夫举起手,李杳以为师父要揍她,忙后仰。 “你简直是胡言乱语!”覃大夫伸长手,取下沾在李杳头发上的草灰。 “你虽聪明,但全靠猜测可不行。”他笑道,“你可知安平的夫君是谁?” ? 第527章 我这驸马也是被逼的! 李杳摇了摇头,脑子又转得飞快。 “只说驸马没有名号,就是云府的人知道的少之又有。 可是师父,这不是你插足人家家庭的理由!” “蠢!” 覃大夫不由得加高音量。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 李杳震惊之余,恍然大悟。 “师父,你,你,怎么可能?” 覃大夫伸手拍了下她的头,“我这驸马也是被逼的!” 李杳仍在震惊中飘荡,“师父,我,我真是大为震撼。” 覃大夫冷冷一笑,“震撼个屁,我这么做可不是对她有情,只是想着这么多年,得给她一个交待。” “师父,你好没良心啊!”李杳感叹不已。 覃大夫瞪着她,“你又知道,你又猜?你知道个屁!” 李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年我只是收到了一张圣旨,我可是连她的人都没见到。 我想着好歹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吧,她就已经出发到云府了。 哪里是我没良心,是她没良心好吧!” 覃大夫长呼了口气。 “只怕我也只是她的一个借口,那圣旨也来得突然。 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与她并不交好。 而且我还只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太医之子。” “所以师父,这只是公主去云府的一个借口。你与公主之间,并没有感情?” 覃大夫扯起一抹傻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尔后,他正色道,“我这事,连我爹你师公都不知道,普天之下,知道的人怕也只有一只手数得过来。 你应该不会再让人知道了吧!” 李杳摇头,用手戳了戳身后。 覃大夫仍一本正经,“谁说出去,杀谁灭口!” 李杳拼命地摇着手。 一天之内,这么多要杀她,和梦梦姐灭口的。 她们好惨哦! “不敢,我什么也没听到!”李梦直接表态。 覃大夫很满意两人的表现。 李杳拉回之前的话题,“那您这不孕不育的方子到底给谁配。 若不是您重要的人,徒儿可不想冒险。 您知道的,徒儿没多少良心!” 覃大夫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安平初成人时,有一回宫中晚宴,不慎掉入水中,当时九死一生……” “这个我知道!”李杳撑着下巴说,“当时肯定是冬日,所谓的不慎掉入水中,肯定是与哪家贵女起了冲突。 以安平公主的当时的个性与形象,大家怪罪的一定是她。 她被救上来之后,寒气入体,落下病根。 而这根会导致她极难怀孕,甚至不孕!” 这回覃大夫没有反驳她,事实上她猜测得非常准。 就好像亲自在场一样。 李杳仰起下巴,略微得意。这种烂了八百年的套路,她闭着眼都都能猜到。 “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帮忙了吧! 为师也不是自己不能采,不过是多走几道山多拐几个洞,采也采得到的。 多花点时间罢了!” 李杳偏头冲他傻笑,“师父不是与公主没有感情?为何这么紧张? 还是您其实暗恋她!” “没大没小!”覃大夫甩袖起身,“我这人最不喜欢不负责任,我虽与她无感情,但也不想看她后半辈子孤苦伶仃。” “哦!师父想跟公主生孩子!” 李杳这话一出,覃大夫直接冲了出去。 孽徒! 气死他了! “师父真小气,开个玩笑都不行。”李杳转过头,冲着李梦眨了眨眼。 “杳儿,你有点过分了!”李梦咬着下唇轻轻地说,“覃大夫这么有责任感,你还取笑他。 何况他还是你的师父!” “我知道了!”李杳瘪了瘪嘴,“师父把这事埋在心里,又急于求成。我这么做也是想让他放松心情。” “你的道理我不懂,但你千万别让覃大夫生气了!”李梦劝说了几句。 李杳盛了碗热粥,端到李梦面前。 “我现在就去同师父商量采药的事,你把粥喝了!” “谢谢杳儿!”李梦露牙一笑,明媚如正午的太阳。 “梦梦姐,你真漂亮!”李杳被闪了一下眼,由衷地夸道。 李梦又抿唇一笑,“别贫,快去!” 李杳走到木棚外,见师父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折返进屋盛了碗粥过去。 “师父~”她拖长音糯糯地喊道。 覃大夫偏过脸,“哼,你来干嘛!” “师父,”李杳走到另一边,正对着他的眼睛。 “那多珠草长什么样子?生长环境怎么样?要是同那炙火草一样生长环境太差,我们还得准备准备!” “你说这个,”覃大夫当即就不生气了,且快速从怀里抽出几张纸,“你看!” 李杳把粥递过去,把纸接过来,坐到覃大夫旁边,仔细看了起来。 “不比那炙火草好采!” 覃大夫点头,“若是容易,师父也不愿麻烦你!” 他喝了口粥,感叹道,“这世间有多少女子因为这不孕症备受苦楚,为师这么做,想帮的不仅是安平,还有许多有同样病症的人。 他日,安平再嫁他人,为师也希望她能幸福!” 李杳从纸上移走视线,侧目看着师父。 太阳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与肩上,格外金黄又柔和。 李杳笑了笑,“师父,您真是医者仁心!” 覃大夫几口喝完碗里的粥,递过碗,“再来一碗,被你气得饿狠了。” “杳儿知错了!”李杳接过碗,甜甜地笑了笑。 “再加碗汤?” 覃大夫点头,“也好,多吃一碗,采药有力!” 李杳飞快地钻进棚子里,又端着两个碗出来。 “师父,你慢点吃。” 覃大夫很是欣慰,开心地喝着汤。 “师父,你要是配好这药方,确实是能帮助许多人。” 覃大夫点头,又喝了一口汤。 “可是师父,这世上不是单靠女人就能生儿育女的。 有的男人,他精子少,质量差,存活率低,这样也很难让女人怀孕。 您是不是也得把这个研究研究!” 轮到覃大夫大为震惊了,他喷出一口汤,赶忙用衣袖擦了擦嘴边。 “师父,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咳咳,”覃大夫很是尴尬,“为师知道,但知道得不多。倒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书啊!”李杳掏啊掏,掏出几本医书放到师父跟前。 “您有时间也看看,要治一起治。男人和女人都得治!” “我谢谢你了!”覃大夫郁闷道。 第528章 你是想我留下来照看她? 既然决定要去采药,李杳就打算先做好准备。 她回过头,看了眼油布棚。 “师父,那人呢?” 覃大夫摇头,“不知道啊!一大早我进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你们姐妹两个。” “他还真是死倔,内里的伤还没好全,跑得倒挺快!”李杳吐槽道。 这要去采药,若是带上梦梦姐,诸多不便。主要是有风险,李杳并不想她跟着冒险。 若是黄脸在,两个病号互相照看个两三日,她就放心多了。 可惜这黄脸走得太快。 “师父,咱们研究一下路线,明早出发。” “去里面!” 师徒俩认真研究半日,最终确定了多珠草所在的山头。 “杳儿,师父想早点出发,早点找到这多珠草,咱们就早点追上你爹他们。” 覃大夫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走。 “师父,咱们……”李杳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梦。 “不用担心我。”李梦微仰着头,轻轻一笑。 “我能照顾自己。你们大可放心去找,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不行!” 李杳当即反对,“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我们也没打算步行。” 她还是决定带上梦梦姐,麻烦有一点,但比留在这里让她担心要好。 “我,我真的没关系。” 李梦不想耽误他们寻药,极力表示自己能照顾自己,且支撑着站了起来。 李杳忙走过去,扶她坐下,“又浸出血了!” “我说一起就一起,不许反对!” 李梦不再作声,眼眶通红。 明明她是姐姐,但这会她觉得调转过来了。杳儿的口气,不容反对,像个大姐姐一样。 “你们收拾收拾,我去外面准备。” 李杳走出木棚,放出黑鸟,又找出大竹篮子。 考虑到梦梦姐的伤情,她又重新布置了一下竹篮。 正当她装饰完,黄脸从远至近走来。 黑鸟“咻咻”直叫。 李杳伸手握住它的大嘴。 “上回有只鸡抓了我一路,也是你的宠物?” 确定黑鸟不会再叫,李杳松开手,拍了拍。 “对,天上的空气好一些吧!” 李杳撇眼说道,“我这人天生可爱,招动物喜欢。还有,带你回树林的,不是鸡,是凤凰!” 黄脸愣了一下,“凤凰!” “奇怪吗?”李杳把竹篮锁到黑鸟的腿上,用力拽了拽。 她没再理黄脸,跑进竹棚里。 “师父,准备好了!” 又对李梦说,“上我背上来!” 覃大夫背着药箱,抱着个大包袱,先走了出去。 只当黄脸是个空气。 “杳儿,还是我自己走吧!”李梦又试着伸脚。 虽然杳儿算是长得比较快的,但自己比她大了好几岁,个子比她还是高大了不少。 “我背得动!”李杳挪了挪背,“快上来!” “这……啊……” 李梦惊慌失措,被人抓住胳膊,腾空抱起。 李杳回头,嘴角抽了抽。 该死的男人!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李梦尖叫一声,挣脱着,“你,你……” “你又撞到我胸口了!” 黄脸把人扔进篮子里,面露痛意地捂着胸膛。 “抱,抱歉!”李梦结结巴巴。 “覃大夫,你快给他看看。” 覃大夫瞥了一眼扶着竹篮边框的黄脸,“不行!免得他误会我好男风!” 李梦急得不行。 “杳儿,快来啊!” 李杳掀了棚顶的油布,拖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梦梦姐,你别瞎担心。他没这么快死!虽然他的肺还有个小孔孔,虽然他的骨头还有那么一条小裂缝,但还不至于你这么一撞就了翘。 最多留点后遗症,动不动发个热,动不动咳几声。 哦,还有那骨头,慢慢弯成弧。再挤一挤肚子里的内脏。 等个两三载,差不多了!” “啊!”李梦又惊又恐。 黄脸翻进篮子,捂着胸口直接倒下。 “啊!”她又吓得往后倒。 李杳与师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勾了勾唇。 黄脸大块头,占了半边篮子。 李杳师徒爬进去后,他才缩了缩脚。后背又往上移了移,半靠着竹篮。 黑鸟起飞后,他仰着头,“它有崽没?” 李杳当即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冷冷笑了一声。 “你别想了!” 黄脸收回目光,“为什么?你能驯服,我也能驯服!” “不是驯服不驯服的问题。” “那是什么?” 李杳脱口而出,“因为绝迹了呀!普天之下,只此一只。” 至于它的崽子,颜色不一样,也没它雄大,不算! 黄脸遗憾不已。 李杳见他歇了心思,暗自松了松气。 突然加入的黄脸让竹篮的氛围很凝固。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手摊在脸上,不知是遮阳光,还是遮那凶猛的图案。 李杳扯了扯遮阳布,罩住整个篮子。 感受到阳光弱下来的黄脸,拿开了手,也睁开了眼。 可余下三个人,都闭着眼,似乎并不想跟他搭腔。 李梦身心煎熬,虽然闭着眼,但呼吸特别急促。 不怪她紧张,她是又懊恼又羞怯。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旁边的人受伤,她实在无颜面对。 甚至道歉与道谢的话,都不敢说。 挨得这么近,他滚烫的身子散发的气息让她额头开始冒汗。 黄脸低低笑了一声,李梦猛地睁开眼。竟让她捉到了他的偷笑。 于是她更加难堪,满脸通红。 “别吵了,得采药!” 李杳闭着眼睛,喃喃细语。 覃大夫微微睁了下眼,哪里有人吵,都很安静好不! 那是说梦话了。 做梦都采药,果然心疼他! 黑鸟落下的时候,李梦长呼了口气。黄脸匆匆扫过她一眼,跳出竹篮。 “你还真得小心点,”李杳提醒他道,“我之前的话,虽说有点儿夸张,但也不是不可能。” 黄脸点了下头,“完成手上的任务,我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你现在的任务似乎没那么快完成。而你身上的伤,只需好好休息三日,就能差不多痊愈。” 看出黄脸眉眼松动了一下,李杳继续道,“你想要完成任务,还得有副好身体。我不骗你,你这么拖下去,下回就不一定能打过黑脸了。” 这话十分奏效,黄脸说,“你是想我留下来照看她?” 他指着竹篮内的人。 “嗯,我同师父有点小事要办,你帮我照看两日,顺便休养。” 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哪知黄脸爽快地应下。 “好,我答应你!” 第529章 补偿! 黄脸答应了,不仅李杳,就是覃大夫也心情愉悦了不少。 天色渐暗,几人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当作晚饭。 李杳与覃大夫收拾要带的东西,打算趁夜出发。 “梦梦姐,竹篮里有你们这两天的食物,还有几壶水。 你和黄脸的药,用热水冲开就能服用。 搭棚子太麻烦,这两晚你就睡在竹篮里。 这是你脚伤的药,早晚擦上一次。等结痂之后,就好了。 还有……” “杳儿,”李梦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通红,“我都知道了,你放心!” 李杳弯唇,不再唠叨。 “我们走了!” “你和覃大夫也要小心啊!”李梦朝他们身后喊道。 李杳背对着,举起手摇了摇。 走远后,李杳才拉着覃大夫到一边。 “师父,多株草性寒,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生长的地方极寒?” “也许吧!”覃大夫惆怅道,“这上面虽然有过记载,但具体在哪个位置并不详细。” 李杳端看着多珠草的形状,想了想说,“先爬上去再说。” 覃大夫不置可否。 “这一路,咱们找有水源的地方。” 李杳表示同意。 师徒俩换了登山的装备,眼前这座山,与冷残峰比起来不值一提,但也是十七峰群峰中最高的一座。 师徒俩走了半个时辰,覃大夫头上的电筒一闪一闪的。 “杳儿,怎么回事?你这东西虽好,但这样闪着,有点儿吓人啊!” 李杳伸手扯下,“不好意思啊!上回在欧阳倩的墓里,可能撞到过石头,有点儿接触不良。我给你换一个。” “你这东西让他们看到了?”覃大夫问。他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小九与黑脸。 李杳不在意地点点头。 “有时候我想瞒也瞒不住。” 想瞒住人,除非不与外人接触。这点上,对她来说很难。 “你万事小心!”覃大夫只说了这句,并不再多言。 他虽是杳儿的师父,但并没有权力管她,也没有资格插手她的事。 只是,杳儿这本事,还是得低调点。除非有个强大的人护着。 想到这,他脑子里出现了小九的身影,安平这侄子,是不是就是那个强大的人? “师父,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怕人知道。” 李杳给覃大夫重新换上电筒后,师徒俩继续往上爬,并且四处扫寻。 这山并不是很陡峭,不过越往上走,湿气越重。到处湿漉漉的,且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李杳脚踩下去,厚重的落叶发出“咔咔”的声音,且底下冒出黑汁。 那腐朽的味道,便是这些黑汁散出来的。 两人又戴上口罩。 “咱们没有找错!”覃大夫略显兴奋,“此地潮湿,怕是山上有水流下。” 两人不觉得累,继续往上走。 越往上,腐朽的味道越重,脚下的黑汁越浓。 李杳不禁怀疑,“若那多珠草生长在这黑汁中,怕不是有毒,真能治那不治症?” 覃大夫轻轻笑,没有马上解释,而是说,“先找个地方歇一下。” 两人已经爬了两个时辰,确实也该休息了。 李杳点头,环顾四周一圈,“往左边去。” 这地太臭了,不适合休息。 左边那有一块凸起的峭石,正适合。 师徒俩往左走了两刻钟,才走到那峭石旁。 “还不错,虽然不平,但比那发臭的树林好。” 李杳很满意,与师父爬上那峭石后,两人脱下登山装备。 顿时全身轻盈了不少。 师徒俩选了块石头前坐下,两人背靠在石头上,终于感觉到疲惫来袭。 连东西也没顾得上吃,各自喝了几口水,倒头就睡。 同他们的艰辛不一样,李梦与黄脸却是自找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竟然都没睡觉。 面前的火堆熄熄燃燃数次,李梦终于挺不住了。 她打算起身,于是双手开始撑地。 “你要干什么?” 黄脸开了金口,语气与面目一样,都让人害怕。 “我,我……”一开口,李梦就结巴。 黄脸起身,伸手抓住李梦背上的衣裳,提起人,放进竹篮里。 “要睡就早点说!”黄脸眼底露出疲意,他才知道一个女人的耐力有多强。 一晚上,睁着眼睛,盯着火堆,竟可以不说一句话。 比他还能挺! “我,我……好!”李梦慌忙把衣裳整理好。她红着脸垂着头,因为紧张,耳尖脖子全红了。 黄脸别过脸,“我怕你碰到我胸,所以不抱你,你不要觉得我粗鲁。 我还想多活几年!” “不,不,不粗鲁!”李梦鼓起勇气抬起白嫩透红的脸,“对,对不起啊!害得你受伤!等我脚伤好了,我照顾你,补偿你!” 说完这话,李梦又迅速低下头。 天知道,她刚刚的眼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害怕那吃人的目光,所以不敢对视。 不过是梗着脖子,做个勇敢的样子罢了! “怎么补偿?” 黄脸突然凑到她脸前,那以假乱真的豹头突然闯进李梦眼里。 真真切切! 但这与其脸极不对衬的话,尽显戏谑。 李梦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仰,伸手猛地往前抓,一只抓到竹篮边,一只抓住了黄脸胸前的衣裳。 而黄脸也伸长手,大掌贴在她后颈处。 “砰!”又是一声。 李梦的头紧紧贴在黄脸胸前,她感觉到那个才消肿下去的包,又冒了出来。 痛让她很快清醒。 完蛋!又撞上了! 她不敢抬头,怕迎接暴怒。却也清楚地听到他那有劲的心跳声。 “嘶~”黄脸发出闷哼声。 抓住她的后脖子,挪出,仰起她的头。 李梦闭眼准备接受暴风雨的吹打。 “补偿是吧!”黄脸低头下去,亲上那诱人的唇。 李梦猛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措手不及,一时忘记了反抗。 任他急促的,霸道的,毫无章法的掠夺后,她挥起拳砸了过去。 黄脸伸开她,往外吐了两口气。 “你,你流氓!” “流氓?”黄脸勾起唇角,伸手握住捶向他胸口的手。 “你再捶,我就真的需要你照顾了!” 把她的手压在胸口,砰砰的心跳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小小白花呼吸一滞。 再对上那摄人心魄的眼,及强有力的吸引感,竟然只想靠近。 她微微踮脚,那点儿疼痛并没有刺醒她。 揪着他衣裳的手越来越紧,她吻了回去。 柔柔软软,细细腻腻。 再也不是野猪嘈食! 第530章 丢了重毒派的老脸 天刚亮,李杳就醒来了。 只要有事,她就不会赖着不起,而是时刻想着早点完成。 烧了些开水,泡了两桶泡面,就叫醒了师父。 “这个面还挺好吃的。”覃大夫连汤也喝完,夸了一句。 李杳感叹这个时代吃食太匮乏,以至于随便一点东西,都能引来满口称赞。 她附和地笑了下。 两人吃过泡面,就出发了。 依旧回到昨晚那片黑汁林子,再往上爬。 又是两个时辰,才走完那黑汁林。 出来后,那腐朽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杳儿,水是从那里流下来的!” 覃大夫惊喜地指着西南方向。 李杳看了过去,隔得远,但能看出那水飞流下来的壮观。 “是瀑布,咱们之前没看到,是因为被这林子遮住,挡住了视线。” “继续走!”覃大夫半点不觉得累,恨不得马上就到那。 虽然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最终的目的地,但至少希望在那。 见他如此着急,李杳也不掉链子,边跟着往前走,边从布包里取出几块面包。 一人吃了两块,喝了些水。 “师父,咱们这一路来,是不是安静得过分了!” 李杳突然停下来,猛地往后看去。 覃大夫也停了下来。 “你就是太紧张,师父往年采药除了山路难走,遇到一些小野兽,少有危险。” 李杳微微仰头,嘻嘻笑道,“可真正这样?” 她提脚,目光不经意的四处瞟了一下。 “从青山村的后山开始,师父你差点就被官兵捉去当了壮丁。 再后来野猪把你拱到土坑…… 这么多次,你还说没危险!” 覃大夫哈哈大笑回应,“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轻快的话,脚下的路似乎也好走了许多。 偶尔窜出来的小动物,撞到两人腿上,李杳也毫不犹豫地捡起,借着装进布袋子的样子,实则是扔进空间。 春日阳光明媚,透过枝繁叶茂的缝隙,斑斑点点的落在行路人的身上。 师徒俩靠近瀑布的时候,一股寒气扑来。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这里好冷啊!” 望着那湍急而下,冲进凹潭的瀑布,李杳越发感觉到寒冷。 “乖徒,我感觉那多珠草就在这附近。” 他抽出纸摊开,“你看,它这周围画着的可是这凹潭。” 李杳认真看了一下,原先没看到眼前的凹潭不好辨认,现在再看,竟是相差无几。 她点头。 覃大夫拍了下手,把纸折好收进怀里,“这潭也不大,咱们在这附近找找,你记得它的叶瓣长而厚,带刺!” 李杳放眼望去,这还叫不大? 超过三个足球场的大小,竟然说不大。 只能说师父为了多珠草,自动把难度降低了。 潭四周并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野草横生,中间夹杂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若只是来游玩,这景象当得好好品一品。 可现在也只能匆匆瞥过,毕竟他们是有目的的。 “要不咱们分头行动?”李杳提议,“师父你往左,我往右。” 覃大夫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不行!师父也不是那么着急,咱们慢慢找,最好还是别分开。” “好吧!” 李杳知道师父的顾虑,嘴上说着不会有危险,实则还是有点儿打怵。 按他们以往采药的规矩,也确实不得不防。 两人往左边开始走。 李杳手上拿着把小锄头,覃大夫拿着把小铁铲。 两人小心翼翼,但也不可避免地踩倒一些花花草草。 李杳趁机挖了一些,扔进了空间里。 一路找寻,根本没有发现多珠草的影子,而这深潭也走了一半。 李杳肚子呼噜叫了起来,再看日头,竟已西斜。 约莫着未时都过了。 “师父,停停!”李杳叫住覃大夫,往瀑布崖下走去。 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瀑布垂落,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杳选的位置,离瀑布只有两丈远,凹进崖壁内。 偶尔还撞击进去一些水花,溅到她脸上和身上。 凉浸浸的! 李杳煮了两盒自热米饭,倒了一碗香辣兔丁摆上。 覃大夫清洗好手脚进来,便闻到了一股米饭的香味。 “师父,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李杳已经捏了几块兔丁吃了。实在是饿极了,她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 覃大夫坐下,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多珠草这么难找。 明明书上记载,这时正是多珠草繁盛的时期。 “师父,别着急!”李杳知道师父的心情。“咱们来都来了,不急一时,慢慢找。” 她揭开饭盒,米饭的香味直接窜进了鼻子里。 “先吃饱再说!” 覃大夫接了过去,开始不觉得饿,现在也被这香味馋到了。 师徒俩就着一碗兔丁,把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李杳摸着肚子,还得是米饭,她才感觉吃了东西。 吃完后,她把残余收进空间,确定没留下任何痕迹。 覃大夫又摊开几张纸认真看。 李杳也凑了过去,再次研究起来。 突然两人一齐抬头,齐声道,“找错位置了!” 顿时两人都笑了。 “长在水潭边,而不是水潭边上。” 虽然只是多一个字,但区别大着了。 李杳当即绕过那瀑布流,走到潭边,覃大夫紧跟着。 “师父,你看!”李杳蹲下,指着潭边水与泥土交界的位置。 一排多珠草正摇曳着,那带刺的叶瓣上,一颗颗的水珠晶莹剔透地滚动。 “是它了!” 覃大夫伸手去碰,立马被刺出了血。 “师父!”李杳急道,“小心点!” 覃大夫收回手,用嘴吸了下手上的血珠,“师父太高兴了!” 他实在激动,所以没太注意那刺扎手。 “砰通”一声,覃大夫栽头倒下,直接落入潭里。 发生得太快,李杳有片刻懵。 尤其是师父落进潭里后,挣扎都没有,径直往底下沉去。 李杳慌忙甩出收缩网,像网鱼一样费力的把师父拖上了岸。 “怎么回事?” 李杳摇了摇师父,再看师父脸色煞白,唇色乌青。 中毒! 李杳差点笑了! 师父啊师父,你可真是丢了重毒派的老脸。 正当她准备给师父喂解毒丸。 覃大夫睁开了眼。 第531章 水鬼! “师父,你中毒了!” “我知道!”覃大夫推开李杳放嘴边的解毒丸,“不用浪费了,我没事!” 李杳蹙眉,“师父,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覃大夫坐直身子,吐了两口水出来。 “什么不好意思?你想多了!那多珠草是有毒,但还毒不死我。 我早就服过解药的。” 李杳只当他嘴硬,但见他确实好转,脸色与唇色也恢复如常,遂放下心来。 “刚刚吓到你了?”覃大夫打了个寒颤。 潭水太过冰凉,让他有种置身于冰窖的感觉。 李杳摇头,扶起他。 发觉他身上冒着寒意,李杳把他扶到了崖壁下。 从空间抓出一套休闲运动衣裳,又烧起一堆火。 “师父,你换身衣裳,我去采那多珠草。” 覃大夫冷得牙齿打颤,“等,等为师一起去。” 他又急道,“为师刚刚感觉潭下有爪子抓我的腿,你那网子网住我的时候,那爪子才伸开。” 为了让李杳相信,他颤抖着弯身,揭开裤腿,“你独自去太危险!” 李杳定睛看去,确实发现了抓痕。那抓痕的一看就是由尖长的指甲造成的。 李杳没想到刚刚那短短几十秒,师父还经历了这么多。 “你快换衣裳,我在外面等你!” 不一会儿,覃大夫就换了衣裳出来。 一身简单的休闲运动装,竟让李杳看出了儒雅气质。 她眨了下眼,收回目光。 “快走吧!”覃大夫扭捏地扯了扯衣服。 “师父,你在一旁看着就是,我来采!” 两人到潭边,其实不过十几米的距离。说话间,李杳已经蹲下了身子。 她早有准备,已经戴上了厚实的手套,因为是特殊材质,根本戳不破。 她也不是一株株的采,直接从空间拿出把电动铲子,调整了一下挖泥的深度。 沿着潭边,一铲子过去,连根挖出,掀到岸上。 考虑到多珠草的用途,她接连铲了几铲。 “师父,够了没?” 覃大夫慌忙点头。李杳便打算收手,最后再铲一铲,她准备收进空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旁边的潭面伸出一只长满绿苔又有着尖长指甲的手。 “小心!” 覃大夫惊呼。 李杳凭感觉一铲子挥了过去,打在那已经触到她衣角的绿手上。 瞬间潭面冒出一圈红晕。 李杳勾了下嘴角。 这个鬼地方,原来有水鬼! “杳儿,快过来!” 刚刚那只手,覃大夫看得真真切切。 他慌忙伸手,抓住李杳的手,拖到离潭面一米多的距离。 李杳目光仍留在潭面。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那水鬼这会应该受伤了。 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 但不知道它会不会要报复,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师父,这多珠草,我先帮你收着,等下山了,我再给你。” 覃大夫当然同意。 多珠草到手,他只想马上离开。 刚刚那浮出水面的绿手,很是恐怖。 李杳挥手直接把多珠草收进空间里,抓起电动铲子,也准备收进空间。 可一想到那潭底的水鬼,她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这片刻迟疑,潭面突然开始冒泡,瞬间冒出一个手长脚长,全身暗绿,与人形无异的怪物。 那怪物浮在潭面,口里吐着水珠,双目无神,眼眶除了眼珠全是红色。 张着獠牙的大口,似乎要一口把人撕碎。 覃大夫拉着李杳就跑。 却突然拖不动了。 再回头,李杳就用力甩开他的手。 “师父,你躲好了,别过来!” 原来那绿水鬼已经上了岸,且拖住李杳的脚往水里去。 “杳儿!” “相信我!”李杳落入潭里之际,还不忘叮嘱。 该死的水鬼,力气实在是太大,她被钳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李杳整个身子被压入水下,顿时灌了好几口水。 那水鬼似乎是想要她的命,一只手松开了她的一只胳膊,去掐她的脖子。 李杳虽然会游泳,也经不起它这般折腾。 好在这会她能活动一只胳膊了。 她抓起电动铲子,打开开关,猛地往水鬼身上铲去。 窒息感袭来,她仍没放弃挥铲子。 一顿乱铲,也让她感觉到了水鬼抓她的手越来越松了。 趁着水鬼松动的这一刻,李杳拼命往上游。 那水鬼发现了她的意图,重新压着她往潭底拖去。 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李杳只得改变方向,抡着铲子砸向水鬼的手。 两铲下去,水鬼果然松了手。 李杳躲进了空间里。因为她知道,她游不到潭面了,严重缺氧让她头脑很不清明。 这是她头一次感觉到死亡在向她招手。 即便之前多次遇险,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只能说这水鬼果然厉害。 李杳湿漉漉地躺在空间里,大口的吸着气。 黑鸟与凤凰围着她转了一圈。 黑鸟还好,看了一下拍着翅膀走了。 凤凰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竟蹲下身子盯着她。 李杳等呼吸顺畅后,才坐起身。 “还不会死!” 她扔下这话,便起身跑去了仓库。 换了身潜水装备,又寻着乱合攻击水鬼的武器。 用水雷? 威力够大,够狠,也能炸翻整个潭。 但她在水里,等于同归于尽。 这个行不通! “咯咯……”凤凰又装鸡叫,李杳回过头,发现它跟了进来。 李杳没时间理它,继续寻找着武器。 用电网? 她摸了下鼻子。 “这个怎么样?”李杳抽出一套电网。 凤凰给了她一个白眼。 李杳瘪了下嘴,是不合适哈! 她放了回去,突然眼睛一亮,只带了个收缩网出去。 电网不行,这收缩网行啊! 她肯定是被水淹得脑子锈掉了。 钻出空间,没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水鬼又钳住了她。 不过这会她穿着潜水服,头罩着吸氧帽,就没那么慌了。 水鬼钳着她,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李杳感觉背贴到了底面,坚硬无比。 她抬脚向上踢去,也不知道踢中水鬼哪里,只听到一声低吼声。 身上的压力也没了。 李杳趁机游到水鬼身后,撒下了她的收缩网。 可并没有让她如意,那水鬼灵活地逃过了收缩网。 李杳暗骂了一句,游出水面。 “杳儿~”覃大夫跌跌撞撞跑来。 李杳飞快地爬上岸,取掉氧气帽。 刚拉住师父的手,才发觉师父整个人同个冰雕一样,凝固了! 第532章 这些血你再喝点? “师父,这怎么了?” 不等覃大夫开口关心,李杳急道。 现在这情况,师父比她更不好。 “我,我,好冷!” 覃大夫说着,嘴里冒着寒气。 潭面暂时恢复了平静,李杳回头望了望,趁这机会把师父扶到了崖壁下。 那火堆还冒着一点儿火星,李杳直接添了许多柴,烧了一堆大火。 覃大夫仍感觉寒冷,眉毛上都结了寒霜。 “师父,那多珠草这么毒吗?我喂你吃颗解毒丸。” 这回覃大夫没有拒绝。 吃了颗解毒丸后,那霜暂停结冰。 “不是那多珠草毒,是那怪物!” 李杳脑子里瞬间闪出一个念头,“那个寒冰水鬼?” 覃大夫点头,“我药箱里还有几页纸,你看一看。” 李杳横了一眼他,“师父,你竟然瞒着我,你早就知道!” 覃大夫眯了下眼,歉意不已,“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我心存侥幸,让你受苦了!” 李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得打开纸仔细看着。 果然见那纸上画着刚刚那绿水鬼,实名叫“寒冰水鬼”。 这寒冰水鬼除了力气大,凶残,最重要的是全身带毒。 被它指甲抓破就会寒冰入体。 结果就是现在师父的这个模样。 “师父,我那解毒丸似乎只能抑制,不能解你身上的寒冰。” 覃大夫头还能动,他眨了下眼。 李杳接着看下面的内容,发现从前也有大夫采多珠草被寒冰水鬼伤过。 结果多是压在水底淹死,侥幸逃脱的最后也冻成了冰雕。 “别看了,没有办法的!” 覃大夫哆嗦地说道。 李杳垂目,把纸张放回药箱里。 “杳儿,你师母的病,为师就交给你了。” 李杳偏头看了过去,“师母?您说安平长公主?” 覃大夫眨了眨眼。 李杳噗嗤一笑,“师父,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要死了,说心里话了吧!” “你不会死的!” 李杳站起身,往外走去。 “既然那寒冰水鬼这么毒,咱们就以毒攻毒!” “杳儿~”覃大夫急唤,“别去了,那水鬼没人能对付,不要为了师父再去冒险。 多珠草已经采到,为师心满意足!” 李杳并没有停下,“放心吧,师父!我杀了它给你炖汤喝!” 如果她没猜错,寒冰水鬼虽毒,但它的血却是这解毒的良药。 当初她在水底,身上好几处地方都被水鬼抓破。 但那个时候,她用电动铲子也砸伤了水鬼,沾了它的血。 而她离水鬼近,那血不可避免的溅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她后来进入了空间,那个时候又修复好了伤口。 但她从头到尾没有感觉到冷过。这就足以证明,她就没中过寒冰毒。 而师父自被水鬼抓伤后,一直觉得冷,水鬼的血也没溅到他身上。所以解不了毒。 覃大夫移着硬绑的身子靠在石壁上,眼眸追着杳儿的背影看去。 只见她围着潭边走了一圈,手里往潭内扔着丝网。 没错,李杳准备用捕鱼的方式地寒冰水鬼捕捉起来。 她在水里不能用电网,现在她在岸上就无所顾忌了。 围着潭跑一圈,花了她不少时间,但只要能救师父,累点也值。 当整个潭内装进了电网,李杳在岸上按下了开关。 且开始拉网。 她的力气算不上大,但好在电网是自动收缩的。 李杳盯着绑在树尖上的滑轮,露出一抹大大的微笑。 看你往哪跑! 电网越收越紧,潭里的安全距离越来越小。 李杳盯着潭面,就想看那寒冰水鬼什么时候跳出来。 她再次按下按钮,电力又加强了一档。 潭中开始咕咕冒泡。 李杳知道时间到了。 果然在她念头闪过的时候,潭面冒出水鬼的头。 紧接着它伸出长脚,试图翻出电网。 可一碰到电网,就发出“呲呲”的声音。 腥红的眸子迸发出怒火,寒冰水鬼张牙舞爪地朝李杳狂吼。 李杳可不会被它吓到。 继续按下开关,加快了收网。 很快电网收了起来,水鬼连同电网一起吊离了水面。 李杳感叹,多亏了黄脸让她飞得高,不然这滑轮她还挂不得那么高。 感叹后,她又一阵恶心想吐。 因为那电网里,除了关住了寒冰水鬼,还有不少断胳膊断腿,数具人骨架,只怕都是师父的同行。 电网断了电,水鬼在里面狂吼。 李杳调转了一下方向,整个电网移到了她的眼前。 近在咫尺,水鬼抓着电网呲牙咧嘴,撕不开电网,它又用牙去咬。 但一切都是徒劳。 李杳一想到师父现在的样子,并不耽误,当即拿出刀,刺向水鬼。 许是被电网折磨够了,李杳轻易就将水鬼宰杀了。 她接了一碗血,快速跑回崖壁里。 发觉师父就站在石壁边上,李杳突然就眼红了。 “我都说了我能杀了它,你担心什么?你看你都冻成冰棍了! 你坐在这火边,好歹暖和一点!” 听着她不停歇地抱怨,覃大夫眼圈都是红的。 “喝一口!” 李杳举起碗。 覃大夫眨了眨眼。 “师父,你放心,这血喝了要是没效,我就去把那水鬼剥了,用它的肉给你炖汤!” “不用!”覃大夫张了张口。 全身都无法动弹,李杳趁他张口之际,径直灌了他一口。 “怎么样?还要不要来一口?” 覃大夫偏过头。 然后很快,他就满脸通红,再过一会儿,身上结的厚冰开始融化。 “真的有效呢?” 李杳面露欣喜。 小半个时辰后,覃大夫身下,一滩积水。 “杳儿,多谢你!” 李杳弯唇一笑,“这些血你再喝点?” 覃大夫连忙退后几步,“不用,你留着!” 李杳瘪了下嘴,“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取来的,师父你不喝岂不是浪费?” “那我喝?”覃大夫蹙眉,伸过手来。 “开个玩笑!”李杳把血碗收进空间里。 又掏出一套同款运动衣裳给他。 “换上我们回去了!” 覃大夫应下。 等换上衣裳出来,就见李杳飞到了树枝上,抖了抖电网,装在里面的人骨与那寒冰水鬼尸体重新落入了那潭里。 李杳收完东西,师徒俩往那山下走去。 “杳儿,那些骸骨中只怕有一副正是记录寒冰水鬼的大夫。” “也许!”李杳回他,“可惜他最终命丧这恶鬼手中!” 第533章 幻觉 李杳师徒采摘到了多珠草,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到底中过那寒冰毒,就算解了,也没这么快恢复如初。 没走多远,覃大夫就心乏体累。 李杳也不愿再穿过那黑汁林,打算放出凤凰带他们下去。 就在她准备放出凤凰之际,隐隐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们。 “师父,咱们先休息一下。”李杳停下,拉着覃大夫随便找了块平地坐着。 “怎么呢?” 覃大夫低声道。虽然他筋疲力尽,但他也想早点赶回去。毕竟李梦他们还在山下等着。 “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李杳假装喝水掩饰。 覃大夫轻咳了一声,“会不会你太警惕?” 李杳垂目不再作声。 从布包里拿出几块肉干与师父分食。 直到那盯梢的感觉不见了,她才叼着肉干,放出凤凰。 师徒俩回到山下,天已经亮了。 “梦梦姐!” 一到原来的地方,李杳就惊得合不拢嘴。 覃大夫也是三步并两步上前。 竹篮外黄脸歪着身子靠着篮框,面如死灰,半点生气也没有。 李杳跳进竹篮,焦急地抱起李梦的头。李梦也是同样,唇色乌青脸色发白。 “中毒了!” 师徒一齐道。 覃大夫放下黄脸的手,走到熄灭的火堆前,揭开煮食的锅子。 “毒蘑菇!”他搬着锅子走到竹篮外,“他们应该是误食了这叫见鬼青的蘑菇。” 李杳把李梦放下,跳出竹篮。 “师父,可还有救?” 如果师父能有办法,她就不弄两人进空间了。 黄脸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强,放入空间她不是很放心。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被人监视着,自到这山底,就好像进入了某个监视区。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她不敢暴露。 “看他们的样子吃了不少,能留着性命也属奇迹。”覃大夫边说边打开药箱,“好在我常年有备这见鬼青的解药,冲水服下就可。” 李杳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 “取水来!” 覃大夫把药粉倒入竹杯里,李杳取出备在竹篮的水。 又听师父说,“按理以他们吃的量,活不到现在。 我刚诊脉,发现他们似乎吃了一些解毒的东西,只是那药性不强。 但至少保住命了!” 李杳提着水壶,掂了掂。少了一大半,立刻明白了什么。 泡好药后,师徒俩一人分配一个,灌下解药。 “把你姐弄出篮子来,以防呕吐。”覃大夫说着,就把黄脸侧身卧着。 李梦也被李杳抬着滚了出来,侧躺在一旁。 等他们醒来的工夫,李杳烧火煮了红薯粥。 师父也是病号,暂时以清淡为主,也省了她花心思做菜。 红薯粥刚熬好,黄脸就先苏醒了。 覃大夫似乎多虑了,两人都没有吐。 黄脸悠悠醒来,抚着额头说,“你们回来了?” 他微微转过头,就发现旁边躺着的李梦,“她怎么了?” 李杳递过水给他,“你不记得了?” 黄脸嗖的一下,脸热得不行,接过来赶忙喝了几口。 “你们是不是采了蘑菇来吃?”覃大夫提醒他。 这时,李梦也睁开了眼。 头痛还有点晕,她先看到李杳,立马说,“杳儿,你回来了?锅里还有蘑菇汤,你吃点填填肚子。” 李杳扶她坐起,“姐,那些蘑菇有毒,我们再回来晚一点,你们就被毒死了!” “啊?”李梦揉了揉额头,“怪不得我觉得头好痛。那蘑菇有毒啊,你快倒了别吃!” 瞧着她着急的样子,李杳抱住她,“别担心已经倒了!” “你们怎么会吃这蘑菇,我不是给你们留了食物吗?” 见她情绪稳定,李杳放开她。 覃大夫说,“这蘑菇叫见鬼青,剧毒!吃多了就会毙命,它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看你们的样子,虽然没毙你们的命,应该也产生了幻觉。 这里幸亏平坦,没有悬崖。 不然,怎么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是我的错,蘑菇是我采的,差点害了你的命!” 黄脸偏头看向李梦,眼里满是歉意。 “不怪你,怪我!是我怕把杳儿留的食物吃光了,舍不得。” 李梦红着脸极力揽责。 李杳看了看他们两人,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没太放在心上。 “左右毒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不怪对方就好。” 覃大夫这会喝着红薯粥,目光在黄脸与李梦身上扫着。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们?” “啊?”李梦先仰头,呆呆木木,“您问!” 覃大夫勾唇一笑,“你们俩产生幻觉了吗?” 他这么一说,李梦顿时红了脸,惨白的小脸红成了初升的太阳。 黄脸也好不到哪去,抱着粥碗盖过了脸,几口喝完粥。 “幻觉?”李杳吐了口气,“再不睡觉,我就要产生幻觉了!” “师父,您别问了!” 覃大夫轻笑,“好吧,我就不问了。我只是想提精一下我的解药方子而已。” 见覃大夫不再追问,黄脸和李梦一同松了口气。 李杳低头笑了下。 黑鸟带他们走的时候,正值太阳高照。 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明媚。 四人都靠竹篮躺着,除了李杳是真的在睡觉,其余三人虽闭上眼睛,但都怀有心事。 覃大夫到底是有些高兴的,所以嘴角一直有弧度,等到了冷残峰上,他采到了福音草,安平的不孕症就能根治了。 李梦红着脸,闭着眼睛也不能安稳。 她怎么会产生那样的幻觉? 那样大胆又疯狂! 那不是她,她连他的脸都不敢看。 是她中毒太深。 她微睁开眼,一下就闯入了一双眼睛,吓得她立马闭上。整个人如同架在热锅上,睡得并不安稳。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这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幻觉太过真实。 但此刻,他万幸这只是幻觉。 还好,他不是真的轻薄了人家姑娘,像他这种刀口上舔生活的人,哪能给人家幸福? 他有任务,有责任,也有不能说的敌人。 而这些都不能让他见光。 还好,只是幻觉! 黄昏时,西边金光笼罩,李阅炎与朱武站在山头。 “武哥,这里怎么会有稻田?” 第534章 五娘要生了! 今天的队伍停在一片片的梯田下。 不止李阅炎与朱武纳闷,新村所有人都很意外。 一块块梯田里,禾苗翠绿,很明显有人打理。 “难道有人隐居在这里?看这梯田,人数并不少!” 朱武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咱们路过,像这种有人打理的东西,还是不要碰到了。” “是不是得离远一点,万一让人发现了我们,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李阅炎警铃大作,这一路下来,他最怕的就是意外。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深山内住着谁。 若是同祈家人那样,就危险了。 朱武也深有顾虑,两人当即决定,换个地方休息。 于是,新村人立马动身,从黄昏走到半夜,翻过一个山头,才找到新的落脚点。 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晚大家连油布都没遮,直接在地上随便垫块草席就睡了。 等到天亮,大多数人仍在睡觉。 “不妨休息一日,这处荒芜,除了草木也不见有田地。” 朱胜早起就同儿子商量,朱武也知道大家都很疲累,便同意了。 因此并没叫大家醒来。 李阅炎家却都是早早醒来了。苏氏煮好了早饭,一家人围着静静地吃着。 “妹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李寄云率先吃完,然后找了棵大树靠着。 大家吃着饭,没人回他。 “好吧,你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们!” 他抽掉嘴巴里的狗尾巴草,“我去看邬肃。” 说完,他跑到锅边,盛了一碗稀粥,拿了一个圆鸡蛋就走。 没人阻拦他。 见他离开,李寄风也起了身,“我去打猎!” “寄风,别走远了!”苏氏提醒。 “别去那边!”李阅炎也说。 他指的那边,是他们昨晚离开的梯田那边。 李寄风点了下头。 “等等,左右无事,我也去!”王正提着柴刀过来,“这个时节正是鸡生蛋的时候,我去找一些回来存着。” 家里蛋还有不少,但多多益善。 李寄风和王正离开后,苏氏同朱音娘一起收了锅碗洗了。 李寄泽与李寄阳去给范夫子送饭,顺便学习。 “明玉!” 苏氏刚收好锅碗,就听到有人唤她。声音很急,喘着粗气。 “快,快,”春嫂子还没站住脚,就四处寻找,“五娘肚子痛,怕是要生了!” 苏氏慌忙擦干净手,“要生了?”立马变得焦急。 “请了接生婆没有?” “覃大夫他们采药什么时候回来,”春嫂子答非所问,抓着苏氏的手,“这可是双胎啊!覃大夫不在,我都没有底气!” 苏氏摇了摇她,“别说这么多了,快去叫接生婆,给朱林媳妇接生的婆子。” “好,好,我去!”春嫂子失了分寸焦急不已,当即转头。 苏氏心狂跳,压着心口,“茴香,你同我一起去看看。” 两人赶到的时候,朱五娘正窝在草床上痛苦呻吟。 张荺被黄婶抱在怀里。 “五娘!”苏氏俯身下去,抓着朱五娘的手。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太痛了点!”朱五娘咬着唇,还安慰着她。 “嗯,”苏氏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接生婆马上来了,马上来了!” 一阵惊呼,原来是张屠夫背着接生婆来了。 那婆子连赶几日路,累得不行,张屠夫去叫她的时候,她还躺着休息。 被张屠夫背在了背上,她才知道是朱五娘要生了。 “急什么急,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还没见到谁的丈夫像你一样,急成这样!” 接生婆刚从张屠夫背上下来,狠捶了一下他,“快烧着水,煮点吃的来提劲。” 她也是接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了,最难生的球球,现在长得呆头圆脑,好不可爱。她也是十分有经验的。 张屠夫又急又紧张,放下接生婆后,脚同生铅了一样,动弹不得。 苏氏松开朱五娘的手,把张屠夫拉了过去,“你守着五娘,我来安排!” “围块油布挡下,”瞧到李阅炎过来,她立马抓着人说了句。 李阅炎当下立马回过身,去取家里的大油布。来的时候还带了朱音爹过来。 这会知道的人不少,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婶子,我去煎副补气提力的药。”师父不在,茴香也能独挡一方。 而这时,蔡无双也领道胡欣姜晴她们过来。 一同来的还有朱家三妯娌。 朱五娘生产一时成了村里的大事,每个人都想尽些绵薄之力。 油布棚也很快搭好,朱五娘被抬了进去。 “好了,都在外面等着,这生孩子也不是一下就生得出来的。” 接生婆把张屠夫推了出来,“尤其是你,你比五娘还紧张,影响了她的情绪,反而不好生。” 张屠夫张了张口,扒着门口。 “听接生婆的。”苏氏推了下他,使眼色让李阅炎把人拖开了一些。 油布棚里,朱五娘并没有躺下,而是躬身站着,“痛啊!” 接生婆垫好床铺,与苏氏一起扶着她躺下。 “我检查一下,你再忍忍!” 朱五娘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眼泪想止也止不住。 苏氏看着就心疼,“我去叫姜晴胡欣进来,上回如意生的时候,她们在场帮了大忙。” 怕接生婆心里不舒服,当即又说,“多一些人,她也没那么怕了。” 接生婆并不在意,“对,你去叫她们来,多两个人帮忙也好。” “现在痛得有规律,宫口也开了六指。” 胡欣一进来,就查看了一下。 接生婆张大了嘴巴,“你一个小姑娘,懂得还真多。比老婆子我厉害!” 胡欣微微笑了一下,“覃大夫专门让我学了的。” 她本想说是杳儿让她学的,顺怕给杳儿带来太多关注,于是改了口说是覃大夫。 反正覃大夫也确实指导过她一二,也不算撒谎。 姜晴给朱五娘及油布棚里全消了毒,这又让接生婆张大了嘴巴。 “这也是覃大夫教的?” 姜晴点头,她清冷一些,并不开口解释。 “有你们俩在,我觉得更没问题了!” 接生婆摸了摸朱五娘的肚子,“已经进盆了,你大可放心,一切都好!” 朱五娘咬唇点头。 苏氏喂朱五娘喝了茴香煎来的药,还想喂她吃点东西,朱五娘却是再也吞不下了。 第535章 建议 叫喊声一声声的从油布棚里传出,苏氏这会也等在了外面。 油布棚外每个人都揪着心,到底相处久了,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一声声的叫声,让人提心吊胆。 “要是杳儿在就好了!”孟氏低低地说道。 阮氏轻轻抓了下她。 “杳儿能让人不痛!” 阮氏一掌拍在她背上,“浑说!” 孟氏缩了下头,到底没再说了。 阮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声警告,“这里没外人你说说就罢了,嚷给别人听到,给杳儿若麻烦!” 苏氏扯了下嘴角,“五娘不会有事的,胡欣她们在。” 她侧过头,盯着油布棚里。 “是,胡欣和姜晴有经验,不会有事的。”孟氏又低低说着。 日头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油布棚里传来了第一声啼哭。 “生了!生了!” 大家齐唤,面露喜色,又都松了口气。 接生婆并没有出来报喜,众人也都等着。 一刻钟后,又一声啼哭传来。 张屠夫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口。 接生婆抱着一个,胡欣抱了一个,两人走到外面。 “恭喜恭喜,一儿一女!”接生婆大声说着。 张屠夫喜极而泣,“五娘呢?五娘她还好吗?” 胡欣说,“她一切都好,就是太过疲劳,姜晴正处理后续工作。 孩子你看过了,我们还得抱他们进去。” 张屠夫看了一眼,感激不已,“谢谢,谢谢你们!” 一切都很顺利。 两个娃儿虽然小了点,但身体都很健康。 “他们那是在干什么?” 李杳和覃大夫他们刚到,远远就看着围在一堆的人。 “看样子是喜事!”覃大夫笑着说。 李杳也看出来了,“那是五娘婶婶生了!” 李梦看出她想看热闹的劲,“我没事了,不用扶着我。你快去看看,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回来告诉我。” “那我去了!”李杳把李梦扶着坐下,“你在这等着,我瞅瞅就来。” 已经到了新村落脚的位置,不远处就是人,并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李杳小跑过去。 “娘,娘,五娘婶婶生了吗?生的弟弟还是妹妹啊!” 苏氏一开始还不敢相信闺女回来了,等闺女抱着她的胳膊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弟弟妹妹都有!”孟氏抢着回答。 “杳儿,你刚刚是没听到,五娘痛得可厉害了。”她眨了下眼,拉着李杳凑到她耳边说,“你那个不痛的药,真是帮了我大忙。” 李杳揉了揉耳朵。 “我进去看看。” 她又对苏氏说,“梦梦姐在那边坐着,娘,你快把她带回去吧!” 苏氏也是一下没想起,焦急起身,“你快去看看,我先带梦梦回去。” 李杳进入油布棚里,没人拦她。张屠夫见她一回来就来看望,心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下五娘和孩子彻底了有保障,他是这么想的。 于是喜上眉梢。 接生婆一出来,他直接给了一两银子。这要是过去,接生个孩子最多也就十几个铜板。 张屠夫这一出手,实在太过大方。 接生婆乐呵呵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给孩子熬些米汤水,暂时奶水还没下来,别饿着孩子了!” “是,是!”张屠夫立马应下。 “米汤水我早就熬好了!”春嫂子直接提着罐子来了。 全部人都紧张兮兮围着的时候,她没找到接生婆,总想替五娘做些什么,所以把家里最后一点精米拿了出来,躲在一边熬这米汤。 “谢谢!”张屠夫又一通感谢。 春嫂子白了他一眼,“别客气了,送进去吧!” 张屠夫喜滋滋地提着罐子走进了油布棚。 “张伯来了!”李杳正检查完朱五娘,正准备看看孩子。 朱五娘侧过头,露出一个笑脸。 张屠夫当即哽咽,扑了过去,“让你受苦了!早知道这么痛,我就不让你生了!” “不痛!”朱五娘张了张口,“一点也不痛!” 张屠夫心里更不好受,哽咽了许久。 “好了,你怎么越来越婆妈了!”朱五娘提着力气说。 两个小娃娃被李杳脱光光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又由胡欣和姜晴各包了起来。 小娃娃哼哼唧唧哭起来的时候,张屠夫这才想起他提进来的米汤水。 “杳儿,他们饿了吧,我这里有春嫂子熬的米汤水,是不是可以喂给他们喝了?” 李杳走过去,揭开罐子,“确实很香,但不适合娃娃们吃。太浓稠了一些,娃娃们消化系统并不完善,这些不好消化。” 张屠夫顿时急了,“这,这还没奶吧!” 李杳笑了笑,转身吩咐,“胡姐姐,调些牛奶先喂两个宝宝。” 胡欣当即点头,“我去拿!” 姜晴也往外走,“我去叫黄莺。” 等两人出去,李杳才正色道,“张伯,五娘婶婶,双胎瘦小,这一个月得精细着养。考虑到你们的情况,我有个建议。” 朱五娘由张屠夫扶着,往床头挪了挪,支撑起头。 “杳儿,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说,我们听着!” “护士队的姐姐们,早就学了许多的本事。其中有一项就是照顾产妇和新生婴儿。” 李杳目光炯炯,“杳儿了解你们,与别人不同,不会因为她们之前的遭遇而看轻她们。 杳儿希望你们能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帮忙照看娃娃还有您!” 朱五娘忙道,“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叫给机会!” “杳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并不想占她们的便宜。 该怎么算银子就算银子! 对了,银子对她们没什么用,其他吃食都可以。” 李杳点着头,“你们愿意就好!” 她确实是有私心。马上就到云府了,她想给护士队谋个名声,不至于将来她们生活不下去。 胡欣和黄莺专门学了护理和照看产妇和婴孩这一块。也就是后世说的月嫂这一职。 不过是苦于没有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李杳自当替她们争取,当然,她也是分析过张屠夫夫妇的情况。 无长辈帮衬,三五好友能帮忙也只是偶尔而已。 一个产妇两个婴孩,张荺忽略不计,有黄婶照顾。但这些根本不是张屠夫一个人能照看来的。 “杳儿,这米汤是春嫂子一番心意……” “五娘婶婶你喝,我不会告诉春婶子的。” 第536章 等你先翻过去,我叫你三声大哥! 黄莺来了之后,李杳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油布棚里与她们一起喂哼唧唧的两个小娃娃。 “这是牛奶?” 张屠夫与朱五娘眼里都是疑问。 李杳露牙笑了笑,“这是牛奶粉,只是过渡一下,等两天五娘婶婶你的奶水下来,小龙小凤就可以吃乳汁了。” 听着小龙小凤猫咪一样哭,朱五娘两口子心揪在一团。 他们对杳儿深信不疑,半点也没反对。 等看到胡欣和黄莺怀里的小闺女和二儿子努力吸着牛奶,心里顿时轻松。 “杳儿,太谢谢你了!” 张屠夫再三感谢。 李杳已走到了棚外,“张伯伯,胡姐姐和黄姐姐就暂时留下来帮你照看。等满月后,您再结算她们就费用。 这中间她们的吃食就由你们来承担。 中间五娘婶婶和小龙小凤有用到护士队提供的东西,都会记录下来。到满月一起结算。” 张屠夫满脸笑容,“太周全了!简直帮了我的大忙。银子方面我可以提前付,多少都付。” 李杳笑着,“那好,随您!” 油布棚里从白天到晚上,一直有人进出。 像春嫂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守在里面。 原本以为张屠夫忙不过来,照看的经验少,她便带着大丫过来帮衬。 哪知一下午,也没她插手的地方。 实在是胡欣和黄莺太过能干。 胡欣专门照顾朱五娘,兼着做些产妇吃食。 小龙小凤就由黄莺负责,连哼哼唧唧的声音都没有。 “害我白担心了,我看你呀安心享福吧!” 春嫂子坐在床边,瞅着朱五娘好生羡慕。 “我做月子那会,什么都得自己来,哪有这些姑娘们照顾。” 朱五娘脸色极好,“你要是羡慕,就再生一个享受享受,反正你家老春什么都听你。” “呸,”春嫂子笑道,“我是不想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打发了三三两两来看望的人。 最后春嫂子起身,“现在我也放心了!” 她抓着朱五娘的手拍了拍,又塞了一个小荷包放她手中。 不等朱五娘反应,就带着大丫出了油布棚。 “娘,您对五娘婶婶可真好。” 大丫挽着娘的胳膊,小声地说。 “一路下来,咱们几家的情谊当然不是别的人家能比的。 几两银子而已,咱们以后赚就是。 现在你五娘婶婶家花销大,咱们私下说,那小龙小凤吃的用的可都是精贵的东西,一看就不便宜。 你看到什么,万不能往外去说。” 大丫点头,“娘,我不会的。” 春嫂子摸了搭大丫的脸,“乖女儿,让你跟着我和你爹受苦了。” “娘,您怎么说这个,女儿不知道多幸福呢! 有您和爹护着,女儿半点不觉得辛苦。 倒是,护士队的姐姐们,比女儿大不了多少。可她们事事得靠自己,还得自谋生路。 女儿比起她们幸福多了!” 知子莫若父,春嫂子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做什么,跟娘直说。” 大丫往她的胳膊上蹭的蹭,“娘,我也想去护士队学习。 跟小婶婶学了这么久的刺绣,女儿并不喜欢,绣出来的东西,也只有您和妹妹们不嫌弃。 但护士队不一样,我看她们每天朝气蓬勃,还能自力更生。女儿也想像她们一样。” 春嫂子没有马上应下女儿,“容娘想想。” 她得仔细考虑,闺女想说是件好事。但护士队的姑娘毕竟…… 母女俩回家的路上,大丫眼里闪着无限希望。 春嫂子看在眼里,到底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次日,大部队出发了。 并没有因为朱五娘生孩子一事停下脚步。 张屠夫背着朱五娘,小龙小凤就全由胡欣和黄莺照看。 黄叔一家也齐上阵,帮着他们家带着行囊。黄婶牵着张荺,蔡无双也帮着照看。 李阅炎来帮他们提东西的时候,根本插不上手。 行了几日,一路风平浪静。 除了赶路艰辛,却是难得的宁静。 这日傍晚,众人停了下来。 “看到了吗?”朱武激动地指着不远处耸入云霄的高山,“那就是冷残峰了!” 他激动得手指颤抖,眼眶一红,眼泪都差点滚了下来。 “哈哈哈……呜呜呜……” 有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李阅炎喉咙哽到无法开口,他立在最山尖,目光水润,看着那云雾缭绕,巍峨壮观的山峰,心里波涛汹涌。 心底的犹豫、软弱在这一刻通通消散。他只想翻过去、冲过去。山的那边有真实的他,有坚决的他。 那才是他! “阅炎,晚间到底还凉着,下来吧!” 苏氏立在那山石下,仰头望着丈夫。四周的人都散了,各自找地方休息,只有丈夫仍立着不动。 李阅炎伸下手,“明玉,你上来看看。那山好高,好峻伟。” 苏氏想了想,伸手搭了过去。李阅火把人拉了上去。 黄昏的光,迷人。金光绕着天边,围着那巍峨的山脉,渲染得犹如天宫般。 “你期待吗?” “期待!” 夫妇俩相视一笑。 那光晖一点也不厚此薄彼,落在两人身上,使得与天色连成一片,像是给人穿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衣。 “爹和娘好浪漫啊!” 李杳与李寄云抱着头,躺在牛肚子上。两人嘴里都嚼着根狗尾巴草,好不悠闲的样子。 “浪漫我不懂,但等我爬到那山顶上,我一定要留下自己的大名。” 李寄云指着那高山,吐掉了口中的草,“听说还没人翻了过去,咱们要是翻过去了,就是明渊的牛人,怕是那史册都要记上名字。” 站在牛头前给牛喂牛草的李寄泽与李寄风同时冷笑。 这倒是难得的默契。 “哼,等着瞧吧,我肯定是第一个上去的!” 李寄云转过头看着两人,“你们一个仗着学问好,一个仗着身手好,瞧不起我。我迟早让你们知道,你们也有不如我的地方!” 李寄泽抬眼看去,“如此巍峨,岂是说过就能过去。道阻且难,有不放弃的精神固然是好的。你有如此信心,这点已比我强了。” 没想到大哥会这样说,李寄云顿时脸烧得很,他只是吹个牛皮而已呀! “等你先翻过去,我叫你三声大哥!”李寄风浅浅地笑道。 李杳摇了摇头,男人们的胜负欲,可还真是从小就有。 冷残峰,所要面对的,又岂止是爬上去那么简单。 此刻过分的宁静,让她不安得很。 第537章 那群猫就闻着腥味来了 十七峰内,几排黄砖土房,隐没在山林中。 此刻,中间一间砖房内。数十名半人半兽的脸怪端正地站着。 主位上坐着的少年正是与黑脸一同去办事的小九。 右手边的男子,身形强壮,满脸英气。 左手边的老者,头须全白,眉目慈善,嘴角带笑。 “不用这么紧张,该来的总归要来,咱们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不就是等这天吗?” 老者神态悠闲,摸着胡须,“那盛老头的麻烦,咱们也一起帮忙解决了,让他欠老夫一个人情,将来让他还!” “汪老,你这是何意?” “傻子,你都五十了,怎么还是只长武艺不长智商。” 强壮男子咳了一声,冷峻着脸。 “黑脸,让他们都下去!” 黑脸把所有的脸怪领了出去,强壮男子仍绷着脸。 “您也给我一些面子,让他们瞧着多不好。 我好歹也是曾响当当的一番将领,要脸的!” “闵将军,老夫该打,老夫嘴贱!” 汪老说着就要去扇自己的嘴,闵将军一步就跨了过去,伸手拦下。 “汪老,你惯会折辱小的。”闵将军无奈,“您说得没错,本将要是有脑子,也不会落到这隐入山林的地步。” 汪老摸了摸嘴,这老小子太过正经,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没意思,真没意思!还得哄他。 “放屁!”他说,又觉得这话说得太粗俗,忙改口,“老夫的意思是,隐入这山林并不是你没脑子,而是大有作用。 你忘了你的首要职责?” “本将当然不会忘!”闵将军当即颔首。 “既如此,你还想七哩八哩干什么?” 汪老弯着眼睛笑了笑,“等那些兔崽子、龟儿子、土鳖到了之后,咱们就一网打尽。也算不负重托!” 小九起身,朝汪老和闵将军各自躬了躬身。 “小九多谢汪老、闵将军,运筹帷幄!” “小九呀,”汪老扶起他,“快坐回去。” 闵将军也道,“保护公子是我等的责任。” 晏榑重新坐好。 汪老微抬着眼看去,这才几年,当初那个稚子早就变了。 就说刚刚这一躬身,就满是心机。 这心机并非就是贬义,于上位者来说,恰恰就要这心机。 当今天下,皇室宗亲公子十几余人。个个身份贵重,无一人会对底下的人恭敬友善。 而九公子却是这个例外。 而他这份恭敬,发自肺腑。更能够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追随。 至少他就是。 “只要他们敢来,本将军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九公子,您不用有顾虑!” 闵将军抓着椅扶手,眸眼里满是狠戾,与刚刚那个在汪老面前憨傻的样子截然相反。 汪老笑了下,他总算明白圣上让他领军的原因。 “既然汪老和闵将军已有计划,那明日我就带黑脸离开。” 汪老点头。 “也好,你早点现身,那群猫就闻着腥味来了。” “公子,万事小心!”闵将军站起身。“红黄黑三人会护您周全。” 黑脸赶了人下去,与兄弟们闲聊了一会,就折返回来。 “要回去了吗?我去收拾东西。” 他马上又转身。 “你过来!”闵将军朝他招手。 黑脸踮起的脚尖,立马转了个弯,“师父~” 知道闵将军有事要交待,小九与汪老一道,先行离开。 黑脸想让公子救他,可惜公子像是没看到一样。 他只得老老实实地挪到师父跟前。 “师父!”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父,我看你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 黑脸耷拉着头,“徒儿不敢忘!” “不敢忘?”闵将军严肃斥责,“公子他身份不凡,你几次陷他于险境。你可知这是死罪!” 黑脸自知理亏,不敢顶撞。 “你们七怪,属你最聪颖,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师父,徒儿知错。以后绝不让公子再入险境。” “此回再去,是引蛇出洞,你务必寸步不离。万不能让公子有任何损伤!” 黑脸一一应下。 闵将军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师父,您也好好保重。”黑脸说完,大步离开。 闵将军瞧着他离开,暗骂。 这人心野了喽! 从前有事无事总围着他,现在说声保重都这么仓促。 白养了! 等到有脸怪进来禀告最近山中观察的情况,闵将军便收回了吃醋的心情。 “说!” “将军,最近那飞天的黑鸟再没瞧见过了。 还有那凤凰,属下派人翻了几座山,也不见踪迹。 新村那些人也无麻烦,属下不敢让他们跟得太紧,怕被发现。” 闵将军点点头,“绿脸,以后新村人不必再跟了。黑脸既已回去,有他在,那伙人自然不会有危险。” “属下明白!” 绿脸想起一事,又说,“属下发现之前那对被他们赶出去的彭建夫妇一直跟着他们。 要不要属下出手解决?” 闵将军正要点头,忽然想起自己脑子不太灵活。 以属下连日来的禀告,新村那些人也不是手软的。 按理不会随便放过人,除非留着还有用。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让绿脸杀了。但今天他却摇了摇头。 “不管他们!” 绿脸迟疑地抬起头,事情禀告完了,他也改变了称呼,“师父,留着会不会有后患?” “说不定人家就故意留有后患的!” 绿脸挠了下头。 “你越来越傻了!”闵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起一事,又问,“坠崖的那黑衣人现在怎么样了?” 绿脸回,“师父,那王八蛋若不是与战王府有关,属下绝不会让他进到山里来。现在他与李念正窝在一处山洞里养伤。” “要不要杀了?” 闵将军摇头,“这事也先不管,待我与汪老商量过后再说。” 与战王府有关,汪老肯定很感兴趣。 黑脸与小九回到新村的时候,新村人离冷残峰底只有两座山头了。 越靠近,大家就越兴奋。 只有李杳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苏氏以为她病了,硬要覃大夫给她看看。 “娘,我都说我没事。不信你问师父!” “覃大夫,杳儿她是哪不对劲?” “嫂子放心,杳儿哪哪都好,没有半点不适。” 苏氏摇了摇头,“那是患了懒病,害我担心。” 李杳露牙大笑。 苏氏拍了她两下,走开。 才走开几步,抬眼就见来人。立马大声唤了起来,“小九,你回来了!” 第538章 互相连累,扯平了! 李杳偏头看了过去。就见小九与黑脸踩着晚霞归来。 当日那个掉在她牛背上半死不活的孩童,这会已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踏步而走,再无半点病态。 满脸春风,眉眼尖饱含笑意,清朗的脸,犹如干涸了许久的禾苗,新沐了一层温柔的雨珠,格外清爽。 “婶子!”小九唤了声苏氏,直接略过。 停在李杳跟前。 他弯腰,伸过手背贴在李杳额头,“当真是懒病?” 覃大夫摇了摇头离开,“一个二个都成了大夫,有我无我都一样。” 李杳拨开他的手,“挡住我看夕阳了!” 小九回过头,果然见金乌半挂,霞光映满天。 他坐下,挨着李杳旁边。 “不是懒病,是在担心吗?” 李杳微微皱眉,略显不耐,“别打扰我!” 别打扰我想办法! 她要想个什么办法,避开即将到来的风雨。 风雨欲来,她自有保存自己的办法,可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小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再把李杳从地上揪了起来。 “这夕阳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美景,明早咱们看日出。” 李杳努了下唇,垂头往前走去。 如果风雨硬要来,她也只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走,我带你去玩!” 小九并不气馁,抓着她的手往不远处的草丛中跑去。 李杳没甩开手,反而被带着跑得飞快。 到了草丛中,小九才放开她的手。 “这个时候蚱蜢多得很,咱们比比看,看谁抓得多?” 李杳微仰着头,打了个哈欠,“无聊!” 小九伸出手,摊开,“这是赌注!” 李杳定睛往他手上看去,顿时精气神全来了。 “这赌注挺大啊!”她伸手去拿,小九立马合上手。 “算算这白玉珠,你拿了也不少颗了。但这颗不一样!有没有兴趣?” “怎么比?”李杳问。 刚刚那一眼,她就发现了这颗与之前那些白玉珠不一样的地方。 她本对白玉珠就充满了好奇,现在更是被勾引着挪不开眼。 “捉蚱蜢,谁先捉到二十只,谁赢!” 李杳抱着胸,“你的赌注这么大,想要我赌上什么?” “嗯,”小九弯眉轻笑,“若我赢了,你绣个荷包给我!” “不赌了!”李杳冷冷一笑,“让我绣荷包,比登那冷残峰都难。想也别想!” 说完,她转身就跑,“虽说你不一定会赢,但我惯不爱打赌。” 小九追了上去,“行了,不赌就不赌,荷包也不要你的。” 他抓住李杳,把白玉血珠塞到她手中,“本是一串白玉珠项链,不巧的是原本串珠的金线断了。加上这血珠便是整串珠子都到了你手中。你要好好保存!” 李杳捏着血珠看了看。 “看来值不少钱,就这样给我了?” “总归所有的凑到一块才能成串,以后就是你的了。” “那多谢了!”李杳并不想深思,把手插进布兜里,顺势把珠子送进了空间。 “现在开心呢?”小九低头看着她。 李杳仰头,“开心,得了银财,我最开心了。以后我要是提不起劲,记住用银子砸我。” 望着她一本正经贪财的模样,小九心里闪过一抹子疼痛。 “回去了!” 李杳不给他发懵的时间,“娘叫吃饭了!” 苏氏的声音传来,李杳朝她跑去。 “娘,小九回来了,你做了好吃的没?他喜欢吃蛋羹,蒸了没有?” 苏氏抓住她,“难得你会记挂着小九的喜好。做了,做了许多好吃的。” 小九缓缓走近,“谢谢婶子!” 苏氏扬了下手,“婶子谢谢你,最近杳儿她可没精神了,你一回来她又生龙活虎的。婶子也就放心了!” 李杳耸了耸肩,“没有的事,我不过是长大了,变文静了而已!” “哈哈哈……”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笑了。 李杳嗖的一下红了脸,“笑什么笑,不准笑!” “好,好,不准笑了!”王正绷着张脸,推了推小小宝,“就你笑得最欢!” 李杳掐了下小小宝的脸蛋儿,软软柔柔的,“连你也笑话我!” 吃饭的时候,李阅炎问了小九几句,小九轻声作答,气氛轻巧随和。 苏氏果然蒸了蛋羹,给小九舀了大半碗,余下的每人都分了一份。 “小九哥,下回黑脸师父再带你练功,你带上我!” 李寄云刚放下了碗筷,就立马说道,“我手下好几个兄弟都要跟我学,我总得比他们厉害是不?” “好!”小九应了下来。 “你要想学,找他就是,最近他都不会离开。” 这话显然是说给大家听的。 果然,他话才落音,有几人的筷子停了停。 “那太好了!”李寄云拍了下大腿,“我得趁这机会长进长进,至少攀那冷残峰就多些底气。” 说完也不等有人应他,他已经起身,“我去通知我的兄弟们,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待他走远,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李阅炎找了小九到一边。 “小九,你有事别瞒着我们大家。你这样,我同你婶子都会担心的。” “阅炎叔,小九不想瞒你,这回回来就是告诉你,冷残峰山下肯定有一战。 等到了那,我的人会给你们开出一条路,你们只管往前走。” “那你呢?”李阅炎内心翻涌。 “我们不会留下你不管,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小九微微摇头,“阅炎叔,你还不懂吗?无论谁来阻挡都不会是我的人的对手。 当年隐匿的神秘军队,全是我的人。 他们能护我周全! 我所担心的只有你们。若你们能全身而退,我便再无顾忌!” 李阅炎在听到神秘军队四个字的时候,心弹了一下。 经历多了,他也能很快接受。 “既然你都有了打算,我们也不会拖你后腿。这事我会同朱武商量一下,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阅炎叔,多谢你!”小九眸眼漆黑,弯腰躬身。 “别这样!”李阅炎扶起他,“你能保证我们全村人的安全,该谢的人是我不是吗?” “别谢来谢去了!”李杳从旁边的石头后走出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将来有没有变数。谈谢言之尚早了一些。” 她看向小九,“互相连累,扯平了!” 第539章 冷残峰底 两日后,众人到达冷残峰底。 山峰直入云霄,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边。 到达的时间是正午。 朱武不敢大意,带着人在附近巡视了一圈,选了块平坦的地方暂落。 同时,寻找着上山方向。 没有路,底下峭石横生,荆棘满布。 “当真一条路都没有!”巡视的人个个眉头紧锁。 “就算是砍了这些荆棘,向上都是石头,连个搭手搭脚的地方都没有。” 刚刚他们几人,试了好几次。即便是那强壮的,最多也只爬了十几米,就再也不能上了。 滑下来后,身上手上又全是刮痕,冒着血渍。 “大家先回去填填肚子,下午咱们再找找,总归会有办法的。” 李阅炎领着人回来。 其实他心里很没底,从前只听传说还觉得事在人为,别人上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上不了。 但现在眼见为实,试过才知道,传言非虚。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只是冷残峰一角,但沿伸过去的位置,皆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李阅炎回到休息的地方,家人都围了过去。 “爹,怎么样?有上山的路吗?” 李寄云还想着第一个爬上山,这会他最积极。 李阅炎摇了下头,“暂时还没找到,吃过饭后,我会再带人去找找。” 虽是如此,但他并没抱多大希望。 这样的回答,大家心里都有了底,顿时心情都沉重起来。 “下午我们也去,人多力量大,早点找到上山的路,就早点到云府。” 王正冲几个小子说,“但都别走远了,必须跟在我们大人身后。” 几个小子应了下来。 吃过饭后,李阅炎与王正带着小子们离开,李杳与娘他们几个留下照看行囊。 似乎不止他们家,全村的男人大都出动了,除了年纪大的几个太爷和一些小娃们。 李杳没有跟去,因为她早就知道要上去很难。 第一步都没走出,余下就更不用说了。 围着人群走了一圈,发现三三两两都绝望地抬头望着,她忙退了回去。 苏氏烧了火,煨着个罐子。 “娘,煨什么好吃的?”李杳凑了过去。 “给你五娘婶婶煨的鸡汤,她这才生了三天,正是下奶的时候。这两天我看胡欣做的还是差了点。” 她说的是实话,胡欣做的或许不错,但同她做的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这点上李杳也是明白的。 “等煨好了,我们一起送去。” 苏氏当然不会反对。 待鸡汤煨好,苏氏用湿布包着罐沿,直接抬着往朱五娘暂落的地方去。 不过是百米内的范围,母女俩很快到了。 “明玉来了!”春嫂子也在,打了个招呼。“你这是鸡汤吧,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苏氏放下罐子,胡欣就盛了一碗出来。 色泽诱人,她暗自比较了一下,想着下次得向苏婶婶讨教讨教,做好月子餐。 “明玉,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们,实在是没必要给我特地炖汤。 胡姑娘这两日一日四餐的煮,味道也很不错。” 苏氏瞧了一眼胡欣,说,“今日也让胡姑娘歇歇,我反正也闲着,顺便而已。” “五娘婶婶,你快吃。”胡欣晾凉一些后,便催促她。 待朱五娘在胡欣的目光下吃了满满一碗,胡欣才离开。 李杳有事同她说,便跟着到了一边。 留下苏氏几个说话。 “昨晚我的奶水就来了,又多又浓稠,小龙小凤都吃不完。”朱五娘低低地说。 “那敢情好!”春嫂子大笑,“这也是你有人照顾着,这若是从前,又累又烦,哪有什么奶水哦!” 朱五娘点头。 “这杳儿的脑子,怎么就这么灵光? 我听老张说,两个姑娘才要了二两银子,说是要照顾一个月。” “才二两?”春嫂子惊呼,“二两银子真不多,那天接生婆你家老张都赏了一两银子。” “是啊!”朱五娘微闭着眼,“我现在除了喂个奶,其他都不用管。” “想了想,不能让她们姑娘吃亏,等满月结银子,必须让老张多给点。” 苏氏没有插嘴。 她大约知道闺女和那些姑娘的意思。 等她们说完,她才说,“她们现在需要的是打出名声,银钱自是不必加,若真觉得好,多同人说道说道。” 春嫂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这个榆木脑袋。” 朱五娘跟着笑,“这个不必说,我势必会大肆宣扬。 等到了云府,我还要给我的小龙小凤摆酒的了。” 一提云府,几人的心情就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去,老春回来告诉我,怕是要绕道了。” 春嫂子当即耷拉下了脸,“这要是绕道,不就是下了山进城。咱们这么多人,还被官府通辑着了! 我一想到芙蓉镇那回,心仍有余悸!” “说这些做什么?”苏氏瞥了她一眼,“平白让人担心!” 春嫂子拍了拍嘴,看着朱五娘,“你看我,胡说八道惹你不快。你好生坐你的月子,别想这些。” 朱五娘眯眼笑着,“我不管,总归会有出路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三个孩子。其他的事,有男人们顶着!” 说了一会儿话,李杳也同胡欣黄莺交待了几句,母女俩相携回家。 “杳儿,同胡欣她们说什么呢?” “问了问五娘婶婶与小龙小凤的情况。”李杳仰头,“他们都好,娘你可以放心了!” 苏氏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肉,“娘知道你们本事,完全没担心。” “那您今日心神不灵在担心什么?” 苏氏没想到,自己半点心思都瞒不过闺女。她还以为自己很镇定。 “娘是担心爹他们找不到上山的口子?” 苏氏抿了下唇,“真是瞒不过你!” 母女俩一齐往远处看去。 “若真寻不到上山的路,大家就只能下山去,从城镇穿过。”苏氏说,“路远了还不止,也怕官府的人。” 李杳弯着唇,“爹他们不是还没回来吗?这山高是高,陡也陡,也许很难,但总难不倒人的。” 苏氏笑了,“也是,杳儿你说得对。等你爹他们回来,说不定就带来了好消息。” 第540章 搭云梯 傍晚时分,去寻上山口的人都回来了。 李阅炎一行人走在最后面。 苏氏远远迎了上来,瞧着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话到嘴边都缩了回去。 看出她的来意,李阅炎也不隐瞒。 “试了几处,有处是块大石头翘出来十几米,要是能爬到上面,就能往上走去。 还有几处,也差不多。但那石头不够大,怕是站不了多少人。” “吃了饭再说。” 苏氏堆着笑容,招了招孩子们,“都饿了吧,快去洗手!” 小子们一哄而散。 晚饭简单,以填饱肚子为主,但比起其他人家,他们好太多。 一大锅红薯饭,红烧鸡块,香干肉丝,外加一锅鸡蛋汤。 吃过饭后,一家人又扯起了油布棚。 原先以为能找到上山的路,并没有打算在此落脚,所以连油布棚都没搭。 搭完棚子,月亮也挂在了天空。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纷纷想着怎么上山。 “黑脸师父轻功好,让他带我们上去。”李寄云托着腮,眼睛闪动。 “先不说那峭石的高度有一百多米,光咱们村一共有四百余人。 你让黑脸师父一个个的带上去,也不现实。 何况,这不是黑脸师父的责任。” 李寄泽当场否决的弟弟的想法。 “寄泽说得没错,全是山石又都光滑,连个点脚的地方都没有。 黑脸师父再厉害,我们也不能让他冒险,这事不要再提。” “搭云梯怎么样?” 王正突然想到。 李阅炎顿时眼睛一亮,拍了下额头,“我怎么没想到!” 他与王正一齐起身。 “去找武大哥!” 两人往朱家方向去,恰好朱武带着几个人往这边来。 一碰头,几个就地坐下。 “想到办法了?”朱武与李阅炎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人又齐道。 “你们还真默契,”王正慢悠悠地吐了一句。 朱武又说,“你们先说。” “搭云梯!”李阅炎说,“办法是王正想的,我觉得很不错。” 朱武大笑,“想到一块去了!” “我来正是想去你们家找黑脸师父,要搭上云梯,还得靠他飞上那峭石。” 既然大家都赞成搭云梯,现在关键的找黑脸帮忙。 “黑脸师父不在,不过他应该就在附近,等他回来我来唤你。” 李阅炎对朱武说。 “那好!” “咱们也别耽误,今晚就开始搓麻绳。”朱武又说。 当即朱武就吩咐,各自回去,把各家用来绑行李,系袋子的麻绳全找出来。 峭石离地面有百余米,也就是说麻绳至少得两百多米长。 除此之外,麻绳要粗又要牢固。而且还得准备几百根踏脚用的木头,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 总归要短时间做出这云梯不是件易事。 不过,新村人经历了九死一生,大多团结。 朱武下令后,火把也都点起来了。 各家各户开始收集着麻绳。 李杳与哥哥们回来,就见到了如此光景。 她刚刚让哥哥们带她去看了那几个有可能上山的地方,比较之下,确实只有那块峭石处是最容易上山的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做云梯的动作会这么快。 她抿了下唇,露出苦笑。只希望天时地利人和才好。 目前看来,搭云梯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她也不愿打击。 苏氏把家里能空出来的麻绳都空了出来,甚至牛背上的也取下了两根。 李杳帮着取绳子,眉头不展。 “杳儿,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在担心吗?” 苏氏把麻绳捆到了一起,又拍了拍牛背。 “没有,我是在想事情!”李杳摇了摇头。 “不管你了,我去送麻绳。”苏氏抱起两根,指挥着李寄云和李寄泽拿剩下的。 “唉,”李杳叹了口气,“麻绳全用了,你背上也不用绑东西了。” 她对老牛说。 也是无聊,她爬上了牛背。 哪知她刚爬上去,老牛就提起了蹄子往前走。 一开始还好,李杳只当它是馋不远处的青草,便随它走着。 可哪知老牛越走越远,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等到人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它撒腿就跑。 李杳一个不留神,差点从背上飞出去。幸亏她反应快,抓住了牛脖子绳。 “你干什么?” 她一开口,又吃了一嘴风。 也算领教过老牛疯跑的速度,李杳把身子压下,抱住牛脖子放弃了挣扎。 十几分钟后,老牛的速度放慢下来,停在一片树林旁边。 李杳翻身下去。 她不知道老牛带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的草好吃一些? 只见老牛往挨着山边一片茂密的草丛走去。 时不时低头咬上几口,直到挨到山边,它才停下不动。 李杳从它咬过的草丛上走去。 老牛“哞”的一声。 李杳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草丛后荆棘横生,可老牛直朝里面叫。 “有大宝贝?”李杳可不敢忽视动物的灵性,深以为是老牛给她带来了巨大财富。 于是她从空间,找出电动大镰刀。 一镰刀过去,砍掉了大片荆棘。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可一想到背后可能有宝贝,李杳找出个电筒带着头上,一不作二不休,咔咔一顿砍。 这荆棘又厚又长,一不小心还挂到了李杳手上,脸上。 她也是急于求成,连身装备都没换。 咔咔砍了小半个时辰,狗屁宝贝都没发现。 李杳回过头,怒视着悠闲吃草的老牛。 感受到她的怒火,老牛又哞哞两声。 不怪李杳理解差,她实在不知道老牛什么意思。 可它从未耍过自己,李杳对它百分百信赖。 只得提起镰刀,继续哗哗哗砍着。 脚下荆棘堆成了山,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李杳终于知道老牛带它来的目的。 她飞快地奔了下去。 抱着牛头恨不得亲上两口,“谢谢你,老牛。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亲是不能亲的,李杳掏出一人块油菜籽饼。 闻着喷香的味道,老牛一口咬下大半。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上山的路?你以前来过?” 李杳不解地问。 老牛可没时间答她,嚼着喷香的油菜籽饼,正美着呢! 李杳又跑到那荆棘后,赞叹着这山的神奇,谁能想到进山口竟然在这后面。 得赶回去通知大家! 第541章 白忙活一场 老牛又一阵风的把李杳带了回去。当然快靠近的时候,它放慢了脚步。 “杳儿,你去哪里了?” 苏氏急忙过来,把李杳从牛背上扶了下来。 “他们和黑脸已经去那峭石处,今晚连夜要把那云梯搭下来。 今晚的月光又不亮,我真担心他们。” “这么快?” “大家着急,云梯是一块做的。”苏氏解释道,“都想快点进山,所以没有耽误半点时间。” “娘,我去看看。”李杳把牛绳放在苏氏手中。 “你等等,娘同你一起去。全村老小都差不多过去了。你没发现这里没剩几个人?” 李杳放眼扫了一圈。 确实没剩几个人,看来大家对那云梯都抱有很大的信心。 苏氏把牛绳系在打入地中的木桩子上,便带着李杳往那峭石处去。 李杳走着走着,好像听到牛叫。 回头望了一眼,见老牛鼓着眼睛看着她。 真服了这群愚蠢的人类,爬云梯有没有考虑过它的感受? 李杳从它眼中看到了控诉,不由得傻笑了一下。 “杳儿,你笑什么?” 李杳回道,“马上要进山了,我高兴。” 苏氏信以为真,抓着她的手越走越快。 此刻,黑脸望着脚旁堆得老高云梯抽了抽嘴角。 “尽力而为!”小九在他旁边嘀咕了一句。 黑脸低道,“飞上去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重量少说也有千斤。他们真当我是神了!” 小九微低着头,摸着额头。 麻绳加几百根一米多长的木头,是有点为难黑脸了。 “属下试试!”黑脸不想主子为难。 “黑脸师父,麻烦你了!”朱武走了过来。 “麻烦是有点麻烦,”黑脸直接说道,“太重了!” 他有些怀疑是他们集体降智了,还是对他太过信任。 朱武盯着地上的云梯,像是慢了半拍,“我,我竟没想到。” 不等他再说什么,黑脸提起了云梯一端,“我试试!” 他往前跑了几步,一手拖着云梯,一手拿着把匕首,然后飞了起来。 众人都吸着气,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 地上的云梯随着黑脸往上飞的高度,往上升着。 原先速度很快,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是黑夜,大家看黑脸的身影越来越看不清。 李杳与苏氏到的时候,黑脸正往上飞。 李杳的视力极好,她望着黑脸扒着一块石头,吊挂着。很明显飞不上去了。 她看着地上的云梯,当即就明白了为什么。 “黑脸,你快下来,危险!” 李杳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因为只有她看到了黑脸现在的处境。 一只手抓着匕首插进石头里,全身就靠它支撑。另一只手还死死拽着麻绳。 云梯的重力拉着他,摇摇欲坠。 “放手!你会摔死的!” 李杳又喊着。 这时不少人也发现了,纷纷叫黑脸放弃。 越是这样,黑脸越不甘心。 他苦苦撑着,又一用力,提着云梯又往上飞了两米。 “你让他下来,我有办法让大家上山!” 黑脸不肯放弃,李杳只得小九说。 可也在这时,那吊在半空中的云梯从中断裂。 顿时落在了地上,砰砰响了好几声。 而黑脸手头一轻,失去平衡,往底下落。 好在他身手不错,快速落了十几米后,刀卡在了石缝里,让他停了下来。 李杳松了一口气。 与其他人的瞠目结舌不同,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原先大家似乎也忽略了这云梯的牢固性,幸好还没搭上就断了,这要是搭上了,人们爬到半空再断,就惨了。 “杳儿,你刚刚说有办法带大家上山,”有人刚刚耳尖,听到了李杳的话。 “难道你想让神鸟带我们上去?” 那人大胆猜测。 可不等李杳回答,就有人替她出声。 “您也知道是神鸟,又岂是随便能召唤来的。 即便杳儿能召唤来,又岂是人人都能乘坐的。” 李杳看着说话的小九,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激动。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愿意让黑鸟出来。 黑鸟每出现一次,代表着她的危险就越大。 若只是在这山中还好,出了山,谁知道又会被人吹嘘成什么样子。 显然,小九考虑到了她的安危。 “小九说得不错,神鸟来无影去无踪,这会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苏氏紧抓着闺女的手,“你们不用打我闺女的主意,神鸟岂是人人都能坐的!” 李阅炎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那人缩了缩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杳儿怎么带我们上去,随便猜猜,没想真坐那神鸟。” 见他确实只是随便说说,李杳也不与他计较。 “刚刚我带老牛去吃草,找到了进山口,所以大家不用考虑攀这云梯了。” “啊?” “找到开口呢?” “杳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杳轻轻点头,“当然是真的,就在前面十里外的地方。” 朱武激动道,“杳儿说有那定是有,不相信的同我走一趟。” 李阅炎伸长手,从李杳发间取下一朵荆棘花,“咱们回去休息。” 李杳弯唇笑了笑,拉着爹娘就转了身。 黑脸落了下来,与公子一道跟在他们身后。 忙活了一晚上,新村人白忙活了一场。 除了跟朱武去找那出口的人,余下的人都悻悻散去。 王正领着几个小子,折了掉下来的云梯。 “我这脑子,想的办法真废。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李寄云抱着一截麻绳,“干爹,我早就觉得不行。” “马后炮!”李寄风冷冷说,“你觉得不行,怎么不见你开口说。绑云梯那会,就你嚷得凶。” “你,”李寄云翘着嘴,“我说有用吗?反正没人会听我的!” “懒得同你说!”他抱着麻绳往回走。 “切!” “别吵了!赶紧回去吧!”王正阻止李寄风还要掰扯的话,“寄云比你少几岁,有时候你得让让他。” “哦!”李寄风回了声。 王正笑道,“你小子,多谢你给我面子!” 两人各抱着一捆麻绳,走在最后。 一晚上的闹剧,在快天明的时候才结束。 李杳回到家,苏氏给她倒了一大盆水,让她洗了个澡,“娘真是粗心,竟没发现你身上被刮了这么多伤痕。” “不是您没发现,我自己也没发现。”李杳如实说,“那里的荆棘太厚了,我砍了好久。” 第542章 又想骗我? 苏氏心疼闺女,取了药膏给她的伤口擦了药,才让她睡去。 李杳一睡下,就进了空间。 虽然找到了进入冷残峰的入口,但并不代表就安全了。 先不说上山会遇到的危险,就是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都让她警醒万分。 这回她直奔武器库,挑拣着武器。 炸弹,火药,机枪等,各备上了一些。 当然更重型的武器她也有考虑,一切都得看即将到来的情况。 放在一边待命。 走出武器库,又在毒药库转了一圈。原先从重毒派搬进来的木柜都原封不动的放着。 挑选了一些药粉,分别用纸包装着,统一放在一个小木柜里。方便她随时获取。 忙完这些,她又去了电子科技仓库。 末世囤的数百架无人机还静静的在包装盒里,一动不动。 李杳只拿出了一个,组装好后,放在长桌上。 撑着下巴,李杳想了想。 又去了重型武器仓库,环顾一周,甚是骇人。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希望动用这里的任何东西。 往前走,她看着眼前的直升飞机,摸着冰冷的舱门,她爬了上去。 这里的一切,或许只要一样,就能让全家万事无忧。 她跳下舱门,快速走了出去。 一到前面的大院子里,凤凰就落在她的跟前。 李杳伸手摸了下它的头,这让凤凰受宠若惊。 李杳瞧着它惊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大象们可还习惯?” 凤凰点了点头,拍着翅膀蹲下身子,示意她到背上来。 李杳想了想,外面天还未亮,还有时间,便爬了上去。 凤凰带着她飞了起来,像上次一样空间各处都飞了个遍。 大象成群,正肆意地吃着瓜果蔬菜。 野牛安逸地吃着青草,野猪追逐互相争斗。 林子里野鸡野兔乱作一团,滚来滚去。 再看湍急溪流,高山瀑布,稻田金黄,果树沉甸,池塘鱼戏,鸭子游水。 好一幅美轮美奂的景色。 “回去吧!” 游览了一圈,李杳拍了拍凤凰羽背。 凤凰一声鸣啼,便转变了方向。 李杳回头,就见黑鸟展翅,从天而下,它的崽子们奋力追着,似乎要角逐出最厉害的枭鸟。 回到地面,黑鸟与它的崽子们也落了下来。 瞬间感觉这院子变得逼仄窄小。 李杳诧异不已,什么时候,崽子们也长这么大了,个头直逼黑鸟。 黑鸟似乎发觉了主人的惊奇,用嘴叼着一只碗过来了。 看到碗,李杳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望着一模一样的黑鸟,又望了望碗,早知道寒冰水鬼的血能让崽子们长得飞快,当日她就该化身吸血鬼,抽干那水鬼的血了。 有点儿惋惜,但不多。 李杳伸手在红尾羽黑鸟头上摸了摸,“这水鬼血可遇不可求,下回再有那怪异的东西,我连肉带渣给你们带来。” 这话一出,好一阵“咻咻”声。 李杳捂着耳朵,好半天才松开。差点震碎了她的耳膜。 果然,只要是崽子,都很聒噪和麻烦。 黑鸟散了下翅膀,崽子们连滚带爬,拍着翅膀走了。 “咻咻……” 李杳明白它的意思,指着池塘,让它们随意。 “马上有一场硬战要打,可能要用上你们,所以空间里,你们喜欢吃的就多吃点。” 那直升飞机到底太炸裂,相比之下,黑鸟与凤凰更容易让人接受。 李杳考虑再三,等到万不得已,她还是让黑鸟和凤凰帮忙吧! 出了空间,李杳身旁多了两个篮子。她睁开眼,就知道是凤凰给她安排的。 苏氏刚进来唤她起床,就见闺女抱着竹篮发懵。 “杳儿,快起床,村长喊大家出发了!” “现在几时?”李杳边穿衣裳边问。 “已经辰时了。村长急得不得了。他们找到那进口,都没休息就折返回来。让大家马上出发。” 李杳迅速穿戴好,“许是爹同武伯伯商量好的。” “娘,”李杳伸手抱住苏氏,“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苏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杳儿,娘只希望你平安。再大的困难,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你不要一个人撑着。” 李杳仰头,“好!” 母女俩腻歪了几句,苏氏就收拾着床上的东西。 待打包好,李杳把大部分都收进了空间。 “娘,都好了!” 她拍了下手,又提着一个竹篮,“这些你送去给五娘婶婶。” 苏氏看了一眼,“太过打眼,等以后稳定下来再送不迟。” 想了想娘的思考更周全,李杳便收了回来。“听娘的!” 说走就走,新村人也发现这回太过着急。虽如此,但没人质疑朱武的决定。 短短一刻钟,所有人准备妥当。 朱武一声令下,领着人往前走。 “哈哈哈……” 突然一声大笑,刚刚走出没几百米的队伍就被人拦了下来。 今日领头的是朱武与李阅炎,他们立刻认出了来人。 竟是葬红蛇山的道士行诡。 “你们这群混蛋还没死呢?” 行诡满脸怒气,“敢骗我!你们这群大骗子!” 李阅炎向朱武使了个眼色,独自上前,“道长,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 “哼!”行诡上下打量着李阅炎,“不是你,不是你!是个小丫头,她敢匡我,我要杀了她!” “你是说我吗?”李杳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走。 “我骗你什么了?”李杳问。 行诡怒气不减反增,“是你,是你!你骗我去找天心教的麻烦,我主子骂我蠢,说我中了你的计。” 李杳弯眼笑道,“谁说你蠢的?” 她瞥眼见朱武等人不动,只得扯了扯挡在她前头的李阅炎。 “行诡道长最是大方,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会连累无辜。” 李阅炎低头看着闺女扯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红。 几步走到朱武跟前,与他耳语了几句。 “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想办法骗我?” 行诡生气地摇了一下铃铛,瞬间两条硕大的葬红蛇在他身后窜出。 比脸盆还大的头,迅速往前冲出。 “等等!”李杳大叫。 那行诡道长停止摇铃。 “又想骗我?” 李杳仰头看着行诡,这才发现黑袍下的他,脸越发的稚嫩,若不是骨架还同成人一样,单看面目不足五岁。 完全不是个正常人。 第543章 几次三番与我们天心教作对 怪不得来来回回,总是那一句话。 “不敢骗你,不骗你。你看你,放你的大蛇出来,吓到大家了! 你看,好几个孩子都哭了!” 行诡竖耳,果然听到小孩子低哭的声音。 “吵死了!吵死了!” 当即,朱武领着人从旁边往前走,而那行诡也没让那粗大凶残的葬红蛇拦路。 时间缓慢,每一步都走在人心尖上。 大部队走到一半,行诡又变了脸,他指着李杳,“枉我那么相信你,你却骗我。你知不知道,我主人与天心教差点闹掰了!” “……”李杳很是无语,但又不想激怒这行诡。 知道他是小孩子心性,要哄着来。 “闹掰了?那也不能怪你啊!肯定是那天心教的人不安好心。故意离间你和你主人的感情。” “这么说,是天心教的错?” 李杳点头,头仰得有点儿久,她还伸手揉了揉,“你想想看,你没与天心教有来往前,你主人是不是很宠你? 自从天心教与你合作,你是不是诸多不顺。 绝对是她们挑拨离间,故意让你们主仆不合。 她们居心叵测啊!” 行诡眉毛拧起,“是吗?” 想了许久,他说,“对,是那个翠儿,那个翠儿圣姑她回去后,怂恿天心教与我们苍厥派作对。” 李杳忍着笑,满脸正经,“所以,你找错人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赶紧找你的仇人报仇去吧!” 她准备开溜。 这会新村人也已经离开,以行诡的智商,怕是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于是她拔腿就跑。 可刚跑出几十米,那葬红蛇头从天而降,张开血盆大口,正对着她。 不带这么玩的? 李杳退无可退,准备拿武器。 “差点让你骗了!”行诡跳了下来,葬红蛇缩了回去。 “那个画像上的娃娃,可是在你们队伍里?” 李杳记起这一茬,赶忙摇头。 “许是天心教已经找到了人,故意骗你那娃娃在我们这,好耽误你的时间,他们好抢占先机。 你想想那娃娃的身份,天心教怎么会把这好机会让给你主子?” 行诡紧拧的眉舒展开。 “好,我信你!” 他转身摇了摇铃,那葬红蛇便跟在他身后滑走。 渐渐远去,李杳呼了口气。 转身朝大部队追去。 没跑多远,就见前面有人朝她的方向奔来。 “杳儿!” 苏氏与李阅炎把她抱紧。 “爹不能把你一人留下,爹让他们先走了!” “妹妹,我们也是,以后不许再打发走我们。”李寄云吸了下鼻子,眼睛通红。 其余几人不作声,但也都面色凝重,担忧溢于言表。 “我就说不让你们来,你们非要来。” 覃大夫甩过药箱抱在胸口,“又得跑回去,别再磨蹭了。 这行诡智力不高,不代表没有旁人跟着,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就等着喂大蛇吧!” “对,对,师父说得对,咱们快走!” 李杳从爹娘怀里挤出脑袋,“行诡来了,怕是那天心教也来了!” 苏氏拽着李杳的手,“抓紧娘,我们走。” 一行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十里余路,还是没休整过的,可经历多次波折的人,这点困难压根难不倒他们。 虽然老少繁多,但也在大半个时辰后,到达了进山口。 “朱武,你们带人先上,我们一家在此等候。” 黄叔推了把朱武,“这山陡峭,万事小心!” 朱武望着整队人,一张张惊恐又彷徨的脸,狠心地点点头。 “黄叔,阅炎一家就交给你接应了!” “王正,你同他们一起上去。前面开路还需要你!” 王正并没有反对,目光从来的方向收回,“我先上去了!” 他没有停留,率先拿着柴刀,往山上走去。 紧接着,家家户户开始往上挪。 山坡曲折,又陡又峭,更重要的是,到处都是弯曲粗壮的荆刺。 王正开路,手脚全被刺伤,可他浑然不觉得痛。 他痛的是心! 眼前一根粗刺,他一柴刀砍了过去,又狠狠砍成几段。 “别这样,他们不会有事的。”龙大紧挨着他身后,处理着砍断的刺,扔得老远,又压了压地上的草屑。 王正停顿了一下,“嗯,我知道!” 龙大摇了摇头,“你知道就多注意安全,这样横冲直撞,用不了多久,你就满身是伤了。” 王正没有再回他,回头张望了一下,看着走在队伍中间的妻儿,转回了头。 一口唾沫吐在手中,他揉搓了一下,继续挥舞着柴刀。 队伍尾刚走进山口,李杳一家就赶到了。 “黄爷爷!” 李杳轻快地跑了过去。 “你们来了!”黄叔突然有点哽咽,摸了下李杳的头,又拍了拍李阅炎的背。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阅炎哥一家回来了!”小黄冲山上喊去。 顿时一声接一声,整个队伍都知道他们家赶来了。 “快走!”黄叔催促他们往上走。 李杳回头看了看厚重的荆棘,昨晚砍得太猛,露出一个大口子,这荆棘也堆成了山。 得恢复一下才好! 李阅炎看出闺女的意思,“我来弄!” 在山口停了一会,待荆棘覆盖住那口子,他们才往山上走去。 “小九和黑脸还没上来!”苏氏回头看了看。 “娘,黑脸的本事你应该知道,他们若想找来,就能找来!” 苏氏黯然,“我们都没和小九好好告别。” 李杳不想娘还担心他们,遂说,“他是有事去了。娘你放心,他会找来的。 至于告别的话,还早!” 苏氏听了,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 黄叔又催促了一声,一行人再也不耽误,追上了队伍。 见到他们的身影,王正回了头,脸上露出一抹子笑容。 目光与杳儿对上,相视一笑。 是啊!杳儿除了他,除了她的爹娘,还有神仙师父啊! 就算明渊毁灭,全都死光,杳儿也不会死! 李杳挥了挥手,“干爹,我回来了,那行诡又被杳儿骗回去了!” “杳儿,你可真聪明!”王正大声夸着。 “不对,不对!”蔡四叔嚷嚷道,“是有勇有谋,咱们老比不过。”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 李杳半点不谦虚,微抬着脸,笑靥如花。 乐呵声后,一阵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 “我当多厉害的人,几次三番与我们天心教作对,原来是一群泥腿子!” 第544章 她一直在替我做事! 突如其来猖狂又讥讽的声音,让整个新村如临大敌。 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都提了上来。 数百名白衣女子从四周冒了出来,而说话的女子,顶着一顶白色帷帽,两边的帷幔搭在帽檐上。 李杳一眼就认出了她。 看来这回事情不小,天心庵的二师叔都来了。 天心教徒们附和着他。 “师叔,咱们别跟他们废话,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你在教我做事?” 李杳心里暗恨,这二师叔仍旧自负,都这个时候,还在摆她的架子。 覃大夫在李杳旁边缩了缩身子。 李杳顿时有了主意,她抬眼往二师叔看去,看到她身后的人,又更加有了信心。 可不等她动作,朱武就站出去问道。 “敢问阁下,我们无冤无仇,何故拦我们?” 朱武是知道一些来龙去脉的,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冲小九,就是冲阅炎而来。 但他可以装作不知,拖延时间。 期待有些转机。 李阅炎与他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而他与黄叔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新村人挤到一块,个个抬着头张望。妇人们,把老人小孩围在正中间。年轻的,壮的又从外面围了一圈。 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哈哈哈,瞧瞧你们多么友爱,多么团结。 可惜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朱武仍周旋着,“得罪?” “你们好歹是一方圣教,旨意是拯救这天下受苦受难的女人。 可如今,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又与那奸恶之徒有什么区别?” 二师叔居高临下,“哦,你还知道我们天心教?” 朱武冷哼,“臭名昭着!” 这话让二师叔勃然大怒,“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二师叔!”她身后的圣姑开口道,“二师叔,别被他扰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是来抓人的。” 翠儿状似压低声音说,但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全都能听到。 二师叔猛地偏头,瞪了一眼翠儿。 “你倒是忠心!” 翠儿抬起头,“翠儿不敢违背庵主的命令。” “好,好,如今连你也敢指挥我办事了。我就如你的意!” 翠儿心底一喜,但不敢露出半点笑容。 面无表情地说,“师叔明白就好!” “来人,把里面十三到十六岁的少年给我抓出来。”二师叔吩咐道。 马上就有四五名执剑教徒冲了过来。 翠儿趁机也走了过去。 “都给我老实点,不然别怪我刀剑不长眼。” 教徒们从中选人,翠儿趁机靠近李杳。 李杳往她手中塞了包药粉,低声道,“无色无味,无药可救!” 翠儿伸手往她身上打去,“臭妮子,敢阻拦我!” 李杳一个踉跄,跌在苏氏怀里,再也不敢伸头。 另一旁的覃大夫,也死命低着头,就怕被那二师叔认出来。 教徒们捉走包括,李寄泽、李寄风和朱韧等十几名少年。 赶着他们站到了二师叔跟前。 翠儿跑了回去,“师叔,这些人粗糙得跟野人一样,一看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二师叔瞪了她一眼,“那人既然要隐藏在这队伍里,肯定要装扮一番。” 她睨目扫了一圈这些少年,然后冷声道,“这不是有个唇红齿白的!” 她指着李寄泽。 “能在这山中养得这般隽秀,就是你了!” 翠儿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抱着水壶在师叔旁边大口喝着水,“师叔,既然找着了,就杀了吧!” 她喝了几口,歇下。 冲李寄泽骂了几句,“都怪你,害我们在这山中喂了半宿的虫。” 说完又举着水壶喝着水。 二师叔顿感不悦,一个圣姑而已,每每越到她跟前,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翠儿,你在教我做事?” 声音透着浓浓的冷气。 翠儿咽下口里的水,缩了缩身子,顿时胆怯地说,“翠儿不敢!” 又讨好地递上水,“师叔,你喝口水润润喉咙。” 见她低眉顺眼,费力讨好。二师叔面露讥笑。 圣姑又怎么样? 能摸那七毒草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看她的脸色。 她拿过水壶,用力还不小,仰头灌了好几口水。 翠儿站在她身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师叔浑然不知,“把那唇红齿白的小子留下,其余的……” 她停顿了一下。 “杀了!” 翠儿大惊,抽出剑抵在二师叔的脖子上,“要找的人找到了,还杀他们做什么?” 她到底低估了天心教教徒们的忠心。 二师叔说出“杀了”二字,教徒们皆抽出了剑。 且她手中的剑,被二师叔一掌击了出去。 “叛徒!”二师叔一声吼,“给我杀~杀~” 她喷出一大口血。 教徒们动手之际,李阅炎黄叔等人也拿起了武器。 可不等他们出手,树尖上落下数十名脸怪。 他们快狠准,短短十几秒,白衣教徒们皆被抹了脖子,刺破了心脏。 突然的变故,让新村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 二师叔吐着鲜血,捂着肚子。 翠儿重新捡起了剑,抵在她胸口。 “你下毒!” 翠儿冷笑,“是,是我下的毒。你肯定没想到,会死在我的手中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天心教?” “很简单,不想臭名昭着,也不想良心不安!” 翠儿突然哽咽,“当日你们杀了我父母,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我只是任性,任性我爹管我太多。 可你们把我哄骗入教,直接杀了我父母。 是我任性!我父母是无辜的,你们却杀了他们。 我后悔!我后悔莫及!” 脸怪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就消失了。 除了吓懵了的新村人,满地白衣尸首。独留翠儿声嘶力竭对着二师叔狂吼。 “哈哈哈……”二师叔留下长笑声,被翠儿一剑刺穿了身体。 “后悔,是这世间最不值的东西!” 翠儿扔下剑,看着二师叔闭了眼,才擦干净眼泪。 “主子,”她跑到李杳跟前,恭敬地唤了一声。 吓得苏氏死死抱着李杳。 翠儿踌躇地退后几步,李杳挣开苏氏怀抱,拍了拍她的手。 “娘,翠儿是我的人,她一直在替我做事!” 第545章 其实我们庵主与阁主的关系……匪浅! 新村人都被吓傻了。等到回过神,腿都软麻了。 死了一地的白衣人,个个心有余悸。 见状,朱武与李阅炎商议了一下,一人留下来安抚,一人带几个手脚轻便的寻一处地方安置。 这种惊恐下,想走多远是走不了的,只能就近。 李杳同翠儿走到一边。 翠儿立刻跪在了地上,“多谢主子指了明路,现在庵主已经十分信任属下。” 刚刚那从天而降的脸怪,让她万分庆幸自己早已弃暗投明。 要不然,地上的残尸有一个就是她。 李杳让其起来。 她也从二师叔的态度中,看出来翠儿如今在天心教的地位。 “既然如此,我且问你。 天心教现在是何举动? 这冷残峰的入口极其难找,你们又是怎么埋伏在此? 就好像知道我们会经过这里一样。” 翠儿解释说,“庵主让我们配合苍厥派寻人。还是那幅图上的娃娃。 而且他们得了消息,那娃娃就藏匿在你们村里。” 她低眉紧蹙,“主子,之前那隽秀少年是否是他们要寻的人?” 怀疑她哥? 李杳狠皱了一下眉,“不是!” 翠儿似乎怀疑。 李杳讪讪一笑,“你不用怀疑,刚刚那隽秀少年,是我哥,一母同胞的亲大哥,绝非你们要找的人。” “主子,属下信你!”翠儿立马说道。 “可是苍厥派十分笃定人就在你们队伍里。且上头的命令不再是活捉,而是杀无赦!” “你觉得他们能行吗?”李杳努了下嘴,“天心教还没出手,就团灭得只剩你一个。” “主子的意思是,刚刚那群脸怪就是保护他们要寻的人?” “翠儿,你是否反应慢了一点?”李杳毫不留情地说,“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救我们?” 翠儿恍然,半晌后继续回答主子之前的问题。 “我们昨夜就进山了,不止我们,还是苍厥派的人。 你说得不错,咱们找进山的口子找了许久。 但昨晚二师叔就派人跟踪了你们村人,因为怕打草惊蛇,外面容易让你们逃脱,故先埋伏进来,打算一网打尽。” 李杳闭目摇了摇头,看来是昨晚武伯伯带人确认进山口的时候就被人跟上了。 亏得她还以为,隐蔽得很。 “属下昨晚就想通知你,但因为不得二师叔信任,被看管着,找不到机会。” 翠儿又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 “你起来吧,怪不上你!何况我们也没有损伤。” 翠儿爬了起来,“主子,属下现在该怎么做? 这回来的人全死了,属下回去只怕庵主也会怀疑。 还有就是,阁主不久前来过天心庵。 似乎对庵主十分不满。 有一回,属下听到他们在争吵,阁主气冲冲地走了。 庵主摔了一屋子东西。 后来是阁主派人送了礼物给庵主,庵主才气消。”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李杳抓着翠儿的衣袖,“他们因什么而吵?” 翠儿轻摇着头,努力回想,“大概是庵主觉得阁主在骗她。 其实我们庵主与阁主的关系……匪浅!” 李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我大概明白了!” “翠儿,”李杳想着要铲除天心庵,主要还是要铲除她们的庵主,不然她继续给雨花阁阁主做事,就无宁日。 “你尽快回天心庵,离间庵主与阁主之间的感情。 这回的事,你可以推到苍厥派身上。 而且把脸怪剿杀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自然不会怪你!” 李杳淡淡地笑了声,“你死里逃生,更加确定你圣姑的身份!” 翠儿眼睛一亮,立马明白了。 “主子,属下即刻返回,你保重!” 打发走翠儿,李杳回到苏氏身边。朱武每家每户走了一趟,安抚好了众人。 直接说那脸怪是当年隐匿森林的神秘军队。 他们满腹正义,惩奸除恶。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 顿时消除了大家心里的阴影。 李阅炎与小黄找到了两里地外的一个杉树丛,当然也不平坦,但至少没现在待的地方这么陡。 所以大部队立马往那里移去。 真正停下脚,这是身心俱疲。好多人顾不得其他,一屁股坐下去后,半天都不动弹了。 “此地不宜久留,休息两个时辰,我们继续赶路!” 朱武大声吩咐了一声。 也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至于休息,也不是真的休息。此时,十几个男人凑坐在一块。 “村长,咱们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这才进山,先是那道士,后又一群道姑。 怪不得没人能翻过这冷残峰,原来是不安好心的人太多了。 我现在,宁愿被野兽追,也不想被人追!” 朱武轻呼了一口气,“大概是我们进山的时候被人发觉了。人都被死了,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我看不见得!”那人又说,“那群道姑要找什么人? 我想来想去,我们村里说到特殊只有阅炎一家。” 他偷看着李阅炎,低声道: “我不是怕麻烦,我是想提醒一下。若是冲阅炎一家来的,怕是时时都警醒着。不可大意啊!” 看得出这人确实是一份好心,李阅炎并不恼。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会时刻注意,不会连累大家。 若真有一天,是冲我而来。 我自带着我们全家,离大伙远远的!” 那人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阅炎,你别见怪。我真不是怕你们连累。” 朱武开口说,“我能保证不是冲阅炎家来的。那人口口声声要找的人也与我们无关! 而且来人都死了,我们也无须再担心! 何况,我们有神秘军队护着!” 他环顾一圈,“都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咱们村九死一生,同生共死走到这,靠的就是团结,就是信任。 只要咱们一条心,什么困难也不怕!” “村长说得对!” 男人们多是义气,热血。相处下来,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村长一番话,个个又跟打了鸡血似的,也都不在乎那些危险到底冲谁而来。 众人散去。 “阅炎,”朱武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你不要老是说连累不连累的话,他们不懂,我还不懂吗?” “咱们村能走下来,是沾了你的光!” 他看着正凑在苏氏旁边吃包子的李杳,是沾了他们一家的光。 第546章 他要成大事,这点困难算什么 短暂的休息后,大家继续往上走。 这次开路的是黄叔与朱桦朱林,因为靠近黄昏,光线并不太好。 往上走越发的难。 时不时踩空,摔一个倒一片。 等到天暗下来,是彻底不敢动了。 没有办法,朱武只得让大伙停下来,且又重新制定了计划,夜晚不再前行。 白日休息了两个时辰,这才走了一个时辰又停了下来。 妇人们抓紧时间准备吃食,担心次日赶路没有时间,不少人都多做了一些备着。 朱武让古童生做了一个巡视与开路的轮流单。等到吩咐下去,这才放下心来。 李杳这会靠着棵大树,旁边老牛悠闲地吃着草。 从进冷残峰开始,李杳就发现这里面的植被茂盛,如果不是这路上的麻烦,倒是可以慢慢爬着,顺便采摘。绝不会让人饿着。 今晚她溜达了一圈,发现多数人家吃的是糙米煮红薯。有的人家甚至连糙米都没有了。 而她一过去,各家都还热情地喊她吃饭,这让她心里百般不的滋味。 她嚼着根刺嫩芽,起身拍了拍牛背。 想个什么办法好? 又想到小九,也不知道那些麻烦解决了没有? 白日遇上的事,看上去凶险,实则没有她想象中的十分之一。 她不安心,总觉得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趁着大家没注意她,她牵着牛往旁边走去。 “那边草厚一些,我带的去吃。” 她牵着牛,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看着脚下,也怕踩个空,或者踩到滑石摔倒。 走了百余米,她还小心地往回看了看,这一看,又被老牛行走的样子吸引到了。 “我去,你走得真妖娆!” 老牛哼哧哼哧白了她一眼。 你长四只腿看看! 你长我这么胖看看! 李杳傻傻冲它一笑。 老牛无语的原谅了她。 一人一牛走出五百余米,李杳才开始唤人。 “黄脸!” 她叫了好几声,空荡荡的没人应她。 “算了,他主子忙不过来,没空搭理咱。我们回去!” 李杳拉着牛绳往回走,老牛扯了把草咬在口里。 说走就走,也不给它多吃两口的机会。 做牛好难啊! 才走几十米,就一阵风刮来。 李杳停下脚,黄脸落在她身前。 “有事?” 仍旧是这么的冷,李杳也习惯了。 “我想问问你,小九他们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他把人引走了?” 黄脸摇了摇头,“不知,我现在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 “保护我?” “是,这是最新的任务,即便是公子在,属下也不用管。” 这还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公子吩咐的?”李杳有些疑惑。她直觉觉得不是小九,以小九的个性,会让他护所有人,而不止是她。 “不是!”黄脸回答。 李杳讪笑,“可我无财无势,应该请不动你,或者你们神秘军队的人。” 黄脸微垂着头,“有人愿意保护你,你不应该是高兴吗?” “这样不明不白,我受之有愧!”谁知道将来要用什么偿还。 如果是小九,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交易,她自然不会相欠。 但这莫名其妙来的人,只会让她觉得被人谋算。这感觉真不好! “其实你不必介怀,属下不过是保护你而已。 你爹你娘你们一家也有人护着。 就像今天突如其来的脸怪们,他们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安全。” “你还没回答我,小九现在的处境!” 李杳抬眼正视着他,“这些先不说,我想知道他的情况。” “我娘很担心他!”她说。 黄脸踌躇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眸,“一切都好,很快蛇就入笼了!” 李杳转过身,抓着牛绳绕了绕,“回家!” 老牛“哞”的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刻意。 黄脸感觉他的耳膜都要裂了。 李杳牵着牛刚回来,苏氏就迎了上来,“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再不回来,我都让你爹去找了!” 李杳挽着苏氏的胳膊,“娘,娘,你能不担心我吗?我只是牵老牛去吃草,那边的草肥沃一些。” 李阅炎把牛绳牵了过去,系在树上之后,就朝他们母女走来。 “你不用哄我,”苏氏压低声音,“问到小九的情况没?” 李杳扯起嘴角,“爹同你说了?” 李阅炎轻咳了一声,眸眼里全是温柔。 “我就知道,爹不可能瞒您。” 苏氏叹了口气,“他留这么多人保护我们,他那边有人吗? 要他命的人那么多,他能应付得过来?” 三人坐下,李杳低眸。 “你别想那又多,小九人虽小,但他是个有谋算的。走之前,他也说明,他能解决。” “是啊,娘。”李杳微微一笑,“他要成大事,这点困难算什么?我们顾好自己就够了!” 说完,她起身,拍了拍屁股。 “我先睡了,爹娘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天气好,又不冷。大家都是露天睡的。李杳扯了草垫,挨在李梦旁边,仰天大睡。 其实有了黄脸的话,她压根就不再担心任何了。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好。 黄脸与脸怪们拦杀了一波想趁夜偷袭掳人的苍厥派杂碎。 新村人浑然不知。 除了李杳与覃大夫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其他人还以为天下太平。 继续往上走,今日开路的是大黄和蔡四叔加上朱桐。 似乎还在冷残峰的外围,这一路多是荆棘与刺树。 这一天到日落,只走了二十多里,踩出了一条弯曲的小路。 尽管大家保护得再好,也不小心被刮到割到。 等到停下来休息,大家饥肠辘辘,又饿又痛。 蔡无双与姜晴捣了外敷的草药,给大大小小的人身上的伤口都涂了一层。 做完这些,她们回到护士队的地方。 胡欣与黄莺照看朱五娘三母子不在,所以余下的几个姑娘凑在一起煮着晚饭。 “今日我瞧好几家就是烧两个红薯,一锅野菜汤,对付着吃了。 再这么下去,过不了两天就没力气走路了。” 姜晴同她们说。 “咱们护士队还攒了几十斤粮,可以分一点给他们。”吴姑娘说。 “不可!”蔡无双当即反对。 第547章 小黄,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几个姑娘一齐看向她。就是姜晴也很不理解。 李杳过来讨药汁,人都涂了,她想给老牛也涂上一层。 恰好听了一耳。 “蔡姐姐说得不错,不能分!” 吴姑娘心最柔,顿时脸嗖的一下红了。 李杳对几个姑娘的性格也算了解,这吴姐姐最是腼腆,不争不吵,心最软。会想着把自己的粮食分出去,很正常。 “我们也吃不完,等翻过了冷残峰到了云府,我们再买一些添上就是。 用我的银子,不用大家的。” 吴姑娘细细地说,生怕惹得大家不快或误会。 蔡无双拉起她的手,“你心地善良,我们都知道。 并不是不愿意帮大家。 而是帮了就会有危险!” 吴姑娘微抿了一下唇,眸子里闪着泪光。 “危险?” “对呀,也许会有危险。”李杳轻轻地说,“若是你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又或者有家人护着,心善分一些就分一些。” “可是我们并无家人,又都手无寸铁之力。 分了粮出去。 心善的感恩戴德。 有那心不古的还不知道又会盘算些什么? 我们不能冒险!” 蔡无双说得有点大声,尤其是那声“我们没有家人”格外刺耳。 刺在姑娘们的心上。 也刺在不远处来接她的黄靖身上。 姜晴碰了下她,蔡无双回过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人。 “我回去了!” 她起身,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嘱咐,“不要把有粮的事情透露了出去,我是为了你们好!” 她走了。 李杳留了下来,继续给吴姐姐细说了危险性。直到吴姑娘点头表示明白,她才端着药汁离开。 “不是我们狠心!”姜晴搂了下吴惜。 吴惜扯出一抹笑,红着脸点下了头。 黄靖在前面走着,蔡无双在后面跟着。 若是以前,落日这么美的景象,黄靖定会拉着她找块安静的地方坐下,两人依偎着观看。 可是今日,黄靖脚步匆匆,脚下的刺与杂草刮到他,他也浑不在意。 蔡无双费力地跟上,就是抿着唇不喊也不叫。 两人越走越远。 “啊~”蔡无双一个不小心,脚踩空,双手前倾,扑在一堆荆刺上。 黄靖掉转头,急忙跑了过来。把人拉了起来。 “你跟来干什么?” 不似往日那般温柔,略带责备。 蔡无双忽然鼻子一酸,感觉有热流涌入眼眶,忙用手背揉擦了一下。 黄靖捉住她的手,“扎了刺,回去我给你挑出来。” 他把蔡无双拉起,扶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又一阵急步,行色匆匆。 到家,黄靖把她的药箱打开,找了小镊子给她取刺。 “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 就是昨日,无双也给他取过刺,他熟悉这取刺的步骤。 蔡无双咬着唇,任他取着手心的刺。 他很认真,明明是个粗犷豪放的人,这会小心翼翼,垂头肃眉。 一连取了十几根刺,拔刺的人心痛得很,被拔的人眼泪汪汪。 “行了!” 黄靖给她双手涂上一层药,用白棉布包扎好,系了两个粗糙的结,便起了身。 “黄靖!” 蔡无双唤住他。 “我去巡视,锅里有娘热着的饭菜。”黄靖说。 说到这,黄靖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去,又把饭菜端了出来。 看着她双手包裹着,又找来勺子放在碗里。 “手指头还能弯,你忍着点。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说完这些,他真的走了。 蔡无双张了张嘴,她想解释。 她有家人! 从前她的家四分五裂,她的家人不是家人。 可是现在她有了家,她的家人,她的夫君会保护她。 她与护士队的姑娘不同,她们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不像她可以肆意一些。 因为她有家人了! 可是,黄靖他不知道啊! 他只听到了那句“我们并无家人”。 蔡无双愣神之际,大黄也走到了巡视队里。 “大黄你来干什么?今天不是你的班!” 巡视队稍作休息,龙大便问他。 大黄苦笑了一声,“在家也是闲着,我来看看。” 龙大拍了拍他的背,“跟媳妇吵架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以他成亲几年的经验来看,问题还不小。 要不然,以大黄爱护媳妇的程度,这会应该在帮媳妇提篓子,帮忙挖草药。 “这媳妇是要哄的。”龙大侃侃而谈。 “就说我对我媳妇,你们都学着点。” 其余大小伙围凑过来,尖耳听着。不管是学习还是听个热闹,起码这会都认真听着。 “我媳妇每回生气,我就凑脸过去让她打。 再不济就死皮赖脸粘着她。反正她不笑就不走。 如果还不行,就只能出杀手锏了!” 大黄没有听他说,他明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并不一样。 他和无双之间,与龙大夫妇不一样。 “什么杀手锏?”朱韧属于年轻的大小伙,他没成亲,对此很有兴趣。 龙大嘿嘿一笑,“亲她!” 朱韧红着脸走开了。 龙大大笑,“臭小子,我是说认真的!女人生气你就亲她,她很快就不生气了。” 朱韧走得更远了。 其余几个,骂了龙大几句,“教坏孩子,小心村长揍你!” 龙大急了,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每回媳妇生气,他都是用这几招,屡试不爽。 看他们走开,他拉着大黄说,“你试试,绝对管用。” 大黄没有吭声。 “你仔细想想,我巡视去了!”龙大追上巡视队,老远还给大黄打了个响指。 天渐黑,大黄呆坐着,直到换班巡视,他都没有回去。 蔡无双在家等了许久,直到黄婶做好了饭菜,黄叔小黄都回来了,仍不见大黄的影子。 “今天不是没有我哥的班吗?他巡哪门子逻!” 小黄浑然不知家里的气氛,也没察觉到嫂子的不对。 “我去寻他!” 蔡无双慌忙起身。 “你们先吃!” 她慌忙走了。 “嫂子这是怎么了?”小黄嘟囔了一句。 “吃你的饭,饭还塞不住你的嘴巴?” 黄叔喝斥了一句。 黄婶脸色深沉,“老头子,我感觉我们错了!” 黄叔摇了摇头,“等他们自己解决,大黄是个有主意的。”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小黄满是疑惑。 黄叔与黄婶一齐摇头。 这两儿子一个倔一个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尤其是这个小儿子,也二十有余了,感情事上一点也不开窍。 “小黄,你有喜欢的姑娘吗?”黄婶忍不住问道。 第548章 高家找来了! 喜欢的姑娘? 小黄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他摇了摇头。 “娘,问这个作甚?” 夫妇俩一看小黄的表情,就知道还没开窍。 黄婶叹了口气,“随便问问。” 小黄“哦”的一声,放下碗筷,“我大哥大嫂是真奇怪,我去看看。” “你坐下!”黄叔厉声喝了句,“你别去捣乱。要是闲得慌,就打一阵拳!” 小黄并没坐下,十分不解,但也不敢同爹造次。 “我去找阅炎哥,行了吧!” 目光在父母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们不再反对,这才提起脚。 走出几步,又掉转头拿了把柴刀和一根麻绳,“真无聊,我找阅炎哥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小黄一走。 黄叔重重地放下碗。 “这若是以前,咱们家哪用受这个气。” 是啊! 当年的他们,要什么闺女做媳妇没有! “老头子,你也别生气。刚刚是我说错了话。就听你的,再等等看。 咱们家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家。 既然娶进了门,咱们就好好的待着。” 黄叔起身,“我就怕咱们的儿子捂不热她的心。 咱们没嫌弃她,她倒矫情起来了! 真以为我们黄家好欺负!” 原本这是小辈们的事情,他们夫妇也没有去插手。 但见儿子一日比一日话少,一日比一日忧愁,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当日成亲匆忙,他们家也算有情有义,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头子,”黄婶着急拉了他一把衣袖,“可别胡说!” “哼!”黄叔恼得很。 饭也没吃完,寻了把砍刀,也去附近转悠去了。 蔡无双找了一圈没找到大黄,黯然神伤地往回走。 许是心里藏着事,她摇摇晃晃没看清楚路,摔到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一棵大树上。 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山地多曲折,她本是去寻大黄的,走的地方又偏,又跌到了厚重的草丛里,若不是特地找来,很难发现身影。 半夜,小黄提着刚抓的两只野兔回来,就见坐在火堆旁的父母。 “怎么回事?我大哥大嫂还没回来?” 黄婶扯了扯嘴角,拿走他手上的野兔,又拍了拍他身上沾着的草屑。 黄叔脸沉得很,“你去找找你大哥他们,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小黄应了下来,转身就走。 “算了,我同你一起去!”黄叔站了起来,“你大哥大嫂不是没分寸的,就算有事也会给我们信。” “是啊!老头子,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打起了鼓。 这无双也不知道找到人没? 这都两个多时辰了,就算有话也说完了啊!” 黄婶把兔子塞进大竹笼子里,赶紧洗了手。 “你在家哪都别去,我们去去就来!” 黄叔说了声,带着小黄脚步加急地去寻人。 傍晚气甚,多说了几句。 冷静下来又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老了,与年轻人想不到一块。好在那些话也只是同老妻抱怨。 这个儿媳妇并无哪里不好。 成亲这么久对他们夫妇恭恭敬敬,对大黄也照顾妥贴。 唯一就是不与大黄亲近,冷冷冰冰。 想到这,他催促小黄的脚步快一点。 “爹,巡视队的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小黄看了看,小跑追了过去。 “龙大,龙大,有没有看到我大哥?” “小黄,黄叔!” 龙大一行人停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西边那一圈碰上了他。 当时还说了几句话。 看他样子是跟媳妇吵架了。” “麻烦你了!”黄叔说了声,往西边方向走去。 “呃,小黄!”龙大抓住落后的小黄,“怎么回事,你大哥还没回去吗?” 小黄着急地回了一句,“还没。” 瞧着他们父子着急忙慌的样子,龙大同巡视队地说道,“大家一块找找。” 一下子动静就闹大了。 因为大家不仅没找到大黄,也没找到蔡无双。 原先大黄靠着的大树下,黄叔正蹲着。 他捏了把碎泥,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块碎布。 那碎布很小,要不是找得仔细,根本无法发觉。 “出事了!” 黄叔低低吐了一句,“高家找上来了!” 他捏着碎布,努力站直身子。双眼里噙着愤怒的光,又使劲隐忍着。 他说得小声,除了挨他最近的小黄听清楚了,其余人都没发觉。 “爹,你说高家?” 小黄的声音颤抖。 黄叔用力瞪了他一下。 小黄收了音。 闻讯过来的李阅炎等人围了上来。 黄叔抬眼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李阅炎身上。 他伸手抓着李阅炎的胳膊,走到离人群五十米外的地方。 “高家的人寻来了。他们抓了大黄。” 他克制着颤抖的声。拿出刚刚找到的破布。 “阅炎,你看。” 李阅炎拿着破布看了看,并没看出所以然。 “高家的刀法,我再熟悉不过了。” 黄叔沉着音,“这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目的是我!” 李阅炎伸手扣在黄叔的肩上,“黄叔,要怎么做?” “阅炎,”黄叔道,“我能信任的只有你。现在不仅是大黄不见了,无双也不见了。” “我不能判断无双是不是也被捉去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找找她。” “黄叔,我答应你!”李阅炎面露担忧,“您准备……” “嗯,我准备去会会他们。”黄叔冷声道,“他们既然抓了大黄,就不会善罢甘休。正好,我的仇也该报了!” “还有一事,小黄世事不懂,我把他和黄婶也交给你照顾。 若我成功了,自然会回来找你们。 若是没有,你让他们母子放弃报仇。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说完,他朝黑暗中走去。 事情又急又突然,李阅炎都没来得及与黄叔细细商量,黄叔就走了! “黄叔!”他想追。 但身后小黄与大伙都围了上来。 “爹!”小黄大声喊道。 李阅炎抓住他,“小黄,还得找人,找你大嫂!” “阅炎哥,我爹他。”小黄并不傻,就刚刚爹的反应,他就明白了爹的去向。 “你别担心,黄叔武艺高强。现在最关键是找你大嫂。” 李阅炎拽着小黄,小黄根本动弹不了。 “放开我,我听你的!”小黄挣扎了许久。 李阅炎了解他,一掌劈了下去,小黄直接晕了。 第549章 黄婶,他们答应我会回来的! “送他回去!” 李阅炎拍了下龙大,“麻烦你!” “行!”龙大首肯,叫了朱韧一起帮他抬人。 李阅炎当即返回家中,同王正等人说了一声,又迅速找到了朱武。 巡视队换了班,是朱桐朱林李寄阳等人。 朱武本就听了信,已经领着朱家的族人小子们等着了。 “武哥!” “阅炎,你来得正好!” 朱武旁边站着蔡四叔,李阅炎当即就明白,怕是蔡四叔早就寻来了。 “武哥,黄叔拜托我找无双姑娘,至于大黄,他寻去了!” “啊?”蔡四叔反应甚大,“大黄不是与无双一起不见的?” “你先别着急!”朱武对他说,“事出突然,我们都不了解情况。先听黄叔的交待。” 李阅炎低眸,沉着声,“黄叔只让找无双姑娘,其他的并没多说。” “好,先找蔡姑娘!”朱武拍了下蔡四叔。 “谢谢,谢谢你们!”蔡四叔哽咽着,“我只有无双一个亲人了,她不能有事啊!”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 李阅炎看了一眼蔡四叔,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心里担心得更多的是黄叔。 单枪匹马,要对付的是高家啊! “武哥,我先回家一趟!” 朱武点头,不用多说,他已经知道了阅炎的想法。 当即就带着蔡四叔与朱家的人寻找蔡无双去了。 李阅炎刚刚已同王正他们说过了,这会又匆匆回来。 苏氏忙抓住了他。 “找到了吗?” 李阅炎拖来木箱,把擒虎刀拿了出来。 苏氏一看,顿时心“扑通扑通”地跳。 “娘,”李杳扶住她。 “爹!” 李阅炎握住刀。 “明玉,杳儿,”他压低声音道,“黄家待我们不薄,我不能坐视不管。” “是不是黄家的仇人寻来了?”李杳立刻明白,“那蔡姐姐和大黄叔是被他们的仇人捉去了!” 李阅炎摸了下闺女的头,“你帮爹守着娘好吗?” “爹,你有情有义,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容我想想!” 李杳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高家的人来了,那二公子是不是也来了。 高家一向唯二公子马首是瞻…… “你们小心点!”苏氏压低着声音说。 她不傻,丈夫最重情义。 闺女似乎也随了他。 父女俩这会说着话,心只怕早就飞了。 李阅炎喉咙哽道,“明玉,我很快就会回来,闺女留下来陪你!” 苏氏扯出一抹笑,“一起去吧,闺女看着你,我放心一些。” 李杳正想着事,父母的话她并没有认真听。 等到想通关键,她抓着苏氏的衣袖,“娘,你放心!” “这里小九已派人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也是安全的!” 苏氏摸着她的头,“娘知道。你和你爹快去快回,最好帮黄叔一家,把仇报了!” 李杳仰起头,“娘,听你的!” 苏氏勉强一笑,“快去吧!” 李杳与李阅炎交待了几句,迅速离开。 大家都去寻蔡无双去了,苏氏担心黄婶,便去了黄家。 再说朱武已经明白阅炎的想法,心里担心了一下,后又放松下来。 尤其是在寻蔡无双的过程中,发现了半空中飞着的竹篮,忙低下了头。 看来杳儿也跟去了!他很放心。 他带人点着火把,把今日巡视队走过的地方重新找了一遍。 并没找到蔡无双的踪迹。 也就在他以为蔡无双怕是同大黄一样被人抓走的时候。 金毛猴出现了。 它抓着一只布鞋砸到朱武头上。 人们还以为金毛猴无聊,正打算赶它走,被朱武拦了下来。 “这是无双的鞋子!” 蔡四叔认了出来,“这鞋面我认得,是无双的。她手法笨拙根本做不出一双鞋子,这双是她婆婆给她做的。她还同我炫耀过。” “唧唧吱吱,”金毛猴冲他们叫唤着。 “你知道人在哪?”朱武扒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那金毛猴转背就跑。 一跳一跳的。 见人没跟上,它又停下来“唧唧”叫。 “跟上它!” 朱武扔下话,率先追去。 金毛猴挠了挠嘴边上的毛。 这要是它的小黄,早就明白它的意思了。 可惜小黄被那莾人打晕了。 这个村里的人,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金毛猴一跳一跳,很快就带着朱武他们寻到了蔡无双。 “在这!” 朱武举着火把照了照,旁边的人当即拿着刀,砍掉周围的杂木荆棘。 “无双!”蔡四叔哽咽,不顾周围陡峭,滑了下来。 “无双,四叔来了!”看着蔡无双半点血色也没有,顿时嚎啕大哭。 朱武跳了下去,触了下蔡无双的鼻息。 “还有气!” 哭声戛然而止,蔡四叔慌忙去抱人。 “无双,我们回家!” 到底地处低,也没条路。还是大伙一起把蔡无双抬回了家。 黄婶总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直到蔡无双被人抬回来,她才从梦中醒来。 “无双!无双!” 刚好苏氏把覃大夫带过来看小黄,还没离开,正好继续给蔡无双看。 “找姜晴来帮我!”覃大夫差使着茴香去叫人。 “覃大夫,我儿媳她……还好吗?” 黄婶轻声问。 苏氏搀着她,“黄婶,你别着急!覃大夫医术高强,无双她不会有事的。 您要保重好自己啊!” 等到姜晴赶来,覃大夫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都在外面等着,死不了!” 黄婶被苏氏搀扶着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明玉,我们黄家这一劫难过啊!” 苏氏鼻子一酸,“不会的!” 黄婶瘫坐在地上,呜咽着,“咱们躲了这么多年,到底让他们找到了。 明明是他们欠我们的,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黄婶,您别这样!”苏氏安慰道,“您要相信黄叔,他会带大黄回来的。” “别骗我了,高长胜是什么人?十几年前我们斗不过。现在就更斗不过了。 你黄叔定是知道回不来了,才会留下那样的话。” 苏氏压低声音。 “阅炎去了!杳儿也去了!他们会帮得上忙的。” “他,他们去了?”黄婶擦了把脸,“明玉,这事危险,怎么能让他们跟去!不行啊!” 苏氏扯起嘴角,“黄婶,他们答应我会回来的!” 第550章 狼子野心 “黄爷爷在下面!” 黑鸟飞得很低很慢,李杳与李阅炎一直寻找着黄叔的踪迹。 终于在飞出十里地外的地方,发现在山中穿梭的人。 也是这回,李杳再一次发现了黄叔的实力。 新村人一天最多走二十里的地方,黄叔大半个时辰就走了十多里。 还是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冷残峰上。 “黄叔!”李阅炎朝下喊道。 黄斌听到有人叫他,停下了脚。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要不然怎么可能听到阅炎的声音。 “黄叔!” 再一次声音传来。 他仰起了头。 月光笼罩,像是遮上了一层薄纱,看得并不太清。 他挥了下手。 黑鸟渐渐落下。 因为没有一个适合落地的平坦处,只得让黄叔抓着底下的边框翻身上来。 “黄爷爷!” 黄叔翻进来后,长呼了一口气。李杳递上水壶。 “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黄叔略带责备,“此去凶险,我不能连累你们。” 他看着李杳,“尤其是你,跟来干嘛!” “您先喝水!” 李杳伸手顶了顶水壶。 “我帮您杀仇人!” 黄斌灌了半壶水,原本身上的燥气掩下去不少。 “黄爷爷知道你有本事,但你那本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去,高家人狡诈,让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不能因为我们家的事,连累到你啊!” 黄斌瞪着李阅炎,“你也任她胡闹!” 李阅炎张了张嘴,“黄叔,我……” “黄爷爷,”李杳眼底露出一抹狠毅。“发觉了的人只会成了死人!” “高家害了您,本就该死!” “既然你这么说,黄爷爷承你的情。此事了了,黄爷爷永远欠你一个人情。 将来要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直以来,您和黄奶奶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李杳弯辱道,“若您还当我们是晚辈是一家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好!杳儿。”黄斌狠狠点头,“你年岁小,又是女娃。可你的心,你的志气,便是那三十岁的人也比不过。” 李杳脸一红,她装小孩似乎太失败了。 “您别夸了!”李杳站起来,往篮子下面看去。 “咱们应该去哪寻人?” 黄叔也站了起来,指着他们一开始进山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在山下。” 眸光冷冽,他说,“咱们不路上来,路难走,但没有遇见任何危险。 我猜那危险是有人替我们拦了下来。” 李杳与李阅炎对视一眼。 “是那些脸怪们吧!” “您猜得不错!”李杳回了句。 “高家应该不想得罪脸怪们,所以绑走大黄只能立刻下山。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那些脸怪又怎么会让他们把大黄掳走?” 这点上,李杳也觉得奇怪。 明明黄脸有说,新村所有人都受保护的。 为什么独独黄家又例外了? “难道他们与脸怪们合作了?高家果然厉害!” 黄叔猜测道。 “黄爷爷,先别管这些。找到他们就明白了!” “也是!” 黑鸟朝山下飞去,并没有多远,毕竟上山也没有几日。 不过飞了两刻钟,就到了山脚下。 让李杳让人震憾的是,山脚下竟搭着无数帐篷。 插着许多火把,照得半边山脚都是亮的。 “这么多人?” 李阅炎半点也不敢放松,“高家来了这么多人?” 李杳粗略估计,帐篷少说了有两百多顶。 怕被发现,不敢让黑鸟飞得太低。 李杳便从空间拿出了两个望远镜。 “用这个看!” 黄叔虽震惊,但很快接受了这望远镜。 三人专注地观察,几分钟后。 “不止高家,帐篷的颜色不同,估计好几伙人。”黄叔说。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结盟了。”李杳盯着中间一个黄色的帐篷。 顿时明白了! “黄叔,二皇子来了!” “嗯,二皇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已经明目张胆地用起了黄色!” “他怎么敢?”李阅炎恨恨道。 “遭了!他是冲小九来的!” 李杳突然笑了。 “爹,你忘了小九的话?这不正是如了小九的意。” “你是说,是小九引他们来的!” 李杳点头。 又对黄叔说,“黄爷爷,脸怪们应该是特地让高家绑走大黄叔的。” 黄叔收回望远镜。 “我明白了!” “嗯,小九定是想让你亲手报仇。” “他有心了!”黄叔紧抓着竹篮边框。“高家,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来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李杳说了声,便指挥着黑鸟飞走了。 最终他们落在进山口附近不远的地方。 李杳把黑鸟和竹篮收进空间里。 三人找了个视野好的方向,躲进了草丛中。 “小九是不是在附近,如果他要对付这些人的话,应该不会离得很远。” “爹,神秘军队不会让他靠近危险,就算在也不会像咱们一样离得太近。” 何况小九他们到底有何打算,她还不知道。 静观其变! 黄叔紧抓着地上的草,眸眼里越发担忧。 “我担心大黄会不会已经……” “不会!”李杳斩钉截铁道,“高家真正忌惮的是您,就算您不寻来,只怕也要给您去信。” 黄叔垂头,“你说得对!但我这心里控制不住担心。” “我有办法!” 李杳想了想,“先找到大黄叔的位置。” 说完,她把无人机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无人机操作很简单,李杳原先还是一个无人机兴趣队的队员,对此,她熟练得很。 打开操作盘,她设置了一下飞行路线,按下自动键。 就见那银灰色,只有巴掌大的无人机缓缓飞起。 李杳发觉飞行得有点儿慢,又重新设置了一下速度。 “这又是什么?”不仅黄叔疑问,就是李阅炎也是第一次见。 “自动无人机,等它飞一圈回来,就能把下面的发生的一切都带回来。” “这么神奇?” “嗯,这是我神仙师父最喜欢的玩具。”李杳小小地扯了个谎。 帐篷处果然够大,无人机飞行一遍花了两刻多钟。 当无人机飞回李杳手中。李杳迫不及待打开镜像仪。 又一次震惊! 黄叔甚至感觉到一阵晕眩。 “别把他打死了,他还有用……”镜像仪里低沉的声音传出,黄叔的拳头都硬了。 第551章 我投降! “是大黄!” 虽然只听到声音,镜像仪上照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帐篷,但大家明白,里面正遭受毒打的就是黄靖。 黄叔双拳紧握,一双眼睛通红通红。 “我们先看清楚位置。” 李杳摆弄了一个操作盘,影像就缩小了。 “在这!” 在离黄色帐篷不远的一排蓝色帐篷最尾端。操作盘上那处正闪着红光。 确认了位置,李杳把无人机关闭收进了空间。 一直匍匐在地的黄叔缓缓站起来。 “黄叔!” 李阅炎伸手抓住他。 黄斌掰开他的手,“等不了了,大黄熬不住了!” “那咱们别耽误了!” 李杳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抓出三套夜行人扔到地上。 “换上衣服!” 她看着黄叔,“仇要报,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大黄叔。所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黄叔点头,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 三人立马套上了夜行衣,开始往山下走。 帐篷多,代表人也多。 原本以为就是帐篷里的那些人,不成想三人刚溜出下山口,走出那成堆的荆棘。就被左右两边的人吓到了。 两边草地上躺满了人,发出阵阵鼾声。一浪高过一浪,看得出睡得很香。 他们也许仗着人多势众,又或许信用在握。 因此还有心情睡大觉。 也忽略了从他们中间溜过的人。 李杳三人靠近帐篷后,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二公子自负,这很正常!”黄叔轻声说。 这些年他虽隐匿乡野,但也会打听前朝的事,因此也有所了解。 “睡在外面的是他们的头兵,这两百多帐篷里的人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李杳同她爹一齐点头。 三人小心翼翼,穿梭在帐篷中间,偶尔有起夜的人撞见,很快连尿也没撒出,就断了脖子。 黄叔身手敏捷,一路下来皆是他动的手。 这让李杳觉得,或许她和她爹真的只是来凑个人数。 要到蓝色帐篷处,就要经过黄色帐篷。 眼看就要到达黄色帐篷处,就有两队身穿铠甲的官兵从两头走来。 退无可退,三人钻进了身后的帐篷,立刻引来一阵惊慌。 “啊~” 叫声卡在喉咙中,一把冰冷的刀卡在喉咙上。 青葵颤抖着声音,“别杀我!” 李杳把刀往她血管上压了压,“让她们都闭嘴!” 他们三人闯进了一顶全是女眷的帐篷里。 这群官痞不管到哪个地步,都管不住那二两肉。 微弱的油灯下,李杳圆目扫了一圈,“说!” 青葵扬了扬手,惊慌失措的姑娘们皆捂着嘴,不敢动弹。 “青葵姑娘,发生何事呢?” 外面有一侍卫大声问道。 青葵浑身颤抖了一下。 李杳盯着手中的人,她刚刚反应没错,一进来,她就分辨出这里头为主的人。 手中这个叫青葵的,妆容精致,头饰不凡,一袭银丝雪纺长裙,与其她姑娘一比,很是打眼。 “青葵姑娘,你不作声,属下就进来了!” 外面的侍卫语气尊重,但略带急躁。看来就要闯进来了! 李杳手上的刀,稍稍动了一下,那青葵立马开了口。 “没事,刚刚有几只耗子钻进帐篷里,吓到我们了!” “那要不要属下进来帮姑娘赶耗子?” “不用,已经跑出去了!” 青葵的声音还算冷静,外面的侍卫也相信了。 “那姑娘们早点休息。属下去那边看看!” 侍卫走了,青葵张了张嘴,“可以饶过我们了吧!” 李杳望了望帐篷口,手上的刀仍没有放松。 明知故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呵呵,小姑娘,你还小,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有兴趣?” 青葵好似一点也不怕了。 “咱们妈妈好不容易给咱们找到这活,咱们无冤无仇,你可别害得咱们丢了饭碗!” “外面没人了!”黄叔轻道。 李杳眸眼一冷,掏出一把迷晕药一撒,帐篷里的姑娘都倒在了床上。 手中的青葵摇摇晃晃,最终闭上了眼睛。 李杳把其拖到那些姑娘一起,然后拍了拍手。 “走!” 躲过这一劫,三人迅速从黄色帐篷旁穿过。 到达那排蓝色帐篷处,沿着蓝色帐篷,一路鸦雀无声,静悄悄的。 那两队巡逻的士兵也没往这边来。 李杳觉得静得有些古怪,但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不能无功而返。 许是救人心切,黄叔也没太注意这份过分的安静。 倒是李阅炎觉得有点儿反常。 “杳儿,我们可能中计了!” 李杳冲他爹眨了下眼,表示明白。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杳朝他点了下头。 三人到达最后的蓝色帐篷,里面烛火明亮。 一道被五花大绑的身影印在帐篷上,还有几个歪七扭八的人,倒在桌子上,桌子上竖着一个大酒缸。 李杳皱了下眉,这也太过刻意了吧! 事已至此,只能看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黄叔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对。 “阅炎,你带杳儿迅速离开,这里危险!” 李阅炎眸眼一黑,转头看了一眼闺女,见其摇头,他立马做了决定。 “一起!” 黄叔急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哈哈哈……” 这声音一出,黄叔躬腰弯背的身子瞬间站直了! “高长胜!” “哈哈……黄斌,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你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会出现在这!” 恨与怒火从黄叔眼中冒出。 李杳看向高长胜。 精壮高大,眉眼狠辣,明明在笑,但那双眼睛里无半点真诚,全是精明的光。 “黄斌,别这样看着我。让你多活这么多年,是我的失职!” “高长胜,你不得好死!” 黄叔啐了口口水,“当年你设计害我全家,今天我就是一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笑话!”高长胜冷笑,向后挥了挥手。 瞬间跑出百余名精壮的士兵,把李杳三人团团围住。 “我都说了,让你多活这么多年已是我的失职!” “来人!将他们捉起来!” 高长胜一挥手,数百士兵一齐上。 “等等!”李杳大喊,“我投降!” 她举起双手,“我只是来凑个热闹,你们要抓的是他,与我无关!” 第552章 姑奶奶,你想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背叛,李阅炎与黄叔一齐看向李杳。 “我还不想死哇!” 李杳冲他们两人喊了声,转身就往高长胜跟着跑去。 “高大人,高大人!” 高长胜当然不会让她耍花招,直接吩咐人动手。 李杳大声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黄家可不只剩黄斌和黄靖,你杀了他俩,还有黄家的其他人!” 高长胜扬起手,士兵们纷纷停了下来。 “只要你放过我,我帮你把黄家的人全引过来!” 高长胜睥睨着她,“小丫头,你想耍什么花招?” 李杳拼命地摇头。 看得出高长胜有些犹豫。 继续道,“黄斌还有个小儿子,武艺高强,脑瓜子灵活。 今天黄斌特地把人打晕在山上,没带他来。 目的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 高长胜摸了摸下巴,短须扎在他手心,眉毛皱得老高。 李杳乘胜追击,“你放我走,我给你把人引来!” “我凭什么信你!”高长胜问。 李杳仰着头,因为被士兵拦着,李杳靠不近他。 “那个高个子是我爹,我把他押给你!” 高长胜目光朝李阅炎看去。 因为都戴着面罩,他也看不出人家的长相。 但看眉眼,还是发现了两人的相似之处。 他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这性格我喜欢!”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亲情也不顾,李杳内心万马奔腾。 这算是投其所好了! “好!我就放你回去!” 黄叔原本还想反抗,与士兵们决一死战。 可杳儿太过反常,且他连高长胜的毫毛都没碰到,这么死他不甘心。 因此,他与李阅炎束手就擒。 几个士兵拿着铁链把两人捆绑起来。 李杳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高长胜对她越发有了兴趣,简直跟他一模一样。要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 只要自己能活着,死几个亲人又算得了什么。 “小丫头,你现在就进山,把黄斌的小儿子给我引来,事成之后,我不仅放了你,还给你黄金十两!” “黄金能干什么?”李杳单纯地问道。 “哈哈,黄金可是好东西。不过你见识少,不知道它的用途。 这样,我给你百斤精米!” 李杳顿时眼睛一亮,“精米,我还没吃过呢!” 她巴巴望着高长胜,“我不信,除非你同我拉勾!” 她本长得可爱,娇俏起来天真无邪。 说着她扒开挡在高长胜前面士兵的刀枪。 无所畏惧的往高长胜跟着去。 伸出手,“拉勾!” 高长胜微愣,尔后大笑地伸出手。当真与李杳拉起了勾。 李杳也笑了! 笑得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 然后大步离开,边走还边说,“爹,我就说要你不要多管闲事吧!还得女儿救你! 你等着,等我把小黄叔引来。换你回去!” 李阅炎狠狠地偏过头,“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李杳可不再管他们,一路小跑离开。 然而她并没有跑多远,离开蓝色帐篷区域,她就停了下来慢慢走。 许是刚刚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又或者知道高长胜的计划,一路下来,并没有人拦他。 李杳心里泛凉。她要如何把人救出来。 来来回回穿梭的人越来越多。李杳只得加快速度,慌忙往山上跑去。 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之际,余光瞥到几道躲闪的身影。 她就知道,高长胜不可能信任她。放她走不过是让她作饵罢了! 反正她也是自动当饵的,且等着瞧。 她弯了下嘴角,迅速躲进旁边的草堆中。 后面的身影追上来。 “人呢?” 音还未落,李杳手起刀落,割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还有一人见状,转身朝山下跑去,李杳一刀甩了下去,正中那人后背,倒地死亡。 李杳把尸体扔到草丛中,长呼了一口气。 “不错!武艺见长!” 黑脸落在她身后,李杳转过身,冲其翻了个白眼。 “我都杀完了,你还出来干什么?” 黑脸又画着他的妆,整个人变得严肃又认真,毫无半点以前的吊儿郎当。 不过一开口,就现了原形。 “嘿嘿,小姑奶奶,这几个杂碎哪里还用得到我!” 李杳走近他,“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爹和黄叔都被抓了,她就是再自信,也难免心怯。 “高长胜抓了我爹他们,你们再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到时候别怪我坏了你们的事!” “人还没到齐!” 黑脸压低着声音道,“二公子还没到,得再等一日。” 李杳捏了下拳,“帐篷都搭了,他还没到?” 黑脸抓住她胳膊,拖到几棵树后,“哼,他贪生怕死,兴许是故意拖时间的。底下那些人,为主的是高长胜!” “怪不得!”李杳嘟囔了一声。 刚刚离开,无人拦她,原来底下的人都听命于高长胜。 “小九呢?” 她问起久没见到的人。 “公子他……”黑脸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出来。 “说啊!”看出他的犹豫,李杳不耐地催促。 “公子又中毒了!” 黑脸小声道,莫名的有些心虚。 李杳讪笑,“真是搞笑,他周围到底是些什么人,好不容易解了毒,又中毒了!” “是那个武阳侯?” 黑脸眼睛亮了亮,“杳儿,你怎么知道?” 李杳冷笑,“上回不也是他?” “你公子又玩什么把戏!” “你真聪明!”黑脸由衷地赞赏。 “不过你放心,我给公子喂了解毒丸,公子还能拖着。” 李杳怒言,“我的解毒丸还不能完全解毒?那武阳侯够狠啊!” 黑脸闭上了嘴。 李杳背靠在树,坐下,“不能等你们了。我得先把人救出来!” 她抬眼盯着黑脸,“你来得正好!” 黑脸顿感不妙,“姑奶奶,你想干什么?” 李杳“嘿嘿”直笑。 拿着瓶卸妆水往黑脸脸上倒去。 “帮我个小忙,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个媳妇!” “媳,媳妇?我不要!”黑脸吞吞吐吐后义正言辞地拒绝。 “你想打一辈子光棍?”李杳边说,边给黑脸易容。 “讨媳妇什么的,太麻烦了!你别害我!” “好,我不害你!”李杳嘻嘻一笑,“反正小黄叔也没讨媳妇,我把姜姐姐介绍给他。” 黑脸脸一僵,李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姜姐姐与蔡姐姐情同姐妹,以后成了妯娌肯定好相处。” “与我无关,你爱咋地咋地!”黑脸腾地站了起来。 第553章 高长胜,当年你与海盗勾结,陷我黄家于不义 李杳拿出个镜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黑脸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退后了几步。 “你这高手有点水啊!” 李杳忍不住吐槽,把镜子塞进布包里。 黑脸捂着胸口,刚刚那是什么?怎么比那铜镜还明亮? 反正她的东西怪异得很,只能见怪不怪了。 按下惶恐,“你把我易容成小黄干什么?” 李杳便把刚刚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让我冒充小黄去送人头?” “你不会对自己的武功没有信心吧!”李杳勾起唇,“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颗解毒药丸,比之前的药丸药效还要好。” “好!”黑脸立马应下,“其实没有药丸,你吩咐的事我也会替你办!” 李杳冲其一笑,“那好,药丸我收回,还是给你介绍媳妇。” 黑脸当即转身,走在前面。 李杳跟在身后,“别生气呀,我同你开玩笑的。你不喜欢人家姜姐姐吗?我给你介绍别人好不好?” “嗯,胡姐姐不错,熬汤煲药都会,心灵手巧。 不行就黄姐姐,温温柔柔,心地善良……” “闭嘴!”黑脸闷闷出声。 “你还是想想咱们这么下去准备怎么做?我再厉害,也杀不了三千兵!” 李杳转了转眼睛,“高长胜带来三千兵?” 黑脸没吭声,默认。 李杳估摸着算了一下,差不多。这高长胜为了上位,可谓煞费苦心啊! 调这么多兵来,琼城还有兵吗?就不怕海盗们趁机攻上来? 这些到底是李杳多虑了。 高长胜亲自来冷残峰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琼城如今交给了高山炮负责,他打算背水一战,在二公子眼前拔个头筹。 二公子上位,他必位极人臣,琼城又算得了什么? 走着走着,两人已经到了山底。 “黑脸,等我几分钟。” 李杳在左右两边各跑了一圈,动不动弯个腰,从布包里拿坨什么东西出来放在地上,抠块泥压着。 “好了!咱们下去!” 李杳拽着黑脸的衣袖,大摇大摆地从帐篷中穿过。 “高大人!” “高将军!” “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她大声嚷着,很快他和黑脸就被人围住了。 “让开,我亲自送去高将军跟前!”李杳嚣张跋扈对一众士兵,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让他们过来!” 高长胜站在帐篷外,大声喝道。 等到李杳与黑脸走近,他眯着眼,“你真把人带来了?” 李杳扯起嘴角,“他聪明归聪明,就是太重感情。 我一说拿他换他爹和大哥,他就来了!” 黑脸配合地说,“放了我爹和大哥!” 高长胜嘲弄道,“来了,就别想离开!” “高将军,我的精米呢?” 李杳上前,“还有我爹人呢?” 高长胜低头盯着她,“小家伙,你在做梦呢?” 李杳抬眼,露出一笑,“你想死吗?” 高长胜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死吗?”李杳无所畏惧。 她冷声道,“你看看你的手,是不是起了一层小水泡? 是不是好痒?” 高长胜举起双手看了一眼,低眉冷对,“是你?” 刚刚这段时间,他的手很痒,叫了随行的大夫,竟看不出病症。 不过也开了药,擦了之后,勉强按捺住要挠的冲动。 这会被提及,他又觉得搔痒难耐。 顿时伸手来抓李杳。 “抓住她!”李杳躲得快,他没抓住,只得吩咐士兵。 而这时,黑脸腾空起身,几脚踹倒了高长胜身前的人。 高长胜反击不过,黑脸的长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只要一用力,高长胜就会身首异处。 李杳被士兵捉住,“杀了他!” 她的话让高长胜吓了一跳,“别杀我!” 黑脸冷声,“叫你的人放了她!” 高长胜忙叫,“放了她!” 李杳挣脱开人,往身旁的帐篷跑去。 黑脸抵着高长胜,也走了进去。 “杳儿!”李阅炎欣喜。黄斌也露出一笑。 李杳用万能钥匙先把两人放开,三人合力把架在木架子上半死不活的大黄叔放了下来。 不容多想,李杳给大黄叔喂了一颗药。 “爹,你背着大黄叔,我们撤!” “黄斌,你逃不掉的!” 高长胜虽被黑脸抵着喉咙,但他在黄斌面前趾高气扬惯了。 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黑脸用了用力,高长胜的脖子割了一道口子,立马冒着鲜血。 黄叔盯着他们两人。 “小黄?”他没有理会高长胜,而是上前,“你和他们先走!” 他抽出剑抵在高长胜的脖子上。 黑脸当真松了剑,把人推到黄叔跟前。 他扯了下嘴角,“我们走!” 黄叔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他的小黄没有这么高,剑术也不好。 不可能擒得住高长胜。 这人不是他的小黄。 不过这会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几人出了帐篷,挟持着高长胜往山口去。 “阅炎,你帮忙把大黄带回去。杳儿,多谢你。” 黄叔押着人边走边说。 瞥到“小黄”,也不忘说了声,“以后好好学功夫!” 黑脸应了他一句。 他老怀安慰,“我死而无憾了!” 手中的高长胜冷笑道,“黄斌,你跑不了的!” 黄叔黯下眸子,“我跑不了,你也别想活!” 步伐很快,身后跟着的士兵也没离多远。 到了山口处,黄叔说,“你们走!” 他押着高长胜站住,转过身来看着黑压压的人头。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天渐渐明朗,山间薄雾渐渐稀散。眼前的一切逐渐收入眼中。 李杳与李阅炎先带着大黄上了山,钻进原先躲过的草丛中。 “杳儿,人先放这,我去支援黄叔。” 李杳点了下头,把她爹的擒虎刀拿了出来。 “爹,待会把人往山上引,我做了埋伏的。” 李阅炎点头,扛着刀返回。 李杳盯着地上的大黄,为免二次伤害,她放出黑鸟,把大黄叔装进篮子里,先行送回去。 做完这些,她又捣鼓了一下,又往山下跑去。 这会两边还在对峙。 黄叔让“小黄”退后,“小黄”不退反进,他劝不听。 又见李阅炎提刀而来,他就知道,多说无益了! “高长胜,当年你与海盗勾结,陷我黄家于不义。你不找来,我也会要去找你!” 他剑一划,并没有划破高长胜的喉咙,而是松开了手。 第554章 高长胜死了! 高长胜伸手摸了一下脖子,鲜血印在手上,阴鸷的目光从手中移到黄斌身上。 他挥了下手,立马有人给他递上了剑。 他与黄斌本是旧友,当年一起任职的时候,双方都是剑术出色。 每每两人比划的时候,也难分胜负。 因此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是想亲自动手。 黄叔亦如此,周遭的一切他仿佛看不见,听不见。 眼下他只有面前这个仇人。 高长胜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朝李阅炎与“小黄”奔去。 而他也在这一挥手后,剑直指黄斌,迅速出手。 “黄斌,拿命来!” 黄叔抽出剑,直接应招。不躲不闪,与多年前的招式完全相反。 几个回合下来,高长胜就处于下风。 他大骇,这与多年前一比,他竟差了这么多。 此刻他庆幸,黄斌这个老匹夫,刚刚竟然放过了他。 他自知打不过,便想趁机溜走。 但他忽略了黄斌的决心。 “黄斌,现在投降,我饶你不死!” 黄叔冷笑,并没把他的话听在耳里。反而加速手中的动作,剑舞如花,就在高长胜胸口就划出一个“奸”字。 高长胜招架无力,节节败退。 也不装了,直接喊道,“来人,把这个朝廷钦犯给我抓起来。” 他甩出剑,反过身就跑。 黄叔眼里冒着怒火,他还是太高估了高长胜,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怪他! 怪他还想与他公平公正! 真是大错特错。 于是他提起剑,三步便追上前面的人,挥剑插去,正中高长胜后背。 这一剑并没有刺穿他的身体。 黄叔提脚踢了过去, 利剑便穿胸而过,高长胜口吐鲜血,还回转过身,双目渐渐闭上,倒在死亡。 与此同时,无数刀枪朝黄叔砍去。 黄叔呆呆地愣在原地。 高长胜死了! 这么多年的仇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 可是当年的伤,当年的悲痛,走马观花一样从他脑子里穿过。 就好像做梦一样。 仇人死了,但他黄家百余口人也回不来了! 眼泪决堤而出,多年前的灭顶之灾,他没有哭。 十几年的逃亡与苦楚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现在他溃不成军。 “黄叔!”李阅炎擒虎刀横扫过来,那些刺在黄叔身上的刀枪皆倒。 那些士兵也都退后了几步。 “让开!”李阅炎吼道,“你们的将军已死,还想要白白送命吗?” 他一把捞起黄叔,单手举着擒虎刀,“黄叔,你要振作,为了黄婶也为了大黄小黄。” 黄叔垂着的头缓缓抬起。 “阅炎,我终于报仇了!” “嗯,我知道!”李阅炎说,“可是你得好好的回去!家里还有黄婶等您,你还得看着小黄成亲,还有大黄小黄给您生孙子!” 黄叔振作起来,“阅炎,我们杀出去!” 那些士兵一批一批地冲上来。 擒虎刀下倒了一个又一个。 士兵们不退反进,因为他们不能退,退的下惨比现在还惨。 两百多帐篷里,有一个恶魔正听着外面的汇报。 她好看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琼城守将不过如此,连个旧部都解决不了。 还是二公子有主见,早知此人难担大任。 一次试水就丢了性命,当真无能。 “姑姑,那个拿大刀的男人太厉害了,高将军的兵根本拦不下他们。” “让青帐篷的精卫去拦,杀无赦!”美眸里寒光直射,半点柔情都没有。 “是!” 丫鬟领了命令下去。 她撑着太阳穴揉了揉,小丫头的迷药当真厉害,导致她现在头还在疼。 若不是被迷晕,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高长胜果然是个废物,连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还得她出手。 李杳这会若是在,一定会跌破眼镜。这会她正忙着,正沿着下山口做埋伏。 底下的打杀声越来越大,她埋下最后一个地雷,便匆匆跑了出来。 黑脸正守在口子上厮杀,一剑一个,溅得满身是血。 当一伙青衣卫出来后,黑脸双剑射了出去。 “人太多,拖下去绝无胜算,叫你爹和黄叔撤,我来垫后。” 听他说完,李杳便朝不远处看去。 只见爹和黄爷爷被士兵团团围住。地上的尸首一层又一层,垫得老高。 原本还能支撑,但因一伙青衣卫出来后,他们立马落了下风。 “擒虎刀!” 一青衣卫露出惊讶之音。 李阅炎一刀挥了过去,那青衣卫当场毙命。 可再厉害,也抵不过前后左右围攻。 “爹!”李杳唤了一声。 同时几支箭羽从她手中射出,立刻倒下几人。 趁这机会,李阅炎与黄叔冲出了包围。 “杳儿,爹被围住,没办法引人上去。” “现在正好!”李杳道。 当即三人挥杀几人,往进山口逃去。 “黑脸,让他们追来!”李杳扔下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黑脸也不落后,当即就跟了过去。 青衣卫紧追其后,黑脸边退边与他们对阵。 爬到一定的高度,李杳气喘吁吁。 李阅炎与黄叔也是一样,除了气喘,身上还挂了不少彩。 往下看去,就见黑压压的人往上追来。 待黑脸落在他们身边,李杳嘴角勾了起来。 “捂上耳朵!”她说。 三人反应迅速,耳朵被堵住了。 李杳捏着手里的地雷开关,一按。 “砰!砰!砰……” 地雷炸了!连带着他们脚下的泥土也震动着。 爆炸声很响,但惨叫哭喊声也尤其震天。 浓浓的烟雾被初升的太阳照散,底下哀嚎声越来越小。 放眼看去,一片狼藉,死伤无数! 李杳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身边呆滞了的人。 她微眯着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这都是明渊的兵,”李阅炎嘟囔,“可他们的武器对准的却是明渊的子民。” 黄叔突然伸起手,在李阅炎肩上拍了下,“他们并不无辜,不必介怀。” 他走到“小黄”跟前,“多谢壮士!” 黑脸“嘿嘿”一笑,“我装你儿子装得不像?” 他往脸上倒了半壶水,迅速清洗干净。 “我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瞧不出!” 黄叔心情大好,抱拳,“我早该猜到是你!” 黑脸扬了下手,“不必客气!” 这边几人说着话,底下帐篷处又有了动作。 第555章 劫粮 “在点兵!” 几人一同往下看去,隔得远看不清,黄叔拿出望远镜正瞧着。 黑脸原本要走,但担心底下的人还有动作故等在一旁。 “高长胜的三千兵折损了大半,现在有人在召集帐篷里的精卫。”黄叔对作战还是很有经验。因此一看就明白底下的动作。 他边看边说。 听闻,李杳也拿着望远镜看着。 “我去看大黄醒了没?”李阅炎手里没有东西,便想着去看看大黄。 “我已经让黑鸟把大黄叔送了回去。”李杳忙说。 李阅炎便收回了脚,径直坐下。 “他们准备撤!”黄叔突然道。 李杳转动着望远镜,照到了那黄色帐篷处。 “该死的高长胜,欠我百斤精米还没给我!” 突然她把望远镜递给她爹。 “爹,你来看。我得想办法把他们的粮草弄来,算是那高长胜赔给我的。 至于那些人,想撤就撤吧! 左右还有人要对付他们。” 李杳冲黑脸笑了笑,“十七峰中的那些稻谷还没熟吧!” 黑脸脸一僵,“你想干什么?” 李杳走到他跟前,“你傻啊!当然是劫他们的粮。” 黑脸皱了下眉,“高长胜的兵好对付,那批青衣卫也好对付。 你看余下的那些红衣卫,紫衣卫。 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就凭咱们几个,想劫他们的粮不太可能!” 李杳白了他一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道,“要不是你家公子还要留着他们引那人过来,我几个炸弹就把他们全炸死了!” 黑脸沉下脸。 李杳勾了下眼角,“新村许多人已经没了粮,我只要四千斤,余下的归你们。” 高长胜一开口就是给她百斤精米,可想而知他们有多富裕。 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杳就想过弄他们的粮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往帐篷处扔炸弹。因为不想把那些粮烧了! “等我半个时辰!”黑脸扔下这话。 李杳明白他的顾虑,便点了点头。 “等等!”她从布包里抠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黑脸伸手接住,转身飞了出去。 李杳回到黄爷爷和她爹身边,“先吃点东西。”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处于战斗中,她早就饿了。 她拿出十几个包子,垫在草上面。 李阅炎与黄叔收起望远镜,坐下。 “杳儿,你那些爆炸的东西威力太大,他们都不敢往上走。 且吓坏了,才会急着撤退!” 黄叔说着话,没有急着吃包子。 李杳塞得满嘴都是,用力嚼着。 李阅炎说,“底下还有那么多伤兵,他们就不管了!” 李杳抬眼看了一下她爹,咽下口里的包子,再灌了几口水。 “这是他们的下场,要怪就怪他们没有跟个好的将领! 而且这是他们的选择,选择错了,为此付出代价,也该受着!” “是爹想岔了!”李阅炎抓起两个包子,站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拿着望远镜看着。 “那些女人先撤了!” 李杳一听,拿过黄叔的望远镜瞧了过去。 果然见最先撤的是那群女人。 而且正中间的那个叫青葵的女人,被人用竹轿抬着。 “我们可能被骗了!”李杳说。 “何出此言?”黄叔吃了五个包子,正喝着水。 “若是普通青楼的妓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地位? 还有昨夜,那些侍卫对她也太过尊敬。” “你说得不错,昨晚昏暗,看得并不清楚,现在仔细想想,为主的那个女人,妆容倒是像宫妆。” 黄叔忆了起来。 “宫妆?”李杳低声重复。 皇宫里来的人,那就是二公子的人了。 这么一想,就不难理解了。 以二公子那贪生怕死的性格,自己不来,派人来正常。 而且估计也信不过那高长胜,顺便派人监管。 只是李杳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还是她昨晚一刀就能结果了的女人。 到底不要小看女人啊!李杳内心吐槽。 “我只要他们的粮,跑了就跑了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惋惜。 “在收帐篷了!”李阅炎随时关注着情况。 李杳努了下嘴,“黑脸怎么这么慢!帐篷也是好东西啊!” 黄叔与李阅炎对视一眼,两人暂时歇了下来。 “杳儿,你刚刚与黑脸商量了什么?” “粮草!”李杳慢悠悠地吐出这两个字。 黄叔顿时笑了出来,“你这是一箭双雕啊! 既解决了咱们新村吃饭的问题,又给小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李杳摇头,“咱们只管自己,不管小九!” 她说得疏离。 黄叔乐道,“无论如何这是个好办法,劫了他们的粮草,他们无法动弹,便是要追上我们,也再无可能。” 李杳双手抱头,往后一仰,倒在草地上。 抱怨道,“黑脸也太慢了!再不来,别说粮,渣都没有了!” 李阅炎瞅了闺女一眼,“你别急,急也急不来!” 李杳闭目躺着,忽然就听到了黑鸟的叫声,她一睁眼,就见黑鸟缓缓落下。 好在这会前面挡着片林子,别人发现不了。 “阅炎!黄叔!” 朱武等人从竹篮里跳了出来,“我们不放心,过来看看。” 黄叔先迎了上去,“村长,谢谢你们特地过来。” 李阅炎说,“我们都没事!” 朱武担忧的眼神立马清明,“没事就好!大黄那个样子回去,我们都不放心你们。” 龙大在他们身后说道,“神鸟带大黄回去后,村里都炸开了锅。 我们还以为你们……” 朱林闷声闷气打断他,“别胡说!这人都好好的。”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我不过是想坐一回这神鸟的篮子。感受一下。” 龙大忙改口,“我也是!” 他还朝李杳说道,“我还怕这神鸟不让坐了!” “既然都无事,怎么不回去?”朱武问。 “我们打算劫粮草!”李杳指着山底下已经在撤的队伍道。 朱武等人这才眯着眼睛看去。 太远,看不清,但能看乌压压的人在移动。 “刺激!”朱桦拍着手说。 “我们也当一回这山匪,反正这些人也不是好人!” 朱武瞪了一眼,他悻悻地闭上嘴。 “咱们这几个人,悬殊太大。”朱武说,“可是村里大多数人家已没了粮,只有冒险一试了!” 第556章 有鬼 李杳看了一眼朱武,没想到他会同意,且胆子这么大。 既然如此,也省得她费尽心思想方设法给大家送粮了。 她又看了看其他人,个个眼冒星光,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的样子。 到底是她想法太保守了,原来她才是最规矩的那个人。 “要怎么做?” 朱武把他的长枪插入土里,仍问李杳。 李杳再抬头,就见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咳咳……再等等!” 她还没天真到凭他们几个人就能劫下底下军队的粮。 还是得等黑脸来。 “等什么?”龙大盯着山下渐行渐远的人头,急道。 “来了!”李杳音落。黑脸就落在她身后。 众人一见黑脸,立马上前寒暄。 “等下,兄弟们!”黑脸顾不得寒暄,打断他们,拉着李杳就往一边去。 “人来了!” 李杳点头。 “汪老并不赞成,是公子擅自做主的,所以来的人不多。”黑脸低声道。 “多少?” “五百!” 李杳冷声,“真够抠的呀,你们。” 黑脸无奈,脸有点儿烧。 “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英勇善战,不会拖你的后腿。” “有总比没有好!”李杳说道,“咱们打个游击战,吓唬吓唬他们就好。” “这样也不影响你们计划!让你公子也好交待!” 黑脸露出感激之意。 李杳幽幽道,“什么汪老?你公子还得听他的?” 黑脸紧闭上嘴,感觉背上一阵凉意。 姑奶奶,你可别把我害死了! 他的脸胀成猪肝色。 李杳看出他的为难,也懒得再逼问。 “把你们的人分成十个小组。每隔几分钟骚扰一下那长队……” 李杳往那树下走去,拖出一个麻布袋。 “这里面是烟雾弹,你分给他们用。” 黑脸低头看了一眼,“会不会爆炸?” “不会!”李杳拿出一个给他示范了一下。“这东西主要是迷糊视线用的。” 她勾唇一笑,“主要是吓唬他们,让他们弃粮而逃!” 黑脸嘴角抽搐,“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李杳冲他一笑。 黑脸背起麻布袋就走。 李杳则转过身,回到大家中间。 “咱们也下山?” “好!”众人一同应下。个个拿着武器,一副去拼命的样子。 李杳弱弱发声,“危险的事情不用咱们干,多准备几根草绳就好。” “为什么呀?”龙大问。 “咱们都是自己人,保命要紧!待会等黑脸师父的人打头阵,情况不对,咱们就跑!” 众人无语。 “这样不好吧!”朱林老实人,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黑脸师父也在咱们村待了那么久,这样做我们也太没良心了!” 李杳本就是逗大家,没想到都当了真。 只得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正经经道,“他带了人,个个武艺高强。一个人可以灭一个村。所以用不到咱们。” “待会,我们只需帮忙捡东西就好!” 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她是说笑。 也就轻松下来。 “要准备绳子?”朱武听出了关键。 “对,武伯伯。我同黑脸商量好了。咱们村分四千斤粮,余下的归他们。” “那咱们快搓几根绳子,好绑袋子。”龙大迫不及待。 说干就干,大家开始准备绳子。 趁这机会,李杳静下心来,靠在竹篮边等待。 其实根本不用绳子,她这么说,不过是给大家找点事情做。省得他们急着下山。 没过多久,众人就各备了几根绳子。 有草绳,麻绳,还有藤蔓做的,都还挺结实。 一行人往山下去。 走到山下又花了两刻钟,经过那片被地雷炸死的尸首中。 个个脸色煞白。 “这是?”朱武喃喃低语。 李阅炎离他最近,轻道,“炸死的!” 朱武领意,目光从李杳背上扫过。不用讲,这又是出自杳儿的手笔。 怪不得底下的那么多兵要撤,实在是这结果太过惨痛。 他不再问,只是加快了脚步,又催促了其他人几句。 朱林把头歪到一边,吐得昏天暗地。最后一睁眼,又是一条断腿出现在他眼睛里,他一激灵,往下冲去,直接冲出了下山口。 可荆棘那边,也是遍地尸骨。 他又惊又恐又恶心。 终于吐到嘴里冒酸之后,才站稳脚。再睁眼,他竟然能接受了。 李阅炎追上他,递上水壶,“还好吧!” 朱林点头,漱了口,“好多了!也不是那么恐怖,我不害怕了!” “那敢情好!”龙大冲他露出八颗牙,“以后不用你媳妇冲你前面了。” 本是事实,朱林也不生气。 “我敢来就不怕,刚刚只是恶心罢了!” “好好好!你胆子最大。”龙大从他边上走过,“咱们快走,村长都走老远了!” 三人小跑往前追。 一行人走出没多远,到了原先的帐篷处。 捡了一些武器和几顶破烂了的帐篷。 “先堆在一起,咱们返回的时候再拿!”朱武吩咐。 这边忙着捡士兵遗留丢弃的东西。黑脸那边正玩得不亦乐乎。 青葵万万没想到,整队人才撤出五里地,就遇到了鬼。 青天白日,火热的太阳下,突然笼罩起了迷烟。 因为精卫们在,大家还能稳住阵脚,只当是天气反复。 可当她带着人经过一段丛林,那迷烟越来越浓厚。 而她周围的姑娘时不时尖叫。 “姑姑,有鬼摸我!” “姑姑,有鬼啊!我看到了!” “姑姑,好长的獠牙!” 姑娘们一个叫得比一个大声,一个喊得比一个恐怖。 “闭嘴!”青葵面上镇定自若,“都是骗人的把戏!” 其实内心慌乱如麻。 直到一张脸映入她的眼睛,她也放肆叫了起来,从竹轿上跌落下来。 “鬼啊!” “救命!” 这些都是本能,可等到她落地后,疼痛使她清醒了一点。 “撤,快撤!来人,扶着我!” 立马要人伸手去抓她。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随着那只手往前面跑去。 跑出几十米后,她像逃了生天。 可当抓着她的人回过头,青面獠牙恐怖如斯,吓得她魂飞魄散,瞪圆双眼直直往后倒去。 黑脸冷哼一声,“真不禁吓!” 第557章 弃粮而逃 青葵吓晕了过去,她带来的姑娘们也晕的晕,跑的跑,乱作一团。 打头的乱了,接下了长长的队伍中,隔一段就惨叫声起。 饶是红衣卫,紫衣卫,心理素质再强,也禁不起时不时冒起的浓烟,与窜出来的鬼。 一开始,他们也认为是人作怪。 但他们身上、脖子上、脸上,莫名被勾勒出血,心就越来越不稳。 冷残峰的怪异,让他们的心乱如麻。 黑脸把青葵绑了,又让手下的脸怪们频繁骚扰。 终于在红衣卫与紫衣卫的领将一声加速撤退后。 整个士兵队伍便只顾逃命,所有东西皆弃。 落荒而逃! 浓烟散处,满地都是他们遗留下来的武器,行囊。 几十车粮草,车翻粮散,落了一地。 黑脸集合五百脸怪,派两百继续追击,做出假象。 余下的三百隐匿四周,随时待命。 李杳一行人早已赶到,但没急着出来,躲在草丛中按捺着激动的心情。 “有粮了!大家不用饿肚子了!” 龙大难掩激动,抱着旁边的朱林使劲摇了摇。 “你小声一点。” 朱林嫌弃地掰开他的手,“咱们也没怎么饿肚子吧!” 龙大也不在意,“我做梦也想吃一碗纯米饭,不掺红薯,不掺野菜。” “龙叔叔,你的愿望马上达成!” 李杳站起身,“差不多了,咱们去收粮。” 想了想她又说,“看上什么武器和喜欢的都拿一些,咱们先下手为强!” 她露出一笑,反正同黑脸说了分粮,其他的也没说不要。 难掩欣喜,众人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朱武眼冒星光,他也算是有过见识的人,但看到满地的武器的时候,心情澎湃。 他旁边的李阅炎亦如此,“这些刀剑比以往看到的还要好!” “既然如此,按咱们村里的人数,选上一些。”黄叔脑子里闪过一个计划。 其余的人欣喜挑拣。 他们三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阅炎,你也该替自己筹谋一些。”黄叔轻道。 李阅炎舔了一下唇瓣,眉眼微弯。 朱武拍了下他的肩。 “无论你做什么,我和我们朱家都支持你!” “阅炎,你要不嫌弃黄叔一家是朝廷逃犯……” “好!”李阅炎低沉地说,“我明白你们是为我好,我也早该有此打算。” 黄叔与朱武一齐点头。 李杳离他们不远,没有刻意去听,但他们的话也都听进了耳里。 她很欣慰爹走出这一步,也很高兴爹身边有黄爷爷与武伯伯这样的助力。 不能一直挨打,也要主动出击。 这一步,爹终于走动了! “哈哈哈,你们看这把大刀配不配我,虽然比不过阅炎的那把长刀,但也很霸气!” 龙大举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格外兴奋。 李杳看了过去,确实是把好刀,她上前。 龙大把刀稍稍放下。 “是把好刀,龙叔叔你真有眼光!” “那这把刀以后就是我的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 各人配合地回了他一句。 李杳说,“想来是那红衣卫的刀,你捡到宝了。” 龙大笑得合不拢嘴,“我得再挑挑,给我两个儿子选两把!” 朱林闷声闷气说,“你小儿子还没刀高。而且这刀锋利,你就不怕他们割到伤到。” “朱林,不是我说你,这也怕那也怕,你难道想让你家球球以后跟你一样?” “我,我,”朱林脸红了起来,“那我也给我儿子选一把。” 突然他生起了强烈的胜负欲,“哼,老子不行儿子就不行吗?你等着,我家球球可不是个老实的。” 龙大嬉笑,“等就等喽!” 其他人觉得他们两个特别无聊,便没有掺和。 朱桦和其他两个朱家兄弟也选了喜欢的武器,瞧见朱武同黄叔他们挑了一堆,便跑了过去。 “大哥,你们这是?” “别站着,帮忙捡一些,咱们村里人手一把。”朱武回他,“总不能一直挨打下去。” 此话一出,朱桦立刻与朱家兄弟又去挑选。 他们或许不明白朱武要做什么,但他们从不会反对朱武的决定。 男人们一有了武器,有没有饭吃都不在乎了。 李杳乐得他们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 走了一圈,收了一些武器、帐篷、锅碗瓢盆。 粮食她没有收,毕竟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李阅炎等人选好武器后,也没闲着,开始收粮。 散落在地上的也没浪费,装进了打开的麻袋里。 把所有粮食都堆到一块后,众人再一次发出惊叹声。 “这些粮食够我们村吃两年了。”龙大保守地说。 “不全是我们的,我们只有四千斤。”李阅炎轻咳了一声。 “四千斤也不少了!”龙大也不是个蠢的。 刚刚的情况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能分到这些,他很满足,不敢贪多。 “即便是这些,咱们也很难运上去。”朱家兄弟皱了下眉。 话音还没落下,一声牛叫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使得大家一齐朝那边看去。 王正此刻的心还在“砰砰砰”。 好在这两年,他的内心越来越强大,脸也练得比城墙还厚。 只要不作声,别人就看不了他的内心。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他被朱武留下来守村,闲来无事牵着牛去吃草。 也是心血来潮,爬到牛背上坐下。 哪知老牛招呼都不打一声,带着他就往山下冲。 起先并不快,但也够惊险,是以他弯下身子抱着牛脖子。 这下不得了了。 老牛像中了邪,长叫一声,呼啦呼啦地往下冲。 那陡峭的坡,那厚重的草丛,那两长米高的荆棘,它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活着,身上的衣服一条条的迎风飘扬,他绝对会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王正,你怎么来了?” 朱桦快步跑到牛旁。 王正低头,“你扶我一把!” 朱桦有些莫名,“你也被那些尸首吓到了?” 王正心里冷笑,尸首,哪里有尸首?老牛像阵风一样把他带来,他眼里什么都没有。 “嗯。”他说。 朱桦伸手撑了他一把。 王正下来后,直接倒在地上,望着天空。 好蓝啊! “干爹!”李杳把头伸在上面,眨了眨眼。 王正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嘻嘻……” 干爹吓坏了吧!老牛真调皮! 第558章 第一女官 王正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李杳递给他水壶,他喝了几口,那堵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按了下去。 “王正,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愁这些东西拉不上去。” 朱武走到老牛跟前,摸了下牛背。 “你这牛够劲,人上不去的地方它都能上去,待会多带一些上等草料。” 王正站起身,抖了抖双腿,感觉好了许多。 “多拉两趟!”他说。 既然它这么张狂,多干点呗! 他拍了下牛头,半点也不客气。 老牛“哞哞”叫了两声,嚼着地上散落的草料。 太精了也不好! 比不得那些在空间的同类命好! 它幽怨地瞅了一眼李杳。 李杳立马感受到了它的目光。 众人去搬东西,李杳就靠近老牛身边。 “咋地?” 老牛嚼草不语。 李杳安慰道,“放心,你在我心目中占第一位。” 说着她牵着牛转悠了一圈,“待会你负责带到山脚下就行。” 李杳一早就考虑好了,老牛会来她本有些意外。 “哞~” 这可是你说的,它总算没翻白眼。 因为王正与老牛的到来,众人收东西的速度快了不少。 除去粮食与武器,他们还捡了不少帐篷,还有许多包袱。 包袱是朱桦最先发现的,李杳看了看,应该是青葵与那些姑娘们的。 打开一看,多是妇人用品,还有许多衣裳。 孟氏爱美,朱桦扒了几个准备带回去给媳妇。最后干脆全都捡起来了。 “我们先运一趟去山脚!” 李阅炎几人已经装好了一牛背。 余下几人继续收拾,李杳因为还有安排,便跟着走这一趟。 刚到山脚,黑脸已等在了进山口。旁边还躺着一个女人。 黑脸迎上,“你们的都搬来了?” “还早着了!”李杳说,“除了四千斤粮,武器也选了一些。” 黑脸对此也不是多在乎,“喜欢就多拿点,只是你们能拿得了这么多吗?” 李杳走到那女人身边,“这个女人你抓了?” 黑脸道,“青葵!公子的名单上有她。” “哦?”这点李杳很意外。 “看来你们给我的资料不够全,我脑子里没这号女人。” 黑脸嘴角抽了下,“她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各侯门大院的人,你没有正常。” “我知道了,皇宫中人嘛!你记得把资料给我一份。”李杳俏皮地眨了下眼。 黑脸噎住。 “你又知道!” 李阅炎等人开始下牛背上的东西,李杳忙过去叫停。 “爹,干爹,你们等等。” 该完也不解释,快速冲到不远处的林子里。 一会儿后出来,身后跟着两头大象。 黑脸怪异地看了一眼她。 李杳只当没看见。 如今这个气候,也适合大象生存,所以李杳便放了两只出来帮忙运粮。 “杳儿,这里怎么会有大象?”李阅炎故意问道。 王正只勾了下唇,并不多言。 “爹,象山离这近,有大象不足为奇。” 黑脸问,“它们好像很听你的。” 李杳笑言,“没事多读点书,神鸟我都能召唤,大象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懂兽语!” “你真聪明!”黑脸言不由衷,但也信了一半。 反正姑奶奶奇奇怪怪,他也早已习惯。 “好了,搬东西吧!”王正转移了话题。“搬完我们再去运几趟过来。” 黑脸帮忙搬完牛背上的东西,李阅炎与王正赶着牛走了。 他终于找到机会与李杳说其他的。 “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尽快上山。等那些人回过神来,怕是得攻山。 而且这么一闹,以二公子的性格,怕是更不罢休了!” “那不正合你们的意!” 李杳嚼着肉干,双目却盯着地上的青葵。 看到她的手指动了动,她轻轻笑了笑。 “公子不想你们有危险。” “多谢了!”李杳淡淡道,“既然他有把握,我也就不多事了。” 黑脸松了口气。 “这样我也能有个交待。” 李杳咽下肉干,起身走到青葵身边。蹲下,“既然早就醒了,还装什么装?” 黑脸抓起地上的人,凶恶道,“果然是敏贵妃身边第一女官,道行挺深的呀!” 青葵不得已睁开眼,轻嗤,“别废话,落到你们手中,本官就没想过苟活,要杀要剐,只管来就是!” 黑脸握了握拳,“你还挺有骨气!” “各为其主,我既然选择了贵妃娘娘,自是不会背叛。别指望从我口中套到任何消息。” 黑脸把其扔下。 青葵吃痛,轻呼一声。 李杳讪讪大笑,“谁说要从你口中套消息,我若是他,根本不会把你捉到这里来耽误时间。 早在你们逃跑的时候,就结果了你!” 青葵偏过头,“本官倒是小看了你!小小丫头,心肠如此歹毒!那些鬼怪也是你出的主意吧!” 李杳点头,“我当你夸我了!” 她敛目,“我改变主意了,若是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走。而且他也不会阻拦,我还能让他的公子放过你,永不追究。” 一抹迟疑从青葵的眼里闪过。 李杳看得清清楚楚。 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呢? “本官怎会信你一个丫头片子。别废话,赶紧杀了我!” “这么想死?”匕首插到青葵的肩骨上,“你还有机会!” 青葵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真敢动手,而且压根不按套路出牌。 “我刚刚说的还有效,你再考虑!”李杳抽回刀。 青葵垂目看着肩上的鲜血浸湿了衣裳,疼痛使她脸色发白。 她不想死! “你问!”她到底坚持不住了。 “二十五年,不,二十七年前,敏贵妃出入雨花阁,让人掳走战王的独子,意欲为何? 你既然是她身边的第一女官,应该略知一二。” 青葵的脸由白转青。 “战王!”她惊,“你是谁?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杳哂笑。 “我十五岁到敏贵妃身边伺候,十年来,一路往上爬,也获得了她的信任。 但你问战王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李杳早也料到,毕竟这青葵年纪尚轻,知道的可能不多也属正常。 但她一点也不想放过。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第559章 二皇子到底是谁的种? “你真的会放过我?”青葵仰起脸,怀疑道。 “当然!”李杳说。 黑脸点头。 青葵才道,“敏贵妃与靖王有私情,且是在她进宫之前。 有一回,他们被战王撞破了! 她惶惶不安了许久,但战王并没有揭穿她。” “既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李杳心里陡生起怒气。 “这事到底在她心中留下了刺。后来,靖王想夺权,怂勇了敏贵妃。 江湖上传言是敏贵妃去雨花阁下的单。 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雨花阁的阁主其实就是靖王。 敏贵妃只是被他利用了!” 李杳露出讥讽的答容,“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知道的,毫无新意。 敏贵妃与靖王都不是好人。 你就别替敏贵妃洗白了。” “你!”青葵恼怒不已,“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如今,敏贵妃与靖王貌合神离,各有打算。”她抬目,看向李杳。 “敏贵妃只是一个女人,她能坏到哪里去,一切都是靖王的主意。” 李杳站起身,背过身子摇了摇头,“说了半天,全是我知道的。” “青葵,你当真不怕死!” “哼,本官怎么会信你一个小丫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杳转过身,“你不说,我就直接问。” “二皇子到底是谁的种?” 青葵瞪圆了双眼,“你说什么?你怎敢质疑皇室血脉!”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李杳放弃盘问。 让黑脸解了青葵身上的绳索,“放她走!” 黑脸迟疑了一下,到底给青葵解了绑,“赶紧滚!” 青葵仿佛不敢相信,还真的放了她。 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 确定是真的,才拔腿往出口跑去。 瞧着青葵跑远,黑脸才问,“她知道的太多了,为什么放过她。” 李杳轻轻一笑。 “她不走,二皇子血脉不纯的消息怎么传出去?” 黑脸眼睛闪动,“你是为了公子?” 李杳偏头愤愤道,“胡说八道!我没有!” 黑脸突然笑了,“姑奶奶嘴硬心软,不用不好意思。” “懒得理你,我是怕我那万千家当打了水漂。 煤矿,铁矿,盐矿,兵工厂……都是银子。 他若栽了,我怎么当天下首富!” 黑脸嘴角直抽,“您这志向真远大!” “好了,别说这些。”李杳见青葵跑不见影,“给她一点消息,也能让对方掂量掂量实力。” 黑脸摊了摊手,“一切听你的!” “等我们村人把喜欢的东西搬来,你就领人去收剩余的吧!” 李杳走到大象跟前,摸了下大象的耳朵。 “需不需要我给你几头大象?” 黑脸眼睛一亮。 就听李杳说,“还是算了,你们也养不活! 就说那梯田里的禾苗,怕是连那些脸怪们都养不活。又哪有多余的东西养大象。” 黑脸想辩驳一下,想了想他们确实不富裕。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来劫粮。 一连运了三趟,两头大象身上也装满了。 最后一趟,老牛背上装得满满当当,几个男人们身上也没空下。 黑脸与他们分别,消失在山中。 一牛两象与九人,浩浩荡荡往山上爬去。 另一边,黑脸带着五百脸怪收空了余下的东西,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就像那些士兵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新村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朱武他们回来,已是次日正午。 “我爹他们回来了!” 李寄云领着两个小娃娃老早就看到远处的来人。 兴奋地喊了几声,然后跑过去迎接。 原先不太平坦的地方,因为有了人生活,竟然辗平了不少。 娃儿们皮实,也不怕摔,摔倒又爬起来。 看到两头巨象,先是吓一跳。 又见有大人们在,大象又温顺地伸鼻子,竟凑了上去。 “它能载人吗?”张荺问。 “当然,你看它们背上满满腾腾,我感觉起码能装十个我。”狗蛋说。 “你们就只知道玩,”李寄云老神哉哉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切!”狗蛋摇头。 张荺轻笑,“寄云哥更好玩!” 李寄云摸了把他的头,“你还想不想跟我混?” “跟!”张荺仰头一笑。 孩童的话总能轻易惹得大人们开心,疲惫也就散去。 “回来了!”朱胜与一众老头站在最前面。 “老兄弟!”他们围住黄叔,“你平安回来了!” 黄叔红了眼,冲老头们点点头。 抱住朱胜,“老村长,若非你收留,我黄家哪有报仇的这一天。” 朱胜拍了拍他的背,双目同样通红,“报了仇就好,以后能安稳地过日子了!” 老头们寒暄了几句,这才把目光看向大象与老牛的身上。 “爹,”朱武上前,“各位太爷们,这一次下山,咱们收获颇丰。” “是什么?” 村里的汉子们开始卸货。 朱武笑容满面,“是粮食,还都是精米!” 饶是老头们自诩见多识广,这会也震惊得半天不语。 “精米?”朱家族长颤巍巍的上前,“都是的?” “是,朱族长你没听错,都是精米。” 李阅炎抱来一袋放他们跟前,扯开一道口子,露出白花花的圆米。 “贪官们永远不缺粮食,苦的都是咱们平常老百姓。 过去几年,天灾人祸,我们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可也没忘记赋税。 可他们却把刀枪指向我们穷苦老百姓!” “阅炎!”朱胜捧起一把米,“你是说这些米是官粮?” 朱武插嘴道,“山底聚了不少二皇子的兵,这些正是他们的。” 原本得了这么多粮,全村男女老少都很开心。 听朱武这么一说,心又开始慌了。 “二皇子?他带兵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们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朱武本有了打算,所以这会才会如实相告。 “二皇子狼子野心,为争上位,残害忠良。 这会聚在山底,当然不是因为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 他是为了铲除异己,也就是安王世子。” 大多数人不懂,但并不需要懂。 朱武说,“可因为我们也在这山中,他们也不会放过。 所以,咱们村也应警惕起来,组建咱们村的村兵。” “好!”不知谁先大声回了一句,“我们早该如此,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强大自己。” 众人看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他…… 第560章 看着普通,但都出自宫廷 古童生! 只见他阔步走来,精瘦的身子藏在长袍之下。 李杳定晴看去,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几个月前的村学,古童生也有授课。他与范夫子有些不同,教学生简单的字词外,也会讲些春耕秋种的事宜。 倒是特别! 古童生到了大家中间,“村兵之事且可从长计议,不急一时。” 朱武觉得有理。 此事要做,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且也不是他能定下来的。 不过让大家心里有了底,以后组织起来也容易一些。 又有古童生,黄叔从旁相助,他觉得此事定能行了通。 因此,他豪放大笑。 “是不可操之过急!当务之急是分粮,至于兵器等村兵组建之后分发。” 一说分粮,整个村都沸腾了。 原本还围在大象周围的少年孩童也都弃象不顾,转过身回家找各自的大人。 然后一家家一户户排起了长队。 古童生手上有名单,男女老少年龄几何都有记载。 因此就由他先计算,朱武分配。 等到粮食分发下去,朱桦就把拾得的包袱全拿了过来。 因为是女人的东西,男人不便插手,所以包袱全交给了阮氏。 男人们带着粮各自回家,阮氏带着妇人们围在一起。 所有包袱统一打开,分门别类。 口脂、香膏、丝巾、珠钗、耳坠、衣物、月事带、少量金银等。 阮氏公平公正,按人数分配。然后让她们自由交换。 最后妇人们也都兴高采烈,收获满满回了家。 早在分配东西的时候,李杳就溜回了家。 油布棚里空空荡荡,竟无一人在。她有些疲乏,倒头就觉。 苏氏领了东西回来,钻进油布棚就看到闺女连鞋都没脱,蜷缩着身子,卧在床上。 说是床,其实就是垫了层褥子放在草上,并不松软。 她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把分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蹲到地上。 她吸下鼻子,努力压制着情绪。轻轻捞起闺女的脚,脱掉鞋子放在她的腿上。 闺女太辛苦了! 即便她从未叫过苦,但当娘的又怎么不了解。 “娘~”李杳呓语。 苏氏轻轻应下,“你睡,娘守着你。” 熟悉的磁场让李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彻底沉睡。 苏氏把她的脚放下,扯了地薄毯盖住。 不知不觉,进山已经两年多了。她倾身在闺女圆润的脸上亲了下,终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眉头一皱。 她飞快的把头伸了出去,“云儿,你给我小声点,吵到妹妹睡觉,我让你爹揍你!” 李寄云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呆呆地愣了一下,“妹妹回来了?” 苏氏板起脸。 他立马压低声音,“我找了妹妹一圈,她竟然回来了!狗蛋四丫他们吵吵嚷嚷要骑大象,我得问她同不同意。” 说着,他往油布棚里冲。 苏氏着急拦下他,扭着他的耳朵往外走。 “别怪娘揍你!我都说了妹妹睡着了,不许吵不许闹。 那大象你们爱骑就骑,只一个,别被踩到了就好! 而且,不许戏弄它们。” “娘,娘,你先放手再说。”李寄云侧着头,等到苏氏松开手,他跳出两米远,捂着耳朵。 “娘,你说的是真的?” 苏氏嗔道,“你不惹祸就行,别跑远了!” 话还没完,李寄云就一溜烟地跑了。 苏氏摇了下头,“这是随了谁呀!总一个皮猴子。” 还是闺女好!顽皮归顽皮,但到底比男孩子安分。 这一念头一出,她忍不住敲了下额头。 哪里安分? 也是个让人担心的主! “明玉,”李阅炎回来就撞见媳妇敲自己的头,吓了一跳。 “你敲头做什么?” 苏氏一见他,横了他一眼。 无视他,直接略过。 “生气呢?”李阅炎跟在她身后,“你要干啥?我来!” 苏氏刚拿着锅准备煮饭,当真把锅塞进他手中,“你来就你来!” “煮多少?” 苏氏又白了他一眼,抢过锅子,去装米。 “一共分了多少粮?”她到底懒得与他计较。 反正在她面前他的脸皮厚得很。 “咱们家十二口人,一百二十斤。就是小小宝也是按十斤分的。 我和王正还有闺女出了大力,另分二十斤一人,就是六十斤。 所以一共是一百八十斤!” 苏氏舀米的动作大了一点,加多两竹筒,“既然如此,就多煮一点。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李阅炎眉眼松散,露出一笑。 “不要脸,我说闺女和王正辛苦,没说你!” 李阅炎哀伤道,“媳妇你不疼我了!” 他知道媳妇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故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苏氏叹了口气,在一旁淘好米,架在了挖的土坑上。 “心疼,怎么不心疼。可心疼又能怎么样?帮不到你,就只能想着不拖你的后腿。” “媳妇~”李阅炎抱着柴过来,“对不起,总让你替我操心。” 苏氏努了下嘴,“算了,别说这个。” 她弯了下眉,“今天那些包袱里的东西都很特别。阮氏她们不懂,可我是知道的。” 李阅炎不禁皱了下眉。 苏氏压了压声音,“看着普通,但都出自宫廷。就说那口脂,是特供皇宫后院的。 所以你们到底劫了谁东西?” 苏氏出自云府苏家,对这些也有一些见地。 她会懂,李阅炎一点也不意外。 “闺女说那群女人来自皇宫,确实是二皇子的人。具体的闺女也没细说。” “都是些好东西,大家可喜欢了!”苏氏想到今日阮氏分配那些玩意的场面,忍不住笑了笑。没再问其他。 李阅炎垂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到现在还没给媳妇置过一样好东西。 原本世家苏氏的嫡女,跟着他受了半辈子的苦,他有愧。 “明玉,假以时日,我一定给你置一套顶好的头面。”他哑着嗓子沉声道。 “我等着!”苏氏莞尔,“你可不许骗我!” “绝不!” “在头面没置来之前,你可否再帮我抱捆柴来?”苏氏心情愉悦了不少,打趣道。 “好!”李阅炎立马站起来,“遵命!” 夫妇俩做着饭,家里面的人陆续回来了。 覃大夫老远瞧到李阅炎,小跑到他面前。 “你们可算回来了!杳儿了?我有事问她?” 第561章 大家是想在云府落地生根吗? 覃大夫脸带焦色,身后的茴香背着背篓插嘴道。 “大黄兄弟的药还缺一味,今天我和师父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李阅炎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正打算开口问差什么草药。 苏氏抢先说道,“杳儿正睡觉,刚睡没多久!很急吗?” “茴香,你先去趟黄家看一眼今日的情况。”覃大夫侧过身,想了想不妥,“你还是唤姜晴过来,我直接问她。” “哦!” 茴香放下背篓,往黄家去。 他怎么觉得他这个大师兄不像大师兄,像个跑腿的了。 覃大夫吩咐完茴香,这才同苏氏与李阅炎说。 “我就知道那溪牛草这地方不会有,可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一天。” 溪牛草,大家都有印象,玉石山片地都是,这冷残峰地理形态完全不一样,没有并不意外。 “也不是很急吧!”覃大夫缓缓道,“让杳儿睡醒再说。 护士队也一些干的,但药效不及新鲜的。 我且将就着用着!” 覃大夫拉起背篓,“我去清理今日采的其它草药,你们忙!” 覃大夫走远,苏氏与李阅炎对视了一眼,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忍不住勾起唇。 “我得去守着闺女睡觉,剩下的菜你炒!” 她把铲子塞进李阅炎的手中,风风火火进了油布棚。 李阅炎抓着锅铲,愣得出了神。 大家多少都有些毛病! 覃大夫开始一脸焦急,没过一会又不急了。 媳妇好好地炒着菜,突然又去守着闺女。 他倒是没多大关系,但大黄的病真的能等吗? 他们怎么好像不想他这么快好一样? 奇怪! “阅炎兄弟,你抓着锅铲做什么?”王正一家回来,朱音娘又抢过去了锅铲,“这一回你们可辛苦了,哪能让你做饭。我来!” 这顿饭直到天上的星星挂满天才做出来。 准备得丰盛,朱音娘也大展了厨艺。跟着苏氏一起做饭久了,她的手艺越来越好。 杳儿还没醒,苏氏还是忍不住叫了她一次。 见她翻个身又睡下,便做罢! 星光下,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起了进入冷残峰以后最丰盛的一餐。 其实不止他们,新村的人也是一样,家家户户都煮了白米饭,菜也做了两三个,吃得饱饱的。 李梦把杳儿的那一份留着出来,热在锅里,虽然这个季节已经不冷了,但她知道有喜欢吃热的,所以一小火温着。 “看来我都可以做甩手掌柜了!”苏氏打趣着自己。 朱音娘嗔道,“你快别这样说,平日你就够忙的了,难得休息一次,不许这样说自己。 这一大家子饭,哪一次不是经的手,咱们跟着你享福呢。” 苏氏忙摆手,娇羞地笑了一下。 李梦也说,“姑姑要做饭,要操心我们大家,要事事替我们周全。最是辛苦,只怪我厨艺不精,帮不上什么忙。” “今天是给我开表彰大会吗?”苏氏到底脸皮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扯起了其他的事。 “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想开一个饭馆,就做我们平常吃的菜。” 大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皆是眼睛一亮。 “这个太好啦!”朱音娘第一个赞成。 “虽然是在逃难,除去危险,我觉得我们吃的比以前在青山村还要好。 就说我们家,虽然没长胖,但精神头都在。 几个小子的个子,蹭蹭往上长。 你们看寄云,还不到十岁吧,快比我高了!” “亲家奶奶,我比你还高了一点!”李寄云正经道,“不信咱们比比!” 苏氏夹了块肉放他碗里,“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众人皆笑。 朱音娘则说,“我们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饱饭,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哪能顾得上长不长个子。” “到时候你开饭馆,我帮你洗菜,切菜。”她说,“出了山,还在为生活奔波,可不能松懈。” 苏氏满口答应。 朱音柔声道,“我可以接些绣活,能赚一点是一点。” “媳妇,我们开个绣庄吧!”王正说,“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他从土匪在寨子搬回来的金银,便是开十个绣庄都够。 按理一家人一辈子不干活的够了,但他知道媳妇是喜欢刺绣,因此全力支持。 朱音腼腆点头。 朱音爹娘很是欣慰。 “恩公,你可曾记得之前的许诺?”覃大夫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盯着王正。 “记得记得!”王正大笑。 “医馆是吧,我给你开一个又大又宽的。” 覃大夫勾起了唇,“大家是想在云府落地生根吗? 也好,云府繁华,足够大家大展拳脚!” 苏氏呼吸一滞,原本她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已,却没想到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了计划。 难道让她留在云府? 她不想不愿! 一旁的李阅炎黯眸,他扫了扫众人一圈收回目光。 云府距边塞很远吧! 夫妇俩怀着心思,连饭都吃不下了,又都怕他们发觉,只得把愁绪压在进肚子里,勉强应付过去。 吃过饭大家早早睡下了! 连日来的疲惫,让人倒头就睡。 李杳是次日中午才醒来的,梦梦姐给她留的饭,到底也没吃上。 一醒来肚子就闹空城计。 “娘,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苏氏扭过头,就见闺女顶着鸡窝头站在油布棚门口。 慌忙起身,扭着人就去洗漱。 “都多大了,连个头发都不会梳,难道让娘给你扎一辈子头?” 苏氏快速给她挽了两个髻子,绑上红飘带。 看着迷迷糊糊可可爱爱还半睁着眼的闺女,又扭来毛巾细细给她擦干净脸。 李杳彻底现底醒来,睁圆了双眼,“我去刷牙!” 苏氏把早就备好的牙膏牙刷递给她,“你还是在里面刷好,娘等一下来帮你倒水。” 李杳点头。 苏氏又钻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个碗进来。 “你先随便垫垫肚子。” 碗里是两个鸡蛋,半截玉米。 “你干爹带着寄风打猎去了,还没这么快回来,中午晚一点吃。” “我吃这个就够了!”李杳说。 她把鸡蛋塞到口袋里,拿着玉米开始嚼。 “我得去看看大黄叔,看他醒来没有?” 第562章 装晕 说起这个,苏氏眸光闪了闪。 “杳儿,娘同你说件事情。” 会让娘这么认真,一定是大事。李杳当即竖起了耳朵。 “娘,你说!” 苏氏笑道,“就是你大黄叔,你别让他那么快好起来。” 难得也有李杳反应慢的时候,她愣了愣神,“为何?” 她当然不会觉得娘有什么坏心思。 即便是在油布棚里,苏氏还是把声音压低。 “娘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但也不忍心见黄婶每日烦愁。” 李杳这才明白,能让黄婶烦愁的,他只有大黄叔和蔡姐姐了。 “无双是老早就醒来了,自从大黄被救回来,她就守在床边。 今天早上你没醒来,娘又去了一趟。 她还守着! 听黄婶说,她连药也不肯吃,头上的伤也不顾,一心一意守着。 我想她对大黄是有感情的,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已。” “你让她看出自己的内心?”李杳露牙一笑。 苏氏拍了一下额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听不懂。 娘就想让你别那么快让大黄醒来,但是,又要保证大黄不会有事!” “娘,我明白!”李杳强调道,“我能听懂,娘你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苏氏哈哈一笑,“好,你长大了!娘知道你长大了,但你在娘的心目中永远长不大!” 李杳抱着娘蹭了蹭,“娘,你真好!” “那你快去吧!”苏氏扶正她,“记住娘说的!” “是,娘!”李杳笑笑地往黄家跑去。 刚到黄家,迎面撞上师父从里头出来。 “呦,你终于醒来了!” 覃大夫伸手拉住她掉头,“我正有话同你说,说完你再去看大黄也不迟!” 走出几十米,覃大夫才松开手。 李杳甩了甩胳膊,“师父,你又有什么事?该不会没办法救大黄叔吧?” “哼!”覃大夫睨了她一眼,“我是想让你别插手,就让我慢慢地把他治好!” “你也这么想?”李杳惊讶道,“师父,你也想当媒婆?” 覃大夫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做好事!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我不过是推一把而已。” 眼底落寞一闪而过。 李杳并没发觉。 “这一点你同我娘想到一块去了。我本来也正想同你说。” “那敢情好!”覃大夫扛起药箱,“其实大黄也没多大问题,按理早该醒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覃大夫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许是他不愿醒来!” 李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师父,你直接说大黄叔是装的不行吗?” “我没这么说!”覃大夫极力摇头,“你要去看就赶紧去看,等下回来再来找我一趟。” “什么事?”李杳不解。 “回来再说!”覃大夫摆了摆手。 李杳继续往黄家去,她敲了敲本就打开的木板门。 里面的人一起抬头,惊喜不已。 “杳儿,你快进来!” 黄婶已到门面,拉住了李杳的胳膊,“杳儿,黄奶奶从来没有求过你,你能帮我把你大黄叔救醒来吗?” 李杳的心酸了一下,朝躺在床上的人看去。 白布包裹着身上的伤口,脸上还有几条鞭痕,紧闭着双眼,眉头不得舒展。下巴长出了胡须,脸色凄白。 “杳儿,”一直坐在床边抱着大黄手的蔡无双转过头,双目猩红带泪,嘶哑着喉咙,额头上的伤还裸露在外。 “你一定有办法救醒他的是不是?” 李杳喉咙一紧,师父到底把大黄叔说得多严重,怎么蔡姐姐和黄婶都以为大黄叔要死了一样。 “嗯,我看看!” 她走到床边,蔡无双移开了两步,但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李杳低头看了看,这才开始给大黄叔把脉。 蔡无双与黄娘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影响到她。 其实李杳把脉也只是做个样子,她看到大黄看眼珠稍稍动弹了一下。 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虽然外表很惨,但她没想过一向冷静沉着的大黄叔竟然会使装晕迷这一招。 既如此,她也不介意帮一把。 “嗯,”好久,她伸开手,“没多大问题!” “没多大问题,那他怎么还不醒?” 黄婶控制不住激动,“覃大夫也说没事,可他为什么不醒了?” 蔡无双目光回到床上的人身上,心如死灰。 “是那书上写的植物人吗?” 她抱起大黄的手,“我会守着他,陪着他,等他醒来的。” 李杳轻叹了口气,“蔡姐姐,你既然看过那书,定也知道一些刺激他醒来的办法。” “我懂!我不会放弃的。” “蔡姐姐,恕我直言,你既然不肯放弃,就要顾着点自己。 不然等大黄叔醒了,你却倒了。他该多难过。 我们大家都知道,大黄叔最心疼你。你也不想他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蔡无双讷讷了一会,“我这就涂药,我收拾好自己再守他。” 她起身,“娘,你帮我看着大黄,我马上就来。” “好,好孩子!”黄婶哽咽。 蔡无双钻进了隔壁棚子。 李杳扶着黄婶坐下,到底没露出实情。 演戏要逼真,黄婶至关重要,还是不要告诉得好。 看着大黄叔满身的外伤,她还是拿出了一颗药丸。 “黄奶奶,待会把这颗药给大黄叔吃下,这是恢复外伤的药。就算大黄叔不醒,也不能让他带着痛晕迷吧!” 黄婶满脸忧愁,“杳儿,谢谢你减轻了他的痛苦。” 蔡无双回来得很快,且收拾整齐,头上的伤口也擦了药,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李杳又把那药丸的用途说了一遍,看着蔡无双与黄婶合力给大黄叔喂下,放心的回了。 这晚,蔡无双给大黄全身按了按,杳儿给的药丸,见效显着,他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按了一圈,她抱着大黄的手,忍不住哽咽。 “黄靖,你快点醒来!”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黄靖,你知道我多么害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吗?” “你醒来啊!醒来啊!”蔡无双抽泣,“你醒来,我不能没有你!” “是吗?” 床上的人低哑着喉咙缓缓吐出两字。 第563章 你这样我很难忍了! “呜呜呜……黄靖!” 蔡无双扑到黄靖怀里,眼泪滚豆子一样流,“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黄靖抬起手,缓缓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让你担心了!” 蔡无双哭了好一会,抬起哭花的脸,“我去找你,我找不到你,我摔倒了,滚得好远。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望着她额头上的伤,虽然擦了药,但仍有些触目,黄靖把头移到她的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还疼吗?” 蔡无双点了点头,又摇头,“不痛,你醒了,我哪里都不痛了!” 目光炙热,两人对视着。木棚内温度陡然上升。 黄婶不放心,临睡前打算再来看一眼。才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互诉衷肠的声音。 她眼睛一热,心却松驰了。 傻小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老婆子,你站门外干什么?”黄叔的声音响起。 急得黄婶仓促上前,拖着黄叔与小黄往隔壁去。 “娘,你干嘛!”小黄被推了进去。 黄叔也有些疑惑,探究地看着老妻。 “大黄醒了!” 小黄腾地起身,“我去看看,大哥醒了,你还拦着我们做什么?” “站住!”黄叔低喝。 “傻小子,你哥有你嫂子守着,要你看什么看。以后你大哥要是想跟你挤一个床,你可不能同意。” “为啥?”此话一出。 黄叔黄婶一齐给他一个白眼,就是金毛猴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没有为啥,不准他同你睡就是。”黄叔警告着。 老妻这么说,一定是大儿子大儿媳之间有了进展。不能让小儿子这个榆木给破坏了。 “好,我明白了!”小黄突然道,“一个人睡才好,宽敞不挤,我早就不耐烦他了。” “行吧!你去睡去吧,离你哥他们棚子远点走,别吵到他们了!” 黄婶嘱咐了一句,把人推了出去。 金毛跳了出来,一下跳到小黄的肩上。 “看来我很快就能抱侄子了!不行,侄女好,侄女香,还是抱侄女好!” 小黄嘟囔着,当真隔着木棚百余米绕了过去。 此刻,黄靖半靠在床头,蔡无双靠在他胸口。 她诧异黄靖恢复的速度,就在刚刚他们相拥而吻,他热情又温柔,让她如梦之中。 明明白日他的伤还那么重。 杳儿的药,当真奇效。 “黄靖,我们得谢谢杳儿,她的药救好了你。” 黄靖紧了紧手臂,“嗯,是得好好谢谢她。除了她的药,我的命也是她想办法从山底救回来的。” “她真是我们夫妇的恩人。”蔡无双喃喃细语,侧过脸,热气喷到了黄靖的耳边。 “无双,你这样我很难忍了!” 黄靖也偏过头,眼里腾起浓浓欲火。 “我们是夫妻,你无需忍。”蔡无双抬起唇,主动印了上去。 到底伤还没有彻底好全。 长吻过后,黄靖呼着粗气,“等我好全,再……” “嗯,”蔡无双羞涩地垂下头,从脖子到耳尖都通红。 这晚,两人相拥而睡。 到次日,他们的木棚也没人进来打扰。 蔡无双揉了揉惺忪的眼,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醒来了?”黄靖精神头似乎很好,整个人神采奕奕,哪有半点伤病的样子。 蔡无双愣神,“你好了?” 黄靖点头,开始扯包裹在身上的白布。 蔡无双赶紧上手帮忙,“我跟杳儿相处许久,也学了许多医理。 可能让人恢复得这么快的药还是第一次见。” 她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 可当黄靖身上的白布全扯掉之后,她惊呆了。 瞠目结舌。 全身上下的伤疤全都结了痂,那一道道的口子也已愈合,长着绯红的肉。 黄靖上前拥住她,“怎么呢?吓傻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蔡无双点头,“靖哥,咱们真得记杳儿一辈子恩情。 昨天那颗药,只怕是杳儿与覃大夫倾尽所有才研制出的奇药。” “嗯,我记得。”黄靖刮了下她的鼻子,“待会我们一起去他们家,好好感谢她。” 两人浓情蜜意抱了许久,才姗姗走出棚子。 似乎早已料到两人出来。 黄叔黄婶与小黄早就在外面的空地架好了桌子,摆好了午饭。 蔡无双尴尬不已,站着手足无措。 “无双,快来,吃饭了!” 黄婶亲热地唤她。 她忙不迭地应下,可脚却不知道动了。 虽是逃难中,规矩少了不少。但还真没有儿媳妇睡到日晒三竿,婆婆伺候全家的例子。 是以,蔡无双局促不安。 黄靖捏了捏她的小手,把她拖到桌子边,压她坐下。 “吃吧!”黄叔开口道。 一家人动起了筷子。 今天黄婶炖了鸡,特地找覃大夫配了补药放里面一起炖的。 又炒了红烧兔丁,酸咸菜,还爆了一盆野菜。 黄婶盛了碗鸡汤,里面放着一个大鸡腿,放在她跟前。 蔡无双红了眼眶,忍不住哽咽。 “娘,谢谢您!” “嗐,傻孩子!”黄婶轻嗔道,“一家人,哪有什么谢不谢。” 蔡无双泪目,自父母逝去,虽有四叔维护,但到底再没感受过家的温暖。 时至今日,她只感觉老天待她不薄,赐了体贴她的丈夫,疼爱她的公婆,还有敬重她的小叔子。 何其有幸! 她心中那点疙瘩早该拨了。 “嫂子,再不吃就冷了。”一桌子好菜,小黄早就忍不住了。 “一家人不计得失,吃饭!”黄叔发话。 蔡无双扯起唇角,“是!” “爹,娘,吃饭!” “小黄吃饭!” “夫君吃饭!” 她挨个叫了一遍,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挨着她坐的大黄全身紧绷。 夫君! 她叫我夫君! 真是好听啊! 似乎他的紧张没人发现,因为桌上的人都忙着给蔡无双夹菜,其乐融融。 “你头上还有伤,多吃这血鸡。是的苏婶子偷摸着送的。” 黄婶絮絮叨叨。 “娘,你也吃。”蔡无双把另一个鸡腿夹进她的碗里。 饭后,蔡无双抢着收拾桌子碗筷,被黄婶拦了下来。 “嫁到我们黄家,也不兴那些假规矩。我知道你在护士队忙,你只管做你喜欢的。” 蔡无双又红了眼。 “好了,无双。听娘的。” 黄靖拉她离开,“你不是说要去找杳儿吗?咱们现在就去。” 第564章 欠得够多了,不差这么一点 知道他们是要去感谢杳儿,黄婶让他们俩等一等。 去了棚子里,找了一块狐狸皮出来。 “把这个送去,咱们家现在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 黄婶说,“她不只是救了大黄的命,就是咱们家的仇能报,也多亏了她。” “娘,我们知道!” 两人找到杳儿的时候,她正在同覃大夫说话。 “你们坐会,待会杳儿就来了。” 苏氏搬了长凳出来,瞧着他们夫妇眉眼舒驰,心底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小小宝,你别抓姨姨的衣裳。淘气!” 朱音正坐一旁缝制夏衣,一不留神小小宝就扑到了蔡无双身上,拽着她的衣摆摇。 “不碍事!”蔡无双把小小宝抱起,“好重啊!” 朱音“噗嗤”一笑,“谁说不是呢,胖得像头小乳猪,我都抱不动。 幸亏他爹和哥哥们力气大。还能多抱一会。” “姨,姨,”小小宝举起手中的糖,“剥,剥!” “小馋猫!”朱音嗔道,“他让你帮忙剥掉糖纸。” 蔡无双恍然大悟,忙接过去,帮忙剥开,放到小小宝口中。 小小宝笑得眼睛同月牙一样。 蔡无双的心像是被扯起了一个弦,弹奏起来。 她搂了搂小小宝,嘴角上扬。 “皮是皮,但讨人爱是真的。”苏氏端了鸡蛋茶出来,笑着说。 从蔡无双怀中把小小宝抱起,让他们先喝茶。 蔡无双想拒绝,她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 还是大黄端到她手中。 “欠得够多了,不差这么一点。” “嫂子,把小小宝放地上就是。”朱音放下手中的绣盘,端起一碗茶。 苏氏还没放手,小小宝就像听懂了娘的话似的,磨着屁股。 “小馋猫,定是想混鸡蛋吃。” 苏氏放下他,他小短腿摇摇晃晃冲到朱音面前。 窝着嘴巴往碗里去。 “哈哈哈……” 大家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孩子小时候总是可爱的,苏氏忍不住想起寄云小时候,也很可爱。 可到这会,狗都讨厌。 李杳鼓着腮帮子走来,见到蔡无双与黄靖才露出笑容。 “蔡姐姐,大黄叔,你们来了!” 蔡无双赶忙站起,“杳儿,我们来谢谢你,多亏了你和覃大夫,大黄才捡回一条命!” 李杳弯起唇,眼里溢出笑意。 “蔡姐姐,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你和大黄叔都不是别人,再说我也没干什么。 不用这么客气! 何况你是护士队一员,平时帮了许多人,也不见你讨人家一声谢谢。 所以,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你那药……”太过珍贵,她又怎么不知。 怕是千金难买,万金难寻。 “多的是!”李杳怕她有心理负担,云淡风轻说道。 “杳儿,这个给你!” 蔡无双抓起包袱,连忙打开。 “前几年冬天,我爹在山里猎的。”大黄摊开狐狸皮毛,放手中抖了抖。 通体雪白,还有三尺多宽,四尺多长,且保存得非常好。 李杳轻抚了一下,她空间也有不少好皮毛,但这块还是很让她惊艳。 不说她,朱音是激动的。 早已上前,双手微颤着摸了摸,“好东西啊! 因为激动,她脸颊都红了,“给杳儿做个坎肩绰绰有余。” “太贵重了!”苏氏轻叹了声。 “嫂子,一点也不。比起杳儿做的,我们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 黄靖低头看着李杳,“杳儿,你收下。” 他眸子漆黑,真诚无比。 李杳接了过去,没有拒绝。“那就谢谢大黄叔,谢谢蔡姐姐了!” 东西收下,以后再换其他东西补偿他们夫妇。李杳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救大黄叔,本就没想过回报。 收下狐狸皮毛,也是想让他们夫妇安心,因为她看得出,他们夫妇是真心实意的。 又坐了一会,黄靖与蔡无双就起身告辞。 蔡无双要去护士队,黄靖因为还要养伤,村里没给他安排活,所以陪着她去。 两人一走。 朱音就抱着狐狸皮毛稀罕得不得了。 “就做坎肩,杳儿你觉得怎么样?” 李杳难得看到干娘如此沉不住气,可想而知,这白狐狸皮毛有多稀缺。 “干娘,不如给小小宝做个小斗篷,等到冬天他能跑了,出去玩正好。” “不行!”朱音反对,“这狐狸皮毛配你才好,他不配,等到冬天我给他做两身花棉袄,随他滚!” “那随您吧!”李杳只得道。 “说好了,就做坎肩。”朱音把白狐狸毛装回包袱里,递给苏氏。 “先收好,等到快入冬的时候我再做。” 做衣裳这些事一向是朱音负责,苏氏对此没有一点意见。 朱音说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到时候再拿出来就是。 “这会入夏的衣裳,再有几日就做好了。小辈们长得快,寄风寄泽的又短了不少,我合计改改给寄云穿,可寄云的腰身太粗,也不合适。” 苏氏深以为然。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做,布料那些我那里还有不少。 既然改不了,就把旧衣赏都清理出来。 改明儿,我们找阮氏,看看村里有其他娃儿能穿不。 他们要不嫌弃,就送给他们。” 苏氏很快就盘算好了。 “那个朱韧,应该能穿寄阳去年的。那孩子命苦,比寄风大不了多少,却是承担起了一家子责任。 虽说有村长帮衬,但也不能面面俱到,难免忽视。” 朱音把小小宝缠在怀里,免得他到处乱跑,跑也跑不稳。 “好。我今晚就全整理出来。”她笑着应下。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李杳一句话也没插。 好久叹了口气。 苏氏与朱音以为她持不同意见,正要问她。 就见她眼神空洞,投放在冷残峰的高顶上。 “杳儿?”苏氏轻轻碰了下她。 李杳收回目光,收回了神。 “娘,你叫我?” 见她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苏氏柔声道,“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苏氏摇头,“就是把旧衣裳送人的事,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李杳立马肯定道,“娘,这是做好事!” “杳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氏到底发现了她的异常。 第565章 先杀了那群碍事的泥腿子再说 “师父喽,师父要去采药,他要离开!” 李杳干脆双手放在脑后,躺在草地上,摇晃着腿。 “啊?” 苏氏与朱音一同惊呼。 她们也知道一点最近的情况,覃大夫这会离开采药,怕是很危险。 怪不得这几天覃大夫神神秘秘,杳儿也情绪不高。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时候去采药,不妥吧!”苏氏说得委婉。 “我也是这么同师父说的,可是他执意要去。” 李杳很是无奈。 她劝服不了师父,因为她知道师父是为了安平长公主。 十七峰采到了多珠草,而这冷残峰上的福音草,也是师父势在必得的东西。 若非因为大黄叔的事情,耽误到了她,师父怕是早就出发寻找去了。 他到底也顾念到了新村人的安危。自己没回,他没有走。 如今她回来了,师父从昨晚到今日,同她说了两次了。 可惜空间从未有过福音草,她也变不出。 空间现在有的草药,除去种子种出来的一些普通品类,更多的是她这一路在山中采的。 劝不了师父,自己目前也不能离开新村,她苦恼不已。 “别想那么多,晚一点娘帮你劝劝他。”苏氏柔声道。 朱音也说,“我让你干爹也劝劝他。” 李杳知道没用,但也没驳了她们的好意。 师父要去的决心很大,因为关乎着安平长公主。 她又叹了口气。 苏氏便哄道,“还有碗鸡蛋茶,娘去给你端来。” 不想娘太担心,李杳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谢谢娘!” 各有各的烦恼,比如现在,青葵正跪在二皇子脚下。 刚刚被踢两脚,胸口剧痛,嘴角的血渍十分显眼。 “亏得母妃说你聪明能干,结果了,不仅连块地盘都没守住。 死了一千多士兵就算了,毕竟他们是高长胜的人。 问题是连高长胜也死了! 几个泥腿子就那么厉害?” 人死了就算了,粮草都丢了。 都是鼠辈! 问题是还扯了个借口,说有鬼。真当他好蒙蔽? “二公子,下官不敢骗您,杀害高长胜与那些士兵,真的只有四人!” “四人?折损了我一千多兵?”要他怎么相信? 二公子狠拍了一下桌面。 “公子息怒。”青葵忍着痛解释道。 “先不说高长胜的旧敌黄斌,到底是做过将军的人,武功底子还是在。 单凭他一人,当然不可能杀那么多兵。 而是其余三人!” 二公子嗤笑一声,“我看你怎么编!” 青葵仰头,突然来了脾气。 要说这二公子,若不是会投胎,投到了皇族。 不然以他这极度自负,又看不起人的样子,早死八百次了。 她能混到贵妃娘娘的第一女官,论智商不比眼前的人强得多。 于是她说,“二公子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她语气不再讨好,反而有些强硬。 “那高壮男子一把长刀横扫过来,就能砍杀几人。 还有一男子,守在进山口,士兵们想过去,他一剑能刺穿几个。 还有一个小姑娘,她更了不得,在山底埋了许多火药,咱们的人只要走过,都被炸得粉碎。” 因为没了好语气,二公子终于信了八成,“当真这么厉害?” 青葵轻轻挪了下膝盖。 二公子观察到了,“你先起来,刚刚是本王冲动了一些。待会叫随行的大夫看看。” 青葵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二公子,那精壮男子的长刀,像是已故盛老将军的擒虎刀。 还有那小妮子的火药,也与普通火药不一样,下官觉得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泥腿子。” 她到底尽责,把发现的问题都告知了。 “盛老将军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我记得擒虎刀,不是被国库收了回去。 还有你口中的小妮子,实属神奇!” 二公子揉了下鼻峰,“既然他们如此厉害,本王还真想与他们计较!” 青葵从帐篷里出来,回到她住的地方。 当即吐了一大口血。 二公子当真昏暴,两脚就踢伤了她的骨头。 刚看过大夫后,大夫让她卧床躺半个月。 但她岂敢。 只得随便喝了一碗药,换了身衣裳,又往公子的帐篷去。 一进帐篷,只见两边椅子上坐着六个人。 “你来做什么?”二公子有些不悦。 明明他都这么大了,母妃却时刻想着监视他。 派个女官来跟他指手画脚。 他早就不爽了,所以才会让她去冷残峰底打头阵。 青葵也知道二公子的意思,但她是敏贵妃的人,再怎么艰苦也得撑着。 “二公子,本官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协助您,不敢懒惰。” “随便你!”二公子恶狠狠地扔下话。也不管她还有伤,并不赐座。 青葵苦哈哈地立到左边最后面,听着二公子与他们六人仔细商议。 她站得双腿颤抖,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二公子让她坐下了。 “青葵,你觉得他们的意见如何?” 青葵道,“要是攻,就强攻!人多势众,一群乌合之众,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咱们这么多人。 要是不攻,下官也会在贵妃娘娘面前说清楚对方的厉害。” “废话!本王怎么可能放掉这么好一个机会。” 青葵的心猛猛地跳着。 不再作声。 这么再看二公子,只觉得他真不聪明,枉费敏贵妃的费尽心思替他筹谋。 “二公子,明日属下就进山,别的不说,先杀了那群碍事的泥腿子再说。”有个将领说。 二公子终于露出一笑,“好!就依你!” 商谈了许久,青葵再也熬不住了,先退了下来。 “男人们商量事情,哪有女人插手的份。” “是啊,真不懂规矩!” 二公子没有制止他们,任他们议论。 青葵才走出帐篷,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冷如石。 狗屁二公子,蠢不自知。 这边正忙着明早攻杀的问题,新村人却在这晚就离开休息的地方。 路还很远,他们得加快速度出山。 次日,二皇子这次派出来的兵已经了山底。 第566章 今日的仇,他记下了 覃大夫到底还是与大家分开走了,没人能劝得了他,就是李杳也放弃了再劝。 临分别,苏氏做了一背篓干粮与坛子菜,茴香背着。 李杳放弃劝说,是因为她去空间找了一个帮手。 与黑鸟商议后,找了它最厉害崽子红尾,放出了空间。 有了红尾跟着师父,李杳放心多了,这才同父母踏上上山的路。 一晚上都没停歇,走得也极慢,天蒙蒙亮的时候,朱武叫大家停了下来。 虽然走了一晚,但大家并不觉得累,休息了几天,大家早已养精蓄锐。 因此,朱武吩咐,吃过中午饭后,继续前行。 再说已经到山底的新将领宋始,仔细观察了一圈。 忽然就冷笑起来。 “宋将军,咱们尽快追上山去吧!”他的副将催促道,“若是咱们能将那群泥腿子一网打尽,二皇子那咱们就是头一份。” 宋始瞥眼看了过来。 “本将还用你来教?” 副将一噎,讪讪闭上了嘴。 “昨晚本将主动领命,就是想来看看这群泥腿子是不是真的如青葵所说那么厉害。 如今看来,言过其实了!” 副将抬起疑问的眼。 宋始冷笑,“你看看这周围,哪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可依青葵所言,高长胜与精卫营所带的粮草、武器、帐篷数量不在少数。 一群泥腿子,又怎么可能搬得动那么多东西。 何况,地下连车痕都没在,更是一粒粮都没落下。” “依将军所见,是那青葵骗人?”副将总算明白刚刚宋将军为何发笑了。 宋始阴沉着脸,“她从昨日开始就不赞成出兵,阻拦二皇子的计划。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若非妇人之仁,必是有所谋! 贵妃娘娘看走眼了啊!” 副将一听,深以为然。 “哼,一个女人不在后宅相夫教子,跑到前头指手画脚。 若是都同她一样,咱们男人打下来的天下,都得败光!” 副将骂骂咧咧,眼神凶恶地盯着进山口。 宋始这下没有骂他,而是跳下马。 “传令下去,徒步登上。务必一天内追上那群流民。” “是!” 副将领了命,快速吩咐下去。 所带一千士兵,迅速集结。 百余匹战马只留十名士兵在山下看管。 宋始到底把他的兵想得太过厉害,说是一天追上,结果到天黑连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更别说屠杀了。 且说他们追了四十余里地,还是依着新村走过的路,少了许多阻碍。 他们并不知道,新村的男女老少,翻山越岭了两年多,对走山地的经验比这群士兵强得多。 不夸张地说,邬肃狗蛋老鼠都能比得过他们,甚至还能抽空戏耍他们一番。 士兵停了下来。 宋始的脸色难看极了,坐在块石头上,口里嚼着发硬的馒头。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枉他主动请缨捡功劳,结果这群废物连个路都走不动。 他三两口吃掉手上的馒头。 “传我令,十分钟后继续赶路!” “将军,兄弟们都累得走不动了,这般激进,百害无一利啊!” 副将有心劝阻,他也是一份好意。路转山陡,士兵们早就累趴下。 即便是追上那群流民,也无力气动手。 宋始阴鸷地看着他。 “本将无需同你解释!” 说完,他径直走开,直接发号施令。 士兵们叫苦不迭,宋始抽剑出来,把叫得最凶的那个士兵斩了。 顿时,叫苦声止。 宋始的凶残让他们不敢叫唤,纷纷开始往上爬。 山冷路黑,偶尔有滚进坑或掉下崖的惊呼声。 但风一吹,那声音也就飘远了。 宋始不叫人救,没人敢救。因此这一行,冷残峰底又多了几十具残魂。 新村人到天黑再次停了下来。 即便大家还想继续走,朱武也叫人休息。 “人不是铁做的,昨天兴奋大家有力使不完,但到底不能不拿身体当回事。 今晚大家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正有一千士兵追他们而来。 黑暗中,黄脸冷目,盯着宋始的人。 现在出手,即便他只有两百脸怪,眼前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瞧着宋始激进的样子,他冷冷一笑。 那就再遛遛? 这么一想,他心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他这么无聊了,一定是跟那小丫头久了,潜移默化的变得狡诈了? 一连三日,宋始的兵队终于停了下来。 副将让各兵头上报了人数。 不报不知道,一报吓一跳,一千士兵只剩八百九十人。 还没摸到流民的影,就折了一百一十人,这比正面杀敌还惨烈。 他拿着人数找到宋将军。 宋始却不以为然,“哼,即便只剩五百兵,那群泥腿子本将也势在必得,杀光他们。” 副将悻悻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将军,追了三日了,今晚还是停下来休息吧,再这么下去,末将真担心……” “好!”宋始这回没有反对,“就依你!” 他神情轻蔑道,“行军最忌心软,难怪你永远提升不了。” 饶是副将再窝囊,听到这话脸也沉了。 连日来的辛苦与打压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宋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之所以再三劝戒,不过是因为不想被你连累丢了命!” 他转身,把手上的纸撕得稀碎,往后一扬。 风吹得那纸屑到处都是,仿佛在讥笑这群人自不量力。 宋始气得抽出了剑。 副将转过头,“你应该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对手,我若把你杀了,回去禀告就说你被流民所杀,亦或失足掉下山崖。你猜,二皇子信不信我?” 四周除了风声,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对宋将军心生怨恨,但对副将却是满满的好感。 副将虽然瞧不起女人,但对他们却是一顶一的关心。 只是碍于宋将军的淫威,行得低调罢了。 这晚士兵们终于得以休息。 宋始嘴上反对,心里其实也盼望能休息一晚。 当副将提着个酒瓶和一只烧鸡过来,他的脸沉得比锅底还黑。 今日的仇,他记下了。 等下山,他一定革了他的职。 “将军,刚刚末将一时冲动,你切勿放在心上。” 真是好笑! 黄脸眼里戏谑,这副将才是那真正厉害之人。 不过,再厉害,他们也活不过今晚了。 第567章 等他把这一路的惊险禀告完,就是他的死期 山中多豺狼,黄脸并不想亲自动手,他早有了计划。 除了留下一人给二皇子通风报信,其余的人,都不打算放过。 而他也已经选好了人,便是那副将吴志。 士兵们睡得正香,脸上突然感觉到湿意。 连日来的辛苦,让他们放弃了警惕,翻过身继续睡。 却也是这一翻身,惊动了粘舔他们的动物。 一口下去,脖子断裂,脑袋滚得老远。 “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如同鞭炮一样炸开。 惊得树上鸟类扑着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 这是一群虎豹,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几分钟,就咬了一地的断骨,有的拖着胳膊,有的拖着大腿,有的拖着身子,跑得一干二净。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黏湿地搅混了地下的沙泥。 宋始大呼,“给我追!” 他从未想过会遇上虎豹的狡杀。 也难怪,他一路晋升,皆是靠斩杀无招架之力的“叛徒”。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 因为贪功,他甚至忽略了这冷残峰的传言与地势的凶险。 追! 没人追。 所剩的士兵不足五百,副将眼里全然都是愤怒。 若非宋将军一意孤行,着急追人。他们的人就不会睡得这么沉。 连守夜的士兵都睡死了! 宋将军独裁啊! 多年来屈居之下,他早已不甘心,所以平日他与士兵们打成一片,又念他们辛苦,常买酒菜招待。 原是想收买人心。 但他想今日终于天时地利人和了。 他愤然直起,“将军行事暴虐,他日下山,末将必一一禀告。” 宋始瞠目,“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吴志嗤笑,“若非你急功近利,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幸存的士兵皆站至吴志那一边。 宋始暗觉不好,他举起令牌,“你们想造反不成?” 原本以为这样能震慑住他们。 不成想,吴志抽剑向他挥去,“我杀了你,也算替士兵们报仇了!” 宋始死了! 死在吴志的剑下,原本也不至于一剑毙命,但不知为何,他全身没有力气反抗。 临死,他的眼里还是那坛子酒与烧鸡。 杀了宋始,吴志收回剑。 “兄弟们,今日之事本将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你们。” 士兵们感动道,“吴将军,他早该死了。要不是他,咱们兄弟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吴志抬袖擦了下眼角,“兄弟们,我……” 真会演戏啊! 黄脸感叹,比小丫头都会演。 他招来五个脸怪,低声吩咐。 又给五人一人分了个烟雾弹。是黑脸硬塞给他的,他才没有眼热过这稀奇的东西。 不过既然黑脸都硬塞了,他就承这个情吧! 经历一场厮杀的士兵,刚刚才松口气。 就又被穿梭而过的鬼魂吓得呼天抢地。 “鬼啊!鬼啊!”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 “冷静!”吴志试图让大家清醒。 他从不信鬼神,刚刚那几道穿梭的影子他也看清楚了。 陡然升起的浓烟,与凶恶的鬼面,让他脑子里想到的便是那消失的神秘军队。 他小心翼翼,趁大伙惊吓之际,偷偷往山下去。 黄脸有心给他教训,拾了一把石头放在手中。 每隔十几秒,就打中他一个穴位,让他一路踉跄,滚下山去。 而唯他马首是瞻的士兵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将军早就弃他们而逃。 一个个慌不择路,被鬼怪吓得朝一片模糊又平坦的地逃去。 最终纷纷坠崖,是死是活就看山天垂不垂怜。 当然,能活下去,怕也是再也走不出这大山了。 五个脸怪回来,黄脸遣他们离开。 而他出现在满地血腥的位置,确定无活口,才追着吴志去。 等他把这一路的惊险禀告完,就是他的死期。 今夜里,李杳被吵醒了几次。 也许是她的耳朵太尖,亦或者感官太灵敏。 她听到了几次惨叫声。 辗转反侧,她拖着鞋子走到棚子外。 大家都睡了,四周除了蝉鸣虫吟声,一片安详。 巡视的队伍发现没有睡觉的她,特地停在她跟前。 “杳儿,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黄叔,我睡了一觉醒来了。”李杳跳起来,“我同你们一块走走。” 不等小黄同意,巡逻的其他村民纷纷相邀。 “那好,只一个不许脱离我们队伍。” 李杳眨了眨眼,拼命地点头。 为了表示感谢,她钻回了木棚一下,又钻了出来,带了一个大布袋子。 “走!” 小黄拍了下她的肩,同她一起走在最前面。 “平日你不是最爱睡的吗?怎么今晚睡不着了?” 李杳轻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定是担心覃大夫。其实也不用担心,我瞧着覃大夫是个有福的,死不了。” 小黄嘴碎,话又糙。 李杳听在耳里却是暖暖的。 “小黄叔,”她从布包里拿出大纸包,“分给大家吃,就当宵夜。” 小黄乐呵地接了过去,一人分了两个,剩下地抱在怀里。 “你吃一个。”他说。 “我不吃,我减肥。”李杳弯着眼睛说道。 小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有点胖!” 李杳差点扶额,“……” “不过胖也好看,”小黄浑然不知,继续说,“咱们村里的丫头们似乎都胖了。说是在逃荒,怕说出去也没人信。” 算了! 李杳轻吐了一口气,有些人单身不是没原因的。 她懂,她明白! 跟着巡视队走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便压下了心里的担心。 “吃多了点,”小黄捂着肚子道,“我也长胖了一点,最近我娘做得丰盛,害我每餐都多吃。” 小黄叨叨完,一溜烟地窜到不远处的深草丛中。 “嘿,杳儿咱们去那边等,你小黄叔怕是要个半刻钟。”说话的是朱桐。 领着李杳与余下的人走出几十米,靠着块大石头等着。 过了半刻钟,还不见小黄回来。 队员们打趣,“比妇人生崽都慢!” 朱桐瞥了一眼李杳,让他们说话注意点,队员们便闭上了嘴。 李杳却盯着那边,捏了捏发白的指尖。 “桐伯伯,咱们要不去看下?” 第568章 又咬我屁股! 朱桐稳重,察觉不对。 立马站起身,“我去看,杳儿你们在这等等。” 大家点头,因为没听到小黄的叫声,他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朱桐谨慎,他们也是赞成的。 朱桐朝草丛走去。 越靠近他就越觉得不对,他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腥味浓烈,让他头目顿时清明。 “小黄!”他扑了过去。 不远处的人听到他的喊声,全都警觉地跑了过来。 李杳尤其快,冲在最前面。 朱桐飞快地跑到深草丛中,顺着血腥味的方向移去。 突然一只手拖住他的脚,他虽吓一跳,但立刻明白,这个时候除了小黄不会有别人。 果然,一低头,小黄紧紧抓着他的脚,气虚地骂道,“又咬我屁股!” 其余人的一窝蜂地围了过去。 火把照了过去。 就见小黄浑身沾满血的趴在地上,他旁边有只凶残的花斑虎豹已经气绝。 脖子上插着把刀,身上有多处刀伤。 比起小黄,花斑虎豹似乎更惨。 “哎哟,这狗东西咬着我屁股就跑,好痛啊!” 小黄哀嚎。 李杳蹲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止痛的!” 小黄蔫蔫的,“这是虎豹,牙尖嘴利,出没无声。我爹说他小时候遇到过,没想到我也这么倒霉遇到了。” 李杳四处扫了一圈,最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条断腿。 她心一惊,慌忙往小黄叔身上看去。 好险! 还是个全乎人,李杳松了口气。 “小黄叔,你留口气别说话,这虎豹敏捷,你身上怕是也有不少伤。” 小黄微微点头,放松下来趴在地上。 “桐伯伯,你看那!” 李杳指着不远处的断腿,“这虎豹已经伤过人了!” 朱桐举着火把过去,看了一眼。 “把小黄带回去,再通知大家。这断腿上的布料,像是士兵服。” 说完,他用麻布袋把断腿装上,一起带了回去。 一行人默契的抬着小黄,抬着虎豹,快速到了住处。 朱桐直接回了家,叫醒大哥。 家里的老少,除了最小的小宝,其他人全都醒了。 得知情况,朱武立刻敲响了铜锣。 不一会儿,整个村的大人少年都聚了起来。 小黄被送回家,李杳喊来护士队的姜晴和吴惜处理他身上的伤。 姜晴处理外伤是一把好手,吴惜煎药,原本她是照管草药的,但因胡欣调去照看朱五娘了,所以她接管了煎药这一职。 好在她也熟悉,做起来也顺手。 待姜晴把小黄身上的大小伤处理完,就见小黄死劲地瞪着她。 “你,你……” “你什么你!”姜晴冷哼,“大男人扭扭捏捏同个小媳妇一样。” “你看了我屁股!”小黄羞得趴下了头。 “呵,在我眼里只有伤口,还管它是什么部位!” 姜晴冷声回他,“你可别多想,在大夫眼里只有患者,没有男女。 覃大夫也给许多妇人看病,你可见有人说什么? 我虽只是个小护士,但同大夫的理念是一样的!” 小黄被怼得哑口无言。 原先他屁股伤了几回,都是覃大夫处理的,可覃大夫是男的,他丝毫不在意。 姜晴说得好像没错,很有道理。但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他的屁股被女人看到了! 李杳笑嘻嘻地靠近,“小黄叔,你习惯习惯。” 说完趁其不备,给他另半边屁股插了一针,注入了狂犬疫苗。 小黄用头狠撞枕头。 姜晴与李杳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啊~我不活了!” 里面是小黄的嚎叫声。 黄叔一家守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看着一起出来的人。 “小黄叔太害羞了!”李杳只说了这句,大家就笑了起来。 到底儿子受了伤,黄叔黄婶没有笑得太放肆。 “臭小子,这么迂腐,我去瞧瞧他。” 黄婶关心儿子,先走了进去。 “杳儿,那虎豹咬了条断腿过来?”黄叔听说了,但还没来得及去看,故问起了在场的李杳。 李杳同他走到一边。 “确实是!” 她眼尾稍稍扬了一下,“黄爷爷,小黄叔没有大碍,休养几天把肉长好就好了。” 黄叔点着头,“你小黄叔受了好几回伤,次次最严重的就是屁股。别看他平日大大咧咧,其实最是本分。” 言下之意,最传统了。 “嗯,”李杳也发觉了。 估计以后看到姜晴就会逃得远远的。 这么一想,护士队的工作还真不好做。 这还只是小黄叔,其他人呢? 这路还真不好走,任重道远。 告知黄爷爷小黄叔无碍,李杳才说起断腿的事。 “桐伯伯说那条腿上穿着的布料,像是士兵服。” 黄叔立马沉了眼,“这么说,附近来过士兵。” “小时候我在草原上见过虎豹,它们比一般的老虎凶残,而且跑得极快。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点上,李杳也不明白。 但根据以往遇见野兽的情况,又觉得这里就是出现企鹅,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黄爷爷,我们去看看武伯伯有什么安排。虎豹出没,总归还是要小心点。” 黄叔轻拍了一下她的肩,侧头看了一眼帐篷,“走,咱们去看看。” 儿子没大碍,又有老妻和护士队照顾,他去看看怎么安排也好。 新村老少爷们都聚在一起,看着地上的断腿和虎豹尸体。 “这么看来,咱们还是得赶紧走,又有兵追了过来。” “也许他们被虎豹袭击,耽误了追我们。今晚我们逃过了一劫!”蔡四叔悻悻道,“没找到人庇护,这些人就会穷追不舍。” 如今蔡家只剩下他和无双,他不想死,还想看着无双生儿育女。 但最近,他生起了浓浓的无助感。 离云府越近,他就越恐慌,害怕进不了城,也怕无穷无尽的兵。 “靠别人庇护没有用,打铁还得自身硬。”朱武轻轻从他脸上扫过,“都走到这里了,就别丧气!” “还有,也别自己吓自己!” 蔡四叔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黄叔恰好同李杳钻到最里圈,他拍了下蔡四叔的肩,“别想太多,总归咱们都还活着。” 蔡四叔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 “无双有没有同你说?” “什么?”蔡四叔彷徨问道。 第569章 村兵组成 黄叔见他一脸彷徨,想来是无双还没与他说。 他深知蔡四叔的自尊心极强,不好直接说,便轻笑着摇了下头。 蔡四叔正忧愁士兵的追杀,也没多在意。 “黄叔,您来了正好。”朱武瞥见来人,及忙上前,“您认为现在该当如何?” 黄叔毕竟是当过将军的人,多听他的意见准没错。 李阅炎也一脸希冀地看向他。 “今日这事,我瞧着不会再有危险。” 他这么说,众人都不解地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暂时不会有危险。虎豹凶猛,出没的数量多,经常群起攻之,不会单独猎物。 小黄杀死的这只,怕是不小心离了队。 我猜测,怕是有伙追兵,被虎豹虐杀了!” 黄叔见多识广,众人不置可否。 朱武想了想,开口道,“眼下虽然安全,但咱们还是不能大意。 我看村兵要尽快组建起来了!” 李阅炎眉眼稍蹙,“眼下也快天亮了,不如今早就定下来。” 朱武扫视一圈,“如果没有意见,就这样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 朱武让大家散了,留下几个为主的商量。 古童生拿来名册,又合计了成年男子的人数。 “人数虽不多,但也身强力壮,组建起不比那士兵差。” 黄叔说得委婉,他心里是觉得,新村的男人多数比那些士兵强。 这还没接受正规的训练,若是有专人训练,那战斗力不可想象。 “黄叔,”朱武突然清了下喉咙。 李阅炎朝他轻点了一下头,“黄叔,我们的意思是想请您做这村兵的头。” 两人忐忑不已。 因为他们怕勾起黄叔原先的惨痛经历。 本早就有此意思,但一直不敢开口。 “哈哈……你们两这是什么表情?” 黄叔豪放笑了起来,眼角的褶皱记着他辉煌的过往。 “你们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他言,“大仇虽报,可我仍怀念带兵御敌的场面。” “我同意!”他爽快地应下。 “他日若有一番成就,我定要带你们去琼城,我守卫的地方看看!” 大笑后,他却哽咽住,久久不能再言。 “黄叔,有了您的领导,咱们村兵定能有番成就。即便没有,能护住咱们一村老小也足矣。” 名册编排方面依旧是古童生负责,黄叔领了村兵将领一职。 其他事宜几人细细商议好。 太阳悬挂在天空,散着炙热的光,似乎在祝贺村兵的组建。 当即黄叔就点了兵,一共三十八人。说了几句,又安排好每日训练的时辰。 村兵们多少有点兴奋,每个人都饱含热血。 从今日起,他们就能更好的保护家人了。 “哼,大人们总把我们当小孩!”李寄云领着十几个半大小子远远地看着。 “没错,他们就是瞧不起我们。”老鼠往口里扔了颗板栗。“我都是跟野人打过架的人,他们还没我本事呢!” 狗蛋也说,“谁说不是呢,我爷爷也会舞刀,虽然只剩一只手,但他也常常教我。我觉得我也很厉害。” 邬肃抿唇不言。 李寄云碰了碰他,“你怎么回事,觉得我们吹牛?” 邬肃的目光盯着那排得整整齐齐的村兵,一时没太听清他们的话。 李寄云问他,他就“嗯”了一下。 “什么?你觉得我们吹牛!” 几个娃反应甚大,直接把邬肃吓了一跳。 “哎呀,他都没听我们说话。”狗蛋撇了下嘴。 邬肃歉意地看着他们,补救道,“咱们才多大,比他们暂时肯定比不过。但人是会进步的,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邬肃,还是你脑子清醒,那咱们也组个小兵队!” 邬肃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寄云好像认定了一样,而且话一出,老鼠狗蛋他们立马举手赞成。 “好!”李寄云跳到旁边的石头上,振臂一呼,“谁要参加我们的小兵队?现在就可以报名了。” 吵吵嚷嚷,把刚散队的村兵引了过来。 黄叔同李阅炎轻声道,“寄云这小子,挺有组织能力,好生培养,大有可为。” 李阅炎眸眼暗了下来。 黄叔看着他,“你的资质本不差,若不是李老头夫妇百般打压虐待,也不至于同我们大家一样困在这山中。 你本是雄鹰,天空才是你的地盘。 等到了云府,你想方设法联系一下战王府吧! 那里还能真正培养你,也能激发你心中的血性。” 李阅炎幽幽地吐了口气,“黄叔,我哪里有资格寻上门。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怎配做他战王的儿子。 还是不要了!” 这事也急不来,黄叔知道。原先他想阅炎寻亲回去,或许能借助战王的实力替他报仇。 但现在他的仇已报,他还是希望阅炎能认祖归宗,因为他不想看到好好的一个血性汉子被埋没。 他可以飞得更高! 这次他发自内心的期盼。 “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愿意这样被人追着赶追着打,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吗? 即便你愿意,那些人会放过你吗?当年他们造的孽,绝对不敢让战王知道,所以他们才会一再追杀。 阅炎,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你退别人就以为你好欺负,与其这样,何不与他们硬刚到底!” “我再想想,”李阅炎轻声说。 他目光投向站在石头上“招兵买马”的儿子,惊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黄叔说得对,他本不该如此。他是雄鹰,应该展翅! 再说李寄云这里,眼瞅着大人们围过来,他越发卖力。 “想来的报名!”他说,“成了我们小兵队的一员,将来都做大将军!” 这饼画得相当的大,但孩子们都信。不一会儿,还真有十几个半大小子报了名。 捧场的还有三丫四丫和村里几个丫头。 “就不收女孩子吗?我们女孩子哪里差了!”四丫尤其不服,“李寄云,你收不收女孩子?” 李寄云冲她摇头,“别碍我们的事!” 四丫生气道,“哼,我去找杳儿!你不招我们,我们让杳儿同我们组一个小仙女队,把你们一个一个打趴下!” “谁打谁还不知道呢!” 李寄云四丫一伙姑娘撇了下嘴,“还小仙女,笨鸭子差不多。” 第570章 将军争夺赛 四丫气得领着一众小丫头,浩浩荡荡再去找李杳。 而李寄云这边已经招到了九名半大小子。 “邬肃,人有点少啊!”李寄云有点不满意。 “咱们现在才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我们的实力。”邬肃说,“等我们做了一点成绩出来,想加入的人自然多了。” 李寄云拍了拍他的肩,“你说的不错,等我们杀了敌人,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到时候还怕没人?” 他又变得十分有信心,其实刚刚嫌人少的时候,他有点想叫三丫四丫回来。 算了,邬肃说的很有道理,暂时就这样! 于是,他自封了小兵的将军,还给邬肃封了个副将。 狗蛋和老鼠都不服! 邬肃主动让出副将一职,由狗蛋和老鼠两人角逐。 “你傻呀!”李寄云瞪了他一眼,“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前段时间范夫子还解读了这句话。邬肃定是上课没认真听。 邬肃露出一笑,“我做你的军师,比副将重要多了!” 李寄云一听,当即乐开了花,“没错,没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邬肃冲他摇了摇头,李寄云也不在意,关注起争副将的狗蛋和老鼠起来。 “哼,我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副将!”老鼠说。 狗蛋也不示弱,“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当即扭打起来,抓头挠脸打得难舍难分,两人挂了彩也不松手。 邬肃担心他们受伤,也担心事情闹大了,连忙去阻止。 “你别管我们!”狗蛋说,“我赢定了!” 老鼠也道,“对呀,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其他人也劝不下,两人一拳来,一拳去,打得鼻青脸肿。 这个时候,黄叔上前,两手一撑,把两人扒开。 “这样打下去分不出输赢,你们要真想比试,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邬肃碰的碰李寄云。 李寄云马上反应过来,“就听黄爷爷的!由他做裁判,选你们两个人中厉害的那一个。” “好!比就比!”老鼠狗蛋一起说。 “黄爷爷,你有什么好主意?”李寄云讨好道。 “你们要真想分出个胜负,我这里有三关。 一是比射箭,二是比跑步,三是比跳远。谁赢了两局谁就做这个小副将。” “好好好!”李寄云拍了拍手,“就这么定了!” 黄叔扫了一眼他。 眼里闪过一个念头,“其实你们为什么不争将军之位呢?” “我就是将军!”李寄云抬头挺胸道,“黄爷爷,我是他们的将军!” “这……”黄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好像实在忍不住,“这将军之位嘛,最厉害的那个才配做将军。” 他轻笑,“寄云,你是他们中间最厉害的吗?” 李寄云抬眼看着他,“我当然是最厉害的!” “那好,既然你是最厉害的,那也不介意再比试一番了?” “好,我比!”李寄云只觉得黄爷爷是故意的。但他不怕,他对自己有信心。 “不如你们九个人一起比试,最厉害的人当选将军,第二名就是副将军,你们觉得如何?” 黄叔十分有耐心,其实也是看中了这群小男娃身上那个不服输的劲。 不过李寄云,他有心磨练,所以才有刚刚这番“多管闲事”。 “大家都同意就先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再到这里集合。” 黄叔一脸认真对他们说道,脸上陡然严肃,不怒自威。 小子们一下被他身上的气势怔住了,原来这就是将军的样子。 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都兴致高昂。 “记住了,半个时辰后正式比赛,迟到了,就自动出局。” “是!”小子们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待他们散开,黄叔戳了戳自己的耳朵。 “黄叔,你这是何意?”朱武走过来问他。 “朱武,这群小子不可小看。”黄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小孩子机警,有时候比大人还要观察仔细,他们既然有心,咱们也应该适当的给予支持。” 朱武点了点头,“左右今天不会出发,我们就一起看看。也好让大家知道,咱们新村不养闲人,小孩子都有如此抱负,我们大人就更应该奋往直前。” “是这个理!”黄叔说道。 他叹了口气,“可惜阅炎他……” 朱武明白他的意思,“慢慢来!他有自己的思量,总会想明白的!” 半个时辰后,九个小子都来了。 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大人小孩。 李杳也被四丫拖了过来。 “杳儿,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四丫刚刚已经同她说了组建小仙女队的事情。 乍一听,李杳以为她们是在过家家。现在被拖到这里来,就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原来,还搞得这么正经。 她微微点了下头,“你觉得好就好。只是你知道我的,可能没时间参加你的小仙女队。毕竟,我要采药,师父不在,我还要给大家看病。实在抽不出空来!” 四丫也不气馁,“你觉得好就好!到时候你就在我们仙女队挂个名,像邬肃一样,也做军师!” 到底不想打击四丫的决心,李杳想了想,便点的头。 “说好了的,我最多出点主意,不参与你们的训练。” 开玩笑,她每天都很累好吗? 饶是这样四丫都已经很开心,“我们村里你最聪明,有你做军师,他们大人也不一定能赢我们。” 李杳慌忙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被人听到该笑我们了。” 见四丫眨了眨眼睛,她慢慢伸开手。 “放心!”四丫冲她笑了笑。 “开始比赛了!”李杳偏正脑袋。 “第一关,比跑步。”黄叔大声说道,“你们九个看见那根竹竿没?” 九个少年一齐点头。 “取下那红飘带回来。” 刚刚半个时辰,他带着几个人简单布置考场。 那竹子距离他们一千米,跑个来回就是两千米,原本不算远,但这关主要考他们的爆发力。 “准备好了吗?”他问。 得到肯定回答后,立马发号施令,小子们如离弦的箭,瞬间跑走了! “杳儿,你觉得谁会赢?” 第571章 少年将军 “左右才两千米,马上就知道答案了,我不猜。”李杳回复四丫。 “嗯,反正不是你哥就好!”四丫瘪了下嘴,“他呀,都不要我们女孩子。” 李杳这才明白,为什么四丫非得学他们的样组建什么小仙女队。 原来是同二哥置气,平白给她找事。 又觉得十分有意思,原来小孩子之间是这个样子的。 顿时想起来娘的叨唠,老是嫌他老成。 她笑了笑,“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四丫往前看去,就见李寄云抓着红绸子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还真是他!”她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吧,我二哥常惹我娘生气,我娘一揍他,他就逃。 久而久之,练就了这一身跑步的好功夫。” 四丫捂着大笑,“哈哈哈,像是他干出来的事!” 李寄云第一个冲到终点。 紧接着是狗蛋,然后是邬肃,第四才是老鼠。 等其他几个跑到终点,黄叔就公布的胜利者的名单。 李寄云得了第一,高兴坏了。 冲大家拱了拱手,装成老练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紧接着第二关,比跳远。 没有找到沙石,黄叔让人刨了块泥地出来。 又找来古童生帮忙记数,自己亲自测量。 这一关让人很意外,跳得最远的竟然是老鼠,李寄云屈居第二,狗蛋第三,邬肃第四。 其他参与者,成绩平平。 第三关,比射箭。 李杳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杳儿你干嘛去?”四丫拉住她,“还没比完呢!” 李杳打了个哈欠,“昨晚我半夜没睡,必须去补个觉。” “再等一下嘛,马上出结果了。”四丫娇嗔道。 “不用看了,肯定我二哥赢。” 四丫瘪嘴,“你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自信。你二哥是,你也是。你就这么肯定你二哥会赢?” 李杳点头。 “你忘了寄风哥最擅长什么?” 四丫脱口而出,“寄风哥最擅长的是射箭。” 可这与李寄云有什么关系?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我二哥他看得多了,不比那些人有经验? 再说,我干爹有时候去打猎也会带上他,早就教过他射箭了。” “原来如此!” 四丫也没了兴趣,“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两人掉转头。 “你不等结果了?” “不等了,不想看见他那个狂妄的样子。”四丫说道。 他们家离李杳家有百余米距离,四丫站在门口冲李杳背影喊了一句,“等你睡够了,我再来找你啊!” 李杳举起手,扬了扬,表示同意。 结果果然同她预料的一样,二哥获得了第一名,荣登少兵队将军之位。 综合实力,狗蛋打败了老鼠获得了第二,成了副将。 李杳下午睡了一觉,睡到黄昏才醒了。 家里人早就习惯了,也不去打扰她,静静地等她醒来。 苏氏与朱音娘做好了晚饭,李杳钻出去就发现大家都回来了。 “好了,杳儿也醒来了,开饭吧!”苏氏说道。 “干爹,村兵队你怎么不参加?” 李杳端起碗,才想起这个问题,便问了起来。 按实力,干爹的战斗力应该在新村排前几。 她原以为干爹会参加,可之前大哥回来了一趟,说誊抄名册的时候没有发现干爹的名字。 “嘿嘿,我不喜拘束,你们大家是知道的。我还是砍砍柴,打打猎,养活一家子才好。” 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过,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也在所不惜。毕竟我也是新村的一员。” 他眼眸闪了闪,温柔地瞧了朱音和小小宝一眼。 李杳弯了弯眼睛,“这样也好!” 大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认同了王正的想法。 桌上不再有说话的声音,各自吃着碗里面的饭菜。 待吃过饭,李阅炎与王正一齐站起身。 “我们去走走?” 两人又齐问对方。 相视一笑后,王正解了牛绳,李阅炎拿了镰刀,往帐篷后的方向走去。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苏氏有点儿不明白,问朱音。 朱音也不知,摇了摇头,“不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神神秘秘的。” 几个小辈一起收拾干净桌子,收拢放进帐篷里。 再出来后,李寄风说,“姑姑,我去林子里面看看,今早我放了几个笼子,去收回来。” 李杳慌忙起身,“寄风哥,我等你一起去!” 李寄云也跑到他身边,“我也去,我去保护你们!毕竟我是少年将军!” “真不害臊!”苏氏嗔怪一声,“你快别嚷嚷了,娘觉得难为情。而且,你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说了八百次了,我们的耳朵都生茧了。” 李寄云做了个鬼脸,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走远,李寄泽才上前,“娘,我去范夫子那请教个问题,半个时辰就回来。” 苏氏欣慰点头,嘱咐,“路上小心一点。” 李寄泽抱着书与大家相反的方向去。 “那我劈柴?”李寄阳拍了拍大腿。 朱音爹笑着说,“我也无事,帮你捆柴。” 各自都找了事情做,苏氏也不例外。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赶多久的路,所以她总是趁有空的时候,做些包子馅饼,存到杳儿的神仙师父那。 朱音任小小宝在地上爬,过来帮忙。 “嫂子,做些油炸丸子吧!” 苏氏正和面,抬眼看着她,“你想吃?” 朱音点头。 苏氏笑了笑,当然同意啦!她会问朱音,是因为她从未提过要求。 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要吃什么东西。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笑吟吟道,“想吃什么味的? 朱音吸了个唇,“还能选择味道?” “当然可以!”苏氏回她。 “这样吧,做些蔬菜丸子,鲜甜不腻,保管大家都喜欢。” 朱音拼命地点头,“我来揉面!” 要做蔬菜丸子那就不能先和面,苏氏摇头,“我们先准备蔬菜。” 朱音没下过厨,苏氏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任何意见。 崖边,老牛悠闲地吃着草,旁边还有两捆砍好要带回去的。 它惬意地摇了摇尾巴,瞥见不远处说话的两人,忙调转屁股对着他们。 大男人太扭捏可不行! “阅炎,你决定了?” 第572章 二皇子,是否真的遣散,你有证据吗? 其实两人早就商量过。 新村组建村兵,两人不可能同时上,势必要留一个人看家。 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一家人。 简单商量的结果就是王正留下来看家。 其实这点是王正主动提出的,他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原本混吃等死,但没想到最后娶妻生子。已经是赚到了,他也很满足。 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守护好家人。 “对不起!”李阅炎没有说决定,但是诚恳的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他,王正肯定也很想参加村兵吧! “嗐,你就是喜欢多想,咱们分工合作,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 我是真的愿意守护这个家。 当初跟你们一起进山,我就把自己当作你们一家人,除非你不是这样想的?” 李阅炎急忙摇头,“当然不是!” 见他着急的反应,王正笑了笑。 “那就是了,婆婆妈妈干什么?你这性子,太过软绵。他日要做什么,一定要果断直接。切勿优柔寡断!” 王正发自肺腑的唠叨了一遍。 虽如是,心里又愤愤不平起来,要不是李老头夫妇,要不是雨花阁,阅炎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阅炎为大家做的,有目共睹。要是换做别人,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这么不计报酬。 “嗯,”李阅炎望向远方,“我的决定暂时还是先瞒着他们吧,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尤其是明玉,他不想让她伤心! 王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还得让你自己亲口告诉他们。” 怕李阅炎不放心,他又说道,“我会尽量保护大家的。” 哪怕是奉上自己的生命! 他眸眼坚定,但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 两人崖边待了一会儿,到底都是闲不住的人,回来拿了狩猎的工具,便往寄风收笼子的林子里面去。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收获满满。 冷残峰动物繁多,许多动物都叫不出名字,今天李杳就逮许多扔进的空间里面。 空间足够大,再多的动物也都装得下。 他最喜欢的就是空间没有的动物,只要从外面带进去一些,以后就不愁了。 空间的再生功能,她早就见识过了。 为此,李杳十分高兴。 晚上还干了两大碗饭,吃的肚皮圆滚滚的。 长夜星空,李杳背靠着老牛,惬意的遥望。 与他的悠闲相比,冷残峰山底下某处,二皇子气得跺脚。 明黄色的帐篷中,二皇子扔了一地的茶杯。 “废物!只剩你一个?宋始呢?那一千士兵呢? 都死了?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也去死啊!” 二皇子盛怒,其实他平日隐藏的很好,极少动怒。 但见今日这样,失了分寸,也是忍无可忍了。 吴志趴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二皇子,非末将所愿啊!” 他说,“宋将军一意孤行,命士兵们连夜赶路,导致大家精疲力尽。是以没有了防备。才让那些野兽攻击厮杀。” 他微仰着头,触碰到二皇子的目光,急忙低下。 “可真正让我们全军覆没的,不是那野兽。” “哦?”二皇子冷静下来,目光嗜血地看向他。 他倒想看他怎么解释? “鬼!有鬼!”吴志回忆起都双腿抖得厉害。 如果不是鬼,那些士兵又怎么会一个个地跳崖? 不仅如此,他这一路下来,也是诸多波折,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那鬼怪袭击。 他也有过怀疑,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就越发相信,一定与高长胜那次一样,被鬼缠上了! “荒谬!”二皇子厉声起,“一个二个如此愚昧!” 他走到下面,一脚踢向吴志的肩头。 “不过是他们耍的把戏罢了,你们却一再中计! 本王手下怎么会有你们这帮废物。 不仅帮不到忙,反而打击士心。” 吴志全身伤痛,却不敢作声。 二皇子发了好一通火,底下个个噤若寒蝉,原先坐在椅子上人,也都站了起来。 垂着头,任由无端的怒火发泄在头上。 “青葵姑姑,你不可以进去!” 帐篷外的声音,惹到正在火头上的二皇子气更盛。 “让她进来!”他大吼。 青葵一进帐篷,就发现地上的狼藉,还有要死不活的吴志和垂头丧气的将士。 “下官参见二皇子,”她十分恭敬地请安,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是了解二皇子的人。 不会让他找到任何找茬的地方。 二皇子扬了扬手,到底是母妃身边的人,他也不敢做得太过。 只是眼里满是不屑。 “你来做什么?” 青葵道,“二皇子说得不错,下官这几日想了许久,所谓的鬼,应该是人为的。 当日属下逃回来,在山底发现了这个。” 她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二皇子示意旁边的人。 东西立刻被呈了上去。 “下官觉得就是这个东西,产生的烟雾,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二皇子盯着那黑乎乎的东西,“这个叫什么?” 他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也是第一次。 见无人作答,他看向青葵,“你可知道?” 青葵也摇头,“下官不知!” 她也确实不知道,不过是怀疑罢了。 “你既不知,为何还敢呈上来?” 青葵忍不住摇了下头,“下官只是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二皇子,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足以让人致命。 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 下官不仅怀疑这东西的来源,更是怀疑是否是神秘军队所为?” “你是说神秘军队,父皇的军队?” 青葵点了点头,“下官也并非胡乱猜测,当年的神秘军队在场的各位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可是当年父皇即位之后,神秘军队就被遣散了。” 二皇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他对青葵很有成见,因为母妃派来的人,他觉得时时受到了监视,这是母妃的不信任。 两年前,高山炮也给过他讯息,他不是没放在心上。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想与神秘军队交恶,想得更多的是收服。 可他不知道的是,神秘军队的人这会正在想方设法地对付他。 因为他们要保护的人是晏榑。 “二皇子,是否真的遣散,你有证据吗?” 青葵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若他真相信,就不可能迟迟不敢对皇上动手了! 第573章 你若如实交代,我请二皇子赐你全尸! 二皇子看向她,她收拢了笑。 “你们都下去!”二皇子说,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暴戾。 众人巴不得要走,如今二皇子开口,只感觉如释重负。 青葵也转身。 “青葵,你留下!”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青葵面色一僵,停了下来。 努力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慢施施报转过身。 “二皇子想问神秘军队的事?” 二皇子青俊的脸变得柔和,“青葵不愧是母妃身边的第一女官,果然聪明!” 青葵努力配合了一笑。 “二皇子天资聪颖,下官哪敢班门弄斧!” 二皇子瞬间垮脸,“青葵,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认为青葵是在嘲讽他,故没来好脸色。 青葵心里冷笑,面上不显。 “下官听不懂二皇子说什么?请二皇子明示!” 她不卑不亢,傲然站立。 二皇子甩袖坐回主位,忍的心里的愤慨。 “说说你的神秘军队的看法?” 既是商量公事,青葵也不拿乔。 “当年神秘军队并非一个皇上一人统管,还有一人。” 二皇子说,“你是说安王?” 青葵点了点头,“他与皇上是亲兄弟,你应该也知道皇上能坐稳这江山,还有一个是安王不争。” 这点上,二皇子并不服。 还不是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尸骨全无。 “二皇子,有没有想过神秘军队被安王接手了。 安王已死,神秘军队已经落入了安王世子手中?”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没有人会把权利拱手让人。 父皇若是把神秘军队交给安王,那不是等于把命交给了安王处置? 他不相信,亲兄弟又怎么样?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权力的人,如果是他不会把后背交给任何人。 安王若是有神秘军队,又岂会败在他的手上。 除非神秘军队也并非天下无敌,或许是被夸大了! 又或许这些年倦怠了! 总之,他不相信! 青葵心里发笑,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是今日她说的,已经让二皇子心里产生的裂痕,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二皇子又会找她。 走出帐篷,青葵仰头看了看星空。 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手握众兵却不直接攻击,而是一再试探。 殊不知,正合他们的意啊! 明明敏贵妃那么聪明,怎么会生出这么愚昧的儿子? 不随爹不随娘,也不知道随了谁? 吴志因为青葵的打岔,捡回了一条命。 他低估了二皇子的残暴,还以为自己从山上逃下来,带来的信息能换回一条命。 没想到换来的是二皇子的猜忌。 若不是青葵出现,二皇子绝对会要杀了他。 大夫给他看过伤擦了药,正打算回帐篷休息,出来就见站在门口的青葵。 “吴将军,”青葵道,“吴将军可有大碍?” 吴志连忙上前,“多谢青葵姑姑出手相救!” 青葵轻笑,皎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有些发亮,“我只不过恰好撞上罢了!” “总之多谢青葵姑姑!”吴志不相信那么巧合。 “好了吴将军,看你全身是伤,早点回去休息吧!” 吴志拱手抱拳,从她身边路过。 走出几步,吴志转过头,“青葵姑姑以后要是有麻烦,只管来找我!” 青葵笑着转身,“那就多谢了!” 麻烦肯定不会有,有也不会去找一个即将没命的人。 她那么做,并不是想救人,而是需要要慢慢侵蚀二皇子的心。 要让一个人信任,就得让他折服。 终归快了! 这样就不负贵妃娘娘的嘱托。 吴志死了! 死在他的帐篷里,心口插着一把刀,众人都认得,那二皇子的刀。 是二皇子十岁那年,皇上赏给他的。因为只此一把,其他皇子都没有。 所以二皇子常常拿出来摆弄,是以朝中上下都认识这把刀。 吴志的尸首被拖了下去。 众人心里忐忑,坐立不安。 二皇子看着属下的样子,再一次气得头冒烟。 “不是本王杀的!”他怒道,“本王要杀他,何至于亲自动手?” 底下寂寞无声,没人敢吭声。 任谁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他们替二皇子办事,谁也不想落得如此下场,吴志替二皇子做事多年,立了多少功劳,却因为一次失利,二皇子就痛下杀手。 到底让他们的心动摇了。 “人不是二皇子杀的!”青葵站了出来。 “二皇子磊落,要杀他昨夜便下了命令。你们不作声,是在质疑二皇子?” 青葵冷目,扫视一圈。 “都知道二皇子很喜欢那把宝刀,又怎么会杀了人不拿走,还要让大家发现呢? 我怀疑我们中间混入的奸细,目的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二皇子拍了下椅托,“哼,让本王查出谁是奸细,本王饶不了他!” 他看向青葵,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青葵只当没看到,仍对众人说道,“咱们同为一体,切不可互相猜忌。 当日众位跟随二皇子,就应该想清楚了。 时至今日,眼看即将成功,万万不可露怯。” 这时,有两个侍卫拖了一个人进来了。 “二皇子,青葵姑姑这人要逃!” 众人看向地上的人。 “哼,果然让我逮到。”青葵抓起地上的人的下巴,“是你杀了吴将军?” 地上的人正是这回一同来的宫女。 “哼,既然被你们抓到,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青葵紧掐着,仍不放手。 那宫女狠狠甩头,“我杀的都是畜生。青葵,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他?” 二皇子注视这一切,尤其是看向青葵的时候,莫名地流过一丝赞赏。 别人都在怀疑他的时候,只有她在为自己洗清嫌疑。 虽然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也不想平白被别人冤枉。 他要杀人,光明正大就是,他有这个权利。可惜这群废物到现在都不明白。 “你与吴志有恩怨要杀他,为什么要陷害二皇子?” 宫女冷笑,“我不仅要杀吴志,更想杀他!” 她指向主位上的二皇子! “为何?”青葵冷声道,“你我姐妹多年,我也不想看到你下场凄凉,你若如实交代,我请二皇子赐你全尸!” 宫女凄厉地笑了起来。 第574章 武阳侯来了!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青葵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人,见他微点了下头,便同宫女说,“当然!” 宫女开始诉说。 “原本我就要出宫了,只有两个月,我就满二十五岁了。 可是,为什么要挑中我来随军? 我表哥等了我多年,只等我一出宫就娶我。 就是因为他!” 她恶狠狠地指向二皇子,“他要慰军,自可去青楼找一帮妓女。 为何要选我们,不就是想让大家觉得他重视他们? 他嘴巴一张,贵妃娘娘就开始选人。 是他害得我这样的!” “你不过是个奴才,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二皇子嘲讽道,“你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身份!你不过是投胎好罢了!”那宫女自知没有生的希望,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二皇子气得面红耳赤。 青葵出声,阻止他即将爆发的脾气。 “那吴志呢?” “吴志就是个变态!”宫女说,“他不把我当人,我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他给侮辱了! 我求他! 他却越发起劲,一连数日,对我百般折磨。 昨夜他又唤了我去。 所以我杀了他! 我早就想杀他,一早就偷了二皇子的刀。” 说完,她大笑起来。 “拖出去杖毙!”二皇子怒道。 青葵回过头看着他,跪在地上,“二皇子,求您赐杯毒药给她吧!” 二皇子冷笑,“只说全尸,可没说不能打死!” 青葵抬目,“二皇子大人有大量,眼下正是安抚军心的时候。” 她没有再说,让他自己考虑。 聪明的话,就会想着以宽容之心待人。 二皇子扫了一下两边的将士,最终改了口,“那就依你!” 一群废物,敢威胁他! 青葵拜了拜,朝人吩咐道,“赐药!” 马上有人送来毒药。 宫女被压着灌了药,立马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死了!”大夫说。 “拖下去!”二皇子扬手。 侍卫把人拖了出去。 青葵知道二皇子子肯定有话要跟他的属下说,便识趣的退了出来。 此刻,她站在坟包前,双手满是泥土。 宫女是她亲手埋的。 “安心吧!”她说,“你所托的,我都做到。” 她擦了下眼角。 宫中相处数年,她知道她的一切,这是个傻姑娘,明明她的表哥知道她要随军后,已经另娶她人。 可她却觉得是她的错,她怪自己,觉得自己脏了,已经配不上她的表哥。 多年来的愿望,一朝破碎,满腹都是恨。 青葵觉得自己到底利用了她,悲伤地站了许久。 “你放心,我会替你护着你表哥一家的。” 傻不傻,到死求的压根不是什么全尸,而是在求表哥无忧的下半生。 黄昏落下,青葵回了军营,却被告知二皇子在她的营帐等她半日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嫌弃,调整好面部表情,缓缓地走了过去。 “你回来了?” “下官不知道二皇子在此等候,请二皇子恕罪!” 二皇子难的和颜悦色,“你既不知道又何罪之有?” “过来坐!”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青葵怔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青葵你在怕吗?” 青葵摇头。 二皇子嘴角勾笑,伸手扯过她的衣裳,“母妃让你来看着我,是不是更想让你成为我的助力?” “你聪明,应该知道她的打算? 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青葵上衣撕破,只剩下一件肚兜,“二皇子,下官卑贱,恐怕有辱二皇子金躯!” “青葵,你这么聪明,本王越发喜欢你了,不如你跟着本王,本王自会待你不薄。” 青葵轻轻一笑,“二皇子说笑了,下官不求什么。您可是寂寞了,找下官解个闷也是您的权利,不必许诺。” 二皇子起身,扯过床上的毯子往她身上一扔,“很好,你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大步走了出去。 青葵全身酸软地倒在床上。 二皇子自诩聪明,却又多疑,她早就猜到他不会这么快信任她,因此过来试探。 如果自己真的攀附了他,他就会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越是这样,他才越会相信。 二皇子带人守在离冷残峰底不远的地方,似乎歇了进攻的心思,也不知道在想啥? “他该不会是怕了吧?” 闵将军面露不善,“已经守在山下数日,竟能一忍再忍。真是个缩头乌龟!” 汪老端着个小茶壶,吸着壶里的茶。 “不攻就不攻呗,反正黑脸上次带回来的粮草,也够我们用一阵了。 实在不行,让他再去一趟。 反正那个蠢货,粮草多得很! 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落到咱们手里,也算是他积德。” 闵将军摇了下头,“汪老,你该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他又看向小九,“公子你这几日可有好些?” 汪老嗤笑。 小九扯了扯嘴角,“多谢闵将军关心,已无大碍!” 既然无碍,闵将军放心不少,遂问,“公子,你觉得二皇子是何意?”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就此罢休,应该是在等人!” “等人?”闵将军有些不明白。 汪老放下茶壶,“他倒学聪明了一点。知道自己手底下几个都是废物,等着援军到。” “不正合我们意吗?”小九清冷地吐出这话。 “我倒想看看,与他同流合污的人有多少?”说这话时,他又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 “公子,咱们神秘军队,整个也就五千人,对付他底下那些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再找人来,下官也不敢保证。” 闵将军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并不是所有脸怪都同黑黄脸一样武艺高强。他的顾虑不无道理。 “我也有援军!”小九露出自信一笑。 “你不会是说新村那些人吧?”汪老看向他,想着他脸上看出一些破绽。 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这会他有些看不懂了, “不是!” 小九否决道,“新村人不能有危险。” 汪老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 本打算追问,却有脸怪来报 ,“武阳侯来了!”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还敢来?”闵将军差点笑了。 “将军,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小九轻道。 正好,他也可以去搬他的救兵了。 第575章 表舅不怕吗? “小九,小九啊!” 人还未到草堂,武阳侯的声音就传来了。 “小九,我可怜的外甥,怎么又病了呢?” 武阳侯踏进门就往竹椅上看去,让他意外的是,小九的脸色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这小九莫不是狐狸转世,几次传来病危,几次又说救不活了,可每每再见到他的时候,又活了过来。 他真怀疑,那些毒药,是不是假药? 还是那人根本就在戏耍他,试探他的诚意? “表舅,我没事!”小九轻轻地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红光满面,却要装出一副担心模样的人。 “没事!没事就好!”武阳侯伸出肥胖的手,扶起他,“别老躺着,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多谢表舅关心!”小九面色清冷。 但武阳侯知道这个外甥的性格,本就寡言少语,能同他多说两句,还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 是以他也不介意他的冰冷。 小九坐直身体后,“表舅,你还记得我母妃的嘱托吗?” 武阳侯原本准备坐下的屁股,立马抬起来。 心里闪过一丝紧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咳了一声,躲过眼神,“你这孩子,就是思虑太多,这才身子一直不好。” “王妃的嘱托我不敢忘,你放心,无论如何,表舅都是支持你的!” “那就好!”小九微微扬起嘴角。 这样武阳侯又放心下来,到底年岁小,一直都是养在深宅里,与人接触也不多,涉世未深。 加之,安王府突遭变故,怕是再坚强的人也难挺住。 一具破败的身子,能活下来也是侥幸。 要不是神秘军队的照顾,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想到这,他又有些怨怼神秘军队了! 多少有些多管闲事,让他一直不能得手。 他呀!做了这么多年的武阳侯,过去许多年,原本以为背靠安王,就能扶摇直上。 结果,安王是个不向上的,竟愿窝在小小的安城,做什么闲散王爷。结果到头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到如今他也是不得已的,他不想武阳侯府同安王府一样,落得个凄惨下场。 “表舅怎么突然来了?” 像是闲话家常,小九问。 武阳侯愣了愣,往日他也来过几次,但小九从未过问。 一时,他有些忐忑。 “我收到消息,自上日一别,你就病重了,安王府只剩下你一个,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表舅如此关心我,小九真无以为报!” 武阳侯边擦拭眼睛边点头,“哎,如今看你好了不少,我也就放心了!” 闵将军与汪老看他演了这么久的戏,害怕冷场,便与他攀谈起来。 “武阳侯,你这一路来,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汪老摸了摸发白的胡须。 “不对劲?”武阳侯疑惑的摇头,“没有啊,我这一路来,除了遇上几个抢劫的山匪,其他的一切正常。” “哦?”闵将军嗤笑一声,“可咱们这里最近都不怎么太平!” 几人一同看向武阳侯。 只见他面色微僵,“ 十七峰也出事了吗?” “本侯收到消息,冷残峰那边倒是有点动静,不过冷残峰与这里隔得远,应该不会波及到这。 再说,有神秘军队在,那些人也根本就不过来。 是吧!” 闵将军大笑,“武阳侯说的不错,想进十七峰,没有我的同意,便是死路一条!” 他抬起嗜人的目光,让武阳侯心里一紧。 “闵将军还同以前一样霸气。”他讪讪地笑了笑。 一直没说什么话的汪老开口,“别说这些了,武阳侯难得来一趟,肯定是想念小九,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小九站起身,朝汪老和闵将军躬了躬身子,“那小九就先下去了!” “去吧!” 武阳侯心里松一口气,在这草堂,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个汪老同只老狐狸一样,那看似不经意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的心剥开一样。 还有那闵将军,坐在那里就是一尊冷佛,让人不寒而栗。 比起他们,还是小九和顺好相处。 “表舅,这边请!” 小九突然出声,吓了跟在他身后的武阳侯一跳。 “好,好,”他结结巴巴,赶忙跟上。 以往每次来,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到底是心虚了! 小九带着武阳侯去了他住的地方。 也是一间茅草房,房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本书便什么也没有了! 武阳侯还是第一次到他的房间,因为以前,小九都是在之前的草堂见他。 比他想象中的差的太多,他以为再怎么样也是安王世子,即便安王夫妇已死,也会留下万千财富给他。 不曾想,过得比那贱民还惨。 他叹息不已,“小九,不如你同表舅回去,表舅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也不会让你过得这般艰辛。” 小九倒了两杯茶,武阳侯一摸,半的温度都没有。 “你看你过的什么日子,连个热茶都没有,他们是怎么伺候你的!” 为了表现自己的爱意与不舍,他埋怨起来。 可是小九并不是傻子,他抬目盯着武阳侯,“表舅不怕吗?如今我可是二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武阳侯吸了口气,“他虽可怕,但我再怎么样也是要护住你的。” “可是表舅,你知道是谁透露我的行踪吗? 当时我与父王母妃分开走。 父王也找了人代我。 可我仍一路被人追杀。 若非闵将军派人保护,只怕我也同父王母妃一样,早就含恨九泉。” “这?”武阳侯一本正经的思考,“会是谁呢?” 瞧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小九自顾着解释,“或许是我们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吧!” 除了二皇子要他的命,还有靖王要他的命。 而他的表舅,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靖王收买。 他等的不只是二皇子,还有靖王。 新仇旧恨,就一起算吧! 武阳侯觉得他一定是没看黄历出门,今日的感受一点都不痛快。 他焦心不已,还要故作轻松。 正当他找不到话说的时候,门响了起来! 第576章 一滴血 “公子,先喝药吧!”黑脸大咧咧地进来,他把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在桌子上面。 小九端起碗准备喝。 又听黑脸说,“公子,还有点烫,放凉了再喝吧!” 他的口气说不上好,听在武阳侯耳里十分刺耳。 虽说是神秘军队的人,但除了汪老和闵将军,他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为何不早说?你们就这样对待安王世子的吗?要是安王还在,岂容你们放肆!” 黑脸肃目看了他一眼,径直从桌子上面把碗端了起来。 “反正早就好了,还吃什么吃,我端走了!” 说完,他不顾武阳侯愤怒的目光,大步往外走去。 “他们就这样对你?” “小九你跟我说实话,这神秘军队是不是已经不听指示了!” 刚刚那脸怪黑着一张脸,看着凶神恶煞。 让这样的人待在小九身边,摆明了,就是虐待他。 就刚刚这种态度,可见神秘军队也不像以前那样重视小九了。 他脑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 “我到底还要靠他们,就不跟你回家了!” 小九脸上闪过一丝哀伤,被武阳侯捕捉到了眼睛里。 他猜的果然没错! 也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全心全意付出不计回报的人呢? 不可能有!即便是神秘军队的人,也不能做到这么无私。 “何况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起来,假以时日,我必接管他们。” 武阳侯心里冷笑不已。 到底是不知者无畏,竟夸下如此海口。 “好,有志气!” 送走武阳侯,黑脸就进了房间,“公子,这武阳侯又不安好心,刚刚那茶,他肯定又下了毒。” 黑脸刚说完,小九就直直的往后倒去,幸亏黑脸反应敏捷,接住了他的头。 “送我回新村。”说完这话,小九就晕了过去! 闵将军与汪老赶来,两人心急如焚。 “我要宰了他!”闵将军怒道,“明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为什么要放他走?” 顾不得解释,汪老弯下身子,“公子,公子!” 黑脸忙道,“汪老,公子昏死之前,说让属下带他回新村。” “好!你快去!” 汪老点头同意。 黑脸把公子背在背上,飞快地飞了出去。 闵将军气得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 “汪老,这又唱哪一出?” 汪老摇头,“等黑脸回信就知道了,公子自有主意。” 黑脸带着小九追上新村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中间,他给公子喂了上回姑奶奶给他药。 可是那个时候姑奶奶说,这个药效比之前的药效好上十倍不止,可为何公子到现在还没醒? 他把武阳侯骂千次百次,恨不得追上去抽他的筋剥他的骨。 可到底还是公子要紧,这三天,他一刻也不敢休息,等追到新村人的时候,累倒了! “快来人啊!” 时至黄昏,黑脸一头栽到正在挖草药的姑娘跟前,吓得吴惜尖叫喊人。 姜晴胆大,用棍子戳了戳扑到地上灰扑扑的两人。 “还是叫人吧!”吴惜拉住她的手。 姜晴边点头,便扒开吴惜的手,扔掉棍子,直接上手去翻人。 翻开小九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快,快去叫杳儿!” 吴惜双腿打颤,但也认出的人,“快来人啊!”她边跑边喊。 姜晴把小九的头垫高了一点,这才去扒旁边的人。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当她把人翻开的时候,吓得双手往外一扔。 不是人!是怪物! 她的心碰到了嗓子口。 冷静下来,她慌忙把随身带的水壶打开,把水浇到怪物的脸上,使劲揉搓,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脸上的图案擦干净。 又怕大家起疑,抓了一把泥土擦了一些放他脸上,看上去乱糟糟的样子。 吴惜地叫唤,很快就来不少人。 但听说是小九昏死在草丛中的时候,李阅炎与王正跑的比谁都快。 苏氏浑身颤抖。 “娘,你别急,我先去看看!”李杳搀住她。 “不,我要去,听吴惜说小九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苏氏固执地说。 “那好,咱们快走!”母女俩抓的手,拼命的往那里跑去。 才到半路,他们就碰上的折返的人,李阅炎与王正一人背一个,正往这边来。 李杳松开娘的手,飞快地跑到王正的身边,托起小九的手就摸。 王正停的下来,“要不要放地上?” “不用!”李杳急促道,“快回家去!” 她放开小九的手,一路小跑跟着回来。 一进帐篷,李杳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然后把帐篷从里面锁住。 小九与黑脸都躺在地上的草床上,李杳给他们两人都把了脉。 发现黑脸只是超支了体力,她放下一点心来,从空间找了一颗补充体力的药,给他喂下,便扔到一边不管了! 至于小九,刚刚在外面托他手的时候,她已摸过一次。 她敢肯定,上次给黑脸的那颗药,小九应该服上了。 要不然以他现在中的毒,早就归西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有人要你的命,怎么不知道防着点呢?” 小九中的是一滴血,传闻中中此毒者无药可救,一滴就足以毒倒一头大象。 就算是她的一品解毒丸,也只够吊着他的命。 好在当初她把药丸给黑脸的时候,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甚至比她的预期还早到了一点。 她把小九带到空间里面,让空间给他自动治愈。 毕竟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解毒这方面他并不擅长,若是师父在,倒是有可能写出个解毒的方子。 一滴血的毒性确实深,李杳带着小九在空间待了一刻钟了,小九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样让李杳有些生气,到底是有多恶毒,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小九下毒。 又过了半刻钟,李杳盯得眼睛都快废了,才发现小九的手指动了动。 她慌忙地把人从空间带了出来,又回到了那草床上面。 李杳拍了拍手,又去桌边写了用药方子。 这才打开帐篷门帘,把方子递了出去。 “杳儿,小九怎么样了?” 李阅炎一直守在外面,看到杳儿的手,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第577章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姜晴接过她手中的方子,让到一边,好给他们父女俩说话。 “爹,还未醒来,我得再守守。你让娘也别担心,我会把他救回来的。” 其实她已经很肯定,小九不会有事了。但不知为何,她不想把情况马上告诉大家。 李阅炎听闺女这么说,悬着的心并没有落下,但为了让你媳妇放心,只得强装的笑脸,走到苏氏身边,往好的说。 姜晴拿了方子,与吴惜一起拣了药,熬好之后,送的过来。 李杳让姜晴进了帐篷,便让她喂黑脸吃药。 小九的药不一样,只是一些固本培元的补药。 小九久不醒来,李杳盯着床上的人,坐到边上,一手端着药,一手卡着他的嘴,窝成个圆。 直接往他嘴里灌去。 “咳咳……”小九狂咽,可到底来不及,呛得他连连咳了起来。 “醒了?”李杳松开手,把碗“哐”的一来放有旁边的凳子上。 咳过之后,小九才睁开眼,“多谢杳儿出手相助,又一次救了我!” “不用谢,收钱的!”李杳直接回他,“你要没银子就用其他东西换。” “你要换什么?”小九舔了下唇,口腔里的苦味,久久不散。 李杳从包里拿出个纸包,几颗酸梅映入小九的眼睛里。 “杳儿,你真周到。”小九拿过一颗塞进嘴里。 李杳冲他一笑,“我知道你有心护着新村,这点上我很感谢你!” 小九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帮我们弄一份路引。” 这事虽然从未提过,但她知道小九应该也有过打算。 她不想欠人太多,于是才有了这个兑换条件的点子。 “只要路引?” 李杳扬眉,“我可以再帮你做一件事情,再换新村所有人有落脚云府的权利。” 没有路引就进不了城,更遑说落脚云府的想法。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不,应该说是流民,这两件事难于登天。 但小九不一样,他是安平长公主的侄子,以安平长公主对他的宠爱,办这两件事轻轻松松。 “我答应你!”小九轻道,“其实你不用替我办事,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 “新村老少待我和煦,婶子叔叔待我如亲儿,我本应该报答他们。” 李杳从未怀疑过他的用心。 只是,他的野心宏大。对那个位置又势在必得。 他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心境就会变。也许到那时候,他就会万分懊恼年少时的狼狈。 这些关爱或许会变成利刃。 总之,可以交换和合作,就是不能无端接受。 “嘿,那你来又是何意?”李杳笑盈盈地收起药碗。 “我爹娘担心得紧,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小九本想点头,却条件反射似地摇了摇。 “先帮我瞒着,我这边还有一些计划……” 李杳忙打断他,“行,我明白了!就说你病入膏肓,命悬一线,无药可救,准备后事?” 小九点了下头,“我这毒又是武阳侯下的,我准备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李杳捂着耳朵,圆圆的眼瞪着他,“你确定要把你的事说给我听?” 小九伸长胳膊,抓住她的手扳开,“说给你听也无妨,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毕竟你冰雪聪明,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李杳放下手,“好,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说的,可别想着杀人灭口。” 小九眉宇间松散,露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容。 “你在想什么?我为何要杀你灭口?还有,我能杀了你吗?” 李杳站起身,把药碗拿到手上,“不说这个,你就说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吧!” 小九端正身子,“武阳侯给我下毒,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他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命。 看来靖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我想等山下的人到齐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神秘军队的人武力值确实不错,可再厉害,五千脸怪,也对付不了十几万士兵。 何况靖王还网罗了许多江湖能人。 所以,我想问你借一些武器!” 李杳再次把碗“哐”一下的放在桌上,直接坐下。 “好啊你,原来是打我的主意!” 她横瞥过眼,“你还知道什么?” 小九从床上下来,急忙走到她身边,“杳儿,咳咳咳……” 李杳起身,推着他的身子,“你要死了,赶紧回床上躺着去! 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一滴血,若不是我的解毒丸吊着你的命,三天前你就死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醒,你这么心急干什么?” 小九没想到杳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被推到床上,重新躺下。 满脸涨得通红。 李杳立在床边,低头瞅着他。 突然讪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使这一招?” “什么?”小九弱弱道。 “哼,苦肉计,想让我同情你!”李杳直接道。 她上下两辈子活了三十多年,要看不出一个小屁孩要干什么,她就白混了! 但是,这一招要是二哥使的话,她并不觉得奇怪,可眼下小九,也使这一招,真是很让她意外。 小九红着脸,带着被戳穿的不好意思,拉着薄毯往脸上盖。 他有些怀疑,到底哪个地方露出了破绽? 难道他演得都不够真实? 不,是杳儿,太过聪明! “我考虑一下。”李杳扔下这话,这回是真的拿着药碗出去了。 出了帐篷,就见一早给黑脸喂了药就出来的姜晴守在门外。 “他们醒了吗?” 她接过李杳手上的碗。 刚刚只顾着同小九说话,李杳还真没注意黑脸到底醒没醒。 不过,黑脸只是体力超支,而且一早就服过她的药丸,刚刚又喝了汤药。 按理早该醒了! 李杳摇了摇头,主仆俩都在跟她演戏了! “还没醒!”李杳狠狠吐着气。 姜晴急道,“还没醒?两个都没醒吗?” 李杳再次肯定地点头。 扫了一眼帐篷外关心情况的村民,幽幽地说道,“我只能用药吊着他们的命,能不能醒,还得等师父回来诊治。” 她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后又擦了擦眼睛,做出一副哀愁的样子。 “那是没有救了?”人群里有人问道。 第578章 妹妹同他果然在谋划大事 李杳瞟了那人一眼,能守到现在这个时候的,除了与他们家来往密切的几家,大部分人都回去睡觉了。 让李杳意外的是,这人往日是个老实的,不爱说话。家里两兄弟,兄长娶妻生了儿女,他却还没来得及娶妻,就加入了在逃荒大队。 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关心小九。 她状似无意从那人身上掠过。 “杳儿,有救吗?”苏氏努力抑制住哽咽声。 瞧着娘这个样子,李杳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告诉娘真实情况。 大家都知道娘疼爱小九,娘的表现才更让人信服。 眼底闪过一丝抱歉,李杳慢慢说道,“吊着一口气,师父要赶得及回来,或许还能救!” 她微低着头,“可是师父,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要什么时候回来?” 苏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昏脑胀往后倒去。 好在李阅炎就站在她旁边,伸手抱住了她。 “明玉!” “娘!” 娘的反应太过激烈,李杳也慌了神。“把娘抱去床上!” 这下,还等着情况的人,也坐不住了。 纷纷站了起来。 春嫂子和黄婶立马过来帮忙,其他想上来帮忙的,都被朱音娘好意劝了下来。 李杳给娘把了脉,配了副安神汤。 “你娘怎么样?”李阅炎等李杳离开床边,立马过去抓住苏氏的手。 “娘是太过操劳,这几日赶路,又十分辛苦。又因为小九的事,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了的。” 李杳看着爹眼底乌青,心焦的模样,“我让吴惜去熬药了,待会喂娘喝下,让她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李阅炎抱着苏氏点了点头,扬了下手,“你去守着小九吧!这里有我和你哥他们就好了。” 李杳听到大哥突然从鼻子里鼓出一股气,这才把目光投向他。 大哥心细如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李寄泽红润着眼睛与她对视了一眼。 然后拉着她的手出了帐篷。 “大哥,你干什么?” 李杳甩了甩手,这是第一次大哥这般急切地抓痛了她的手腕。 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 又见李寄泽眼里满是担心与心疼。 “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弄疼你了。” 李杳吹了吹手,“大哥,你不是个冲动的人。” 言下之意,刚刚这一下,失了往日分寸。 李杳顿时警觉。 “你同小九在做什么?”他问。 “覃大夫的医术自是不错,但也不是非得他在场才能看好病。 妹妹,我是你大哥,我比别人更了解你。 你不会救不活小九!” 李杳顿时泄了气,她可以瞒着所有人,但瞒不住大哥,她早应该知道。 “大哥,我也不是故意想瞒大家的!我确实也已经救回了小九。这是关系到小九的生死,所以不能同大家说。 我知道瞒不住你。 但希望你也能帮忙隐瞒。 娘那里,你放心!” 前面的话都没让李寄泽开口,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说,“我又怎么能放下心。娘她为我们操劳甚多,加上一个小九,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 “娘是有孕了。”李杳低低地吐出一个炸雷。 让往日的淡定儒雅的少年,只倒退了几步。 “那,那你刚刚为何不说?” 李杳轻言,“咱们家不同其他家庭,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上回那李念一家,就是直接针对我们的。 这大山之中,她都能与李仁范联系上。 不是她厉害,是李仁范厉害。 我不知道新村里还有没有李仁范的人。” 李寄泽本就七巧玲珑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是我愚昧,竟然没想到这个上面。 之前他送七毛回家的时候,可还是个潦倒汉。 要短短几年混得风生水起,如果没人相助,打死我也不信!” 李杳对这个李老三没有半点印象。但以老李家的尿性,她猜测这人不是懒就是奸,绝不是正派之人。 反正她对李家的印象十分刻板——没一个好人。 “大哥,有些人聪明,有个几年能混出成绩也有可能。” 李寄泽冷笑,“只有李老婆子会觉得他聪明,在我看来,都是一些小聪明,且没用在正当上。 你应该不会相信,有人会突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李杳点头,“照这么说,李仁范背后有人!但也不排除他突然暴富了。” “出来太久了,我们回去吧!”她话锋一转,就转身。 李寄泽伸手抓住她的发髻。 “想蒙混过关?你当我是你二哥。” 李杳双手摇摇,“没,没有!” 李寄泽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有时候,你可以不用把大哥当小孩子了!” 李杳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想象大哥又知道了什么。 正忐忑不知如何回答之时。 他说,“你还不到八岁,本是你依靠我们的时候,不必什么都往肩上扛。 大哥比不过你的聪明。 比不过你的本事。 但大哥也希望能尽一分力。” 李杳松了口气,“想帮忙,早说啊!” 是她太过忽略,一直以为十三岁的少年只是个孩子。 她忘记了,这是古代。 十三岁的男娃早就能撑一片天了。 她拉着大哥的衣袖,往小九住的帐篷方向去。 “娘那里有爹和二哥,还有梦梦姐他们,不用咱操心。 咱们去守小九!” 临到帐篷,李杳还故意大声说,“大哥,小九命悬一线,平日你与他关系好,你多陪陪他。 希望他听到咱们地呼唤,坚持久一些。能等到师父回来!” 李寄泽很快入了戏,“嗯。只希望小九能快点醒来,让娘放心。” 兄妹俩一前一后进了帐篷。 黑脸正睁开眼看着。 李杳努了下嘴,“你不装了?” 黑脸傻傻一笑。 李杳又上前走到小九床前,往他身上狠狠一拍,“你也别装了!” 黑脸窝着嘴巴,这也太暴力了吧! 幸亏他明智,一早睁开了眼,免了一捶。 小九掀开了薄毯,扯起一个笑容,“你们来了?” 李寄泽蹙眉,还真醒了! 妹妹同他果然在谋划大事。 “寄泽兄,为何愁眉苦脸啊?”小九坐起身,“不是故意瞒着你,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 “你们两个,总有理由!”李寄泽从他脸上扫过,目光却是落在李杳身上。 “好了,大哥,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李杳翘起了嘴。 “现在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些坏人!” 第579章 坦白 以往妹妹很少撒娇,像今晚这样露出小孩子心性还是第一次。 李寄泽当下就败下阵来,抽出桌子旁边的椅子,慢慢坐下去。 “我一早就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接二连三出事,应该是追杀你的人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中间有冲我爹来的。” 他轻抬眸,看向床上的小九,“或许他们是一伙人!” 小九接过他的话。 “你是这么想的?” 李寄泽嘴角微勾,“事情经过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从这两年的追杀过程中,并不难发现。 战王与安王同时妨碍的一个人。 他想钳制战王,也想剥夺安王手上的权利。” “是靖王!”小九与他一齐开口。 一个告知,一个猜测。 “其实对你来说,二皇子不足为惧。他的母妃敏贵妃,才是真的狡诈。 如若她与靖王合作,才真正的难对付”。 李寄泽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黑脸咋舌,他从李寄泽身上看到了汪老的感觉。 为啥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这么小的人,只凭一点线索,加之身份背景与环境,就能把事情猜得个七七八八。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假若得罪这种人,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他与公子是同一战线的。 黑脸庆幸不已,又把这一切归功于李杳身上。 只要哄好了姑奶奶,这天下指日可待。 想了想,还是他与红脸有好眼光,给公子挑了一户这么好的人家。 全家上下,个个不凡。 李杳看着黑脸五官乱舞,走过去狠狠地拽了他一下。 大哥与小九正商量事情,这人不要笑得太过分。 黑脸冲她勾起两边嘴角。 李杳白了一眼他。 “他们本就一直合作!”小九微蹙着眉,“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他说,“靖王一直想夺江山,而敏贵妃也是替二皇子奠基。 他们俩其实各有心思,又怎么会合作这么多年?” “咳咳!”李杳脑子里的那个大胆猜测,拼命的往嘴巴冲。 “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二皇子的身世?他真的是皇上的儿子吗?” 帐篷内,空气瞬间凝固。 好久,没有人作声。 李杳沉不住气了,“嗐,这有什么好想的?” “你应该知道,敏贵妃与靖王有私情!有没有可能二皇子是他的儿子?” 这,小九还真没想过。 应该是大家都不会往那上面想,而且据他的人了解到的情况。 敏贵妃怀上二皇子那一个月,是与皇上在避暑山庄。 那个时候,靖王正被关上王府闭门思过。 这些事情都被记录在案,他也翻阅过,所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说是敏贵妃隐藏得够深。” 李杳向小九投去目光。 “这是可以调查一下,不管是不是,能从这上面做文章,二皇子就没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 虽然小九好像也不名正言顺,但不妨碍他给别人添堵。 李杳忍不住笑了笑。 “这事我也只是猜测,因为不久前,我收到消息,敏贵妃与靖王似乎已经有人嫌隙。” “你收到消息?”小九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别这样看我,我这么能干,安插几个人应该也可以吧!” “你安插人?”不止小九,黑脸也不敢相信。 “对呀!不止靖王身边,就是常宁死太监身边也有我的人。” “还有天心教,妹妹!”李寄泽勾唇提醒了一句。 黑脸嘴角抽了抽,竖起了大拇指。 “牛,你牛!” 李杳扬了下下巴,“所以你们两个老实一点,不要得罪我!” 小九猛地咳了起来,他是被惊到的。 他知道杳儿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在这山中。 却不动声色地把人安插在了敌人身边。 他摸了摸后脖子,抬眼看向李杳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嘿嘿,别害怕!” 李杳走到他床边,“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只对伤害我家的人不手软罢了。像你这种替我家着想,维护新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 李杳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别笑,太瘆人了!”小九后背冰冷。 他真失败,到现在还没百分百让她信赖。 “真不好玩!”李杳瘪了下嘴,“随便吓吓就怕了,没劲!” 李寄泽开口道,“说正事!” “好吧!”李杳闪到他的身边。 “大哥有什么好计划?如今越来越多二皇子的人聚集在山下。只怕很快就会围上来。” “他围上来才好!”李寄泽眼底露出一抹亮色,“怕就怕他不上来。” “是,寄泽说得没错。”小九也说,“这人畏手畏脚,反而扰乱我的计划。” “是以,我才想着干脆等靖王的人到,再一网打尽。 最近两次,都没能激怒二皇子,可见他还有很大的顾虑。 要让他发怒上山,还得再想对策。” “一网打尽……”李寄泽喃喃道。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这方法太过冒险!除非你有足够的兵力对抗他们。 要不然,还是一个一个来的好!” 李寄泽一下说的关键,正是小九心里最烦闷的事。 他又何尝不知道? 思来想去,除了让人继续想方设法让二皇子的人进山,别无他法。 不,有办法! 他也厚着脸皮同杳儿提了,就是不知道她考虑好了没有? “神秘军队能出战的只有五千人。虽说是军队,但自从进山后,原本的两万精兵也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散去做其他事情了。” 事到如今,他得表现出最大的诚意。神秘军队是他最重要的王牌,希望这坦白,能起到作用。 “进山后,除去老死或重病死的。还有一万九千多精兵。 除去现在的五千脸怪,还有一万四千余人,有的负责生产,有的负责经商,柴米油盐,铁铜金银等,各方面都要调配人。 除此之外,暗卫数十人,追源信息数十人,潜伏各高门贵族千余人……” 李寄泽保持冷静地静听着,只是背越来越直。 李杳毫不掩饰,夸张地张大嘴巴,真是班门弄斧,就她安插的几个人,算个屁啊! 第580章 二皇子身边也有我的人 “其实,我有办法让二皇子带着他的人马上进山!” 李杳等小九说完,幽幽地丢下这话。 “什么办法?” 三人一齐问道。 李杳抿了下嘴,“二皇子身边也有我的人。”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小九突如其来的坦诚才加快了帮他的想法。 她不怕! 她一点也不怕神秘军队的力量。 咳咳,只有一点点。 这大腿还是抱着吧! 嗯,抱紧大腿,以后分羹。 “什么时候的事?”就是李寄泽也很是意外。 “不久,也就这半个月的事情。”李想指着黑脸,“喽,他知道的!” 黑脸迷茫地指着自己,“我知道?” “对呀!”李杳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你见过!” 黑脸实在想不出是谁。 李杳也没明说,小九他们也没追问。 “你们等着,不出三日,我让他追上山来。你们尽快调配人来伏击!” 李杳微扬了下下巴,目光投向小九,“至于你要借的武器,没有!” 瞧的小九眸里闪过一丝失落,李杳话锋一转,“我不能把武器交到你们手中,所以我会亲自出马。” “当然,需要你派一队人供我差遣,而且人必须足够信任。” “没有问题!”小九立马答应下来,“就让黄脸配合你行动吧! 他手下的那两百精兵,你也熟悉,而且你还给他们治过伤,他们对你也熟悉。” “黄脸就在附近,要不要我通知他过来?”黑脸说道。 李杳打了个哈欠,“困了!明日再说。” 眼下就快天光了,他们有劲那是睡饱了,吃好了。 可怜她从他们出现到现在,没歇一会,比后世996还凄惨。 她瞪了一眼黑脸,“你不是还在装晕迷吗?出去不怕被人发现?” “睡觉!” 她拍了拍小九的身子,“挪点进去!” 小九听话地挪开,李杳往上一倒,和衣睡下,扯着毛毯盖住整个人。 “为了让靖王尽快上钩,我同大哥这几日同你们歇在一块。都是要死的人,不守着别人也不信。” 她从毛毯内闷闷出声,说完就眯上了眼睛。 “我不用,我明日就不用装了。我这身体就是装,也没人相信!” 黑脸让出半边地方给李寄泽,略带歉意地说,“委屈你了!” 李寄泽摇着头,清润一笑,躺了下去。 黑脸很是恍惚,这还是刚刚那个满腹心机让人后背发凉的人吗? 在他们家这么久,他才惊觉这是第一次认识他。可想而知,他之前忽略了多少。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天气越来越热,能明显感觉到气温的上升,不过因为是在山中,时时能有山风吹来,倒也不觉燥热。 李杳爬起床,才发现帐篷内除了小九,大哥和黑脸都不见了。 “你的早饭!”见她睡眼惺忪,小九把早饭端到她面前。 “他们人呢?”李杳端过粥碗,开始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你大哥去看婶子去了。至于黑脸我让他去村里转悠一圈,顺便告知黄脸他的任务。” 吃得太快,李杳呛了一下。 “咳咳,你安排好就行。” 小九拍了拍她的背,“慢点吃。” 李杳又咳了几声,“你实在不必这么对我,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不会反悔。” 她觉得小九的刻意讨好让她浑身不自在。 小九收回手,黯下眸子。 “你忘了,我以前也是这样待你,那时你接受得理所当然。” 李杳咕噜几口喝完剩下的粥,把碗塞进他手中,“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飞快地起身,“把碗放桌上。” 小九把碗放下,她又吩咐,“你躺下,我再给你把一次脉。到底中了那一滴血,身体里还有余毒。” 小九躺下,她摸到他脉搏。 良久,她说,“奇怪,你体内的余毒也没了!” 小九微笑了一下,“定是你的药丸太过奇效。” 他到现在也只是以为杳儿喂了她的药丸,压根不知道进过空间。 李杳眸子微微闪动,昨天从空间出来,并未全部治愈好。 这中间服的汤药,也与那毒无关。 唯一就是,她在他旁边睡了一晚。 她不由得想起许久之前,这人总往她身边凑,每每好像要死绝的时候,他又活过来了。 难道! 她周身的气息也能治人疾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李杳顿时像发现了新天地一样,于是她拿出个口罩戴上。 她决定,以后碰上坏人,一定把自己包裹严实,省得不小心,还治好那坏人身上的病痛。 “好了我就安心了。”她说,“正好,我得下山一趟。” “你去找你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 李杳点头,“这两天你就继续躺在床上,而我就假借去寻师父的借口下山。” 他应该明白,这样做既混淆视听,还方便她隐身。 一举两得! “让黑脸陪你去!” 李杳没有拒绝,让黑脸同去,更加让人觉得小九的病怕是无力回天,所以不得不去寻覃大夫回来。 “那这里交给你了!”李杳说,“让黄脸多观察周围,我怕靖王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看她像个大人一样的嘱咐,小九喉咙像是被刮到了一样。 带着嘶哑,“你小心一点!” “嗯!” 李杳回应了一声,把毛毯往他身上拉了拉,“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觉悟,好生休养。” 嘱咐完,李杳走出帐篷。 姜晴又守在了外面。 “杳儿,小九怎么样?” 李杳蓦地红了眼,摇了下头,“我去看我娘,你守在外面。别让人进去打扰了小九。他……” 姜晴抱了抱她,怕她太伤心,还安慰了几句。 “姜姐姐,我得去寻师父,这段时间,我就把小九的汤药交给你负责,一定得吊着他的命啊!” 姜晴狠狠地点头,“我会的!” 李杳去到爹娘的帐篷,发现没人,就又去了隔壁。 没想到大家都在。 见她到来,苏氏朝她招了招手。 李杳走到她面前。 苏氏说,“是不是要去找覃大夫?我们正商量谁陪你去!” “娘?”李杳很诧异,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还是我陪杳儿去!”王正站了起来。 第581章 我就与他划清界线 “干爹,你们……” “杳儿你不必多说,小九生死攸关,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李阅炎轻抚着苏氏的肩膀,双眼看着李杳。 “这也是我们商量过的结果。” 李杳扫了一眼帐篷里的人。 有黄叔一家,有朱武三兄弟,有春嫂子夫妇,有张屠夫,蔡四叔,龙大等。 都是知道小九情况的人。 “村兵我没参加,不会影响你们训练的速度。 小小宝有音儿和岳父岳母照顾,我也没有顾虑。 所以我去最合适。” 王正睨着李杳,“何况我与杳儿是父女,一同前往也方便。且我们出去过两次,有一定的经验。” 大家都严肃地思量着。 “也好!”李杳再次扫了一圈,“小九还得在新村养着,这段时间也需要人照应。” “这个杳儿放心,我会多安排村兵巡视。”黄叔说。 “那就这样定了,干爹陪我去,加之黑脸师父在,绝对会很快寻回师父的。” 苏氏眼睛红肿,关心嘱咐,“你们万事小心!” 李杳上前在她身上蹭了蹭,“娘,你不太舒服就在床上歇着,切勿操心太多。 总之你要相信,小九不会有事的!” 苏氏点点头,“嗯,娘知道!” 大家对小九的关心,李杳看在眼里。 突然觉得,就是小九替大家在云府落脚,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们这些人,是一心一意对他好。 想了想,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家这么为他拼命? “事不宜迟,我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王正阔步往外走。 “等等!”屁股刚好的小黄伸长手,“我也去吧!多个人多点照应,何况……” 他偷偷地瞅了一眼他爹,“何况我也应该出去历练了!” 黄叔没有反对,“你小子总算有了长进,不用一直跟着你爹我屁股后面了。” 他看向李杳,“就让他跟去帮你背包袱。” 看着小黄叔期待的目光,李杳微笑点头。 如此,“去寻覃大夫”的队伍扩大了。 一行四人告别家人,往山中走去。 怕被人跟着,李杳他们横着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开始往山下走。 “覃大夫去采药,应该不会往山下走吧?” 小黄有些奇怪,因为他看到方向变了,明明是下山的路,而且越走就越觉得这路有点熟悉。 像是他们上山的时候走过的地方。 王正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方向是杳儿选的,总归有她的理由,不必怀疑。 “嘿嘿,”黑脸回过头冲小黄鬼魅地笑了一下。 小黄顿感毛骨悚然。 “你,你们不是去寻覃大夫?”他反应很快,脱口而出。 “还不算傻!”黑脸说。 李杳停下了下来,“歇歇!” 几人走得不算快,但因为没有过多的行李,又都身强力壮,又是下山,所以也比上山快得多。 找了坚硬稍平的石头坐下后,李杳掏出几个包子和一小罐辣子鸡丁出来。 已到初夏,也没必要热的吃。 掰开包子,夹着鸡丁,就往口里塞。 待吃完,李杳才说起此行的目的。 小黄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反应。 王正有些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 “这么说,咱们是要去引蛇出洞?” 李杳点头,“小黄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咱们在此分道,你先回村里,只一个,不能把我们的目的告诉大家。” 小黄咽了下口水。 “杳儿,你小黄叔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只是有点惊讶,谁说我害怕?” 他梗着脖子,后又起身拍了拍屁股,“再说,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本事,练得怎么样了?” 说完,他凑到黑脸旁边,“正好师父你在,你帮我检验检验!” 黑脸睁大了眼,“谁是你师父?” “你呀!”小黄伸手去拽黑脸的胳膊。 黑脸一抬手,快速往山下走去。小黄一点也不气馁,死缠烂打地跟上。 这一路有小黄叔在,也不寂寞,李杳弯唇笑了笑。 快速把吃剩的东西收起了放进空间,跑到干爹身边。 “这样走下去太耽误时间了,我想等晚一点,把黑鸟放出来。” 王正四处扫了一眼,“你决定就好!” 眼下,太阳垂西,最多一个时辰,天就能黑下来。 他们紧追前面两人的步伐,落后得并不远。 王正一路无话,眉毛皱着,额头绷着,看上去很不轻松。 “干爹,你不要太担心。” 李杳偏头微抬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秘密被外人知道。” “嗯,我是很担心。”王正长呼了口气。“你要帮人,也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你可知,这世上猎奇的人很多,权力滔天的人也很多。我怕让人发现,会对你不利。” “而且!”他抬目看向前方的黑脸。 “自古最难猜的是人心。你现在觉得是好的,可难保以后不会变坏。” 他收回目光,停下脚看着李杳。 “小九这人,他的一生注定不平凡,你若决定帮他,怕是很长时间都会纠缠不清。” 他说的隐晦,那李杳又怎会听不懂? 只得道,“干爹,我有考虑过。” “等到了云府,大家安定下来,我就与他划清界线。 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最好是这样!”王正眉眼松懈下来。 又解释说,“干爹不是想阻止你交朋友,只是他不合适。” “杳儿明白!” 李杳抬脸灿烂一笑。 说到关心,爹关心她,娘关心她,大哥二哥也关心他。 可唯独只有干爹的关心格外让她心里舒适。 “等到云府,干爹存的金银首饰,除了养活你干娘他们,养你也不是问题。”王正笑着说。 一股暖流窜进李杳心里,害得她眼睛都湿润了。 父女俩继续往山下走,很快追上黑脸与小黄的步子。 四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天也黑了。 李杳找了个借口走到一边,把黑鸟放了出来。 四人又坐上了竹篮,飞在半空中。 两个多时辰后,黑鸟落在一片林子后。 这里接近出山口,靠近怕被发现,只得落在林子后面。 李杳给黑鸟喂了一些士力架和巧克力豆。 黑鸟“啾啾啾”叫得欢得很。 李杳跳起来拍了下它的头,“闭嘴啊!” 黑鸟蔫巴的伏下身子,歪过头。 “好吧,好吧,你去玩会。”李杳耐心地哄了一下。 黑鸟“腾”的一下,拍打着翅膀飞入云霄,闪得飞快。 “臭鸟!”李杳吃了一口草,恶狠狠地指着星空骂道,“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嘘,有人来了!”黑脸突然警觉道。 第582章 看来我的探子已经动作了! 黑脸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强。 四人隐入草丛中后半刻钟,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手持长枪,踏步往他们躲藏的地方过来。 除了李杳外,黑脸他们三人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出手的动作。 “林头,歇会呗!” 突然有个小兵几下跑到领队旁边,拿出一瓶烧酒晃了晃。 “咱们巡了大半夜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又揭开瓶盖闻了闻,“好香!林头你闻闻。” 林头板着脸,一脸怒气道,“光喝酒烧肚子。” “还有,还有!”小兵腆着脸笑得十分灿烂。 其余几个小兵一窝蜂地掏出东西。 有烧鸡,烤肉,花生米等。 很快这队巡逻的兵都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从哪弄这么多好东西?” 那小兵说,“林头,你忘了。伙房里的总管是我叔叔。我要弄这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其余几个小兵附和点头。 林头喝了口酒,咬了一块鸡腿肉。 “他娘的,咱们将军与二皇子那些人,只顾自己享乐,那是半点不关心咱们的生死啊!” “哼,谁说不是呢? 我叔叔说,这几日二皇子帐篷里送去的好东西,够咱们全营吃几天。 就咱吃的这些,上面那些人都还看不上。” 小兵奉承着领队,说起话来毫不遮掩。 风把他们的话带到躲在草丛中的人的耳里。 个个压低着气息,竖着耳朵听着。 林头拿着酒坛子灌了个酒饱,“夏川,这菜不够啊!” 夏川伸手把其他小兵伸来的手打了下,“别吃了,都给林头吃。没看到林头说不够吗?” 其他小兵悻悻地收回手,怨怼地看着夏川。 “夏川,你听不懂我的话啊!”林头摇晃地站起身。 “呵,自前日二皇子吩咐我们搬兵扎营到此处,咱们是连顿饱饭都没弄到。 你们说,这样的兵当着有什么用?” 夏川忙不迭地站起身,跑过去扶他,“林头啊!可不许胡说。被二皇子知道是要杀头的。” 林头甩手把夏川推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堂堂二皇子被一个宫女迷得昏头转向。 着急忙慌地赶到此处扎营,不就是听了那妖女的!” 一众士兵见醉酒后的领队胡言乱语,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夏川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巴子,早知道林头的酒量这么差,他就不拿酒来了。 原还指望讨好林头拉自己一把,弄个副队当当。 结果场面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好大的胆子!”突然一声暴喝,不远处走来一个壮硕高大的男人。 全身铠甲,眼大眉粗,满脸横肉,远远看着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陈将军!”一众小兵立马站成一列。 只有林头还摇晃着脑袋,口里振振有词,“无能!昏庸!” “林头!”陈将军几步冲到他面前。“当值期间,喝得酩酊大醉,像什么样!” “嘿,陈将军!”林头弯曲着食指,“陈,陈将军,你不在二皇子帐内喝花酒,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兵们大吸一口凉气,夏川双腿更是打起了摆子。 “你再说一遍!”满脸横肉颤动,陈将军咬着牙齿忍耐到了极限。 “再,再说一遍,”林头舌头打结,“你不陪二皇子喝花酒,到这来……” 话未说完,就见他的头颅飞了出去,砸到不远处的大树上,再滚到了地上。 两只眼睛瞪着一众小兵。 夏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被林头死不瞑目的眼盯着,他害怕极了! 可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人,正在他们正前方擦拭着反光的刀。 “你们这队的副队是谁?”陈将军奋力把刀插进刀鞘里,一双眼死盯着离他最近的夏川。 “没,没,我们这队没有副队!” “那以后这队归你管!”陈将军拍了下刀柄。 “是,是!”夏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到,顿时也不那么害怕了。 陈将军扫了他们这队兵一圈,“你们做好自己的本份。 二皇子不会亏待大家的! 不要像他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是!”一众士兵大声应下。 陈将军摆了下手,“继续巡逻,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上报。 如今已到了这冷残峰底,二皇子的安危尤其重要。 不可马虎!” “是!” 夏川领着人,脚步飞快地走了,生怕这陈将军突然反悔。 也怕他突然追究。 陈炳稍稍站了一会,一双眼睛四处扫了一圈。 最后定在地上的尸体上。 “口无遮拦这就是下场!” 他往尸体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没有投个好胎。 你若是皇子,自然有人百般奉承!” 他手扶着刀,大步往山下走去。 李杳蹲得脚都麻了,却也没急着起身。 而是等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调整了姿势。 “艹,真不是人!”小黄骂咧着站起来。 “碰到好的将领底下的人才有好日子过,这姓陈的杀了他,摆明了态度,也是怕被牵连。 刚刚那些士兵中,谁知道有没有二皇子的眼线? 他这样做,是不给自己留把柄。 只能说,在二皇子底下讨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杳低声说着,扶着旁边的树枝站了起来。 她跺了几下脚,才彻底摆脱了那股子麻意。 黑脸露出赞赏之色,小杳儿懂得可真多啊! 果然天资聪颖! 只有王正抓着她的手臂,“还麻不?” 李杳摇头。 说起了正事,“看来我的探子已经动作了!” 三人一起看向她。 她说,“至少她已经想得办法让二皇子把他的兵都挪了过来。 只要再添一把火,二皇子必上山。” “可这火是什么?”黑脸问道。 李杳弯起嘴角,“我现在就下去添火,你们在这等我回来。” “不行!”王正第一个反对。 “就是,都来了,怎么能冒险让你一个人去。”黑脸说。 小黄在一旁卖力地点头。 李杳想了想,“你们想办法混进下面的军营,最好是伙房里面。 还得留一个人在这里接应!” 她抬眼,“黑脸你留下接应,干爹和小黄叔混进去。” 黑脸指着自己,“难道我不比他们两个更容易混进去?” 李杳不留情面地说,“当初你混进那兵工厂,还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你不要小看我干爹和小黄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强项!” 最后直接攻他的心,“你会拿锅铲吗?” 小黄扬着头,得意地冲黑脸做了个鬼脸。 黑脸望着离去的三人,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干爹,分头行动!” 第583章 这敏贵妃同她娘一样,也是用同一种蛊咒 李杳这小身板想装个小兵也不行。但她目的明确,直接找她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 所以不用乱窜。 等干爹和小黄叔打昏两个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离开后,李杳才拿出她的无人机飞了一圈。 待确定哪间帐篷后,她才戴上面具,换了夜行人。 这一次比上次混进高长胜的军营难多了。几次碰上巡逻的士兵,李杳先把人吓了一跳就钻进空间里面。 等过一会外面安静下来,她才钻出来继续走。 当她坐进目的帐篷中,就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与急促的说话声。 “真的有鬼,我看到了!小小的一个,却是个糟老头子。” “是啊,我也看到了,那鬼就在我旁边,我伸手一抓,他就不见了!” 帐篷外一批又批的士兵走过。 李杳坐在桌子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喝着茶。 等得有点儿久,她就开始打量这帐篷内的布置。 挺富贵的!她站在梳妆台前,扫着上面的各色珠钗。 看来很受二皇子喜爱! 想到这李杳皱了下眉。 正在这时,帐篷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二皇子,不必送了!” “你当真对本王还有芥蒂!” “不,下官一早就说过,二皇子若是要下官伺候,只管说一声就是。” “可是本王现在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若不愿,本王是不会强迫你的。” “再给下官一点时间。” 不一会儿,帐篷的门帘掀了起来。 李杳转身看着来人,“真辛苦,这都寅时了,二皇子就是这样压榨你们的?” 猛地听到声音,青葵吓了一跳。待听清说话的声音,仍不忘拍了拍胸口。 李杳揭下面具,“青葵姐姐对二皇子倒是胆大,怎么会害怕我呢?” 青葵松了口气。 “难道我有得选?说到恐怖,你比刚刚那蠢货恐怖多了!” 李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你来有何贵干?” 青葵觉得这小丫头表里不一,明明又凶又恶,却长着一张灵动可爱的脸,让人很难讨厌起来。 李杳又坐回桌子旁,招着青葵也坐下。 “二皇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青葵蹙了下眉。 “其实他要杀的不是你,也不是你们村的人,你大可不必淌这趟浑水。” “不!”李杳轻抿了一下唇。 “可是他纵容高长胜对付我们,谁知道他下一次又什么时候发作。 何况,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是他找我麻烦! 现在是我找他麻烦!” 青葵垂头不语。 李杳嗤笑,“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还是你忘记了这会谁才是你的主子?” 青葵立马站了起来。 这样的话从一个小丫头口里说出,她真有点不敢相信。 可真真切切在她面前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不,我怎么会心软,我比任何人都恨他,恨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李杳盯着她。 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了这颗药,待会我替你取身上的蛊虫。 以后你就不必受敏贵妃的要挟了!” “这么快?”青葵惊讶道。 “怎么,还嫌快了?”李杳冷漠地反问道。 “不,不是。”青葵红着眼睛,激动不已,“我还没替你办成事,你不怕我反悔吗?” 李杳冷冷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办法解决他。 帮你解了蛊,是给你一个活的机会而已! 从前没得选,现在你有得选了!” 青葵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谢谢!我愿意再协助你办成这事。事成之后,能否给我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做人?” “这是你自己选的!”李杳扶了她一把。 青葵顿时笑靥如花。 李杳又塞了一块糕点放嘴里,“你们这日子过得不像要打仗的样子,这点心不错!” “我一直听你吩咐把他往这冷残峰底引,却也是费了好大的力。 二皇子他生性多疑,只愿让其他人打头阵。” 李杳点头,“看出来了,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 上回在芙蓉镇还弄了个死遁,这回可别想逃。 想到这,李杳心里莫名有些爽快。 敏贵妃把她爹从战王夫妇身边掳走,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在战王儿子的女儿手上,会不会发疯! 总之,这仇她报定了! “可我们到这也两日了,二皇子仍不愿下命进山。我怀疑他还有后手。” 青葵仔细说着。 李杳微翘起嘴,或许他也收到靖王要来的消息? 打算让靖王上,他收渔翁之利? “青葵,天亮你就去找他,给他透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我要让他迫不及待地进山。” “什么消息会让他迫不及待?” 李杳笑了笑,轻声说了起来,听得青葵瞪大了眼睛,窝圆了嘴。 许久,她才从震惊中醒来。 “神,神秘军队!打他们的愰子,被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杀我们灭口?” 李杳明确地告诉她,“不会!因为神秘军队要护的人就是安王世子。 二皇子正是他们要对付的对象。 靖王亦一样。 神秘军队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俩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好!明日一早我就把消息透给他。” 李杳打了个哈欠,望着青葵嘴角开始流乌血,立马精神起来。 “我给你取蛊,你会觉得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 话还没说完,青葵就倒在了地上。 罢了! 李杳从空间拿出祈婆子的巫头杖,摇了摇。 同她料想的一样,这敏贵妃同她娘一样,也是用同一种蛊咒。 摇了三下,一条黑不溜秋的胖蛊虫从青葵的袖口里爬了出来。 李杳迅速从空间拿出钳子与罐子,忍着恶心,把蛊虫装进罐子里。 又把青葵带进空间里,守着她。待她有苏醒的意识,立马出了空间。 青葵是在地上醒来的。 李杳抱歉地说,“你吃了药,直接倒在了这里,我抱不动你,就在这里替你取出蛊。” 扶着青葵起身,她又把罐子揭开给她看了一眼。 恶心得青葵开始呕吐。 “这东西还不能死,它死了,敏贵妃会受反噬,必然知道你这里出了问题。等这事情解决了,我再弄死它!” 青葵感激李杳的细心。 靠得近了点。 李杳捏着鼻子,“你还是先洗洗吧!” 青葵嗅了嗅自己,“呕……” 李杳跳得老远,窜到她床上,“借你床睡一觉,明早我还有其他事情。” 第584章 让神秘军队做好瓮中捉鳖的准备! 怕青葵害怕那蛊虫,李杳又跳下床把陶罐抱走,趁青葵叫人送水进帐的工夫,她把陶罐收进了空间。 李杳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青葵已经离开。 她知道青葵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毕竟谁也不想留在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身边。 二皇子是,敏贵妃也是。 青葵会为她所用,也是意外。那日她放青葵离开,其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又对她威逼利诱了一番。 人都是求生的,也是审时度势的。 所以,青葵投靠了她。 不得不说,青葵是有眼光的! 李杳自信了一下。 她走到桌子旁边,发现上面还留有早餐。 李杳低头嗅了嗅,发现没有问题后,安心的坐下,吃了早饭才走出帐篷。 原本以为帐篷外会人来人往,她也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没想到竟无一人。 不过她马上就听到了,将士点兵操练的声音。 看来二皇子身边,也不全然都是废物。 也就在这时,李杳看到两个伙火兵抬着个大铁桶往这边来。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靠近之后,才轻轻唤道。 “干爹,小黄叔!” 也许是做贼心虚,王正与小黄一同吓了个激灵。 铁桶也掉在地上。 “吓死了!”小黄压着声音,拍着胸口。 李杳冲其一笑,“别怕,别怕,是我!” 当即她把两人拉到青葵的帐篷中。 “杳儿,士兵们好像有了动作。刚刚伙房总管就吩咐我们,蒸馒头包子。 我打听到了,份量是以往的两倍!” 王正说起他们混入伙房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止,总管还说,二皇子下令中午炖肉!伙头兵都高兴坏了,说是半个月没炖肉了,士兵们早已怨声载道,这回终于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巴。” “事出反常,杳儿,是不是他们有动作了?”王正反应很快。 李杳皱着眉头,“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他们至少是明天。” 看来那主意,太摄人心。 二皇子狗急跳墙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葵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黄挨得近,抽出匕首用力抵在青葵脖子上,且箍住了她的头。 李杳轻咳,对小黄叔说,“她是我的人。” “什么?”小黄松开手,露出一丝歉意,“抱歉,我以为……” 青葵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小黄把话压进了肚子里。 她摸了摸脖子,沾了血放在手上,“臭男人!” 小黄躲到王正身后,他又不知道。骂他干啥。 何况他好不容易出手一回,逮到的竟然不是敌人,还是盟友,他很丢脸好不? “好了!”李杳着急事情的进展,“青葵,你以后再同小黄叔计较。现在告诉我怎么回事?” 青葵又瞪了一眼小黄。 小黄缩了缩,王正侧到一边,不给他躲。让他接受目光的凌迟。 “二皇子听了我说的,竟一点也没怀疑。 他真的相信,皇上有密诏交给了安王,现在落在安王世子手中。 还有安王世子此刻正带人在冷残峰上采血莲的消息,一开始他不信。因为他不知道血莲有何作用。 随行的大夫解释说血莲入药能让人起死回生之后。他立马坐不住了,已招齐所有将士!” 青葵说得很快,“我借口要回来收拾包袱,他才放我回来。不敢耽误太久,他会起疑的。” “好!”李杳拿出药膏给青葵脖子上擦了之后。 便说,“比我想象的动作快。你现在就回他身边去,切记万分小心。 必要时,逃命要紧,不要硬扛!” 青葵垂下眼眸,掩盖住被温暖后的悸动。 “我明白!” 说着,她开始收拾东西。 李杳从布包里拿出三个纸包,递给干爹。 “这三包药,从今晚开始下到食物里。 这药无色无味,银针也探不出。 切记,从今天的晚餐开始,中午就让他们吃顿好的吧!” 王正塞进贴身内衣里面,点了点头。 “为了怕有人起疑,这是解药,你们先服用。” 李杳给了干爹和小黄叔一人一颗,两人当即就吃了。 青葵回头看了一眼,又立马装作不在意地收拾着值钱的东西。 李杳走了过去,“这个给你!” 青葵讶异。 “这颗是解药,你也要同他们一起吃饭,这个解药必不可少。” “怎么两颗?” “另一颗你藏好,如果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就找机会吃下,这样会造成一种假死的状况。” 青葵突然哽咽了起来。 “希望你用不到!”李杳说,“不过就算你用了,我也会把你救活的。” 青葵点头,抱起包袱,没有再说话,往帐篷外走去。 王正与小黄叔也不再耽误,抬着铁桶也跟了出去。 李杳扫了一圈帐篷内,发现青葵还有许多东西没收完,于是贴心的全扫进了空间。 做完这些,她得赶紧上山与黑脸接应,所以也不再耽误。 跑出帐篷,有人朝这边过来,她只得改变方向,往一侧走去。 好在现在的她也有了轻功,也能轻松躲开了。 绕了一会路,竟绕到了二皇子那炫目的黄色帐篷外。 用刀割了个口子,发现没人,正合她意。 赶忙溜了进去。 什么也不看,直接把帐篷内的所有东西都扫进了空间。 又从空间里拿出来几垛干草,默默地对老牛说了声抱歉后,点燃了干草。 因为洒了一些汽油,火一下就蹿得老高,很快二皇子的帐篷就烧了起来。 等人发觉的时候,李杳已经逃远了。 只听到二皇子失心疯一样地怒骂,“废物!全是废物!为什么只有本王的帐篷着火了!” 李杳跑着跑着,干脆飞了起来。 待落到黑脸跟前的时候,黑脸竖起了大拇指。 “我竟不知道你能飞得这么好了,看来我这个师父没白教。” 李杳扯起两边嘴角,“说起这个,要感谢的是黄脸,因为是他差点摔死我,激发了我的潜能。” 黑脸当即垮了脸,“他这么凶残的对你?” “对呀!长得人模狗样,却整天板着个死人脸,可凶了!”李杳把黄脸好一顿损。 黑脸咧着嘴笑了。 “别笑了,你赶紧与他联系上,让神秘军队做好瓮中捉鳖的准备!” “他们要进山了?”黑脸顿时严肃起来。 “你往下看!”李杳掏出个望远镜给他。 第585章 传本王的令,午饭后攻山! 黑脸接受能力极强,李杳示范了一下,他已把望远眼罩在眼睛前面往下看去。 “点兵集合,他们最多下午就进山了。” 他低喃出声,等说完才发现他刚刚竟然把几里地外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展迅速,黑脸始料未及。 “黄脸负责听你调遣,神秘军队那里我负责去通知。” 他神情严肃,“杳儿,咱们往上走,等黄脸到了之后,我再离开。” 李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托大,与黑脸准备上山。 正想着召唤黑鸟,才想起放飞自我的黑鸟还没回来。 于是她仰头望了望天空。 到底不能随心所欲,关键时候黑鸟竟然这么掉链子。 没有办法,徒脚上山即便使上轻功也没有“坐飞机”快。 好在她空间还有凤凰,于是她跑去林子里,把凤凰放了出来。 凤凰一出,半片林子都闪着金光。 李杳暗道,这也太张扬了! 可如今也顾不得张扬了,找出两根安全带后,就把黑脸唤了过来。 “山下都是二皇子的人,这凤凰太过打眼,绑篮子的话就更打眼了,所以咱们用这个,吊在它腿上。” 李杳当即往身上捆绑,最后把锁扣扣在凤凰腿上。 凤凰无语至极。 叫了两声。 李杳拍了下额头,又把锁扣从凤凰腿上取下,翻身上了它的背,再把安全带套住凤凰的长脖子。 凤凰再一次无语,只得扇了扇翅膀。 “快上来!”李杳拍了拍身后的位置。 黑脸脸黑地坐在她身后,“我感觉得到有点儿冒犯这凤凰了。” “别废话,它不在意的!” 李杳拍了下凤凰,“起飞!” 凤凰内心一阵狂躁,因此飞得又快又急。 瞬间从林子里冲刺到了半空。 伴随着尖长的叫声。 李杳吃了一肚子的风,头发也被吹散了。 “以前没发现你能这么快啊!”李杳的话被风吹散,凤凰感应到了,渐渐慢了起来。 而此时正窝了一肚子气的二皇子与他的士兵们也发现了一闪而过的凤凰。 “那,那是凤凰吗?” 凤凰只是传说中有过,二皇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遇上。 “不是传说,是真的!” 他那一肚子的火,因为凤凰的出现,消散了不少。 青葵虽不知那凤凰出没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她反应迅速。 “二皇子,此乃祥瑞!” 她非常恭敬且一本正经说,“二皇子的帐篷无故着火,现在又有火凤凰飞天,这都预示啊!” “预示什么?” 二皇子被她的解释勾住。 青葵扫了一眼他左右的各位领将。 二皇子让他们退后五十米。 “传言说遇火辉煌,昨夜下官收到密诏的消息,今早就有凤凰现身,不正预示着二皇子此举行动的成功。 下官猜测,那密诏本意就是二皇子继承大统。 不过如今落入了安王世子手中……”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二皇子阴鸷地盯着冷残峰上。 “本王年少时,父皇甚是喜爱,他早就有过授意。 是安王! 安王他一再说本王失德,导致父皇厌弃。 不管那密诏是什么内容,本王坐定了这个江山。” 青葵此番话,让二皇子愈发有了夺密诏的劲。 “若是二皇子能为皇上采到血莲,让皇上圣体安康。 相信皇上也会重新喜爱二皇子的!” “哈哈哈……” 二皇子大笑起来,“青葵,原来你如此天真。” 青葵是母妃最信任的人,他也不隐瞒。 “若是想让父皇好起来,有母妃就足够!不过那血莲本王也势在必得,不会让它落入他人手中!” 青葵一开始还真有些不懂。 但现在听出了其中意思,这么说来,皇上的病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敏贵妃就是再信任她,也从未在她面前透过半点口风。 没想到,让这蠢儿子说漏了嘴。 她一早就知道敏贵妃与二皇子有谋反之心,但没想到这母子俩竟然会毒害皇上。 她胆寒不已。 二皇子因为太过兴奋,忽视了青葵的表情,正好给了青葵重新调整的时间。 “下官在此恭祝二皇子旗开得胜!” 二皇子微眯着眼看向青葵,“等事成,本王定要好好嘉奖你! 不,本王向母妃讨要你! 青葵,你可高兴!” 青葵抬起头微微一笑。 “好,好啊!以后有你在本王身边出谋划策,何愁这江山不稳?” 二皇子边说边走向他的领将们。 “传本王的令,午饭后攻山!不准放过一只苍蝇!” “是!”众领将齐声应下。 “二皇子,”陈炳抱拳报告,“可否让属下打头阵?” 二皇子睨视着他,“陈将军原负责哪里?” 各领将负责不同,陈炳这次运气不好,抽到护送粮草与巡视这方面。 他知道这回是二皇子的关键一战,所以他想露多一些脸,二皇子上位后,他也能封个大将军什么的。 可惜二皇子没有如他的意,“各自做好自己的本分,别宵想些不属于自己的。” 陈炳悻悻地退了下去。他真上倒霉,捡了个最差的差事。 殊不知,他以为的倒霉事或许能留他一命。 可惜他太想得志,最后万劫不复! 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会他气得往伙房方向去。 “还不快点把各营的饭菜送去!” 伙房总管低头哈腰,“陈将军,坐,坐!” 陈炳“哼”的一声。 “点点你们伙房的人数,看对不对,免得混进奸细。” 伙房总管脸色暗淡,“陈将军,一早就点过了,人数刚好。” 陈炳怒道,“点过了再点一遍!”说完他也不离开。 伙房总管见他是真的要查,也不好反逆。 当即冲整个伙房喊道,“听到没?陈将军要点人数。 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 好不容易炖回肉,突然被叫集合,大家只觉得这陈炳是故意找茬。 可大家敢怒不敢言,只得三三两两朝门外走去。 “总管,我锅里炖的肉就出锅了,再烧着怕是会烧焦。” 有个伙头兵胆大地说。 总管阴阳怪气地嗤笑。“没事,烧焦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陈炳听着这两人话,没为马上生气。 而是…… 第586章 下药 他被伙房总管理的话提醒了,突然就不难为他们了。 伙房总管看为他离开的背影,一脸莫名地朝大伙摇了摇手。 “别点了,别点了,这离开饭的时间只有两刻钟了,赶紧抓紧时间炖肉!” 王正与小黄两人互看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刚刚紧张不已,还以为会被揪出去,没想到就这样化解了。 王正觉得有点奇怪,但因为刚好逃过一劫,也就没那么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总管的侄子夏川跑了过来。 他一来,就拉着总管往一边去。 王正现在的活是烧火,添好柴后,倒是有时间观察每个人的动作。 因此夏川叔侄俩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总管一脸笑容,被夏川哄得高高兴兴,端着茶喝了好几杯。 又有夏川不停的帮忙剥着花生,吃着吃着,突然捂着肚子。 王正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从他们的表情也猜出发生了什么。 总管抱着肚子跑开后,夏川站直了身子,往灶台方向走来 好像是无所事事,但每个灶台上都伸头瞅了一下。 “哪个灶台煮的是二皇子与统将们的饭菜?” 他问。 平日夏川因为总管的缘故,也会常常跑到伙房来与大家吹牛打屁。 因此大家也不设防。 有个人指着王正正烧着火的锅。 掌勺的甚至还同他打了个招呼。 “下午就进山了,忙坏了吧!”夏川同掌勺搭起了话。 掌勺擦了擦头上的汗,“夏川小兄弟说得不错,其他锅灶也就三个菜,我每餐却是要弄十几个菜。尤其是今日,这都十三个了。” 他指着身后案上摆放着的大碗,“全在这了,你看可还行!” 夏川忙摇了摇手,“掌勺别笑话我,我能看出什么名堂。” 他边说,边往案几靠近,然后一一望了一眼,露出一副馋坏了的表情。 却只有王正看到他往几个菜上面撒了药。 王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夏川要对付的人,是二皇子身边的统将,甚至是二皇子。 一时他分不清是敌是友。 他一向谨慎,低着头又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 夏川转过身,便只见掌勺地抡着锅铲直冒烟,烧火的烧得眉毛脸上都是灰扑扑的。 他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了陈将军的吩咐。 现在只希望待会不要连累叔叔就好。 伙房总管拉完肚子回来就不见了侄子。 众人告诉他,夏川走了。 他还骂咧着,“臭小子有没有混走两块肉?” 掌勺头也未回地回了一句,“在小的身后转了一会,估摸着不敢动手。” 众人大笑,伙房总管也哈哈笑了。 “反正今天都有肉,不用给他特地留了。” 午饭的时间刚到,各个统将手下的人就来了。 伙头兵每两人一组,帮忙配合去分菜。 王正与小黄好巧不巧分配到了陈炳所管的这个队。 正当两人给士兵们舀完饭菜,就听到一阵打砸声。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想干嘛,马上进山了,怎么都给本王装病!” 二皇子暴怒不已。 中午他让伙房准备二十个菜,正打算与各统将小喝一杯,鼓舞士气。 哪曾想,一个两个一开始好好的,现在却一个个捂着肚子,嚷嚷叫痛。 青葵以为是小丫头的人提前动作了,因此也捂着肚子喊了两声。 整个长桌上,只有二皇子好端端的。 二皇子也不是傻瓜,骂完之后当即叫来随行大夫,给众人看病。 “中毒了!”大夫说出这话,二皇子脸黑青一片。 “可会耽误我们进山?” 随行大夫还是有点本事的,“除了张将军,向将军两位严重一些,其他将军都因吃得少,喝了小的熬的药后,不会有碍。” 二皇子脸色仍不好看。 “不影响进山就好,”他怒视着张、向两位将军。 饿死鬼投胎,吃那么快吃那么多! 他们俩可是他身边最得力的统将啊! 当即,他叫人撤下饭菜,又让人捉来伙房总管与掌勺。 还没问就下令给他们一人二十大板。 打得两人血淋淋地拖了回来,二皇子才问是谁指使他们下药的。 伙房总管年纪大一些,二十板后进气少,出气多。 二皇子地盘问,他一句也回答不了。 下药? 指使? 他根本不知道啊! 掌勺更是冤枉,“二皇子,一定是误会,小的怎么可能给各位的饭菜下毒,这不是嫌命长吗? 如果我要下毒,也不会往自己的菜上放呀! 二皇子明察!” 他哭天抢地,大喊冤枉,让二皇子迟疑了。 “把他们关起来,等这回事成后,本王再回来找这下毒之人。” 伙房总管与掌勺被拖了下去关了起来。 而这边二皇子立马找人替张、向两位将军。 这时陈炳大义凛然再次主动请缨,二皇子便答应了。 把张、向两位将军手底下的兵交给了他。 陈炳不敢得意,小心翼翼地领了命令,眼神瞟到的地方都很低。 “哼!”二皇子长哼一声。 “出师不利啊!”他眼神不善地盯着陈柄,“陈将军可有信心?” 陈炳大声回答,“有!” 二皇子也不是蠢得没边,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又怎么么看不出。 是这陈炳设的计。 但这人的狠劲他喜欢,这会也懒得拆穿罢了! “出发!” 当这声号令下达之后,原本挤满十里地长的士兵,都朝冷残峰上去。 进口外的荆棘经过反复踩踏。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枯黄一遍! 伙头兵与新接管陈柄一职的夏川带的兵押后,等到他们进山,却是已经过去了半天。 王正与小黄彻底惊了! 这二皇子带来这么多兵,神秘军队能是对手吗? 两人神色都有些紧张,因为山上还有他们的家人。 王正到底经历多了,又有杳儿在,他很快又有了信心。 越发想着要把杳儿的吩咐做好。 因为伙房总管被关在了山下,伙头兵里临时推了人上。 那人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没做好,落得跟总管一个下场。 因此做晚饭的时候,他双眼一直盯着,这大大增加了王正下药的难度。 好在,这会他终于有了机会。 第587章 忠奸不分 “二皇子与统领们的饭菜做好了没有?” 来人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卫。 进山本就花了许多时间,等伙头兵们搭好灶台那些,天已经黑了。 今晚的饭菜要晚一些,也是必然的。 可二皇子饿了是大,侍卫不敢马虎,灶台才搭起,烧燃火,他就来催促了。 新上任的伙头兵总管急得满头大汗。 “马,马上。” 当即就调多一个人帮忙先做二皇子的饭菜。 又把一直烧火的王正调去大锅子那边,给士兵们炒菜。 为了避免发生中午那种情况,新总管直勾勾地盯着给二皇子做菜的锅。 突然被调去炒菜,王正心里有种好运来的感觉。 虽然他平日没做过饭菜,但他自信地认为吃过那么多好菜,也瞧过嫂子与岳母做菜,依葫芦画瓢,也不会差。 所以开始有模有样的抡起了锅铲。 反正步骤没错,隔壁几口大锅的动作也一样。 当他把半桶水倒入锅中,趁盖锅盖时,把药倒了一些进去。 这么多士兵他担心一口锅毒不到,于是又与其他几口锅炒菜的人搭起了话。 且是另辟蹊径地搭话。 “都是当兵的,他们只管爬上山就休息,咱们爬上山后,还要搭锅做饭。累死累活,最后吃他们剩下的!” 本是一句抱怨话,很快引起伙火兵的共鸣。 抬水的,劈柴的,烧火的,洗菜切菜炒菜的,纷纷抱怨起来。 小黄也是个人精。 那些毒药王正分了一包给他,也是怕自己万一没找到机会,还有他。 “兄弟,我帮你抬水!” 刚刚这抬水的兄弟就抱怨了,他从做晚饭开始从山泉口子那接了三十多桶水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黄的出现简直是阳光普照大地。 他双手一松,小黄就抱起了桶子,满满腾腾一桶,一滴也没漏。 “小兄弟,多谢了!装那口水缸就是。” 小黄抱去水缸边,把水倒了进去,没有马上下药。 而是转过身,“还没满,我再去打些来!” 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傻崽? 挑水兵心里乐开了花,“不,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兄弟!”小黄大声说,“你坐那锅边帮我看火,我帮你去打水。” “那敢情好!”挑水兵忍不住捶了捶腰,急忙往小黄指的方向去了。 小黄提着两个桶子飞快的打来水,装满水缸后,又看了看其他水缸,又嚷嚷出声,“都还没满,我再提些来。” 那挑水兵垂着头望着灶膛的火,只当没听到。 小黄麻利的又跑了一趟。 这次回来,他把每个水缸里都加了一些下了药的水。 煮饭炒菜这些都要用到水,比直接下到菜里方便多了。 王正暗暗给了他一个赞。 小黄嘻笑地凑到原先挑水兵旁边。“都装满了,我来烧火。” 那挑水兵这会脸红通通的,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 “小兄弟,你力气真大!” 小黄仰脸一笑,像个二傻子一样单纯。 挑水兵脸上的红晕慢慢退下,“要不我们换了活干? 这天气越发的热,烧着火烤得皮都烫。 小兄弟你年轻火气大,再这么烧着对身体也不好。 你看我,皮糙肉厚的,烧火正合适。” 伙房里要数烧火是最轻松的活,小黄着实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不过,正合他意。 于是他憨憨一笑,“好哇!我最喜欢水了,山泉水又凉快又甜,我打水的时候还能洗个澡。” 还装出一副自己说太多,生怕对方后悔的样子。 “小兄弟,你大哥我就成全你!” 小黄感激不尽,连连唤了几句,“大哥你真好!” “大哥,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家人!” 王正趁着众人听小黄耍戏的工夫,给已经出锅了的饭菜里都撒上了一些药。 终于完成了这晚的任务。 等到所有士兵吃上饭,月亮都挂得老高了。 次日,天蒙蒙亮,统将们就吩咐众兵出发。 陈炳管着两个大营。 等士兵到齐,他气得脸青脖子粗。比预期的时间慢了半个时辰也罢了,个个还无精打采。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张、向两位将军。新接手了他们的兵,这些兵故意不服管教。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马上出发。” 士兵们软绵绵的,听到早饭都没吃就要出发,心里也产生了不少怨气。 “陈将军,咱们连早饭都没吃,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有个胆大的士兵领队小心地说。 陈炳猜测对了一半,这些兵是有些不服他,但如果身体不发软,也不会冒险说这话。 毕竟还要有他手底讨生活,多少会忍着点。 可原本大家没有力气,都怀疑是昨晚的油水不够,这会早饭也不给吃,士兵们哪能乐意。 “你叫什么?”陈炳不给小领队半点面子,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杀鸡儆猴。 那小领队梗着脖子,“属下柳钉!” “好!很好!” 陈柄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攻击,心里越发不快。 “来人,柳钉违背军令,拖下去打五十棍!” 五十军棍这是直接要人命啊! 柳钉顿感自己死期已到,可他也是个脾气倔的,不求饶服软,反而破口大骂。 “陈柄,你不得好死! 你怕别人不服你,拿我开刀。 我是向将军的人,你个阴人害得向将军不能出兵,你会遭报应的!” 柳钉越骂越大声,“你连早饭都不让我们吃,我们哪里有力气爬山,又哪里有力气杀敌! 你只顾自己邀功,没人会服你的!” 陈炳不管,且让人把柳钉拖到了一边,压在长凳上,军棍也打了下来。 “你不得好死!”柳钉一边挨棍子,一边骂。见陈柄没有叫停的意思,只得换人骂了起来。 “二皇子,枉你聪明一世,却忠奸不分。 我们辛辛苦苦替你打江山,你却让这样的暴将带领我们! 他分明是不愿你好,故意打击士气啊! 二皇子,你看不到吗?” 军棍“啪啪啪”落下的声音尤其响亮,因为陈柄已经亲自动起了手。 就在柳钉要昏厥过去之时。 一个俏厉的声音响起。 “陈将军,二皇子让你过去!” 青葵的出现让陈柄眉头一皱,他扔掉手中的军棍,抬目阴鸷地看着青葵。 青葵并不惧他,迎上他的目光,且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陈柄这人,平日不仅看不起脸白软弱的男人,更不喜一个女人插手男人们的事。 他内心觉得青葵会让二皇子重视,是因为她在床上花了功夫。 青葵那不屑的目光,让他胸口腾起熊熊烈火。 “陈将军,二皇上传你过去!”青葵再次言明来意。 第588章 布置战场 陈炳怒目从青葵身上扫过,这才擦了擦手。 等到二皇子跟前,才发现不止是他一个,其他的几位将军早到了。 青葵从他边上径直越过,走到二皇子旁边。微弯着身子,低头凑到耳边,小声地说话。 陈柄隔得有点儿距离,听不到她说什么。 但自动地认为,这女人是在告他的状。 “二皇子,属下惩治柳钉,实属他太过放肆,不把军令当回事。若都同他一样,属下还怎么管理其他士兵……” “陈炳,你说什么!” 青葵早在陈炳说话的时候,离开了二皇子的耳边,规矩地站在后侧。 “属,属下,”陈柄又看到青葵嘴角的讥笑,一时结巴起来。 “处治属下这种小事就不用汇报了!” 二皇子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传你来是想问问你那两个营的士兵可有双腿发软提不起精神的情况?” 陈柄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将军,见他们个个表情凝重,应该是士兵们都遭了同一个原因。 赶忙回答道,“属下营中的士兵的确提不起精神,浑身无力。” “大夫怎么说?” 二皇子偏过头问起了青葵。 “大夫还在各营中抽查,还没消息。”青葵走到中间,“下官去催问先。” 正当青葵掀起帐篷的帘子。 随军大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到中间,“二皇子,属下抽检了十名士兵,没发现他们身上有中毒的痕迹。” “不是中毒?”众统领齐声问出口。 主位上的二皇子紧蹙着眉头,“不是中毒,那是什么?” 大夫摇了摇头,“属下怕自己医术不精,便邀了其他三名大夫前去,他们给出的答案同属下一样。” 怕二皇子不信,他说,“属下来得晚,也是怕有纰漏,所以又带人去了伙房处,检查了一应食物,没发现不妥。” 二皇子让其起来,“既然不是中毒,那是什么原因?” 随军大夫说不出理所然,便垂着头。 “哼,我看是他们懒筋发作。平日你们操练少了! 昨日才爬了半日,速度又不快,竟一个个给我阳奉阴违。” 二皇子到底忍不住,大怒。 这话骂到了陈柄的心坎上,他附和着,“二皇子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回去让他们马上出发。” 其他将军中,有一个却说。 “会不会是咱们的油水不够,这冷残峰陡又峭,昨日下午也行进了三十里。 白日中午那餐炖了肉吃,士兵突击可是个个精神抖擞。 而昨晚饭菜晚了还不说,确实都是些汤汤水水。” “依你的意思?” 二皇子对这个将军也是比较信任的。 “下官斗胆,如今已经进山,最重要的是打击逆贼。还是得让士兵们吃好吃饱才有精神杀敌。” 二皇子心里也有了思量。可上回高长胜的兵押送的粮草凭空消失,那中间有一半是他们士兵的,只怪当初高长胜为表诚意,说多带一倍粮草来,且让他放心。 “二皇子,”青葵说,“只要咱们十日之内把逆贼拿下,就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青葵的话提醒了二皇子。 除掉高长胜带来的粮草,他们本身也备了,若是能尽快解决安王世子和他的人。 就不用担心了。 事实上,他是有信心的。 安王世子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就算神秘军队助他,也不可能倾其所有。 “传本王的令,今早也炖肉。这几日餐餐都必须有肉! 几位将军,且务必十日之内把逆贼灭了!” 众将军一同道,“是!” 陈炳撇了下嘴,到底没有作声了。 他总觉得有些怪,但说不清哪里不对。 众将军退下,二皇子叫住了陈柄。 “陈将军,本王知道你忠心耿耿,本王对你也甚是抱有期待。 今日你打那小领队的事,虽说是为了振士气,可到底让本王落了口舌。” 陈柄慌忙跪在地上,亏得他以为二皇子是支持他的,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 “属下回去就杀了他!” 二皇子扬了扬手,“去吧!” 陈柄迷糊不已,浑浑噩噩退出二皇子帐篷,都不懂二皇子到底是夸他还是贬他。 “陈将军!” 青葵追上他。 陈柄才从思虑中惊醒。 “何事?”他连个称呼都不屑给。 青葵不以为意,“陈将军是不是不懂二皇子的意思?” 陈柄肃眉,脸凶恶极了! 青葵只当没看到,一副好意道,“二皇子是觉得只有您才能给他打头阵。甚是欣赏你! 眼下几位将军,妇人之仁,每日只会提些无理要求。 二皇子也很为难,眼下需要他们所以不能得罪,才会一再应他们的要求。” 陈柄盯着青葵,像是要看穿她是不是说谎。 好在青葵在敏贵妃身边多年,早就练得不喜于色,又岂会被陈柄看穿? “陈将军,为了众将军中间的和谐,二皇子他才会委屈您,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陈炳没发现什么,收回目光道,“你去回二皇子,属下誓死效忠!” 青葵露出一笑,飞快地转身进了帐篷。 陈炳大摇大摆回营。 因为二皇子的新令,伙火兵处忙得天昏地暗。 除去本来做好的稀粥,馒头,窝窝头。这会每口锅里炖着肉了。 陈柄回到营内,马上有人报告柳钉熬不过,已经死了! 他半点也不内疚。 对众士兵说,“你们不要怪本将心狠,柳钉这是自作自受。 且,本将已为你们争取了吃肉的机会。” “什么?”众士兵也惊呼。 陈柄面无情道,“吃完肉出发!” 越这样,士兵们就越觉得陈将军是个面硬心软的人。 至于死了的柳钉,确实有些口无遮拦。 他们根本就不记得,柳钉一开始的反抗也是为了他们。 都是有了肉吃忘了娘! 士兵们吃了热腾腾的早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许是炖肉作祟,大家觉得这会比早上起来好多了。 于是纷纷踏起了步伐,走向“深渊”。 而就在距离他们五十里外的地方,李杳正与黄脸及二百精兵布置着战场。 第589章 攻其心,攻其最在乎的东西 且说昨晚李杳与黑脸偷偷回了新村,没有惊动他人。 当他们钻进小九养病的帐篷中,到底把李寄泽吓得心猛跳了几下。 一张脸还有些发热。 “怎么回了?”冷静下来,他探出头到帐篷外看了看,确定一切正常后才回到帐篷内。 “王叔叔与小黄叔人呢?” 李杳顾不得说话,一连倒了三杯茶往口里灌。 一直躺在床上的小九也穿好鞋子走了过来。 “他们混入了二皇子军中,没有这么快回来。” 黑脸解释了一句。 两人从凤凰背上下来,脸都吹干了。李杳这会喝了热茶,整个人才从懵圈状态中醒来。 “我们回来是有急事!二皇子的人已经进山了。” “这么快!”小九有些意外,他知道杳儿本事,但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本事。 “快!比我预料的是快了一点,所以现在轮到你出马了!” 李杳对小九说,“神秘军队的兵需要尽快过来埋伏。” 黑脸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他和姑奶奶还是早上吃了馒头的,到现在还没进一口食。 平日李杳肯定会照顾到吃饭的问题,可先前在凤凰背上不好出手,下了凤凰背,又马不停蹄回来。因为心急,所以忘记了。 李杳摸了下肚子,转手伸进兜里,掏出两个馒头,扔给黑脸一个。 “大哥,拿笔墨来。” 她刚把馒头往口里塞,小九就伸手挡在她嘴前。 “冷了!事情等会再说,先弄口热乎的吃。” 李寄泽没有小九速度快,但关键还得他出面才能弄到热乎的。 于是他起身,“等等!” 李杳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等个屁。 可大哥已经起身,她就收拢了嘴。 小九拿来纸笔。 趁这工夫,李杳开始作图。 下山的时候观察了地形,毕竟也是往返几次的人了,又在凤凰背上观察了一遍,所以这会她正是要把地形给画上。 当看了那毛笔,李杳不由得瘪嘴咬唇。 于是她弃了! 从布包里拿出一套简单的十二色蜡笔。 开始画画涂涂。 等李寄泽端着两海碗面条过来的时候,李杳的图还没画完。 “大哥,只要添色了你帮我添上。” 李寄泽看着没作完的图,拿着蜡笔继续。 小九看着图,眼里划过一抹惊喜。 李杳吃不完一大海碗面条,便又分了一半给黑脸,喜得黑脸吃得心满意足。 两人擦了嘴,才围到一起开始看图。 “这就是到我们这里止,冷残峰侧面图。” 四人各站一方。 盯着画面。 “若是要打,这处最合适!”小九指了一处凹地。 也不全凹了进去,那处地方,向上的这面自不必说,高耸峭拔。 一面是树林,但这林子地势稍高,树林对面不远又有半壁悬崖。 这三面便形成了一个窝,他们上山的时候因为此处太难走,便是绕了路的。 李杳正是这么觉得,所以这处她画得尤其仔细。 “如果要把二皇子的人引到这,有点为难!”李寄泽指着稍下一点的位置。 “这处全是陡峭的石头,时而高,时而低,要让他们走这,就难倒了大半。” “如果不是非得到这凹处,我想他们会选其他路。” 李杳笑了起来。 她大哥说的最是关键。 确实,如果到凹处的诱惑不大,以二皇子贪生怕死的性格绝对不会冒险。 但贪生性死也有冒进的时候。 “所以饵要放进去啊!”李杳把目光投向小九。 小九嘴角勾了起来,“明白!他的目标是我,所以饵也是我。” 李杳仍笑,“我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已不是那个最大的饵了!” 不止小九不解,李寄泽与黑脸也疑惑。 李杳并不卖关子,侃侃而言,“二皇子会急着进山,是他以为你手中有皇上的密诏。 而那密诏上明确写明了继承大统的人。” 二脸震惊,黑脸好一点,他真的习惯了姑奶奶的想一出是一出。 不等他们震惊完,李杳继续说: “除了这个,还有就是,我让人放出消息,这冷残峰上有血莲,而血莲入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而你之所以到这冷残峰上,正是为皇上采药。” 小九不由得抿了下唇, “他不想皇上醒来,势必要阻止我采血莲。还有那密诏,若是那上面写明他继承大统,便称了他的意。就算不是,他也会想方设法夺取。 杳儿,你真聪明! 之前我为了引他进山,试过多种方法,但都没有成功。” 李杳弯了弯唇,“有时候点子要创新一点。比如攻其心,攻其最在乎的东西。” 她毫不谦虚道,“你们读少了书!” 一脸二脸都自惭形秽。 李杳又指着那峭石处,“大哥说的这里的难处,正好可以分散他们的兵力。” 李寄泽拍了下额头,“大哥愚钝,还得你点明才明白。” “所以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杳急促地指着图,“这里,这里,这里,这几处可伏兵。多余的藏着树林里!” 她快速收好图扔进包里,实则是扔进空间里,用意念复制了几份。 没一会儿又拿了出来,扔给小九。 “现在你们俩赶紧安排去!” 小九抓着图,露出惭愧之意。 “好了,快去!坐凤凰去!黑脸知道凤凰在哪!” 她推了小九一下。 小九反手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杳儿,害你这么辛苦,原本我……” 李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他的手背上。 “你说得没错,我太辛苦了,所以事成之后,他们的粮草得分我一半。之前那两个要求太便宜你了!” 小九满口答应,“到时候我给你运到云府!” 本只是一个借口,李杳只是不想他觉得亏欠,所以没有拒绝。 只加说了一句,“让黄脸和他的人在那等我,我得去偷偷看下我娘,随后就到。” 黑脸与小九准备离开。 李寄泽先去伸出头探情况。 “爹~” 小九与黑脸脚停滞。 “爹,武伯伯,黄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李寄泽大声地问,便是让黑脸与李杳找地方躲。 “大哥,让爹他们进来吧!” 第590章 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们进来后,看了一眼李杳,又看了一眼本该病着的小九。 “爹,你们听我解释。”李杳说。 李阅炎扬了下手,“我们知道!” 是的,爹他们应该早就发觉了,这是李杳不想再瞒他们的原因。 小九开口道,“阅炎叔,村长,黄爷爷,是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要怪就怪我!” “没人怪你们!”李阅炎认真严肃地说,“我们来,是想看看我们能做什么?” 杳儿说要去找覃大夫,他也就发觉了。 自己的女儿,他怎会不了解? 不止他,黄叔也有所警觉。 “爹,并非不让你们帮忙,而是咱们新村同样要守住。”李杳走到他们跟前。 “山下二皇子的人,我们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朱武咳了一声,“杳儿,小九,咱们村有危险吗?” 危险! 新村这一路来,又有哪一回没有危险的。 李杳现在最怕的是别人钻空子。 “武伯伯,村里那祝家兄弟,得看着点。现在小九病情一事还得瞒着。” “他们兄弟?”朱武黑眸里露出疑惑。 “瞧着那祝二,至于祝大也得看着点。” 黄叔若有所思,“难怪最近,他一直在附近转悠,原来他有问题!” 众人一同看向黄叔。 现在村兵由他负责,巡视这块每日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 “所以,你们不能离开新村!这祝二在小九回来的那天反应太过关心,我担心他已经被人收买了。” 黄叔点头,“村兵训练有序,到底能挡些事。杳儿是怕有人趁我们不在,对新村下黑手?” 也差不多吧! 也许那人是冲小九来的,但新村与小九关系匪浅,新村必然被波及。 想到这,李杳觉得有必要赶紧去准备,等下面准备妥当,她还得带黄脸赶回这里。 “爹,武伯伯,黄爷爷,小九那里有神秘军队护着,不会有大问题。 所以你们守好新村才是最要紧的!” 李杳转身,催促小九与黑脸,“你们俩快走,明日中午在那凹处碰面。” 墨黑如玉的眼眸坚定地扫了一圈,“各位,小九感谢大家的眷顾,这关过了,小九定回来郑重向你们道谢。” 他拱了下手,与黑脸飞快地走出了帐篷。 “杳儿,你要小心!”李阅炎再不忍,也没有拖女儿的后腿, “你娘那里你就别去了,省得她担心。” 李杳倏地红了眼,清了清嗓子,“爹,你们也是。” 李杳小跑跑到门口,掀起帘子回头望了望,再次钻进了黑夜里。 帐篷里,几个大人相视无语。 许久,李寄泽拿出妹妹偷偷塞给他的地图。 细细给他们说了一遍,三人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些暖意。 “这么看,倒是我们多余担心了!”黄叔先开口。 朱武摸了巴脸颊,“我们把村子守好不让杳儿担心才叫帮到她。” “杳儿既然提到祝二,这两天我盯着他。”李阅炎说。 “爹,与其盯他,不如直接守着他。” 李寄泽勾了勾嘴角,“让他没办法递消息出去。拖他几天,只要小九那头的事情解决,咱们就能对付他和他背后的人了。” “这主意不错。”黄叔说,“村兵每日都要训练,我多分几组出来就是。 他祝二走哪我们跑哪!” “那他会不会起疑?”朱武有些担心。 “那害怕的该是他!”李寄泽抬了抬眸。 这会已到子时,三人怀着心思从帐篷里走出。 “这帐篷得让人守着,省得打扰小九养伤,覃大夫没回之前,还是别让外人进去看了。” 黄叔唉声叹气地说了一句。 李阅炎也是一脸悲伤,“都怪我,不让小九离开就好了! 每回他出去一趟就会带病回来。 不巧覃大夫又不在,这回怕是……” “别难过了,人各有命!”朱武安慰着,眼睛瞟到不远处一团黑影。 当即冲了过去,把人揪了出来。 “祝二,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朱武抓着他的衣领拖了过来。 “哎哎,哎哟,村长,我路过!” 朱武松开手,祝二就掉在了地上。 “路过?”朱武双眼盯着他,李阅炎与黄叔也是虎视眈眈。 祝二心虚不已,麻着胆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是来看姜晴在不在?” “看她?”朱武差点扬起了手。 这家伙知道他们不信,竟然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不安好心,拖人家姑娘下水。 “村,村长,我看她日日守着小九的帐篷外,就想过来关心关心。 你知道的,我还没成亲……” 朱武眉头皱得老高,本想怒骂他一顿,被身后的黄叔拉了拉衣裳。 “你这样与那龙二有什么区别!”朱武忍着脾气。 “祝二,从现在起你离人家姑娘远点,若真有心,让你大哥大嫂到我面前说话。” 李阅炎也忍不住说道,“姜晴虽然与她的家人没有来往,但她现在也有长辈。覃大夫既然教她医理,便是他的老师,师父。让你大哥大嫂找覃大夫说事!” 祝二悻悻然,“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偷偷看一眼罢了!” 他又拍了拍衣裳,“人也没瞧到,还被你们当成贼!哼,回去了!” 祝二大摇大摆离开。 三双眼睛冒着怒火。 “这家伙果然让杳儿猜到了不安好心。”朱武骂了一句。 “看来他的目标是小九,咱们真的盯紧点。”李阅炎长长地吐了口气。 “明渊动荡,都是这些人造成的。安王满门被灭,独留下小九一人,他们还不放过!” 想了想,他对朱武与黄叔说,“今晚我守那帐篷去,我还是不放心这瘪三。” 这边的小插曲,李杳自是不知道。 这会她同黄脸已经碰上面了。 拿出地图铺在地上,两人就着月光分析。 今夜的月光微弱,好在一个视力好,一个做暗卫多年,还是能看清楚的。 “我们要赶在神秘军队到之前,埋下武器。” 李杳直言不讳,“至于为什么,相信你也应该明白。” 黄脸垂下了眼眸,冷声道,“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 李杳很想一拳砸他脸上,但武力她拼不过,遂放弃,改用言语攻击。 第591章 武器 “贼船不是每个人能上的。这船是你主子要开的,而且要付出代价的!” 李杳白了他一眼,收起地图,最后想了想扔给黄脸。 “我没工夫同你磨蹭,给你两个时辰,到我标注的地方。” 凤凰被小九和黑脸骑走了,李杳跑到一边放出了绿尾黑鸟。 也多亏了她养的鸟多。 她爬到绿尾黑鸟背上,起飞后才冲仰头望着她的黄脸吼道。 “你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黄脸收回目光,立刻把二百精兵召了出来,往凹地出发。 那处离这里虽然只有百里不到的距离,但这是冷残峰啊! 饶是他们训练有序,又多精壮,两个时辰怕是很难到达。 不想她看扁,黄脸与二百精兵一刻也不敢耽误。 因为绿尾第一次带人,多少有点飘乎。 李杳初它晃得七荤八素。 等到达目的地,她趴在软绵绵的草地上,还感觉在腾云驾雾。 “咻咻咻……” “咻个屁!”李杳擦了擦嘴,瞪着绿尾。 “咻~” 绿尾也很委屈呀,它这是第一次,已经很努力的飞了。 看着它一副鹌鹑的样子,李杳瘪了下嘴,双手撑地爬坐起来。 掏出几个士力架,一人一鸟分食。 “诶,你娘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绿尾“咻咻咻”直叫。 李杳一把抓住它的嘴,“你想也别想!” 哼,让你去找,别你们娘几个全跑了。 这若是空间,她一句话就能让它们不动弹。可这出这空间,完全是看人与鸟之间的信任了。 “你还是回空间待着!”李杳把绿尾收进空间。 把绿尾收进空间,她也跟了进去。 趁黄脸还没到,她得先把武器选出来。 她走进武器仓库。 地雷、炸弹各准备了两百个。 机关枪操作简单准备了一百把,子弹一万发。 大炮准备了一个,这东西威力太大,一个就足够把敌人吓破胆。 至于其他的更厉害的,她觉得对付二皇子的人根本用不着。 又转去刀剑区,把原先在兵工厂收回来的,弄了几百把出来。 准备好这些武器,她还没有满意。 又找了一些绳索,一些汽油,以及一大堆碎布出来。 毒药粉也准备了一些。 等清理好这些东西,她便出了空间。 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离与黄脸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 她四处看了看,往那峭壁走去。 就没有一块平地,李杳边走边骂,要她命了! 好不容易到了峭壁底下,李杳沿着边边走了几百米,找了一块石头遮挡到的地方。 把准备好的武器拿了出来。 地雷炸弹那些还好,木箱装着,码好后也没占多少地方。 就是那大炮醒目得很,又重又大,李杳想了想又收进了空间,去找适合它的位置。 于是她又折返回来,走到那堆峭石处。 这里正是关键的地方,李杳不敢马虎,找了个两块巨石中间的位置,把大炮架好,火药弹就塞在它旁边。 然后铺上一块与绿色的布,是那做吉利服的原料布。 仔细看,还以为这处的草长得格外的茂盛。 想到这,李杳拍了下额头。 又进了空间,挑挑捡捡找了五十多套吉利服,让空间自动改良了一套小的,穿在身上。 出了空间,把那堆吉利服扔到大炮旁边。 然后躺在上面等待黄脸他们的到来。 黄脸带着二百精兵到那峭石处时,天已经亮了。 比李杳预期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二百精兵松了口气。 “黄脸,那小丫头可把咱们兄弟累惨了!终于到了!” 黄脸可不像说话的人那么大意。 他目光如鹰,锐利地扫巡一圈。 “嘻嘻嘻……” 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李杳向他们靠近。 众人看着一棵移动的小树,面面相觑。 “你们迟到了!” 李杳移到黄脸旁边,朝他那瞪出的眼珠子勾了下唇。 “我这身衣裳怎么样?” 黄脸木讷地点了下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 李杳扬了下手,“你觉得好就行!”她往大炮那里走去。 黄脸眨了眨眼,跟上。 “虽然你们迟到了,但要不要休息一会?” 李杳停在那堆吉利服旁边。 黄脸弯身,抓起一把“草”,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赶这点路不算什么!” 意思是不用喽? 李杳瞧着他不像硬撑的样子,不由得佩服起这些精兵来。 不愧是精兵,这般曲折,还能神采奕奕。 “我们训练就是在山中,有时候一天要跑八个时辰。”黄脸解释了一句。 李杳努了下嘴,指着那吉利服说,“只有五十多套,你来分配。” 黄脸点头,李杳没再多说,而是掀开了绿布。 “这是?” 饶是黄脸再冷静,也在看到这大铁东西后,嘴唇抖动起来。 “大炮!” “大炮做什么用的?”黄脸问。 李杳只得给他细细解释了一遍,又教了他使用方法。 再三嘱咐了注意事项。 当她看到黄脸点头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了。 “咕噜咕噜”灌了半壶水,才感觉舒坦了一些。 “还有那边,你跟我来!” 李杳带着黄脸到了她藏武器的地方。 黄脸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次又一次,他迫使自己冷静,接受。 但这回他再也压不住心底的震撼了。 若是她有野心,这天下又有谁是她的对手? 李杳扫了他一眼,“那地图你都记熟了?” 黄脸被她的问话收回了神。 “记下了!” “那好,这里几箱是地雷。这些是炸弹,机关枪……” 黄脸摊开地图,李杳又同他交待了一番,最后着重讲了那碎布麻绳与汽油的用处。 听后她打了个哈欠。 “去布置吧!我睡会。” 说完也不管黄脸的表情,找了个平整一点的地方,直接躺下。 “别让你的人踩死我了!”李杳闭上眼,话语传到黄脸耳里。 “嗯~”他轻轻应下。 五十里外的地方,这会乱糟糟的。 陈炳拿着鞭子声嘶力竭大喊,“才吃过的肉,你们的腿能不能使点力。” 他的暴力早就让人敢怒不敢言,个个闷着头,往上爬。 可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陈将军,属下实在走不动了!” 第592章 本王现在就传令,让所有统领听你命令行事 “走不动也要走!” 陈柄一鞭子抽了下去,痛得那士兵倒地哇哇叫。 现在不仅是陈柄,其他几位将军也是一样,士兵们拖着疲惫脚步,咬牙走着。 这些不能怪这些将军们,他们也是按二皇子指示做事。 二皇子不知从哪里得到安王世子藏身处的消息,从吃过早饭后,就吩咐了下来。 士兵们的反常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终于到了正午,却没到达二皇子吩咐的地方。 二皇子心急如焚,召来各位统领,让他们无论如何,必须在傍晚时分赶到。 众将军领了命令,心里却打起了怵。 先不说手下的士兵们如今全身无力走不动,就是到了,想让这些士兵拿起武器,怕是很难。 陈炳不像其他将军那么木讷,他是想立功的,所以冒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皇子,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二皇子抬目盯着他,“陈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陈炳说了士兵们的情况,并且一再认为他们是中了毒。 如果不是中毒,这些人不会这样,大夫们找不出原因,只能说他们学艺不精。 其实,其他的人未尝不知。 不过,他们都太了解二皇子的为人,不可能因为手底下的人,而放弃他的目的。 果然,二皇子在听完陈炳的话,当即脸黑成了锅底。 “你说是中了毒,那你说说是中的什么毒? 莫非,陈将军还懂治病不成?” 陈炳哑口无言。 二皇子把他们轰走,独留下青葵。 “你说,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葵摇头,“下官不知!” “不过既然陈将军怀疑,那就让他带着大夫查探一番。省得对二皇子心里产生怨气!” 二皇子皱了下眉,“那你赶紧过去传话,让那老匹夫,趁午饭时间查查。” 青葵去传了旨。 陈炳气得差点碗都砸了。 “好,本将听命就是!” 他忍了下来,“等有消息,我再去禀告二皇子。” 青葵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那陈将军赶紧的啊!” 青葵成功离间了二皇子对陈炳的信任,当陈柄再次要求见二皇子的时候,被拒在了门外。 “陈将军,既然还是没有找到士兵中了毒的证据,就赶紧领他们赶路吧!” 陈柄的拳头都差点捏碎了,转身阔步离开。 “这陈柄火气也太大了一点。”青葵小声抱怨带到了帐篷中。 “这还没立功,若是立了功,那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二皇子听着青葵的话,召她到身边,“这等莽夫,等事情成了,本王第一个不放过他!” 然后又说,“安王世子真的出现在那偏西南十五里外的地方?” 青葵恭敬道,“下官的人的确传了消息是这么说的。 西南方向有一块耸天峭壁,正是那血莲生长的地方。 安王世子出现在哪并不奇怪的。 二皇子若是要抓住人,那凹处还是个绝佳的地方。 只要咱们人包围住那地方,他便是插翅难飞!” “好!好!好!” 二皇子连道好,拉着青葵走出帐篷,一同往西南方向走去。 一路上鞭子抽打声,他只当没听到。 终于在下午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可不等统将们过来禀报,突然就传来爆炸声。 走在最前面的陈柄带的两个营,首当其冲,倒了一片。 陈柄倒在几个士兵底下,爬了出来。 疼痛使他清醒,他仓皇地往下跑,冲到了二皇子跟前。 “二皇子,前面有埋伏,且不知为何地底下埋有响雷。 刚刚那十声爆炸声,炸死了属下数百士兵。” 二皇子胸口“砰砰”直跳,他听到了,也看到了。 不过想着他手中的两万多士兵,死这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青葵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 怒道,“陈将军,你就是这样打仗的吗?遇事不上,临阵退缩?” “不,不是这样的!” 陈柄解释,“属下只是想告诉二皇子实情,好分析怎么上去。 现在,直面上去,无疑是送死!” “送死也要上!”青葵怒不可遏,“陈将军,枉二皇子对你信任,想提你做大将军,没想到你这么经不住考验。” 二皇子满脸失望。 陈柄狠狠地点了点头,“既然硬要上,属下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人海!”陈柄说,“咱们人多势众,只有耗尽对方的武器,才有机会进那凹地。” 青葵与二皇子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狠劲。 “就依你说的办!”二皇子出言,“本王现在就传令,让所有统领听你命令行事。” 陈柄内心狂喜,却不知道二皇子正是需要这种不怕死的人打前阵。 陈柄领着命令离开,先前的畏惧早就不见了。 他让士兵们继续上。 不肯上的直接一刀砍了。 中间有个将军觉得此行就是去送死,不愿支撑。 他也一刀砍下了那将军的头颅。 这么凶残,二皇子却没有出声来阻,所有人都明白,这其实就是二皇子的意思。 上也是死,退也是死。 若是一拥而上,说不定成功的机会。 一时间被迫的,与那少数自愿的,都往上冲。 他们脚下埋着的地雷,炸了一次又一次。 哭叫声,爆炸声,烧焦的噼啪声,一直延续到了晚上才停。 当一堆堆死尸落在沆沆洼洼的地里,活着的士兵多少有些心惊胆颤。 原本的将军们这会正听陈柄的训斥,等陈柄训斥完,几位将军拖着脚离开。 “哼!” 陈柄的长哼声在这寂静的晚上格外刺耳。 “他真的太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了!” 王正抱着个铁锅罩着身前,同伙头兵抱怨。 “是啊!”小黄怯怯地说,“就是真的抓叛贼,也不应该主动去送死啊!” “哼,这个陈柄只想立功,本人当兵二十多年,头一次见一言堂的将军!” 有些兵开始抱怨。 “对,他就是想在二皇子面前立功……” 挑起众人心中的火,王正把锅小心的架上,“咱们还是做饭吧,活着的人还要吃!” “做个屁!”不知谁骂了一句。 “我去找水!”小黄哆嗦着站了起来。 第593章 伤到王叔了,杳儿恨你一辈子! 王正也嘟囔着,“那我也去找水。” 一众伙头兵哪有心情管其他人,王正与小黄各抱着一个大木桶就溜了。 两人刚溜没多久,夏川就来传消息,明早便是伙头兵也得上战场。 气得伙头兵们锅铲都扔了。 夏川也没办法,只得用军令威胁,“难道你们想做逃兵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说,还真让不少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是夜。 明月如镜,光辉给大山披上了一件朦胧的衣裳。 王正与小黄成功地溜了出来,这会两人躲进了西面的树林中,找了条沟壑跳了进去。 其实从他们一进树林,就被人盯上了。 “那两人身手不错,二皇子那边还有这样的能人? 看样子,是知道跟着二皇子也是送死,因此逃了!” 闵将军肃目冷脸,伸长手。 绿脸递上一把半丈宽的大弓。 “哼,汪老,这逃兵可不兴夸!” 闵将军拉长弓,箭头直指正窝在沟壑里的王正的后背。 许是感觉到了寒意,王正转过了身子。 这时闵将军的弓也拉满,利箭穿透空气,蓄势冲去。 刚与黑脸交待完事情的小九待看到箭羽飞去的方向,顿时大骇! “自己人!” 闵将军飞了出去,可再快也没有箭快。 眼见箭就要射到王正胸口。 另一支箭从另一个方向射来,打中之前的箭,而它继续穿透空气而过,直中树干,钉在上面。 王正与小黄一同傻眼,木着一动不动。 “王叔!” 李寄风跳了出来,奔到王正跟前,然后转过身,一双豹眼冷冽地盯着罪魁祸首。 “寄风!”小九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闵将军与汪老。 “哼!”李寄风冷冷地看着他,怒不可遏,“你有没有搞错!伤到王叔了,杳儿恨你一辈子!” 王正慢慢站了起来,拉了下李寄风,“我没事!小九也没料到我会在此,何况我穿着士兵服。” 虽是如此,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刚刚要不是寄风,他怕是已经跟阎王报到去了。 “对不起!”小九满是歉意。 “没事!我都说没事了!” 王正瞟到小九身后的人,不想寄风与小九闹僵,又拉了把偏头冷脸的他。 “哼!” 李寄风走到大树前,扯下他的箭,又慢慢走过来。 要不是小九道歉及时,他绝对会好好与他们计较一番。 “哈哈,小兄弟箭术不错!” 闵将军豪放笑道,“年纪轻轻,能射出这么有力的箭,实属难得。” 李寄风把箭羽插进背后,横了他一眼。 “公子,这些是?”汪老趁机打圆场。 小九忙介绍道,“汪老,闵将军,他们是我在新村的家人。” 他走到王正身边,“这位是我的义父!” 义父! 汪老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闵将军却很震惊。 王正心里流过一丝温暖,这是第一次小九正面承认他。 虽然之前他不是那么在乎,但能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 “这是小黄叔,黄斌将军的二儿子!” “这是李寄风,是杳儿的兄长,也是我的兄长。” 小九又给他们三人介绍了闵将军与汪老。 几人寒暄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解除误会,王正抓着李寄风就问,“你怎么在这?” 李寄风瞟了一眼小九。 眼尾上扬,“我跟着一群脸怪来的!” 他也不隐瞒,“我也不是特地跟他们的,主要我是怕杳儿有危险,而杳儿与那张黄豹脸有接触,我跟着他们准没错!” 小九微呼了口气,“你竟然跟了一夜?” 李寄风冷笑,“很难吗?” 知道他的脾气,小九也不与他计较。 “我带你们去杳儿那!” 昨日下午他们就与杳儿和黄脸接应上了。这会正是在树林里指挥作战方法。 恰好也准备好了,正准备回去。 一行人往他们的“作战中心”去。 几经转弯,一行人到了树林与峭壁的相接处。 几顶帐篷挨着峭壁。 这会李杳正在呼呼大睡,小九先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李杳就跑了出来。 “干爹,小黄叔,你们回来了!” 没想到寄风哥会在,李杳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袖,“你疯了!你怎么跑来了!” 李寄风顿感脸热,“我不想姑姑担心,过来看着你!” 这解释也算解释得通。 李杳拉着他往帐篷里去,又招呼其他人进来。 “你看你鞋子都开口了!” 李杳一边抱怨一边找出一双鞋子扔给他,“换上!” 待李寄风换好鞋子,李杳才关心起干爹和小黄叔。 “干爹,我本打算睡醒就去接应你们的。” 王正嘿嘿一笑,“我们昨晚就溜了,不过到你说的那沟壑花了我们不少时间。” 他没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本就是误会,实在不必多说。 “我们再不溜,待会怕是得上战场了!” 小黄也笑了起来,“昨天傍晚那爆炸声,把那二皇子的兵与将吓得胆都破了!我们逃跑的时候,还听到上面的人让那些伙头兵也参战。” 王正点头,“那陈柄像是疯了一样!” 他目光扫到小九身上,又扫了扫刚认识的两人。 “陈柄为了立功,已经红了眼。根本不把底下的兵当人看。” 他在伙房待了几天,觉得里面还是有好人。 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 “干爹,你和小黄叔也辛苦了,先去隔壁帐篷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 李杳不想干爹他们再参与进来,因为打仗还是有风险的,于是打断了他的话。 王正立马明白了闺女的意思,便站了起来,“等你忙完,来叫我同你小黄叔!” 他又瞥了一眼李寄风,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只得作罢! 李杳也知道李寄风的脾气,让他走,比登天还难,只得任他留下。 汪老让人把王正与小黄领去隔壁,帐篷里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昨天几人碰到面的时候,汪老和闵将军没想到公子口中的助力会是一个小小的姑娘。 但他们到底经历多了,并没有表现出讶异。相反待李杳如同大人一样尊敬。 这点让李杳对他们的印象也不错。 “看来,他们马上就要全面进攻了!” 汪老摸了摸白须,“急功近利,这陈柄最该杀!” 第594章 如若不是欧阳家主派你及时赶来,本王当真中了她的圈套 “二皇子一直把我当叛军处理,除了他信任的将军,大概底下的士兵都不了解情况。 可惜的是,那些士兵到死也不知道,他们的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九脸露惋惜与悲痛。 “公子,这都是命!”汪老适时安慰了一句。 小九微微点头,那抹子伤痛也消失殆尽。 “总归成了别人手上的刀,是的为此付出代价!” 天已大亮,李杳睡意全无。 一声长“吁”声响起后,原本还守着的闵将军冲了出去。 小九蹙眉,满脸严肃。 “他们来了!” 李杳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穿上鞋,“我们去看!” 小九压了下她的肩,“你已经帮的够多的了,剩下的由我来!” 李杳微仰着头,“你确定?” 小九点头,“你信我,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会好手好脚回来的。” 他偏头冲李寄风说道,“你守着她!” 到底要面对的是血雨腥风。 他有了把握,有了信心,便再也不想让杳儿跟着冒险了。 李杳努了下嘴,推开小九的手,把鞋子踢掉,重新回到床上。 “不让去拉倒,我正好没睡够!” 李寄风点了下头,小九往门口走去,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 等帐篷附近一片安宁。 李杳先睁开了一只眼,后又睁开另一只。 “你想干嘛?”李寄风的头立马出现在她眼睛里。 李杳腾地坐了起来,再次把鞋穿上。 “他不让帮忙了,可我还有事情要做!” 李寄风伸开双手拦着,“要做什么?我去做!” 李杳哼哼道,“寄风哥,要不你就跟我去,要不你就留下!” 小九这里既然他有信心搞定,那她正好去接应青葵。 她这人最讲信用,说话算话。 李寄风最终妥协,跟在李杳旁边,两人往树林去。 既然答应要给青葵一条生路,一个新的身份,她就必须得做到。 眼下,青葵也应该想办法逃了! 李杳猜得没错,青葵是想逃,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只因,二皇子像个变态一样,寸步不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心。 总之,青葵不能离开他半步。 “二皇子,下官想如厕!”青葵脸一红,垂着头。 二皇子把撑着头的手挪开。 “青葵,那屏风后有马桶!” 青葵的脸红透了,眉头一皱,“二皇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二皇子瞬间冷脸,“本王是为你着想,你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了吗?若是不小心你走错了什么路,被人抓了去。岂不是让本王担心?” “不,不用了!”青葵忍着心里地焦急,从今早天还没亮二皇子把她宣过来,她就再也找不到机会出去了。 她很害怕,怕二皇子知道了什么,也怕她再不逃,对面也打过来了。 她做这么多,就是想活着!不想就这么死了。 “青葵,本王发现你很紧张,不会是以为本王会输吧?” 他这么问,让青葵心里越发忐忑,面上还要保持镇定,“二皇子不会输!我们这么多人,对付几千个逆贼而已!” “青葵当真对本王这么有信心?”二皇子阴森地笑了起来。 青葵抿着唇,“当然!难道二皇子不信我?” 二皇子突然起身,猛地冲到青葵跟前,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真当本王是个蠢的?” 他满脸阴鸷,“本王被你耍的团团转,到这会你还敢撒谎!” 青葵抓着他的手腕使劲拍打,头努力地摇着。 二皇子狠狠地把她甩在地上。 “来人,来人,把小菊小红拖进来!” 很快小菊小红就被带了进来。 “你们说,把你们知道的说给她听。从来没有人敢骗本王!本王那么信任你,你却满口假话。 你说,为什么骗本王?” 青葵摸着自己的脖子,“下官没有,下官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安王世子就在那前面,他手上确实有密诏,那峭壁上确实长有血莲。 下官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又怎会害您?” 小菊小红跪在地上。 “二皇子,青葵姑姑确实见过外人,有一回她的帐篷里出现了几个身影,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小菊指认道。 小红也附和,“是的,是我和小菊一起看到的,那两人应该是伙房里的。 除了那两男人,还有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约摸十岁的样子。” 青葵心里咯噔一声。 那晚还真被她们发现了,她看向小红小菊。 这两人跟过来的时候胆小怕事,几次被那些兵痞欺负,只有她替她们出头。 只因都是女人。 可如今她帮了无数次的人却私底下告她的密。 心里的酸楚,压都压不下。 “哈哈,你们看到了人?伙头兵去我帐篷很奇怪吗? 我好歹也有官职在身,让他们给我做些好饭好菜伺候不行?” 青葵了解二皇子的性格,她只有大声反驳,显得怒气满满,他才会相信。 “二皇子,下官事事替您着想,事事以你为先,你居然不相信我! 下官原不想说,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 贵妃娘娘在我身上下了蛊。试问,我有背叛的机会吗?” 她怒目瞪着二皇子,“至于她们口中的小丫头,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见了鬼?” 二皇子在她说出蛊虫的时候认真看了看她。 最后张了张嘴,“青葵,你起来!本王是被这两个贱婢骗了,才会怀疑你!” “你说的是,你是母妃派来的人,不信你难道信他们?” 小菊小红浑身颤抖,明明是二皇子派人查青葵,逼她们把知道的说出来,怎么这会,竟成了她们的错? 两人被拖了出去,青葵心里松了口气。 可她还是要逃,只得借口生气往外走。 “下官不再掺合二皇子的事情,等回了皇宫,下官自会向敏贵妃请罪!” 说完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帐篷里,屏风后出现一青年,他缓缓走到正中间。 “二皇子为什么不再拦她?” 二皇子抬眸,“欧阳成,如若不是欧阳家主派你及时赶来,本王当真中了她的圈套。” 欧阳成淡淡地笑了笑。“现在知道还来得及!” “本王为什么不拦她?当然是……” 第595章 你要抓的人是二皇子,与我无关! 二皇子很高兴欧阳成的到来,给他拆穿了青葵的把戏。 他说,“他们引本王进山一网打尽。本王也想知道,这青葵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欧阳成嘴角滑过笑容,“既然二皇子想再等,小的就奉陪。 只是,二皇子还得以自身安全为主,必要时,请随小的离开。” 二皇子扬了下手,“说来,咱们已经是亲戚了,若不是因为这事耽误了时间,本王早就迎了侧妃回宫了。” 欧阳成被请坐到二皇子的左手边。 恭敬道,“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小的爷爷明白,侄女儿也明白。” 二皇子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等事成后,本王随你回府,再迎侧妃进门!” 欧阳成又再三表示,欧阳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但凭二皇子作主。” 两人互相吹捧,互相利用,说了好一会儿话。 “二皇子,青葵姑姑背着包袱跑了!” 突然有侍卫来报。 “找人跟上!”二皇子厉声道,“等她找上她背后之人,立马给我捉了回来!” 这边侍卫刚领了命令离开,又有士兵来报。 “二皇子,陈将军领了五千士兵刚到峭石堆外,就又被炸翻了!” “炸翻了?” 欧阳成比二皇子惊讶一些,他来得晚,昨天傍晚他还没到,所以不太知道情况。 “是呀!”二皇子着急起身,往外走去,“昨天就炸了一批,不知是什么东西,能把人炸得血肉模糊,头脚分离。” 欧阳辰跟着二皇子到了外面。 远远就瞧见火光冲天,炸声如雷。 “还有这么大的火?”欧阳成望着远处。 “报!” 又有士兵来报,“二皇子,对面又投火弹,我方死伤数千!” 二皇子满脸怒气,只差头冒烟了。 “给我冲,冲进去给本王杀了他们!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大的本事?” 欧阳成这会没有劝阻,而是在观察对面的情况。 “爆炸的可能是火药做成的大炮竹。那火弹,有可能是布匹缠了火油。” 二皇子看向他,“青葵有一件事没有骗本王,那就是神秘军队确实是在安王世子做事! 他们这是背叛的父皇!” 这话说得,这好像他是什么好鸟一样?欧阳成心想,二皇子现在干的就是谋反之事。 可他是欧阳家的人,一切以欧阳家的利益为先!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说,“神秘军队本事不小,二皇子,您还是随小的先撤。 至于那密诏,无论真假等以后再做打算。 至于血莲,即便是安王世子采到了,他也不一定有命送到皇城!” 此刻,峭石底下一片打成一片。 所有的地雷与炸弹都使用完了,陈柄带着兵还在往上冲。 到底人多,前仆后继的,很快就有一种要冲过峭石的劲头。 “冲啊!给我冲!只要冲过去了,以后加官晋爵!” 陈柄大喊,不知道是给士兵打气还是给自己打气。 总之这话,确实有效。 也就在这时,黄脸掀开绿布,一个巨大的铁东西就露了出来。 原来是大炮。 这大炮的射程高达两三千米。黄脸一天之内也研究得十分透彻。 他放下炮弹,亲自拨动的发射键。 之前研究,也不敢直接用这炮弹,因此也不知道这大炮威力到底有多大。 但是,他把目标对准了二皇子暂歇的地方。 只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炮弹正砸在明黄色的帐篷附近。 顿时,方圆几百米内都受到了波及。 烧燃了一片,炸死了一堆。 尸横遍野! 黄脸原以为这会二皇子不死也残,他迅速又放了一颗炮弹进去,发射了第二颗。 这回,又是哭喊怒骂,到最后被大炮打到的地方再也没有了声音。 陈柄正领人冲得有劲。 可背后却被火烧屁股! 这时二皇子和欧阳成,与一队亲兵正往西北方向的树林边去。 多亏了欧阳成反应过来,两人早在大炮打来之前,离开了那帐篷附近。 空气弥漫着烧肉的味道,没有人觉得好闻。 相反麻木得好像没有心。 李杳与李寄风没想到,还没找到青葵,就遇上了传闻中的二皇子。 李杳到底见过他了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至于李寄风,完全是从他们的神态,外裳判断出来的。 二皇子也没想到会遇上两个小孩。 他突然把目光投向李杳,只觉得这小女孩很是面熟。 他记不得在哪里看见过。 又想起小红小菊口中的十岁丫头,他瞬间就明白了。 虽然李杳不到八岁,但这两年个子长得非常的快,看上去倒有十岁左右。 “拿下他们!”二皇子朝亲卫们吩咐。 马上就有侍卫提剑朝几十米外的李杳与李寄风冲去。 “寄风哥,这货是要逃!” 二皇子出现在这,又带着亲卫,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弃军而逃了。 这点上,李杳也想过。 但没想到他会逃得这么快。 眼神又瞟到二皇子身边的男子,斯斯文文,五官尚可,就是目光闪烁,并不很牢靠的样子。 李寄风挡下了两个侍卫,挂了点彩。 但他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一下就杀了两个高手。 “你们一起上!” 二皇子怒道,“把那个小的,给我活捉她。” 侍卫们要一起上,李杳也不急。 她和李寄风一人扛着把机关枪,朝着攻击侍卫扫去。 短短一分钟,十几名侍卫被“突突”后,倒地不起。 二皇子狼狈地调转身,飞快地跑,欧阳成紧追其后。 “还追不追?”李寄风问? 李杳点点头,“擒贼先擒王,这王都送上门了,没道理被他跑了!” 两人飞快地追着。 要追上两个养尊处优的人,还是很快的。 当李杳使起轻功落在两人前头的时候,二皇子吓得连连后退。 “大,大胆刁民,快给我让开!” 李杳扯起唇角,“二皇子,上次让你死遁了,这回看你往哪跑?” “你知道我是二皇子,还敢阻拦我?” “有何不敢!”李杳懒得同他废话,迅速撒出收缩网,一下罩在二皇子身上。 旁边的欧阳成连连摆手,“你要抓的人是二皇子,与我无关!” 李杳盯着他,“这么快就把主子卖了?那就狗咬狗去!” 第596章 欧阳成,这些我全送给你了! 就在李杳提起机关枪准备给他“突突”两下的时候。 眼前扬起一股黑烟。 周围树叶也被震得漫天飞舞。 顾不得动手,李杳捂住口鼻闭上眼睛,且迅速拉着李寄风,加以轻功往身后退出。 小人! 她暗道。 刚退出黑烟圈,睁眼就见数十名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而她身边的李寄风已捂着眼睛痛苦摇头。 那黑烟有毒,不伤脾肺却是伤眼睛的狠东西。 “寄风哥!” 李杳拉住他,余光却在周围黑衣人身上。 “别,别管我!”李寄风用力推了她一把,“快跑!” 声音绝决又隐忍。 双目内珠球如万针刺扎,让他恨不得徒手挖出来。 李杳一个踉跄,重新抓住李寄风的衣袖,且迅速往他嘴里塞进一颗顶尖解毒丸。 看着他眼角流出的黑血,李杳拳头捏出了水。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愤恨地瞪着从那黑烟里走出来的人。 左手一个象牙图腾,右手一个象牙管,看着邪气萦绕。 “你就是青葵背后的人?”欧阳成嘴角噙笑。 忽略他那诡异的动作,这温柔的语气,也同那翩翩公子一般。 李杳感觉到李寄风好了不少,虽然眼睛紧闭,但没有了痛意,让她心里轻松不少。 “寄风哥,你坐这树下。可惜你的眼睛伤了,不能看见我收拾这些杂碎,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那人赔你一双眼睛!” 她盯着欧阳成的双眼,“虽然他的眼睛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好看!” “杳儿,你小心!”李寄风知道杳儿的性格,让她一个人走,比杀了她还难。 “小姑娘这么小,心这么歹毒可不行!” 李杳讥笑,“你把我哥眼睛弄瞎,你不毒? 我让你赔一双你就说我毒? 你们欧阳家就是这么双标的?” 欧阳成不知道双标是什么意思,但那小姑娘说出欧阳家三字,让他心中大骇。 此次家主派他过来辅佐二皇子,并不外人知晓。 难道他们身边有内奸? 当然也确定了一事,这姑娘背后的实力不能小觑。 “伶牙俐齿!”他说道,“你既知道我是欧阳家的人,你就不能活了!” 他们欧阳家明面上是正经的商人,不能让外人觉察出他们的目的。 黑烟早就散去,周围的树叶也都落定。 李杳与李寄风被黑衣人包围住,离他们三米远的邪人欧阳成虎视眈眈,看上去是个死局。 没有人觉得李杳能从这里逃脱出来。 欧阳成更是一副信心在握的样子。 李杳突然笑了。 她盯着被套入收缩网里,如同个粽子一样的二皇子,笑得十分大声。 “你笑什么?” 李杳仍止不住笑。 “最多我哥没有了一双眼睛,不,我哥的眼睛我师父也能治好。 但你们,没有了傀儡,没有了靠山!” 她指着二皇子。 无论结果怎么样,她也要搅浑他们的水。 让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欧阳家的女儿还没嫁入宫中,那就是还没崽喽。 你们以为送个女儿进宫,就能一步步地操控这个蠢货,达到你们欧阳家夺权上位的目的。 可惜啊! 他活不了了! 因为他永远别想从那个网子里出来。” 欧阳成向一个黑衣人使了使眼色,那黑衣人立马去解网子。 弄了好一会,那网子不仅没有松,反而越来越紧。 二皇子“哇哇”叫了几声,“欧阳成,快给本王想办法解开这绳网。” 李杳把水壶递给李寄风,让他喝了几口水。 继续笑了笑。 “别枉费心机,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能解开,因为我下了符咒!” 她胡诌乱道。 欧阳成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李杳仍不忘拱火,“二皇子,你可真惨! 堂堂一个皇子被捆得像只王八。 而你所谓的盟友却没有一点诚意的地救你!” “救我!欧阳成,快救我!”二皇子大喊。 “你想怎么样?”欧阳成锐利地盯着李杳。 像是要把人看穿! 李杳冷道,“放我们走!” “符咒怎么解?”欧阳成问。 这是有得商量了? 李杳心情大好,把手伸进布包里。 欧阳成狐疑地看着她。 李杳掏了掏,掏出一张花里胡哨的后世冥纸,举了起来。 “烧成灰溶水服下!” 眼见身后有个黑衣人向她出手,李杳当即把冥纸变没。 那人夺了个空气。 这又让人惊得出不了声。 “小人!” 李杳对着欧阳成大骂,且迅速朝刚刚那黑衣人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黑衣人倒地。 虽然一下子杀不了所有人,一个个来她还是有把握的。 现在寄风哥看不见。 她只得使用诡计先逃。 要她扔下不管,是绝不可能的。 “好!我放你们走!”欧阳成到底出声。 李杳点点头,指着五十米外的一棵树,“解符咒我放在那棵树上。” “我凭什么信任你?” “你没得选!”李杳说。 然后拉着李寄风往身后走去。 “寄风哥,等会你往前跑,不要回头。” “不行!” “不行也得行,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心收拾他们。 这些人认得了我们,以后我们去哪都不行。 那欧阳成就是云府的人。 我必须把他解决了!” 李杳把水壶塞到他手中,“感觉不行了就喝这个水,无论如何留一口气在!” 眼角的乌血越流越多,慢慢地变得清澈。 李寄风捂住眼,“你小心!” 他突然好后悔好后悔。 为什么要假借照顾的借口跟着,结果成了累赘。 自以为是的本事,自以为是的能力,却不堪一击。 “寄风哥,你一定要跑快一点!” 李杳推了推他。 自己停了下来。 看着他往前跑,她从布包里抓出一把冥纸,往天空一撒。 “欧阳成,这些我全送给你了!” 说完她往树上飞去。 得亏黄脸与黑脸的教导,她的轻功也变得出神入化。 转瞬她就飞到了树尖。 欧阳成带着黑衣人一拥而上,很快就围到了底下。 “你们去追刚刚跑了的那个小子!” 他仰头,就见一张娇俏又冰冷的脸朝下飞来。 铺天盖地的粉末同她一起掉落。 欧阳成大骇,紧闭着眼睛。 第597章 走,寄风哥,我带你回去给你看眼睛 可到底又快又狠,欧阳成脸上眼睛里也都沾上了粉末。 底下准备攻击的黑衣人也都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只是多少罢了。 欧阳成往后退,迅速拿出他的象牙管朝李杳的落地的位置猛吹。 李杳机警,很快明白黑烟怕就是那象牙管里吹出来的。 她飞速朝欧阳成飞去,手里突然变出一个橡胶活塞,堵住那象牙管的一端。 果然就见欧阳成对嘴的那一端冒出几汩黑烟。 欧阳成原本因为沾上李杳撒的毒药粉,脸又痛又痒,眼睛模糊不清,还感觉有沙砾在眼睛里滚动。 又被这黑烟反噬,当即惨叫一声。 手上的象牙管掉在了地上。 人蜷缩成一团,倒地扭曲。 那些中了毒粉还没有倒下的黑衣人也一齐朝李杳攻来。 李杳反过身,拿起机关枪一顿扫射,那些黑衣人还没靠近,就全都口吐黑血,倒地而亡。 眼下只有二皇子还是个全乎的人。 李杳抬眼朝他看去,露出一抹狠戾的笑。 找出一根绳子套在欧阳成的脖子上。 把他拖到二皇子旁边。 “可惜,他的眼睛废了,不能还给我哥。 你们既然狼狈为奸,就用你的眼睛吧!” 收缩网里的二皇子极度惊恐。 刚刚的一幕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这样厉害又诡异的人,还是一个小丫头。 难怪青葵能一步步的蛊惑他,因为这背后的人实在匪夷所思。 “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他迫不急待脱口而出,就怕自己一个迟疑,就死了! 李杳蹲在地上。 把欧阳成一拳砸到地上。 二皇子弯曲着身子,好不容易逃离的视线下猛地冲入一个稀巴烂的人脸。 眼里冒着黑血,脸部沆沆洼洼,鲜血淋漓。 “啊!”二皇子尖叫,再无往日的狠辣。 形如智障,胆小如鼠。 欧阳成还没死绝,大口的呼着气。 李杳掏出匕首狠地插入他的心脏,再一次把二皇子吓得崩溃。 “啊,啊,救命啊!” “别喊,你暂时不会死!” 李杳在欧阳成身上搜索一番,所有东西一扫而空,除了那象徽与象牙管,其它东西她也没细看。 这会她着急寄风哥有没有逃脱,所以杀了欧阳成之后,就拉着收缩网。 拖着浪费她的力气,扔进空间又怕治好了这狗屁二皇子身上的暗病。 就在她准备把人扔在这里的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清来人,李杳怨道,“有没有搞错,黄花菜都凉了,你们才来!” 黄脸伸手往后摆了摆,五十多棵“树”退到不远处。 “前面拦了一波二皇子的暗卫!”他解释道。 李杳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衣袖上沾了不少鲜血,应该是刚刚打斗留下的。 怪不得刚刚只有欧阳成的人,堂堂二皇子身边竟无一人,原来是被黄脸拦了。 “原来这样!” “正好,这货你拿去,我还有事!” 李杳踢了一脚二皇子,把那收缩网收了。 然后头也不回,往寄风哥跑的方向去。 黄脸立马召来十人,让他们随李杳去。 自己则是把二皇子扣住。 发现他眼珠子乱窜,又扯了半截衣袖,把他的眼睛绑住。 “我知道了,你们是神秘军队的人!” 二皇子激动乱喊,“我是二皇子,你们既然是父皇的兵,还不快放了我!” 黄脸一掌劈了下去,喊叫声戛然而止。 “把他带去公子那里!” 李杳才跑了几百米,就见李寄风撑着一支箭朝她的方向走来。 全身血乎,衣裳碎了好几条。 这一眼,李杳心一滞,疼痛得无法动弹。 他一步一步挪到李杳跟前。 “是杳儿吗?” 李杳点头,泪水打湿了她的面庞,喉咙如同刀割般,“嗯!” “解决了?”李寄风嘶哑着声音,身子又如飘零的破布,摇晃着。 可意志又如磐石,坚硬不屈。 “嗯~” “我没事,刚刚那两人,他们连个瞎子都打不赢!我杀了他们,用这箭!” 李寄风轻轻地弯唇一笑。 “走,寄风哥,我带你回去给你看眼睛。” “你别哭!”李寄风伸出手,手被鲜血染得通红,但他精准地抚到了杳儿的脸,拇指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 “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李寄风摇了摇头,“这样也很好,我还有耳朵。” 李杳恨不得把他马上塞进空间治疗,但黄脸的人远远站着,她还真不好动作。 于是她勾了勾手。 “寄风哥,我让人先送你回帐篷。” 几个脸怪走过来,李杳指挥着他们把人送回去。 然后转身就走。 还有几个脸怪继续跟着。 李杳也没打发他们走,而是越走越快,等到差不多出了林子,才指着一们脸怪吩咐。 “找一个女人!” 那脸怪点头。 “不问找什么模样的?”李杳说。 脸怪突然露齿一笑,“这山上也没几个女人,属下都给你捉来!” 李杳吃惊地看着他。 不成想,黄脸的手下比黄脸可上道多了。 她喜欢!够爽快! “那去吧!” 很快,几个脸怪就消失了。 李杳突然没有了寻人的劲头,找了块比较高的石头坐下。 原来使唤人这么爽,还不用自己动手。 她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了个水饱,才把视线投向远处。 那里还在开战。 隐隐还有喊杀声,刀剑声,以及哭泣声。 她擦了下嘴,眸光暗了下来。 这都是当权者造的孽啊! 容不得多想,李杳起身,跳下高石。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几个脸怪身上,她还是得去寻一寻青葵。 她往山下走去,太阳越照越高,天也越来越热。 直到黄昏,仍未见青葵的身影。 反而半空中的“咻咻咻”声,让李杳心里一个激灵。 她仰头,便见黑鸟带着篮子飞回来了。 它身后,还追着红尾。 “咻咻!”黑鸟落下的时候,迫不及待连叫几声。 李杳奔了过去,“你舍得回来了!” 她把目光投向竹篮里,心咯噔一下,砰砰直跳。 在看到红尾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不测。可预感远没有见到现实的画面更冲击人的心。 “师妹啊~”茴香嚎啕大哭。 第598章 吸血兽 “师父他!” “闭嘴!”李杳难得动怒,“回去再说。” 茴香哭得实在凄惨,李杳只觉得脑门都痛了。 她爬进篮子里。 探了探师父的鼻息,又给把了脉。 “师妹,”茴香怯怯的。 李杳瞟到他的可怜样,又于心不忍,反思刚刚是不是太暴躁了。 师父一副活死人样,最害怕与担心的是师兄。 “还有气就行!” 李杳对他说,“先同我回去,师父我有办法救他。” 茴香掉着眼泪哽咽,“多谢师妹!” 瞧着他也是一副憔悴无力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李杳从布包里拿出水与包子给他。 “你先填下肚子,跟着师父让你受苦了!” 茴香啃着包子,又哭了。 “我不苦,师父才苦。师父为了那悬崖上的福音草,被一头凶猛的四脚兽咬了一口。” 李杳听出了缘由,“既是悬崖四脚兽又怎么能站稳?” 茴香擦了擦眼泪,“那四脚兽长了翅膀,它会飞!” 确实怪异。 李杳拍了下竹篮,让黑鸟起飞。 指了个方向,黑鸟便朝那飞去。一下多了两个病号,李杳不得不放弃寻找青葵。 黑鸟落在帐篷外,吸引着里面的人都出来了。 汪老摸了摸下巴的白须,精明的眼里全是赞赏之色。 “杳儿回来了?” 他很自来熟地上前招呼。 李杳并不认为他们之间熟得能如此称呼。 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哥正躺床上休息,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 汪老行至竹篮边,才瞅到里面的情况,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的人像是被抽干了血,脸白得同死尸一样。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同“鬼”一样的人。 “汪老,再多两个人不介意吧!” “不,不,请!”汪老摇头。 于是马上有脸怪过来,从篮子里把覃大夫抬进了帐篷。 茴香也被架着抬了进去。 李杳往里走,走到门口回头看着汪老,“小九还没回来?” 汪老微笑摇头。 “正是历练的时候,不能错过。” 李杳又问,“这样的杀戮真的好吗?” 汪老止住笑,沉吟道,“上位者没有一点狠戾难成大事! 明渊不平之前,这样的杀戮永远不止。” 是啊! 一定要有一个能平这大乱之人,不是小九,也会有别人。 但别人不会有小九待他们的心。 李杳扯起嘴角,“那我送小九的礼物,你们可喜欢?” 汪老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喜欢!” 她所指的礼物应该是指二皇子吧! 不过,这礼物虽好,却也有他的为难。 若是这二皇子被流弹炸死,被火烧死,亦或者被乱刀砍死,他都不用那么纠结。 但真到了他的手中,他还真不能一刀了结了他。 毕竟他是圣上的儿子啊! 一切还得圣上定夺。 汪老一张老脸扭成麻花,但李杳不知道,这会她已经在里面开始检杳师父的伤势。 “杳儿,是谁受了重伤吗?” 同睡一个帐篷的李寄风问道。 “嗯,寄风哥,是我师父。黑鸟带他们回的,他受了重伤。” “覃大夫?”李寄风摸索着要起来。 “你睡着,师父这里我有办法。”李杳阻止他,“等我给师父看完,就来看你。你也会好的!” “我没关系!”李寄风说,然后重新躺了回去。 真的没有关系吗? 当然不是! 谁愿意永远看不到世界,永远看不到杳儿呢? 他可以不看世界,但他还想再看到杳儿。 李杳给覃大夫检查了全身,腰腹上留有几个深孔,差点就戳穿整个身子。 这就是那四脚兽的咬痕? 李杳开始估摸着那怪兽的模样。 她是看不出一个明堂,只是粗粗估计,这四脚兽应该是那多珠草的守护兽,尖齿獠牙,重要的是那兽应该是吸血兽。 如若不是,师父不会全身像抽干了血一样。 看来只能把师父带去空间治疗了。 李杳走到帐篷口,准备把门锁上,却见汪老领着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过来。 干爹与小黄叔也从隔壁过来了。 如此,又只能再晚一些了。 “小杳儿,这些都是我们神秘军队的名医,以前公子身上的毒素,全靠他们控制。” 汪老额头浸着薄汗,李杳领了他的好意。 几名大夫看着床上的新病号,只一眼就纷纷摇头。 这比中毒更棘手,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床上的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惨白。 好像血抽干了一样。 其中一个大夫半跪在地上,仔细把着脉。 良久,他又重复地摇头。 “抱歉,老夫无能为力,他全身血液凝固。 不,”他又斟酌道,“又不像是凝固,像是血液快速流失导致。” 李杳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他。 这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怪不得小九原先身中那么多毒,也总是吊着口气没死。 原来这背后还是有名医的。 李杳点头,“您觉得应该怎么治?” 那大夫慌忙起身,又低头,言辞诚切道,“老夫侥幸查出一二,可老夫并无本事救活他。” 李杳长叹了一口气。 那大夫又说,“这天下应该有人能救得了他。” “谁?”李杳也想知道这大夫口中的人是谁? “覃敏之!”那大夫一脸崇拜, “不瞒姑娘,我们公子很久之前是个病秧子,身中各种毒,根本不可能痊愈的。 却是遇上了覃敏之大夫,不仅把他身上的毒全解了,还把公子的身体机能恢复得比一般人都要好。” “他就是覃敏之!”李杳喃喃自语。 “什么?” “您没听错,他就是覃敏之!” 李杳问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还在震惊中的大夫根本无法言语。 李杳无心再应付他们,有些焦躁不安。 好在汪老很会看人脸色,遂把大夫们都请了出去。 见状,李杳对王正和小黄说,“干爹,小黄叔,你们帮我守着帐篷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王正只瞅了一眼覃大夫,便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叫我们。” 他也不拖拉,与小黄马上走到外面,守在帐篷口。 李杳又从里面锁住。 神秘军队于她来说,还不是完全能信任,所以她必须防着点。 李杳把覃大夫带入空间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情况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第599章 他们家伤了寄风,你不灭他们满门? 空间拥有自动自愈功能,且恢复迅速,这点上李杳早就知道。 带着师父进入空间后,师父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很快,他腰腹上被四脚吸血兽咬的深洞,肉眼可见的在恢复。 短短几分钟,就没有了痕迹。 可是,师父的脸色还是很白,身上也是一样。 似乎并没有生成血液。 李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头一次在空间里也有了心慌的感觉。 她仔细盯着师父,想要等等看是不是时间还没到? 也许是师父失血过多,仅剩的血液来不及循环。 她只能这么猜测。 又等了一会,师父仍一副死灰模样,且没有苏醒的迹象。 李杳只得再想办法。 好在她突然想起,空间里还生活着一群血鸡。 脑袋上突然闪现出一个大大的灯泡,李杳终于想明白了。 于是她马不停蹄,跑到屋外。 “黑鸟,你过来!” 黑鸟在外面野了几天,原本想惩罚它的李杳,看在它把师父带回来的份上,便原谅了它。 她也猜到,怕是黑鸟感应到了它崽子的召唤,特地去寻人的。 因此,把它们收回空间之后,李杳给它们分了不少糖和饼干。 这会她召黑鸟来,几个崽子也都跟了过来。 她又大方地撒了一地的爆米花,几个崽子争相追逐。 打发了几个贪吃鬼,李杳才吩咐黑鸟去捉两只血鸡过来。 黑鸟尖锐的眼神扫了一眼主人,“咻咻”叫了两声。 李杳心急师父的情况,便打发它快去,并没有和它太多交流。 等到黑鸟捉回血鸡,李杳两只手各抓着一只。 快速跑到厨房,李杳嘎了它们,把鸡血一滴没漏的全装了起来。 考虑到这血鸡的用处,李杳端着碗就到了客厅,掰开师父的嘴,把鸡血往他的嘴巴里灌。 她不是没考虑过煮熟,但怕影响药效。反正师父已经喝过一回生血了,不差这一次。 满满一大碗,全部灌进了师父的肚子里。 李杳才安心地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守着。 这些鸡血一入师父的肚子里,短短几秒钟,李杳就发现他肤色的变化。 虽然变化细微,但她知道有了效果。 再等等,师父定能恢复如初。 果然几分钟后,师父面色变得红润。 李杳心想,怕是再有几分钟就能出去了。 静静地又等了三分钟,李杳看到师父的手动了动。 遂带着人出了空间。 “杳儿,你回来了!” 没想到李寄风耳朵如此灵便,李杳确定她刚刚只是转了个身。 “寄风哥,你还没睡?”李杳问了一句。 李寄风默默的“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作声了。 床上,覃大夫弯了弯手指,然后缓缓睁开眼。 “杳儿,你又给师父喂什么了?” 他感觉嘴里很腥,那股子味道有点冲击他的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想吐。 李杳把头横伸到他眼前。 眨了眨眼,“师父,你快成吸血鬼了!” “你的意思是,我又喝了血?这回是什么血?” 李杳伸手把他扶起,给他背后垫上枕头。 才指着地上的两只死鸡道,“它们的!” 看着地上熟悉的“鸡样”,覃大夫嘴角噙笑。 “多亏了你,想到这个办法。要不然,就是给我换身人血也没用。” 李杳隐隐有些猜测,现在就想验证一下。 “师父,师兄说得那长翅膀的四脚兽,是不是吸血兽?” 覃大夫回忆起,好一阵惋惜,“可惜了,那福音草,我都抓到手上了。还是功亏一篑。” “师父!”李杳嗔道,都差点死了,还在可惜那草药,师父多少有些恋爱脑。 “是,”感受到爱徒的埋怨,覃大夫忙说,“确实是吸血兽,可它的书名叫绝情兽。为师去找这福音草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怪兽。” “啧啧,绝情兽!听名字就不是善茬。”李杳说,“师兄说它尖嘴獠牙很是恐怖。” “错了,它似鹿也似马,通体雪白,还有一对飞天的翅膀,并不可憎。 不过是我要夺它的守护草,它才咬了我罢了!” 说着覃大夫掀开衣服,想看一下自己腹间的伤口。 他低头,大吃一惊! 伸手一摸,光滑有弹性! 忙不迭地把衣裳系好。 “咳咳,”他不自然地咳了起来,“你,你,我,我不能这么快好。” 好得太快,杳儿会被人当成妖怪的。 他慌忙把枕头垫平,跳着往后躺下。 “你的办法不错,那绝情兽是兽,这血鸡也是兽,兽吸了我的血,自然得兽血才能激发我血液的生长。 所以你的实验没错!” 李杳瞠目结舌,搞半天师父知道她是把他当小白鼠了。 “嗯,但有件事为师不明白,即便是激发了血液生长,恢复得再快也得三个月,慢则一年!” 李杳哼哼唧唧,“我偷了神仙师父的血鸡,也许效果不一样吧!” 覃大夫偏过头,神情感动,“杳儿,你到底最心疼的还是我这个师父。” 李杳不想看他煽情,“好了,好了!师父,外面一堆人都说你活不了了,只有覃敏之能救你。我该怎么应对?” 覃大夫侧过身子,撑着头,“这是哪?这山中除了我还有大夫?竟还知道我的大名?” 他又瞧到对面坐在床上的李寄风,不由得道,“寄风臭小子,我都差点嘎了,你坐那里半天不来关心一下,你良心不会痛?” 李杳脸部扭曲,师父啊师父! 真是救醒得太快了! “他眼睛看不见了!”李杳无力地说。 只见覃大夫腾的一下跳下床,“瞎了!” “为何?” “怎么会瞎?” “谁弄的?” 一连几问,人已经走到了李寄风跟前,伸手就探。 空间出品,果然是精品,极品! 师父刚刚猴一样的身手,哪还有平日那样稳重自持。 看来这回在空间待的时间太长,补回了血,身体更好了。 就在覃大夫给李寄风检查眼睛的时候,李杳开始一一给他说明。 “这是在神秘军队的作战指挥中心,外面说只有覃敏之能救覃敏之的是神秘军队的大夫。 寄风哥的眼睛是欧阳家的小瘪三毒瞎的……” “是欧阳家的黑雾烟!”覃大夫打断了李杳的话。 “他们家伤了寄风,你不灭他们满门?” 李杳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不你请长公主出马吧!毕竟我们情同一家,我们的仇也是你的仇!” 师父这人心眼子这么多,不该做大夫,应该去做谋士。 算计人一流! 第600章 覃大夫可有收徒的兴趣? “咳咳,说正事!”覃大夫拉回话题,“欧阳家的黑雾烟最伤眼睛,无药可治。寄风应该是服过你的药丸,不然早就痛死了!” “是的,覃大夫我服过药了。”李寄风低喃。 看出他的紧张与失落,覃大夫拍了一下他的肩,“你放心,虽然你的眼睛受损,但我有办法让你重见光明!” “什么办法?” 李寄风抖动着双肩,明显很激动。 “换眼睛!”覃大夫平淡地吐出这话,“只要有人愿意同你换眼睛,你就能再见光明!” 李杳老早就想过这个方法,所以才会留二皇子一条活命。 原先想着冤有头债有主,可那欧阳成已经死了,而且那欧阳成的眼睛实在不好看,她也就不觉得惋惜。 不过,寄风哥变成这样,二皇子也逃不了的干系,而且,二皇子的眼睛漂亮,换给寄风哥正合适,也是他该的。 “师父,你要是担心没有眼睛就大可不必,我已经找到给寄风哥换眼睛的人了!” 覃大夫拍了拍手,转身,“原来你早就有办法,那还要我干什么?” 他径直回到床边,直直地躺了回去。 “我还是装我的死吧!” “师父,还是得您来动手。我也就嘴上说说,实际上哪有您的本事。 这是还得您来!” 做点表面处理李杳还是有信心的,但真要动起手术当然比不过师父。 这点上她很是有自知之明。 不过手术有风险,她还是决定稍晚的时候带寄风哥去一趟空间。 如果空间能治愈好,就不费这心思了。 至于换眼睛的这一手术,只是备选方案。 “好!我来!”覃大夫又爽快应下。 他冲杳儿一笑,“不过到时候,你跟我走一趟!” 李杳就知道他还没死心,可也不想师父再去白白送命,何况,她对了绝情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是能收服为己所用,那她的空间不是又壮大了吗? “好!”她同意了。 忽然,她敲了敲脑袋。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一时,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想不通,她也懒得再纠结。 也就在这时,传来干爹说话的声音。 “杳儿,大夫们想进来看看。” 去而复返,难道是有了救师父的方法? 李杳没有多大兴趣,但师父却拼命地点头。 “干爹,让他们进来吧!” 李杳打开帐帘,几个大夫与汪老一同走了进来。 几人面色凝重。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汪老先开口,“杳儿啊!他们几个商量了许久,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看要不要试一试?” 李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请说!” 还是之前那个老大夫,他说,“注血!” 李杳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老太夫面露喜色,“老夫斟酌再三,覃大夫乃我辈楷模,绝不能就这样送掉性命。 注血一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先前公子血液里流有毒素的时候,我们也考虑过换血,只因此事太过凶险便一直拖着保守治疗。 好在公子被覃大夫治好,也省得我们冒险了。” 他轻睨着李杳,怕她忧心又说,“覃大夫与公子情况不一样,他是失血过多,才导致模样,我想若是我们找到适合的血液,注入他的身体。也许他就好了!” 李杳边听边点头,对这个老大夫的提议很是肯定。 汪老心道,总算也能做点事表现一下了。 就在他们以为李杳愿意一试的时候,李杳从布包里拿出一份手札。 “汪老,各位大夫,很感谢你们想方设法救我师父。 我刚刚翻阅了我师父记录的札记,这里面都是他平生所学和一些经验,记载。 里面恰巧就有他的这个病症。 刚刚我已经参照他写的办法,给他治疗了! 相信不久之后,师父就能醒来!” 那老大夫双手接过札记,仔细翻阅了一下。 边看边称赞,“好,好,好,覃大夫果然厉害。老夫行医数十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这书中记载,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说着,他又飞速地往后翻。 很快就找到了治疗这失血症的方法,“原来如此,老夫愚昧,愚昧啊!此乃绝情兽所伤,又岂是普通的人血能救得活的!” 他激动道,“血鸡!找血鸡来!” 一屋子人都被他激动的样子弄懵,他手舞足蹈,抱着札记再也不松手。 “咳咳……” 覃大夫悠悠地睁开眼,有气无力道,“那,那札记你给我留下!” “师父,你醒了!” 李杳激动地扑过去。 一屋的大夫加上汪老再一次懵圈。 尤其是那老大夫,他像看到了亲人般,踉跄地也扑了过去。 “醒了?怎么会醒?血鸡都还没寻来啊!” 李杳挤开他,指着地上血鸡的尸体道,“师父已经服过血鸡的血了!” 老大夫又捡起地上的鸡,仔细看了看。 “是,是它!这就是血鸡,而且这血鸡是极品中的精品,怪不得覃大夫能这么快醒来!” “那我就放心了!”李杳夸张地松了口气。 老大夫激动得语无伦次。 不顾形象地挤开李杳,“覃大夫,你这札记可否让小人摘抄一份?” 李杳摸了摸鼻子,老实巴交地站远了一些。 她也不同这老大夫计较,反而欣赏这种学医精神。 覃大夫轻咳起来。 老大夫贴心的给他拍着,“覃大夫,实在不行,借小人翻阅几天也行?” “行~吧~”覃大夫拖长音,支撑着要起来。 老大夫麻利地给扶了起来。 “多谢,多谢!” “覃大夫虽然醒了,但身边还是离不得人,不如这样,以后就由小人守着。” 老大夫眼睛一转,话锋一转,“覃大夫可有收徒的兴趣?” …… 一屋人面面相觑,就是覃大夫也有点儿招架不住。 揉了揉太阳穴,他还真没有收徒的习惯。 一个茴香耗尽了他对收徒弟的热情。 倒是李杳眼睛一亮,这不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力吗? 将来到云府开药铺,又多了一个看诊大夫。 她的护士队就更能站稳脚跟了。 虽然年龄比师父还大了不少,与自己的跨度也有点儿大。 但她不介意再往后挪挪。 “师父,老大夫一番诚意,咱也不好辜负啊!” 覃大夫抬眼盯着她,似笑非笑。 直到李杳拼命点头,他也就点头了。 突然收了这么一个老徒弟,覃大夫十分不适,借口要休息,把人都遣了出去。 “你答应我的!”他噙着笑看着李杳。 第601章 要知道圣上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好,好,我答应您的!” 李杳服了师父这无赖劲,“欧阳家不止您要对付,小九也要对付,我同样也不想放过他们。” 娘这么多年不回苏家,欧阳家难逃干系,她当然不会放过。 总之,这些以后都将面对。 覃大夫得了满意答案,心安理得地躺下。 “寄风小子你放心,你那眼睛我明日就给你换!” 为了让杳儿心甘情愿,他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不用太大的心理负担,我有信心的。” 闭上眼睛之前,他又道,“杳儿,让我那新徒弟把这两只血鸡炖了,别浪费了!” 李杳任劳任怨地拾起,往帐篷外去。 一出门,王正与小黄就围上了她。 “干爹,小黄叔,不用担心。师父没事!寄风哥也没事!” 王正想接过她手中的鸡,李杳摇了摇头。 “以后这些都不用你们干,师父新收了一个徒弟,这些让他来!” 王正点头。 小黄抠了抠手,“我们留在这里也用不上,不如我们先回去?” 李杳想了想,新村那还是个定时炸弹,让他们先回去也好。 遂道,“我让黑鸟送你们!” 王正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你也同我们一起?” 李杳还不能离开。 寄风哥的眼睛还没治好,师父也才醒,加上小九还在战场,这么一回去,势必会引起人的注意。 她突然想起,干爹和小黄叔是同她一起出来寻人的。 这么回去也不太好。 只得说,“你们还是再同我待两天,这边事情了了,一块回去。” 小黄又抠了抠头,“其实我想去战场上帮忙!” 李杳看了一眼干爹,没想到从他眼里也看到了涌动。 原来干爹也想去。 她不知道的是,王正与小黄在伙房待的那几天,心里很是触动。 他们不再甘心任人宰割,比起战乱,和平才是他们所愿。 要和平,前提是得结束这内斗,势必要用实力说话。 他们想尽上自己的一份力,为了早日平定这天下。 “等晚上小九回来,我同他说说。” 小黄毫不掩饰地露出一笑,王正也轻轻笑了一下。 也就李杳话音刚落,小九与闵将军就风尘仆仆地回来。 小黄接过李杳手中的血鸡去找老大夫。 李杳同王正迎了上去。 “杳儿,王叔!” 小九连唤他们,便一同进了议事帐篷。 汪老随即也来了。 黄脸与黑脸押着被蒙了眼睛的二皇子过来。 “放了我!我是二皇子,你们快放了我。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父皇和母妃不会放过你们的!” 汪老眉眼突突,并不吭声。 闵将军可不受这个气,一脚踢到二皇子肩上。 “便是皇上待我们也恭恭敬敬,当年皇上与我们一同训练的时候,也没有亮过身份,只当自己是普通人。 你算哪根葱!” 二皇子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不说话的人,不过被这气势一下就压住了。 闵将军气道,“你带数万兵来围剿乱贼,试问乱贼是本将的神秘军队?还是安王世子?” 二皇子哑口无言。 “哼!你为了皇位,陷害同僚,陷害同宗,还有脸在这里让我们放了你!” “安王谋反,本王杀他天经地义。” 小九紧握着双拳,眼里满是愤怒,他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杀了这满口谎言的人。 “谋反一事,皇上可有定夺?”闵将军全身暴戾。 这天下谁谋反都有可能,独独不可能是安王。 他若有谋反之心,当年就不会自动退出那皇位了。 所以二皇子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 “父皇早已不醒人事,哪里还能定夺。不过本王是父皇的儿子,自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安王早有谋反之心,本王就是掌握了证据。” 也许是闵将军与他多说了几句,让他产生了自信。 他不耐烦道,“你们既然是父皇的兵,又怎么能帮助反贼对抗本王。 若是识相,现在就把安王世子交出来。 本王将来也会念在你们之前的忠心上,对你们网开一面。 不过,这神秘军队的虎符,你得马上交出来。” 他嚣张地扬起下巴,若不是遮住了眼睛,遮住那眼里的戾气。 不难保证,闵将军就会给他一个大逼兜。 “你先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一直未说话的汪老也无之前那和煦的样子,一脸肃然。 “你只是皇上其中一个儿子而已!要知道圣上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二皇子听到这声音,死命地寻找方向。 待辨到汪老的位置,他也不客气道, “父皇的儿子,又有谁有我能成大器?你要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就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认本王做主。 将来,本王即位,许你一个大官当当,你也就不用窝在这山中不见天日了!” 李杳微弯起唇。 没想到这二皇子还有点小聪明,竟直接开始策反。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神秘军队的忠心与宗旨。 又岂会被他收买。 “二公子,你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即位?” 小九指尖捏青,忍着心中的恨意,盯着他。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 二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你是小九!你是安王世子?” 他疯道,“你竟然真的与神秘军队勾搭在一起,还说不是造反,还说安王府没有谋反之心! 你把我父皇的密诏交出来!” …… 汪老闵将军两脸懵逼。 李杳尴尬得有点想逃! 早知道就不来看热闹了! 小九轻轻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她又昂首挺胸地站好。 “傻子!”小九轻嗤,“我若不那么说,你敢进山吗?” 二皇子终于回过味来,“是你!你是青葵背后的人,你是那小丫头背后的人!” “还不算太笨!”小九冷冷道,“就你这智商,明渊落在你手中,迟早会败!” “好啊你!承认了吧!” 二皇子胡乱指了指,“你们都听到了?他有谋反之心!你们还不快把他抓住!” 汪老呼了口气,“把他交给圣上处治吧!” 闵将军在一旁点头,“皇上也该明白这货不堪一用了!” “你们说什么?”二皇子大喊。 “等等!”李杳插嘴道,“这人还欠我一双眼睛,等我取了下来,你们再送!” “啊……” 第602章 新村是小九的家,别让人去污染了! 李杳一掌劈了过去,直接把二皇子劈晕了。 那声叫声简直把她的耳朵震聋。 汪老等人面面相觑,李杳揉了下手,“这人脑子一根筋,就别浪费大家口水了。” 真是废物,这么不禁吓。 闵将军十分赞成。 “没想到这二公子是个草包,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为虎作伥的。” 他让黄脸把二皇子绑了下去,招呼李杳坐到他旁边,说起了今日的战况。 “杳儿啊!你那个机关枪真厉害,打得陈柄那莾夫都不敢上。” 李杳弯眉,淡然一笑。 “要还给我的。” 闵将军老脸一僵,笑容停顿,“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李杳再次弯眉,余光瞟向旁边的小九。 当初说好了是借他武器,可没说不还。 这会子严肃正气的闵将军同她套着近乎,真让她有点儿招架不住。 “闵将军,所有的武器都是杳儿向外借的,她也是要还的。” 小九直接断了闵将军的心思。 李杳勾了下唇,如果小九同闵将军一样怀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她一定会重新考虑两人的交情。 她不是怀疑闵将军的人品,也不是对小九不信任。 而是,这些武器到底太过先进,一旦问世,在这乱世中只会增加更多的杀戮。 这回若非小九开口,若非她想换得新村人在云府落户生根的条件,她也不会把武器借出来。 看出李杳的不愿,汪老也趁机打圆场。 “就是,东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杳儿小小年纪就懂的道理,咱们大人又怎会不懂。” 李杳微微弯唇。 气氛一度很尴尬。 好在,黄脸把二皇子绑下去后,又带着一个脸怪进来了。 李杳一眼就认出那脸怪,急忙站了起来。 “人找到了?” 那脸怪露牙一笑,“姑奶奶,女人找来了十几个,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您要找的。” 姑奶奶! 李杳浑身一怔,黑脸私底下叫的浑名,直接被这人叫出来,多少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可那脸怪浑然不知。 咧着嘴又说,“姑奶奶,属下领你过去看看,那些个女人哭唧唧的,属下问了半天没有一个自动承认认识您的……” 李杳忙点头。 迫不及待地跟着那脸怪走了。 把干爹落下,她都不知道。 “姑奶奶,这称呼倒适合她!”汪老噙着笑,摸了把胡子。 “这丫头脾气不小,同那姑奶奶差不多。难怪黑脸他们这么叫唤。” 闵将军叹了口气,“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敬她比敬我还多。” 汪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傻啊!喜欢那些武器,不正好让你徒弟们去套近乎,往后也别开口要,要借,知不知道!” 两人说得忘我,小九瞟到王叔也不提醒他们。 直到王正咳嗽了两声。 汪老同闵将军的谈话才戛然而止。 “咳咳,那个王兄弟,你,你别介意,我们开玩笑的。” 闵老一脸和悦,仿佛刚刚那些话没有说过一样。 王正只当没听到,但要他马上腆着脸笑他也做不到。 “义父,你可是有话要说?” 小九适时开口。 目光扫过汪老与闵将军,最终落在王正身上。 “嗯,确实有。”王正说,“不知你们这一战还有几日要打?” “新村那里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他瞅着小九,“如今覃大夫也已找回,是时候回新村去堵有心人口舌了。” 言下之意,小九又岂会不明白。 “义父,眼下就看那陈柄如何决择,如今二皇子已落入我们手中,陈柄是最大的统领。若他聪明,应该会降。” 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就怕这中间出现什么变故。 王正会意,也就没有开口说想去战场历练一事。 对方要是降了,这场战就结束了。 也好! 他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这样小九算是解决了一个大敌人,往后的路又顺了一些。 “既然这样,我去同你小黄叔说说,顺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小九微微点头,起身送他走出帐篷。 “义父,汪老与闵将军两人没有坏心思,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我着想。” 王正站定,“嗯,你放心。刚刚那些话我会当没听到。” 再说,杳儿的东西,做主的是杳儿。即便是他这个干爹,也无权干涉。 他了解杳儿,除非心甘情愿,没人能要得了她的东西,或借得到她的东西。 他突然伸手,在小九肩上拍了拍。 “我这样或许唐突,但我想告诉你,你在杳儿面前只能是小九,不能是什么安王世子或者其他身份。” 小九颔首。 义父到底顾念了之前的相处之情。他的话无非是告诉他,在杳儿跟前,权力地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谊的真切。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义父他心底,杳儿从来都是排在第一位。 他坦然一笑,望着离开之人高大的背影。 有些羡慕! “公子,这人倒是十分正气,是个可用之材。” 汪老从帐筝中出来。 小九侧过身子, “汪老,我还记得当初是他同杳儿把我从常宁手下救走的。 虽说后来红脸与黑脸给他们解决过几次麻烦。 但我给他们带去了更多的麻烦。 这点上,我永远欠他们。 我不希望他成为我手中的剑,新村的任何人都是。” 他微颤着睫毛,“新村是小九的家,别让人去污染了!” 汪老突然喉咙像哽到了,他重重叹息一声。 最终也拍了拍小九的肩膀离开。 闵将军最后出来,他知道今天失言,瞧着公子心情不好。 便主动提议,“公子,黑脸那小姑奶奶不是在寻人吗?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 “也好!” 小九正有此意。 听说那人是敏贵妃身边的第一女官,又在二皇子身边待了许久。 他想也许能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两人往最边上的帐篷去。 这些帐篷,多亏了那富裕的哥哥,让他捡了便宜,要不然神秘军队哪有这样的好东西。 两人刚走到帐篷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 小九抬手,阻止了闵将军往里走的动作。 第603章 陈柄死了! 他掉转头又走。 闵将军不解,遂问道,“怎么又不进去了?” “杳儿她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 小九轻言。 他若要知道消息,又何必从杳儿的人身上入手。 杳儿若是愿意,自会如实相告。 杳儿若不愿,他让自己的人去寻就是。 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了他们的感情。 闵将军深有体会,大汗,“我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心中郁结一扫而空,小九露出清润一笑。 “将军您是不拘小节,在那战场上却是无人能与你匹敌的。” 谁听到这样的夸奖都会大悦。 闵将军豪放大笑,突然又落下音,“公子这话让我想到一人。” 那人年轻时身高九尺,一把大刀耍得出神入化,所向披靡。 多年前两人也一同上过战场,杀得敌人几十年不敢犯境。 不曾想,已是多年未见了。 “闵将军口中之人可是那战王?” “非也!”闵将军竟然卖起了关子。 小九敛目,突然想起阅炎叔手中的擒虎刀。 挑眉笑道,“那必是那已故的盛老将军!” 闵将军欣然点头,“公子你真是太聪明了。那个时候属下还只是一个兵卫长,盛老将军却是明渊响当当的一品将军了!” “他真的很了不起!”小九由衷地说。 自知道阅炎叔的身份后,盛家他也打探得十知八九。 盛家当得上武将世家啊! 他微微笑,然后轻言,“将军可能还不知道,杳儿是这盛老将军的重孙女。” “啊!” 饶是闵将军自持稳重淡定,也被这消息惊得激动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 他揉搓着手,来回走动, “怪不得这丫头身上有股子凌人的气势! 怪不得这丫头性子坚硬! 原来是随了根!” 小九微蹙着眉,闵将军之前明明说的是杳儿脾气古怪,性格乖戾,同“姑奶奶”一样。 虽说不至于讨厌,也没露出过喜爱之情。 这会变得可真快! 他松懈神情,脸上不自觉地浮出笑意。 谁都有心目中的英雄,闵将军怕是会更爱乌及屋了。 “将军!陈柄又攻了!” 突然一名脸怪来报,使得闵将军原本高兴的心情,顿时冷冽。 “公子,这会天色已晚,你便别去了。” 小九摇了下头,“不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黑脸顿时现身,跟着两人朝那战场方向去。 陈柄突然进攻,也并非他所愿。 自二皇子失踪,他就料到此战必败。他激进,想立功,却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拼死去搏。 主子都没了,他还搏个屁。 他甚至都已点了兵,与剩下的几位将军商量好了,退兵下山。 可是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对于凭空出现在他们商议帐篷的人,起先他是满身警备的。 原本应该在冷残峰底养病的张将军与向将军也突然出现站到了那人的身后。 不等那人开口,向将军就一脸怒气道,“陈将军,到此刻还不明白吗?” 陈柄瞧着三人,又扫了一眼其余的将军。 心里悻悻不已。 比起这些墙头草,他陈柄也算得上忠心。 眼前的人是谁,他也猜到了。 “明白什么?”陈柄是不屑眼前的人的,每每出现,从不以真目面示人。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想拉他变成叛军,他死都不会。 他生来是战场上的人,生来只杀叛军。 他绝不可能变成叛军。 “陈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向将军愤愤不已。 “当日要不是你使腌臜手段,现在的大统将之位本该是我的!” 陈柄望了望其余将军一副生怕若火上身,低伏作小时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向拱,什么腌臜手段?就那点泻药能让你们两个腹痛不止? 你一早就叛变了,何必在这悻悻作态。 本将当真看不起你!” 这话正中向拱的心,一时气焰低迷, “二皇子不堪重任,本将另择明君也是替大家考虑。 陈柄,你也别执迷不悟。 你打的人,剿的兵,都是二皇子强压给他们身上的罪名。 安王,安王世子,又怎么会谋反? 不过是二皇子铲除他们的借口罢了!” 陈柄如遭五雷轰顶。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一众将军,见他们个个垂头躲避他的目光。 他才发现,自己是那彻头彻尾的蠢人! 二皇子,他怎么敢? 突然一声笑声传出,陈柄游离的魂也被勾了回来。 他看着那人把黑袍从头上取下。 又看着他取下脸上的人皮。 “陈将军,本王其实很欣赏你。不如现在弃暗投明,本王绝不亏待你!” 陈柄抽出剑,举起抵在他的胸口,“靖王,果真是你!” 靖王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他的剑移开。 “陈将军,本王的话你考虑考虑。” 陈柄突然很无力。 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敲击在他的心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冷笑,“靖王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多年前你就是皇上手中的败将,即便是现在,你也别想成功。” “我陈柄一介莾夫,好功暴戾,可也知道,这天下不能落到奸人手中。 你想我听你命办事! 痴心妄想! 本将也奉劝你一句,好好回你的靖王府面壁思过!” 他陈柄被二皇子蒙蔽是他蠢,如今已经明白,是断不可再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他日金銮殿上,他自会请罪。 容不得这些人来要挟他! 他弯腰拾剑。 “噗!” 一只利剑穿过了他的背,插入了他的胸膛。 他微微转头,“夏川?” 夏川冷笑,“抱歉,陈将军,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陈柄倒在帐篷里,仅剩的这个帐篷不久前被炸烂了顶。 蔚蓝的天空里,一只孤雁穿过,从他的眼睛里展翅飞过。 他慢慢闭上眼。 愚昧啊!往南飞的时候,它是不是同他一样,以为能闯出一片天。 可它不知,再往北,就该冻死了! 陈柄死了! 这对靖王来说并无影响。 既然策反不了,死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夏川在陈柄身上乱摸一通,找到了虎符。 忙双手举起,虔诚地递给靖王。 靖王阴鸷的眼里闪过一点笑意,“你是哪个营的?” 第604章 靖王的手笔 夏川上位了。 虽然没有接管到陈柄的那两个营,但他的身份变了。 张、向两位将军接手了他们从前的营。 虎符落在了靖王手中。 如今的一切都由靖王亲自负责。 当陈柄又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时候,几个将军吩吩吞咽着喉咙。 “传本将的令,傍晚进攻!”陈炳说完,挠了一下脸颊。 这一回,陈柄的兵格外勇猛。 那峭石堆也被他们攻破了,直接进了那凹处。 小九与闵将军到之时,战场上尸横遍野。但打斗仍在继续。 西边林子里的五十个“树人”也已加入了战斗。 当他们手持机关枪加入,他们像是打僵尸一样,一批又批的人倒下。 张、向两位将军对视过后,迅速后退。 可峭石堆后又涌入一千多个脸怪把他们围住。 那凹处,除了那悬崖,便再无出口了。 闵将军扬起手中的旗帜一挥,脸怪们英勇地进入厮杀中。 向将军被黑脸一剑割破了喉咙,张将军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一根鞭子卷了起来,甩向峭壁上,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当场嗝屁。 黑脸看了一眼甩鞭之人,当即举起大拇指。 王正摸了下脸上的灰。 小黄把他害死了,要不是为了找小黄,他才不会来搅这趟浑水。 看吧! 他就是装脸怪也装得不像。 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咳,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找小黄要紧。 一连又用鞭子抽死几人。 终于发现了小黄的身影,幸亏他们画脸的技术不好,让他瞧了出来。 只见小黄拿着剑追着那个叫陈柄的将军。 王正暗道不好。 这些天他对陈柄也有所了解。一身武艺,便是黄叔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小黄哪能打得过他! 他急忙斩开前面的路,往小黄那跑去。 士兵多得他根本跑不过去,他心急如焚。 好在,他看到闵将军背着长枪从天而降。 小黄这会浑然不知道王正的担心,他只知道这个叫陈柄的弱爆了。 堂堂一个大将军,竟被他刺得连连后退。 一定是他武艺见长! 一定是他突飞猛进! 还得是黑脸师父啊,指点他几招,他的剑术就已经出神入化了。 但他一剑刺中陈炳的后背,再一用力推入他的胸腔,小黄高兴坏了。 “快给我投降,你们主将被我杀了!” 他抓起陈柄的肩膀,直直往前冲。 “住手!” “快投降!” 我艹,怎么回事? 小黄懵了,这些人主将都死了,竟然还要打?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人朝他砍来,他把陈柄移了过来挡住。 真他娘的全疯了! 这二皇子底下的兵都这么忠心? 小黄扔下陈柄,开始同他们打了起来。 一下被数十士兵围了起来,几把大刀一同朝他砍来。 他慌张应对,今天怕是要交待在此了。 就在他被一脚踢在地上,刀就要砍在他背上时。 他闭上了眼。 爹啊!我不该来逞英雄的! 想象中的大刀没有砍在他身上。 一把长枪挡住了所有士兵的攻击。 王正这时也杀出路来,跑到这边拉起小黄。 “还看什么看!” 小黄眨了下眼,“王正哥,那陈柄被我杀了!” “够了!”王正大喝,“要不是闵将军,你早就乱刀砍死了!” 又有兵围来! 王正抽鞭甩了过去。 “走,马上走!” 小黄甩开他的手,拿着剑就往前冲。 “先杀够再来,奶奶的腿,这些人都魔怔了!” 无法,王正只得跟在他后面杀了一个又一个。 悲怆低鸣,不知谁也哭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停下了手。 “我投降!我不想死!” 当神秘军队围成一个圈的时候,凹处里突然痛哭一片。 “投降不杀!” 闵将军的声音震耳欲聋。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当李杳到达凹处,便见底下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满地杂草碾成团,砂石泥灰染成了红色。 闵将军正领着脸怪清点人数。 而小九站在一块稍高的峭石上,神情悲凉。 这一战原本早该停了的。 他不明白,陈炳为什么又突然起兵。 明明他都有退兵的意向了。 这都是明渊的兵啊! 自相残杀终究是条最错的路。 他捏了捏拳,眼角一滴泪顺着风落在了地上,与那血水融到一起。 李杳找到了干爹和小黄叔,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小九那么大的情怀。 遍地尸横只是让她眉头皱了一下,这便是杀戮吧! 但这种厮杀,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她无法做到共情。 “我们回去吧!” 李杳对干爹和小黄叔说。 “杳儿,我同你说,我杀了那陈柄,原来他不过尔尔,竟连我也打不过。” 满身伤痕,仍没法消除小黄心中的奔涌。 杀了陈柄,够他吹嘘荣耀一辈子了。 李杳微提起眉,“小黄叔你杀了陈柄?”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干爹。 见他点头,李杳的眉毛皱得更高了。 陈柄的功夫与威名,她也是听说了的,原先是武状元,只这一点就绝不是小黄叔能对付的。 她很是怀疑。 “带我去看他的尸首!” 小黄还以为杳儿是想看那陈柄的惨状,兴冲冲地领头,往前走。 身上的伤也不痛了! 当小黄与王正搬开几十具尸首,从底下扒出陈柄。 小九与闵将军也围了过来。 他们也有疑虑。 似乎除了小黄,大家都不信陈炳就这样死了。 尸首平铺在地上。 李杳端详了一下,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触到耳边。 “嘶啦!” 一张人皮面具就拽到了她的手中。 她侧仰起头,与小九对视。 “靖王的手笔!” “他来了!”小九喃喃道。 “先回帐再说!” 闵将军握住小九的胳膊,“公子,得从长计议。” 李杳不明白小九在知道靖王来之后为何会表现出害怕的神色。 眼下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便收起了心思。 “小黄叔,这人不是朱柄,不过你也很厉害了,起码这回不用躺床上养伤!” 小黄咧嘴一笑,“我就说,我这三脚猫功夫,怎么杀得了他!” 王正瞪着他道,“开始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起之前的惊心动魄,又道,“这回好在你还是个全乎人,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同黄叔交待!” “嘻嘻,”小黄跳起搂住王正的脖子,“王正哥怎么也开始在乎这个了?” 王正用力掰他的手,他死死抱住,“谢谢兄弟!” “谢屁~” 李杳回头望了一眼,战争的尾音似乎消殆在黑夜中。 只是,真的结束了吗? 第605章 总归他不会一辈子在王府面壁思过的! 回到峭壁下,李杳先给干爹和小黄叔处理了一下伤口。 都是一些外伤,处理起来也容易。 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 李杳莞尔一笑,想来都习惯了。 老大夫煨的补药鸡也端了过来,一大锅,几人分食而尽。 久不作声的李寄风没有多大胃口,碗里的鸡块动也没动。 李杳只是瞟了他一眼。 他便端起了碗,轻抿了一口汤。 “吃点吧!”李杳说。 她觉得寄风哥眼睛看不见后,听力与感知力特别强。 她只是轻轻一眼,寄风哥都能感觉到。 她拖了一天没有带他进空间治疗,就是想要开发他这些能力。 “嗯!”李寄风平淡地应了一声。 “晚一点就治疗,你不要担心。”李杳轻轻看着他。 “我不担心。”李寄风扯了下嘴角。 看出他的勉强,李杳心知他心里的难过,现在表现出来的淡定,不过是强撑罢了。 左右马上就要治疗了,她也不再多说。 几人吃过饭后,隔壁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小九他们回来了。 李杳没有出去,而是让干爹和小黄叔守在帐篷外,自己与师父准备给寄风哥治眼睛。 老大夫在帐篷外徘徊,时不时伸长头。 王正与小黄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只得走远一些,继续徘徊。 “师父,”李杳给李寄风戴上眼罩之后,唤了一声。 覃大夫会意,点了下头。 当即李杳带着李寄风就消失在帐篷内。 空间内,李杳拉着李寄风坐下。 “寄风哥,师父正在准备药材和手术工作,咱们先等等。” 李寄风嗅了下鼻子,耳朵动了动。 “嗯。” 又是简单的一声。 他摸了一下坐着的软凳,触感让他觉得十分不真实。 他怕一用力,就会嵌入这软绵之地,只得正襟危坐。 “放轻松!” 李杳轻笑,一个沙发就把寄风哥弄得全身警备,是她没有想到的。 “寄风哥,你感觉怎么样?” 十分钟之后,李杳问道。 “挺好,很舒坦。”李寄风这会已经放松下来。 他感觉每个毛孔都在舒展,浑身舒畅。 李杳想着眼睛要是能恢复,这会应该也好了。 于是带着李寄风出了空间。 蓦地出现,覃大夫心还颤抖了一下。 等按下心中的悸动,才开口。 “取下眼罩看看。” 当李杳把手在寄风哥的眼前晃了晃,那里仍是空洞一片。 她摇头。 覃大夫上前再次检查。 “欧阳家的黑雾烟已经伤其根本,寄风的眼球都已坏死。” 李杳明白,空间只能治愈,对死物却是无能为力。 到底还是要换掉整双眼睛才行。 “我去叫人把二皇子捉来!” 覃大夫点头。 李杳走到帐篷外,唤了声黄脸。 黄脸便飞了出来,落在她跟前。 “把那人打晕,我要他眼睛。”她淡淡地说。 不一会儿,黄脸就扛着二皇子来了。 把人扔下后,才走出帐篷,然后同王正他们一起守在外面。 “你们这是?” 汪老看着守在帐篷外,神情严肃的三人,很是疑惑。 隔壁小九伸出头,“汪老!” 他扫了一眼后,把人请进了进来。 “黄脸把二皇子送了进去,他们是在给那小子换眼睛?” 汪老还是忍不住说。 “天下竟真有这神奇之术?这覃大夫果然厉害!” 小九坐在主位上,轻敲着椅扶手。 见其不语,汪老与闵将军对视一眼。 “这样也好!若是这换眼之术成功了。即便是把二皇子送回去,他也再无上位的机会了。” 自古以来,还没有瞎子做皇帝的。 那敏贵妃该彻底死心了。 圣上也该彻底放弃这个儿子了。 不是他们不肯教,而是二皇子生性恶毒,并无掌权之能。 圣上应该明白。 闵将军道,“二皇子一事算是彻底解决,拥护他的看清情况后,也会迷途知返。 眼下,靖王才是最棘手的。” 汪老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心里也有了计划。 “实不必担心!” 小九微抬起头,“汪老,你想把这二皇子之事,推到靖王头上?” “公子猜得不错,那靖王私底下收买了二皇子手下的将军,本就不安好心。 敏贵妃不是相信他吗? 若是让敏贵妃知道,二皇子是因为他才遭此劫难。 他们之间怕是会彻底决裂。 反正他们之间已有了嫌隙,不如再推他们一把。” “我想杀了他!”小九低沉狠戾地说。“留着他,我实难安!” “公子,急不得啊!” 汪老露出急意,“靖王不同于二皇子,他这人能忍这么多年,心思城府,极深! 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也不是随便能解决的。” “这王八蛋,圣上待他仁慈,他却不安好心。 留着他的贱命,他不好好反思己过,这么多年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邪门歪派造就了不少。 是个命硬的!” 闵将军满脸愤慨。 “那就杀了我那表舅给他一个警告!” 小九摊开手掌,“这么多年,他没毒死我,我却饱受毒素摧残。应该一点一点向他讨要了。” 神秘军队经此一战,也需休整。 何况人数不多,若是靖王这个时候出击,他们不一定能胜。 考虑到这个原因,汪老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若是他后院起火,这靖王怕是也会被拖累一些。 希望敏贵妃这回给力一点。 事实上,靖王这会又换了张脸,成了其中一位将军。 带着所剩的几千兵退到了冷残峰底下。 他之所以退,是因为心里也有了顾虑。 那铁东西里面飞出来的东西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怕不小心被炸死。 张、向两位将军与“朱柄”一去不复返,这也让他重新开始审视神秘军队的实力。 当年他就是败在神秘军队之下,才使得皇位拱手让人。 没想到,多年之后,仍是神秘军队阻挠着他。 这些年他苦心经营。 各行各业涉猎,金钱财富,人力物力样样具备,却没想到久入深山的神秘军队,又研发了他想也不敢想的武器。 那些飞天炮,喷火的“突突”,还有埋在地下的“爆炸物”。 哪一样都比这些光拿刀剑的兵强。 一时,他不敢再上。 当然,这更激起了他要把神秘军队灭了的野心。 总归他不会一辈子在王府面壁思过的! 他一把拿起茶杯,朝那帐篷口砸去。 恰好砸在进来报信的侍卫头上。 “将,将军,外面有一个老头子要见您?” 第606章 好一个神秘军队!好一个战王!好一个皇兄! “快让他进来!”靖王厉声道。 哼,终于现身了。 不一会儿,侍卫就领着一个老头子进来。 他全身乱糟糟的,但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怎么掩盖也掩不住。 侍卫也奇怪,这老头子一看就不是苦难人,装这个样子给谁看? 谁看也不会信啊! “出去!” 靖王冷冷地瞪着那侍卫。 吓得侍卫慌忙逃了出去。 “靖王!” 糟老头子整理了一个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子旁坐下。 拿着茶壶往杯里倒了杯水,吸溜着喝了几口。 “哼,武阳侯好大的架子!” 靖王一甩衣袖,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找我过来,万一被那小杂种发现我就死定了,靖王不拿我的命当命,那要我怎么跟你做事?” 高高在上的靖王阴森地投来目光。 “武阳侯,怕他要了你的命就不怕本王要了你的命?” 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狱传出,武阳侯拿杯子的手颤了颤。 “不是,靖王。那小子已经对我起疑了,这两次我过去,他都百般试探。 我怕被他发现,以后再也不好替你做事!” “废物!”靖王怒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再留你也没用了!” “不不不,”武阳侯慌忙站起身,以往几次见靖王,还能好好的同他说话,虽然知道他很狠戾,但还能与之交易一二。 眼下靖王似乎一点忍耐力也没有了。 “他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随时能要他的命。 只是个小村子,连个大夫也没有,他中的毒本就无药可医。 您再耐心等等!” 说这些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发现靖王双眼透着寒意。 哪里不对吗? 他都安排妥当了呀? 难道靖王是怪他拖得太久? “唉,我马上吩咐人动手,那村人也一个不留。绝不留下任何隐患!” 话音还没落,一个茶杯砸在他的头上。 “你确定?你确定你说的人在那群流民中?” 武阳侯捂着头,眸眼错愕,“确,确,定!” “哼!”靖王冷冷地盯着他。 “可你口中的安王世子,明明与那神秘军队一起,连续三日都在指挥作战。 把二皇子带来的兵打得落花流水。 就连二皇子也被他们捉了去。” 武阳侯大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明明在那群流民中,且等着去寻药的大夫回来救治。 神秘军队的大夫救不了他,他宁愿去求一个赤脚大夫。 他真的没得救了! 靖王,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靖王忽然冷笑起来, “你有一件事情说对了,他们确实对你已经产生了怀疑。所以这几年,你一直都毒不死他! 武阳侯,本王越发觉得你没用了,这些年给你的金银珠宝铺子地契,本王觉得都是浪费。 你连人家大夫的底细都不知道,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可知,你口中的赤脚大夫,是十多年前享誉京城少年得名的覃敏之。 你以为神秘军队为什么要把他送去一群流民之中?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死了又活!” 武阳侯跌倒在地! 双目惊恐,“他真的怀疑我?他们真的怀疑我了?那,那为什么还见我?” 靖王从地上拽起他,压在凳子上。 “本王以为他们只是怀疑,却没有实质证据。 当然,也许是那小子对你还有几分情意。 毕竟,你是他娘亲那边唯一的亲戚。 总有几分情意在!” “那我现在如何是好?”武阳侯颤颤巍巍。 这些年全靠靖王背后给的金银,才让他过得风生水起衣食无忧。 这样的好日子,他可不想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 “你与神秘军队接触那么久,难道没发现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动作吗?” 武阳侯一脸懵状。 靖王压着他的肩膀,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回神秘军队有一批精卫手持的武器特别厉害! 让人近不了身,且不用花大力气,就能把人打死。 这还不算最厉害,最厉害的事有一个会发火药的铁东西。 隔着两千米都能打过来。而且那火药也不是一般的火药。 属实厉害得很!” “啊?还有这样的东西!” 武阳侯完全不敢相信。 抬目对上靖王的眼,很快就确定,靖王不是在说假。 那些武器是真的存在! 可他能游历两者之间,也不是傻的。 “神秘军队本就不止一个部门。早许多年,他们就分支出去,行医经商种地养殖,每一块都有涉猎。 靖王,之前你那兵工厂、盐矿、铁矿、铸金厂这些也都落入了安王世子手中。 其实就是落在了神秘军队手中! 传言神秘军队有一批能工巧匠,会不会是他们研发出来的?” 说起这个,靖王更是一肚子火。 他真想不明白,那些矿产私底下他干了许多年,神秘军队也没动手。 怎么这两年,他们就像疯了一样的,不仅发现了,还强势接手了。 尤其是那兵工厂,他苦心经营多年,竟一夜之间就易了主。 等他派人再去争夺,里面却变得铜墙铁壁一样,连靠都靠不近了。 “奇怪!奇怪!” 武阳侯嘟嘟囔囔。 “自从前年小九被他们送去那群流民之中……” “对,是这样的!” 靖王抽搐着嘴角。 “那群流民!一定是那群流民!他们从青山村后山出发,一直走到这。 但凡他们经过的地方,本王的东西都被薅了! 本王现在怀疑,那群流民是不是真流民?” 他突然摁着太阳穴,食指敲了敲。 又讪讪笑了! 看着他这反常的样子,武阳侯后背发凉,弱弱道,“靖王,不是流民是什么?” 靖王嗤笑,“好一个神秘军队!好一个战王!好一个皇兄! 他们让本王面壁思过,就从未对本王放心过。 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的!” 武阳侯飞快的运转着脑子,呼吸都急促了。 一喘一喘的。 “我的个靖王啊!您就别耍我了!” “那群流民不是一般的流民,是那战王的人!” 靖王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战王的儿子就在那伙流民之中,他们隐藏得够深啊! 亏得本王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原来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 此刻,李杳正专注地盯着师父地换眼手术。 只等眼珠换了,她就立马带寄风哥进入空间。 完全不知道靖王脑补了这么一出大戏。 果然是个戏精! 她打了个喷嚏,急忙捂住口鼻。 “明早就回去!”她低声道。 第607章 啧,这些个徒弟全都白养了! 覃大夫只瞟了她一眼,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 李杳给两人都打了麻醉剂。 又让覃大夫惊叹了一阵。 他准备的麻溃散都没用到。 取掉二皇子的眼球后,李杳急忙放入了无菌箱。 覃大夫手脚麻利,迅速取掉寄风眼眶里的眼球,换上了二皇子的。 李杳做着接下来的工作,她快速用纱布缠绕住。招呼也没打,就带着寄风消失在帐篷里。 这边覃大夫继续给二皇子手术,换上了坏死的眼珠。 为了让他还有口气,覃大夫仍给他上了药,还喂了一颗他研制出来的续命丹。 还算是有情有义了! 好歹也是安平的侄子,就留他一条贱命吧! 家里的败类,还是让他的家人亲自处理。 也不好给小九带麻烦是不? 这边他刚净了手,又用杳儿的消毒水四处喷了喷。 杳儿就带着寄风回来了。 他急忙上前,揉搓着手,喉咙滚动得十分厉害。 紧张激动,让他无法言语。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师父,等他醒来!” 覃大夫这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为师就再等等。” 李杳打了个哈欠,“现在几时了?” 覃大夫按下激动的心,“三更天了,要不你睡一觉。这几天你也累了。” 李杳摇了下头,之前她的心猛地跳动得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准备回去,不等天亮了!”她说了声。 瞅了一眼床上的寄风,又瞅了一眼地上的二皇子。 “那就回吧!” 覃大夫倒是无所谓,他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反正徒儿答应了他,那福音草也不会飞。 总要她忙完才行。 “你去通知他们,师父帮你守着寄风这小子。”他还贴心地说。 李杳挤出一抹笑,往外走去。 告知干爹与小黄叔,又唤黄脸把二皇子扛出来。 她等了一会,带着人去了隔壁帐篷。 “杳儿!” 小九惊喜道,“你忙完了?” 李杳招了招手,让黄脸把二皇子放下。 黄脸也不客气,把人往地上一扔,一点也不温柔,像是丢什么瘟神一样。 闵将军扫了一眼这个徒弟,暗叹自己又少了一匹好马。 啧,这些个徒弟全都白养了! “我们打算回去了?”李杳直接说明来意,“小九你也回去一趟,毕竟你还在那里面等着救命。” 小九轻点了下头,“你不说,我也准备去找你。又怕耽误你们给寄风做手术,所以不敢去打扰你。” “眼下已经完成了!” 李杳伸手把二皇子翻过身来,“只是他以后就是个瞎子了。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并发症,你们要想他活命,还得找些大夫看着。” 她睨目,“其实像这种垃圾,又何必留他一命!” 小九轻轻笑了下,“杳儿是怕他以后报复我?” 李杳翘眉,“你想多了!” 她偏过头,看向汪老和闵将军,“我的那些东西都收回来了吗?” 闵将军连忙站起身,“准备好了,一件都没少!” 汪老也说,“这回多亏了杳儿姑娘,咱们这一战才能大获全胜。” 李杳扯起一抹笑容。 “不谢!只是交易而已。” 汪老脸上腾起笑意,“杳儿姑娘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招待。要不,明儿个再回,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李杳瞟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黑漆漆的地。 貌似这里也不是他们神秘军队的地盘啊! 想来只是客套话,她也明白。 “不了,久不回去,家里的父母该担心了。” “那就恕不远送了!”汪老客气的加了一句。 李杳走出帐篷,小九便拉住她的手,往帐篷后的峭壁走去。 “东西都在后面,我一件件的看着他们点的。 数量黄脸也对过了。 一样不少!” 两人走近,李杳掀开盖在上面的油布,看了一眼。 “我在那边等你!” 小九指着五十米外的一棵大树,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拦着。 说完他转背往那走去。 就在他转过背,李杳小手一扫,就把武器收进了空间。 神清气爽的小跑上前,两下就追上了小九。 “你这边的事忙完了?” 小九没有回头,轻笑着回答,“收尾工作有汪老。 投降的兵,闵将军也收编了。不过只有三千多人。 暂时无事!” 他眸眼亮了亮,“难得现在有空,我带你找好东西。” 说完,他拉着李杳的手,还是往那大树方向跑去。 “这几天我从这里走过,偶尔听到蝉鸣,虽还未到盛夏,想必要捉一些应该也是能的。” 李杳一听,眼睛都弯了。 果断跟上,脚步也变得轻快。 为了方便捕捉,李杳还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和一个网兜。 果真同小九说的那般,还真有不少。 她拿着电灯,小九拿着网兜,一罩一个准。 “够了够了!” 李杳扯开她的口袋,已经装得满满的了。 小九这才收回网兜。 “走,我给你炸去!”他伸手揉了一下李杳的头。 两人兴冲冲地回到帐篷处,王正他们早就等着了。 见他们回来,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迎上。 “走了吗?” 小九抢先回答,“再等一会。” 说完,他拉着李杳进了帐篷。 没一会儿,帐篷里飘出一股浓浓的香气。 等着外面的大人面面相觑。 已经清醒的李寄风背靠在帐篷门上,露出一丝痛楚的笑容。 “寄风,你小心点别摔倒。” 覃大夫从他边上移出来,是茴香扶着他的。 “你那眼睛暂时还不能拆纱布,还得当几天瞎子,可要小心点。” 茴香松开师父的手,“既然这样,那我去扶他,师父你自己稳着点。” 也不等师父同意,茴香就跑去扶寄风。 覃大夫无语极了! 他还需要装一装的,好不? “师父,小的扶你!” 老大夫左肩一个包袱,右肩一个药箱,还能腾出手来扶人。 覃大夫嘴角抽抽,眼角弹得厉害。 “那,那个,不用。” 他推了推手,又怕不小心把人推翻,一时手足无措极了。 “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跟师父你一块走啊!”老大夫说得理所当然。 “你要跟我一起走?”覃大夫眉毛皱得老高,一双眼睛使劲往汪老他们那边看去。 不理他! 他又求助地看着王正和小黄,两人又偏过了头。 “师父,你不想我跟你?”老大夫一脸哀伤。 “想……想吧!” 第608章 小娘皮,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一行人要回新村处,光靠黑鸟也载不回去。 不得已李杳放出了她的“飞机”队。 黑鸟的篮子里坐着李寄风,覃大夫,茴香,以及死也要跟上的老大夫。 又放出红尾,绿尾,王正和小黄一人一只。 凤凰她和小九乘坐。 黑脸想偷懒,把小黄扔进篮子里,夺了他的绿尾。 对此小黄虽幽怨,也只能摁在心里。 黄脸要领着两百脸怪和这回神秘军队分给李杳的部分粮食,所以只能徒步。 出发的时候也就五更天,估摸着天亮之前就能到达。 虽然没离开几天,但一想到归家了。 李杳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兴奋的。 趴在凤凰背上,还在想着娘亲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梦梦姐和干娘有没有盼她回去。 果然同预期的一样,“飞机”队天亮之前就到了新村附近那林子里。 “你先回去。”李杳对小九说。 小九会意,独自一人先行。 余下的人,李杳扫了一眼。 “咱们进去的时候大张旗鼓一点,最好弄得人尽皆知。” 众人也都明白其意,并不反对。 李杳目光落在老大夫身上,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老大夫不明所以,两眼彷徨。 黑脸一掌拍在他肩上,“简单,就说我掳回来的。” 虽然不是个好办法,但眼下也别无选择。 何况,小九生命垂危,掳个大夫回来,像是黑脸会干的事情。 “差不多了!咱们走。” 王正估摸着时间,出声道。 李杳伸出手,拉住李寄风,两人一前一后,跟在众人身后。 “又该吓到我娘你姑姑了!” 李寄风眼被蒙住,看不清上半截的情绪,倒是嘴角努力扯了一下。 “我来解释!” 李杳觉得自从寄风哥的眼睛出事后,整个人变了不少。 往常虽然话也不多,但一开口总是刺人,不顾及除了娘以外任何人,什么话刺人心窝,他就刺。 而不是像现在,话越发精短,也很温柔。 也不是温柔,是一种悲凉。 “在想什么?” 耳边又传来他转柔的声音。 李杳恍惚间回过神。 “没什么!” “寄风哥,我们快走吧!”她说着,抓着李寄风的手更紧了。 他们做好了大张旗鼓的准备,也是这么做的。 可入了村,却没有人任何人出现。 就是一向喜欢通风报信的李寄云也没出现在村口上。 对此,除了老大夫,大家都觉得意外,内心开始不安。 一行人加快脚步。 “姜晴,你都与我私定终身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正好大家都在,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咱们村里也许久没办喜事了,今儿个我就娶姜晴过门。 大家都来热闹热闹啊!” 祝二一脸得意,站在小九养伤的帐篷外,拽着姜晴往外拉。 “你放开我!” 姜晴挣扎不开,只得伸手去挠。 “小娘皮,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祝二拉不动,也耗失了所有耐心。 这姜晴油盐不进,他套了几天的近乎,竟没能从她口中套出半句话。 帐篷里那小子到底是死是活,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这臭娘们一个字也不说。 套不出话也就算了。 每天死进死出送药,看着药罐子,他半步也靠不近。 更别说往里面加东西了。 那人可说了,只要里面的小子死了,就赏他百两银子。 他原是不肯的,可那人说马上就到那云府,他一介流民没有通城文书,别说进城,还会被当成逃兵捉住。 只要他愿意做这点小事,不仅给他百两银子,通城文书,还让他在云府落地生根。 他同兄长一家逃了两年多,最盼望的就是有一天能安定。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 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何况那个叫小九的小子,孱孱弱弱,本就是将死之人,他这么做只不过给人减轻痛苦。 可他没想到,他根本连帐篷都靠不近。 白日里他走哪都被人跟着。 那老黄头和李阅炎像是幽灵一样,总会在他出现的地方出现。 好不容易,李阅炎的媳妇苏氏昨晚肚子痛,他分不开身。老黄头的老婆子头痛调走了他。 才让他有机可乘。 可这姜晴却一再拦阻。 正好她也有几分姿色,虽然是个破烂货,但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他便忍一忍,把人弄到手。 总不能以后还拦自己。 祝二的算盘,没有人知道。 这会他一口咬定他与姜晴私定了终身,新村人虽不大相信,但也怕毁了姜晴的下半辈子。 一时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得观望着。 不过在祝二说出这番话后,第一个跳出来的不是抛弃了姜晴的父母,而是孟氏如兰。 “祝二,你放开她!” 祝二睨着说话的人,“朱三嫂子,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孟氏张大嘴巴,“我呸!打量着姜晴没人管是不?欺负人也要看我们大家同不同意!” 她圆目一瞪,“你给老娘放开她,信不信我剁了你!” 祝二平日本就是个胆小的,只不过以为不久后就有了好日子过,小人得志。 他使劲钳住姜晴的双手,“她刚刚是同我闹脾气,嫌我给的银子少了。 朱三嫂子,你要不信,就问她。” 孟氏看向姜晴,这才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双颊潮红,呼吸深沉,紧咬着唇,全身好似无力。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你先放开她,我问问。” 祝二哪肯,“你们也别拦着,我同她是你情我愿的,今日我们就拜堂。别在这里毁好姻缘!” 孟氏张了张嘴,额头都急出了汗。 她左右一看,抓着把姜晴赶出家,嫌她名声毁了的爹娘出来。 “你们同意?那可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管?” 姜晴爹垂着头,半天不语。 姜晴娘甩开孟氏抓她的手,“她有个归宿也好。省得再让人戳脊梁骨。” 孟氏哑言失笑。 牙齿磨得滋滋响。 她回头望了一眼眼神迷离的姜晴,突然悲从心底来。 “桦哥,给我把那祝二捶了!” 她一喝,朱桦捏着扁担就要上。 “你敢!” 祝二大声喊道,“无法无天了是不?仗着你们朱家人多,仗着朱武是村长,你们就这样欺负人?” 朱桦捏在手中的扁担转了转,“媳妇?” 孟氏气得吐血。 “让开!” 祝二得意极了,没人敢上,他拖着姜晴就要走。 突然一声俏戾,“给我杀了他!” 话音还未落,一阵风刮了过去。 第609章 护士队剩下的四个姑娘都不见了 杀了他,便宜他了! 黑脸如同风一样刮过,一脚踹在祝二背上,飞出去十几米。 姜晴摇摇欲坠,他一只胳膊伸了过去,抱着人就飞走了。 “那货先别让他死了!” 半空中留下这一句话,飘飘荡荡许久还没散。 李杳蹙眉,目光扫视一圈。 “冷血!”她吐出两字。 头也不回地往那帐篷里去。 王正与小黄跑去把祝二拖了过来,扔在正中间。 祝大夫妇冲了出来。 “对,对不住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带他回去,不敢再多想……” 说完,夫妇俩拖着人就要走。 压根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 “慢着!” 王正捏了捏拳,“刚刚他闹事的时候你们不管,这会知道要管了? 等着!” 他半点好语气也没有,直接把祝大夫妇俩推开。 孟氏大松一口气,跑上前。 “回来得好,回得正好!” 朱桦抓着头过来,被孟氏一屁股撞开。 他摸了摸脸,委屈道,“媳妇,我动手了的,你看我的扁担都折了。” 朱桦说的是实话,他虽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拿着扁担捶了出去。 不过那会黑脸师父一脚把人踹飞了,他的扁担砸了个空。 力气不小,当场断了。 孟氏这才脸色好一些,“这还差不多。” 她露出一笑,“谢天谢地,杳儿他们回来得及时。 还有,那黑脸师父真帅啊!” 朱桦拽住她,“你快别说了!” 覃大夫过来瞅了地上的祝二一眼,“这快死了啊!” 祝大夫妇慌忙求覃大夫出手救治。 “不救!”覃大夫想也没想拒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姜晴算是我半个徒弟,欺辱她还妄图我救人。 做梦!” 他大步往帐篷里去。 临进门,他又停了下来,想起黑脸的话。 回过头对着一脸茫然的老大夫说,“你给看看,吊着命!” 有了用武之力的老大夫也不彷徨了,提着药箱跑了过去。 揭开药箱后,他考虑了一下。 用了原先给神秘军队治牛的药,给祝二灌了一些。 这人应该是没救了。 这药吊个三五天倒是没问题。 他也明白,师父这一大家子,不是不想人家死,是不想要他死得这么便宜。 灌下药的祝二幽幽地醒来了。 祝大夫妇眼睛一亮。 “王正,你看他都这个样子了,要跑也跑不了。 就让我们带回去。 你们可以等村长回来处治。 我做大哥的绝无二话。” 祝大说得情真意切。 王正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 便走开了! 小黄还没转过弯来,见王正不拦,他也不拦了。 祝大夫妇把祝二抬了回去。 小黄跟在王正身边,“不怕他们跑了?” 王正揉了揉太阳穴,“跑了不是更好?” 小黄张大嘴巴,终于明白,“哦!” “哦你个头,早上这么闹,你爹娘和兄嫂都没来,你不觉得奇怪?” 小黄立马顿住,掉转头,飞快地往家跑去。 王正也着急地跑到自家帐篷。 而李杳进了小九帐篷之后,发现大哥睡得死死的,小九已经躺下了。 “快看看你大哥,他好像被迷晕了!” 李杳一看,果然是。 救醒大哥后,她把这里交给师父。 迅速冲出帐篷,往爹娘帐篷去。 也是她刚刚一着急,竟忽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以爹娘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姜晴受欺负。 当她看清楚帐篷内的情况,也就明白了。 “爹!娘!” 她把两人救了醒来。 “爹,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倒在地上?” “娘,娘,你还好吗?” 看到闺女回来,苏氏顿时红了眼,“杳儿,快看看你爹。” “爹没事!” 李杳把苏氏扶回床上。 又搀扶起地上的李阅炎。 “你们中了迷昏药,这药效猛,才会让你们昏迷不醒的。” 她隐瞒了一些。 这迷昏药,是她见过药效最猛烈的。 若不是平日一家身体底子好,吃的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只怕再也醒不来了。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拿了些药给爹和娘吃下之后,李杳说,“我去看看梦梦姐他们!” 想来,除了爹娘,家里的其他人也遭了。 李杳刚走到外面,王正就冲了过来。 还没开口,李杳就点头。 好在几个帐篷都是连在一起的,没隔多远。 这会刚把干娘他们全弄醒来,小黄又大吼大叫跑了过来。 李杳又跑了一趟。 黄家同样也是被迷昏药迷倒了。 只是他们一家,身体底子没有自家的好,李杳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救醒来。 “爹,娘!”小黄忍不住哭了起来。 黄叔睁开眼,“别嚎!没死!” 李杳“噗嗤”笑出声。 黄叔挣扎坐了起来,“那祝二一个人没这么大的本事,他还有同谋。 也怪我粗心大意,太相信自己。 杳儿,他没发现吧!” 李杳弯唇轻轻笑了笑,“回来得及时,没有发现。” 不过,你们差点就都救不回来了! 她不敢想,再晚一点会发生什么。 “那就好!” 黄叔松了口气,“定是我们日夜跟着那祝二,让他们狗急跳墙了。” 李杳点了点头,“黄爷爷,你们一家还得好好休养,如今我们回来了,这些事就交给我。” 黄叔点了点头,安心地躺了回去。 李杳给了三次的药给小黄。 小黄抓了抓头,李杳便收回了手,“我让吴惜过来。” 小黄感激不尽,他粗手粗脚就怕把药混了。 “我去叫!”他觉的自己跑这一趟没问题。 李杳突然想到,姜晴有事,几个姑娘绝不会袖手旁观。 一定是出事了! 她抓着布兜就往外跑去。 “怎么了?”小黄木木的不知所措。 “快跟去!”黄叔怒道。 “小叔快去,怕是我那些姐妹也出事了。这药我来调配。” 蔡无双撑着手站了起来。 李杳一口气跑到护士队的大帐篷,为了安全,她们的帐篷还是挨着朱家的。 她刚走到帐篷口,就发现地上有些泥土黏乎乎。 弯身捏了一点,眼眸突然一暗。 她慌忙冲了进去。 护士队剩下的四个姑娘都不见了。 只有朱武倒在血泊里,外面那些湿泥,是他的血染的。 “武伯伯!” 她抱住朱武的头。 小黄冲了进来,哆嗦着,“他,他死了?” 第610章 他把姜晴带走后,就后悔了 李杳擦掉眼泪,摇了下头。 实在是朱武伤势太过严重,整个人泡在血泊里,一眼看去就像是死了。 李杳抱住他的头之后,才发现他还有气息,不过很微弱。 弱得像黑暗中的一支蜡烛,仿佛随时要灭。 “你帮我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李杳很是严肃说。 小黄双腿还是软的,但也听明白了。 拖着脚走了出去,直接一屁股坐在门外,拦着帐篷门。 李杳当即就把朱武带进了空间里。 除了空间,他身上的伤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把武伯伯放在沙发上,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好险! 幸亏她回来了,要不然新村也算是废了! 李杳脑子有些浑浊,吸了口气,喝了几口水。 瞬间又有了精神。 朱武的伤太重,几分钟后还没有醒了迹象。 不像上一次,也是浑身是伤,但两三分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回,李杳足足等了十分钟,朱武身上的伤才开始结痂。 最醒目的额头上那个口子也慢慢在愈合。 又过了五分钟,朱武突然抬起了手。 李杳一个激灵,把人带出了空间。 还是那血泊中。 “杳儿!”朱武睁开眼,捶了下头,“你们回来了?” 李杳伸出手,探到朱武的脉搏。 “武伯伯,你感觉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朱武的问题,而是问起其他。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朱武撑着身子起来,李杳扶住他。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血渍,突然脸色一沉。 “杳儿,你又救了我!” 他嘶哑着声音,“我应该死了的,我的头,我身上的伤,这地上的血,这……” “武伯伯!”李杳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朱武吸了下鼻子,突然眼眶一红。 “我只当做了一场梦!”他喃喃道。 直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朱武才清醒过来。 “杳儿,是祝大干的。我瞧见他鬼鬼祟祟,便跟着他。 哪知被他发现了。 我拦住他,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围住了。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杳点头,“他们定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怪不得那祝大带走祝二的时候说等你回来处理。 他知道你回不来了! 好狠毒的心!” 朱武拍了下脸,“糟了,那些黑衣人把吴惜她们掳走了。我听到其中一个说,捉她们去救人。” 救人? 李杳想不明白。 总之这伙人绝不安好心。 外面吵吵闹闹,小黄颓废地垂着双手,“你们别进去,我说了都不准进去。” “小黄,你怎么回事?不守着自己家,守着这里做什么?” “你管我!”小黄气弱地回了一句。 呜呜呜…… 他心在滴血滴泪,武大哥太惨了。 这些人还不知情,围在这吵,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你让开,我喊吴惜给我拿点药。你守着大姑娘门口拦着,到底怎么回事?” 小黄横拦着,就是不动。 “哎呀,算了算了!” 几个要拿药的人,摸不着头脑,悻悻地走了。 这人才刚走,阮氏寻了过来。 “小黄,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到你武大哥?” 别人问什么,小黄还能不管不顾。 可这阮氏一问起朱武,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吱吱唔唔,喉咙痒,心头酸,眼睛红。 “你这是怎么了?” 阮氏踌躇,“是你娘还没好吗?你在等拿药?” 这话彻底让小黄崩了。 “大嫂子,”他哽咽道,“武大哥他……” “我在这!”朱武及时从里面出来,李杳跟在身后。 刚刚两人在里面说了一些细节,李杳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之所以没急着出来。 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几个姑娘失踪的事情。 人言可畏! 到底不能让她们再受一次伤害。 既然那些黑衣人掳姑娘们去说是救人,那就说明她们暂时没有危险。 至于掳去了哪里,还没头绪。 “武,武大哥!” 小黄扫了一眼他们,结结巴巴,“你,你……” 朱武冲他点点头,“多亏你拦住那些人。几个姑娘失踪一事,还是不能透露。” 小黄反应再慢,这会也听明白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 “没,没事就好!” 阮氏吃惊不已,“姑娘们不见了?谁干的!” 朱武就在她眼前,看着也没事,她也没想太多,只当他一早上都在忙。 朱武点头,“你瞒着点。” 阮氏一向支持他的工作,随即点头应下。 “我这一早上心砰砰的跳,原来是真出事了!” 朱武敛目,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转身对李杳说,“一早上发生这么多事,你也来回奔波久了,快回去休息。祝大祝二那里,我来处理。” “杳儿去我家吃早饭吧!小黄,你也去!” 阮氏本就是出来寻朱武吃饭的,便开口邀人。 “多谢阮婶子!我刚回来,得回去陪着我娘。就不去了!” 李杳拒绝了,家里她还不太放心,没有心情去吃饭。 小黄也说,“我还有事!” 阮氏也没勉强,与朱武一块回了家。 “你没事吧!” 朱武摇头。 阮氏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裳,“先换了吧,省得爹娘看到担心。” 朱武低头瞅了一眼,哑然失笑。 阮氏瞪了他一眼,“你我夫妻一场,有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朱武迅速换好衣裳,“媳妇,我真的没事,全身没一处伤,不信你看看。” 他撩起衣裳,露出一身腱子肉。 阮氏上去压下他的衣裳,“你是命大,可也经不起一再摧残。要是没杳儿,死了两次了吧!” “媳妇,你都知道了!” 朱武知道瞒不住,也就不瞒了。 “你记得下回保护好自己就行!”阮氏拍了拍他。 朱武一把搂过她,“知道了!” 吃过早饭,朱武先去了黄家一趟,私底下对小黄好一顿感激。 又同黄叔说了几个姑娘失踪一事。 闻言,黄叔就要支撑起来。可朱武也了解了他家的情况,便让他安心养着。 黄叔不肯,吃了儿媳妇调好的药,硬是起了床,与朱武一起往阅炎家去。 同他们一样紧张的还有黑脸,他把姜晴带走后,就后悔了。 他根本不懂得看病啊! 这会姜晴躺在草堆上,一会扯衣一会扯裤子。 他手忙脚乱压住这边,那边又松了。 忙得满头大汗。 就是头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去把杳儿喊来!”他说。 可要转身,他的腿就被缠上了。 第611章 嫁! “这,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黑脸回过头,满脸红晕。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双目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热烈。 他心一横,只手抓住姜晴撕扯的双手,另一只手扬起,一掌劈了下去。 “呼!” 终于安分了! 他瘫软坐在一旁,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姜晴露出白皙肩颈胳膊的身上。 然后擦了擦头上的汗。 比杀百个敌人还累! 他娘的! 我把她扛出来干啥? 黑脸扫了一眼被打晕的姜晴,喉咙滚动了一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闭了下眼,睁开之后,就起身把人扛在了肩上。 还是回去交给杳儿,这破事他不管了! 李杳刚回到家,黑脸就扛着人回来了。 “去梦梦姐那!” 想了一下,只能把姜晴暂时安顿在这边。护士队那个帐篷是怎么也不能回去的。 再一个姜晴这回也是因为小九才会被那祝二盯上。 他们定是要负责的。 黑脸把人放在床上,黑着脸准备出去。 “等等!” 李杳叫住了他,把他的衣裳扯下来扔给了他。 “你们在一起了?” 她边说边给姜晴把脉,发现她身上中的媚药似乎还没散,但人不醒。便知道定是黑脸把人直接揍晕了。 话才问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黑脸瞪了一下眼睛,“你胡说什么?” 李杳挤出一抹笑,“不好意思,误会你了!我瞧你扛着人就跑,还以为你……” “你什么你?”黑脸打断她的话,“你小小年纪,思想不要那么龌龊。” 李杳一边给姜晴喂解药,一边听他口若悬河地说。 “我当时就是头一热,想把她带离困境罢了。 再说,我堂堂八尺男儿,又怎么会趁虚而入? 那岂不是同那祝二没区别! 再说,我同她也不熟,救她也是你吩咐的。我是帮你,你别想多了。 嗐,我同你解释个什么劲?” 李杳弯了下眼,轻轻给姜晴盖上薄毯。 发现她眼珠颤动了一下。 不以为意地转过身。 “唉,姜晴姐姐可真惨!这回被那祝二侮辱私相授受,她那没良心的父母又不给她做主。 我师父也是个拎不清的,帮不到多少忙。 这村里的闲言碎语又能淹死人。 姜晴姐姐怕是最后还得嫁给那祝二。” 她抬眼,瞟了一眼黑脸。 见他脸色铁青,心想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呜呜,太惨了! 我还是让我干娘尽快给姜晴姐姐做件嫁衣,再让我娘准备点嫁妆。 等她嫁给了祝二,也不至于被欺负了。” “就那个瘪三!你们还敢让她嫁过去。 一个下三滥的玩意,给她下药,你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火坑。 她不是你们护士队的吗? 你就这点良心!” “我能怎么办?”李杳反嘴就说,“人言可畏啊!” “再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让你杀了那祝二,是你说别让他随便死了。 你不就是给祝二留后路。 你心里也觉得姜晴姐姐应该嫁给他吧? 要不是我叫你动手,你还在袖手旁观。” “放屁!” 黑脸怒不可遏,“我留那祝二是想慢慢磨死他! 而且,不是你叫我动手的! 我要救一个人,根本不用谁吩咐! 再说了,刚刚我扛她回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 她要是要嫁,也应该嫁给我,而不是那狗日的瘪三!” “哦~” 李杳眨了眨眼,“那嫁衣和嫁妆还备不备?” 黑脸语滞,盯着李杳,从她脸上看到的全是戏谑。 他被诓了! “备!”他用力地吐出这话。并非被诓,而是他想。 “你说备就备啊!还得问姜晴姐姐嫁不嫁呢?” 李杳从床边移开,露出姜晴睁开双眼的脸。 “你们慢慢聊,那媚药也解了,这会是清醒的。” 她往帐篷口慢慢走去。 好像少了什么! 她转过身拖着早已震惊又木讷得不敢动的李梦,逃也似地跑了。 “那,那个,你……” 黑脸怔地望着床上满眼泪花的姜晴,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了。 “你……” 他吞吞吐吐地往前走了几步。 “嫁!” 姜晴用力地吐出这字。 她想这样才能配得上他那声“备”! “那个,那就这样说好了。你不后悔!” 黑脸又靠近了一些。 姜晴闭了下眼,眼角滚出两滴眼泪。 “不后悔!”她笑着说。 “你呢,你是可怜我?” 黑脸腾地一下坐到床边,“你可怜个屁!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头一回见我就脱我裤子,可怜的是我!” “噗嗤!”姜晴笑出声。 黑脸看着她,“所以你该对我负责是吧!” 他伸长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抚了抚脸颊上残留着的红晕。 “嗯~” 手伸到她脖子后,黑脸把她稍稍抬了起来。 看着她媚眼含羞,黑脸低头吻了下去。 “他娘的,早就想这么干了。” “别,别看了!”李梦扯了一下李杳的衣袖,“小孩子看了会长针眼。” 李杳不情不愿地挪开眼,又被李梦拖着往后走。 “梦梦姐,他们亲了,你看到没有?没想到这黑脸还是个闷骚型的。” 李梦伸手捂住她的嘴,“嘘,我的个小姑奶奶,你从哪里想到这些话的。让人听到了,会怎么看我们?” 李杳摇了摇头,李梦才松开手。 “嗐,我说的是实话,我早就发觉他们两个有问题了。今早,你没看到黑脸飞得那叫一个快。啧啧啧,平日倒是装得一本正经。” 李梦彻底放弃了捂她的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杳儿,你要不要睡会?你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歇过。” 不说还好,一说李杳就来了困意。 “确实,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眼下也没个地方去,她与梦梦姐的帐篷是回不去了。 姐妹俩便从后面绕到了苏氏同李阅炎的帐篷。 两人走了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人。 朱武和黄叔正与爹说着话。 “杳儿,过来娘这边。” 李杳同他们打过招呼后,走到苏氏旁边坐下。 李梦也没多作停留,稍稍待了一会,便借口去煮粥,走了出去。 新村这会十分安静,似乎因为早上的那番折腾,都疲乏了。 一道目光盯在李梦的背上。 李梦回过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仰头望了望天空的太阳,许是它的光太过炙热,让她觉得背晒得慌吧! 第612章 这胎我不要! “那就这样安排。黄叔,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留下来。 那里我同武大哥去办。” 李阅炎说完这话,去找几个姑娘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朱武与黄叔离开后,李杳才开口。 “爹,我跟你们走一趟。” 她困得很,刚刚靠着苏氏半眯着眼,硬撑着听完他们商量,这会是真的熬不住了。 滑到床上就睡着了。 苏氏给她脱了鞋子,又拿着毯子给她盖上了肚子。 自己则侧在一边,蹙着眉头。 “掳姑娘们做什么?她们能救什么人?” 她喃喃地说着。 李阅炎站在床边看着她和闺女。 “现在也不好抓那祝大祝二来问,怕打草惊蛇。 这会大黄正监视着他们,白日里他们不会动作,肯定会今晚趁机逃跑。 到时候我们只要跟上他们就行。” “总之,你们都小心点。” 苏氏心里翻滚了一下,有点儿想吐,她拍了拍胸口,忍了忍。 想来是中了那迷昏药,这会还没完全复原,也就没有告知。 不想让大家担心。 “我这闺女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她又嘟囔了一句,满眼都是心疼。 “是呀!” 李阅炎目光轻轻落在熟睡的闺女身上,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让闺女和媳妇过上好日子。 他突然想起李寄风,又听王正说了他的情况,可到现在寄风都避而不见。 媳妇最近身体都不爽利,他也就没告诉她。 这会他得去看看。 “你陪闺女躺会,有什么事大声唤我,我去找王正说事。” 苏氏背对着摆了下手。 李阅炎这才从帐篷中出来。 阳光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了一下,往前面走了十几米,钻进了帐篷里。 李寄风同李寄阳一个帐篷,这会李寄风正坐在凳子上,听到门帘的声音,敏锐地移过头。 “姑父!” 他喊道。 “寄风,你知道是我?”李阅炎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姑父走路的声音我能听出来。” 李寄风淡淡地说道,“推门的重量,还有呼吸我也能感觉到。” 李阅炎坐到他对面,“这回栽了一个大跟头,以后做事切勿莽撞。 你不见了,我同你姑姑便猜到你肯定是不放心杳儿跟去了。 原本等你回来,我同你姑姑是要责罚你的。 可你现在这个情况,我都不敢同你姑姑说。 可到底她也会知道的。” “姑父,我下回不会冲动了。”李寄风说。 突然扯起了嘴角,“杳儿说再等三日就能取纱布和眼罩了,姑父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李阅炎硬着喉咙说道,“我再多替你瞒三日。” “谢谢姑父!”李寄风笑了起来。 李阅炎起身,“就这样吧!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总之,别让你姑姑担心,她最近不太舒服,你们也都懂事点。” 说着他往李寄风面前的茶杯里倒了杯茶,“这几日就让你哥照顾你,可别再乱跑,磕着碰着。” 等到李阅炎走出帐篷,李寄风端着茶杯把茶一饮而尽,径直又倒了一杯,且一滴不多,一滴不少,装在茶杯里。 李杳一觉醒来,中午饭都已吃过,太阳都快落山了。 她刚穿好鞋子,苏氏就同李梦一起端着饭菜过来。 一脸气呼呼的。 李梦在她身后抿了抿唇,眉头也皱着。 “娘这是怎么呢?” 苏氏把碗放下,“你吃饭!” 气呼呼地坐到另一边。 李杳不明所以,求助地看着李梦。 “你别看她!”苏氏说,“是你爹和你寄风哥,他们以为我傻,竟然瞒着不让我知道。” 李杳一听就明白了。 娘不是个脆弱的,虽然最近身子虚,但也不是一点事也承受不了。 经历这么多,内心都练强大了。 实在没必要瞒着。 不用说,定是她爹的主意。 “他们以为瞒着我就能万事大吉,可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寄风那臭小子,我几次三番让他不要乱跑,就是不听。 你爹,你爹也不是好人……” “娘,”李杳包了一口的饭,含糊不清地说,“你看你现在激动的样子,难怪他们瞒着。” 苏氏张了张嘴,突然心头一酸,眼睛就红了。 “我也不是那么不顶事吧!你爹总怕我担心,可我担的心还少吗? 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担心了! 你也一样,你们有事都瞒着我,我就是那个傻瓜。” 李杳有点儿吃不下了,遂放下筷子。 难道这就是孕期综合症。 疑心、焦虑、敏感? 娘往日也不是矫情的人,定是这个原因。 “娘,你没感觉吗?” 李杳不打算再瞒她了,“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但是是喜事!” “什么?” 苏氏有些惊讶,转念又道,“是黑脸跟姜晴要成亲的事?你梦梦姐已经告诉我了。” 李梦点了下头,露出一丝尴尬,“我什么都不会瞒着姑姑。” 李杳给她竖了个拇指,“你乖,你最乖!” 李梦腼腆的笑了。 苏氏眼里也露出赞赏之色。 李杳看着他们俩的举动,有些牙酸。 合着这才是亲母女,她是捡的。 “不是,我要说的喜事是,娘,你有孕了!” 她一脸高兴,夸张地抬着脸等待着表扬。 “什么!” 苏氏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千真万确。上回你晕倒我就检查出来了。当时发生小九的事情,我怕有心人作乱,便没告诉你,也没告诉大家。” 苏氏仍不敢相信,且没有半点喜悦。 神色变得凄凄,“当年我生下你,伤了身子。大夫已经说过我不能生了。我已经有了你和你大哥二哥,不能生就不能生,我也不在意。 怎然会突然又有了?” 她不明白,李杳却是明白的。 空间的瓜果蔬菜,一切万物,都是治愈系的。 吃了这么久,娘那坏了的身子早在不知不觉恢复好了。 突然有孕,倒是正常。 苏氏真的没有半点喜悦,等接受事实后,她冷静地说,“我年纪也大了,有你们兄妹三个就够了。这胎我不想要!” 李杳很是吃惊。 “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氏冷清点头,“什么时节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当真决定了?” “决定了,不要了!别告诉你爹。” “什么不告诉我?” 第613章 把那小子捉过来,让大家看看是谁害了他们! 李阅炎从外面走了进来。 里面的三人一同看向他。 “没,没什么。你今晚不是还有事吗?”苏氏转移了话题。 李阅炎点头,“我来正是想告诉你,那我走了!” 苏氏上前,关心道,“万事小心!” 李杳见娘确实没有告诉爹的意思,也就没有开口。 想了想这事也不着急,等娘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之后,如果还是决定不要。 那就再做打算。 “娘,我同爹一起去,护士队与我关系匪浅,我不能置之不理。” 这事背后说不定有大阴谋,不追究到底,实属难安。 苏氏抓住她的手,有些急促,“那你也小心!” 李杳点头,又同梦梦姐嘱咐了两句。 便与她爹一道出了门。 没想到刚与朱武汇合,黑脸就来了。 “你也去?” 大家有些意外。 黑脸冷着张脸,“那小瘪三欺负我未婚妻,我不杀了他,岂不是窝囊!” “未婚妻?”小黄今晚也参与了,他满脑袋问号,“黑脸师父,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谁呀?” 黑脸冲他一笑,“你猜?” 李杳无语至极。 这黑脸卖关子,吊足了大家胃口。就连她爹,武伯伯,都一脸疑惑地等着他说。 “咳咳,”李杳轻咳道,“别卖关子了。耽误事!” 黑脸努了下嘴,拍了拍小黄的肩膀,“还用我说吗?” “是姜姐姐!” 李杳直接道,“一点也不爽快。” “嘿嘿,”黑脸一点也不在意李杳的冷讽,“对,是她!” “我俩情投意合,已经定下终生了。等到了云府,我八抬大轿迎她过门。” 黑脸说完,大步追上李杳的步伐。 “走这么快干什么?是想赖皮?不想准备嫁妆了?” 李杳白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小气!” 她翘了下眉,“姑奶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那太好了!”黑脸一脸喜气,“我可以少奋斗几年了。” “你,你想吃软饭!”李杳大吃一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黑脸抖了抖眉毛,“风雪这么多年,是时候安定了。” 李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黑脸竟生了不做这暗卫的心思。 她多少有点罪过啊! 拐了小九一个得力助手。 “你不管你家公子了?还有,你是不是卖了身契?” 黑脸脸色变了,眸光也沉了下来。不作声了。 李杳也没有继续追问,想来提醒了黑脸,他就会想办法解决。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祝家兄弟这两叛徒的事。 这回李阅炎与朱武一共带来十人,都是村兵队里身手最好的。 加上黑脸在,他们信心大增。 一行人紧跟着黑脸身后,李杳也走得飞快,比起他们,她似乎更轻松。 “祝二和祝大夫妇天一黑就溜走了,我看他们往那边去的。” 一直监视他们的大黄指了一个方向。 “祝二伤得不轻,应该走不快。”黑脸说。 “奇怪,”走了一会,李阅炎皱着眉头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在绕圈。” 他对地形方向十分敏感,走了一段路,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爹,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没有走远?” 李阅炎点头,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你们看,”李阅炎蹲在地上,拿了根小木棍画了画。 最后大家发现,他们竟然是围绕着新村转圈。 “被发现了!” 李杳愤愤地吐出这话。 猛地她又想到了什么,“糟了,新村有麻烦了!” 不止她,大家也都想到了。 “快,我们快回去!”朱武当即掉转方向,领着这队村兵往村里赶。 李杳跟着往回跑,突然又停了下来。 拉住黑脸,“怕是冲小九来的,光我们这些人对付不了。” 黑脸拍了下她,难得见她慌了神。 “日落前,黄脸已经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你们走这一趟。” 李杳突然就放心了,松了口气,“你们一早就知道了?” 黑脸见瞒不了,也就如实相告,“公子一早就猜到了,白日在帐篷内已经有了部署。 你也别怪他瞒着大家,他这么做自是有百分百把握,不会让大家受到半点伤害。” 李杳“哼”的一声,“百分百?这世上就没有百分百的事情。” 她又提起脚,小跑往前。 黑脸边追边说,“是武阳侯的人,是他表舅的人。” “公子他只是想知道,他这表舅能绝情到什么地步!” “那也不能拿我们村人做赌注!” 李杳冷着声,毫不客气的说。 黑脸转瞬飞到他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即便没有公子,那武阳侯也不会放过新村。 他这回是受了靖王的令,要的不仅是公子的命,还有战王儿子的命。 与战王儿子有关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目标。” 李杳长长吐了口气。 “这么说咱们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能活下来还得感谢你们公子!” 黑脸语塞,不再言语。 李杳见此,缓和了语气,“那几个姑娘是不是已经救下来了?” 黑脸点头,“黄脸一到,公子就让他派了人去寻,捉她们的黑衣人全部被杀了。怕被祝二等人发现,便把她们安顿在那林子里。 事情了了,再让她们回来。” 李杳觉得事情有点儿复杂,“那黑衣人不对,既然是武阳侯的人,又说什么救人?抓姑娘们救什么人?” “这个你等以后问她们,问黄脸。我也是突然收到消息,不太清楚。” 李杳放过了他,不再多问。 两人很快追上了朱武他们。 “武伯伯,爹,你们等等。” 李杳拦下了他们,“这会回去,咱们村只怕已经被包围了。” 黑脸点头。 朱武与李阅炎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十分难看。 “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朱武满脸戾气。 “武哥,你先听杳儿说。”难得李阅炎不似往日那般冲动,竟然懂得先分析情况了。 “武伯伯,爹,可能用不上我们。” 李杳如实道,“小九应该已经派人解决了。” “怎么回事?”朱武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也是一样。 李杳只说小九带着人护着新村,没有说原因,总算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混乱着急的心。 新村灯火通明,几十个黑衣人头持火把,把所有村人围在一块。 “把那小子捉过来,让大家看看是谁害了他们!”说话的黑衣人阴森的大笑。 第614章 找杀手都不会,找伙蠢货来! 面对突然出现,且把大家抓到一块的黑衣人,新村人并没有多害怕。 是的,他们已经习惯了。 死就死吧!反正都是要死的! 多活了两年,他们已经赚到了。 因此,除了几个孩童嘤嘤哭泣,大人老人都是一脸冷漠。 “嘿,你们还真不怕死?” 那黑衣人骂骂咧咧半天,竟无一人求饶,让他感觉没有面子。 火冒三丈的让人拖了所谓的小子出来。 众人抬眼看去,露出惊讶的眼神。 黑衣人奸诈地笑道,“就是这小子害了你们,等你们死了,到地府记得找他报仇。可别找错了人!” 新村人眨了眨眼。 黑衣人又觉得被侮辱了,这伙泥腿子怎么回事,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害怕也就算了,竟还这么冷漠? “你们真不怕!” 他不死心道。 “要杀要剐随便!”黄叔响应了他,也不知道这伙黑衣人哪里来的自信,竟没把他绑起来。 不由得想到,这伙黑衣人怕不是根本不知道他们新村的情况。 还有,抓着寄泽做什么? 他浅浅一笑,“你们怕是连人都抓错了吧!” 那黑衣人瞪着黄叔,“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又看了看李寄泽。 死老头子莫不是诓他,他的单,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相俊美,斯斯文文。 这满村他都看过了,只有这小子符合。 其他几个差不多年岁的,都粗糙得很,一看就不是。 “胡说八道!”黄叔讪道,“我看你是瞎了眼睛,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找杀手都不会,找伙蠢货来!” “你!”黑衣人大怒,“你说谁蠢!” 说着,他指了一个人,把黄叔拖到跟前。 “死老头子,你敢骂我!” 黄叔仰头,搓了搓双手,转瞬间就把黑衣人手中的剑夺了过去,又立马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旁。 “放了他们,不然我杀了你!” 他把黑衣人顶在身前,手上的剑用力压了压。 刚刚他是故意激怒这黑衣人的,没想到这黑衣人当真受激。 虽然不知道是谁人派来的,但他知道这伙黑衣人的应该就是一般的杀手。 没多大能耐。 想来买凶的人,花钱不多。 “放,放!”黑衣人顿时慌了,“别,别杀我!” 黄叔又用力压了压,那黑衣人大喊,“快给老子放,放了!” 不曾想,那些黑衣人根本不听指示。 仍抓着火把,且往村民靠近,有的还抽出了刀。 黄叔眸眼里闪过一丝焦急,难道他猜测错了? 其实黄叔猜测得没错,这伙黑衣人只是云府一个普通的杀手组织。 组织的老大是近两年才起来的。 这个叫嚣的黑衣人也只是个三当家。 眼下大家并不听他的,是因为来的时候,大当家私下就吩咐,干成这一票,三当家就另选。 所以他们巴不得三当家当场翘辫子,省得以后回去多一个竞争对手。 没人管三当家的死活。 就在他们不管不顾准备动手之际,黄脸带着几十名脸怪闪现。 刀光剑影,短短一分钟不到,几十名黑衣人就个个身首分离。 只有黄叔手中的三当家暂留了一条性命。 黄脸带来的脸怪,来得快去得也快。 若不是地上留着的几十具尸体,大家都以为刚刚是做梦。 黄叔提起剑,想一剑割破三当家的脖子。 一旁的李寄泽立马出声,“黄爷爷,留下问话。” 黄叔没有迟疑,改用手肘击到黑衣人头上,当即把人揍晕了过去。 新村的村民纷纷站了起来,几个妇人抱着孩子捂着眼睛的手还没有挪开。 “都别急着回去,等等村长他们回来。” 黄叔想了想,便让大家聚在一起再等等。 到底出了事,现在把人分散不太明智。 反正这天气也不冷,也不用担心着凉。 对此,大伙没有异议。 这边黄叔刚刚安排妥当,朱武等人就赶了回来。 见到满地狼藉,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没事!没事!” 黄叔解释说,“小九的人把人全宰了,咱们半点事都没有。” 朱武当即让人把尸体拖走。 几个为主的人又都围在了一起。 黄叔指着地上晕死过去的黑衣人,“还留了一个活口!” 李阅炎久不作声,眉眼也没放松,“这回好像太顺利了一些。” 说完他偏过头,寻找着闺女的身影。 哪知没找到人,黑脸也不见了。 朱武随着他的目光是扫视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 “可能是去接那几个姑娘去了,你不要太担心。” 李阅炎点头,这才弯腰用绳子把那黑衣人五花大绑。 瞥到大儿子,又关心道,“你有没有伤着。” 李寄泽摇了下头,“爹,我无碍。也不是第一回认错人了。” 黄叔笑了笑,“寄泽长得一副贵公子样,难怪他们会把你认作小九。” “那以后我得把脸涂花一点。”李寄泽难得开了个玩笑,浅浅地笑着。 瞧着他的样子,黄叔收了目光,“若是有人故意针对,怕是化成什么样子也没用。” 这回那买凶之人找了伙蠢货,拖了下时间。 这要真碰上那利索狠戾之人,哪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只怕都死在了帐篷之中。 黄叔的想法,正是李阅炎此刻心中所想。 一时他气恼不已。 跑去端来一盆水,直接浇到那黑衣人脸上。” 黑衣人被水扑醒,幽幽地睁开眼。 顿时一张凶猛地脸出现在他眼睛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开口就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们只是收银子办事!” 面前的人,双眼喷着火花,一张脸如同冬月寒霜,似乎一伸手就要捏死他。 叫他如何不怕! 想到他几十个兄弟的下惨,他就更怕了。 “收银子办事!谁给你们银子的?” 当着大伙的面,李阅炎直接审问。 “我不知道啊!”三当家苦哈哈地说,“收银子的是我们大当家,这单子买卖也是大当家接的。我也只是听吩咐办事,虽然我是三当家,但也只是挂个名,没一点实权。” “当真不知道?”李阅炎咬牙道。 “不知啊!找我们大当家,我们大当家知道。他就在云府,你们去找他!” 三当家当即就把他们大当家卖了,试图换一个活着的机会。 “你们大当家姓甚名谁?” 第615章 他要落在我手中,我一枪毙了他! “李,李仁范!” 三当家哪里敢隐瞒,颤颤巍巍地说了大当家的名号! 李仁范! 李阅炎目光凛冽,刺得三当家如同针戳。 新村人呼吸一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李老三的大名。 “是他!” 朱武满脸都是愤怒。 李家六太爷在一众村民中搂着七毛垂下了头。 “又是这个李仁范!” 朱武拍了拍李阅炎的肩膀,把满腹牢骚都压进了肚子里面。 村民最诧异,但顾及到李家,顾及到李阅炎,到底没有多说一句。 李阅炎一掌打晕那三当家,“武哥,这事是我连累大家,等到了云府,我自会抓那李仁范给大家一个交待。” 他拖着那三当家,扔进原先小九养伤的帐篷里。 就在他们以为今晚已经安全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很快,又有一伙身穿铠甲的士兵朝这边攻来。 好在在黄叔的训练下,村兵也都有了秩序。 立马把手无寸铁之力的老人小孩妇人,包围起来。 “都往这边来!” 李阅炎很快指了一条小路。 往小路走进几百米外,那里有一个地洞。 是他砍柴时无意中发现的,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也许是知道会有派上用场的这一天。 当即朱武领着人往那边跑去,村兵护送去了大半。 只留下李阅炎,黄叔,王正等十几个村兵。 等到那身穿铠甲的士兵跑来,见只剩下十几个男人,立马把人围了起来。 李阅炎握着他的擒虎刀,挡在最前面。 “杀,给我杀了他们!” 就在他们喊杀的同时,身后就出现数十名脸怪。 当即就打成一片。 看得出这回来的士兵,不是普通的士兵,比起那些黑衣人,这些士兵个个身怀绝技。 一时,脸怪们还没能把人打退。 李阅炎拿起刀,与黄叔等人一起也参与了战斗。 他一刀横劈下去,瞬间拦腰斩断两人。 又一提刀,旁边正冲上来的士兵直接倒底。 “抓住他,就是他!”士兵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李阅炎眉头一皱,直接迎上。 一众脸快见状,纷纷左右护送。 吓死了,倘若他受伤,公子绝不会饶了他们。 可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弱,反而一身的好力气,一把长刀耍得如鱼得水。 没有人能近得了身。 到底是他们多虑了! 脸怪们也不再磨蹭,与李阅炎及新村的村兵,配合着把所有士兵一一斩杀。 等到最后一个士兵被黄叔一剑刺死之后,脸怪们便迅速撤退了。 又是一堆断臂残尸,地都被鲜血泡红了。 可李阅炎他们没有多高兴。 反而个个忧心忡忡。 “照这么看,小九那里怕是遭受到了更大的伏击。” 李阅炎长呼了口气。 “这一波人又是冲我来的,我的身份也早已透明。” 黄叔点头,“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到云府,因为到了云府,你与战王府就更近了一步。他们畏惧的是战王府!” “可我并没有与战王府联系的意思。”李阅炎垂眸。 “可他们不这么想。”黄叔直接道,“只要你一现身,就是对他们的威胁。” 只要他与战王联系上。 那背后造成阅炎与战王夫妇离开的罪魁祸首,肯定惶惶不可终日。 怕事情的败露,更怕战王的报复! 说不定还要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唉!” 朱武长长叹了一口气,“总归这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不把这背后的人弄死,怕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我有打算了!” 李阅炎收起擒虎刀,“与其步步受人威胁,我誓要把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黄叔略显欣慰,终于觉得他不再软包子了。 “黄叔支持你!” “阅炎,我也是!” 一些村兵也纷纷表示。 李阅炎内心翻滚,狠狠地点下头。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去了地洞里。” 朱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保全了自己,就是不可小九拖后腿。” 于是一行人撤到了地洞里面。 这地洞不是很大,但也能躲下三四百人。 因为几天前李阅炎与朱武来修整过,好像就是为今天做打算。 这边全都安全,有一脸怪回去复了命。 当李杳得到情况后,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 这会,她与小九正待在一块石头后,等着靖王的人。 其实靖王的人来了三波了。 脸快们也杀了三波。 一波比一波厉害,但都死在了黄脸带着的脸怪手下。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这么容易收手。” 小九神色严肃。 李杳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神情。 严肃中略带着紧张。 李杳又想起,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好像是第二次。 上一回,在那凹处,他也有过害怕之色。 她不知道这靖王做了什么,让他从心底畏惧。 “就让他来了便回不去!” 李杳伸手抓紧他的胳膊,给他传递着一些力量。 小九侧脸过来,扯了扯嘴角。 “谢谢你!” 李杳蓦地脸一红,“我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你。这靖王也是我们家的仇人。” 不想小九再盯着她,李杳从布兜里开始掏东西。 “这个炸弹你拿着!” 她把东西塞到小九手中,“按这个是定时,若是那靖王出现在你跟前,你想办法放在他周围五米内范围。然后三分钟内,离开他五十米远。” 小九瞅着手上黑乎乎的东西,“这似乎比上回的更好一些。” 李杳轻轻点头,“嗯,还有更好的,我怕你不会用。 目前这个东西最方便。 你拿着,关键时候能保命。” 小九眸眼黯沉,“那你呢?” “我?”她笑了笑,转动着她手中满是钻石的卡哇伊手枪。 “他要落在我手中,我一枪毙了他!” 看着她一脸桀骜,小九的心微微荡漾。 “这事结了,我再带你去捉蝉!” “好!”李杳应下。 两人都有了准备,这时黄脸与黑脸一齐来了。 “上来一批人,应该都是江湖中人。”黄脸说。 “江湖中人?”李杳想了想,“那雨花阁,天心庵的人都在此列?” 黄脸点头,眸光从她身上扫过。 她还真不简单,这都知道。 “这回靖王似乎下了血本,打算孤注一掷!” 第616章 阁,阁主,这东西是不是被施了妖法? “无妨!就像你说的,让他们有来无回!”小九清润着喉咙,柔柔地看着李杳。 “你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李杳这才发觉,小九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之前那从心底散发出的惧意,也一扫而空。 到底是她多虑了! 她轻轻一笑。 小九站起身,“你就在这等着,等我解决了,就带你回家!” 李杳好整以暇,悠悠地靠着石块。 小九领着黄脸很快消失不见,留下黑脸陪着,到底还是不放心。 两人大眼瞪小眼。 李杳又滑坐在地上,拿出一包花生米,一颗一颗抛进嘴里。 黑脸被她这样的整慌。 “咳,要不我带你去瞅瞅?” 李杳立马跳了起来,把剩下的半包花生米塞进黑脸怀里,“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 黑脸满脸写着抗拒,但又是自己说出的口,也不好反悔。 “行,走吧!” 话音一落,李杳就打先飞了起来,黑脸紧追其后。 “别再往前了!” 黑脸快速飞到她前面,拦了下来。 “再过去就到了靖王的人的包围圈了!” “啊!”李杳皱着眉头,“合着你家公子是以自己作饵。” 黑脸偏过头,避免目光对视,也避免被追究。 “什么烂主意!”李杳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是不是想死?” 忽然又道,“他死了,我的盐矿,煤矿,兵工厂,铸金厂,那些盈利谁给我!” 想想就气。 那全是银子,全是钱啊! 不能让他死了! “赶紧的,快去把他叫出来。” 黑脸摇头,“来不及了!”他指着不远处的火把。 “靖王的人来了!” 李杳放眼看去,“这回你们的办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能比的。” 她急道,“谁想的这个臭办法?” 黑脸半点不隐瞒,“黄脸!” “当然,是他同公子一起商量的。你放心,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 道理! 狗屁道理。 李杳觉得他们脑子锈掉了。 “还愣着做什么,帮我忙!” 李杳找出几个大网子扔到地上。 “看到他们过去的方向没,在那些树上把这些挂上去,能套几个套几个。” 黑脸看着渔网一样的东西。 “没用,这东西一割就破,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弱,便是一些内功都能震破。” 李杳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们见识太短了。” 感受到她嘲讽的目光,黑脸用他的剑试着去斩断。 竟斩不断! “虽然你的剑是好剑,但我这收缩网也是好东西。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来不及细说,她推了下黑脸,“快去吧!” 黑脸立马抱着几个收缩网,找了条路绕到了那些人的必经路上。 李杳也没闲着。 并没有乖乖等在原地,而是找了个视野隐蔽,又稍高的位置。 拿出一把狙击枪,准备放暗箭。 黑脸很快装好收缩网,立马回来。 一回来没看见人,心就疯狂地跳。 当李杳给他打去暗示,他才寻到李杳的位置。 “吓死了!” 一到她旁边,黑脸毫不掩饰地说,“你要掉了半根头发,我就是罪人了。公子饶不了我,我也没脸见的父母。” “停!” 李杳趴在地上。 叨叨唠唠,真烦人。 这黑脸真的不适合再干暗卫的工作了,因为太重感情了。 改明儿,得同小九好好说道说道。 此刻,靖王一行人正往目的地去。 他们收到消息,安王世子正躲在一处山谷里养伤。 这回,靖王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二皇子已残,再无威胁。眼下安王世子虽小,可具备的能力已远远超过从前的二皇子。 留着是祸害! 只有铲除了安王世子,神秘军队便也没有了支撑。 靖王打定主意。 这会领着百余名属下往那山谷中赶去。 “砰!” 突然,他们中间的一人径直往后一倒。 配合着这声响,使得整队人都如临大敌。 可许久后,除了倒地的那人,便再无动静。 有人上前查探。 “阁主,死了!” 靖王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后脑勺有个小拇指大的窟窿。”那人如实道,“好厉害的暗器!” 靖王一双鹰眼四处扫视了一圈,“继续走!” 他们只当有人背后放暗器,想阻止他们的讨伐。 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靖王不以为意。 领着人继续。 等他们继续走,李杳又开了一枪。 这回打中靖王身边的人。 那人倒下之后,手还搭了一下靖王的衣裳。 靖王当即就把那人的手砍断了。 又快又狠,即便那人已经死了。 “快走!” 但也引起了他的重视。 天暗,他们寻不到放暗器的方向,只得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 李杳收起狙击枪,瞟到黑脸震惊的脸,朝他摇了摇手,“那些收缩网都挂好了?” 黑脸回过神,“都挂好了。” 李杳满意地勾了勾唇,“走,去收网!” 两人随尾着那些人,眼见他们走进了那片林子中。 “花生米!”李杳伸了伸手。 黑脸以为她要吃,便抓了一把给她。 都给他了,为什么又要回去,这么小气。 “这东西可以当石头用。” 李杳突然飞了起来,很快飞到那行人头上,又很快把花生米甩下。 原本寂静的林子,突然飞出一个戴鬼面,穿白衣,又浑身散着白气的披头女鬼。 即便武功再高强,心里也不免犯怵。 何况刚刚已经有两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引得他们同那无头苍蝇一样。 开始乱窜。 废物! 靖王暗骂。 就在这些人到处乱窜的时候,李杳按下了收缩网开关。 铺天盖地,五六个网子从树上落下。 有的罩着两个,有的罩了三个,没有一个落空。 被罩住的人开始挣扎,可越挣扎,那网子越紧。 待他们放弃挣扎之后,就开始求救。 靖王被吵得头昏脑胀,当即让人把网子打开。 “阁主,打不开!” 靖王气急败坏,“废物!” 他拿着刀就朝那些网子砍去。 “砰砰!”网子没破,刀却成了两段。 众人大骇,“阁,阁主,这东西是不是被施了妖法?” 靖王瞥了一眼说话之人,“闭嘴,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 穿过这林子就到了那山谷,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当即他就下令。 第617章 去看看靖王死了没有? “快速穿过林子,这些人不管了!” 这回他许下重金,所有跟来的人,只要事成都得千金。 这种利诱之下,皆是勇士,也都无情。 还没到山谷就折了十几人。 靖王虽不悦,但到底对这回十分有信心。 莫说安王世子身边只有两百精卫,就是有千余人他也有办法。 “跟上!” 李杳也没放弃狙杀,冲黑脸说了一声,便朝前追去。 黑脸自然得跟上。 “公子其实都安排好了,你真不用这么担心!” “哼,我是担心我的银子!”李杳回他道,“等这回事情了了,我就与他拆伙,另寻合作伙伴。” 黑脸沉下脸,“你要对公子有信心!” 李杳懒得与他啰嗦。 不再回他。 靖王带来的人速度很快,走到最后有的还使起了轻功。 李杳停了下来。 “我们就在这看着吧!” 黑脸不解,但没有再问,守在李杳身边。 两人一同慢慢往前走。 不久之后,开始传来刀剑声,到底让李杳神情紧张起来。 “这里!”黑脸拉着人到了崖边,往下看就是那山谷了。 又选了个平坦的地方给李杳待着。 李杳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石头,像是个碎石丛。 她顺手拾起一块,掂了掂,便朝下砸去。 黑脸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只见铺天盖地的石头朝下砸去。 很快便听到一阵阵惨叫声。 李杳这才发现,这一排突然冒出几十个人头,而那些石头正是从他们手中投出去的。 完了! 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发号施令了。 看着黑脸如同便秘的脸,她有些抱歉地笑了一下。 石头还在继续砸,可似乎没有多大用处,那阵惨叫声停止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砸石头的脸怪们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跑到黑脸跟着低声说了几句后,便领着人离开了。 底下寂静一片。 李杳伸出头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对上一双刺骨的鹰眼。 好在她的脸戴了面具,而她也是个胆大妄为的。 并没有把目光收回,而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天太暗,山谷中植被又多。 乱石砸下之后,对方到底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也无法估量。 “靖王身边还有能人吗?” 李杳想着刚刚那目光,阴森恐怖。竟不是从靖王眼中投出来的,而是靖王身边的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一时有些好奇。 “他带来的人全是能人,至少他认为的是。”黑脸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李杳想着跟黑脸说,黑脸也不明白。 她又朝远看去。 总觉得有些问题,但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黑脸见她越发严肃认真。 仔细想了想,“靖王年少时拜的师父就是邪门之人。 据说他那师父有一门邪功,便是有双似鹰一样的眼睛。 能远距离,探寻到最厉害的敌人。 被他盯上的人,说是没人能逃得掉。” “这么厉害?”李杳想起了刚刚那目光,“那他师父现在在何方?” 黑脸扯起嘴角,“死了!” “死了?” “嗯,死在他师兄手中了。也就是汪老。” 李杳窝起了嘴,这还真让她十分吃惊,“汪老会武功?” 黑脸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汪老的武功是总个神秘军队中最厉害的,比闵将军还厉害几倍不止。” 李杳努了下嘴,“那他还挺会装的。” 黑脸露出一笑,“确实,平日装成个糟老头子样,我们刚进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吃了几次苦头,才知道那糟老头子坏的很。” “当年他那师弟是被逐出师门的,他也算是清理门户了。” “那靖王学成了那邪功没?” 黑脸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与那靖王打交道不多。若是红脸在,他定能告诉你。” 说起红脸,似乎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黑脸像是看穿了李杳的心思,“红脸在京城要负责的事情多,怕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 李杳点了下头。 “底下那靖王应该不是真的靖王,他身后那个人才是。” 黑脸瞧了过去。 可他的视力到底比不过李杳,看得不太真切。 李杳拿出望远镜给他,“看清楚是哪一个后,快去通知你公子。” 她的感觉不会错,那双眼睛绝对是靖王的。 结合他的歪门邪功,结合他一贯的换脸技术,与他的为人。 李杳深信,这人又是换了脸。 靖王的阴私劲,绝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在众人面前暴露的人。 “通知不了!” 黑脸直接拒绝,“公子命我寸步不离你,我带你来已是违抗了命令。” 就在黑脸说话的时候,下面山谷传来打斗声。 “他们已经动手了!” 黑脸抓住李杳飞到了一棵树上,上面视野很好,看得也很远。 黑脸拿着望远镜盯着,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这会反而要李杳来安慰他了。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实在不行,我扔一些炸弹下去。” “砰!”突然的爆炸声,把李杳吓了一个激灵。 说炸弹就爆炸,李杳抢了黑脸的望远镜往下看。 天仍然很蒙,但李杳也发现了爆炸地。 刚刚这响声,她以为是小九投了定时炸弹。 但这会看去,那炸弹的威力似乎没有她给的大。 声音也没有那么响脆。 “你们研究出新的炸弹了?”她问。 黑脸垂头。 不用猜,那就是了! 对此,李杳并没有责备,反而觉得神秘军队的办事能力实在太强。 这么看来,对小九百利无一害。 “咳,是拿你原先给的仿造的。”黑脸很不好意思。 “公子此番也是想试试,解决靖王这个大麻烦。” “挺好的!”李杳点头,“怪不得你们信心在握,原来是研究出这炸弹了。” “砰砰砰,”又是接连的爆炸声。 这几声后,便再也没有响过了。 这会底下只剩下刀剑声,很快又熄了没声。 “打完了,下去看看。” 李杳跳下树,黑脸也跳了下来。 两人直接朝下飞去,担心杳儿轻功不到家,黑脸还托起她一个胳膊。 不过他到底多虑了,李杳轻松得很。 “你还是来了!”小九迎了上来。 “嘿嘿,还我东西!”李杳伸出手。 “炸了!”小九轻道。 李杳信他才怪,不过也没强求他拿出来。 “去看看靖王死了没有?” 这个才是她下来的关键。 第618章 编个什么身份给青葵 在一堆尸体中,他们找到了靖王的尸身。 李杳注目,最后目光落在靖王的手上。 当日宾天告诉过他,靖王的左手缺了一根指头。 可现在,所谓的靖王两只手五指都在,一看就是个假冒的。 “他不是!”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小九也出声,上前一步,弯身摸了摸靖王那炸烂半边的脸。 果然扯下半块破烂的人皮。 “他一向小心,又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狡兔三窟,又有哪个是真实的他。” 风轻轻刮过,李杳突然转头,然后向上抬起。 “他来了,跑了!” 目光射向那山谷之上,几片落叶慢慢坠了下来。 “刚刚这人身后有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人。” 黄脸瞬间飞上山谷去追。 李杳喃喃,“追也没用,人家只是来试探一下,早就做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小九脸色微沉,等到脸怪们把尸体全清点了之后,果然少了那灰衣中年男人。 这越发证明李杳的猜测没有错。 “也不算没有收获,自此以后,靖王对你肯定诸多忌惮,不会轻易动手。 所以你近段时间是安全的!” 李杳安慰了他一句,也让小九心情好了一些。 “树林里还抓了十几个他的人,去审审!也许能问到有用的信息。” 这边便交给了脸怪们负责,他们与黑脸便上了山谷,往那林中走去。 刚走没多远,黄脸就折返了。 “逃了一人,应该是靖王。” 早就知道的结果,因此大家也不觉得意外。 何况那靖王,练有邪功,想捉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一行人继续往林子里去。 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地,才发现被收缩网困住的人全都死了! 死相很惨,像是突然肚子炸开了一样。 李杳一阵反胃,又心疼自己那些收缩网,眉毛都横成了一字。 “这靖王给他们下了毒!” 她很确定,这种情况师父说过,这种毒很烈,是当年重毒派的禁药。 连重毒派都禁止用的毒药,可想而知有多毒了。 “可恶,怪不得他逃得一点压力都没有,根本就是笃定我们问不到任何。也知道这些人必死无疑。” 黑脸骂了一句,瞧着大家脸色都不好,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你下山一趟,那件事你去办好。” 小九突然吩咐。 黑脸点头,“公子放心,我要让那靖王也三天吃不下饭。” 这堆烂人死得真恶心,他看一眼都反胃。 “还是我去吧!” 黄脸冷着张脸,“靖王的身手,没人能近得了身。” 他睨了一眼黑脸,“你还差了点。” 李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是件凶险的事情。 没有插嘴。 黑脸张了张嘴,“臭小子,你别小看我!” 黄脸只把目光投向公子,见他点头,立马转身。 “喂,你小心点!” 黑脸追上几步,往他手中塞了个小瓶子,“能救命的东西。” 这可是姑奶奶给他的,他存了好久才存了一颗。 黄脸嫌他婆妈,本想拒绝,又见他一脸担心,收进了怀里。 等黄脸走远,三人便立马往新村赶去。 这会天已经亮了。 新村人还躲在山洞里没有出来。 李阅炎出来探了几次,不见李杳他们回来,已经按耐不住要去寻找了。 刚组织了一队村兵准备出发。 李杳他们就找了过来。 “回来了!” 众人喜出望外,地洞里也传来惊喜的声音。 “阅炎叔,事情解决了!” 小九上前,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朱武等人皆放下心来。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他诚恳道歉。 可不等朱武等人出声,地洞里呼啦啦出来的人七嘴八舌。 “连累什么连累,要说连累,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才是连累。 这半斤也别怪八两。 要怪就怪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鱼肉百姓。” “是呀!原来你是安王世子!安王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那些恶人还不放过你。 我呸,丧德啊!” “这么说,我还与安王世子同锅吃过饭?以后我可以同我后辈吹嘘了。” …… “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苦衷。 说到底,也不全因你一个人。” 李阅炎拍了下小九的背,“我们还是要把你安全送到云府的!” “走了,别婆婆妈妈了!” 王正抱着小小宝,越过他们往前走。 “那帐篷里还有个二当家……” “什么二当家?” 后来的事情李杳不知道,她追上干爹,率先走了。 因为打了胜仗,又都完好无损。 朱武决定庆祝一番,所以这天下午,全村的老少爷们都进了山狩猎。 姑娘妇人们,架起了锅。 护士队的几个姑娘也被黑脸接了回来。 一同来的还有青葵。 李杳看到她的时候有些诧异。 当日在神秘军队的帐篷中,脸怪们把青葵捉了回来,还捉了她原先的那些同伴。 都是苦命的人。 李杳便委托了闵将军派一队精卫送她们下山,就近入城,让她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青葵也在此列。 李杳以为她身边有相熟的姐妹,以后的日子有了帮衬,应该不会太难。 也相信青葵是愿意的。 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跟着你!” 她直接道,“我想过的是新生活,你给我安排以前的姐妹,是想日日提醒我之前过的什么日子吗?” 李杳哑口无言。 谁不想要几个熟人,几个好姐妹?她真是替青葵着想。 “人前姐妹都是虚渺的。我要过的生活是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所以,暂时我必须跟着你。 直到你找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那好吧!”李杳松开皱着的眉头,“等到云府我再给你安排。” 青葵点了下来,把背上的包袱放在李杳的床上。 “我也不白吃白住,我用劳力换。以前在敏贵妃跟前,我什么也做过。 尤其是调教人这方面。” 调教人! 李杳摇了摇头,大可不必。 “洗碗刷锅你会不?” 青葵瞧着她不像说假。“会,我是从最低端的宫女爬上去的,当然会。” “那好!家里的碗筷就交给你了!” 李杳往外走去,“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认认人。” 主要是让村里人认认她,别把她当成奸细了。 现在头疼的是,编个什么身份给青葵。 第619章 能证明他身份的,不正是一块玉佩吗? 因为之前住的地方死过人,这会新村干脆移到了地洞这边。 且今晚庆祝过后,也做好了次日动身的准备。 李杳领着青葵转了一圈,先到了护士队。 问了几个姐姐的情况之后,才同青葵到了一众妇人中间。 青葵容貌端庄,长相俊美,举手投足都是规规矩矩。 刚靠近,就有那妇人问道,“杳儿,这是小九身边的管事姑姑吧!” 得,根本不用自己花心思编什么身份。 这不,已经有人给她想好了答案。 青葵看了一眼李杳,只见她飞快地点头。 “诶,婶子,你好眼力!怎么瞧出来的?” 李杳夸奖道。 那妇人轻笑着,“年轻的时候我随我母亲去过那大户人家,瞧见过人家主母身边的人。可气派了,走出去说是小姐也不为过。 这姑娘周身气度,啧啧,一看就不一般。 最差也是个掌事大人!” 李杳笑嘻嘻地竖起个大拇指。 瞥见青葵竟然有些脸红。 心道这第一女官怕是没被人这么接地气地夸过。 “她叫青葵,婶婶奶奶们以后多多关照。” “请多多关照!” 青葵行了个标准的礼,惹得妇人们纷纷站起来避让。 “妹子客气啥!到了咱们村,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别讲这些虚的。” 青葵点点头。 瞧见大伙正择菜,忙伸手过去帮忙。 李杳瞧着她这么快就融入了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她怎么没想到用小九做借口呢? 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以后有什么搞不定的,就推到小九身上。 反正大家待他都特别宽容。 对,就这样决定! 到处热火朝天,男人们也打了猎物回来。 鸡呀,兔呀,竹鼠,还有一头三百斤的大野猪,收获满满。 李杳只需要吃现成的,用不上她帮忙,她便转到了自家帐篷处。 有一个帐篷里面还关着那个三当家。 她走了进去。 “嗐,真可怜!”李杳嘟着嘴,瞧着三当家,眼里透着浓浓的同情。 三当家只当是来了个顽皮丫头,垂着头理都懒得理。 “听说你们大当家故意让你来送死的。你怎么那么傻,被人当枪使。 好蠢哦!” “臭丫头,你说什么,你才蠢!” “嘿嘿,你要不蠢就不会被捉起来了!”李杳绕着绑他的柱子走了一圈。 “李仁范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就是我们村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接了任务还是假接了任务。 他明明知道我们村里高手云集,又有高人保护,还叫你带人来围剿。 摆明了让你送死。 啧啧,你还说你不蠢,这都不知道!” “什么,你说什么?”三当家抬起头,“他原来是你们村的?” “对呀!”李杳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你是傻鸟的表情。“他还真的没告诉你?” “那你也太不值了,摆明了想要你的命,你还替他卖命。啧啧啧……” “臭丫头,去叫你们大人来,我有事告诉他们。” “什么事?你先告诉我!”李杳满脸兴趣。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叫你们主事的来。” 三当家明显不相信她能做主。 李杳也懒得解释,叫人就叫人。 她伸出头,正巧见二哥和邬肃提着竹笼子走过,里面关着两只兔子,一脸喜气。 她招了招手,“二哥,二哥!” 李寄云把笼子一扔,飞快地跑了过来。 “妹妹,有什么吩咐?” 李杳露出一口白牙,甜甜一笑。 “二哥,你帮我叫爹和武伯伯他们过来,里面的家伙有话同他们说。” “好!包在二哥身上。”李寄云什么也没问,只答应。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边跑还边回头,让邬肃看着笼子别让兔子跑了。 李寄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人喊了过来。 “杳儿,”李阅炎几人头上冒着汗,一脸急切,“那人想说什么?” 守在门口的李杳让出身子,“他嫌我太小,不同我说。” 李阅炎揉了下她的头,轻轻笑了下。 几人走了进去,个个垮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那三当家一抬头,心里咯噔一下。 白日里再看这几人,个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就越发证明刚刚那臭丫头说的是真的。 那李仁范分明是故意让他来送死的。 明明是一群高手,还骗他说只是一群泥腿子。 娘的!一群泥腿子,又怎么可能还有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脸怪保护。 他追悔莫及。 这会除了想活命,恨不得把李仁范的底裤扒光。 “你有话要说?” 朱武先开口,沉闷的声音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再加上紧皱的眉头,让三当家顿时心砰砰直跳。 “对,对,我想告诉你们关于李仁范的事情。只是……”他声音越发的小,“只是……” “只是什么?” 朱武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能不能不杀我?” 朱武扫了一圈他,“看的表现!” 言下之意,看你说的值不值得换的一条命。 那三当家急切不已,从遇见李仁范开始说。 “原先李仁范刚到云府的时候只是一个卖货郎,我在他那里买了几回小玩意儿,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只卖一些小玩意儿还能天天请我们喝酒下馆子。 原来他还干那偷人拐人的活计。 原本我是不干这坏人勾当的,但这人一穷,被逼到没有办法了,还是与他同流合污了。” 李杳心里发笑,这人总是有许多的借口,自己不干人事,却总能找到怪别人的理由。 李仁范不是好人,这人也绝非好货。 “这样的事,我们一干就是三年,直到两年前,他有一回回来,突然就发达了。” “发达了?”李阅炎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是呀!那个时候我们明明快走投无路了,我连我娘给我做的外袍都去当了。” 三当家陷入了回忆。 “我还记得那天,他说他要去当一样东西。 等他回来的时候,风光得很。 我以为他是当掉了什么祖传的玩意,发了财。 哪知他扬了扬一块玉佩,说从今往后,他不用当任何东西,甚至不用干活,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玉佩! 李杳眸眼黯了下来,李阅炎亦是如此。 能证明他身份的,不正是一块玉佩吗? 难道…… 第620章 你要胆敢背叛我们,就别想活! “后来了?”李阅炎问。 三当家咽了咽口水,“从那以后,他就招兵买马,我们在云府城郊买了一块地,盖了几间房子,继续做那买卖人的事情。 后来,买卖越做越大。 云府许多妓院,伢行都与我们有来往。 只是李仁范不再甘心只做这一种买卖了。” 几张脸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不敢停。 “有一回他又带回来一个人,是个武功不差的江湖人。成了我们威虎帮的二当家。 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接江湖生意了。 只要给银子,我们就办事! 这一做就是两年,我们的名气也大了。” 他抬眼畏惧地看了看大家。 “其实你们这单子,我们两个月前就接下了。 上一次他是派了二当家出来的。 只是二当家出来一个多月,没有半点消息。 这不,下单的人几天前突然加急加钱,他就派我来了。 我没想到你们这单子这么棘手,我也没想到他是故意害我性命的。 我知道,他早就嫌我分的银子多,想干掉我了!” 李杳肃眉,“你不知道那下单之人是谁?” “不知道!”三当家老实道,“他是接了单回来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 “有一回他喝了点酒,发脾气说,那死胖子太小气舍不得银子。估计那下单之人是个胖子。 不过,云府那么多胖子,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李杳心里有了猜测,恰巧小九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是武阳侯!” 几人一同看向他。 “是他没错了,他一直知道我同你们在一起。在毒死我之后,你们这些曾经收留过我的人,当然也得死。 我没想到他,一点也不顾及亲情,也那么想要我的命。” 小九眼里流过一丝哀痛,“不过,他再也没机会找人来了。” “为什么?” 朱武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自己不该问。 可小九并不在意,“因为他活不过今晚,我已经派人杀他去了。” 他道,“我这个表舅,早已经被靖王收买了!” 朱武同黄叔有点儿震惊。 但无法淡定的是三当家。 他万万没想到此事还牵扯到朝廷,牵扯到什么侯什么王。 眼前这个翩翩少年,来头怕是也不小。 天啊噜,他怎么这么倒霉。 都怪那李仁范,背着他接这么离谱的活。 害他!是故意害他的! 李杳听得皱眉,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说你们二当家也进了山?他是后来加入你们猛虎帮的?” 三当家点头。 点完头才发现自己回答的是一个小丫头的问题。 “上一回出现的黑衣人同李念一起坠了崖,那人莫不就是那二当家?” 李杳把疑惑说了出来。 都掉入崖底了,还是在那十七峰上,怕是骨头已经能打鼓了。 大家都这么认为。 就是李杳也觉得他们活不成了。 因此放下了此事。 现在说起来,也不认为他们还活着。 “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你们能放了我了吧!” 三当家哀求道,“你们放了我,我回去给你们打探消息。 我保证,把那李仁范的底摸得干干净净,让你们报仇!” 李杳弯起唇,“好主意!” 她笑,“爹,武伯伯,黄爷爷。我们正要去云府,怕是那李仁范早就接到了消息。只怕除了武阳侯的这一单,他也不想我们中间有任何人到那云府。 也许我们的到来,会坏他的大事。” “可我们也不能改变主意不去那云府。既然去,那势必有一天就会碰上。所以留个人在他身边给我们消息也不错。” 黄叔咂巴了一下嘴,“我们不能信任他。” 李杳扬了下眉,“好说!” 她走上前,停在三当家跟前。掐住他的脸,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好了,这毒药是重毒派的禁药,两个月内没吃到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死!” 三当家瞪大了眼睛,“什么,重毒派的禁药?” “对呀!”李杳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重毒派的少主是我师父,你不信可以回去打听打听重毒派的威名。 那毒药可毒了,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师父能解。 你要胆敢背叛我们,就别想活!” 三当家打了个寒颤。 再看眼前的小丫头,只觉得凶残歹毒得很。 重毒派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哪有反抗的余地。 李杳看清楚他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脸,“记住把李仁范每日干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谁都给我记下来。” 三当家木讷地点头。 李杳拿出短匕,割断绑他的绳子。 “滚!” 那三当家一听,双腿打滑,跪到了地上,被绑得麻木了,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李阅炎提起他,扔了出去。 “还不快滚,等我们到了云府再与你联系,猛虎帮是吧!” 三当家利索地站了起来,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回到帐篷中,一片沉默。 许久,黄叔站了起来,“怕是到了那云府也不得安宁。” 朱武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眼下他连进城文书都没有。 “黄爷爷不用担心,”小九也起了身,“云府是我姑姑管辖的地方,定能护住大家的安全。” 他扫了一眼朱武,猜到了他的担心。 “通城文书,与落籍一事,杳儿已经同我说过了。 眼下也快抵达云府了,劳请您给我一份新村所有人的名单。 我尽快安排下去!” “太好了!”朱武难掩喜悦,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 “小九,多谢你!原先我还想着我与阅炎先走一趟办这事,即便花光所有银子都在所不惜。 没想到你早就想到了!” 小九扯起嘴角,“答应杳儿的,必须办到。” 李杳轻轻从他脸上扫过,这货一直提自己的名字,是想新村人记住她的好。算很有良心了! 不过,她并不想居功。 “谢谢你,也谢谢杳儿!”朱武又说。 谁都知道户籍的重要性,小九一下就能办好,叫他怎么不高兴。 当然,他也知道,杳儿在这中间也出了不少力。 眼神激动地看了看杳儿,再次郑重道,“谢谢杳儿!” “没事!没事!”李杳只得客气回着,一下又羞得脸都红了。 “我们一家……”黄叔突然吞吞吐吐道。 第621章 你们一家我会另外给你们安排身份 云府大地方,当年黄家之事也算轰动。难免怕被人认出来。 高长胜虽然死了。 但黄家还未平反,所以他们一家仍有危险。 要想他们一家光明正大的生活,除非朝廷洗刷了他们的冤屈。 即便是安平长公主,也不可能私藏罪犯。 “你们一家我会另外给你们安排身份。” 小九竟然考虑到了,这让黄叔很是意外。 他已经想好了。 等到达云府边境,到了冷残峰底,他们便留在山底,过一辈子的隐居生活。 可到底心有不甘,也得为后辈们着想。 听到小九这么说,黄叔眼睛一红,就要下跪。 “多谢,多谢世子!” 小九忙托住他,“这里没有世子!只有小九。” 黄叔哽咽,“我替我们全家感谢你!” 通城文书与户籍一事有了着落,大家又放下一件大事。 外面吆喝开饭的声音响起,大家便结束了对话。 朱武兴冲冲地走得最快。 他要通知那古童生,把名单誊写一份,今晚就交给小九。 夏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晚。 太阳仍在西边慢慢降落,新村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原先村里有什么大事,苏氏一般掌大勺。 可今日她并没有动手,而是坐在灶下烧火。 顺便指点一二。 李杳凑到她旁边的时候,她的脸烧得通红通红。 “娘,热吧!” 苏氏微微点头,“有一点,也不是很热,这天气好,有风。” 李杳让她移到一边,直接搬了个木墩子坐在灶下,给锅里添着柴。 苏氏看上去很忧郁,有人同她说话,她强撑着笑着。 人一走,她就收拢了笑容。 李杳知道她的心事。 若是别人她自有她那安慰人的一套。可这人是她娘,她才发现是最难的。 尊重娘的意见,不告诉爹对爹似乎也不公平。 站在娘的立场上,又半点错都没有。 李杳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婶婶!”孟氏的女儿小宝慢步走了过来扑到苏氏怀里。 孟氏追了过来。 “小宝,你别挡着你苏婶婶做事,快过来。” 小宝翘起嘴,“娘凶,婶婶温柔!我不!” 孟氏拉下脸,“娘不凶,你过来。娘保证不打你。” 小宝越发往苏氏怀里缩,“娘骗人!” 孟氏无语,咬着牙。 苏氏“扑嗤”一笑,拉着小宝揭开蒸着粉蒸排骨的锅,夹了一块出来。 “给!” 小宝没有马上接,鼓着腮帮子吹了吹,“烫烫!” 苏氏揉了下她的头,拿了个小碗装着,“真聪明!小宝还知道怕烫。” 小宝抱着碗,坐在苏氏旁边继续吹,眼睛弯弯,脸红得同苹果一样。 “她就是知道明玉你会在这灶头忙活,故意跑来骗吃的。” 孟氏宠溺地瞅了一眼小女儿,嘴上责备,心里却是疼爱得不得了。 苏氏轻笑,“小宝聪明着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小宝,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肚子。 这点小动作,不仅被李杳看到了,也被孟氏看到了。 孟氏嘴角勾起。 “明玉,今儿个怎么不掌勺,你做的菜可是最好吃的呀!” 苏氏摇了摇头,“上回晕那么一下,总感觉吃力得很。” “对呀!”朱音娘分着菜装碗,搭了话过来。 “上回先是晕了,后来又被那迷药药了一回,这人哪里恢复得那么快。” 苏氏点头,“我是感觉没什么,架不住阅炎不许我干重活啊!” 孟氏转了下眼睛。 难道自己看错了? 她盯着苏氏的脸认真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苏氏的肚子上。 “明玉,你不是有了吧!” 孟氏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让刚寻过来的李阅炎突然驻足,停在十几米远的柴堆旁。 “胡说!”苏氏立即否认,脸越发的红,甚至连眼睛都红了。 “我就是上回还没好全,你不要瞎想。” “妹妹!妹妹!”小宝咬着排骨看着苏氏喃喃道。 苏氏轻轻别过脸。 孟氏抱起小宝,坐到旁边,“明玉,你该不是瞒着大伙不想要吧!” 一下子说中苏氏心里的想法。 她垂下头,“没有!你猜错了!当年我生下杳儿之后,受那李老婆子搓磨,落下病根早就不能生了的。”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这让孟氏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能生了?奇怪,我怎么感觉你眉眼变得温柔,面相也像是怀孕了一样。 好吧! 我也看不准,你说没有那定是没有。” “妹妹,妹妹,”小宝挣脱开孟氏的怀抱,往苏氏身上爬。 “婶婶,妹妹乖!” 苏氏温柔地笑了笑,“让小宝娘给小宝生妹妹。” 小宝瘪下嘴,又从苏氏身上下来,扑到李杳身上。 “姐姐,肉肉!”说着咬得只剩根骨头的排骨往李杳嘴里塞。 “姐,姐不吃!”李杳赶忙摇头。 小宝仍不放弃。 最后还是李杳掏出两颗糖给她,小宝才饶过了她。 晚宴很丰盛,有粉蒸排骨,梅菜扣肉,猪头肉豆腐汤,小炒肉,卤猪皮猪下水,还有小鸡炖蘑菇,麻辣兔丁,红烧竹鼠等等。 一直吃到月明如水,众人才散去。 妇人们先撤,留下男人收拾碗筷桌椅,再把自家的东西拿回来。 李阅炎搬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李杳刚从苏氏的帐篷中出来,准备回去睡觉。 “杳儿,”李阅炎轻声唤住她,“你娘她?” “爹,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去问娘。” 李杳仍觉得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做女儿的实在不好插手。 如果爹关心娘,自然能看得出娘的变化。 不过,现在爹这么问,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好,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看着你进了帐篷再进去。” 李杳挥了挥手,快步走到帐篷口,回头仍见爹远远望着。 她又挥了挥手,这才钻了进去。 李阅炎走进帐篷,苏氏已经睡下。 侧卧着,似乎睡得很沉。 他走到床边,坐下。 伸手抚了抚苏氏的脸颊,“你是不想要是吗?” 苏氏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若不想要,我也不可能强迫你啊!” 苏氏擦了擦流出的泪,“嗯,你都知道了?” “你是我妻子,我却没有发觉,今天若不是听到朱桦媳妇的话,我还没能想到。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她来得不是时候,何况我们已经有他们三个。我怕……” 第622章 我可是存了许多金银首饰的人 李阅炎俯身下去搂住她,“别怕。” “明玉,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苏氏转过身子,泪如雨下。 她也有犹豫,这孩子来了也是缘分。今日小宝那可爱伶俐的样子也深深触动了她。 可是现如今,的确不适合再生。除去赶路的艰辛,还有未来的不稳当。 这几天的事情,她清楚明白得很。阅炎的身份,就像是杳儿带来的那些地雷,埋在地下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还有一个原因,越靠近云府,她的心就越不安。就好像陈年往事又要重新来过一遍一样。 她不敢想,也畏惧向前。 更怕连累丈夫,也怕连累孩子。 苏氏哭得很伤心,若知道自己还能怀,她是万万不会了让这孩子来的。 李阅炎任她低声哭了许久,“明玉,你对我有信心,我会护住你的,也会护住孩子们。” 过了许久,苏氏停止了哭。 “嗯,我会让杳儿给我开药。” 李阅炎痛苦地点了点头,“明玉,明早就赶路了,我担心你吃不消。要不我同武大哥说一声……” “不,不要耽误大家赶路。”苏氏连忙打断。“好不容易暂时安全,再拖下去,恐生变端。还是不要了!” 李阅炎眸眼黯了下来。 心中愧疚越发浓厚。 他把苏氏放在床上,盖上薄毯,“困了吧,你先睡下。” 苏氏抓住他的等是,“阅炎,你……”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大家赶路的。” 他从不撒谎,苏氏是了解他的,遂安下心,闭上了眼睛。 她确实疲乏,好像这一胎特别犯困。 不像之前怀杳儿他们三个,即便李老婆子日日欺负,又日日干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辛苦。 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很累。 见明玉安稳睡下,李阅炎才走出帐篷。 月朗星稀,明月像面朦胧的镜子。 李阅炎走到老牛边,找了块石头靠着。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飘渺的雾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正抱着捆牛草过来,扔在牛嘴巴下。 “你这么晚了还来喂牛?” 王正散了散牛草,抓了一把塞进牛嘴巴里。 “明日不是要赶路吗?我给它多喂一点,这老牛一路跟着我们到这里,也辛苦。” 老牛抬了下眼,肯定了主人的说法。 谁说不是呢? 它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明日起码又是上千斤的重担啊! “明天,明天我想先不走。”李阅炎想了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走?”王正并没有很诧异,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帐篷,“可是嫂子身体没好全。” 李阅炎抬目轻叹,“王正,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就是因为我没用,让家人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们忐忑。” “泽儿日日苦读,云儿争强好胜,杳儿她更是事事操心。 就是明玉她也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是因为我没本事给他们依靠吧!” 看他心事沉沉,郁气满脸。 王正放下手中的东西,找了块石头也坐了下来。 “不是你没给他们安全感,而是几个孩子都懂事。 从小吃过的苦告诉他们,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生活如意下去。 不止他们,就连我也是。总觉得自己还差点什么,便要努力去做好。 不拖累别人,就是最好的现状了。” “总归是我做得不够好!”李阅炎沉沉地吐了口气。 “你嫂子她有了,她不想要。可我连劝她留下的资格都没有。” 王正有些讶异,“有了?这是好事啊!不要,为什么?” 见李阅炎垂头丧气。 他道,“眼下日子虽然过,到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仓促下这决定,确定是想好了的?” 李阅炎苦笑了一声,“她是害怕,其实我又未尝不是。” “我口口声声说护着他们,可有哪一次我真正护到了他们。 是我的错,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 她不想要,我得尊重她。” “所以我打算留下了几天,让你嫂子休养好再出发。 她怕耽误大家赶路,可我也不能不顾她的死活。” 王正点了下头,“那好!家里一切有我,我这边会带着寄阳他们继续向前。” “那我就放心了!” 李阅炎心头一酸,瞬间胀红了眼。 “嗐,你不会想哭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哄人的。” 王正跳了起来,走到一边。 “你这人太感性了,我真怀疑,你是那战王的种?” 李阅炎傻笑起来,“不清楚,兴许不是也不知道。李老头和李老婆子拐了那么多孩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记错了。” 王正扯起嘴,“也是!不过你若真是那战王的儿子,我猜你定是随了你娘。” “这么说,我娘是个温柔细腻的人!” 李阅炎说完自己也笑了。 他倒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了,既然嫂子决定了,你就安心的顾着她。这边有我!” 见他似乎想通了一些,王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其实,若是担心养不活,可以给我。我可是存了许多金银首饰的人。 而且我媳妇有一门手艺赚银子没问题,我又有岳父岳母帮衬。 再养一个也无妨!” 李阅炎摸了下胸口,被刺得痛痛的。 合理怀疑王正是在他面前显摆。 瘪了下嘴,转身去找杳儿。 既然要留下,还得留下闺女才行。 毕竟只有闺女才懂药理。 李杳这会正从娘的帐篷中出来,原本她是想给娘把一次脉。 可进去才发现娘睡得很香,爹也不在。 怕吵醒娘,赶忙退了出来。 父女俩碰到头,相视一眼走到离帐篷不远的地方。 “爹,娘告诉你了?” 李杳一眼就看穿了爹那颓丧的心情。 李阅炎呼了口气,“嗯,爹都知道了。怪爹让你娘要受一次这样的罪!” “所以你同意了娘的决定?” “嗯。”李阅炎轻嗯了一声,流露着不舍。 “我打算留在此地,让你娘好生休养一些日子。杳儿,你留下来陪着爹娘吧!” 有些话不用明说,李杳也能听明白。 她应了下来。 只是爹娘真地决定好了吗? 明明白日苏氏看着小宝乖巧的样子,眼底全是温柔。 第623章 就不能是像我? 次日,新村出发之后,才发现李阅炎家少了几个人。 就是李阅炎也没跟上,这让朱武心里有些儿慌。 他跑去找王正。 王正给他解释了一番,却让他眉头皱得老高。 “不生?”他压着声音,却没压下来。 引来一些人的目光。 王正拉他走远一些,“你紧张个什么劲?” 朱武甩下他的手。 “我得回去给他们说道说道,生孩子好啊!生个女儿更好!像杳儿那样的闺女,多讨人欢喜。” 王正重新拦住他,“我的个大哥呃,你别激动。他们都商量好了的,你去也无济于事。 还有,阅炎两口子心里顾及太多了。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劝得通的。” 朱武蹙着眉,“一个娃儿也是养,三四五六个也是养。 他们要是怕养不活,给我!给我! 我不嫌多! 这阅炎也太浑了!我得去找他。” 朱武这么一嚷嚷,整个村都知道了。 王正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抽过之后又揉了揉。 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新村全都停了下来。 “啥,明玉有了?不走是想把孩子打了。” 春嫂子感觉到被背叛一样。 她噌噌噌地跑到最前面。 “村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武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 指着王正说,“他才告诉我的。” 朱音抱着小小宝冲了过来, “王正他不是故意要瞒大家,实在是嫂子他们已经决定了。我们做小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劝?” “哎,大家也别慌,阅炎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这么做必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黄叔吐了口气,辩解了一句。 好似,苏氏怀的这胎,不是她的,而是整个新村的。 除去王正之前有想法想养。 这会朱武同媳妇阮氏只一个眼神就决定了,“都别急,我回头去找他们,那娃我要了。” “若是个男娃,就当我朱武运气不好,这若要是个女娃,我就赚大了!” 说完他就掉头要走。 “诶,村长,你不能一个人就决定了啊!我也想要个闺女,我可要争一争。” “对呀!村长,平日你做什么都公平公正,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往自家扒拉,不顾大家感受了!” 新村人在争苏氏肚子里孩子的抚养权,闹哄哄的。 “都别争了!” 朱胜戳了戳拐杖,指着朱武阮氏,“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朱武同阮氏慌忙折回,朱胜用拐杖拦下其他人。 “先保下再说。退后!” “大家在争什么,这么热闹?”李阅炎拉着苏氏同李杳出现的时候。 朱武夫妇才将将跑出十几米。 苏氏疲惫地靠在李阅炎的胳膊上,李阅炎却一脸喜色。 新村人看他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朱武更是冲过来,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太过分了!” 突然的变故让李阅炎懵得很,苏氏没怎么站稳,一副要往后倒的样子。 急着几个妇人都冲过去接住了她。 “过分?” 李阅炎完全摸不着头脑,一早的喜悦让他游离在半梦半醒中。 嘴角渗着血,他擦了一下才感觉到疼痛。 “阅炎,你我兄弟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 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担当。 孩子,你连孩子也不要,还是人吗?” 朱武痛心疾首,越说越气愤。 “你怎么能让你媳妇堕胎呢?” “是呀!”春嫂子擦了擦眼,“我生四个女儿,我们家老朱也没嫌弃。你连我们家老朱都不如。” 朱五娘刚出月子不久,正是母爱爆棚的时候。 一向坚强的她,这会满眼噙着泪,托着苏氏的身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通了?当时劝我劝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你身上就不一样了。” 苏氏张了张嘴,“你们都知道了?” 朱五娘点了点头,“你要有什么困难同我们大家说一声,谁都会帮你的。 可你竟然瞒着我们。 明玉呀!你这是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啊!” “那个,咳咳,你们误会了!”苏氏撑住身子。 这一胎真磨人,她说几句话都累。刚刚赶过来,明明是丈夫背着她,她还是觉得累。 “误会了你,也不会误会他!” 朱五娘徒生怨气。 狠狠地瞥了一眼李阅炎。 李杳看着这场闹剧,默默地跑开了。 跑到小九旁边,气喘道,“怎么样?你又输了!” 小九清润一笑,“还是得你出马,叔和婶立马改变主意。” 李杳摇头,“想耍赖?” 她道,“我一句话都没说,是他们自己想通的。” 她勾唇,嘴角的弧度特别的大。 “我把那黑漆漆的药碗送到我娘手中,我爹特霸气地打翻了! 其实我娘那会手抖得厉害,即便我爹不阻止,她也会放弃。 他们两个待孩子视若珍宝,万般苦难也是舍不得的。 我了,不过是把那药熬得味道浓了点,颜色深了点。” 可惜了那碗安胎药! 小九笑着从怀里掏出个金锁,塞到李杳手中。 “铸金厂的新款式,可还喜欢?” 李杳拿起在阳光下照了照,脸上的笑意非常浓烈,“喜欢!太喜欢了!” “只是,这金锁不应该是送给刚出生的宝宝的吗?” 她佯装生气,“不是给我的!” “是给你的!”小九侧身挡住她头顶的太阳,“补给你刚出生时的礼物。” 李杳眨了眨眼,圆圆的脸蛋爬上一抹不起眼的红。 “那就多谢了!” 她实在无法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感谢,只能以调笑又不经意地方式表达。 目光对视后,两人都不着痕迹地移开,一同投向不远处。 “没,没打掉?” “是准备生?” “你吓死我们了!” 朱五娘眼睛通红,甚至顾不得轻重,捶了一下苏氏的肩膀。 “让大家担心了!” 李阅炎用舌头抵了抵口腔,“我和明玉打算生下来,原本我们也舍不得。” 朱武把手收到背后,很不自然地说,“下回早点说,别找苦头吃。咳!” 李阅炎点了点头,“我嘴笨,说不出好赖话。” 他看了看围着他们的村人,“谢谢你们关心我,谢谢!” 村民一哄而散。 “搞屁,还以为能白捡一个孩子。我都想好叫什么名字了!” “就是,从苏氏肚子里出来的,不是像寄泽就是像杳儿。我以为能白得一个乖崽。” 李寄云探出头,“就不能是像我?” 第624章 非去不可 众人摇了摇头。 李寄云感觉到心口划拉开一个口子。 太伤人了吧! “像你也不错。” 突然一个声音把他拉到云端,“像你皮实!” 李寄云看着这个把他又打入地狱的人,“干爹,连你也觉得我不好吗?” 王正笑笑,“皮实好啊!不生病,好养活,这是优点。” “真的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 李寄云一扫刚刚的阴郁,跑到爹娘身边。 热切地看着苏氏的肚子,“娘,等这个妹妹生出来,我帮你带。” 朱五娘与春嫂子一左一右扶着苏氏。 表扬道,“寄云这孩子真孝顺!” “让寄云带,带着性子开朗些也好!” “好啊!你到时候可别嫌累。”苏氏满眼柔软。 李寄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高兴得要去找邬肃分享这个好消息。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 往后的每一天赶路,他都围在娘的身边,比谁都细心。 别人都以为他是心心念念娘肚子里的娃,可只有他知道,他是想让娘宽心。 他的顽皮,又何尝不是他的保护色? 他也再也不是那个,任伯娘把手戳到头上的胆小鬼了。 苏氏被朱五娘和春嫂子送到他们家的,又惹得朱音和朱音娘好一通关心。 李梦搀扶着姑姑,眼角红彤彤的。 新来的青葵并没有闲着,找来软垫垒高了一些给,让苏氏坐下。 “是我想岔了,往后不再多想,白白让你们担心。” “嫂子,别说这个了。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守在你身边,看着孩子平安出世,再长大。” 苏氏红着眼睛,就要滚出泪。 “怀着身子就不要哭了。小心生出一个哭包!” 青葵冰冷地说道。 发觉自己语气太过生硬,有些难堪地低下头。 好在,大家都不介意,这两天相处也了解了她的性格。 “哭包有一个就行了!”朱音戳了戳小小宝的脸颊。 小小宝立马哇哇大哭。 苏氏“噗嗤”一笑。 众人的心也皆放下。 这是雨过天晴了。 草草吃过午饭,新村人继续赶路。 似乎从这天开始,一切开始太平起来。 天日渐热了起来,但对于吃过万千苦的新村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这一走,便是半个月。 这期间大家一路采摘,每家每户都囤了不少山货。 眼瞅着快要到那冷残峰山顶了,所有人都心情澎湃。 今日走了半天,大家的脚都挪不动了。 一些老人更是瘫倒在地,呼吸十分困难。 李杳随师父给大家都检查了一番后,没有马上说明原因,而是匆忙进了刚支起的帐篷中。 “不能往上走了,得让你爹和他们商量横绕过去。” 李杳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说。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大家这是缺氧了。 “横绕过去?为什么?” 不用去叫人,李阅炎连同朱武等人已经寻了过来。 覃大夫解释道,“越往上爬上面的氧气就越少,我原以为你们会绕过去,没想到你们是想登顶啊! 总之,不能再上了。 再者莫说那些老人身体坚持不了,就是你们这些壮年也别想活……” 覃大夫好一通说,才让他们听了个半懂不懂。 但他们也知道再上是要死人的。 当即朱武他们就拿出了舆图,重新规划路线。 几人没有颓废。 “只是多走几天而已,那就从这绕过去。” 朱武当即就定了下来。 “好!就这样决定!” 改变了路线,并没有让新村人抱怨。 他们都知道村长不会害他们。 所以这天中午,每个人都吃了碗覃大夫开的药之后,重新踏上了征途。 一切又变得有条不紊。 这天夜里,李杳被覃大夫抓到一边。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李杳抬目,嘴角噙笑。 “没忘!什么时候出发?” 她这么干脆,反而让覃大夫很不自在。 “再绕两个弯,就能看到云府了。最近新村一片寂静与安宁,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这才催你的!” “师父!”李杳笑了笑,“不必跟杳儿解释。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找你的。咱们今晚就出发去找那福音草吧!” 覃大夫感动不已,“好!好!” “杳儿,为师有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李杳连忙说,“师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肉麻了!” “你这么肉麻,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希望你找点哄好的那权力滔天,多金美丽的师娘。 我要傍大腿!” “好,好,好!”覃大夫一个劲地答应。 “你快去准备准备,我去同你爹娘说一声。” “师父,师父!”李杳跟着他身后,“再急也要吃了晚饭啊!” “一起去!” “也好!” 这会正好摆好了饭菜,冷残峰物资丰富,罕见的菜多得很。 飞禽走兽也有许多,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所以近段时间,新村个个不缺吃的。 有几家在采野菜的时候,还挖到了山参人参这些。 简直是落到了金窟中。 覃大夫吃得乏味,他的心早就飞走了,飞得很远很远。 还不等他跟李阅炎苏氏说要带杳儿离开一趟的话。 李阅炎就开口了,“覃大夫有心事?” “啊?”覃大夫从思绪中回来,“对,对,有点儿事。” “你说?” 一屋大小全看着他。 “我要带杳儿去采一味草药?正准备同你们商量。” “师父是要去采那福音草吗?”没想到反对得最快的是茴香。 “不要啊!师父。上次你差点没有命,那福音草不采也罢,总会有其他合适的草药的。” 覃大夫当即就垮下了脸,且把碗筷放在了桌上。 茴香继续说,众人这才知道覃大夫为了采那福音草差点挂了! 李阅炎也沉下了脸。 “非采不可吗?” 覃大夫扫了块众人的脸色,心知大家的担心。 不止是担心他,更担心的是杳儿。 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忽略,他凭什么让杳儿陪自己去冒险? 这确实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他之所以要杳儿同去,无非是知道杳儿有过人的能力。 可到底是他自私了。 他忘记什么都有可能有意外。 “嗯,非去不可,不过是我一人。”覃大夫回答了李阅炎。 “杳儿你留下,让茴香跟着你们。” 他起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药箱,扛在肩上,大步离开。 第625章 福音草他势在必得 福音草他势在必得。 覃大夫走得决绝,没有半点犹豫。 “爹,娘,我得陪我师父去。” 李杳扔下碗筷,立马追了过去。甚至没等他们的回应。 “此去凶险,”李阅炎侧脸看了一下媳妇,只见她点点头。 “叔,我也去!” 小九也站起了身。 其实他也好奇,为什么覃大夫对那福音草如此执着。 甚至不惜冒着再次丢掉性命的危险。 不是他信息闭塞,实在是覃大夫瞒着深,除了李杳没人知道他心底的事。 再一个长公主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关于驸马的任何事情。 “好!。”李阅炎说。 当下他转头,又郑重把家人交给了王正。 “姑父,你放心。这里有我!” 李寄风仍戴着眼罩,其实半个月前他的眼睛就恢复了。 也能取下来,实不必再戴。 但他执意戴着,是因为他发现戴着能让他反应更加敏捷。 有时候不用眼睛看,他的耳朵就动了。 “明玉,你自个顾着点。” 李阅炎再三嘱托之后,带着小九往前追。 覃大夫走得急,他已经耽误许多天了。 大树参天,遮住了整个头顶。 稀薄的月光根本就照不进厚重的枝叶中。 森林里,漆黑一片。 “师父!” 追了一路,终于在李杳唤了无数声后,有处茂盛的荆棘后,传来一点声响。 “师父!” 李杳生气道,“躲什么躲,我都来了,你还想一个人跑去吗? 你这人,运气背,没有我跟着,会死翘翘的。” 她跑到荆棘后,把覃大夫捉了出来。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覃大夫扯了扯被荆刺勾破的衣裳,“你跟来做什么?师父想过了,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情,搞不好连命都会掉。” 乌漆抹黑中,李杳打开一个手电筒,灯光照在覃大夫的脸上。 “师父您对自己没信心,但要对我有信心啊! 我是谁? 除了你这一个师父,背后还有神仙师父! 没人能要得了我的命!” 覃大夫遮住眼睛,“你确定要去?” “确定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李杳答应过的绝不食言。 我就是那个响当当的君子!” 覃大夫伸长手,揉了下她的头,“走吧!君子!” 师徒俩往前走。 李杳说,“这大树枝繁叶茂,密不透风。等走过这片森林,我再放黑鸟出来,我怕它太大,飞不出去。” 覃大夫仰起头,“言之有理!” 也幸亏李杳没有放出黑鸟带他们走,让李阅炎与小九追上了。 “覃大夫,我没说不同意你们去,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李阅炎一到,就搂着覃大夫的肩膀,“往日都是你帮我们,我又怎会袖手旁观。一起去!” 李杳睨目。 爹来情有可原,这小九跑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身体好了,但到底还有些柔弱啊! 真是瞎胡闹。 遂没好气地说,“都来了,谁守着家啊!” “你娘那边青葵答应守着,又有你梦梦姐。而且是她催促我来的,你不要怪我。 还有你干爹在呢!” 小九咳了一声,“我让黑脸留下了,那些人一个没动。你放心!” 李杳无语至极。 罢了! 她总不能说,怕他过去拖他后腿吧! 太伤人!她忍! 覃大夫的心一阵翻腾,脸腾腾地烧。 幸亏天黑看不清。 “快走吧!咱们快去快回。”最终一切在李杳这句话中结束。 一行四人在茂盛的森林中快步急走。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出来。 放出黑鸟之后,几人钻进篮子里,累得倒头就睡。 黑鸟是知道方向的。 也不用李杳告诉它方向,它展翅翱翔,穿透朦胧的白雾,翻山越岭。 红日初升。 第一抹柔和的光射在李杳脸上,她缓缓睁开眼。 黑鸟“咻咻咻”叫了几声。 李杳抓着篮边站了起来,低头往下一看,顿时大为震撼。 不登高处怎知山小! 山川河流,尽收眼底。婉延起伏,耸入云霄。 甚至连云府都在她的视线里,是那样的渺小,但又近在咫尺般。 “咻咻咻!” 黑鸟再次叫唤,李杳才反应过来。 “辛苦,辛苦!快找地方落脚吧!” 随着李杳一声吩咐,像是飞机坠地一样,李杳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死黑鸟,降得也太快了! 半刻钟后,一行四人抱着竹篮四边,一顿狂吐。 罪魁祸首正昂首挺胸地用它的大爪子四处走动。 李杳翻出篮子,漱了口后,目光怨念地瞪了一眼黑鸟,然后靠着一棵树休养生息。 黑鸟绕着李杳转了几圈,见主人没有给它吃食的意思,它拍了拍翅膀自己寻去了。 他们四人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李杳恢复得最快。 拿出一些吃食,几人简单吃过之后,终于精神抖擞了。 “似乎就在那边,”覃大夫指着远处一座高山。 这是冷残峰上的小山,可靠近就会发现所谓的小山并不小。 同样巍峨! 等黑鸟满嘴毛的回来,李杳好生同它说了几句,往它嘴里扔了一把士力架之后,黑鸟兴奋且愉快地叫了起来。 “吵死了!” 李杳再也忍不住她的暴脾气了。 黑鸟蔫地闭上嘴。 乖乖地带着他们飞得又快又稳。 一个时辰后,到达了目的地。 几人跳出篮子后,李杳让他们先走几步,把黑鸟和篮子一块收进了空间。 然后迅速跟上。 越靠近,覃大夫越紧张,眼看就要到达他那天采药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绝情兽就在附近,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独自去就行!” 没人理他,越过他继续向上。 不得已,他赶忙追上,再也不说让他们留下的话了。 李阅炎砍了一些乱草,让路好走一些。 当他们到达那悬崖边的时候,正是烈日当头的时间。 日光化成一缕缕地照射在崖壁上。 几株开着紫色花朵的福音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那些紫色的植株吗?” 李杳问道。 “是,是!”覃大夫有些结巴,“现在是它的花期,等它结的果就能入药了。” “那岂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小九难得插嘴,“这草药珍惜,怕是得难养活。” 覃大夫连忙摇手,“确实是!但这福音草并不是棵棵都会结果,即便是它开这么多花,但结果非常难。 果实的功效最好,但它的植株也具有同样的药效。” “我来挖!” 李阅炎往腰间绑收缩绳。 第626章 绝情兽有天敌? 绝情兽没有出现,正当覃大夫庆幸的时候,李杳却一点也不敢放松。 她太知道这些草药的守护兽有多厉害了。 就像黑鸟一样,虽然在空间又进化了不少,但它本就是一只猛兽,凶残勇戾。 李杳一眨也不敢眨,且手上已经拿起了武器。 小九感觉到她的凛然的气息,也不敢大意,守在另一边准备伺机而动。 李阅炎绑着腰,另一端锁在崖边的一棵树上。 覃大夫紧紧抓着绳子,似乎有半点儿不对,就要把人捞回来。 顺利,一切出奇的顺利。 当李阅炎用小锄头在崖壁上挖出一株后,还来不及举起,就发现整株多福草开始蔫巴,先从花瓣开始,短短几十秒,整株福音草就枯萎了。 “怎么回事?” 李阅炎打算再挖一株,李杳连忙叫停了。 “爹,别挖了。”隔了几米远,李杳是用喊的。 回声久久回荡。 李阅炎顺着绳子踩着崖壁,攀了回来。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覃大夫抓着枯萎的福音草,左右细看了一遍。 “大约是它的守护兽出现了意外,或许濒临死亡。” 李杳恍然大悟,“你是说这福音草与绝情兽是一体的。 绝情兽若死,这些福音草只要脱离崖壁就会迅速死亡。” 覃大夫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 李杳想了想,往那崖边紫色昡目的福音草看去。 “我有办法!” 李杳让爹解下腰间的绳子,快速扣在自己身上。 “我去挖,我有办法保存!” 说完,在他们担心的目光中,李杳踩在悬崖壁上。 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确实骇人。 李杳闭了下眼,鼓起勇气往前攀去。 看似危险,但只要鼓起了勇气,又并不是很难。 李杳稳住身子后,才拿出小锄头开始挖。 刚挖出一棵,她迅速收进空间里,种在黑土地上。 继续反复操作。 大约挖了十株左右,覃大夫便让她不要挖了。 之前的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其实都是猜测。 说不定那绝情兽就突然从哪处飞了出来。 因此崖上的三人紧张不已。 李杳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她离得最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些福音草正在慢慢流失生命。 或许师父的说法没有错。 那绝情兽怕也是在垂死挣扎。 这些福音草也根本保不住了。 与其就这样慢慢枯死,不如让她带到空间去生长。 也算物尽其用。 所以她加快了速度,情急之下,她拿出了电动铲子,一铲横过去,挖走一排。 崖上的小九虽震惊,但到底担心更多。 “够了,快上来。” 有了电动铲子的加持,李杳很快把崖壁上的几十株福音草,铲得干干净净。 等到爬上悬崖后,李阅炎直接把人扛起,往山下冲。 覃大夫与小九紧跟其后。 等到跑出很远很远,几人才停了下来。 李杳感觉她又要吐了。 爹太着急了,颤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好了,这里离得远,应该安全了!” 当李阅炎说下这话,才是真正的停了下来。 李杳瘫在地上。 她发誓,等回到家,她要躲进空间三天三夜。 这外面,太刺激了! 小九扶起她,给她喂了一些水,总算救回了她的魂。 “师父,那绝情兽怕是已经死了!” 李杳想了想,还是决定同师父探讨一下。 “我采那些福音草的时候,发现不少花瓣开始萎靡了。” 覃大夫没有庆幸,反而满脸惋惜。 “可惜了,这样的守护兽越来越少,也就证明贵重的草药越来越稀缺,甚至可能再也不能现世,绝迹!” 对此,大家生出同样的感觉,惋惜不已。 “这么厉害的绝情兽,难道有天敌?” 小九脑子有一个猜测。 这世间不乏有争奇斗艳之人。 宫中,王府,世家大族永远有人争相巴结。 而这中间有人专门猎奇,去争头一份的虚荣。 “天敌!没有什么天敌。绝情兽已经是守护兽中很厉害的了。若要说天敌,怕不是你和我这种人。” 李杳一噎。 竟无言以对。 “大约是专门猎奇的人干的吧!”小九幽幽开口,“宫中许多娘娘,包括太后都很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 “许多世家大族想要稳固地位,会专门网罗高手,猎人,专门寻找这世间罕物。 更何况绝情兽这样好看又有灵性的神兽。” 大家一致认同了小九的说法。 又一阵惋惜。 说实话,李杳当初答应师父来找应福音草,也被绝情兽的模样勾起过兴趣。 好看的东西,她也喜欢。 可不知道落在了哪伙人手中。 对此,李杳感觉被夺了心头好。 有点儿恹恹。 “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既然采得了,我们回吧!” 李阅炎拍了拍闺女,“爹背你!” “不用!”李杳忙躲开。 她还是放出黑鸟来带他们回去就好。 李杳走到一边,放出黑鸟与竹篮,还找了一些吃食放在竹篮里。 装备好之后,招来他们。 几人坐了进去,踏上归程。 黑鸟拍打着翅,地上便刮起了一股子风。 吹得青草低头,藤蔓缠绕。 李杳喊它起飞,它便乖乖地飞了起来。 偶尔低着头,尖着嘴大叫一声。 李杳抛上一块糖,它又能灵活地接住。 一人一兽配合得相当默契。 对此,李杳也是感叹不已。 要知道当初这黑鸟对她可是下了死嘴的,恨不得啄穿她。 不曾想,今天他们成了最好的伙伴。 “不要飞得太高了!” 李杳想起了今早它的“坠机”仍心有余悸,吩咐着。 这家伙就是调皮,偶尔还是要提醒一下。 黑鸟乖得很,听着主人的话,飞得并不高。 找到想要的东西,归途就显得愉悦了。 李杳躺靠着,吃着爪爪,翻着书。 偶尔还有人剥着花生米塞进她的嘴里。 惬意至极! “师父,你别叹气,影响我心情。” 覃大夫每隔一会叹一声气,惹得李杳坐直身子喊停。 “叹什么气?” “我总觉得是不是上回我去采那福音草,让那绝情兽现了身。被人发觉了踪迹,害得它落入了别人手中。” 李杳皱了下眉,“想多了!哪有这么巧。” 正当她准备好生说道一番的时候,黑鸟突然很大弧度的飞了一下。 像是躲避什么东西! 第627章 鸟人 李杳他们被晃得碰到头。 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黑鸟飞快的往上飞。 竹篮底突然受力,一只利箭穿透篮底,冒出闪着寒光的箭头。 紧接着,无数只利箭冲了上来,目标很明确,是黑鸟。 李杳眸里迸出寒光。 她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头朝下看去。 黑鸟躲闪得及时,这会又飞得高了,底下的箭射不到。 虽然都没受伤,但这无疑挑衅到了李杳的底线。 她的黑鸟被盯上了。 “别碰!” 是覃大夫的声音,他阻止了李阅炎去触碰那箭头的手。 “有毒!” 覃大夫说,“这箭头上沾了一步倒,莫说人碰了,就是那大象碰被刺到一个口子,沾上一点。就会倒下!” 李杳还没看清底下的情况,这会又重新回到篮子里盯着那箭头。 “一步倒是吧!这些歹人!我要他们好看!” “杳儿,你想做什么?” 小九瞧着她小脸红通,咬牙切齿,瞬间也被弄得生气了。 “我帮你!” 李杳瞥了眼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惜寄风哥不在,要不然以他的箭术,就不用冒险让黑鸟飞下一些了。” “我可以!” 小九轻轻扫过她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把头探了出去。 李阅炎也套着手套扯下了那有毒的箭。 李杳这会正与小九认真地看着底下。 “你看那底下人还不少!” 李杳恶狠狠地摆出一副凶样,敢打她黑鸟的主意,还用这么毒的招,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不过她也佩服底下那些人的本事。 他们射出的箭用的不是普通的弓,而是一个巨大的木架子。 怪不得能射这么远,原来拉架子的人都有四五个。 且箭头都有三寸宽。 “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些人是专门猎这珍兽的。” 小九微眯着眼,他的视力比不过李杳,但距离三四百米,也能看得清。 “他们很专业,应该是有人专门供养,训练出来的。” 两人讨论之际,底下的人又开始出招了。 瞧着他们飞快地爬到大树尖,或一些高石上。 撑开手,背上竟然撑开了像翅膀一样的飞翔衣。 这是李杳始料未及的。 也是她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奇人。 那些人飞了起来,扑腾着双手,着实像“鸟人”。 李杳微勾起唇,抬头看了一下她的黑鸟。 黑鸟威武霸气,确实惹人喜爱。 “那些鸟人看上你了!” 黑鸟“咻咻”叫了两声,拍打着翅膀。 它没办法说话,但李杳也感觉到了它的愤怒。 快速拿出两把弩,和一把细小的箭羽。 根本不用担心她的武器在这高空中的硬度,所有材质都是最先进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箭头也是用的最好的钢铁。 总之,比起底下那虚张声势的大木架,好上千倍万倍。 “师父,涂药!” 李杳又拿出一个小陶罐,和一包毒药粉。 “一步倒!” 覃大夫嘴角抽抽,倒水搅药,很快把一步倒毒药调好了。 李杳想了想,“爹,还是你来涂,我师父他不能用毒!” 覃大夫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也不是那么严格,反正你师公也不在,我用了他也不知道。你们不说就好!” 他拿着箭头开始涂,“说好了,不准让你师公知道!” 这会哪有人有心情八卦,几人都戴着防护手套,做好了射箭的准备。 李阅炎与小九各守一边。 等那鸟人飞近之后,李杳便指挥着射箭。 “砰!砰!砰!” 一步倒果然名不虚传,几个鸟人还没靠近就被箭射中,手也不拍了,脚也不蹬了,哗哗往下落,很快就听到砸在地上的声音。 李杳往下看去,底下便多了几个深坑。 几个鸟人先中毒昏死,然后直接落地碎尸万段。 “飞下一点。” 李杳吩咐着黑鸟。 黑鸟听指挥的慢慢向下。 “木架子上有四人和一个装箭的人,先射死他们!” “嗯!” 小九应了声,李阅炎却是直接把箭射了出去。 覃大夫涂好一把箭之后,也站了起来。 仔细观察着底下的情况,突然他指着一个方向道,“你们看,那个大木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看不太清,但他还是认出了,就是那绝情兽。 只因它通体雪白,在翠绿的山中格外打眼。 “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他突然希翼地看了一眼李杳。 李杳感受到了,“师父,解决了底下这些人,我们去看看。” 覃大夫点了点头,又蹲下身子问李杳又要了一把箭。 “我再涂点,涂多一点,你们不用舍不用。” 轮到李杳嘴角抽搐了。 小九同李阅炎一人射了三箭,就把那木架子上的人射倒了。 底下人少了许多,但仍有十几个头在涌动。 几人一鼓作气,很快就把底下射成了筛子。 “差不多了!” 李杳按下小九的手,“底下没人了!” 为了确定底下的人全都倒了,李杳拿出了望远镜,四周查看了一遍。 “黑鸟,落下去!” “咻~”黑鸟兴奋地叫了一声。 待落下后,李阅炎和小九负责附近的情况,李杳和覃大夫往那木笼子的方向奔去。 坡陡路烂,也没阻止覃大夫踉跄的步伐。 他跌跌撞撞到达木笼子旁边的时候,眼底忍耐着极大的情绪,胀得生疼。 李杳喉咙突然像是被扼住,呼吸都停止了。 只见那通体雪白的绝情兽,此时皮毛沾染着鲜红的血。 那对绝美绝伦的翅膀被粗大的铁链锁捆着。 没有呼吸,听不到它的呼吸声。 它紧闭着的兽眸,全身瘫卧在一块,像一具遗落凡尘的仙子。 美得凄惨! “杳儿,它死了?” 李杳抬了下手,拿出把斧头,一下砸碎了绑着木笼子的铁链。 直接钻了进去,触碰着那绝情兽的颈脖。 “师父,还没死!”她惊喜。 覃大夫也想钻进去,可木笼子并不能再盛进去他。 李杳跳了出来,换师父弯身躬了进去。 覃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有气,可中了那一步倒,药似乎猛了些。 还有它身上的伤,还得细细检查。” 粗粗看过之后,覃大夫露出一脸的喜气。 “好在,它还活着。我也放心了!” 李杳弹了下手,便把绝情兽连同笼子也收进了空间。 “师父,你没意见吧!” “没,没,它这种神物本不该落入这凡尘中。”覃大夫一脸笃定。 第628章 有人给覃大夫送了信 这边刚把绝情兽收进空间,李阅炎与小九就过来了。 “都死了!” 死了好! 对此李杳可没半分心软。 “那边还有十几个木笼子!”小九他们过来的时候,发现一处茂密的草丛中还有这些猎奇人捕获的不少东西。 “过去看看!” 覃大夫走得最快,绝情兽已经救下来了,他安心了不少。 几人走到那些木笼子处,上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草。 李阅炎砸开一个笼子,覃大夫伸头进去看了看。 这些动物都被一步倒毒晕了,莫说攻击,眼下全同死了一样。 他抓了一个出来。 “杳儿,我给配些解药,你来帮忙。” 李杳点点头,刚刚她围着转了一圈,发现这些木笼子里的动物都很稀有,有些是她见都没有见过的。 虽然比不上绝情兽的珍稀,但也是这山中少见的。 一步倒很毒,但对覃大夫来说,配出解药轻轻松松。 李杳帮忙打开药箱,准备了工具。 小九同李阅炎把所有笼子都砸开,又把里面的动物都搬了出来。 “这些畜生!”李阅炎愤愤地骂了一句。 “你们看,这只羽毛像红花一样的鸟,背上都刺了个洞。” 李杳正在给这些动物喂药,听到他的话,便把手上的药碗递给了小九。 拿着包伤口的药布走了过来。 “爹,你放下,我来包扎。” 一共三十多种稀有动物,飞禽走兽都有。 等到给它们包扎好喂了解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应该快醒了!” 李杳给他们都分了一些包子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动物们醒来。 四人填饱肚子,又等了一会儿,慢慢有些小动物醒来了。 那些动物一醒来,先是凄厉地叫唤了几声,后又扑腾着。 有些用凶狠地目光四处察看,有的却扑到李杳身边。 等到所有动物都醒来。 他们四人就被围住了。 李杳从空间倒了一大盆水出来,凶恶的动物抢先喝了起来。 她也大方,灌了两次水。 确定动物们都喝过之后,李杳才把木盆收了回去。 “走吧!” 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羽毛,“它们都没事了,以后再被抓了,可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几人跳进篮子里,李杳拍了拍黑鸟的大腿,“咱们走了!” 黑鸟“咻咻咻”叫了三声,扑着翅膀吹倒一片青草,展翅翱翔。 夕阳西下,天边染成了金黄色。 若不是担心风吹乱发型,李杳倒想好好欣赏一番。 可是飞得高,风还是有,她只能做罢,歪进篮子里闭上眼睛。 覃大夫略微兴奋,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一点儿也不想休息。 李阅炎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与他捡到的一块腰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东西你认识不?” 他把捡来的腰牌拿了出来,递给旁边的小九。 小九接到手中看了看。 “宫中的东西!”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且从自己腰间也拿出了一块。 “这也是我刚刚捡的。” 两块拼到一起,小九说,“确实出自宫中,是太监令。” “难道那些人是太监?” 李阅炎大吃一惊。 李杳也睁开了眼。 小九摇头,“这令牌虽然是太监令,但那些人并不一定是太监。 这太监令,是宫中太监总管掌管的调令。 这些人不过是他们的爪牙。” “竟与宫中有关?”李杳喃喃道。 “不如直接说这些人是那常宁的人!” “也许!”小九轻道。 “宫中最近有人过寿吧!”李杳道,“怕不是皇上就是太后或者贵妃以上级别的人。” “你猜得没错,皇上的寿辰就是下个月月中。” 李杳讪道,“怪不得他重病,原来是造多了孽。杀生太多!” 小九突然脸色骤变,沉了下去。 “这些他并不知道吧!” 李杳瞥了一眼小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皇上说话。 按理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小九沦落至此,与这皇上有很大的关系。 于是她说,“不知道也是他的问题!” 小九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午夜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头一天出发的位置。 黑鸟落下,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最后还是挂在了树上。 没有办法,四人攀爬到树枝上,最后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除了覃大夫有些吃亏,他们三人倒没什么损伤。 “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赶路?” 李阅炎点步伐超快,他们小跑跟着。 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回到了新村。 没想到朱武竟然让大家停留在原地,而且他们刚靠近新村,就被巡逻队的人撞上了。 “回来了?”大黄问道,“武大哥还说等三天,怎么这么快?” “采到药就回来了!”覃大夫满脸笑容。 李阅炎点着头,“这回采药顺利,所以回来得快。还得多谢你们等着我们。” 覃大夫也致谢。 几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分开。巡逻队继续去巡视。 这会家人都睡了。 他们也没去打扰,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 李杳刚进去,帐篷里灯就点燃了。 “你回来了?”是青葵的声音。 李杳点头,看了一眼青葵,有点儿吃惊,不过按进了肚了里。 “你怎么也没睡?” 青葵摇头,“我说太闲了,你信吗?” 说实话,李杳还没习惯与青葵同一个帐篷。 可又不能说出口。 想着下回怎么样也得多撑一个帐篷出来,她一个人睡。 省得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会青葵说太闲了,李杳打了个哈欠敷衍她。 “这天下还有你这样的人,没事做睡不着。既然这样,我明天给你找点事。 我困了!睡觉!” “哦!”青葵又灭了灯。 李杳没与她一个床,而是躺到梦梦姐的旁边。 心里却想着,这青葵警觉性太强,她晚上不能进空间了。 原来还想进去看看那绝情兽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过来? 眼下还是老实睡吧! 与此同时,刚回到帐篷中的小九,正与黑脸说着话。 “常宁又有了动作,皇上的病只怕更严重了!” “公子不用担心,有覃太医在,皇上不会有事的。” 小九蹙眉,手指弹着太阳穴。 “红脸有信来吗?” 黑脸摇头,“还没!公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过,今天有人给覃大夫送了信。黄脸查过人,放了进来。 信在那茴香手中!” 第629章 皇上不能死! “那是杳儿师公的来信?也就是覃太医!” 小九腾地一下站起身,脸惨白一片。 “公子!” 黑脸不知道公子怎么了,满脸担心。 小九又坐了下去,黯然地垂下头。 “皇上真的不好了!” 覃太医是皇上的人,是他没有了救命的办法,才写信过来求助覃大夫的。 黑脸不知道怎么劝说,静默无语。 许久之后,小九微抬起头,吩咐,“尽快把新村人进城的事情办妥,我得回京一趟。” 或许她也会去! 但要她安心无后顾之忧,就得把新村人安排妥当。 “是!” 黑脸领了命,拿着名单转身就走了。 次日一早,新村人出发之际,覃大夫把李杳拉到帐篷里。 递给了她一个信封。 李杳一脸迷茫。 覃大夫低眸睨着她,“也不知道我爹给我的信中,怎么会夹着给你的信!”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皇宫之中也有你的眼线,乖徒弟,你还真是厉害啊!” 李杳飞快地拆了信。 说实话,她还没想到是谁。 当看完整封信,又看到最后的落款之后,脑子里浮出了一个黑袍女子。 原来是巫派那个想做掌门的人,也是那新掌门。 “梨洛,名字还挺好听的!” “杳儿,她说什么?” 李杳重新看了一遍,“说皇上要翘辫子了!问我想让谁做新皇帝?” “啧,这么大胆,不怕这信落在别人手中,判她个砍头的大罪。” 李杳扯起两边嘴角,扬了扬信,“这可是夹在你的家书中来的,你确定先被砍的不是你和师公?” 覃大夫猛拍了下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完了,完了!死定了!” 李杳撅了下嘴,瞥眼过去,“别装了!这信能送到你手中,就证明里面的内容别人没看过。 眼下,除了黄脸又有谁能劫下这信? 要不了你们的命。” 覃大夫弯着眼,从袖口抽出他的信。 “杳儿,你看!” 他把信摊到李杳跟前的桌面上。 “你师公发来的求助信,眼下已过去两个月了。” 李杳想移开目光,无奈师父露出一脸讨好之意。 不得已,她拿起来看了看。 “咳,还真是不行了。” 覃大夫狠狠点头。 “师公让你去帮忙救治,好歹是咱明渊的一国之君,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覃大夫如同小鸡啄米一样,又点着头。 “那您快去吧!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师父您得快紧点。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兴许能赶上见皇上最后一面。” 覃大夫脸皱成一团。 李杳继续说,“师父不用担心你那福音草和多珠草,我会帮你好好养着,等你回云府。” “杳儿,你……” “不用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哦,对了,到时候帮我带封信给梨洛,让她安心做她的太嫔,挺好的!” 覃大夫摇了摇头,泄了气道,“皇上他实是一代明君,你明明知道你师公意不在为师。杳儿,只有你才能救皇上!” 李杳也收起刚刚那玩味的神情,肃然道,“师父,如今明渊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定所。 你说他是明君,杳儿实在没感觉到。 也许他曾经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要不然,咱们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从我记事起,我们的日子都是水深火热。我不知道他明在哪个地方。 不要同我说他曾经的功绩,曾经的辉煌。 我不仅没感受到。 后来所有的遭遇,皆是他统治下发生的。 若又要说,他身体不好,重病处理不了国事。 那就更应该早立太子,早日禅位。 正是因为他犹豫不决,导致底下的人争权夺势,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真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死了,新君上位,或许是件好事!” 覃大夫被说得哑口无言。 帐篷外的小九也驻足,周身如同坠入了冰窟,散发着寒气。 “杳儿,”覃大夫终于开口,“你还小,看到的方方面面不够广阔,你所了解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他不得不替皇上辩解。 “当年皇上给我同安平秘密赐婚,安平远赴云府。 其实那时明渊就动荡了。他这皇位坐得并不稳当。 先帝儿子众多,个个虎视眈眈。 只说那靖王到如今都不死心,再者外戚众多,又各占据朝中重要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他着实不容易。 要知道明渊最强盛繁华的时候,各方来朝,都是他的功绩呀! 你没赶上好时候,并非他不明事。而是蛀虫太多。 若非先前的国力撑着,明渊早亡了。” 他说得认真与严肃,李杳也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他还真是一个好皇帝?” “对呀!他已经尽力了。杳儿,有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找准问题,坏的不应该是靖王、敏贵妃、欧阳世家这一流吗?” “您说得对!”李杳勾起唇,“不过,我觉得您多少是因为皇上把长公主许给您,您心里欢喜,所以对他格外感恩。” “咳咳,胡说!”覃大夫摸了下鼻子,“你要这么想,为师也没办法。” 李杳拍了下桌子站起身。 “我得去问下小九,看他怎么说。若他也说值得一救,我就陪您走一趟。” 覃大夫顿时脸开了花,笑得欢喜。 “真的?那你快去问。” 问安王世子,那还用说。 绝对是赞成救的。 因为安王的忠心与侠义,又有这段时间他对小九的了解,小九只怕得了消息,会比他还迫切。 “快去问呀!” 覃大夫催促了一句。 李杳便转身,刚撩起门帘,小九便提脚走了进来。 “抱歉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叔让我来叫你们出发。” 他抬目,睨了一眼覃大夫,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竟不知道,我那体弱多病,瘫痪在床,不能见人的平民姑丈,竟然是你!” 覃大夫坦然一笑,“安平走得太急,忘记带我了!” “呵!”小九清冷地笑了一声。 李杳瘪了下嘴,“看来那皇上死不死,你们也不急嘛!” “急!”覃大夫与小九异口同声。 “你也想救?”李杳看着小九,见他脸上蓦然染上一抹红,有点儿意外。 也对,安王一心为皇上。 他的儿子有他的信仰,像这种死忠,爱国又爱民的良臣,岂会有逆反之心。 亏得她以前还以为小九有谋反之心。 原来想岔了。 只见小九转过身,对她郑重道,“皇上不能死!” 第630章 不用问,能有个容身之地就行 李杳弯眉睨目,“连你也觉得该救?” “嗯,杳儿。” 小九看着她,“若皇上恢复了健康,你就是他的大恩人了。 到时候就是皇上也欠你人情!” 李杳嗤笑,“得了!不用给我画饼!我又不傻,若是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他,那些想当皇上的得有多恨我。 再者,能不能救得回,得看到人再说。” 师公信中是向师父求助,足以见得师公知道这背后的凶险,不是她一个小娃儿能承担的。 没想到皇上的病,会让小九这么着急,甚至忽视了她的安危。 她突然有些生气。 “杳儿,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出手的!” 李杳挑目,看他怎么说。 “我不让!”他道。 就三个字? 李杳勾了下嘴角,“行吧!” 这两个字一出,覃大夫松了口气,小九眼睛里噙满笑意。 “让皇上欠我人情,听上去确实不错。往后,我看谁敢惹我!” 她娇纵地加上这句。 使得他们两人更加欢愉了。 “什么时候动身?”李杳突然又踌躇了。 小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随时可以。” 李杳却摇头,“不行,眼下我爹娘还没安顿好,我不放心。 我娘又怀有身孕……” “我已经安排好了,黑脸会在云府接应。 按脚程,五日内新村人就会到达山底,进城两日。 十日内,新村人必会安顿好!” 李杳盯着他,“所以你一早就打算好了!” 小九轻道,“你不要多想,黑脸是下半夜才动身的。 我再厉害,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呵,师父,我就说你的信被他们看过了吧!” 李杳忽然朝向覃大夫。 “幸亏你和师公忠心,要不然死八百次也不知道原因。” 小九弹了下她的头,“挑拨离间,那信我们可没看。我是猜的。” 李杳自是相信他的为人。 但另一方面却也暗叹小九的脑子,到底思虑得有多完整。 不过,即便他想得再周全,不亲眼看到家人安定下来,她也走得不安心。 “既然十日内能安定下来,那我们十日后出发!” “啊?”覃大夫反应大一些,“我担心你师公坚持不住了。” 李杳大人模样地拍着师父的肩膀,“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十天后就是还有二十天。 让黑鸟带我们去,十天总能到达那皇城吧!” 死不了,绝对死不了! 她还宽裕了十天的时间,算是有良心的了。 “也好!”小九竟然没有催促。 李杳从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 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 “收帐篷了!” 外面王正大吼一声后,把头伸了进去,“一大早,你们又在商量什么?” 他把目光投到李杳身上,“眼下都要到云府了,可别再乱跑。” 李杳跑到外面,笑着答应,“干爹,你放心,不跑了!我帮你收帐篷啊!” “得了!站一边去。”王正爽朗一笑,指着小九勾了下手指,“你来!” 小九听话的同他一起收帐篷,李杳就站得远远的等着。 新村出发了。 绕过两道弯后,便往山下走。 云府就在眼下,大家心中雀跃? 从青山村后山出发,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一群泥腿子翻山越岭从山中走了过来。 十八峰啊! 可是有着许多远古传说又神秘的深山,他们竟然走了出来。 这天傍晚,新村人站在宽大平坦的峭石上,一同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云府。 “到了!” 朱胜激动不已。 身旁的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颤动着身子热泪盈眶。 “老兄弟们,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走出这大山啊!” 李六太爷抹了把眼泪,哽咽着无法言语。 老五啊!你要是活着这会该多么的高兴,定能写一两首那酸溜溜的诗吧! 老三,你这个糊涂蛋,后悔了没有?家族荣耀从来就不是靠歪门邪道能得来的。 “太爷!”七毛拉着他弯下腰,给他抹掉眼中的泪。 “太爷,你说那糖葫芦是酸酸甜甜,能给我买吗?” 六太爷露出一口缺牙,大笑,“买!” “各位,明早到了山底,有些事情我得嘱咐大家。” 朱武收回望向云府的目光,扫了扫新村所有人。 “下了山,还得走上两日才能进得了那城。 咱们这么多人经过那些村庄,势必会引起不少注目。 切记一定要低调,也一定得听我吩咐做事。 不能擅自离开队伍。” 底下人都应了下来,经历这么多,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朱武的顾虑。 他们这一路风霜,穿戴都比较破烂,加上两年多的山中生活,也与人脱节了。 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云府又是个什么情况? 没人知道,他们就同瞎子过河一样,需要人牵引。 胆怯与畏惧萦绕在他们脑子里,没有人有异议。 “咳,那个村长啊,咱们真能进城吗?” 有个老人问了起来。 他心里忐忑,说是要进城,可他们的身份能进吗? 其实他问的是不少人心声。 “能!大家放心。”朱武大声回答道。 有了村长的保证,村民们彻底安下心来。 各自回到自家的地盘,开始盘点着在山中的收获。 在山中除了王正有头牛能扛不少东西,其余的人家完全是靠人力背着,拖着。 可即使是这样,不少人家也是收获满满。 这天夜里风都是甜的。 朱武找上小九的时候,李阅炎一家正在吃饭。 朱音娘添多一副碗筷,朱武便围坐下来。 “小九,我来是想问那通城文书的事情。” 小九放下筷子,“武伯伯,我的人会在城门接应,一切都办好了。” 朱武听了连连点头,脸上的络腮胡遮不住他的笑容。 其实他还想问落户一事,可又怕逼人太紧,没有开口。 反而小九主动提道,“落户一事得进了城才能办,主要是看大家想住什么地方。” “还能选?”朱武诧异不已,“能给咱们安排一处容身之所就好了。” 都是泥腿子,可不敢选那富贵的地方。 一是骨子里深深的自卑,另一个安排到那繁华的地方,能不能养活一家是个大问题。 再者,也不能拖累小九啊! “武伯伯不如问问大家的意见?”小九弯唇。 “不用问,能有个容身之地就行。哪能由得大家选。” 朱武果断拒绝了。 “那等进了城再说。”小九眼里滑过一丝笑容。 第631章 那他们会不会抢我们? 次日正午,新村人到达了山底。 出了山,路就好走了许多,朱武叫村人停下来吃过午饭再走。 可所有人都不愿意。 他们迫切走上那通往云府的路上,一点也不觉得累。 为此,朱武也不强求。反正已经下了山,若是累了,随时停下来都可以。 久违的马路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是那眼中都饱含热泪。 “终于有路了!” 朱胜率先走了上去,激动得无法言语,老泪纵横。 “爹,”朱武搀扶住他,“我们做到了!” 朱胜哭着点头。 “做到了,做到了!我总算不负所托,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小九却是转身回头,与他同样的李杳一家,皆是抬眸看着背后那巍峨雄伟冷残峰。 各人心情复杂。 有悲有喜。 但又都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希望。 苏氏手微微颤抖,李杳伸手握住。 她扯出笑容,“娘是高兴!” 李杳也弯起唇,“娘高兴就好。” 这是通往云府的一条马路,道路两边的小路通着许许多多的村庄。 新村人踏上马路后,朱武让所有人尽量靠右边行走。 一直到傍晚,众人才停下来。 朱武立马让人走到马路旁的荒地里。 可不敢拦在马路上。 其实有些奇怪,这一路过来,他们未遇到任何一个赶路的人。 就是不远处的村庄里也没有人探出一个头。 为此,李阅炎与小黄还去那些村庄口看了一眼,发现家家大门紧闭,且无炊烟。 这会大伙暂停在荒地上,开始准备晚饭。 为主的男人们围着一起商量着。 “原本还想有了村庄,咱们找人进去换一些木板车方便赶路。没想到,这一路上的几个村庄,都像商量好了一样,闭门闭户。” 蔡四叔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龙大抓了把头发,“这么排外!” 李阅炎却不认为是排外的问题。 “商不商量好不知道,咱们这么多人猛地出现,任谁也怕。” 他说得没错,就是这会大家停在荒地上不往前走。 离着最近的村庄内,正开着大会。 几十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连灯都不敢点。 “村长,这可如何是好啊?外面可是这个月的第五波流民了。” 一个五十多岁,围着头巾的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忍忍吧!待会找两人偷偷去看一眼,若是发现这伙流民有动作,咱们就一起上。 若只是路过,咱们就当没看见。 总之,拘束着各家的人,别出去。” 今年春开始,每个月都有几波流民从那大马路上过。 一开始,大家也都菩萨心肠,施以援手。 换点东西,买点东西,他们也原意。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换了东西之后,有些流民并没有马上走。 而是等到晚上,把他们的村庄洗劫一空。 吃的用的,就是刚下的猪崽都没放过。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有的甚至大胆到白日里就纠集人抢劫。 几经洗劫,他们也就学乖了。 只要发现有流民经过,早早就关门闭户,杜绝一切往来。 要不是因为这里到底是云府管辖之地,流民们不敢太过放肆,他们会更惨。 这个村的村长小心谨慎地嘱咐了大家之后,这才放心让他们偷摸着回家。 同时留了十几个男人守在村口旁边的破房子里,又派了两个人去打探情况。 朱武等人商量过后,最终觉得是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到了附近村庄的人。 于是一致决定,别去换什么东西。左右不过一两日的路程,费点力气算了。 又拘着大家不许离开荒地,吃过晚饭后就地休息,哪里也不准去。 甚到连帐篷也不准撑,也省得被人发现他们这伙人的不对劲。 反正是夏日,露天睡着也没事。大家也不是那娇气的人,所以没有任何异议。 为了安全起见,村兵也留了一队人守夜。 安排好之后,各家简单的做起了晚饭。 因着中午没吃,到晚间各家都多煮了一些。 吃过之后,星星也爬上了夜空。 李杳同娘挨着坐在一起,底下垫着厚厚的草席。 青葵打来水,让苏氏洗漱。 待苏氏洗干净手脸之后,端着木盆就走了。 “杳儿,咱们这样使唤青葵不好吧!” 苏氏不太愿意人伺候,可架不住闺女的执意。 “娘,你不让她做,她会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反而心不安。” 苏氏惴惴不安,可到底妥协了。 只因这一胎光让她走几步就累得慌。 心里想着等安顿好,给青葵买上一些礼物,又或者给她一些银钱。 到底不能让人家吃亏。 青葵也确实如李杳所说,她知道李杳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她。 即便许多想做的事情,李杳也不会让她插手。 那日她说闲,李杳次日就让她除了做些洗碗择菜的活之后,让她照顾苏氏。 总归是自己硬要留下的,何况伺候人的活她也干惯了。 对此她没有任何异议。 她也知道苏氏对李杳的重要性,所以做得越发仔细。 新村人休息得早,等到静下来之后,一直监视他们的那两个村民也回去报告情况了。 “那他们没有进村的意思?”村长说。 “没错,他们吃过饭,就睡了。同我们村一样,也留了人守夜。 而且,他们好像十分听话。 那些流民中有个络腮胡的男人是他们的头。 那人不准他们离开那块荒地,竟没有一人走出那界线。 就是小孩子也没有。” 其中一人说完,另一个人又说,“不仅如此,我瞧着这伙流民一点也不穷。” 他扫了眼破房子里的人吞了下口水,“比咱们吃的好多了。有米有肉,他们做得隐蔽,可还是被我发现了。主要是太香了!” 说完他又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是他们被洗劫了几次,每月吃上肉的时候也有不少。 可是,从初春到现在,他是一次肉也没吃过了。 想起他就气愤,可恶的流民,坏透了! 村长微眯着眼,吸了一口旱烟,吐出烟之后,沉沉地道, “要不他们是商队装扮的,毕竟这一路来,只有装得落魄,才有活拿命的希望。要不就是,前面的村庄又被抢了!” “啊!那他们会不会抢我们?”一村民惊恐道。 第632章 出手相助 “村长,我觉得不像。”先头去打探情况的那人说。 “我瞧着他们有老有小,那络腮胡看着虽凶狠,但他待他们的人又特别和善。 还有,那些流民相处也都融洽。 与之前那些抢掠打劫的流民不一样。” 他思忖了一下,又说,“里面有几个妇人,气度也不同于普通人。 对了,还有个小姑娘,圆圆润润,虽然故意涂花了脸,但实与那黄骨刮瘦的人不一样。” “这么说这些人不是流民,是商队?或者是大户人家举家搬迁?” 村长到底见多识广,“莫容,你大哥不是今天会回村吗?回来了没有?” 莫容就是刚刚说话的男人,“村长,最近云府多有事端,我大哥在衙门也回不来。他带了口讯回来,让我们躲着点,有事派人送信去。” “唉,”村长叹了口气,“那就听你大哥的。” 他又吩咐,“你们继续守着,他们不进村,我们也不去招惹。” “还好有莫谨在衙门当差,我们总算不那么害怕。” 众人皆点头。 村长与莫容准备回去。 也就在这时,突然窜出几十个拿大刀的男人。 他们穿得破烂,肌黄骨瘦,又都凶神恶煞。 “把他们捉住!” 这边破房子里的男子也冲了出来,纷纷挡住进村口。 莫容按住心里的慌乱,竟然是最镇定的一个。 “你们想干什么?”村长大喝,经历过几回这样的事情了,他也有了一些经验。 打不赢的情况下,主动送些吃的用的,以保全村平安。 这样的事情,半个月前已经来过一次了。 这些人也算是老面孔。 “嘿嘿,我们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五百斤粮,两百斤肉,马上送过来。” 一劫匪大声说道。 若是从前,这些东西村里凑凑就有了。 可已经洗劫过几次,又主动送了一次,他们村早已穷得叮当响。 同这些抢匪一比,他们更穷。 哪还有粮给他们。 村长苦着脸,“你们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正是担心这些人再来,才会让在云府做捕快的莫谨回来震慑这伙恶人。 可惜莫谨到底没有赶回来,他心乱得不得了。 “真没粮了!我们自己一天也不吃不一餐。” “闭嘴!”那抢匪满脸戾气。“不给我们就进村自己拿了!” “没有,真没有啊!” “哼,冲进去!” 那抢匪举起刀,他身后的几十个抢匪就往里面冲。 顿时打斗起来,火光一片。 那些抢匪横冲直撞,砍伤了几人,就冲进房子里面,开始抢掠。 村长见状,只得放弃抵抗,只愿他们不伤人就好。 可是今日,这些抢匪的目的不仅仅是粮食银子那些了。 “救命啊!” “闺女!” “媳妇!” 当所有人涌出来之后,哭喊声一片。 “村长,他们抢人,我闺女……” “拦住他们。” 莫容抽出柴刀,“欺人太甚!” 于是乎,全村的汉子都聚集起来。 “让开!”抢匪头头肩上扛着一个姑娘,“你们要想死,我成全你们!” “放下人,粮食你们拿走!” 村长试图交涉,“你们抢了粮,放了火,又打伤我们的人,为何连几个姑娘都不放过。就不怕遭报应?” “死老头,给你脸了!” 抢匪头头把肩上的姑娘往地上一扔,“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他抽出刀,就要去砍村长。 “嗖!” 突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穿出,直中抢匪头头的脑门。 “噗!” 莫容拉开村长,回头便看见倒地而亡的抢匪头头。 “兄弟们,咱们一起把这伙人宰了。” 他立马喊道,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出手相助,但他觉得不能再退让了。 这些抢匪就是蝗虫,根本不会给他们活路。 一再忍让,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势。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们在云府管辖下,不敢随便杀人。可现在,他觉得再也不能放这些抢匪离开。 “宰了他们!” 他发了话,不少汉子也都忍无可忍,动起手了。 顿时只剩刀械声。 “姑父,不要出去!”李寄风又射下一箭。 立马轻声喊道。 “寄风,杳儿,你们在这里射箭,我和你们武伯伯自有打算。” 李杳点了下头,“小心点!” 她大概明白爹他们出手的原因了。 李阅炎提着刀,与朱武一同跳了出去。很快冲进打斗中。 抢匪们能聚成一块,也是亡命之后剩下来的,并不好对付。 一时间村民落了下风,已经有许多受了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当李阅炎与朱武冲过来之后,形势立马转变了。 朱武的枪又快又狠,李阅炎用的普通的刀,也是刀刀致命。 他们不像这些村民,畏首畏尾。 快狠准的出手,只肖一会,抢匪们就只剩下十几个。 黑暗中时不时射出的箭,让仅剩的抢匪躲无可躲。 很快他们就弃械投降。 李阅炎和朱武停下手,两人身上溅了不少血。 莫容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后,立马让人把抢匪捆住。 这才走到他们面前,“多谢好汉!多谢出手相助!” 朱武扬了扬手,“举手之劳!” 李阅炎却看着捆住的那些抢匪,“不知道你们准备把这些人如何处置?” 李寄风和李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莫容还没来得及回答,目光就被李杳他们吸引了过去。 刚刚那箭是这两小孩射的吗? 应该是,他又很快肯定。 “留下怕是祸端!” 李阅炎提醒道,他太知道放虎归山的后果了。 莫容回过神,“对,好汉说得不错。不能让他们活命!” “不可!”村长颤巍巍地走来,“莫容,咱们不能知法犯法。” 他抱歉地看着李阅炎与朱武,“好汉们一定是外地来的,咱们这块属云府管辖,这些人虽不是好人,但如果投降了,我们也是要交由衙门处理的。” “眼下他们死了不少人,我们还要去衙门报备,好证明自己无辜!” 他转脸对着莫容,“你读了书自然知道这些,怎么能这么冲动。” 莫容突然红了脸,“对不起,村长。” “找人去衙门报案!”村长安排之后,立马把李阅炎他们请到一边。 李杳四处扫了一眼,呻吟声一片。 “村长爷爷,你们村里没大夫吗?” 村长这才看清叫他的姑娘,圆圆润润,眼睛大大,尤其是特别尊敬人,声音也好听。 一下消散了不少他心中的焦躁。 “小小姐,咱们这附近原来只有一个赤脚大夫。” 第633章 从山上下来的? “可前些日子,他被过路的流民杀害了。” 村长说完,赶忙捂住嘴。 李杳笑了下,“村长爷爷不用害怕,我们确实也是流民,不过我们是从那山上下来的,还没饿着过。” 言下之意,不会抢人东西。 “啊!什么?” 村长仿佛不敢相信,“从山上下来的?” 似乎为了印证,他把目光投向脸色稍微温和一点的李阅炎身上。 李阅炎点头。 “村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要放心,我们那有几个专门看伤的大夫。要不要……” “要要!” 莫容抢先道,“好汉,有劳你们了!” 莫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虽然看着威武可怕,但心地是特别好的。 要是他们有企图,刚刚就不会多管这闲事了。 “寄风哥,你去叫人过来。” 李杳转脸同李寄风说道。 李寄风背着箭筒小跑走了。 这村里离他们那大约三四里地,又与抢匪们来的方向不一样。所以抢匪们没有发现他们。 似乎抢匪们也没想过,就在马路边有群肥羊。 又或者他们的目的就是这村人,所以直接往村庄来的。 眼下还有些屋子烧着,没有受伤的村民灭了火。 又把所有受了伤的人都移到了村里的大坪上。 几个差点被掳走吓晕过去的姑娘也被拉到了一起。 李寄风带着覃大夫与护士队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重伤的李杳已经先给看了。 “杳儿,让我们来!” 姜晴接过了她手上的事,覃大夫直接坐起了诊。 村长这会得到喘息的机会,让人烧了茶水做了一些包子馒头送了过来。 忙招呼李阅炎他们吃。 抓了两个塞到李杳手中,“小小姐,别嫌弃。” 李杳弯了下眼睛,摇了摇头,拿着一个往口里塞。 也不饿,不过是不想驳了人家的好意。 看得出这村长是个好人,手中的馒头虽然夹着一些粗面,想来也是用了他们最好的材料。 “好吃!” 村长又抓了两个往她手中塞,“带在路上吃。” 李杳这下拒绝了,“村长爷爷,够了,够了!” 转而问了起来,“这抢匪来过几次了吗?” 说起这事,村长重重地叹起了气。 “咱们村还算好的,莫容的兄弟在衙门当差,还能威慑一二。这伙抢匪是第二次来我们村。 但其他村就没咱们村好运了,流民抢掠,这恶匪去了不少次。 好多村里的人都跑空了。 跑不动的都是老弱妇孺。” “原来如此!”李阅炎捏着拳头,“这些人也太猖狂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报官?” 朱武问道,刚刚抓住了人,又说要送官,按理这云府管制应该很严才对呀! “报了官呀!可官府哪管得过来?” 李杳望着师父一边看诊一边竖起的耳朵,有些好笑。 问,“安平长公主也不管吗?” 那村长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嘘,小小姐,你们可得小声点。可别让有心人听到了。 安平长公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些小事都是知府大人在管。 可别再提公主的名讳了。 要杀头的!” 李杳皱了皱眉,这长公主的名声似乎不怎么样啊? 她看了一眼师父,见他皱着眉,只得再追问。 “为什么呀?” 村长摇摇头,不想再说。 但莫容觉得救命恩人想知道,看他们也是往云府去。 便提醒道。 “安平长公主与知府大人不对付,底下这些事情,知府又怎么可能让公主知道,瞒着的。 咱们普通老百姓,夹在中间,不敢说不敢提。 眼下虽说要报官,但最后十有八九没有下文。” “你们要进了城,可得小心谨慎。今晚这事也只当不知道。 那些抢匪是我们逼不得已出手的。 想来知府大人也能理解。” 李杳听了个一知半解。 但起码知道了,城外抢匪流民这些事情,长公主到现在还被人瞒着。 护士队的速度很快,覃大夫开下去的药,也已经熬上,那些受伤的人也包扎好了。 姜晴忙完便同李杳说起了话。 “杳儿,咱们这回收钱不?” 李杳想了想,“这钱怕是收不得,而且还不能去外面说。只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好!” 姜晴应下之后,马上又招呼其他几个姑娘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覃大夫也收拾好了,让茴香扛着,与姑娘们先回去了。 李阅炎与朱武也同村长说起了正事。 “木板车和独轮车?”村长点了点头,“那些抢匪确实没抢这些东西。等下我让村民整理整理,天亮之前你们过来拿。” 朱武露出一笑,“那就多谢村长了!” “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阅炎起身告辞,李杳和李寄风一起也起了身。 村长忙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让莫言和另一个村民抬了出来。 “小小意思,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又拿出三两银子,“这些是诊金,劳带回去给那大夫。” “不用了!” 朱武替大伙拒绝了他的谢礼。 李杳也没让他拿那银子。 “这怎么行?”村长面露苦色,“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从那山上翻过来的,但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拿着吧!” 见状,李杳点了点头。 朱武与李阅炎便接了过去。 他们力气大,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又惊掉了莫言的下巴。 银子李杳收着了,反正粮食他们也没打算要,等明早来推车的时候,再一起还回来。 村长与莫言把他们送出村口,李阅炎便让他们留步。 几人回到新村后,大多数人还等着。 黄叔迎了上来。 “没想到连云府这里也涌入了这么多流民,看来外面那些地方仍不安宁啊!” 几人面色沉重。 朱武又担心起进城之事,“小九呢?咱们会不会为难他。那知府与长公主不对付。我们……” “傍晚小九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王正扫了一眼大马路上。 “不过,小九既然答应了,不会有问题的。” 大家又问起刚刚那村庄发生的事情。 朱武解释了一下。 “也不算多管闲事,也算让我们知道一些云府的事情。还有换了一些板车和独轮车。” “武伯伯,咱们不能白拿,拿些东西给他们换吧!或者给银子。” 朱武点头,“我正在此意。” 第634章 进城! 次日一早,朱武带着一队人去推车子。 靠近村口的时候,他让大家停了下来。 独自一人去接应。 过了一会儿,他才出来招了招手。 余下的人才往里走。 带着昨天凑的几袋子红薯和两袋子糙米,一袋子葛根粉。 换了四辆木板车,七辆独轮车。 因此朱武又给了十两银子。 村长死活不要,可朱武等人并不愿意占人家便宜,硬是把东西留下了 趁着天色蒙蒙,大家把车子推了回去。 望着他们走远,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人啊!他们真是好人。” 莫容点着头,“村长,咱们也快回去吧!省得被人发现。” “是,是,回去。” 村长扬了扬手,让同来的人一起搬东西。 “我去拿根绳子捆起来。” 莫容往一旁的破房子里跑去,不一会就见他激动地跑了出来。 “村,村长……” 大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村长却只看了一眼莫容后,走进了破房子。 “他们竟然把我们昨天给的粮食也留了下来。” 像这种侠义心肠不求回报的人,这世间竟然是真的有。 村长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上一面,也不知道他去那云府是否会停留下来。 如果再有见面的机会定要好好感谢。 再说新村这边,得了这些车子,赶路方便多了。 大件的,重的,都被统一上了车,由男人们轮流推着。 乍一看,队伍与那走南闯北的商队还有那么一些相似。 继续往前走,走得快的话,晚上便会抵达云府。 所以这天,每个人都很有精神,个个心情愉悦。 要不是朱武压着大家低调,只怕会唱起歌来。 中午随便填了下肚子,并没停歇,直接赶路。 夕阳西下,半边天染得通红通红。 原本以为要天黑才能到,没想到比预期早了不少。 其实他们几百人,出现在城门口,就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那些排队进城的,检查士兵,以及城墙上的防守士兵都停了下来。 流民来过许多,但像今天这样有秩序,还有牛有车,看那车上装着的东西还不少的流民队还真没有。 自战乱以来,云府也不可避免的加强了防备,因此进城搜查特别严格。 尤其是从四处逃荒逃难而来的流民,到现在能进城的少之又少。 当然云府是四通八达的水路陆路的交通中心,若是有人担保,或者只是路过,交了保证金后,还是能通过的。 但这会人数之多,到底引起了守城统领的注意。 他从城楼上下来,几个士兵迅速围了过去。 只见他们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朱武等人面色沉重起来。 当初他们在青山村后山与那些士兵产生的冲突,到底让他们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上了那通缉名单? 除了他们之外,黄叔一家也都缩在新村人中间,根本不敢探头。 李阅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城门,以及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士兵。 收回目光,“我去交涉一下。” 朱武提起脚,“一起!” 虽然不知道原本说好在这等待的黑脸与小九为什么没出现。 但他们也不想放弃这进城的机会。 可不等他们往前走,就见刚刚那队士兵小跑过来了。 个个面情严肃。 新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待那守城统领与士兵们跑过来,朱武与李阅炎的脚不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李阅炎,朱武何在?” 那守城统领一开口,目光就停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李阅炎与朱武一起抱拳。 “草民李阅炎!” “草民朱武!” “你们是就好,本将在城楼等了你们一天。随我来!” 李阅炎与朱武两人对视一眼后,立马跟上。 走到一边后,那统领掏出一本名单,“进城之后不要到处乱跑,已经有人给你们安排了客栈。” 朱武点头,“可是小九的吩咐?” 那守城统领瞥了他一眼,“谁安排的你们自己不知道?本将也是听令办事!” 朱武不再问。 这人面冷语气不善,看上去对他们并不喜。 李阅炎睨眸,“多谢!” 守城统领又打量着两人一圈,“你们这伙人,从第二道口子排队进去,别影响了其他人。” 说完,他把名册收起,大步往城门去,士兵们跟上。 朱武李阅炎回到大家中间,说了情况之后,众人都站了起来。 又在朱武的吩咐下,开始排队进城。 此刻,那守城统领又拿着名册在第二道口子处等着。 每进去一个人,就在名字后面打一个钩,很是严格。 为了防止先进去的没有秩序,朱武一家率先通过了。 紧接着村民一个接一个通过。 李杳一家是倒数第二家,等他们过去后,便只剩下黄叔一家了。 “蔡无双!”守城统领点到名之后。 蔡无双被大黄用力地推了进去。 “你们几个进不进?” 守城统领在黄叔一家脸上来回扫荡。 “进!进!” 黄叔一脸和善,背着包袱往里走。 “等等!你叫什么?” 黄叔脚一滞,浑身紧绷。 小九有说过给他们安排新身份,但却没告知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事实上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守城统领的目光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就像随时要拆穿他们是逃犯一样。 “喂,你叫什么?”那守城统领不耐烦地又问道。 “我,我,”黄叔吞吞吐吐。 他甚到瞥到那统领把手伸向刀柄上。 他死不要紧…… “王叔,你们怎么还不进啊?” 黑脸从城内大步走了过来。 “王叔!” 他拍了一下黄斌的后背,以作安抚。 转身就严肃冷脸地看着那守城统领,“你怎么回事?长公主府的人你查得一个比一个清楚,你是不是活腻了!” 那统领脸黑了下来,“属下也是按规矩办事!” 黑脸愤目,“那办好了没?” 他扯过统领手上的名单,“王斌,王靖,王凯,还有王婶子,你们快进去!” 黄叔飞快地点头,拉着黄婶走得飞快。 大小黄也立马跟上。 黑脸把名单拍在守城统领的胸口上,“这么尽责尽力,我一定会好好禀报给长公平,让她嘉奖你!” 第635章 入住 守城统领脸黑如锅底,却是一句也不敢回。 眼瞅着黑脸大步离开。 他才愤愤地把名单捏得粉碎。 属下士兵小声道,“石统领,这人谁呀?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您,还让这么多流民进了城。 这不是同宋大人作对么? 还有这些人也不像流民呀,属下瞧着那些木板比上装得满满当当……” “闭嘴吧你!” 石统领瞪了这士兵一眼,“你没听说是长公主府的人!把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收起来。” “哎,几百两银子就这样跑了!” 士兵嘀咕了一句。 石统领面色不善地甩袖而去。 而这边,新村人纷纷驻足。 等着黑脸到了他们中间,那股子忐忑与不安瞬间消失殆尽。 “黑脸师父,多谢你来得及时。” 黄叔找到机会立马道谢。 “对呀,多谢你!”朱武也是满是感激。 “呵,”李杳发出一声冷笑,“明明知道那守城统领会有刁难,却来得这么晚。” 黑脸一眼就瞧到生气的小姑奶奶,便挤到她身边。 “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来晚了!” 李杳眉毛微挑,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怪罪。 也知道小九的为人,与黑脸办事的能力,如果不是有突发情况,应该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遂也不继续纠缠。 “我带你们去客栈!” 黑脸主动说起,“待会会经过城中主道,也许会有一些打量的目光,大家不用介怀。” 云府城内大多富贵,他们这群人衣衫褴褛,会有异样的目光投来,大家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黑脸提前安抚,倒让他们心中一暖。 “不碍事!” 大家纷纷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偷不抢,不在乎这些。” 原来准备给他们带路的士兵被黑脸赶了走,他亲自领头,带着大家往早就定好的客栈去。 这会城内灯火通明,宽平的城中石路上突然出现这么一队人,立马引得两侧商铺,来往行人的注目。 有些二楼三楼的临街窗户也都打开了,探出不少脑袋。 指指点点,叽叽喳喳,顿时整条街都热闹起来了。 “啊!流民进城了?” “天啦!你们看,他们好脏啊!穿得像乞丐。” “守城的士兵怎么能放他们进来呢?那以后咱们晚上还能出来吗?” “云府要乱了!听说流民吃人,抢人。坏事做绝!” …… 刺耳的话一声又一声传到新村人的耳朵里。 饶是大家做好了准备,也被这些话刺得不敢抬头。 李杳坐在牛背上。 目光灼灼地扫了一圈。 刚刚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那几个说得特别大声的人,她也仔细打量了。 按理什么人能进城,进了城又查了身份,应该让大家放心了。 而刚刚那些煽风点火的人故意把他们定义为流民,就像预先知道了一样。 再者他们新村这会如果不是故意被人引导,大多数人都会把他们看作商队吧。 他们找来板车,独轮车装着东西,为的就是让大家觉得他们是行走的商队。 毕竟云府这里是走南闯北的必经之地,有商队一点也不出奇。 她悠悠收回目光,从牛背上滑了下来。 走到黑脸旁边,“咱们这进城文书很难办?” 黑脸摇头,“没有,你想多了。长公主要接收几百个人,没人敢反对。” 瞧他也不像说谎的样子,李杳把心事按在了肚子里。 “你别担心,在客栈住上两天,选到了落户的地方,搬走就是。” 李杳弯了弯唇,“我不担心!担心的应该是他们!” 她用眼睛扫了一圈,“云府城一直这么热闹吗?难道没有宵禁的时间?” 黑脸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圈。 “对呀!今天的人格外的多。”他垂眸笑了下,“也许是因为夏天到了吧!宵禁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这会还早着了。” 李杳也有些受不了这种看猴戏一样的目光了。 “还有多久到客栈?” “快了,这条路再走五百米,转条小路就到了。” 黑脸指了指,又压低声音道,“怕大家不习惯,也不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定的一间普通的客栈。” 对此,李杳没有任何意见。 确实,他们这行人不宜高调,反而要降低存在感才好。 “到了!” 黑脸说着,小跑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客栈的大门,侧门全都打开了。 马上出来了几个伙计,领着推车的人往里去。 而这边,朱武与客栈掌柜碰上了头。 “里面请,里面请!”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进了客栈的。 原来黑脸包下了整间客栈,虽然房间仍不够,但客栈掌柜说一楼后面有大通铺,虽比不上单独的房间那么好,但也不差。 新村人怎么会嫌弃? 他们好久好久没有睡过真正的床,真正有瓦遮头的地方。 这会能有这么好的住宿环境早已心满意足。 住宿一事交由朱武安排,很快就安排妥了。 李阅炎一家上了三楼,这也是黑脸特地给他们一家安排的。 护士队的姑娘沾了姜晴的光,一并上了三楼。 “小九他没时间过来吗?” 苏氏想到这些都是小九安排的,有点挂念起他。 黑脸扯起两边嘴角,“公子他被长公主留下来了,兴许明日有空会过来。” 苏氏点了下头,面容仍不展。 “青葵,你先带我娘回房间休息,待会我让人把饭菜送去。” 苏氏内心敏感,李杳不愿她想太多,这才打发走她。 青葵点头,扶着苏氏去了隔壁。 “怎么回事?” 苏氏走了,李杳也不藏着掖着。 “他不是这么没交待之人,而且你也来得太晚。” 黑脸见瞒不住,便说,“确实有突发情况,今日知府与几位大人,一同求见了长公主。 公子怕长公主应付不来,便留了下来。 我也是因为此事耽误了!” “可是因为我们进城一事?” 李杳想了想,云府守了这么久,城内还没进来过流民,突然要接收他们这一大批,与公主不合的那些官兵,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趁机对长公主诟病。 黑脸沉声不语。 李杳没想到还真是因为此事。 怪不得那进城时那守城统领明显不耐。 也难怪这些人态度不好,流民的名声不好,谁也不想平静繁荣的府城会有隐患。 这点上,还是能理解的。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落户之事,岂不是更难? 第636章 浦石县被人诅咒了 想到这,李杳没再留黑脸,“你速回去守着你家公子。” “嗯,”黑脸点头,“那两百脸怪不能进城,但黄脸就在附近,有什么事,你们唤他。” 他转身走了出去,在走廊碰上等着他的姜晴。 停下脚,“等我!” 姜晴轻轻一笑,害羞地点了下头。 挤在窗户口的姑娘们“噗嗤”大笑。 姜晴跺了跺脚,跑去找她们麻烦,黑脸便笑着离开了。 长公主府。 知府宋翊与一众官员从府里出来,上了马车离开后,公主府的大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榑儿,你瞧到没,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心替本公主办事的。” 长公主生气地坐在八宝椅上,满脸愠色。 “本公主接收几百个普通老百姓,他们一个个摆出几百条理由来阻止。 尤其是那个宋翊,你瞧见了。 答应是答应了,却一点也不爽快。” “姑母息怒!” 小九走上前,他刚刚一直在屏风后面,并没有出现在众人跟前。 他的身份,如今并不能示众。 因为安王一事,并没有落下帷幕。皇上一日不醒,安王的冤屈便一日洗涤不净。 他这个安王世子,仍是别人的追杀对象。 为此,他还得隐藏着身份。 即便是黑脸,也是以安平长公主府的身份在外办事。 “那宋大人虽说反对得厉害,可到底是为了云府百姓的安危。 这事是侄儿强人所难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榑儿,是姑母不好。让你在外流落了几年。姑母一想到你与那些村民在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心就同猫抓一样痛。” 小九轻轻笑道,“同他们在一起,是榑儿过得最轻松最舒服的时候。” 安平长公主一早就听他说了这几年中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前日见到原先病恹恹的侄子,变了个人一样,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她跟前,她差点不敢认。 原先黑脸过来说起榑儿的要求,她还有点不愿意。 但见到榑儿之后。 别说只是进城落户这点儿小事,就是让她把长公主府腾出来,她也觉得值。 “你高兴就好!” 长公主嘴角上扬,看着侄子高兴,她也高兴,刚刚因为宋大人一行人生的气,也悄悄散去。 “这里有几块地,你拿去给那叫杳儿的小姑娘选,看她喜欢哪块,姑母送给她!” 晏榑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仔细看了一遍。 “都是您的庄子,物资也很丰富。” 安平长公主豪迈一笑,“这些算什么,你看她喜欢哪个。要不你帮着选也好。有时候有些小姑娘喜欢霸气一点的。” “这些庄子随便一个都够养活他们整村人。你让她好好选,不用客气!” 晏榑把几张纸折好,压在身旁的高几上。 “姑母,这些她怕是不会要!” 长公主意外地抬起头,“为何?” “姑母,不止她,他们整个村人都不会接受。” 安平摇了摇头,“本公主竟不知这天下还有这种不贪富贵的人。” 她又说,“这是赠给她的,并不要求他们为奴为婢,你若是顾虑这个,大可不必。” “姑母,榑儿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杳儿她爱财但不喜欢无端接受。 即便是今日我帮她落户一事,也不是她挟恩图报,而是一场交易。 她不喜欢欠人情!” 安平美目流转,“你确定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晏榑含笑颔首。 “那好吧!”安平长公主叫了贴身嬷嬷过来,“去拿一份云府舆图来。” 不一会儿,嬷嬷便把舆图拿了过来。 长公主给了晏榑,“拿去随她选!” 晏榑两下就塞进衣裳里,想了想又把那几个庄子也塞了进去。 “你,你个小泼猴!” 安平长公主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晏榑回了个大大的笑容,遂起身,“若是选好了,明日就去办下来。” 安平点头,“那宋翊虽然喜欢同本公主作对,但只要答应下来,却也不会反悔。你去吧!” 晏榑转过身,走了几步后又回头。 “姑母,侄儿来了还没去拜见姑父的。” “不用了!”安平长公主突然加大了音量,“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见了。你去办你的事,不是着急吗?” 小九被赶了出去。 恰好黑脸回来了。 “公子,去哪?” “去客栈!”小九回答他。 “啊?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有空。” 小九边走边说,“你不急?你不想他们早点安顿好?” “急呀!” 黑脸大步跟上。 “那就是了!”小九轻瞥了他一眼,“若是新村的人安顿好了,你的事也该办一办了!” 黑脸脚步一滞,很快又跟上,“谢谢公子!” 两人很快到了客栈,没有惊动大家,只是找了朱武,黄叔等人。 “不是说要明天才有时间过来?” 李杳正吃着客栈送来的宵夜,抬眼就见小九坐在她对面。 “夜长梦多,我想早点解决。”这话也算一语双关了。 李杳没作声。 其他人也到了。 小九先是把几个庄子摆了出来,“姑母让你选一个喜欢的。” 李杳擦了下嘴,“无功不受禄,这些我不能要。” 她连个眼神都没落在那些庄子上。 小九又用目光询问了几个大人。 见他们纷纷摇头,心里难免一暖。他就知道,他们都不会接受这平白来的好处。 “那你们看看这云府的舆图,喜欢哪块?” 他又把舆图铺上。 “云府一共十八个县,三百多个村庄。 这边便是我们进城路过的这一块。 这里临海,沿海有五个县,但码头是在江海县,离云府最近,只有四十里路程。 挨着江海县的是浦石县,一边靠山,一边靠海。没有江海县一半繁荣,甚至说得上是穷!” 李杳粗粗看了一遍。 十八个县看下来,她对这浦石县最感兴趣。 离府城有些距离,却也不远,又靠着码头中心。 至于为什么会穷,她有点意外。 “为什么?”她问。 “同青山村后山的传说一样。听过去老人说,浦石县被人诅咒了。 那背后的山没人敢进,临海的地域也没人敢踏足。 当地原先有二十多个村庄,几年下来搬得只剩五个村庄了。” 李杳眼睛都亮了。 什么诅咒她也不在乎,只觉得这浦石县十分合她的心意。 “爹,武伯伯,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637章 我们李家决定留在这云府城 李阅炎偏头看了看苏氏,见她点头,他也就欣然点头。 倒是朱武面露难色,又略带歉意。 “浦石县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能不能让我问问大家?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朱家是要同你们一起去的。” 如果是聪明人,这会又怎么可能挑三拣四,可他到底代替不了所有人。 “也好!” 小九唇角微弯,“武伯伯你尽管去问,愿意留在这云府的,给我一份名单。” 朱武“诶诶”应下。 便是一刻也不敢停,也不管现在什么时辰,直接问去了。 已经麻烦人家够多了,又是这落户的天大好事,怎敢耽误。 他也看出来了,小九可是真心实意在办这事,并没有半点不耐。 朱武一走,黄叔忙向小九道谢。 小九清润地笑着,“黄爷爷,眼下给你们的身份是长公主府庄园的掌事一家,您是先前战场上退下的老兵。” 黄叔感激不尽。 小九摇头,把原先的几个庄子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 “这个庄子便是在浦石县和江海县中间,你们一家便去那庄子上待着。” 黄叔红了眼,“好,好,多谢,多谢!” 李杳伸手夺过小九手上的纸契,“你之前是不是说这些庄子任我挑?” 小九点头。 “那我决定了,就要这个!” 她把浦石县与江海县之间的那个庄子的契书拿在手中。 “好!” 李杳看向黄叔,“黄爷爷,那庄子以后就劳烦你帮我守着了。” 黄斌顿时哽咽起来,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李杳却说,“只是暂时的,黄爷爷,迟早有一天,你会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不用背着这莫须有的罪名苟且一生。” 黄斌抬头,“会吗?” 李杳俏眸流转,“当然啦!” “好!好!有杳儿的支持,你黄爷爷我等着那一天。” 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家便散了,各自回房。 走廊上,小九跟在李杳身后,最后一直跟着进了房间。 李杳也不赶他。 “那庄子我也不白要你的。你替我们解决落户问题还有给黄爷爷一家安排了身份,已经兑现了之前的交易。 所以这庄子我用五十把机关枪同你换。” 原本安排黄叔一家去那庄子,小九就知道杳儿会改变主意。 但他没想过还要杳儿用东西换。 那机关枪很诱人,是非常的诱人,他也知道那些东西是威力。 “杳儿,东西我很喜欢,但这次不算,下回再换。” “不要算了!”李杳懒得同他清算,不过到底对小九的人品又一次肯定了。 五十把机关枪,这可是天大的诱惑,没想到他能克制住。 明明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是闪过欢喜的。 “不早了,回去吧!” 她下了逐客令。 小九也不含糊,立马起了身。 “我住你隔壁,有事叫我!” 打开门,小九走了出去,“覃大夫不困吗?这么晚还在这里?” 李杳这才发现师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门口。 只得把人请了进去。 “你快走啊!”李杳瞪了一眼站在门口不动的人。 “我走!” 小九冷冷地看了一眼覃大夫。 李杳把门重重关上,“师父,这么晚不睡,有事不能明日说?” 覃大夫把目光从门上移回来,安平这侄子对他误会有些深啊! 这也难怪,只怕在他心中自己是个负心汉吧! “师父,到底什么事?” 覃大夫坐到桌子旁,“我想看看那福音草和多珠草。” 原来是这事,李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放心,长得很好。” 看师父一脸担心,怕是又在忧心长公主的病,她从空间一样拿出一棵放在桌子上。 两棵草药根部还带着黑泥,叶子上还沾着露水。 “长得好!好!” 李杳忙把它们又收进空间,“我都说放心了!” 覃大夫满脸笑容,又忙着起身,搓着双手。 “那太好了!我想明日去长公主府,把药给煎了。” “师父,干嘛这么急?”李杳顿时坐直身子,“不是要去京城给皇上看病吗?” “唉,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急着先给安平煎了药。” 这一去,危险重重。 有人不想让皇上活着,他们去救,无疑是与那些人作对。 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大问题。 李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师父,徒弟的命就不是命吗?” 师父担心这担心那,怎么就不担心她。 “杳儿,”覃大夫急着,“师父也关心你,可师父也知道你的本事。你就当师父没有良心,这事师父对不起你!” 其实已经做好了去的准备,她刚刚那话不过是玩笑话。 但少见师父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杳心中也是一软。 “好了,师父。去是要去的,但长公主那边似乎不是一日就能解决的。 不如安心看过皇上之后,再回来给长公主治疗。” “为师担心……” “不用担心,咱们这一路还有小九会跟去。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 我保证咱们师徒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覃大夫微垂着头,突然抬起,俨然一笑,“是我太心急了!就依你!” 李杳弯唇,“师父你是不是很想见到师娘,这才迫不及待……” “没,没有!” 覃大夫转身去开门,“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李杳打了个哈欠,一个个的大半夜说事,她能睡得好才怪。 这下总算能睡了吧! 次日,还在睡梦中的李杳被楼下激动的声音吵醒。 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可声音越来越大,不得已,她跳下床,胡乱地穿好衣裳,走到廊上。 低头朝下看去。 “李六太爷,彭二叔,还有你们几家,确定留在这云府了?” 朱武再次确认。 昨晚他挨家问了一遍,有些犹犹豫豫不能决定的都让今早一齐确定。 大家也知道落户一事宜早不宜迟。 所以一大早,客栈大堂内就是在确定这一件事。 “村长,这一路太感激你了。我们李家决定留在这云府城。这也是我们大家商量过的。” 李六太爷杵着拐杖,做了最后的决定。 “好!那就这样了。” 朱武也不挽留,人各有志。 只是从今天开始,朱李两家百多年的兄弟情,怕是也要告一段落了。 老李家,到底心怀大志啊! 第638章 我要这条街,你买吧! 李杳也收回目光。 “杳儿,”小九突然从她身后唤她。 “啊?” 李杳回头,“这么早?” “不早了!”小九打量着她,“你衣裳穿反了!” 李杳低头。 妈呀!还真穿反了!于是风风火火窜回房间。 小九露出一脸笑容。 “公子,别笑了。省得姑奶奶出来不高兴。” 黑脸撇了下嘴,公子难道不知道姑奶奶的性格吗? 真是没事找苦头吃。 小九收起笑容,瞥了一眼黑脸,“小小年纪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为难她了!” 扔下这话,小九往楼下走去。 黑脸紧跟着。 “落户之事,你带他们去办。” “是!” 黑脸应了下来。 两人走到楼下,朱武忙迎了上去。 “武伯伯,都定下来了?” “是,是,都定下来了。”朱武难掩喜气。 “既如此,就去办吧!” 小九同黑脸使了个眼色,黑脸便同朱武说了起来。 “每户去一个人即可。” 朱武点头,“一早就吩咐下去了。黑脸师父,落户云府的几家名单在这。” 黑脸接了过去,扫了一眼名单。 “那好,随我去吧!” 大堂内立马走了几十人,空荡了不少。 李阅炎与王正代表着他们两家也去了。 李杳换好衣裳,扶着苏氏下了楼。 见状,小九立马站起身。 叫了一桌早点,各人都落了座。 “今日你没事?” 李杳见旁边的人一副悠闲的模样。 “带你们去逛逛。”小九慢条斯理地说道。 又仰起脸,看着苏氏。 “婶子,去买几套好衣裳?” 苏氏轻轻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 她又拍了下李梦的手,“梦梦你也去,不用守着我。” 听说要了去逛,大家心里都是有些雀跃的。 不止他们一家,大堂这会妇人小孩还有没去办户籍的男人,也都在商量要出去逛逛。 “娘,我陪你!”李杳口是心非地说。 苏氏嗔怪道,“可别!你看你的眼珠子又盯在外面的路上了。” 李杳嘻笑。 “我不去,我陪着苏姐姐。”青葵与苏氏熟络起来,已经改口叫姐了。 这下李杳去得心安理得了。 既然要出去,大家吃早饭的劲头都没有了。 草草吃了两口,除了苏氏和青葵留下,一众人都出了门。 走到正街上,朱音爹娘不想碍着孩子们的事,便与大家分了道。 朱音抱着孩子,不放心她爹娘,便跟了去。 “我想去找打铁铺!”李寄风不想闲逛,他的目标很明确,只想做一些箭头。 “我陪寄风去!”李寄阳不愿弟弟独行,开口说,“正巧我想磨下刀。” 又走了两个。 李杳瞟见蠢蠢欲动地二哥。 “你想干嘛?二哥!” 李寄云露牙一笑,“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昨晚就同邬肃狗蛋约好了,去下馆子!” “下馆子?”李杳有些吃惊。 “其实还有四丫三丫。”李寄云老实交待。 “还不是四丫,说要做什么生意,想去那大馆子里看看,收不收她从山里面带出来的干笋。” 李杳揉了揉太阳穴。 四丫对赚钱这一事还真是炙热啊!不过,点子也确实多。 李寄云偷偷看了看大哥的脸色,又一脸讨好的看着李杳。 “可别玩疯了!” 当李寄泽说出这话,李寄云明显舒了一口气。 “那你们走吧!我在这等邬肃他们。” “杳儿,你想买什么?” 只剩下小九,李寄泽,李梦,李杳四个,瞬间安静。 李杳四处打量,倒也没有什么想买的。 于是摇了摇头。 街道上很热闹,似乎昨晚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在大家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两旁铺面早早就打开了,一眼望过去,干净整洁,店铺装潢也富丽堂皇。 一看就是高消费的街道。 “云府就没普通老百姓吗?”李杳咋舌,“你们看,这家店卖金,这家店卖银,那家店卖绸缎,这哪是普通人消费的地方?” “你要买什么?我买给你!”小九轻轻地笑着。 李杳白了他一眼。 实不必搞这霸道总裁的这一套。 “我要这条街,你买吧!” 小九一噎,尴尬地怔住。只肖片刻,点了下头。 “咳咳,杳儿别开玩笑,你是想去逛集市吧!” 李寄泽适时打破僵局。 李梦扯了扯李杳的衣袖,“我想买一些做鞋子的材料。” “那走吧!” 李杳莞尔,拍了拍小九,“公子,咱们普通老百姓可不喜欢逛这富贵的街。” “我知道在哪?”小九扯起嘴角,“我带你们去。” 他率先走在前面,很快从一条巷子中穿过,“城东这边住的非官即贵,城西多聚集普通老百姓,但也有即殷实人家。城南那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那去城西!”李杳很快决定。 她今日也不是没有目标,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云府中端的消费能力。 要在浦石县定居,就必须早点了解。 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家。 很多东西她都必须早做打算。 “叫辆马车!”小九说道,“有点儿远。” “没事!反正是逛,走过去就行。” 她别脸看了一眼小九,见他额头冒道汗珠,两颊通红,“这么热?那就叫马车吧!” 小九对这里很熟悉,“去那巷口,有马车。” 几人向前走。 李杳拉了一下小九,把水壶递给他,“你不会又中毒了吧?” 小九喝了几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确实是天太热了。” 然后想着要买下那条街,生出了一些压力。不过这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来的。 “凉快了!”小九还回水壶。 “武阳侯已经死了!他再也不可能给我下毒了!” 李杳仍看着他,见他脸恢复平常,放下心来。 “早该死了!” “嗯,黄脸解决了他,尸首放在靖王的寝房内。” 李杳露出一笑,“他倒是不怕得罪人!” 她想到黄脸,便看到了那张死鱼脸,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靖王呢?” “靖王气极败坏回京了!” 李杳挑了下眉,“怕不是因为死一个武阳侯的原因吧!” “回去再说,”小九抬目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车夫,去城西!” 李寄泽走到第一辆马车前,从怀里掏出银子。 “哪里来的土包子,同本小姐争马车。” 一声娇喝,“土包子,滚开!” 第639章 我们小姐把马车让给你,你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其实几人穿得不差,干净整齐。衣裳是朱音新做的夏装,不过多是棉麻布,图一个清爽凉快。 也因进了府城,大家早就换掉了原先的旧衣裳,今日出门换上的都是新衣。 李寄泽微微握紧拳手,才转过身。 睨目蹙眉,干净的脸上爬上一缕红晕,却也不是因为眼前的娇纵的小姐,而是被那一声土包子抨击到了心。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不知道这辆马车本小姐包了的吗?” 李寄泽这才抬头,“不知!” 冷淡的声音一下就激怒了对方。 那姑娘偏过头,“你瞎眼了!” 但等她看清楚说话的人时,瞬间收了口。 还脸红了! 今日没看黄历出门,这么好看的公子,剑眉星目,冷清矜贵,她怎么没看清楚就骂人了。 欧阳玥后悔不迭。 好端端的贵公子,穿得这么朴素,怕不是来体验民情的。 她脑子里迅速想到一个人,安王世子。 年龄和样貌同昨晚听到的消息差不多。 一定没错! 她反应迅速,“公子,我刚刚太心急,你要这马车,我让给你。” 李杳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上车!” 李寄泽让他们三人上了车,虽然李杳想出气,但被大哥的眼神安抚下来。 她也想看大哥怎么处理,便从车窗探出了头。 李寄泽准备上车。 欧阳玥忙推着身边的丫鬟出去。 “这位公子,我们小姐把马车让给你,你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李寄泽头也不回,冷言。 “我出了银子,也是我先到,何来你们让不让!” 他钻进车内,顺便让车夫驾车走了。 徒留下欧阳玥主仆。 “小姐,这人太张狂了!” 丫鬟跺了跺脚,这云府还没有不给小姐面子的人,刚刚这人太不识抬举了。 “闭嘴!”欧阳玥冷狠地扫了丫鬟一眼,“刚刚怎么不提醒我!把这公子得罪了。” 昨晚她去书房给父亲送甜汤,从门缝里听到了父亲同他心腹的对话。 原来二皇子已经瞎了,虽是如此,可太爷仍没取消与二皇子的联姻。 二姐姐欧阳憬不日就要随二皇子进京。 即便二皇子是个废人。 但欧阳憬仍是尊贵的二皇子侧妃,眼下,升为正妃也极有可能。 爹爹一直被二姐姐的父亲压上一头。 她本就不甘心。 又听说安王世子隐藏身份到了这云府,欧阳玥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若是她成了安王世子妃,爹的身份,他们这一房也有了依靠。 太爷权横下来,说不定会弃了二皇子,改为支持安王世子。 她满脸愠色,懊恼地看着跑远了的马车。 “我一早就同你说了,遇见脸生的公子,要提醒我。” “小姐,奴婢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就骂人了。” 欧阳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的意思是怪我!” 丫鬟不敢哭,捂着半边脸拼命地摇头,“不,不怪小姐。要怪就怪二小姐,抢了小姐出行的马车。” “对!” 欧阳玥气呼呼地转身,“不去了!” 欧阳憬那贱人,借口说要出嫁了,邀着各家小姐小聚,更是为了笼络人心,把府里的马车全部派出去接人。 导致她出门,一辆马车都没了。 害得她得租车。 “小姐,”丫鬟急忙跟上,“小姐,不去不行啊!你要不去,岂不让二小姐在大家面前露脸。” 欧阳玥停下来,“你说得对!反正是花府里的银子,凭什么便宜她。” 丫鬟立马租了第二辆马车,主仆俩往云府最大的酒楼去。 这点儿插曲并没影响到李杳他们的心情。 李寄泽也不以为意。 不过是一声土包子而已,以前比这更恶毒的话他都听过。 这点算不上什么。 虽然刚开始听到,他确实有点儿不开心,但想过之后,只觉得自己定力还不够。以后定要不喜于色才好! 心理建设好之后,他露出一笑。 “大哥,刚刚怎么不让我给那小姐一巴掌?”李杳稚气道。 掀开帘子,还往后看去。 “都拐了两个弯,看不到了!”小九扯下帘子。 “你呀!”李寄泽黑眸含笑,“只是个娇纵了的姑娘,何苦跟她一般见识。 咱们刚到这云府,根基不稳。还得低调行事! 你以后少喊打喊杀!” “哦!” 李杳应了声,“我是不想大哥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李寄泽眼底灰暗,“咱们刚进城,确实是士包子,她说得没错。” 李杳莞尔一笑。 见大哥确实不以为意,就收起了心底的小心思。 马车很快到了城西,刚靠近,那车夫就停了下来。 并且在外面喊道,“客官,集市内不许马车行驶,不能进了。” 李寄泽几人跳下马车,“有劳了!” 车夫肤黑,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小的多谢公子才是。” “只要二十个铜板,公子给的银子找不开啊!” 边说他边退回银子。 李寄泽收回银子,“您等等,我去换。” “别去了!我这有。” 李梦掏出一串铜板,“还是姑母有先见之明。” 数了二十又五个给了车夫。 惹得车夫好一通道谢。 许是多得了铜板,那车夫好心提醒道,“公子,小姐,今日那吵嚷的小姐是欧阳家的五小姐,为人嚣张跋扈。你们小心点,别再得罪她了。” “那你不怕得罪她了?”李杳问。 车夫摇了摇头,“若她不说让给你们,我也不敢呀! 不过这是头一次,她竟然让人。 指不定有什么目的!” “多谢提醒!”李寄泽打发走车夫。 “别想了,咱们明日就离开这里了,管她想干什么?” 李梦把一串铜板分了,“一人装点,省得可找不开。” 一人分了两百多文,便往前走,很快就进到了集市里。 城西的集市与刚刚那街道一比,热闹非凡。 吆喝声,叫卖声,到处都是。 李杳一行人越往里走,街道越窄,东西都摆在了过道上。 “人真多,每天如此吗?” “今天恰逢初四,也是大家赶集的日子,所以比以往的人多一些。” “哦,原来这样。那一个月只有这一天吗?” 小九解释道,“不是的。逢四逢九都赶大集。” 李杳头拼命点了点,“那还不错!” 几人都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李杳迅速掌握了云府物价。 很是满足! “我们也去饭馆看看,正好饿了!” 第640章 丢的可是欧阳大爷的脸面! 四人改道往回走,走出离集市不远的地方,便到了城西的主街。 同样是两边商铺,做着各式各样的生意。 饭馆并不多,只有几家。 几人进了第一家。 一进门,一股带着味的热浪传了过来。 李杳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 生意很好,只听到传唤喊菜的吆喝声。 “让让,我说几位公子小姐,楼上的包厢满了,楼下也没空位。 你们要是吃饭,就让一边等等。 要是嫌麻烦不想等,麻烦出去换家食肆。” 李杳看向同他们说话的男子,圆头圆身子,挺着个大肚子,一嘴的油。 看着不像掌柜,倒像个后厨贪吃的厨师。 虽然脸上堆着笑,可说出的话并不怎么客气。 李杳又匆匆扫了一眼四面桌上吃饭的那些人。 看那装扮,大多是附近赶集的商贩,狼吞虎咽,吃的速度非常快。 再看他们点的吃食,大多是浓粥、粗馍、咸菜、但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肥腻的肉。 正当她准备说换地方吃的时候。 一只肥胖的手拽到她的胳膊。 “我说你们听到没有,别在这挡道,真叫你们一声公子小姐,就当自己是个菜了!” 小九伸手扣住男人的手,甩到一边,“拿开你的脏手!” “我们走!” 小九拉着李杳,叫上李寄泽与李梦往外走。 到了饭馆外面,李杳拍了拍衣袖上的油渍。 “是我看得太认真了!” 小九脸带愠色,“我看是他那爪子不想要了。” 李梦咬着唇,脸色惨白。 “那人看着十分不好惹,咱们刚到云府,还是别惹事了。 免得姑父姑母担心。 这饭馆看上去很忙,我们换一家就是。” 说着,拿出帕子帮李杳擦着衣袖,就怕她生气。 与小九两个再要回去揍人家。 李杳噗嗤一笑。 “好了,换一家就是。” 她抬头看着小九,“别生气,就这样的馆子请我吃我也不会吃。” 李梦松了一口气。 几人往前面继续走,不过才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就有了另一家饭馆。 可与之前那家一对比,就显得门庭冷落了。 “不是吧,相差这么大。” 李梦忍不住说道,“那家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进去尝尝!”李寄泽皱了下眉,不过马上就松开了。 又一副淡泊从容的样子。 一进门,饭馆小二就迎了上来。 “客官,里面请! 客官,这边位置不错,刚好四们位置。 客官,请座! 客官,先喝茶! 客官,想点些什么菜?” 小二热情得很,短短两分钟,就把人安排妥帖。 且一脸笑容地等着李杳他们回话。 态度恭敬友好。 不止这小二热情,就是站在不远处柜台上的掌柜也一脸热切地盯着这边。 若不是几人穿得普通,李杳差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待宰的羔羊。 “客官,要不要试试本店的新菜?” 小二建议道。 “这样,你把你们店内的拿手菜上几个,够我们四人吃。” 李杳说完,小二高兴得咧开了嘴。 “好!好!客官稍等!” “他好热情,好开心。”目光环绕一圈后,李梦小声地说,“咱们不会被宰吧!” 李杳没想到梦梦姐与她有同样的想法。 “这家店生意不好,也许是人家想用态度与服务招揽客人。 你们不用多想。” 李寄泽淡淡说,“那店伙计笑得夸张了点,是因为我们是他们今天的第一波客人。” 他的话打消了李梦心中猜忌,让她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 店小二又开始介绍,“黄豆焖肘子,干笋炒肉,三鲜汤,再一个白菜粉条。” 四个菜有汤有肉又有素,小二安排得很体贴。 “客官,这个干笋你们一定要尝尝,这可是从冷残峰那边的群山上扯下来的。味道鲜美,吃过都说好!” “从那边山上扯来的?” 李杳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小人不敢撒谎!” “那好,我们尝尝。” 打发走小二,李杳开始动筷子。一通试过之后,点了点头。 “虽比不上娘和亲家奶奶做的,但也不错了!” 其余三人也试了一遍,得出同样的结论。 “这笋也鲜美,但是不是从那冷残峰山上扯回来的却不一定了。” 李寄泽重新尝了一口。 “大哥,有没有可能是二哥和四丫卖给他们的。” 李杳不觉得这想法荒诞,因为很有可能。 “奇怪,这味道也不错,为什么没人来呢?” 李梦又往门口看去。 “比起第一家,这菜色看上去也好许多。” 疑惑虽多,但不一定要有个结果。 简单地吃过之后,唤来小二结账。 “一共两百文。” 听到这个价钱,几人都有些吃惊,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爽快地给了钱之后,小二把人送到门口。 “客官,下次再来啊!” 李杳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 哪知小二突然变脸,顿时手抖起来。 “你们快走!” “快走!闹事的来了!” 见他们没有反应,小二立马上前挡在他们前面。 “就是他们!” 十几个浑圆大膀子的男子拿着棍棒围了过来。 “就是他们几个,把昆哥打伤了!” “你,你,你们找错人了吧,这几位客官刚在我们店里吃完饭,怎么可能打你们昆哥。 还,还,还有你们昆哥那么大一个,这公子小姐哪是他的对手。” 店小二虽害怕,但还是替他们辩驳。 “滚开!” 只见一彪圆大汉伸手就把店小二拨开老远。 “你们店要是不想关门,就别多管闲事。” 那大汉指着小九,“臭小子,是你把我们昆哥推倒在地,害得他现在起不来了。 识相的,马上过去给我磕头认罪,再赔个百八十两,这事就算完。 不然……” “不然怎样?”小九冷哼一声。 “不然我要你们好看!”彪圆大汉摔了一下木棒,顿时那木棒碎成了碴。 “把他们捉回去!” 正在他们准备动手之际,店小二拉着他们掌柜的出来了。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那掌柜抱拳带笑,“原来是武二爷!您大人有大量,可别同这几个外地的娃儿计较。” “苏掌柜,这事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有这工夫,不如去招揽几个人吃饭!” 苏掌柜并不生气。 “武二爷,给个面子!那昆三是否是他们所伤,伤势又如何?一切都是你们说的。 这云府谁人不知昆三的为人,真要闹大了,丢的可是欧阳大爷的脸面!” 第641章 来找麻烦了! “姓苏的,有你什么事?” 武二爷满脸戾气,“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咱们欧阳大爷!” 苏掌柜拍了拍衣袖,原先脸上的温和也都消失不见。 “这人我保定了,有什么问题喊那昆三来找我!” “行!你等着!” 武二爷又折了一根木棒,领着人走了。 李杳几人面色难看,看在苏掌柜眼中就是害怕了。 “几位,瞧你们不是本地人,若只是路过就赶紧走吧! 离开这云府城,越快越好!” 苏掌柜冲小九说道,“这人都是欧阳家的人,没人得罪得起。 快走吧!” “苏掌柜!”李杳开口道,“那您就不怕得罪了这欧阳家。” 刚刚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苏掌柜被人家欧阳家压一头。 看着眼前小姑娘满眼天真,苏掌柜自嘲笑道,“得罪就得罪呗,都得罪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桩事。” 他招了招店小二,把刚刚收的那两百文拿了出来。 塞到李杳手中,“小姑娘,赶紧走吧!” “我们不能要!” 李杳推了推。 几人虽然有点状况外,但大约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九眸眼黯淡,目光从那伙人身上收了回来。 “苏掌柜,多有得罪,这事是我们的错,不能连累你。” 苏掌柜摇了摇头,“总之,你们快走吧!” 他转过身,拉着店小二回了店。 “关门!” 很快,店铺的大门紧紧关了起来。 “我们也走!” 李寄泽抬眼看了一下店铺的招牌,收回目光催促大家离开。 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人再也没有闲逛的心情。 走到城西路口,又叫了辆马车,回了客栈。 客栈内非常热闹,原来是去办户籍的人都回来了。 一见他们四人进来。 李阅炎赶忙叫他们过来。 “都办好了?” 小九嘴角噙笑,目光柔和地扫了一眼大家 “办好了!” 朱武语气激扬,一脸笑容。 李六太爷与彭家和其他几户留在云府的人也上前感谢了一番。 小九只是微笑着,也没多言。 李杳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失神地坐着喝茶。 陆陆续续出去逛街购物的人回来了。 不一会儿,大堂都快掀翻了顶。 “杳儿,”小九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我同黑脸出去办事。晚上来找你!” 李杳抬眼,“是去查今天的事情?” 见小九不作声,她道,“你怕人找上门来?” 小九垂了下眼,“不完全是,欧阳家我早就想动了。如今送上门来,算他们倒霉。” 李杳点头,“那个苏掌柜也查一查。” 小九从她脸上扫过,“放心,不会连累他。” 李杳扯起嘴角,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下就明白她的想法。 底下太过热闹,每个人都在显摆着自己新买的东西。 “梦梦姐,害得你没买到你做鞋子的材料。” 李杳看着她看着别人艳羡的样子,拉着她上楼。 “我送你!” “不用了,咱们在集市也买了不少东西了。鞋子做不做都没关系!” 李梦被拖到房间。 李杳不管她,直接从空间拿出各类布料和针线。 “快选!省得被别人发现了。” 吓得李梦赶紧扒拉,很快选了两块深色的布料,针钱选了一些。 “我选好了!” 李梦松了口气,“还是这里安全,我再也不想出去了。今天呀,吓死我了!” 她心有余悸。 府城的小姐飞扬跋扈不好相与,府城的人也霸道无理,动不动要人性命。 她再也不想出去了。 “我正要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别告诉你姑母我娘,省得她担心。” “可是姑母问我,我不想撒谎骗她!” 李梦一脸为难。 李杳轻笑,“你怎么这么乖啊!梦梦姐,你太听话了!” 李梦红着脸,“姑母待我好,我不想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行了,你想说就说吧!只是我娘怀着孕,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太担心。偶尔一个善意的谎言,对她才好。” 李杳循循善诱,唬得李梦一愣一愣的。 “那好吧!最多姑母不问,我就不说。” 李梦做出了让步。 “行吧!”李杳心知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只能慢慢来。 打了个哈欠,李梦很识趣地说,“你困了?那你睡一觉,我回房做鞋子去了。” 李杳摆了摆手,“帮我把门关上。” 说完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李杳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门声紧促着急。 李杳疯了一样地打开门,“干什么呀?” 看到是满脸焦急的李梦,她的火气顿时灭了下去。 “不好了!找来了!那,那几个胖子找来了!” 李梦满脸惊恐,“来找麻烦了!” 李杳伸手拍了拍她,“别担心,我去看看。你这么害怕,就不要下去了!” 李梦小脸煞白,“我陪你!” “算了吧!底下那么多人,爹他们也在,你只管安心躲在房间里。” 李杳走了出去,发现青葵守在娘的房间旁,并把李梦交给了她。 自己往楼下走去。 这会大堂内妇人小孩老人都不见了,只有男人们在。 见她过来,王正率先询问。 “外面有十几个彪圆大汉找你和小九。你们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 李寄泽也下来了,他开口解释。 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他们是故意找事!”李阅炎严肃道。 “先不管他们找不找事,先得看看那昆三是不是真的受伤不轻。” 他看向朱武,“此事是泽儿杳儿惹回来的,与大家无关。武哥你继续同大伙准备明早去浦石县的事情。 这边我们一家去解决。” 王正抓着李杳的胳膊走到一边,“不是有人替你们拦了下来,这些人怎么又找上来了?” 李杳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率先往前走,王正紧跟在她旁边,“我看你们以后还是少出门,这云府不同别的地方,处处是危险。” “干爹,我听你的!”李杳爽快地应下。 “答应得倒是快!”王正没好气地说。 李杳偏头嘻笑。 “服了你了!大家都担心得要死,你还笑!” 李杳收拢笑。 已经走到了客栈外面。 王正拦住她的身子,她大咧地移了出去。 怎么回事? 她傻眼。 不止她,同来的王正与紧跟而来的李阅炎与李寄泽也傻眼了。 第642章 赔罪 不是说来找麻烦吗? 都跪着干什么? 李杳咽了下口水,傻眼的与大哥对视。 李寄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轻道,“小九出手了!” 像是反问,又像肯定。 “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群杂碎计较。” 那武二爷额头磕在石板地上砰砰响。 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磕。 “对不起,公子。小人没长眼睛,没认出公子,是小人的错! 小人给你磕头了!” 武二爷继续磕着,后面的十几个大汉也有节奏的砰砰砰。 “行了!别磕了!” 李阅炎喊了停,因为原本的小巷子,这会看戏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只想低调的他们,并不想太多人关注。 “这位爷,您不计较了?” 武二爷喜出望外,站了起来。 李阅炎板着脸。 “那昆三受伤了?” “爷,没有!那昆三受个屁的伤。他是中午吃多了酒,不小心摔到后厨的油锅里,与公子小姐无关。” “既然无关,那你们赶紧回去,别堵在这里吓到人了。” 武二爷满脸谄媚,额头还冒着血水。 “不敢不敢!” 又一脸讨好地看着李杳和李寄泽,“公子小姐原谅咱了?” 他招了招手,手下就抬来一个大木箱子,“这是咱们的赔礼,扰到公子小姐的心情了。” “行吧!东西放下,你们赶紧滚!” 李杳不客气地说,虽然不知道这伙人怎么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但看着这一大箱子的宝贝的份上,不是不能原谅。 “滚,滚,我们马上滚!” 武二爷领着一众狗腿子风风火火跑了。 “这都什么事呀?” 李阅炎摸不着头脑,提着木箱子,领着儿子闺女进了客栈大门。 没有了戏看,堵得水泄不通的人也都散了。 “你们两个,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李阅炎心里不免担心,这伙人反复无常,谁知道会不会又变卦。 王正却不这么想,“说是欧阳家的人,变脸变得这般快。 要不是他们主家装得够深,要不就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等小九来了就知道了!”李杳微眯着眼,靠在椅子上。 “爹,你不要想太多。”李寄泽宽慰了一句,就没有多言了。 “那就等小九回来再说。出了这事,这地方也不适合久留。” 他看了一眼外面,“寄云那兔崽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上楼的“噔噔”声。 “我回来了!” 李寄云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哈哈,我们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群磕破头的大男人。 个个耷拉着脸,好惨啊!” 李阅炎盯着他,“去哪里了?弄得这么晚回来。” 李寄云看不懂大家的脸色,仍兴奋着。 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和几颗碎银子。 “我赚钱去了!哈哈,这是我今天卖笋干,板栗,葛根粉赚的银子。” “二哥,你好厉害呀!” 李杳夸奖道。 王正眼睛亮了亮,“臭小子,真的是你卖东西赚的?” 李寄云点头,“咱们的东西好着了,又是从那冷残峰那边的群山中采出来的。可好卖了!” “意思是说,全云府都知道我们是从那山上下来的喽。” 李寄泽垂下眼眸,“这不是变相地告诉大家,我们的身份?虽然大家迟早会知道,但宜晚不宜早啊!” 李寄云哪里懂这些,不过现在听的大哥说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可怎么办?我还夸下海口,明早还有东西拿去卖呢?” “事到如今,你们几个最好不要再现身。反正明天就走了,只希望那些人很快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人心叵测,谁知道暗处有没人在盯着他们呢? “对不起,我又惹事了!”李寄云低着头,好不可怜。 “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李寄泽冷淡道,“所以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我们今天在城西一家馆子,吃到了干笋,也是从你们手中买的吧?” 说起这个,李寄云就来劲了。 “是不是那家苏记食肆?” 李寄泽点头。 “大哥,我们在城东跑了一圈,没有一家要我们的东西。 后来我们打听到城西有集市,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哪知到了那里,才发现集市上根本卖不出去价钱。 所以我们就去城西的馆子推荐。 找了好几家,没有一家要我们的。尤其是出了集市口的那一家,不买就算了,还凶的要死。” 说到这,李寄云一脸气愤。 不过马上就阴转晴了,“还是那苏记食肆的掌柜好,他见我们几个孩子,便把我们的东西都买下大半,而且给的价钱还不便宜。” “只是他们的店看上去生意一点都不好,一个顾客都没有。” “二哥,那剩下的,你们卖去哪里了?” 李寄云一脸自豪,“城西卖不出去,我们又回了城东。 四丫说,听你说的,许多大富人家喜欢尝鲜,于是我们就去人家后门敲门,果然全都卖得出去!” “人家一听说是从冷残峰那边的山上采回来的,十分喜欢。” 这话李寄云压低了声音。 今日他们一天都是用冷残峰做推销,可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隐患。 “好了!已经这样了,只希望大家当你吹牛吧!” 李寄云松了口气,收回所有的银子和铜板,“我去找四丫分钱去了,顺便同他们说说这事。” 李寄云走了之后,李阅炎叹了口气,“我去叫晚饭。” 他也走了出去,王正也去忙自己的去了。 留下兄妹两个。 李杳打开武二爷赔礼送的箱子,“大哥,这欧阳家还真舍得。不过是一件小事,先前喊打喊杀,这会又赔这么重的礼。 看来,小九出手很重!” “你想做什么?” 李寄泽警惕道,“你不会想现在偷溜出去吧!” 李杳瘪嘴偷笑,“大哥你紧张什么?都说了等小九回来,我不出去!” 她睨着木箱子里的东西,“还有笔墨纸砚,看来这备礼之人很用心。怕是知道我们家有读书人。” 只怕,他们从进城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人摸清楚了。 这欧阳家,当真不能小觑! 第643章 你们要去京城? 晚饭后,小九回来了。 苏氏让客栈后厨送了饭菜到房内,又嘱咐小九慢慢吃。 小九拉着李杳坐下,硬是给她盛了半碗。 李杳却之不恭,慢慢吃着。 其余的人皆看着他们。 小九吃得快,却也不粗鲁。 放下碗筷后,便说起了今天的事。 原来是那欧阳大爷不知挨了谁的训,主动找到了长公主府。 别人不知道,但欧阳家的消息收得快,他们老早就知道这伙从冷残峰上下来的泥腿子是长公主亲自吩咐落户的。 虽一向与长公主不对付,但表面上的恭敬还是有的。 所以就有了后面的武二爷领着打手们在客栈门口磕头求饶的一幕。 至于那昆三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油锅,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一阵唏嘘。 但小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让大家不要介怀。 总归这点小插曲就这么过了。 李杳吃得慢,听完这些才放下筷子。 与她同样满心思虑的李寄泽敛目轻道,“欧阳家这么做,怕不是故意闹得人尽皆知。 这会,云府城应该都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他们这样做,意欲为何?” 小九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新村几百口人,武力值不低,但有脑子的并不多。 像李寄泽这样看得通透的尤其少。 有了他,似乎自己能放下不少心。 欧阳家意欲如何,其实不难猜。不过是二皇子那边没有了指望。 安王世子也就是他,眼下是最容易结交的对象。 只是欧阳家想错了,他们以为他是不安分的。 可他又怎会不安分? 身为安王世子,他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他要的从来都是名正言顺。 李杳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音拉回有片刻失神的小九。 “大概是卖我姑母的人情。换句话说,让大家觉得你们不好欺负。” 他说。 “好歹毒的心!”李寄泽声音中带着愤怒,“这不是把我们往火上煎?以后但凡有点错处,就会被无限放大,咱们新村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被人盯着。” 李阅炎与朱武对视一眼后,径直出了门。 “明早出发,不能再拖了!” 朱武握紧拳头,“他娘的,老子最恨别人算计了!若不是有这一村子人,若不是家里老老小小,老子真想去干他们。” 李阅炎露出一丝苦笑,“武哥,往常你都劝我忍,怎么现在忍不得了。” 朱武拍了拍他的背,“还是能忍的!” 他往楼下走,“你回去吧!我再去各家看看,都要走了,别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他下了楼,李阅炎重新回了房。 见他回来,李杳便说起了去京城一事。 想了想,这事不能瞒,还是如实告知。 “你们要去京城?”苏氏拔高了音。 覃大夫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他说话了。 “其实是我十天前收到了我爹的求助信,当今天子危在旦夕,虽不知能不能救,但是得去一趟。” 苏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一副愁容,“可要去的是你,杳儿去有什么用?” 她还是不愿闺女离开得太久。 覃大夫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要救皇上,他是其次,杳儿才是真有本事的那个吧! 杳儿许多的本事,家人都知道。唯独治病的这一项,多数是以他的名义在遮掩。 一个人太本事,惹得的麻烦将无穷无尽。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苏氏却只叹了口气。 “去吧!你们师徒一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也不能让杳儿做那无情无义的人!” 娘突然就这么同意了,让李杳很意外。 毕竟她刚刚已经想好了一番托词,眼下竟用不上了。 “婶婶,我会同杳儿他们同去。安全方面你放心!” 小九说完这话,苏氏满意地笑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已经十天了,那人还等不等得及? 咱们明渊落败的这几年,皆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若是能治好他。 我们明渊也就有救了!” 李阅炎问道。 “叔,你放心。还来得及!” 小九把目光投向他,“叔也认为他是明君吗?” “我不懂什么明君不明君,我只知道许多年前明渊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吃饱饭。 而这几天传言他身体不好之后,天灾战乱,居无定所。 大约他好起来,明渊也会好起来吧!” 李阅炎言之谆谆,“这时局也该定下来了!” 小九收回目光。 “如果去浦石县你们有把握的话,我想待会就出发。” 说完,他才看向李杳,似询问她的意见。 难得娘爽快的同意了。 李杳不敢再耽误,“也是时候走了。” 这么一说,算是定下了时间。 半个时辰后,客栈的后院。 李杳放出黑鸟,正系着大竹篮。 上回那个竹篮,被那群猎兽人用箭戳穿了底部,当日勉强回来了。 这会因为要飞长途,李杳重新换上了一个新的。 按照黑鸟增长的体积,换了一个更大一点的。 竹篮内,她置了一张桌子,四周垫上软垫。 准备了几块毛毯。 还准备了一些食物,一个酒精锅。 准备妥当之后,便去叫人。 覃大夫被茴香抱着大腿,烦恼不已。 “为师是去治病,不是去送死,你快放开。带着护士队去浦石县,万一村里有谁生病,你也能拿个主意。” “师父,带上徒儿吧!”茴香哭得凄惨,“若是您死了,就让徒儿给您收尸!” 覃大夫躬身把他拽起来。 “赶紧闭嘴吧!不死,师父绝对不会死!” “师父,你骗我!” “师兄,师父不会死,倒是你这么诅咒,恐会成真!” 李杳托着下巴,好整以暇。 “啊!那我不说了!”茴香抽抽嗒嗒,“真不能带我去?” “师兄呀!新村人民需要你。你是大师兄,你得留下给师父坐镇。 师父也是信任你。 知道你能独当一面了。 要不然,师父怎么不留下我。 还不是因为我,没你厉害!” “真的吗?” 好一通哄骗,茴香终于信了。且保证会看好新村的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师父离开。 回到后院,苏氏与李阅炎却已经等着了。 “爹,娘!” 李杳亲昵地抱住他们。 苏氏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杳儿早点回来,娘给你炒螺肉等你回来吃。” 第644章 老夫看中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生母敏贵妃 “家里有爹看着,杳儿不必记挂。”李阅炎嘴笨,也不忘嘱咐。 “记得吃饱睡好!” “爹,娘,你们放心。杳儿保证活蹦乱跳的回来!” 李杳悄悄擦了下眼睛,露出一脸俏皮。 “小九人呢?” 苏氏发现小九还没来,不免又有些急。 这一路去,有小九。她才能放心杳儿的安全。 话音刚落,小九就带着黄脸来了。 苏氏是第一次见黄脸,看到他的脸还倒吸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阅炎叔,黑脸同你们一道去浦石县,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就是。” 李阅炎感激小九的心细,又朝同去的黄脸点了点头。 几人钻进竹篮,黑鸟也准备起飞。 “等等!” 突然黄叔追了出来。 “杳儿!” 他扒到竹篮边,“这东西你拿着。” 一个破旧的布包,包着一叠厚厚的东西。 黄叔红着眼说,“杳儿,黄爷爷拜托你,若有机会见到圣上,帮我把它呈上去。 黄家一百多口的冤屈,全在里面。 杳儿,黄爷爷知道强人所难了。” 李杳抱进怀里,“黄爷爷放心,这东西我必亲手交到圣上手中。 一定给您和黄家洗刷这二十多年的冤屈。” 黄叔哽咽,突然退后几步,跪在地上。 李阅炎忙伸手去拦,却被黄叔举手挡住。 仍旧狠狠地磕下三个头。 黑鸟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李杳伸出头,“黄爷爷放心,杳儿一定给你办妥了。” 她又喊道,“爹,娘,你们回屋吧!娘,照顾好自己!” 李阅炎扶起黄叔,又搀着苏氏。“回去吧,别让人发觉了。” 客栈虽然是包下来的,但到底不全是自己人。 黑鸟上回就引得那猎兽人的目光,李阅炎觉得还是避着些人好。 好在这会已是半夜,多数人已经睡了。 三人才走进客栈大堂。 一道黑影从后院的侧门溜了出去。 欧阳大宅内,欧阳极满脸阴郁。 底下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掌管象山的欧阳朔耷拉着脸,“家主,我儿就那样死了?明明知道与那伙人脱不了干系,为何还不让我为儿报仇? 咱们欧阳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他抬起阴鸷的脸,目光噬血地盯着欧阳刑。 “朔大哥这样看着我作甚?象山不复存在,你们父子二人难逃其咎。 侄儿的死,我做叔父的也很难过。 但事情已经发生,咱不能因为你的个人恩怨,而不管欧阳家的死活啊!” 欧阳刑一脸惋惜的样子。 “今日若不是弟弟出手及时,你又得罪人家长公主了。” 主位上,欧阳极呷了一口浓茶,缓缓放下茶杯。 “二皇子不日就与憬儿进京,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生事。” “家主!”欧阳朔悲怆道,“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难道就这样饶了那群人吗?” 欧阳极抬眼看向他。 “你儿子重要,还是欧阳家的百年基业重要?” 欧阳朔被这不轻不重的语气刺得全身如针扎。 每当家主用这个语气,就证明他是生气了。 且怒火不小! 他不敢再说话,因为象山的损失可以说是撼动了欧阳家的命脉。 比起整个欧阳家,一个儿子家主不会放在眼里。 他再心痛也没办法改变。 “眼下你安心给憬儿送嫁,其余的事情莫再多想。” 欧阳朔跪在地上,哽咽着应了下来。 儿子死了! 女儿也要嫁给一个不可能上位的皇子,他怎么能甘心啊! “刑儿这回做得不错!” 欧阳极夸奖了一句,“安王世子现在是最合适的人,既然他混在那群泥腿子中间,就想办法去接近吧!” 欧阳刑忍住心里的得意。 “家主,其实属下晚上才得知,小女玥儿与那安王世子已经有了一面之缘。 且主动让了马车给他!” 欧阳极点点头,“玥儿聪明伶俐,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欧阳刑大喜,便忍不住表露出来了。 “都下去吧!”欧阳极抚磨着茶杯,“原先的路行不通,咱们就改道而行。这天下,迟早会到咱们欧阳家手中。” “是!” 各房各脉的掌事退了下去。 欧阳极的书房又关了起来,黑暗里走出一个黑影。 他屈膝跪下。 “家主,成少爷的尸首已经安葬好了!若不是因为二皇子,成少爷就不会枉死。 可为何还让二皇子住在别院。 一个瞎子对咱们也没用处了。” 欧阳极一茶杯甩了过去。 “废物!枉我所有心思都放在成儿身上,让你跟着,你却连他的命都没留下。 现在你却把责任推在二皇子身上。 他是该死! 可他还有用! 你以为老夫不想杀了他,老夫看中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生母敏贵妃。 往后谁争夺那皇位,敏贵妃都是我手中的剑!” 黑影趴在地上。 “属下愚昧!属下也是替成少爷不值!” “罢了!”欧阳极沉着身道,“你起来。眼下我还有事要你去办。” 黑影站了起来,头上还流着血,可他也没用手去擦。 “那伙泥腿子去那浦石县,你去跟着。别让人发觉了。” “只怕二爷也会让人监视着。”黑影说。 “难不成你会怕他?” “属下不怕!”黑影答道。 欧阳极摆了摆手,“成儿葬在何处?改日我想去看看。” “在老太姑墓旁边。” 这个最像自己的重孙辈,就这样死了。 他到底不甘心。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绝饶不了他。 至于那二皇子,还不算蠢得不可救药,到现在也不说当日发生何事。让他有了倚仗。 不过,他迟早查得出来的。 昏暗的书房里,欧阳极待了许久,直到油灯发出最后微弱的光。 他才缓缓起身,走出书房,走进那黑暗之中。 黑鸟飞行的速度很快,从半夜到天亮,已经飞出了五百里路。 考虑到不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黑鸟飞行的路线多是山野荒郊。 这会他们停在荒郊上。 简单的吃过早饭,李杳便整理了一下竹篮。 “不能让黑鸟这么一直飞,必须休息两个时辰。” 她算了,按黑鸟飞行的速度,其实不用十天就能到,中间每隔四个时辰,还能休息两个时辰。 小九自然不会有意见,覃大夫更不会。 至于黄脸,有意见就保留。 李杳也不会听他的。 第645章 这一进京,就被人盯上了 黑鸟回了空间。 李杳找了块阴凉处,草垫子一铺,就躺下了。 虽然在竹篮子里她也是睡觉的时间多,但不妨碍她继续躺,吸收天地之精华。 覃大夫没有睡,他就在附近采草药。偶尔还能采到一些稀缺的装上之后,再统一给李杳。 黄脸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小九就安静地坐在杳儿旁边,有时候守着守着便也睡着了。 就这样,过了八日。 这天晚上,他们已经到了京郊。 京城上空并无遮挡物,所以他们只能改乘马车进城。 黄脸弄来一辆马车,脸上的妆容也不见了。换了一张平平无奇,憨厚老实的脸。 “不是看了你的脸就不能做暗卫了?” 李杳打趣道。 “你看这脸是我的脸吗?”黄脸冷淡地回道。 “是不像!比你的脸好接近多了。不是死鱼脸,多了许多人情味。” 李杳怼完,就钻进了马车。 他们三人也装扮了一番,像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兄妹,带着仆从进京投奔亲戚。 守城的士兵检查也不仔细,因此他们很顺利的进了城。 “现在准备怎么办?” 李杳伸出半个头,此时偌大的街道上,行人三两只。 大约是太晚了,热闹的夜市也散了场。 “去我爹的宅子!” 覃大夫说。 “不行!”小九当即反对,“覃太医的家怕已被人监视着。 我们冒然过去,恐让人发觉。 依我看,我们想办法直接混进皇宫。” 他顺着李杳掀开的车帘看了出去。 “先找家客栈住下!” “那边有个馄饨摊子还没收,我们先去填饱肚子。” 李杳指了指。 虽然这一路来没有饿着,但也没有吃到现包现做又热乎的,她有些馋了。 小九掀开前面的帘子,让黄脸往那馄饨摊上驶去。 马车停下,李杳他们先下了马车,黄脸把马车移远了一些,这才走了过来。 “真热乎呀!” 李杳搓了搓手,“这京城似乎比我们那要凉一些。” “小客官不是本地人?” 馄饨摊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 老头子端上两碗馄饨后,热络的与李杳搭话。 “不是。”李杳笑着眯弯了眼。 十分天真浪漫。 看得老头子心中一软,“小客官是来京城玩的吧! 可不敢这么晚还在外面。 吃完这馄饨,赶紧回客栈或是家里去。” “为何呀?”李杳吸了一口汤汁,发出惊叹的声音,“真好吃!” 老头子忙指了指天上,又压低了声音,“皇上不行了!” 他四处扫了一圈,确定没有旁人,“这三月,太后张榜寻天下名医给皇上治疗,名医倒是去了不下百位。 可无一人把皇上的病说出个理所当然。 宫中的太医也无能。 唯一能吊着皇上命的覃太医昨日又挨了板子。 说是皇上无力回天了!” 小九捏着汤匙的手抖了一下。 李杳伸手握住,“这么冷吗?让你加件衣裳,你也不肯加。 赶紧吃完这碗馄饨,我们回去吧!” 李杳娇纵地抱怨着兄长,老头子眼底露出笑容。 这小姑娘就是讨人喜欢,还会关心人。 老婆婆给黄脸和覃大夫端上馄饨后,守在灶下等待。 “老头子,你别打扰人家吃,话那么多。” “小姑娘,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叫我。” 李杳冲他一笑,“谢谢老爷爷。” 老头子走开后,四人飞快地吃着碗里的馄饨,什么也没说。 重新回到马车里,小九紧捏着拳头,覃大夫也唉声叹气的。 “你们想到进去的办法没有?”李杳问。 “若是从前,我持令牌进去就是。可眼下,皇宫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那常宁老太监,怕是又重新守到了皇上身边。” 小九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黄脸找了一家客栈,普普通通,很适合他们现在的身份。 因为是半夜入住,倒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揭榜入宫!”覃大夫提议道。 “我不能找我爹,小九也不能持身份进入,如今唯一能遮人耳目的便是揭榜了。” “我正想说,”小九灌了两杯水,把茶杯重重放下,“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这个办法行不通。我便动用宫中的力量。” 李杳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变得急躁了。说到底皇上只是你伯父,不是你爹!” 小九偏过脸,“正因为他是皇上,我才不愿他就这样死了。 与他同我的关系无关。” 他突然起身,“杳儿,覃大夫。我得出去一趟,为第二个方案做准备。 明日午时之前,我会回来!” 李杳随他起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不能明早去吗?” 小九微笑着,“你不用担心,今晚你好好休息,我会让黄脸守着你们。” “你连黄脸也不带?” 这下李杳更不愿意了。 覃大夫也着急道,“你带黄脸走,我与杳儿都是普通人,没人会关注我们。” 小九摇头,却也不理会他们。 留下了黄脸。 “原以为他是个性子沉稳的,没想到也沉不住气。” 李杳没好气的师父抱怨,看着黄脸同木头一样杵着更加生气。 “你主子大半夜出去,你不着急?” “杳儿,你也急躁了!”覃大夫提醒道。 “我现在的任务是保护你们两个。主子那边自有安排,你就不用多担心了。” 黄脸解释了一句。 “我担心?我才不担心!” 李杳气呼呼地撑着下巴,“他手上抓着我赚钱的生意。我是急我的银子。 再一个,我娘看他看得千斤重,我是不想我娘担心。” 黄脸努了努嘴,“红脸在京等候多时,我们一进客栈他就来了。” 李杳吁了口气,“早说啊!害我白担心了。” “去去去,我要睡觉了!” 把人轰了出去,李杳进了空间。 泡了个热水澡,又去药房转了一圈。 最后磨蹭着出了空间。 黑夜暗得可怕。 刚出空间的李杳嗅到一股怪味,立马退回了空间。 她很敏感,立刻辨出了那股味道是迷昏药。 看来,不止红脸知道他们来了。 这一进京,就被人盯上了。 等了一会,李杳才从空间出来,这会她已经戴上了防毒面具,根本不用担心被药倒。 第646章 黄脸姐夫 竟然没人? 李杳瞬间呼吸一滞,这些人不是冲她来的。 那是冲师父来的! 她立刻打开门,朝外冲去。 踢开隔壁的房门,果然没有见到师父的人影。 床上乱糟糟的,房内的桌椅也都倒了。门口还有掉了一只鞋子。 “黄脸!” 她唤。 可惜黄脸没有回应。 一时间她心怦怦直跳。 这一路来他们小心翼翼,竟然还是被人发觉了。 有人不想让皇上活,所以才会对师父出手。 一时间,她的手心冒出了细汗。 按理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客栈里的人应该发觉了。 可到现在竟无一人冒头。 更遑说来个店小二询问一下。 李杳有片刻竟如无头苍蝇一样。 她努力控制好情绪,仔细观察了一圈师父的房间。 然后从窗户跳了下去。 其实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有人掳走师父,应该也没跑多远。 而且窗台上留下的几个脚印,她一眼就认出了黄脸的。 为什么认出来,是因为那鞋子是梦梦姐做的。 至于为什么会穿在黄脸脚上,她也很纳闷。 京城街道繁琐,小道小巷四通八达。 或许是知道自己会追来。 黄脸的脚印时不时留在某一面墙上。 终于那脚印消失在一座阴森的院子后面。 李杳翻上墙,立刻就听到打斗声。 院子四周栽着繁密的树,年头还不小,枝繁叶茂,正值夏季,更是绿翠环绕。 若非她目明耳尖,怕是发现不了这里面的打斗声。 李杳跳了下去。 却感觉身子被束缚,整个人被麻绳网兜住,然后捆得紧紧的。 “哈哈哈……又捉一个。” 突然四周亮了起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底下。 透过细缝,李杳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满是横肉的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使得模样十分恐怖。 若她是个胆小的,这会就该吓哭了。 “这小妮子不是没在房间吗?没想到还能让她跟来。 你们这些废物!” 刀疤男一左一右各一脚,踢翻了两个手下。 “大,大哥,饶命啊!当时确实没看到她。” “都给我闭嘴,把她抓下来!” 刀疤男恶狠狠地说。 待麻布网落下,刀疤男盯着李杳。 “臭妮子,我也不会要你师父的命,只是想关他一段时间。 你们识相的,就不要想着去揭什么皇榜。 京城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李杳眨了下眼,麻绳捆得她有些不舒服,她挣扎了几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揭皇榜的。 我师父呢?” 刀疤男凶戾地瞪着李杳。 “臭丫头,你就不怕老子。” 李杳想扭开头,无奈捆得太紧,干脆懒得出声。 刀疤男指了指手下,“把她关去与她师父团聚。” 又恶狠狠地说,“别以为皇榜是那么好揭的,能进宫给皇上看病的,又岂是你们这乡野大夫。” 李杳被扔到一间破屋子里。 麻绳网被解了,手脚却是捆得紧紧的。 “师父!” 另一边,师父也被捆得紧紧的,不过看上去还没醒。 “黄脸!你真废物!” 李杳又到躺在师父旁边的黄脸,骂了一句。 哪知黄脸睁开眼,然后跳了起来,轻松的挣断了捆住手脚的麻绳。 李杳咽了下口水。 骂早了,嘿嘿! 解开李杳手脚上的麻绳,黄脸冷冰冰地道,“你不废物!” “嘿,那个,既然你能打赢他们,那你装什么? 还有,你把我扔在客栈里面,就不怕我有危险?” 黄脸又去解覃大夫身上的麻绳,“我不装作被擒,怎么知道这伙人要干什么?” 他偏过头,“有你在,危险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他拍了下覃大夫的身子,“要说废物,你师父才废!” “咳咳!”覃大夫幽幽睁开眼,“我只是没有功夫罢了!这伙瘪三想毒晕我没门!” “师父!”李杳轻嗔,“你干嘛以身犯险,圣上还等着你救了。” “我这不是将计就计嘛!” 覃大夫揉了揉发酸的腿脚,“这群人应该抓了不少大夫。 要说这天下名医甚多,入了宫再怎么样也能把皇上的病摸个透彻,即便是治不好,也应该知道病因。 可那卖馄饨的老头子却说没一人查出个究竟。 所以能进宫的那些大夫,怕也是有人特意安排进去的。” “师父,你说得没错。刚刚那个刀疤男,以为我是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透露了不少信息。 只是谁要这么做?” 黄脸冷哼一声,“除了常宁,就是敏贵妃。这世上除了他们俩能控制皇宫内外进出人员,没有旁人了。” “别说了!先逃出去再说。” 李杳黑眸一转,“等等,那意思是,即便我们揭了皇榜,也有可能进去不了?” 黄脸点头。 覃大夫当即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咱们掀了这里。”李杳厉声说道。 “如果所有的大夫闹起来,说不定能改变情况。 这皇榜是太后张的。 只有闹得太后知道了,咱们就有机会进宫。” 覃大夫拼命地点头,“乖徒,还是你聪明。” 黄脸沉着不语。 过了一会,他把李杳和覃大夫推到门口,“你们俩先走,余下的我来。” 李杳低头,睨着黄脸的黑靴,“算了吧,一起!我可不想回去少个姐夫,不好交待!” “什么?”黄脸陡然脸烫起来。 “没,没什么!” 李杳摇头,一边说一边从布兜里开始掏东西。 “他们毒我,我毒他们。毒不死他们。” “师父,你快帮我搅搅。” 覃大夫低笑一声,接了过去。 “黄脸姐夫,待会你负责嘎了那个刀疤男,那些大夫交给我和师父。” “你!你叫什么?”黄脸脸皮下的人皮红透了天。 “黄脸!黄脸!你这么磨蹭做什么?” 李杳推了一把他。 撬开门,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守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持刀跑了过来。 话音还未落,就被黄脸抹了脖子。 李杳瞥了一眼,领着师父继续往前走。 一路过去,李杳很快找到了刀疤男的大本营。 这会那刀疤男正在寻欢作乐。 李杳把刚调制好的迷昏药扔了进去。 如法炮制,一排的房间都扔了一个。 很快那歌舞声就停了下来。 死寂一片。 “那边应该是关大夫的地方,”李杳指了指。 第647章 安王进宫不是自投罗网? 黄脸飞快的进屋,除了那刀疤男以外,所有同谋者皆用刀刺死了。 对此,李杳眼都没眨一下。 这些人做的事情本就十恶不赦,一刀毙命算是便宜他们了。 紧接着,他们把关押大夫的房间,门都破了。 只是里面的大夫与药童皆昏迷不醒。 李杳每个房间撒下解药。 “走吧!明日一早他们就该醒了!” 黄脸拖着刀疤男过来,“走后门!” 他们从原来的地方翻墙出去。 刚落下,就有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吁!” 马车停在他们面前,驾马的人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红脸,是你!” 李杳有些惊喜。 虽与红脸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至少比起黄脸,红脸的性格好多了。 “小姑奶奶!”红脸恭敬地喊了一声。 倒弄得李杳脸都红了。 “那个,你怎么在这里。”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小九伸出半个头,“先上来再说。” 很快几个就上了马车,刀疤男扔在车厢内。 李杳不客气地把他踩在脚下。 “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咱们就被盯上了。 看来这进宫不是件容易的事。 进了宫之后,要到皇上跟前治病更难。” “这次是意外!”小九紧蹙着眉头。头。 “这伙人只是以为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大夫,并不知晓我们的身份。 守城士兵中有一个人与他们狼狈为奸。 所以他们能很快掌握进京的大夫的信息。” “原来如此!”覃大夫摸了下胸口,“我还以为我们暴露了,那么我爹的日子更会举步维艰。” “现在如何是好?” 他幽幽叹了口气,“不如还是让我回宅子等我爹回来?” 小九抬目扫了一眼他。 “覃太医怕是最近都不能出宫,因为昨天夜里,皇上病危。 覃太医入狱了!” “啊!”覃大夫撑着头。 马车里气氛凝固成冰。 好久,他说,“我爹他一心为皇上,一心为明渊。 当年他本来可以只做一个普通的大夫,普通的太医,最后皇上让他去查重毒派,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好不容易瓦解了重毒派,回来没有得到他该有的回报。 眼下还进了大牢。” “以前,我很不理解他。为了皇上什么都能牺牲。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有的事情在他心目中比性命都重要。 那就是天下苍生。 他真是医者仁心!” 这话像是利剑一样扎在人的心上,尤其是小九。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李杳很感动,眼眶红红的,几世为人,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爱的人。 她以为,人都是自私的,利己的。为了生存,可以枉顾世上所有道德与情感。 原来并不是! 她的师公就不是这样的人。 师父也不是! 师父从来也是有大爱的人。 “我已经有了进宫的办法。”小九偏过头。 李杳从他眼里也看到了隐忍。 马车驶到一处僻静的院子,不是原来的客栈。 几人下了马车。 李杳往刀疤男嘴里塞了一颗药,黄脸把他拉了下去。 房间里,小九说。 “明日我们跟安王进宫!” “安王!”李杳满脸惊讶。 覃大夫也看向小九。 “对,安王也就是我父王。”小九说道,“安王一家躲在皇陵两年,今晚我便是去见他们。” “他们没死!太好了!那你还是有爹娘的孩子!” 李杳很是喜悦,由衷地替小九开心。 “安王他们忍辱负重两年,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小九,你该多陪陪他们。” 晏榑墨瞳闪烁。 “你不怪我骗了你!” 李杳摇头,“若非事态凶险,你不会瞒我们的。 我虽刁蛮,但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你这么看我?” 晏榑内心翻涌,感动不已。 岔开话题,“原本揭皇榜是个途径,但发生这事,要让太后知道只怕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皇上已经病危,覃太医也已入狱,他身边已经没有了支撑的人。 所以,只有安王出面,才有转机。” 李杳没再吭声。 她在思考。 安王如今被二皇子诟陷为叛军,这一进宫暴露了不止,只怕皇上还没醒,就会被关进牢里。 虽说这是进宫的唯一途径。 但似乎风险太大。 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 李杳来回踱步。 “安王进宫不是自投罗网?小九你确定要让他冒这个险?” “这不止是我一人的意思!” 小九道。 意思是这还是安王的决定,明明知道这一去,或许没有了生的希望,但为了皇上,安王毅然决然。 足以证明,安王绝无叛变之心,且侠义心肠。 李杳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抬头往口里灌,瞥了一眼屋顶。 “我们真笨!”把茶灌下,她把茶杯一扔,“我们可以潜进宫中啊!” 为什么一定得明目张胆进宫? 他们真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竟困扰了他们这么久,真是蠢啊! “你们没想过这个办法,是不是因为本事不够啊?” 李杳目光扫视一圈。 “皇宫虽守卫森严,但我倒是可以来去自如!” 红脸挤出一个笑容。 黄脸冷道,“我没问题!” 他看向李杳,“有问题的是你和覃大夫!” 李杳拍了下胸口,“我也没问题,你别小看我!大不了,我扮个小宫女。” 黄脸把目光移到覃大夫身上。 “咳,我或许确实是个问题。但杳儿已得我的真传,让她去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或许我还能在外揭那个皇榜,这样也能迷惑那些人。” “那就这样决定!”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九拍了板。 “公子,你真的相信她的医术?”黄脸直截了当不加修饰地说。 李杳冲他一笑。 “不过是试试,不是还有你和师父吗?” “你什么意思?” 李杳抬起下巴,“师父要去揭榜,你得陪着啊!何况皇宫禁地,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危险!” 黄脸正想反驳。 小九看向他,“杳儿说得不错,我们分头行事,也算一份保障,若是我们失败了,还有你和覃大夫。” 不顾黄脸的死鱼脸,李杳拉着师父到一边。 师徒俩商量了一下用药方法。 李杳趁机给了几瓶这次有可能用到的药丸塞进师父的怀里。 小九吩咐黄脸去客栈取他们留在那的药箱与衣物。 又吩咐红脸去皇陵报信。 东边泛白,赶走了这漫长又黑暗的夜晚。 第648章 揭榜入宫 小院子僻静。 一大早覃大夫与黄脸就离开,没有吵醒李杳。 昨夜已经做了决定,今日就是实行的日子。 京城的街道熙熙冉冉,人来人往,皇帝的重病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们。 除了那警醒之人能发现人群中隐藏着的监视之人。好像一切同平常没什么两样。 覃大夫扛着药箱,黄脸作随从打扮。 两人径直往那张贴皇榜之地去。 等到了那里,覃大夫微微点头,黄脸上前伸手把皇榜揭了下来。 立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大胆!皇榜岂是随便能揭的?” 覃大夫皱眉。 黄脸厉声道,“我家老爷自幼学医,医术造诣十分高明。 皇上的病,我家老爷能治。 这皇榜揭得!” “痴人说梦!”尖细的声音又传来。 一听便知这人出自何处,覃大夫上下打量这说话之人。 “这位公公,您不在宫中伺候主子,跑来守着这皇榜作甚? 你百般阻挠,难道不想让人进宫给皇上治病? 你居心何在!” 那人脸色骤变,一双瞳孔射着寒光。 这会皇榜旁已经围着许多人,人们对覃大夫的话有了许多的疑惑。 看向那人的目光也带着许多探究。 “大胆!竟敢污蔑杂家。 本公公奉常总管之命守在此处,便是寻找能给皇上看病之人。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随咱家进宫吧!” 公公面露不善,他明明穿着普通人的衣裳,也不是太监打扮。这大夫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 看来医术确实不凡。 他觉得奇怪,不是外地进来的大夫都被抓了吗? 为何这人能顺利揭下这皇榜。 他等在这里,是在等他们安排好的大夫。 实在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眼下除了让他们进宫,别无办法。 不过,等进了宫,能不能见到太后,见到皇上,就另当别论了。 “等等!”覃大夫露出一笑。 那公公脸色难看至极。 正当他想训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许许多多的人朝这边跑来。 “我们是来给皇上看病的!” 这些人跑到皇榜下。 有一白发老者说,“老夫从南方过来,半个月前已经到了京城。 就是到京城的当天晚上,一伙黑衣人迷昏了老夫与老夫带来的药童。 关在城西一处暗宅里。 今日一早老夫醒来后发现门被人破开了。 那暗宅里看守我们的人也都死了! 所以咱们逃到了这里。 老夫来这,不仅是要进宫给皇上看病,也是要去太后娘娘跟前告这一状的。” 这白发老者说完。 又有几个大夫大声说。 “老夫渝城千里迢迢赶来!” “本大夫从湘府过来!” “本人从武城过来!” “我们都是刚进京就被人掳去了城西那暗宅。” 大夫们异口同声。 激起了民愤。 “该不会是这宫里的太监干的吧!不然这太监守在这里干什么?” “皇上久病不愈,怕不是被身边的狗奴才害的。” “绝对有可能!那这些大夫进了宫,真能见到太后,真能给皇上治病吗?” “不如报官吧!”有人提议。 那公公怒道,“休得胡说八道!要是想去给皇上看病的,即刻随我进宫。 要是不想的,立马给我滚开!” 此话一出,不知谁朝他扔了一个臭鸡蛋。 “来人!”公公气甚,“给杂家把这些闹事的全部抓起来,打入地牢!” 立马一队官兵跑了过来,就要开始抓人。 “放肆!本将看谁敢动手!” 人群中一人高举着令牌,大步向前。 “本将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护送大夫们进宫!” “啊,是肖大将军!太后的胞弟!” 很快有人认出了肖将军的身份。 “刚刚是你要把这些来给皇上治病的大夫打入地牢?” 肖将军气势汹汹,一点也不像个五十岁的老头。 “杂家不敢!” 那公公开口反驳,一股臭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肖将军皱眉,“来人,把他抓住!随本将进宫与那常宁对质。” 那公公被两个魁梧士兵绑住。 肖将军这才转头看向一众大夫。 “本将一早收到告密信,已经派人去城西围住了那暗宅。 本将保证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辛苦大家不远千里赶来。 本将替太后,替吾皇感谢你们!” 肖将军这番肺腑之言立马收获了大批大夫的心。 “肖将军,有你这番话,吾等草民受十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眼下肖将军还是尽快带我们进宫吧!” 肖将军点了点头。 “来人,进宫!” 于是乎,由肖将军的士兵开路,数十名大夫走在中间,往那正阳宫去。 众人顺利进了宫门。 覃大夫与黄脸也在其中。 “肖将军!” 忽然一群太监从宫门两旁跑了过来,而常宁挡住了他们的路。 “哦,是常公公!” 肖将军睨目,“常公公不守着皇上,在这里等着,是特地等本将的吗?” 那常宁站直身体,没有半点卑躬屈膝。 “肖将军,皇宫重地,你带这么多兵进宫不符规矩。” 肖将军讥笑,“本将不带兵来,这些大夫只怕会被坏人害死。 常公公,你说是吗?” 常宁不怒反笑,“有肖将军驻守皇城,又何来坏人一说。 肖将军多虑了! 只是这宫中贵人甚多,恐被冲撞。您的人不能进!” “太后的吩咐也不行?”肖将军愠色道。 “太后娘娘会理解老奴的!” 肖将军气极,却也只能挥挥手。 “本将便随你的意!” 常宁一声干笑,“多谢肖将军体谅。” 覃大夫与黄脸对视一眼后,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本将可以进去吧!” 常宁做出拱手之势。 待肖将军走远,常宁的目光远远追随。 看他们能干什么? 第649章 你说你是不是押错了宝? 一应大夫被安置在太医院西殿。 西殿原本住着当值的太医,这会拨出了十几个房间,都是通铺,倒也住得下。 只是苦了值守的太医们,原先一人一间的房子,这会要两人住一间,十分不方便。 就像身边装了一个监视器一样。 已经有好几个太医找上院判抱怨。 “要怪就怪你们无能,除了看些鸡毛蒜皮的小病,其他什么都不会!” 院判没好气地赶走他们。 打算出宫回家一趟。 自皇上病重以来,太医院成了他的家。 家里新娶的小妾与新添的儿子女儿,他都没时间宠爱。 反正太后娘娘也不信任他,这会又新进了这么多大夫。 不如回家几天,躲一躲最近的风头。 他才没有覃傲那么傻,治着治着把自己治到牢房里去了。 唉! 这边他才到精武门,守门侍卫才检查完他的腰牌。 就有人远远地喊他追了过来。 “院判大人留步!” 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院判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哦,原来是豫公公。”他扯出一抹笑,使看上去不那么僵硬。 “院判大人,太后娘娘宣你觐见!” “这,这个,我刚告假。”院判面露难色,“豫公公,家里递了几次口讯,都乱套了……” “院判大人!”豫公公提高音量,“你就不关心皇上的病情吗?作为太医院院判,眼下来了这么多宫外的大夫。 太后娘娘正是因为信赖你,才会想着让你督促。 你竟敢推诿,这不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中吗?” “不敢!不敢!” 院判吓得头冒冷汗,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豫公公一只手托着他,“院判大人,请吧!” 如此,院判又回了太医院。 整理了一下着装,立马往太后宫中去。 刚到太后宫中,就被请到了偏殿。 这会偏殿站满了人,全是揭榜进来给皇上看病的大夫。 “微臣叩见太后,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邓院判不必多礼!” 太后妆容严肃,原本在他下跪之时就可免了他的礼。 可一想到,偌大的太医院,竟连皇儿的病都治不好,这院判也是推三阻四,早已对他十分不满。 便让他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邓院判起身之后便垂着头。 “邓院判,你身后是这一批大夫来自五湖四海,已经入住了你们太医院,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邓院判点头,“微臣已知。” 他转过身,匆匆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又恭敬地对太后说道,“皇上龙体金贵,微臣担心他们对皇上的身体不了解,恐伤龙体啊!” 太后看向他,“所以哀家才会让你从旁督促,邓院判,皇上的病一向由你和覃太医负责。 如今覃太医被敏贵妃打人天牢。 只有你对皇上的身体最是了解,所以哀家现在把此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治好了,哀家保你三代无忧,治不好,那你就同覃太医去做伴。 反正哀家不这么做,敏贵妃也会这样做!” 邓院判跌跪在地上,后背发凉。 太后娘娘这是替覃太医出气吗?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与敏贵妃之间的事情了? 可之前太后娘娘对那覃太医动不动就责罚,摆明了对他也不信赖啊! “邓院判?”太后的声音十分有压迫感。 邓院判当即磕头,“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覃大夫忽然往前。 “草民覃敏之参见太后!” 覃敏之! 殿内目光一齐射向此刻跪在地上的覃大夫。 太后更是起了身。 “覃敏之!” 她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你就是覃敏之!” “草民正是!” 覃大夫抬起头,“听闻家父入狱,敏之不甚惶恐。 月前收到家父来信,心知皇上重病。草民日夜兼程,总算赶得及进宫。” “好!好!”太后坐回金丝楠木椅上。 “十多年前,你的名字就享誉京城,相信以你的医术,定能治好皇上的顽疾!” “太后!草民有一事相求,家父令草民回京,便是心记皇上的病情。 草民相信家父有一片赤诚之心。”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旨意是敏贵妃下的。哀家也无办法!” “太后,草民想见家父一面!” 覃大夫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家父对皇上的病情最是了解,草民想见他了解清楚,也好给皇上诊断!” “小豫子,”太后娘娘偏过头,“你去知会敏贵妃一声,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她能理解的!” “多谢太后!”覃大夫叩首。 “覃大夫你请起!” 太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皇上的病就交给你和邓院判负责。” “余下各位大夫,竭力配合。 治好了,哀家通通有赏!” “是!” 出了太后的宫殿,一众大夫回太医院待命。 “覃敏之,哈哈哈!” 邓院判走在覃大夫前面,转过身来。 “邓院判,你还同从前一样畏首畏尾,遇事就躲。 真不知道你这院判之位怎么坐上来的。 靠拍马屁吗? 哈哈哈……” 覃敏之大步向前,几步就越过邓院判。 邓院判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给本官站住。 别以为你能治好皇上! 等着被砍头吧!” 覃大夫回过身,“臭老头子,你赶紧找条大腿抱紧一点。 省得皇上醒来,砍你的头!” “你,你………” “你什么你,”覃大夫挑眉,“我现在要去牢里看我爹。你要不要去偷听一下我们怎么治? 还是你觉得皇上没了,敏贵妃会保你? 不瞒你说,我知道一个秘密……” “什么?”邓院判几步上前,抓住覃大夫的胳膊。 “臭小子,你爹不懂变通,他下牢也与我无关。 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话锋一转,他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覃大夫扯出自己的手,“你现在最好认清谁才能保你的命。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我两家斗了这么多年,但我也不想你因为站错了队枉死!” 邓院判愁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同你一起去见你爹。你等等,我放了东西就来!” “不等!”覃大夫一点也不客气地说。 “怕了你了!你就是本官的克星。走走走!” 覃大夫讪讪地笑了起来。 “二皇子眼睛瞎了!再也不可能见到光明,你说你是不是押错了宝?” “啊!啊~啊……” 第650章 还会去见一人! 覃大夫与黄脸顺利进了宫。可要到皇上跟前治疗并不顺利。 白日里覃大夫与邓院判去了牢房,见到了覃太医。 当晚邓院判就被敏贵妃宣进了凤霞宫。 邓院判还未从凤霞宫出来。 太医院就走水了。 火势很猛,来得也无声无息。短短两个时辰,西殿就烧得干干净净。 许多大夫不同程度的受伤,有几个甚至没有逃得出来。 当值的太医也没好到哪去,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覃大夫低喃。 旁边的黄脸压着声音,“有人故意纵火,最开始烧起来的房间,正是你下榻的那间。” “这么说,是冲我来的?” 黄脸肯定地点头。 “谁让你年少得名,这次又这么高调呢?” 覃大夫摸了摸脸上的黑灰。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听我徒儿的呀!” 虽然这招夺目了一点。 要命了一点! 但只要能救皇上的命,他做这点牺牲并没问题。 邓院判匆匆赶回来。 要死了! 今晚要不是被敏贵妃叫去责罚,他是不是也死在这场火里了。 早说这是趟浑水! 唉,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卸任。 “敏之!敏之!” 目光一扫,没发现覃敏之,他又急了。 “世伯,我在这!” 覃敏之给黄脸使了个眼色,举起手摇了摇。 “哎哟,你没死!没死就好了!” 邓院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日他真是里外不是人,刚刚敏贵妃宣他去,除了套他口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他阻止这批大夫对皇上的救治。 她真的不想皇上多活一天。 甚至只要二皇子一到,皇上就立马落气。 可她不知道二皇子早就没有了继承大统的资格了。 他如同架在火上炙烤。 这会,他更是一口气上不来。要是覃敏之被烧死了,他死得更快。 眼下这场火,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冲谁来的。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世伯,你得保重身体啊!” 覃敏之眼角含笑,“我那随从有两把刷子,不至于让我被火烧死。 倒是世伯,你得注意,这火说不定是冲你来的!” 邓院判后背一凉。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日才真正接手治疗皇上,晚上住所就着火了。 难道有人知道他上心了,想断了他的念头? 难道是敏贵妃? 不可能啊!他瞒得很好的,敏贵妃不可能知道。 那是谁?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世伯,眼下这里还要你来处理,咱们这么多人,住哪里去呀?” “你还有心情睡觉。”邓院判看着覃大夫一脸看戏的样子,顿时没有了好脾气。 “滚,滚,滚!” 这边太医院西殿着火之事闹得人心惶惶。 各个宫殿的主子都提心吊胆。 稍微有脑袋的人都知道这事绝不是意外。 因此守着空殿无法入眠。 当然梨园宫不一样。 洛梨早早关了关门寝门,上了床。 彩荷守在外间,钟美人因为害怕睡不着前来说话,也被彩荷打发了走。 子时刚到。 彩荷闻到一股子香味,就靠在榻上陷入了昏睡。 整个梨园宫静悄悄的。 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三道黑影脚步轻盈,飞快的进入了寝殿。 洛梨一睁眼,脖子上就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转动眼睛,便瞟到了床旁的李杳。 努力眨了眨眼,红脸才把匕首从她脖子上移开。 她翻过身立马跪了下去。 “属下洛梨见过主人!” 李杳让她起身,等她把衣服穿好。 几人到了外间。 洛梨朝外瞅了一眼。 “你放心,外面的人都睡着了!” 洛梨遂问道,“主人,你进宫做什么?” 李杳看着她,自顾地倒着茶。 指使她坐到一旁,小九也坐了下来。 洛梨又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小九身上。 “收回你的目光,”李杳道,“我是来给皇上看病的。路过你这里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多谢主人关心,属下一切都好。只是主人之前的吩咐,属下也照办了。 可那常宁一直守在上阳宫,属下很难接近他。” “你做得很好,至少他到现在还没发现巫派易了主。” “主人,你要给皇上看病,怕是去不了皇上跟前。” 洛梨说道,“前几日,覃太医被敏贵妃下了狱,与常宁脱不了干系。 现在常宁又重新派人守在了上阳宫。 就是太后想见一面都难。” “你的意思是,上阳宫已经被常宁控制了?” 洛梨点头。 “说来也奇怪,原先敏贵妃和太后还能插上一脚。 但从那天皇上又吐了黑血之后,敏贵妃算是彻底不管了。 太后娘娘想管,却被常宁是圣旨压着。 主人,你说皇上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为什么常宁说他有圣旨?” 李杳缩进椅子里,仰头躺着。 “这些先不管,那上阳宫是不是真如铜墙铁壁一样,任何人都进不去?” “也不是呀!” 洛梨摇了摇头,“每天上午,我们一众嫔妃都要去那上阳宫侍疾。 不过是在偏殿,进不了那寝殿罢了!” 李杳坐直身子,与小九对视。 两人有了默契。 小九吩咐,“红脸,你去试一试上阳宫的虚实。若真如那铜墙铁壁一般,我们再做打算。” 红脸点头,当即就离开了梨园宫。 洛梨收回目光,“他能行吗?” 李杳浅浅一笑,“只是试试,若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洛梨指着自己,张大了嘴巴,“主人让我查探消息,搅些浑水,属下还能做到。 其他属下真不敢保证有没有那个能力。” 李杳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会搅浑水就够了!” 洛梨当即窝圆了嘴。 “总之我们要见到皇上,只有见到皇上才有机会救他!” 洛梨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主人,属下发现一件怪事。” 李杳看着她,“什么怪事?” “常宁平日守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除了宫外养了一双儿女,初一十五必回去看之外。 这一天,他还会去看一个人! 他做得隐蔽,但还是露出了马脚。” “初一十五,看谁?” 第651章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这四个字一出。 不止李杳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小九脸上的神色也难自持。 “皇后娘娘,她倒像个隐形人!” 李杳回忆起小九之前给她的资料。 这个司马皇后是皇上的第二任皇后,为人端庄大方,温柔得体。 出自太傅之家,最是知书达理! 正是因为她不争不抢的性子,即便是皇后,也被敏贵妃压上一头。 原本还理事,可是十五年前,三皇子不幸掉入御花园的池塘中淹死之后。 她就彻底不管这后宫之事,彻底礼佛。 一开始皇上还会去她的凤栖宫走走,可这个司马皇后像是死了心,与皇上也生了嫌隙。 为止皇上还下旨斥责了她。 这以后,司马皇后干脆关紧了宫门,一心礼佛。 富丽堂皇的凤栖宫一夜之间变成了冷宫。 掌管后宫一职也落到了敏贵妃身上。 表面上知道的消息就是这些。 李杳不由得看向小九。 “中间曲折不难知道,等出宫了再查也不迟。 明日正好六月初一,说明这常宁会出宫。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李杳莞尔,“那就明日动手!” 洛梨插嘴道,“我想办法拖住他的脚,每回出宫他最多待两个时辰。” 李杳很是满意洛梨的识趣。 “眼下你得帮我们两人安排身份。” 李杳走到洛梨旁边,比了比身高,“我比你矮半高头,装个小宫女应该不错。” 她又朝后看去,“他装太监怎么样?” 洛梨眨了眨眼。 “你身高虽够,但你这脸未免稚气了一些。 至于你的朋友。 气质太突出,装太监似乎很难!” “这点你放心!” 李杳挥了挥手,“你想好天亮之前怎么介绍我们就好。” 说完,李杳拉着小九就准备离开。 洛梨指了指耳房,“你们暂时住那里。属下这宫里,除了有个钟美人需要应付,其余人都信得过。” “那太好不过了!”李杳打了个哈欠。 等他们去了耳房,洛梨打开了门,摇醒了熟睡的彩荷。 “娘娘!”彩荷捶了捶头,“奴婢怎么睡死了!” 又惊道,“娘娘是要起夜吗?奴婢扶您去。” 洛梨摇了摇头,“嘘”的一声。 “本宫要出宫一趟,天亮之前别让人进寝殿!” 彩荷没出声,眨眼表示明白了。 洛梨冲她一笑,“天亮之前我会回来。那个钟美人,不用对她客气。” 安排好之后,洛梨换上夜行衣出了宫。 上回吏部那官员的妾室不能再用了。这回她得换一个人安排。 红脸闯了上阳宫,果真如那铜墙铁壁一样。 才踏进院子,暗箭就铺天盖地地射来。 好不容易闯进了偏殿,四周的灯全都亮了。 侍卫一层又一层的围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还挂了彩才逃出来。 绕着皇宫转了几个圈,才把人甩掉。 等到彻底没有了尾巴,才回了梨园宫。 刚刚睡下不久的李杳被吵了醒来。 发现桌边坐着小九与红脸。 又见红脸挂了彩,便给他敷药包扎。最后重重地叹口气,“原来你的来去自由是指没有追兵!” 红脸惭愧地低下头。 “属下势单力薄,实在对付不了五百骑射手,外加两百名大内高手。” 李杳尴尬地咳了咳,“嘿嘿,这么多人啊!看来那上阳宫真的不好闯呀!” 小九黑眸冷冽,“难道这些人也被常宁收买了吗?” 他道,“我一直不明白常宁为什么跟我作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同各宫皇子作对。 或许现在有了答案!” “为什么?” 李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初她得到的资料已经全部看过了。 她猜不出原因。 小九摇了摇头,“此事只是我的猜测,还需印证。等印证后,我再说予你听。” 他的猜测或许不会错,但还不能说。 毕竟关于司马皇后名声一事。 李杳虽有兴趣,但见小九没有告知的意思,也没勉强他说。 已经没有了睡意,他们便商量起天亮之后的事情。 钟美人一早果然来了。 彩荷挡在外面。 “姐姐了?我来叫姐姐一起去上阳宫的。” “钟美人,梨嫔娘娘让你先去,今日不必等她。” 彩荷恭恭敬敬回道。 “彩荷,姐姐她是身体不适吗?如果是,我更要去瞧瞧了!” 说着,她便抬手想往里面闯。 彩荷张开双手挡在门口,“钟美人,不可无礼!梨嫔娘娘不见你!” 钟美人当即瘪了嘴,抽抽嗒嗒,“不见就不见。” 彩荷皱眉,却也懒得同她废话,瞧着她走远,才松了口气。 娘娘还没回来,可寝殿内似乎有动静。 娘娘平日虽不喜这个钟美人,却也任其聒噪,这也是头一次不许她进来。 也许那寝殿里有娘娘的秘密。 总之,她不能让任何人发觉了。 彩荷想了许多,内心也很是煎熬,就怕有她挡不住的人闯进来。 好在,没等多久,娘娘回来了!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洛梨一回宫,就进了寝殿。 “彩荷,辛苦你了!去找一身宫女服和一身太监服来,稍小一点的。” 她比了比大小,彩荷点着头马上下去了。 “你回来了!” 李杳与小九也等候多时。 见洛梨回来,李杳忙招她过去。 “安排妥了?” 洛梨说,“最迟一个时辰内,常宁就会出宫,这会他应该去了皇后娘娘的凤栖宫,等我们到了上阳宫,他会回去一趟然后再出去。” “洛梨,辛苦你了!” 李杳由衷地感谢了一句。 又拿出一个木箱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送给你的。” 洛梨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帮主子做事还有回报的吗?” 李杳弯唇,“这是作为朋友送给你的。” 洛梨打开看了一眼,一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做工十分精致。 就是上面的字,她认得不全。 歪歪扭扭,有的字笔画少了,有的圈圈勾勾。 不过外表十分好看。 李杳把木箱盖住,“这是护肤品,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等有空我教你用。” 洛梨高兴地点头,收起木箱。 恰好门响了起来。 “娘娘,衣裳拿来了!” 洛梨朝他们点头,对着门口说,“进来!” 第652章 吵闹 彩荷抱着衣服进来,看到房间里面的人,只是稍稍讶异了一下,便把衣服递了过去。 洛梨接住,彩荷又睁了一下眼睛。 最后把衣裳抱了回去,“奴婢帮姑娘换。” 眼前的小姑娘白白净净,古灵精怪,看气质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说是公主郡主都有可能。 能得主子这样尊待,想必是很重要的人。 她不知道称呼,便唤着姑娘。 宫女服虽不那么繁琐,但对李杳来说,有人伺候穿衣,她乐得轻松。 于是乖巧的任彩荷温柔的给她换了衣裳。 另一边小九只走到帘子后,就把衣裳换了。 彩荷踌躇地看着换了衣裳的两人,与洛梨产生的同样的问题。 “嘿嘿,别急!” 李杳从她的布包里拿出一把化妆刷,小盒化妆品,对着铜镜简单地刷了刷。 不看洛梨与彩荷的目光,又对着小九的脸一顿粉刷。 “好了!” 她把东西收起,装进布兜里。 这才与洛梨的目光对上。 “别诧异,这同那易容术一脉相承。但没那么多损伤,晚上回来卸了这妆,我又白白嫩嫩了!” 洛梨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其他话。 是白白嫩嫩的问题吗? 她是奇怪那几个东西和那小刷子怎么能把人气质形象捣鼓得完全不一样。 现在再看主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 主人的朋友,稍微躬点背就好了。 “走吧!”她点点头。 领着彩荷和他们俩走出了梨园宫。 像她这样位分的嫔妃自然没在轿辇接送,所以只能步行。 好在梨园宫离上阳宫并不是很远。 几人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偌大的上阳宫偏殿坐满了各宫娘娘。 除了皇后没来,品阶低的没来,大部分都到了。 哦,还有一向比大家来的晚的敏贵妃也没来。 洛梨按惯例,找了个偏僻的位置,旁边一根大柱子。 可以说看别人看得清清楚楚,前面的人倒是很难发现她。 可钟美人不这么想,见她来了,立马凑了过来。 “梨嫔娘娘,你来了?早上想等你一起来,可你身边的彩荷推三阻四,还挑拨我们的关系,说您不待见我。” 站在洛梨身后的彩荷微皱了下眉,就耳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 “哦,本宫是不待见你。下回别等了!” 钟美人瞪圆美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连假装一下都不愿意吗? 只是一个嫔位罢了,至于这么瞧不起人。 “行了,别站在本宫面前。待会贵妃娘娘来了本宫会向她请旨给你换个好宫殿。助你早日飞黄腾达!”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可眼下主人可能还要在她那待几天,把钟美人挪走也好。 何况这钟美人一点脑子也没有,又喜欢拉踩人,她也不想忍了。 “梨嫔娘娘不要哇!” 钟美人愣了一下,然后直直跪了下去。 洛梨没想到今日会被她缠上,那就再闹大点吧! 她偏过头,指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拉出去。一大早哭哭啼啼,平白惹我不快。” 李杳和小九准备上手。 本来一群正看热闹的妃嫔突然噤了声。 “吵什么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谁管事?” 井嬷嬷厉声喝斥。 敏贵妃衣着华贵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起纷争的两人,继续往前走。 待到主位上,她坐下之后。 “如今皇上还在里面躺着,你们竟然还有心情争吵。 本宫瞅着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不把人放在眼里。 若不是皇上重病不好见血,本宫定要一顿板子打杀了你们。” 钟美人不嗷嗷叫了,吓得只敢掉眼泪,哭都没声。 洛梨冲李杳使了个眼色,“你们两个,第一天跟本宫出来就让本宫惹这么大麻烦,赶紧滚了出去!” 打发走李杳和小九,她才走到中间,跪在地上。 一脸不服。 “贵妃娘娘,嫔妾有错,可嫔妾实不愿意与这钟美人再同住一个宫内了。 嫔妾同她一样都是皇上的女人。可没心情把谁当那姐姐妹妹看。 您今儿个就是打本宫一顿板子,本宫也要说。 钟美人太吵了!本宫想学皇后娘娘抄经礼佛替皇上祈福,她也要来打扰。 刚刚更是故意为难嫔妾身边的大宫女,就因为早上拦了她打扰嫔妾清修。” 洛梨还能替自己辩驳一下,钟美人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自知理亏,虽然不知道梨嫔是在清修,但她故意找彩荷的麻烦是事实。 所以这会头低得低低的。 高位上的敏贵妃只扬了下手,就撑着头。 梨嫔她不熟,钟美人她也不认得。 不过这梨嫔让她十分生气,学谁不好,学那个如同打入冷宫一样的司马瑶。 这是在提醒她?警告她? 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 她讥讽一笑。 “看来梨嫔是真心为皇上着想,既然如此,今日过后你便留在梨园宫抄写经书,替皇上祈福。直到皇上恢复健康吧!” 众嫔妃心惊肉跳,这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这梨嫔平日往来虽少,但也不是个讨厌的人。 没想到撞到了敏贵妃的枪口上。 洛梨叩首,一脸桀骜,“谢敏贵妃!只是说什么,本宫也不同意与钟美人同一个宫了!” “你急什么!”敏贵妃凶狠睨目,“钟美人即刻搬出梨园宫!既然你的两人不合,分开住才好。 你就搬去慎妃宫里吧! 本宫记得慎妃是独自一人住一个宫吧!” 没想到柳暗花明,钟美人心里乐开了花。 慎妃是谁呀,阖宫上下除了敏贵妃没人能越到她前头去。 能搬去景华宫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她是高兴了,忙叩头谢恩。 可她不知道,这会有一双眼睛憎恶地瞪着她。 慎妃也不是软包子,瞪完钟美人就冲敏贵妃说道,“本宫那可不是什么流浪所,再说四皇子五皇子常往我那跑,没理由叫旁人冲撞了。” 她微仰着头,“倒是贵妃娘娘,二皇子年岁大,又在宫外有了宅子。您那空旷得很。 瞧着钟美人与您投缘得很,不如搬去你那凤霞宫。 给你作伴!” 慎妃口快,也不等敏贵妃再说什么,直问,“钟美人,你可愿意同贵妃娘娘同住? 你年轻,话多。 贵妃最需要你这样的人解闷!” “愿意!愿意!臣妾愿意!”钟美人掩不住兴奋应了下来。 第653章 龙床上的干尸 洛梨跪着一直没有站起来。 眼下事情越闹越大,她心里一阵冷笑。 说是来侍疾,可到底又有谁真心关心那个躺在寝殿里生死未卜的皇上呢? 今日这事虽然她存了主动闹的心,可若是敏贵妃是个好的。就不会借此机会来打压慎妃了。 再看那慎妃,也是个针锋相对的,一点事儿也不忍。 闹吧!吵吧! 闹得越大越好。 这边敏贵妃在慎妃手上吃了一瘪,没好气地让她们起来了。 瞅着钟美人,她突然缓和了语气。“也好!既然慎妃妹妹这么说,本宫就应下了。” 钟美人越发高兴,再次谢恩后,冲旁边的洛梨得意扬头。 洛梨转身,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也就在这时,太后娘娘来了。 众嫔妃见过太后之后,太后左右扫了一眼。 “还没进来,就听到这里面吵吵嚷嚷。里面躺着的可是皇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惹恼了哀家,哀家让你们通通陪葬!” 顿时,底下跪倒一片。 就是敏贵妃也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老糊涂,她有皇子傍身,再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陪葬。 姑且让她得意几天。 等皇儿回来,谁死还不一定。 一上午被她们姑侄两人轮番对付,她心里的堵着的气腾腾烧着。 太后一顿斥责,好久才让她们起身。 “这笔账哀家记下了,等皇上好了,哀家再给你们算!” 随即就让身边的小豫子宣邓院判与覃敏之及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觐见。 嫔妃们也没有避让,这也是太后故意为之。 她倒想看看这里面有几个是真心关心皇上的。 所以这一次,直接把大夫宣到了这里。 邓院判与覃大夫一齐汇报了之前的用药方案,后又商量了待会见到皇上之后的看诊方式。 太后满意地点头。 她偏头看向寝殿的进口方向,竟生出片刻忐忑。 一时祈求起老天,只愿常宁少一点刁难。 做太后做到她这个份上真是太难了。 若非皇上对她够信任,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只望这次皇上真的能醒来,也望他醒来之后能记住她这份好。 这会常宁还没出现,她扬了下手。 “去吧!就按你们的法子办!” 邓院判领着他们往那寝殿去。 太后一直看着,直到他们拐了弯。 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拐弯处就传来了喧哗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太后起身,敏贵妃与慎妃也起身,一齐朝那急步走去。 常宁带着十几名太监把一众大夫往外赶,竟直接撞到了几位娘娘身上。 “放肆!”敏贵妃喝道,“狗奴才,瞎了你们狗眼了,这是去给皇上看病的大夫,你们竟然敢拦。” 其实她只是做做样子,这么激动也只不过是激起常宁的愤怒。 果然她这话一出。 常宁就举起了一改圣旨。 “太后娘娘,敏贵妃,慎妃……常宁只是奉皇上之命而已,请不要让奴才为难!” 他往前走,所有人往后退。 “这三个月,给皇上看病的人还少吗?可又有谁治好了皇上,反而使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 皇上还未病重之时就知道会有今日,会有人故意害他性命。 故拟了这份圣旨交到奴才手中。 太后,您别让奴才为难?” 常宁的话,直接把太后的心撕裂。 是防她!防她啊! 堂堂的太后被推搡出来不止,竟让一个太监如此羞辱。 她险些站不稳脚! 好在覃大夫离她最近,扶了她一把。 且给了她一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眼神特别让人心安,似乎是让她放心。 冥冥中还在鼓舞着她。 “常宁,本宫同你拼了!”慎妃突然发作。 “你个死太监,软禁了皇上。狗奴才,手上的圣旨也是假的吧!” 她凤眸怒转,“来人!来人!给本宫把常宁拿下。有什么事冲本宫来! 今日,必须让大夫们给皇上瞧瞧! 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又气又怒,也不管这话说得有多难听。 当真冲进来一队侍卫。 常宁生气不已,可他老狐狸一样,没有显露出来。 仍以圣旨压人。 “给我拿下他!”太后指着那队侍卫,“传哀家的令,速把常宁拿下。违抗圣旨的是哀家,所有后果哀家一律承担。” 常宁挥了挥手。 立马从殿内窜出几十个大内高手。 正在这时,常宁身边跑来一个小太监。 “宫外传来信,小公子和小姐不见了!” 猛地听到这消息,常宁呆了一秒。然后后退了几步。 今日他本就要出宫的,不过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耽误了他的时间。 晚了半刻钟而已。 “什么?” “夫人带着公子和小姐到巷子口等您,却被人引到别去,然后不见了!” 常宁眼里露出慌容,愤怒的目光投向太后。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今天闹这么一场就是要把他引开。 他紧握着拳头,“给我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一切等杂家回来再说。” 虽然知道是陷阱,但他绝不可能弃儿女而不顾。 那可是他的儿子女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为了她! 若是儿女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必让整个皇室为他们殉葬。 常宁转身,太监与大内高手仍拦着。 普通的侍卫与他们一比,又怎么是对手。 可今日,太后也打算孤注一掷。 宫外,她已经让胞弟肖将军候着了。 只等她一声令下,就破宫而来。 皇上死了,同她死了,根本没有区别。 这是她最后的努力。 两方对峙,没有因为常宁的离开而消散气焰。 “拿下他们!”太后再一次说。 此时,升起一股浓雾,两方也终于动起手来。 过道里浓雾越来越多,战况也越发激烈。 没有人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当然也没有人看到混在中间的李杳,以及给她打掩护,时不时刺上一剑的小九。 两人摸了进去。 寝门口还有几个太监守着,看那样子也全是练家子。 小九持剑直接与他们对打起来。 李杳趁机溜了进去。 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恶臭,虽然用熏香掩盖,但仍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李杳几步跑上前,扫了一眼龙床上的“干尸”。 对,用干尸确实夸张了,但用“风干的腊肉”来形容就十分贴切了。 龙床上的皇上,尤如六月天里风着的腊肉,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第654章 要那常宁五马分尸! 耳边传来小九与那几个伪太监的打斗声,明显落着下风。 李杳心一横,直接把“干尸”收进了空间里。 原本她以为还有机会给皇上慢慢看的,显然是她想多了。 收走了皇上,李杳直奔出来。 小九已经身中数刀,看上去也不太好。 只是一个伯父而已,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李杳从兜里抓出一个立爆炸弹。 风一样的冲进打斗圈里,抓住小九的手,把炸弹一扔,就躲进了空间。 约摸半分钟,又抓着小九出了空间。 因为速度快,快得像眨个眼的工夫,更像腾云驾雾。 李杳抓着小九冲到了外面,进入了浓雾之中。 趁乱又跑到了偏殿。 那里乱作一团。 渐渐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浓雾也渐渐散去。 太后这边的侍卫败了! 一众大夫也被抓了起来。 若非太后与娘娘们还有头衔,恐怕也被捆了起来。 “太后,各位娘娘,多有得罪!” 一名大内侍卫抱拳说道,“尔等听命行事,劝各位不要做违背圣旨的事情!” 太后指着他,“好!好一个忠心耿耿!可你是忠皇上的心,还是忠那常宁的心!” 大内侍卫面容坚定,“尔等只听圣旨办事!太后娘娘请回吧!不要让属下为难!” “哀家,哀家就在偏殿等着!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皇上。 好!好! 就等那常宁回来!” 太后自知再打也没有胜算,甩袖转身。 边走边说,“把所有大夫放了,随哀家在偏殿等着!” 那大内侍卫倒也没有为难。 把大夫们赶了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不见了!”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话,总之,上阳宫乱了。 不止是偏殿。 整个上阳宫,里里外外被包围了。 除了那天晚上红脸遇到的五百骑射手站在墙头冒出了脑袋。 还有两百个大内高手,突然出现在殿外。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更多的是人心惶惶。 李杳与小九站在洛梨身后。 小九受了伤,进入空间那短短几十秒让他好了不少,至少没流血了。 但他的衣裳破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没人会注意他们。因为更大的事情正发生着。 “皇上不见了!” 太后两眼一黑,径直往后倒。 好在大夫们就在身边,覃大夫立马上前,顾不得礼数,只垫了一块丝巾就给太后诊治。 邓院判与刚刚参与惊魂一幕的五名大夫一齐摇头。 覃大夫瞧他们站得远,突然胸口生出了一口气。 见邓院判这个缩头乌鬼脸上好歹有一丝焦虑,便喊了他。 “打碗温水来!” 语气并不善。 有嬷嬷上前帮忙,覃大夫只是摇头,硬要邓院判亲自打水来。 邓院判在敏贵妃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端来了一碗水。 覃大夫往里面扔进一颗药丸,“搅一搅!” 邓院判颤抖着手,用银棍搅着。 臭小子是想拉他下水吧! 眼下他已经得罪了敏贵妃,他还怎么活? 天啦! 这小克星是故意使唤他逼他站队,逼他站到太后这一边。 只能祈求太后娘娘好起来! 所以搅拌的动作也稳了不少。 两人给太后灌下药,很快太后就睁开了眼。 邓院判心里一喜。 没想到这小克星的医术这么好了,说实话,他都没有办法让太后立马醒来。 刚刚那药丸真是奇效。 这臭小子离开京城的十几年,更加精湛了。 “邓院判!” “啊?太后娘娘!” “邓院判,哀家刚刚怎么呢?” 邓院判回过神,“太后娘娘急火攻心,好在吃过了药,已无碍。” “吃药了?” “是!是覃大夫的药。” 邓院判轻声道。 “好,好。”太后扬了扬手,“扶哀家坐好!” 小豫子眼泪汪汪的急忙上前,扶着太后坐好。 “太后,随奴才回宫去吧!” 太后摇了摇头,固执的端庄着坐姿。 “哀家今日倒要看看那常宁有多大本事!” 一开口,气场全开。 李杳垂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传哀家旨意,即刻出宫捉拿常宁!” 她目光射向刚刚挡她路的大内侍卫总管。 “皇上不见了,你责无旁贷!眼下宫中不见皇上踪影,定是那常宁把皇上藏匿起来。 你忠心皇上,这点应该分得清楚吧!” 侍卫总管脸色如死灰。 太后一掌拍在椅子上,顿时殿内只听得到心跳声。 只见那侍卫总管跪下,“属下听令!” “马上去,带常宁来见本宫!” 本宫! 李杳藏下目光,太后果然是太后,真要用起手段来,满屋的莺莺燕燕又岂是她的对手。 “再传哀家令,京兆尹,侍卫禁军,九城兵马司,肖家军,给本宫把城门关起来,不许放出去一只蚊子! 哀家要见到皇儿安然无恙的回来! 也要那常宁五马分尸!” “是!” 小豫子与侍卫总管飞快地跑了出去。 太后目光如针,扫了一圈正抽抽嗒嗒方寸大乱的妃嫔们。 “你们且散去,等待皇上归来!” “太后,”慎妃占着与太后的姑侄关系,崩溃大哭。 “闭上你的嘴!”太后忍着剧痛的头颅,恼怒道,“枉你高居妃位,竟这么承不住气。” “都给我散去,待在宫内等消息!” 这下,那些不愿走的,胆小的,皆数退场。 李杳与小九随着梨嫔出了上阳宫,飞快地往梨园宫去。 一到梨园宫,李杳与小九就进了内室。 就是洛梨也被拦在了外面。 洛梨浑不在乎,带着彩荷亲自去了西殿,指使着宫女们把钟美人的东西收拾打包,直接扔了出去。 然后关紧了宫门。 此刻,李杳已经把皇上从空间移了出来,正躺在洛梨的床上。 从皇上到空间再出来,这中间过去了一个时辰。 往常空间的治愈力非常强大,一些刀伤剑伤,只需几十秒,最多几分钟就能痊愈。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皇上,骨瘦如柴,皮肤干巴,脸颊内陷,除了浅薄的脉搏,微乎其微的呼吸,整个人同那干尸没什么两样。 小九半跪在床边,眼眶通红。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把他弄出来的,但杳儿,我谢谢你! 是你救了他!” 李杳挑眉,“说谢言之过早,而且这声谢似乎也轮不到你说。” 小九低声道,“总之谢谢你!” 李杳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放到了皇上身上,“真要谢,等我救回了他再谢!” “我去叫洛梨找我师父来,你若有事就去忙。不必守着!” 她得问问师父,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皇上为何不醒来? 第655章 如果我做了皇上,我娘她会自由吗? 出了宫的常宁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出去,竟再也没有回宫的可能了。 京城城门紧闭,肖将军也带着他的手下四处找寻。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圣上失踪一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总之这会人人自危。 小门小户,临街商铺,皆关上了大门。 街道上时不时有士兵、侍卫、捕快走过。 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让一些落单的路人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回到家。 一间破庙里。 常宁一巴掌拍在一个妇人脸上。 “让你带两个人都带不好,若不是你,本主上怎么会掉入那老婆子的圈套!” 妇人被打在地上,嘴角冒着血。 等血止住之后,她哭哭啼啼,“主上,公子和小姐要去巷口等您,妾怎么拦得住呀!” 说着,她目光乞求地看着坐在菩萨脚上的公子和小姐。 只盼他们帮忙说两句话。 好歹亲手把他们带大,何况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娘。 果然,小姐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 然后大颗地掉着眼泪,“爹,不要打娘,是女儿贪玩,这才跟着那卖糖葫芦的人跑,哥哥是为了追我,这才让坏人绑了我们。 爹,我们已经没事了! 我们回去吧!” 常宁阴狠的眼神变得柔和,伸手把女儿拉了过来。 “我们回不去了!” “啊!爹,为什么呀?” 常宁又向儿子招了招手,“常康,常珞,爹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破庙屋顶很多洞,许多阳光从洞中射进来。 射到常宁一家身上。 “爹,你说她不是我们的娘?” 常康已经十二岁了,很多事情他其实已经发觉了。 口中这话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他印证以往的想法。 这么多年他们口中的娘一点也不像他们的娘,更像一个奴婢,一个奶妈。 妹妹年岁小,可能不知道,可他早就在父亲的态度上发现了问题。 上一回,吏部侍郎妾事搞出来的那回事,他就听见了父亲对娘的责罚。 那不是一个夫君对夫人的态度。 “晚娘,这么多年你照顾公子小姐有功,这回的事情虽是你忽视所致,但本主上不愿要你性命。” 他扔下一个银袋子。 “拿着这些银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不要爹!” “娘亲!” 常珞哭道,“不要赶娘走!” 常宁拉住她,抱进怀里,“她不是你的娘,你们的娘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她只是你们亲娘身边的一个宫女。” 常珞忘记了哭。 常康呼吸紧促。 他们的娘是皇后,是明渊的皇后,那为何他们不与皇后待在一起。 常康神色复杂,看着一向敬重的爹,“那您是我们的爹吗?” 常宁脸色沉了下来。 很久他才摇了摇头,眼眶布满血丝。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血。 可他早就是个太监了。 杜晚娘把常珞搂进怀里,“我的小公主,奴婢真的舍不得你。” 常珞红着眼,抽泣着。 “我也希望我真是你们的爹,可偏偏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太监,一个爱慕你们母后的太监!” 他颓废地坐在草堆上,满脸伤痛。 “你是我的爹,我不要别人做我爹!” 常珞扑到他身上,“爹,你说的全是假话对不对。 我的爹,我的娘,就是你们!” “爹,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们的爹!” 常康也表了态。 他读了书,他了解明渊的国情。 他也有几个相熟的玩伴,他们都是京城官员的子侄。 以前他不明白,爹为什么不在家里请老师,而是把他送到国子监读书。 甚至让他隐瞒身份。 现在他明白了。 “常康,常珞。” 常宁重重地吐了口气,刚刚那颓废之气一消而散。 阴沉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斗志。 说起了往事。 “你们娘,我是说她。”他指着杜晚娘,“她原来是皇后的陪嫁宫女。” 他又看向常康,“十二年前你出生的那晚,是我让她假死带你出宫的。”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杜晚娘,“正因为如此,本主上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赶紧滚!” 杜晚娘跪在地上拜了拜,拿着银子跑出了破庙。 常宁继续说,任常珞哭。 “十五年前,皇后的三皇子掉在御花园里的池塘中淹死,这是不是偶然,是太后干的。 当时皇后年轻,还真以为是意外。 有一回她听到皇上与太后的对话,才知道皇上也是知情的。 可惜她痴心一片,竟被枕边人骗了。 她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皇上连她死也不许。 甚至用太傅一家威胁她。 她没有办法,苟活在世。甚至打算常伴青灯。” 常宁撑着头,阴影遮住了双眼,他没有眨眼。 只是那沉重地呼吸让他有片刻开不了口。 “咳! 尤是这样,皇上还不打算放过她。 两年后的一天,皇上纵酒,闯进了凤栖宫。 不顾皇后的死活,甚至不顾那仁慈的佛…… 后来有了你常康!” 常络是一直掉眼泪的,她同皇后很像,温柔善良。 可是常康似乎像皇上更多一点。可再铁石心肠,常康这会满眼也噙满了泪。 “同样的事情,他又做了一次。就有了常珞你。 七年前,皇后生辰那日,他又去了凤栖宫。 他比那畜生还不如,毁掉了她每一次的开心!” 常珞窝进常宁怀里,“爹,我们带娘走!” 常宁摇头,“乖女儿,你娘若愿意,早就走了! 原先她想护着太傅一家。 后来有了你们,她就更不愿走了!” “为何?”常康问。 常宁笑了起来,“为了拿到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他摸了摸常络的头发,“如果络儿想做女皇,那天下就络儿的。 如果康儿你想做皇上,那天下也只能是你的。” “我不要做女皇,我只想做爹的女儿!” 常珞软软地说。 常康认真道,“如果我做了皇上,我娘她会自由吗?” “你做了皇上,这天下苍生都属于你。你要谁自由,谁就能自由!” “爹,那我要做!”常康坚立地说。 常宁拍了拍常珞,遂起身。 “眼下虽然落到这个地步,但爹并不是没有退路! 爹先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等事成就来接你们。” 第656章 钟美人把梨嫔打伤了,头都破了个洞 常宁牵着常珞,带着常康走出破庙。 很快就有一队黑衣人从四处闪现。 “主上!” 他们一齐跪在地上,听候吩咐。 “把公子和小姐,带去苍厥派主舵!” 常宁把常珞递到一个黑衣人手中。 再偏过头对常康说,“以后苍厥派就是你的靠山。他们都会听你令办事!” 常康眼睛泛红,“爹!”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切勿心生怜悯。常康,带着妹妹在苍厥派等爹回来! 爹会替你砍平这路上的荆棘!” “带他们走!” 他狠心地转过身。 身后传来常珞的哭声,他没有回头。 直到四周只剩下风声,他才抬起手揉了揉双眼。 “主上!求您留下我。” 一直躲在破庙后的杜晚娘跑了出来跪在地上。 “奴婢自知犯了死罪,求主上饶恕。就让奴婢留下来赎罪!” 常宁这会已恢复往日的狼戾,睨目,“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奴婢死而无憾!” “那好,你想办法混入宫中,回皇后身边。” 杜晚娘狠狠磕下三个头。 “奴婢绝不负所托!” * 一直到夜里,仍没有皇上的消息。 皇宫内,各宫主子也都坐不住。纷纷聚到了太后宫中。 就是敏贵妃也来了! 真是阴差阳错,万万没想到皇上会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人。 她一时没了主意,到底是常宁绑上了皇上,还是太后在做戏。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昨晚她才收到皇儿的来信,七日后就抵达京城。 原本皇上只要再活七日,她的皇儿就能登上那个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她突然不积极给皇上治疗了的原因。 可现在皇上不见了。 她觉得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难道是皇上与太后演戏,故意误导大家,就是要试谁有叛逆之心。 又或者是皇上委托常宁办的,目的是抓住太后的把柄? 反正都有可能。 可眼下她没有任何头绪,只得到太后宫中打探一二,看能发现什么。 可她压根不知道,二皇子的眼睛瞎了。 因为二皇子把这事瞒得死死的,还在做着痴心妄想的梦。 慎妃又在哭。 其他几个妃子也抽泣着。 敏贵妃烦透了。 可不是在自己宫中,她也不敢训斥。 只得把目光停在太后身上。 太后全然没有精气神,但也苦苦撑着。 “哭也没用,不如想想看,白日皇上失踪那会发生了什么?” 太后虚弱地说,总算让大家停止了哭泣。 “可皇上到底是今日不见的,还是很久就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 那个常宁,已经几日都没让我们见皇上了。 他百般阻拦,谁知道他是不是早把皇上掳出宫了。” 慎妃虽没脑子,但这个想法却是大家心中所想。 有几个妃子十分赞同她这话。 太后摇了摇头,“大内侍卫总管一直保护着皇上。 不可能让皇上被常宁偷出宫。 虽然他们一直不让我们见皇上,也是被那常宁用圣旨压着。 以为是皇上的意思。” 敏贵妃看着太后,她这么说很有道理。又见她真的一副焦心的样子。 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难道太后真不知情? “敏贵妃,你有什么想法?” 太后提高了音量。 失神了的敏贵妃浑身颤抖了一下。 “臣妾毫无头绪,也想不明白,常宁是怎么把皇上绑走的。” 这话倒是实话。 “今日咱们闯皇上寝宫时,突然起了一阵浓烟,那会视野模糊。 侍卫们又都打了起来……” 太后点了点头,“或许就是这个时候,常宁把皇上绑走了。 一定是这样的!” 慎妃哭道,“那常宁到底哪个神经不对。他绑皇上做什么? 这么多年,他伺候在皇上身边。 皇上信任他比信任我们还多。 妾身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眸光闪烁。 难道跟她有关? 她扬了下手,“哀家知道你们担心。这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等外头有了消息,哀家让人给你们传话!” 慎妃不明白,还想说。 被身边的嬷嬷拉了下衣角。 太后赶人,众嫔妃给得都退下。 “梨嫔没有来?” 一出太后宫殿,敏贵妃便对身后的嫔妃说。 “贵妃娘娘,你不知道吗?” 一个平日与慎妃走得近的美人说道,“钟美人把梨嫔打伤了,头都破了个洞。听说邓院判去了,都没弄好,又叫了那个覃大夫过去。才让梨嫔醒过来!” “哼,敏贵妃贵人事忙,哪会管这种小事。白日梨嫔身边的大宫女去了凤霞宫求见,却是连贵妃娘娘的面都没见着。 本宫啊,实在不想有人枉死,这才做了这个主。” 慎妃冷嘲热讽,“不知道那会敏贵妃在忙什么?连人家的性命都不顾。” 敏贵妃哪里听不出她们的一唱一和,“本宫做什么无需向你解释。” 她也不能解释,因为那会是靖王来了。 “哼,敏贵妃,你位分高,你牛!” 慎妃甩了甩袖子大步往前走,边走还边嘟啷。 “不把嫔妾们的命当命,等皇上回来了,看我不告诉他!” 众嫔妃见状,纷纷告退。 她们内心很焦躁了,实在不愿再掺和敏贵妃与慎妃之间的斗争。 敏贵妃一回宫,西殿那边就传来搬东西的声音。 她顿时火冒三丈。 带着井嬷嬷与几个宫女走了过去。 钟美人刚刚指使宫女移好床,正让她们摆弄着桌椅屏风。 见到敏贵妃来了。 吓得一个激灵,顿时跪在地上参拜。 “你今日打伤了那梨嫔?” 敏贵妃没有直接找麻烦,而是被伺候坐下才问话。 她可不想传出她是不愿钟美人住进来的闲话。 钟美人立刻喊冤,“贵妃娘娘,那梨嫔疯了!她把我的东西扔出梨园宫,臣妾气不过才敲门与她理论的。” “不是说她伤势很重,差点救不过来?” 钟美人抖动着身子,“臣妾不想的! 是梨嫔说得太难听! 说臣妾想赖着不走,臣妾才忍不住拿了块砖头砸过去的。 臣妾没想打死她,只是想吓吓她!” 敏贵妃冷哼一声。 “那确实是你动了手!” “梨嫔是故意的,臣妾同她住了两年一直相安无事。 这些天好像故意赶我走。 不过是借个由头而已。” 钟美人小声抱怨。 第657章 凤凰的血 敏贵妃蹙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改变的态度,和颜悦色道,“你先起来!” 钟美人站了起来,局促不安。 “你刚搬来,本宫是来看看你还缺什么。” 钟美人狠狠摇头。 “嗐,缺什么直接告诉井嬷嬷,本宫让内务院给你添。” “贵妃娘娘,您真是好人!”钟美人眼里泛起了泪。 “不像那个梨嫔,天天欺负我。她们都说贵妃娘娘不好相处,妾身看她们都是放屁!” 敏贵妃冲她一笑,“那个梨嫔确实跋扈了一些。 今天早上本宫就发现了。 你也不用生气,反正你也已经不是她宫中之人了。 以就在凤霞宫安心住着。” 钟美人又是一顿感动,“多谢娘娘!”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本宫也回了!” 走出西殿,敏贵妃加快了脚步。 一进房间,就让除井嬷嬷以外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派人去查查梨园宫,看看那梨嫔搞什么鬼?” 井嬷嬷点点头。 “等等!” 敏贵妃又叫住她,“给靖王去个信,也告诉他一声。 本宫总觉得今日靖王过来,有事瞒着本宫。” 井嬷嬷低眉顺眼,“奴婢也觉得。奴婢觉得靖王似乎很高兴。不止因为皇上失踪这一事。” 敏贵妃摸了摸狂跳的右眼皮。 “今日本宫说起皇儿的时候,靖王他好像笑了一下。 虽然他极力隐藏,但本宫太了解他了。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井嬷嬷摇头,“娘娘你多虑了!二公子是皇上的骨血,一开始就是,从来都是!” 敏贵妃突然紧张起来。 “让他知道了,是不是是件好事?那他是不是就不会与皇儿争了?” “娘娘,万万不能这么想。这事不能让靖王知道。 即便他知道了,奴婢觉得他只会趁这事要挟您!” 敏贵妃捶了下头,“对,不能让他知道。他的良心是黑的,什么感情都不会顾。不能让他知道!” “娘娘,您早点休息。老奴出去办事去了!” 开嬷嬷搀着敏贵妃到床边。 “嬷嬷,本宫不敢想象,没有您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切勿想太多,您还有公子,待公子坐上那个位置。就没人敢对您不敬了!” 梨园宫里,梨嫔住到了西殿。 她确实受伤了,但没有外面传得的那么夸张。 哪里是破了个洞? 不过是个妆照而已。 这会她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李杳在给她重新上妆,让看上去不那么惨。 而梨园宫的正殿里。 覃大夫正瞅着床上的活死人。 徒儿问他什么原因,他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皇上到底怎么了,连神仙也救不醒? 但要保持皇上现在的状态,他还是有办法的。 李杳给洛梨处理好,便回来了。 放下东西,走到床边。 瞅着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师父,叹了口气。 “要不我再放我神仙师父那看看?” 覃大夫马上点头,“再试试也好!若是你那神仙师父都没有办法,那为师也只能放弃了。” “那好!” 李杳小手一挥,皇上就进入了空间。 “师父,这会你也赶紧回太医院,省得被人发觉。 这边暂时交给我。 你明早再过来,我们再商议。” 覃大夫背起药箱,“也好!回去我再翻些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李杳挥了挥手。 “那您小心点!” 等师父出去,李杳关紧了房间。 小九与红脸出去办事,现在只剩她了,进空间应该没有问题。 她放下帘帐,便进了空间。 此刻空间别墅一楼的沙发上。皇上直直地躺着。 李杳观察了一会,见皇上没有醒的迹象。 身体上有了一些变化,不过是那干巴的皮肤没那么皱了。 其他仍同原先一样。 李杳叹了口气,老对着一个活死人她有些反胃,于是走出房子。 黑鸟与几个大崽子飞扑了过来。 一看就是来讨东西吃的。 她也不小气,拿了一堆糖果,还有几大包爆米花扔给了它们。 “咻咻咻……” 几只鸟叫得欢极了! 见它们开心,李杳心情也愉悦了,让绿尾巴带着她飞了一圈。 山上的果子,田里的稻谷。 药田,黑土地,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下十分满意,她知道做这些的都是凤凰。 空间多亏了它的照看。 让她这个大忙人,省了许多的事。 这么想着,才发现今日凤凰没有现身。 平日只要她一进空间,凤凰是第一个来迎接她的。 她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凤凰。 奇怪! “去找凤凰!”李杳拍了拍绿尾巴的背。 绿尾巴掉转头展翅高飞。 可是找了一圈,压根不见凤凰的影子。 李杳细想了一下最近自己做的事,好像没哪里得罪凤凰呀! 没找到,绿尾巴把李杳带回了原处。 李杳滑下它的背,靠到别墅的墙壁上。 又撒了几包爆米花。 竟还是没有把凤凰引出来。 “你们娘几个,趁我不在欺负凤凰了?” 黑鸟带头大叫。 几个大崽子也不示弱的大声叫。 李杳捂住耳朵。 “不是你们,不是我,那它跑哪去了?谁得罪它了!” 黑鸟拍了下翅膀,对着别墅门连叫几声。 “他?” 黑鸟又叫。 “真是他?”李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一个死人一样,不能动不能弹,能得罪凤凰?” 李杳觉得匪夷所思。 黑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拍着翅膀飞走了。 几个大崽子把爆米花吃得干干净净后也飞走了。 李杳无语极了。 什么都让她猜,她哪猜得准啊! 所以干脆直接把凤凰招来,看它怎么说? 不,看它什么表情? “凤凰,过来!” 她唤了一声。 就见凤凰从天上垂直落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你看你,干嘛受这个苦,非得逼我下命令。” 凤凰幽怨地看了一眼李杳。 扑动着翅膀。 李杳发现它似乎因为落得太快,翅膀受了伤。 一时心急,扑了过去查看。 果然它翅膀受了一些伤,掉了一根羽毛。 那羽毛处有一滴血,正隐隐冒出来。 李杳伸手摸了一下,抚过那滴血。 “我再过来慢点,你伤口就愈合了!”她打趣道。 过了几秒,凤凰的伤口就恢复了。 李杳没有厚此薄彼,给它喂了几口糖,爆米花也管够。 既然凤凰没事了,李杳就走进了别墅。 重新回到沙发旁,看着沙发上的皇上。 再把一次脉。 李杳按下手指,才想起刚刚碰了凤凰的血还没洗手。 第658章 血缘之血 眼神从皇上手腕处瞟过。 再瞟,再一定睛。 她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刚刚按到的位置,出现一个光点,正慢慢吸收着沾在皮肤上的血迹。 李杳的心怦怦直跳。 难道皇上这病也需要血来作引? 当然她不会傻到认为普通的人血能让皇上恢复。 不过现在有了头绪,她便准备试一试,反正她养的血鸡多得很。 她再次看了一眼皇上的手腕处,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于是乎,她飞快地走到外面,唤来黑鸟给她捉了两只血鸡来。 跑到厨房放了血,端着大碗就走到皇上身边。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有效? 所以她有点忐忑,甚至小心翼翼。 给皇上把了脉之后,才开始往他身上涂鸡血。 全身涂了个遍。 然后守在一旁静静观看。 可到底让她失望了,皇上没有一点变化,没有醒的迹象,外表还是那个死样子。 也许是方法不对? 李杳没有气馁,又端来另一碗,打算给皇上喂上一些。 好不容易喂了大半碗,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杳气死了! 带着人出了空间。 她一点也不想给皇上收拾,尤其是出了空间,这麻烦的皇上,还把刚刚喝进去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流得满床都是。 李杳关上门。 跑到西殿把洛梨叫了出来。 洛梨看着她双手是血,吓了一跳。 李杳没精神同她解释,带着她回了正殿的寝房。 然后帐帘一扯。 洛梨瞪大了眼睛。 “皇,皇上!你,你,你把他杀了?” 李杳看着床上的人,满身是血,满脸满嘴满床都是血,确实像是死了。 她笑了笑。 十分满意洛梨的反应,至少没有吓晕,也没转身就跑。 更没问皇上为何会在这? 这可是皇上啊,伤他一根手指都是要灭九族的。 “他没死!这血也不是他的。 你看他那个干巴巴的样子,全身抽干了也没这么多血。 我是在想办法救他!” 洛梨点头,略带嫌弃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杳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办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其实她已经知道救皇上的办法了。 只是她不愿意用凤凰的血去救他。 因为在她心目中,皇上可没她的凤凰亲。 一开始凤凰的血沾到皇上皮肤的反应后,她就知道凤凰血能救皇上了。 可一想到凤凰的抗拒,她才会想着用血鸡代替。 总之,皇上这病,她还得考虑考虑。 “你把他身上洗洗,再把床单换了!” 李杳想着找洛梨来的目的。 洛梨指着自己,并不是很愿意。 李杳拍了拍她,“没有办法,眼下只有你能来。毕竟你是他的妃子,是他的女人。 委屈你了!” 委屈是委屈,但主人吩咐,洛梨还是听命的办了。 确实不能让主人一个小姑娘来干这活。 所以后来洛梨飞快地给皇上擦洗干净身体,换了衣,换了床单。 干完这些,天也快亮了。 洛梨叫彩荷把床单拿下去的时候,吓得彩荷连连尖叫。 “娘娘,你的头又出这么多血啊?” 洛梨虚弱地点头。 “你去传覃大夫过来,让他快点来给本宫诊治。” 彩荷红着眼,抱着床单出去。 一到外面便把床单扔给了下面的小宫女。 自己快步跑去了太医院。 覃大夫看了一宿的书,终于让他翻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这会他在房间来回踱步。 只想马上去梨园宫找杳儿商议。 “您要急,我可以把你带进去。” 黄脸睁眼盯着他看了一晚上,现在又被他来回踱步闹得心烦。 “不,不能!眼下宫中到处是眼线,不能让人发觉了。我再忍忍!” 忍到天亮就可以名正言顺去梨园宫了。 “覃大夫,梨园宫梨嫔又出事了!” 邓院判一把推开门,“我就说她没得治了,这会她身边的大宫女又找来了!你快去瞧瞧!” 覃大夫内心狂喜,看了一眼黄脸。 黄脸立马扛起他的药箱,两人忙往梨园宫去。 邓院判松了口气,两眼底下的乌青也散了一些。 一到梨园宫,覃大夫与黄脸直接进了寝殿,彩荷则留在了外面。 “师父!你们来了!” 李杳忙把他们带到里面。 “杳儿,”覃大夫也有些激动。 “我好像找到救皇上的办法了!” 师徒俩异口同声,也同时震惊。 洛梨觉得局促,只得倒上几杯水,缓解听着惊天秘密的尴尬。 “喝茶!” 几人坐到桌边。 覃大夫端起茶喝了一口,“杳儿,你想什么办法了?” 李杳便把这一夜的发现说给了他听,说得隐晦,但覃大夫能听懂。 黄脸一知半解。 洛梨完全不懂在说什么。 覃大夫微微笑,“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确实如你所说,用凤凰血就能救皇上。” 李杳耷下了脸,覃大夫便知道了她的态度,准备说他找到的第二种方法。 “凤凰血就能救皇上?”黄脸却突然开口。 他把目光移到李杳身上。 如果没记错,她就有只凤凰宠物,当日在山中,那凤凰还带过他一程。 就是救,救,她的那一次。 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女孩的样子。 “别看我!” 李杳满脸写满了不同意,“再想其他办法。不准打我凤凰的主意。” 黄脸收回目光。 时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人似乎并没有把公子放在第一位。 若是全心全意为了公子,一些凤凰血又算得了什么? 李杳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绝对要给他两逼兜。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覃大夫见气氛有些凝固,杳儿也不愿意。 便接着说第二个方案。 “是什么?” 黄脸急促地问了一句。 “血缘之血!”覃大夫说。 这话一出,内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小九走了进来,黑脸随后进来,把门紧紧关上。 “那我可以,用我的血来救。” 李杳看向他,心里产生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覃大夫继续说。 “所谓血缘之血,就是皇上的亲骨血,或者皇上的生母,先皇,同胞兄弟等。 而这些人之中,并不是每个人的血都可以,还要与皇上的血能相融。 至于小九你,与皇上相隔太远。 这血怕是更加不相融。” 第659章 而看皇上,那可是心心念念。 李杳又看了看小九的神色。 见他垂下头,嘴唇发白,紧凛眉毛,便是双手也微微蜷曲。 “你受伤了?” 她急步走过去,扯开了他的衣袖。没再关心那血缘之血的事。 覃大夫也没再说。 “我没事!” 小九轻道,“追击那常宁时受的伤。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红脸却说,“公子受伤不轻,小姑奶奶你给看看。” 李杳也发觉了,这会已经把人压在椅子上。 动起手检查起来。 身上有几处伤口,有一两处比较深,还流着血。 “有两处要缝针,你还是去那榻上躺着。” 李杳皱着眉,把人拖到一边的美人榻上。 小九趴着,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李杳做惯了这活,处理得也快。 只是看到那背上流着的血之后,鬼使神差地拿了个小玻璃管装了一些。 她是背对着大家的,小九因为是趴着,所以没人发觉她的小动作。 “好了,你睡一觉。” 李杳着实佩服小九的忍耐力,刚刚她都没有敷麻药,他到最后都没吭一声。 “嗯,不用了,我去看看他。” 小九直接起身,走到那帐帘后,望着床上的人。 李杳撇了下嘴。 心中那股子猜测又涌了出来。 “你呢,你受伤没有?” 李杳走到红脸身边。 弄得红脸一个脸红,结结巴巴,“属,属下,没,没受伤!” “确定?” 红脸绷着脸,“有些擦伤,擦点药就好了!” 李杳扔了他一个药膏,“自己擦!” 红脸接在手中,露出一笑,跑到一边处理身上的伤口去了。 不知道小九在帐帘后做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出来。 然后对覃大夫说,“什么时候需要那些血?” 覃大夫一时没听懂,等反应过来忙说。 “越快越好!我虽有能力吊着皇上的命,但外头许多人似乎等不了。” 这话都听得明白。 皇上失踪,已经闹大了。 各处蠢蠢欲动的势力只怕已经按捺不住了。 所以不能让皇上一直这样下去,至少尽快现身,就算不能好个百分百,也得好上大半。 小九点了下头。 “先皇已逝,太后也非皇上亲生母亲。除了各宫皇子公主,便是靖王,安王。 这事交给我,两日之内我会把这些人的血收集过来。” 覃大夫点头,“那我便等上两日。” 小九冲李杳一笑,什么也没说,又带着红脸准备离开。 “等等!” 李杳叫住了他们,从药箱拿出一板玻璃管,和几十支针头。 然后拿起小九的手,用针头扎了一下,挤了几滴鲜血装进玻璃管中。 “学会了?” 她看了一眼小九与红脸。 两人点了点头。 “记住每个管子上贴上姓名,到时候好分辨!” 红脸把所有东西装进一个布包里,然后绑在胸口。 “我们走了,等我们回来!” 李杳微微弯唇,塞了颗药到他口中,“你要注意别挂了,我的大半身家可在你身上。” 一直没作声的黄脸冷哼一声,“既然舍不得身家,为什么还要让公子去冒险。你明明有办法,而且唾手可得。” 小九凛目看了过去。 “黄脸,你放肆了!” 李杳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我不同你计较是因为我不同你一样白痴。 或许在武艺上你高我一筹。 但要说到其他,你还真不如我。 就说这治病救人。 我师父为什么没有阻止你们公子去收集血液,是因为他知道,凤凰血或许可以救皇上。 但远远比不得这血缘之血。 只能说凤凰血是下策,而与皇上血液相融的血才是最佳,且无太大风险。” 覃大夫点头,“确实如此!凤凰血毕竟是兽血,皇上这个样子确实也不容冒险。” “小九,你们快去!”覃大夫打圆场。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黄脸没有逃避。 “不敢当!”李杳冷冷道。 这个死黄脸,总觉得自己占他家公子便宜。 要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真想给他两拳。 下回回去,怎么也得在梦梦姐面前说说这丫的坏话,一根筋! 再瞥到黄脸脚上的鞋子,心中又腾了口气。 鞋底还是她贡献的! 娘的,太气人了! 覃大夫扬了下手,打发走小九他们。 “杳儿,随我进去看看。” 李杳捏了一下握在手心中的玻璃管,随着师父进了那帐帘中。 “拿出来试试!”覃大夫脸上挂满笑容。 “师父,你也怀疑?”李杳露出狡黠一笑。 除了刚刚扎的那一管,又把之前从小九背上接的那一管拿了出来。 覃大夫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头。 “难道你不怀疑?” 李杳边揭开玻璃管塞递给师父,边说。 “这皇上只是小九的一个伯父而已,他却这么上心。 按理安王才是他的父亲。 可小九去皇陵一晚就跑了个来回,怕是说了话就走了。 而看皇上,那可是心心念念。 说这中间没问题才怪!” “乖杳儿,跟为师想到一块去了。咱们不愧是师徒!” 李杳俏丽一笑,“对,没错。咱们有默契。 师父,你快试试!” 覃大夫直接上手,倒了一滴放在皇上的手腕处。 两人等了一会,可那滴血浑然不动,毫无变化。 正当师徒俩以为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外面传来彩荷大声说话的声音。 “敏贵妃,我们娘娘还在看诊,覃大夫吩咐不许打扰,不然回天乏术!” “贵妃娘娘,不要啊!” “滚开!”钟美人用力拨开彩荷,“贵妃娘娘,你也敢拦。” 彩荷被推倒在地,头还撞在门上。 而敏贵妃的人已经把门推开了。 几个宫女嬷嬷也已经推开了寝殿的屏风。 “草民参见贵妃娘娘!” 覃大夫从床边起身,手上还捏着沾满血渍的白布。 床上的梨嫔毫无血色,满脸惨白,头上的洞赫然在目。 钟美人瞪着大大眼睛,闪过慌乱之色。 而敏贵妃到底见惯了风雨,淡定多了。 扫过房间一圈,缓缓开口。 “覃大夫,梨嫔怎么样呢?” 覃大夫沉着冷静,规规矩矩回禀,“回贵妃娘娘,梨嫔伤口太深,又因心中郁结,刚刚才从鬼门关闯回来。 眼下还不稳定,只是暂时保住性命!”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钟美人,似乎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此。 “禀贵妃娘娘,梨嫔这病还是不要让人打扰得好。” 第660章 不许打我姐夫的主意! 钟美人早已大气都不敢出,听到一个臭大夫意有所指的话,顿时脸上浮起一层恼怒的红晕。 敏贵妃没有作声,缓缓朝床边走去。 床幔只撩起了一半,另一半垂着,这种半遮半掩很难让人不怀疑。 “娘娘,污?之地,您不可靠近啊!” 床边还有几块沾血的白布掉落,看上去血腥不已。 覃大夫好心劝阻。 却得到敏贵妃一记狼戾的眼神。 覃大夫讪讪闭了嘴。 敏贵妃这时却快步上前,一把撩起床幔。 顿时她的手一滞。 怎么没人? 明明她收到线报,梨嫔屋里有动静。 明明线报上说,这屋里有外人出入,可为什么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贵妃娘娘,您来看臣妾?” 这时,梨嫔幽幽醒来,张了张发白的嘴。 敏贵妃这才放下手,“这屋内太闷,得通通风才好。” 梨嫔扯起一抹笑,扫了一眼床前的人,“娘娘这是来捉奸吗?可有抓到奸夫!” 这么直白的话,让跟来的几个嫔妃羞红了脸。 钟美人的脸更是五光十色。 “皇上不见了,贵妃娘娘竟然还有这心思,臣妾当真大吃一惊。 可惜臣妾这会起不来身,也无娘家做后盾,不然拼死也得去找皇上。 毕竟我们这个后妃能倚仗的只有皇上。” 梨嫔气息不平,说得也激动,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跟来的不少嫔妃连连告辞。临走还埋怨地瞥了一眼始作俑者。 敏贵妃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可也确实理亏,“你好生养着,本宫会让内务院给你送些补品来。” 边说边取下头上的一支凤钗,放在梨嫔床头。 最后长袖一甩,带着她的人走了。 钟美人紧追其后。 刚出梨园宫,她就一巴掌拍在钟美人脸上。 “你敢拿本宫当枪使!” 钟美人捂着脸,连连摇头。 “臣妾不敢!臣妾确实收到打扫婆子的话,昨晚梨园宫里确实有外人出入。” 敏贵妃睨目,“外人,那大夫和他的随从就是你口中的外人。 你看梨嫔那个样子,怎么行苟且之事。 她人都快死了! 你没看到那满地的血吗?” 井嫉嬷扶住激动的敏贵妃,“娘娘别生气,一个惹事的美人,你处罚了就是!” 敏贵妃当即就说,“传本宫的旨,把这个惹事精关进冷宫!” 说完就有几个太监上前,拉住钟美人。 “娘娘饶命啊!” 任钟美人如何哭喊敏贵妃也没收回成命。 与井嬷嬷回了宫。 “娘娘英明!”开嬷嬷沏了茶端了过来。 敏贵妃揭开轻轻拨了拨。 “继续盯着梨园宫,下回本宫要把人堵在她宫中。 好一个梨嫔,原来这么会演戏。 本宫差点被她骗了!” “娘娘放心,今日这事大家只会认为你是受那钟美人蒙骗,捉什么奸夫。 让她进冷宫,也算是她走运了。 要不,死不足惜!” 敏贵妃慢慢喝了几口茶,“本宫万万没想到,咱们失踪了的皇上竟然在梨嫔的宫里。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呢?” 井嬷嬷却不这么认为,“娘娘,也许那梨嫔并不是皇上的人。 奴婢觉得,她是那常宁的人。” 敏贵妃若有所思,突然笑了一下。 “去查!” 井嬷嬷立马走了出去,不知吩咐了谁。没过一会又回来了。 这天夜里,敏贵妃收到了资料。 她嘴角噙笑,“嬷嬷你果然猜得不错,那梨嫔真是常宁的人。 原来这洛梨是巫派的人,而巫派正是常宁秘密组建的。” “这么说,皇上还是在常宁手中?” 敏贵妃笑着点头,“那就再让他坚持几日,等皇儿一到,咱们就把那梨园宫围起来。” “娘娘英明!” 此时的梨园宫,李杳正吃着御膳房送来的各类点心。 床上的皇上似乎也好了一些,虽然没有醒,但看上去比白日好多了。 那会敏贵妃闯进来,李杳便把皇上带进空间里。 还让她发现,那滴挂在皇上手腕上的血慢慢被皮肤吸收。 于是她立马得了两个结论。 为了印证,她把采的小九的两玻璃管血,都倒在了皇上的身上。 再次见到血迹被吸收后,她终于才确定。 一是小九是皇上的儿子。 二是只有在空间,血液才能被吸收。 也就说皇上有救了。 不过皇上病得太厉害,这么几滴血根本不能让他醒来。 不过就是这几滴血,却让皇上有了显着的变化。 整个人似乎没那么重的死气了。 “主人,这会敏贵妃应该收到我之前的信息了。 她今日闯过进来,只怕已经能确认皇上在我这里了。” 李杳包了一口的点心,咽到肚子里之后才说话。 “就是要让她知道。 让他们去狗咬狗。 这段时间她肯定会让人监视这里,却不会急着动手。” “为什么?”洛梨不懂,自从她决定做一个快乐的太嫔之后,外头的消息她也打听得少了。 “因为她那个废物儿子还没回宫啊!如果我没猜错,她还不知道她的好大儿已经废了! 还在做那痴心妄想的梦!” 洛梨没有问主人为什么她知道得这么清楚。 却只看到主人从点心底下抽出一封信。 打开看了一遍,后又挂满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敏贵妃还不知道二公子瞎了。 最近与靖王密谋了几次。 只等五日后二公子到京,就准备逼宫!” 梨嫔努了努嘴,“靖王难道改变主意准备支持一个瞎子?” 李杳又喝了杯茶,“大概他们是互相利用吧! 我倒是佩服这靖王的狠心。 真的一点情面都不顾呢!” “杳儿,为师同黄脸先回太医院了。再不回去,邓院判又该急了!” 李杳摆了摆手,“师父你自个小心点!” 她连个眼神都没给黄脸,只是小声地嘱咐覃大夫。 “你也注意安全!别仗着那三脚猫的工夫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黄脸留下这话,扛着药箱跟在覃大夫身后。 “什么人啊!”李杳忍不住吐槽,“我的功夫很差吗?” 洛梨笑了笑。 “主人,这人倒是有意思。一本正经,武功高强……” “停!停!” 李杳瞟了一眼洛梨,“你别打主意,他不喜欢你这款,他喜欢娇美娘! 何况你都嫁人了! 不许打我姐夫的主意!” “哦~~”洛梨拖长音。 李杳弹了弹桌面,“你看到他那双鞋没,是我姐一针一线戳出来的。他每天都穿着。” 夜,很长。 李杳躺在美人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661章 皇上醒了 平静度过两日。 这天晚上,小九与红脸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桌上摆着二十支玻璃管,装满了十六支,有四支空的。 李杳摆弄了一下,取了七个皇子,八位公主,外加安王的血。 除去不在京城的二皇子,去世的大皇子,三皇子,和靖王的血,基本上都取回来了。 安平长公主因相隔太远,也只能作罢。 看红脸与小九的模样,这中间的艰难不难猜测。 “待会我和师父就给皇上治疗,你们守在外面。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小九颔首。 示意红脸黄脸去到外间。 “咳,我的你来取。”他伸出手,摆在桌上。 李杳与师父相视一眼,匆匆别过,也没拒绝。 拿起针管,“虽然之前已经扎过你几点血,但为了皇上,还是得多备一些。” 小九轻垂下眼眸,“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他的儿子。” 李杳手顿住,听他继续说。 “我母亲并不是安王妃,而是安王妃的妹妹。 当年母亲同安王妃参加宫宴,宴会结束后,母亲便同安王妃回了安王府。 可没想到皇上竟跟着到了安王府。 他风度翩翩,柔情蜜意,我母亲便同他在一起了。 后来,有了我。” “哦,那你母亲为什么不进宫?皇上要纳个妃子应该不难吧!” 小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母亲,可是她说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上做不到,她又怎会进宫?” 李杳皱了下眉,“你母亲之前不知道他是皇上吗?” 小九脸色惨白,像是一剑击中内心。 “她是知道的。所以后来她郁郁寡欢,最后投河而死,大约是知道永远她想要的一双人,绝无可能吧!” 李杳扎下针管,抽出10血液。 “你脸色不好,但抽这点没问题。” 把桌上的玻璃血管与刚刚抽的小九的血一起收空布袋子里,李杳给小九拿了一些吃食。 “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一觉。” 小九扯起嘴角,“多谢!” 他慢慢吃着,李杳便静静看着。 关于小九母亲与皇上的爱恨情仇,她不打算细问。 像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她对小九母亲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后世穿越女常说的话,倒是留了个心眼。 “吃完了就去睡会。” 小九擦了下嘴和手,“我就在外间,有什么需要叫我。” 待他出去,覃大夫才从床边走过来。 “当年京城双姝,姐姐端庄温婉,才情横溢。 妹妹古灵精怪,活泼开朗。任谁也想不到最后会郁郁而终。” “师父,没想到你对这些也这么感兴趣?” 覃大夫坦言,“可惜罢了!” “别可惜了,我要进去了。”李杳拍了拍布包,“待会成了,你就马上唤小九到床边,让那皇上第一眼看到他,给他上分。” 覃大夫伸手敲了下李杳的头,“就你古灵精怪,这样子倒同小九的娘亲像得很。” 李杳吐了下舌头,“我的宝全押在小九身上了。” “行吧!为师在这准备后续药方及草药。” 李杳当即走到床边,“这血也许不够,那些个皇子公主的我先试,万一有能用的,以后就不用逮着小九一个人抽了。” 覃大夫点头。 李杳便带着皇上进了空间。 先试那十六管血,最后试出四皇子五皇子,十皇子,三公主,六公主,七公主的血液相融。 安王的也可以。 把这几人的血先用完,李杳最后才用小九的血。 考虑到皮肤吸收得慢,她直接改用输液的形式输进了皇上的身体里。 不出所料,果然奏效。 半个时辰后,皇上全身腾起了一股淡淡的雾气。 又过了一会,李杳闻到了臭气。 然后又发现皇上身上的毛孔里排出一些黑色的粘液一样的东西。 幸好她戴了口罩,勉强过滤了一些气味。 她能肯定的是皇上身上的毒应该排出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那雾气消散。 皇上整个人被黑粘液包裹。 正当李杳准备发动空间自动功能给他清洗的时候,她发现皇上的眼皮跳了跳。 手指也动了! 只怕再待一分钟,就会醒来。 于是她立马把人带出了空间。 覃大夫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到,瞟到突然出现的杳儿,与床上的人。 顾不得臭,掀开帐帘,唤小九进来了。 小九跑到床边,覃大夫看着床上的皇上说,“毒应该排出来了,皇上快醒来了。” 李杳早已退到桌子边。 取掉口罩换了几口气。 “杳儿,唤水来。” 覃大夫喊道。 而此时跪立在床边的小九紧紧握着皇上的手。 一点也不嫌弃臭,也不嫌恶心。 “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中的毒有多深,你差点活不过来了!” “是,是吗?” 一道冷沉沙哑的声音传出。 小九看着那紧闭的眼睛,和只有微微张了下的嘴。 “父皇!” “榑儿,朕知道是你!” 小九哽咽道,“是我!”余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你终于醒了!” 覃大夫还需后续治疗,于是说,“草民先给你清理干净身上。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外间彩荷唤人送来几大桶热水,说是要给梨嫔娘娘换洗。 底下的人没有怀疑,水抬来之后,就都出去了。 “敏之,你也来了!” 皇上仍没睁开眼。 “咳,皇上好记性,还记得草民的声音。” 浴桶里,小九亲自给皇上擦洗。 换了三次水,才把皇上洗干净。 还用了李杳贡献的洗发水沐浴露,才把那股子异味彻底去除。 洛梨把床单又换了一套,喷了花露,整个寝殿香喷喷的。 这会皇上半躺在床上,睁了睁眼睛。 试了好几次。 李杳把油灯熄了灭了一些,他总算睁开了。 “榑儿!” 声音沙哑,眼神却准确捕捉到了晏榑的整张脸,“你都长这么大了!” “父皇,这两年你受苦了。” 小九不再哽咽,眼底盛满泪花。 “都是朕造的孽,朕早该有此报应。榑儿,父皇对不起你娘,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小九别过脸,轻耸着肩头,极力忍耐着想哭的冲动。 恨与怨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该不该计较。 “咳,这才刚醒,不宜说太多话。” 李杳适时说道,“师父,该给皇上把脉了!” “是你救了朕!” 皇上的目光投来。 第662章 父皇问你求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你! 目光如鹰,带着攻击性,探究味道甚浓。 李杳任他打量,同样抬眼对视了回去。 皇上不愧是皇上,这么厉害,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害怕。 李杳戏谑一笑,盈盈道,“皇上英明。正是草民与师父合力救活了您。” 虽说皇上的目光不善,但李杳能理解。 毕竟一个被病痛折磨了几年的雄鹰,这会苏醒,是该警惕。 “你是敏之的徒弟?” 李杳不卑不亢,“正是!” 然后开始邀功。 “皇上这回九死一生,草民与师父,不远千里,吃不饱穿不暖,日夜兼程,才赶到京城。 为了给您治疗,还要躲避暗杀,想方设法进宫。 不然您已经,啧啧,死了!” 她没有移开目光,“皇上,你的太医院都救不了您!” 覃大夫微弯着身,“杳儿,不得无理!” 李杳顿时惊道,“无理?师父,杳儿只是陈述事实。 难道救了人不应该说? 咱们在乡下,给人治病都是有诊金的。 救治过程,用药等也得告诉当事人或者家属……” “杳儿姑娘说得没错。” 皇上突然笑了起来,“朕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 这小姑娘面目倒是敦厚,可嘴利得很,倒是像一个人。 他看向小九,嘴角噙满笑意。 到底刚醒来,精气神并不太好。 李杳离他稍远,这会也靠近了几步,“师父。” 覃大夫忙道,“皇上,容草民给您把把脉。” 皇上微垂了一下眼眸,在小九的帮助下躺平在床上。 覃大夫仔细把着脉,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身体机能皆恢复运转,只是体内血液流通较慢,恐还得输上两到三次血液。” 小九抽出手,“用我的!” 覃大夫噙笑,“不急在一时,隔一日需上一次即可。” 小九的脸色并不好看,连日的奔波,加之今天已经抽取了10,这会苍白得很。 “除了小九你,四皇子,五皇子,十皇子和三公主,六公主,七公主,与皇上的血液也相融。 你为了皇上的安全,已经很累了。可以换他们给皇上输血。” 皇上精明,马上就听明白了。 原来他能活下来,是取了榑儿的血。 这个孩子最是像他,不枉他寄予厚望,也不愧是他与暎儿的孩子。 不过让他更舒适的是,这个小姑娘口口声声的维护。 他又岂会听不明白。 “杳儿,眼下皇上还不宜露面。”覃大夫提醒道。 小九也点头,外头一团乱。 皇上才醒来,并不能走路。 这时候宣那些皇子公主献血,无疑是打草惊蛇。 “那就去偷!像昨天和前天一样。” 李杳一点也没停顿,“四皇子五皇子,三公主应该已经成年了,抽一点血对他们的身体并无影响。他们锦衣玉食,随便就补回来了。 再说,给皇上献血,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她睨着小九,“倒是你,中毒十几年,好不容易痊愈,又东奔西跑,又献血,又未成年,并不适合再抽血。” 皇上从她的话中又得到不少信息。 一时诧异不已。 “就听杳儿姑娘的。” 他做了决定。 脑子清醒了,即便这会他躺着,也发现了许多问题。 “朕如今在哪?” 覃大夫招了招杳儿,师徒俩去外间熬药,留下小九同皇上说话。 “杳儿,你胆太大了,那是皇上。” 李杳吹了口炉子里的烟,“他要不是皇上,我才懒得救。” 烟喷了她一脸,“我救他除了他是你们口中的明君外,还有其他目的。您说我自私也好,贪图名利也好。徒儿确实是这么想的。” 覃大夫把药倒进药罐里,倒满水,盖上盖。 “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咱们得尊重他,有些话不能说就不要说。 免得惹祸上身!” “他这么小气的?”李杳搅了下炉子,又塞了一根细柴。 “唉!”覃大夫摇了摇头,“你还小,你不懂。反正以后不许多言。” 李杳瘪了下嘴,想了想电视剧里常演的戏,摸了摸脖子。 嗯,她是该谨言慎行。 免得飞来横祸,毕竟电视剧里的皇上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么一想,刚刚她说得是有点多了。 “杳儿知道了!”李杳垂眸。 药罐子“啵啵”响,李杳抽出了两根柴,小火煨着。 待三碗水熬成一碗,她便把汤药倒了出来。 就是熬药的工夫就去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间,小九还未从那里面出来。 “师父,你去吧!我不去了,我怕我忍不住多嘴。” 覃大夫嘴角一抽,他刚刚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一些。吓到杳儿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其实皇上没那么恐怖,一直都很明理。 他刚准备接过药,又发现守了一夜正在打瞌睡的梨嫔。 突然善心发作。 李杳点头,师徒俩默契地差使梨嫔进去送药。 “让我去?” 梨嫔满脸写满了嫌弃。 “他已经与你之前看到了变了个大样,不丑了。除了瘦点,以后养养就肥了。” 李杳弯起嘴角,使劲怂恿。 洛梨皱了下眉,“还不是个糟老头子。” “你去看看就知道,他的皮相还是很好的,也不老。” 见怂勇不动,李杳只得改变方法。 “如今你已经得罪了敏贵妃,只怕以后她会常找你麻烦。在这宫中要想走得通顺,你在巫派应该也已经学会了这中间的厉害。” “我去!”梨嫔转变得非常快。 眨眼工夫就已经端着药,敲响了门。 小九把门打开,见她端着药,杳儿与覃大夫在后面看着。 便让她进去了。 自己则走出来,顺带关上了门。 “忙了一天,覃大夫,杳儿,你们也去休息吧!” 覃大夫还要回太医院,便没多说,领着黄脸就走了。 李杳则是缩进美人榻上,薄毯一遮,连头也盖住了。 睡觉! 小九吩咐红脸去取四皇子与五皇子的血。 李杳又从毯子中伸出一只手,扔了针筒与储藏袋出来。 继续睡! 红脸领了命,拿着东西就走了。 小九则走到美人榻前,“杳儿,父皇问你求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你!” 没人回答。 小九以为她在考虑,便耐心等着。 直到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小九才弯下身子,扯下盖住杳儿头的毯子。 红彤彤的脸蛋,满是稚气。 小九轻笑,你会求什么? 第663章 皇上您难道不清楚吗?还是皇上您不愿相信! 李杳醒来的时候,发现小九躺在她旁边。 她一脚蹬了过去。 “以前在山里偶尔挤下就算了,这么大的地方,你还同我挤。” 小九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李杳又扑了过去,“我好像没使多大力。” 小九露出一笑,“骗你的!” 李杳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原来你这么幼稚!” 小九整理好衣裳,帮忙把毯子折好。 “待会我与红脸要出门一趟,他就交给你了!” 李杳目光投向寝殿,“红脸取了血回来了?” 小九微点下头,“取了四皇子与五皇子的。” 李杳收回目光,走到桌边。 彩荷送来了热水,放下就走。看都不敢看他们。 李杳莞尔,洗漱过后,从小九手中接过两袋子血。 一袋20,想了想应该足够了。 “暂时可以不用取血了。” 小九朝她招手,“先吃早饭。” 李杳坐到桌边,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食物,都很清淡。 “四皇子与五皇子似乎比较虚,红脸昨晚取了他们的血后,两人都晕了。 慎妃连夜宣太医,还把覃大夫也宣了去。 好在被覃大夫敷衍过去了。” 李杳讪笑,“那确实挺虚的。不过也幸亏我师父回去得及时。 不然在梨园宫待得太久也会起疑。” 小九顿了顿。 “杳儿,你不觉得这几天太平静了吗? 若是敏贵妃已知情。 不该这么平静。” 李杳掰开一个馒头,觉得口中太过无味,便掏出了一小罐苏氏做的辣子兔丁。 夹在馒头中,大口吃着。 小九也准备上手,李杳拍了拍他手背,“你不许吃。最近你也清淡点。” 小九微微一笑,乖乖地收回手。喝着白粥。 “越安静就代表背后的动作越大。我猜二皇子应该快回京了。 皇上久不露面。 他们等不及了!” 小九快速喝完碗里的粥,起了身。 “等一下!” 李杳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瓷瓶,“这里有一些药丸,你带在身上。感觉精疲力尽时就吃一颗。也不能多吃,一天最多一颗。” “杳儿,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李杳扬了下手,“这些药丸要钱的,从你分红中扣。” 小九含笑点头,把瓷瓶塞进怀里,高兴地出去了。 覃大夫照例来给梨嫔看诊。 没想到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杳望了一眼邓院判,这家伙来干什么? 虽然师父说他不是什么坏人,但李杳觉得这人也绝非好人。 再说皇上同意他来了吗? 可又见师父朝她轻笑了一下头,她便规矩地站到一边,乖巧的当个小宫女。 “覃大夫来了?皇上让你们进去。” 梨嫔从里面出来,吓得邓院判差点栽倒。 “你,你,你没事!” 半拍之后又哆哆嗦嗦,“你,你说皇,皇上?” 梨嫔一声冷笑,“邓院判你没看错,也没听错。快去吧!皇上宣你们。” 覃大夫大步往里走,邓院判脚哆嗦动弹不得。 “杳儿,皇上也宣你!” 有外人在,洛梨也同大家一样称呼。 李杳笑了一下,从邓院判身边走过,一针戳中邓院判的一个穴道。 邓院判终于不抖了。 边走边摸了一下刺痛的地方,奇怪,怎么感觉被针扎了一样。 前头的小宫女冲他一笑,他觉得被针扎的地方更痛了。 不过也让他清醒了。 不容多想,三人进了内殿。 皇上坐在床头,精气神还不错。 邓院判远远滑跪过去,“皇上,罪臣该死!罪臣对不起皇上。” 虽只远远一眼,但他也瞧出来了,皇上这是好起来了。 不对,好了八成了。 之前皇上病重晕迷后,他与覃太医一起看过皇上几次。 说实话,他觉得皇上绝无醒来的可能。 所以他才会左右逢源,在敏贵妃跟前也有交待。 没想到已经判了死刑的皇上醒来了。 这么说来,敏之的医术怕是已经赛华佗了。 他和覃太医不及这年轻后辈十分之一呀! “你是该死!可是朕念你在太医院兢兢业业三十余年,不会砍你脑袋。 但要朕饶过你,饶过你全家。 把你知道的老实交待,且半个字都不许隐瞒。 不然,休怪朕无情。” 李杳觉得这会她不适合在此。 毕竟电视剧里演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何况一个太医院院判,知道的东西怕是很私密。 不是她能听的,至少不是她能当着皇上的面听的。 她慢慢往后退。 “杳儿是吧,给朕倒杯热茶过来。” 哪知皇上叫住了她,还让她当丫鬟,而且明显让她留下。 自从她明白这个时代的皇上同那判官一样后,她决定改变生存方法,改抱大腿。 当即她就回答,“皇上不宜喝茶,杳儿给你倒温水来。” 她快步走到桌边,从空间取了壶温水,倒了一杯,端到床边。 递到皇上跟前。 覃大夫着急,使劲打眼色。 李杳头一次懵圈。 哪知皇上浅浅一笑,端过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说!” 声音一出,李杳吓了一跳。 好在她很快发现,皇上的怒气是对跪地的邓院判。 “罪臣不敢隐瞒。”邓院判整个身子不敢抬,头就更不敢了。 “罪臣并非有意拖瞒皇上的病情,皇上也并非两年前才开始中毒,而是六年前。 一开始,罪臣给皇上解过两次毒,皇上可还记得,有两次突然昏厥,后来醒来却只以为是太过劳累所致。其实那个时候,皇上就已经中毒了。 罪臣解了两次之后,下毒之人却越来越狠。 所以罪臣便想着慢慢给您治疗。 罪臣怀疑是敏贵妃干的,还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准备揭穿。 没想到反而被她反咬一口。 她以罪臣知情不报,拖延皇上的病情为由,要处罚罪臣,更以全家性命为要挟,迫使罪臣不得不听命于她。” 皇上喝着杯子的水,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知情。 “所以你任由她给朕下毒?” 邓院判摇头,“下毒的并非敏贵妃,因为她不懂毒。” “哦?” 皇上露出一缕诧异。 “她给您下了蛊,所以多年来您宠爱她。不过两年前罪臣发现后,已经瞒着她,把您身上的蛊移走了。” 李杳这会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怪不得师父说这人不坏。 这么看来,他确实不坏。一切不过是自保。 皇上揉了下太阳穴,“不是她,会是谁?” “皇上您难道不清楚吗?还是皇上您不愿相信!” 邓院判有些激动,抬起了头。 第664章 皇上,梨嫔是常宁的人,您快同妾身离开! 皇上吃力地摆了摆手。 便是按下这话不说了。 昨晚从榑儿口中也了解到了许多情况。 他虽重病,但不是脑子坏掉了。 “皇上用过早膳了?” 见此情况,李杳开口询问。 邓院判还跪着不起,李杳需要给皇上输血,他留下实不合适,故找借口想打发走他。 洛梨道,“吃了一点白粥。”皇上胃口并不好,吃得也不多。还是她劝了许久,才吃下小半碗。 “邓院判对药膳可有研究?皇上初醒,白粥虽好,但营养却是跟不上。 若是有那助气养力的药膳,不失为一个进补的好办法。” 覃大夫也帮腔,他一早扭了邓院判来,其实也是想给他谋一条生路。 皇上昨夜就提到了他,不如早点过来,表明忠心,也能亡羊补牢。 不至于落得个抄家流放。 两家虽然不对付多年,可实际上从未做过伤害对方的事情。 很多时候只是看待问题的方法不同罢了。 邓院判在太医院摸爬滚打多年,又岂听不懂这师徒的意思。 当即点头。 “药膳食疗老夫最是拿手。” 他言辞恳切,“皇上,罪臣一定亲手调制,写好配方,盯着御膳房做。保证让您早日恢复健康。” 皇上睨目,“起来吧!” 他没有多说,只说,“你该瞒得住?” 邓院判立即明白皇上的意思,激动点头。只要皇上同意他药膳调理,他和他全家就有了活的希望。 于是他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覃大夫照例给皇上把了脉,先说了一堆恢复得很好的话,就开始准备给皇上输血。 人已经醒来了,就没必要去空间。 李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血袋与输血装备。 虽然奇奇怪怪,但皇上也没多心。 毕竟覃敏之年少成名,是医术上的奇才,这十几年要研究出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李杳扎好针,调好输血速度,“皇上您可以躺下,半个时辰就好了。” 皇上摇了摇头,“睡了大半年,朕不想再躺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可有影响?” 李杳弯唇,浅浅一笑,“皇上可适者走动,并无影响。” 说着她在寝殿内找寻了一圈,没找到称手的东西,于是让彩荷在外面院子里砍了一截树枝来。 把多余的枝叶砍刮掉,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木棍走了进来。 把输液袋挂在木棍上特地留的一个小杈上,稍稍举了起来。 “洛梨,你扶着皇上起来。” 皇上久未站立,担心他支撑不住,覃大夫便伸手抬起另半边胳膊。 两人一齐用力,皇上也使着劲,没想到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竟然就这么起来了。 “试着走几步!”李杳又鼓励道。 看着皇上成功迈出第一步,李杳心里莫明产生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着实高兴得不得了。 一时没按捺住,嘴角扬得老高,眉眼也弯了。 她举着输血袋,覃大夫与洛梨一左一右扶着,围着殿内走了一圈。 “好了,慢慢来。” 回到床边,李杳嘱咐道,“晚一点再走一两圈,不要操之过急。” 皇上竟如同孩童般一样,乖乖地点了下头。 就这样过了两日。 皇上的身体日渐康复,这日早晨,邓院判亲手端来膳食,梨嫔伺候皇上服用。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皇上皱了下眉,仍慢条斯理地吃完碗里的膳食。 “给本宫把门砸了!” 敏贵妃的声音尖锐又戾气地传来。 梨嫔准备起身,皇上却按住她的手。 一时殿内气氛十分低。 李杳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到一边。 今日皇上突然要在梨园宫正殿用膳,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小九去了两日没回,眼下正殿里,只有他们几个,她与洛梨的武功都一般,算得上高手的只有作随从打扮的黄脸。 若这个时候敏贵妃发作,她也怕对付不过来。 如果没猜错,二皇子已经进京了。 门被砸得砰砰响,皇上也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点膳食。 当门被撞开,发出惊天的倒地声,扬起好大的灰。 敏贵妃带着几十个人冲了进来。 “把梨嫔给我抓起来,她同常宁狼狈为奸,幽禁皇上,罪不容诛。” 待尘灰散尽,敏贵妃被金光的光刺得遮了遮眼。 待松开手指,才发现端坐在玫瑰椅上的皇上。 “皇,皇上……” 明知皇上在,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景象。 敏贵妃不知道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皇上与她上一次见到的模样天壤之别。 现在的皇上除了比几年前瘦了一些,神态气质,以及那能看穿人的眼一模一样。 不应该快死了吗? 内心翻涌,惊涛骇浪。可到底在宫中浸淫多年,她立刻扑了过去。 却被黄脸伸剑挡住。 “皇上,皇上,你终于醒来了?” 同她一起冲进来的士兵,手握着刀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 敏贵妃敏锐地发觉了邓院判,以及覃大夫。 “你们知道皇上在此,为何要瞒着大家?” 她不能上前,但也没有掩盖身上的着急与戾气。 “皇上,梨嫔是常宁的人,您快同妾身离开!” 皇上一直看着她,脸上表情平淡。 敏贵妃觉得自己像只猴一样被他戏耍着。 可纵使这样,她还是很有信心把皇上带着的。 不管皇上好不好,今天她必须带他走出这个大门。 “皇上~”在她再一次呼唤后。 皇上果终如她所愿站了起来,且朝她走去。 敏贵妃露出得意之色,伸长手握住皇上的手。 眼神指使着带来的士兵,把梨嫔捆住。 怕多生事端,连带着李杳与覃大夫她也没放过,一块绑了。 把这些人往常宁身上推,全是死罪,都别想活! 牵引着皇上一步一步往那园子中去。 她的每一走都很急切,反之皇上因为才恢复不久,行动缓慢。 一时变成了她拖着皇上走。 这两年皇上病重,她下的钟情蛊也像死了一般没多少动静。 但她知道,只要那蛊虫在,皇上好转,皇上心中便只有她。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皇上都会被她吸引。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她的蛊虫最有用。 梨园宫四周寂静,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 “贵妃这么着急吗?” 第665章 既然想死,朕就成全你 敏贵妃还没反应过来,皇上便甩开了她的手。 “为何要这么做?” 敏贵妃呆愣了那么一秒,转过身退后几步。 突然大笑,“哈哈哈,臣妾做什么呢?” 她扬了下手,只见梨园宫四周墙上突然冒出许多弓箭手。 他们个个身穿士兵服,对准的却是他们的皇上。 “哈哈哈,”敏贵妃仍癫狂地笑着。 直到她发现对面人冷淡地看着她,目光刺骨。 年轻时候的温柔不复存在。 “你种在朕身上的钟情蛊,邓院判两年前就给朕取掉了。” 敏贵妃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又如何?” 她上前一步,“你能清醒的死掉也好!” “告诉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双目投向她的身上,“你让人围住这里,就这么想要朕的命?” “为什么?”敏贵妃讪讪地笑了起来,“皇儿聪颖,从小到大最是敬重你。他小的时候你抱着他说,他最像你。 可是后来了? 你儿子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像你! 可你忘了,皇位只有一个,你又能给得了谁。 皇儿争,你说他好高骛远。 皇儿不争,你说他毫无斗志。 什么都是你说!你一张口就能定了他的将来。 那我为什么不能替皇儿争? 皇儿谋划多年,只不过是想要你一声肯定罢了!” 这番长篇大论,乍一听似乎十分有道理。 可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敏贵妃有多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让你争到了也没用,他根本不可能登上帝位!” 皇上哂笑。 “明渊不可能让一个瞎子当皇上。更不会让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当皇上!” 敏贵妃眼眸闪烁,又诧异万分。 “你说什么?谁瞎了?” 皇上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看来的确同榑儿说的一样,敏贵妃至今还不知道那个孽子眼睛瞎了。 孽子就是孽子,从小就不安分。 同他那个爹一样,阴险毒辣,异想天开。 早知当年就不该顾那手足之情。 原以为以德报怨会让他心中悔恨,触动一番。 哪知一切都是养虎为患。 “你说楠儿眼睛瞎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今早他还与我通信,他怎么可能会瞎。 是谁害了他!是谁?” 站立太久,皇上感觉有些晕眩,但仍咬牙坚持。 “难道靖王没告诉你吗? 他瞒着你做什么? 还是他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敏贵妃连连倒退,“楠儿!楠儿!” 忽然又癫狂道,“你骗我,是你骗我的!楠儿没有瞎,他马上就要进到宫中,且马上就要坐上皇位。 别以为我会中你挑拨!” 她举起手,扬了下,“谁敢阻此我儿,我就杀了谁。” 想象中铺天盖地的利箭没有射下来。 几百个围在墙上,屋顶上的士兵,被突然出现的大内侍卫,直接砍了脖子。 敏贵妃惊慌失措,看着这一变故。 而这时梨园宫大门打开。 小九与红脸领着一千脸怪大步而来。 中间有人扛着个破麻袋。 从那里面的咒骂声,不难听出是二皇子晏楠的声音。 麻布袋被扔到地上。 “你们是谁?敢绑本公子,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头。 你们活腻了! 不知道本公子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待本公子事成,一定全把你们砍头。” “楠儿!” 敏贵妃扑了过去,抱着麻布袋的口子使能劲解着。 手指都抠出了血,才把晏楠从麻布袋里放出来。 “皇儿!” 二皇子撑开十指对着空气摸着,“母妃,母妃是你吗?” 敏贵妃大势已去,又见自己唯一的儿子真的瞎了,顿时伤心欲绝。 她不明白明明部署好了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那个说会来接应她的人,为何又没出现。 更让她无法面对的是皇儿那双空洞坏死的眼睛。 “是谁害得你这样的? 皇儿,你带来的三万士兵呢?” 二皇子拼命摇头,“母妃,皇儿也不知道。”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 小九刚刚带着红脸把李杳等人放开,领着他们走了过来。 “二皇子手中没兵符又岂能调动得兵?皇上圣旨一去,你那三万士兵便主动缴了兵器。 至于你们的援军靖王,从未出现。 敏贵妃,从芙蓉镇到这皇宫,你的谋划皆是一场空。” “不!不!” 敏贵妃疯了一样抱着全身发抖,彷徨胆怯的晏楠。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她瞪着皇上,“你不能对你的亲生骨肉这么残忍!” “二皇子,不,晏楠并非皇上亲子,还用我说吗?” 晏榑上前,托住皇上,把他送到梨嫔手中。 然后转头看着颓败的敏贵妃。 “把井嬷嬷拉上来!” 这时,两个侍卫拖着皮开肉绽的井嬷嬷过来,扔在敏贵妃旁边。 “她什么都说了!” 井嬷嬷痛苦抽泣,“娘娘,奴婢对不起你,实在是他们的手段太凶残,奴婢不得不招。” 敏贵妃摇头,“哈哈哈,招吧!招吧!” 她缓缓站起身,目瞪着皇上,“是因为,楠儿不是你的孩子。可那又怎么样?这都怪你,你带我入宫,你又一个妃子一个妃子的娶进宫。 当年在芙蓉镇,你说过此生只钟情我一个。 可你却一再食言。 难道只许你拈花惹草,不许我报复你吗?” 她知道今天之后,她已无退路。 她会死,楠儿也会死。 因为这个人人称赞的皇帝其实最是薄情。 总归一死,那些久藏于心的话,就没必要留了。 “来人!” 皇上骤然开口,“把敏贵妃打入冷宫,晏楠拖出去直接处死!” 敏贵妃挣扎道,“你不能杀我儿子,他是无辜的。要杀便杀了我!” 皇上冷冰冰地道,“既然想死,朕就成全你。” “哼!” 敏贵妃冷哼不声,任由侍卫拖了下去。 只是投到儿子身上的目光,十分悲伤又绝望。 “不要杀我!父皇,楠儿知道错了。 楠儿是您的孩子! 我母妃她疯了,胡说八道,这嬷嬷也是被他们收买了。 父皇,我是楠儿啊!” 任晏楠呼天抢地,扔被侍卫拖了出去,且只隔着一堵墙,晏楠就被一刀捅死了。 第666章 皇上宣杳儿姑娘去殿前说话 今日梨园宫所发生的事情,到底关乎到皇上的颜面。 晏楠会有这种下场,一点也不意外。 先不说他在明渊作乱的这几年,造了多少孽,杀害了多少无辜。只说他非皇上亲生这一条,就足够他死一万次。 李杳这会站在小九与师父的身后,似乎是他们的有意维护,总之她被遮得严严实实。 梨园宫其实没什么外人。 似乎只有李杳与这个宫中并无多大关系。 她大概明白他们两个都遮什么了! 她哂笑,眸里浮起雾气,后又满是嘲讽。 果真是帝皇无情啊! 太后等众嫔妃赶到梨园宫时,那门外只有墙上溅着几滴鲜血。 晏楠处死之后,马上被拖走扔到了外面的乱葬岗。 而敏贵妃也被一根白绫勒死在冷宫,伺候了她半辈子的井嬷嬷也死在了她旁边。 至此,敏贵妃一脉彻底断了! 芙蓉镇再无祈家,皇宫之中也再无敏贵妃。 “皇儿!” 太后老泪纵横,看到皇上之后步伐细又快,抓到皇上把他转了一个圈。 “母后,让您担心了!” 纵始是皇上,此刻在太后面前也是晚辈,他径直跪了下去。 吓得梨嫔一个激灵,忙跟着跪了下去。 “皇儿,母后看到你这个模样,真是死而无憾了!” 皇上被人扶起,“母后,这两年辛苦您了!若不是你,皇儿这条命怕是已经不保了。” 太后高兴,尤其是见皇上精气神不错,脸色不错。尤其是皇上刚刚那一句话,她觉得她做的终于有了回应。 “梨嫔,你伺候皇上有功,哀家做主直接升你为梨妃,你可高兴?” 当然高兴,梨嫔面上不显。 “臣妾什么也没做,不敢居功!” “皇上能在你梨园宫醒来,便是你梨妃福气盛,给了皇上好运。”太后仍褒奖。 梨嫔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磕头道谢。 “皇上,这外头日头太大,不宜久待。” 覃大夫见一众嫔妃都陪着晒太阳,便提醒道。 “摆驾上阳宫!” 一声尖叫声响起。 久病不愈久不露面的皇上,被轿辇抬出了梨园宫。 众嫔妃自是要跟去的。 “杳儿,眼下我还有事情要办,你等我一日。” 小九轻声对李杳说道。 李杳点头,“最多再待一日我就出发。其实你是不是不用同我们一道了?” 小九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 “我自然得把你送到叔和婶子的手中才放心。” 李杳莞尔一笑,摇了摇手。 小九领着红脸与黄脸都走了。 眼下宫中已经安全。 敏贵妃一派已倒,靖王忙着撇清关系,怕是很长时间不会露面。 至于常宁,虽未捉到,但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再出现在宫中。 覃大夫与邓院判要去狱中接覃太医,李杳本想一同前往。 可被覃大夫婉拒,只说那牢房恶臭,就成功劝阻了李杳同行的念头。 “既然只有我最闲,那我便睡上一觉。” 夏日炎炎,刚刚荣升妃位的洛梨与李杳一人躺一个美人榻。 吃着御膳房送来的冰镇食物,十分惬意。 忽然彩荷飞奔跑来。 “梨妃娘娘,杳儿姑娘,有太监来传旨,皇上宣杳儿姑娘去殿前说话。” 李杳顿时觉得口里的东西索然无味。 皇上这个时候宣她,是想干嘛? “主人,我陪你去!” 梨妃先起身,伸了只手把李杳拉了起来。 “不用。” 李杳跳下榻,弯唇说道,“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我去去就来。” 皇上知道她在洛梨这里,只宣她,其实就是想她独去。 她明白洛梨的好心,可洛梨还要在皇宫生活,实没必要牵扯太多。 洛梨和彩荷一起给李杳梳妆打扮一下,这才让她出了门。 梨园宫外等她的是一个中年太监,应该是重新提拔到皇上跟前伺候的。 见到李杳走出来,忙躬身。 “姑娘安!请随奴才来。” 态度温和,说话谦卑,李杳便冲他微微一笑,跟着他身后往前走。 刚到上阳宫,那人就冲李杳轻笑下头,示意她等待一会。 然后匆匆进了正殿。 没过一会儿,他又匆匆走了出来,“姑娘,您请。” 李杳随着他往殿中走去。 上阳殿的御书房内,皇上正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几张纸翻看。 李杳进去后,便跪在了地上。 她不傻,这个皇权当道的社会,她明白权力的利害,该跪还是得跪。 “民女李杳拜见皇上。” 皇上放下手中的纸,抬目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快起来!” 李杳抬起头,便见皇上和颜悦色,嘴角还带着笑容。 “榑儿同我说,这两年他都是寄住在你们家。他身上的毒,也是你和覃大夫帮忙治好的。 李杳,朕该谢谢你!” 难道叫她来就是为了感谢她? 到底还是被敏贵妃那些话影响到了,她并不相信皇上。 一时心里有些忐忑。 似乎是看出她的担忧,皇上轻轻一笑。 “朕是君子,一言九鼎,刚刚说的也是真心话。 之所以单独叫你来,也是怕你因为旁的缘故不肯接受朕的好意。” 李杳这才抬头,对上皇上那双眼睛。 从那眼睛中,她看出了坦诚。 于是心里一阵好笑,她在梨园宫惴惴不安一天,结果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也对,作为一国之君,又岂会怕那三言两语。 亏得她以为知道皇上戴了大绿帽会被杀人灭口。 到底是想多了! 二皇子与敏贵妃已死,聪明人都会把这中间的事情,压在肚子里,永远埋藏。 外面的人知道的永远是他们逼宫,落得个死罪。 见她久不作声,皇上才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李杳露出一笑。 “民女在想,皇上真大方。民女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帮上大忙,皇上却要赏赐民女。 至于小九,哦,不。九公子,也是阴差阳错才到民女家中。幸而九公子不嫌弃。 皇上要夸,就夸九公子吧!” 皇上听得龙颜大悦。 这小丫头果真会察言观色,十分聪明。 短短几句话,夸了他,夸了榑儿。独独降低了自己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夸了他大方,还会懂得提要求。 既然这样,就看她想要什么。 “朕昨日的许诺还在,你想求什么,尽管开口。” 李杳摸了摸刚刚换衣裳的时候,特地带过来的东西。 于是从布包里掏出来了。 “皇上,民女要申冤!” 第667章 翻案 申冤? 皇上的手不自觉地按了下刚刚他翻的几页纸。 “民女替十六年前琼城抵御副将黄斌一家申冤!” 李杳双手把黄爷爷给她的那包东西举起来。 她其实没有打开来看过,但她知道这是黄爷爷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金银珠宝这些她都可以自己挣。所以她不求。 黄爷爷一家待她家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如果能帮他,李杳觉得很值。 皇上点了下头,还浅浅地松了口气。当然这些,别人是发觉不了的。 新伺候他的太监总管忙过来,拿走李杳手上的布包,并且打开,放在了皇上跟前。 皇上让李杳起来,并且让她坐在一旁等待。 又吩咐安海备上小女孩家爱吃的瓜果点心。 “容朕看过之后,再给你答复。” 李杳想过皇上会受理,但没想过会这么快处理。 看在阵仗,不到天黑就会有结果。 因为这会,皇上已着安海宣了刑部的官员过来,且调来琼城十六年前那一年的所有档案。 忙碌的官员有十几个,皆聚在御书房内,皇上亲自一页一页翻阅着黄斌呈上来,关于当年一事的所有证据。 李杳便坐在一边,边吃边看着。 她有些怀疑皇上是故意把她留在这里的。以来证明他是一个一言九鼎的皇上。 皇上亲自彻查,刑部官员一点也不敢马虎。 其实现在他们个个惶恐,皇上病重两年,突然就好了。而且看样子,比以前更精明。 说实话,皇上生病这几年,他们之间不乏有偷懒,或做了其他事情的人。 但现在,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想做任何都不可能,甚至有几个官员还在想着怎么弥补过去这两年干的事情,好叫皇上不要发觉了。 这会兢兢业业,只愿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还有一直在旁守着他们的姑娘,那双眼睛时不时扫到他们这边,明明是个小姑娘,眼神却犀利得很,好像他们不认真,她就要喊出口一样。 李杳当然不知道这些官员在想什么。 这会她观看了一下皇上的神色,不比刚刚进来那会好。 到底重病初愈,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还是有影响。 李杳轻手轻脚走到安海身边。 “安海公公,”她也是听皇上叫,才知道新提上来的太监总管叫这个名字。 “姑娘有什么吩咐?”安海稍稍躬身。 “皇上坐这么久,身体会支撑不住。我这里有颗药丸,您再去泡杯参茶来,让皇上一起服用。” 安海看着手上的药丸,晶莹剔透,有些捉摸不定。 但他是知道眼前小姑娘的来历。 皇上的病能好,这姑娘功不可没。 只是这药丸到底是要给皇上吃的,又没检验过…… 正犹豫,一直在翻阅资料的皇上开了口。 “照杳儿说的去办。” 安海立即躬身,泡了参茶,又伺候皇上服了药。 吃了药的皇上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刚刚他其实已经很吃力,但不想把事情拖着不处理。 冤屈了十六年,还是他明渊手底下的官,可见他做得有多不够。 刚刚他已了解事情始末,心里有气,差点支撑不住。 哪知竟被小姑娘看出来了。 吃了药后,喝了半杯参茶,所有疲劳一扫而空,且浑身有劲,好似血液在身体流通都能感觉到。 小姑娘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还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小姑娘陪在身边也好。 两个时辰后,御书房灯火通明。 众官员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理清了。 这会刑部尚书把重要内容整理成一份卷宗,呈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从头到尾看完他的总结。 突然大怒,“当年这些证据为什么没有发现。 黄斌一家一百多口,就这样下了冤狱?” 顿时,众官员跪在地上,个个噤若寒蝉,胆小的更是抖个不停。 “皇上,当年这事虽由刑部接手,可那个时候还有一人插手了。” 皇上拍了下卷宗。 “你是说,靖王?” 刑部尚书低着头,“正是!” 他道,“微臣虽任尚书一职,但那个时候黄斌一案,最后定夺的是靖王。 皇上当年下江南,国事交由了靖王打理。 当时微臣也有过疑虑,但被靖王一口否决了。” 皇上回忆起来。 靖王在王府关了十几年,当年他下江南之前,并没有想过让靖王暂管国事。 只是那段时间,靖王表现得太好。而江南水患太过严重,他不得不去。 现在想来,靖王的算盘早就在打了而且利用了他的仁慈。 更重要的是靖王伪装得太好,让他也有所松懈。 江南回来之后,靖王又马上交还了权利。当时他还讶异了一下,只当靖王修身养性十年,终于悔过了。 “既然查明清楚,这事你可知道要怎么办?” 刑部尚书点头,“皇上,就让微臣带罪立功。 此事牵连甚广,微臣决定亲赴琼城察办此事,保证尽快还黄斌将军一个公道。” 他垂头,“微臣会亲自去黄将军坟前请罪!” 李杳这会走了过来,“黄斌与妻儿尚在,您要请罪的话,到时候去他面前吧!” 刑部尚书猛地抬头。 “当真?” 李杳一脸认真,“黄爷爷侥幸逃命,可除了他与妻子和两个儿子活了下来。 他们黄家其余一百多口,都死了! 且是活活烧死的。” “大人,您要查的可太多了!” 说到这李杳眼里竟浮起了一层雾气。 “你是?”刑部尚书以为李杳是黄斌的后代,愧疚感更浓了。 “我是他的邻居!” 李杳道,“黄爷爷隐居多年,蒙受这么大的冤屈,可他从未埋怨过任何人,但也从未想过放弃申冤。” 刑部尚书红着眼,“小姑娘放心,本官会还黄将军一个公道。此行会把所有与这事有关的人员抓起来。 绝不徇私!” “好!魏大人,朕就把此事交给你,出发琼城之前,不宜泄露行踪,朕要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上言毕,冷冷扫了一眼其他官员。 任谁也不敢与皇上作对,刑部这些官员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至于今晚的事情,都没有泄露任何的打算。且相互监督,就怕他们其中某一个不小心露了风声,连累自己。 第668章 你怎么知道师公是要这个? 从御书房出来,竟起了风。 月光温柔,洒在石路上。 李杳漫步走着,竟觉浑身轻松。 等她进了梨园宫,送她回来的太监与侍卫便赶着回去复命。 见她回来,梨妃着急上前,“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担心死了。” 彩荷一旁插嘴,“姑娘回来就好,再不回来,梨妃娘娘就要寻去了。” 李杳笑了笑。 洛梨的着急并不掺假,她看得出来。 “皇上见我乖巧,多留了我一阵。” 然后又抱怨,“虽然吃了一肚子的瓜果点心,但没有饭菜吃得香。” 梨妃当即说,“彩荷,让小厨房做些饭菜送来。” 李杳拦住就要下去的彩荷,“今晚我们吃点特别的!” 她眼睛弯成了月亮,满眼都是开心。 洛梨点头。 三人一块到了厨房。 不愧是皇上与太后面前的红人,梨园宫的小厨房里,肉类蔬菜都有,琳琅满目。 厨娘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烧火的小宫女。 李杳指挥着洛梨切菜,彩荷洗菜。 自己则大刀阔斧的在灶上忙活。 她的厨艺虽比不上苏氏,但胜在点子多,且有空间作弊。 倒也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这会其实已经很晚了,但没关系,就当是宵夜。 桌子正中间的鸳鸯锅烧得“啵啵”响,四周摆了十几样菜。 个个色香味俱全,看得彩荷傻了眼。 刚刚在厨房已经知道很香了,但远远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震撼。 饶是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还有比御膳房做出更好吃的东西。 洛梨好一点,她在青山村逃荒的时候吃过一次主人家的饭。 那一回,她就觉得很好吃。 一直以为是那个时候太狼狈了才会觉得好吃,现在看来,主人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愣着干什么?坐下吃啊!” 李杳招呼她们两个坐。 洛梨坐了下来,彩荷是死都不愿的。 宫中规矩多,李杳也不勉强。 却是装了满满一碗,让彩荷端去了。 “我们俩吃!” 李杳再次说,还从布包里掏出一瓶汽水。 一人倒了一杯。 “干杯!” 洛梨配合着她,两人边吃边聊,开心得不得了。 “这个什么火锅,也太辣了吧!”洛梨吃得吐舌头,“不过好吃!” 她又烫了一块羊肉卷,吃下之后,赶紧喝了口汽水。 “这也太上头了!” 李杳笑道,“你真聪明,我的话一下被你学去了。” “为上头干杯!” 洛梨提起杯子碰了碰,“我从不知道日子可以好过成这样。以前在巫派,只能在那个地下宫殿过那黑暗的日子。原来地面上才是真正的日子,真正的人生。” “这汽水不醉人吧!”看着洛梨眼里噙了泪,李杳拿着汽水瓶看了看。 得,竟是有一些度数的,虽然只有四度。 “主人,谢谢你!” 洛梨红彤着脸,红彤着唇,好看极了。 “喝了这杯就别喝了,你醉了!还有,不要叫什么主人,难听死了。 以后你就叫我李杳,或者杳儿。 要不我认你做干姐姐什么的?” “好啊!”洛梨又喝了半杯汽水,“杳儿妹妹!” 李杳同她碰了碰。 “虽说暂时无事,但你巫派的身份曝光了。 皇上与太后那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常宁。 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京城,还会找上你。” 洛梨笑了笑,“我不怕!” 李杳煮了一把青菜,两人一人分了几片。 她说,“常宁这人心理变态,当初你们地下宫殿墙壁上雕刻的那些图案,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 越是这样,这人就不能小看。 除去你们巫派,苍厥派才是他真正的爪牙。 之前在那山中,还有那驱蛇之人为他所用。 你要小心!” 洛梨放下筷子,有些醉意,但也把杳儿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你说他会不会再来看皇后娘娘?” 李杳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然后点了下头。 “洛梨,你真的太聪明了!” “我也是想起他逢初一十五都要去看皇后娘娘,可见皇后是除了他在宫外的那双子女之外最重要的人。” “这事你只当不知道,常宁若是来找你,你就直接告诉皇上。” 洛梨却犹豫,“皇上真的信我吗?” 李杳笑道,“他会信你的,也许他信的人不是你,但他信小九。” 洛梨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火锅底下的炭熄了,两人也吃得饱饱的。 李杳拉起洛梨,“上回送你的那些东西,我教你用!” 桌子上剩下许多菜。 洛梨吩咐彩荷叫人撤了下去,如果大家不嫌弃,就让宫中伺候的人一块吃了。 另外再叫人装满两浴桶水。 这会李杳与洛梨泡着澡敷着面膜,等到了床上,李杳又给洛梨做了个全身spa。 两人睡了个美美的觉。 次日,李杳刚起来。 小九就来了,同来的还有覃大夫与覃太医。 “师公,师父!”李杳快步走了过去,“师公,您看着跟一年多前一样,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覃太医哈哈大笑,从带来的药箱里拿了个小匣子,“乖徒孙,给你的!” 李杳接了过去,只觉得份量不轻。 “打开看看!” 李杳听话的揭开一看,金光闪闪,差点亮瞎她的眼。 她忙盖上,笑得压不下嘴角。 说到底,还是师公最懂她的喜好,直接又明了。 “爹,你这样做,我这个师父不好当啊?” 覃太医瞥了儿子一眼,嫌弃道,“确实,你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赚银子的料,当人家师父,却还要吸徒弟的血,实在丢脸!” 覃大夫觉得自己就不该开口说话,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几步。 “杳儿,喜欢吗?” “谢谢师公,杳儿非常喜欢。” 李杳笑眯眯,被师公拖到一边。 “那,那个……” “师公,我明白!”李杳从布包里抠了抠,掏出一个小瓶子。 “给您!” 覃太医打开一看,当即眼睛就亮了,“你怎么知道师公是要这个?” 李杳说,“定是安海公公去您那问了,昨日皇上吃了这个药丸,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好。安海公公伺候着皇上,肯定也发觉了。所以求您了吧!” “杳儿,你真聪明!”覃太医由衷夸道。 后又说,“刚刚那些不是抵这个的,那是师公给你的。这药丸该值多少,你报个数,师公找安海要。” “这不好吧!” “好!哪里不好呢?” 大小财迷一块计算着,把其余的人晾在一边。 “杳儿,咱们可以动身出发了!” 第669章 好孩子,这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小九出声提醒,李杳才同师公走回来。 “那就下午出发吧!” 小九点头,“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李杳这才发现,小九是特地来同她商量出发时间的。 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而且黄脸红脸都没跟着回来,怕是还在处理事情。 可这一趟,她出来得实在太久,早该回去了。 “其实你不用同我一起回的,”她把小九拉到一边。 “特地跑回来是真的走得开吗?” 小九开口,“我总要送你回去才能安心。” 李杳笑道,“算了!安王夫妇还在皇陵,你肯定要安排他们与皇上见面。 靖王躲在靖王府不出来,掩耳盗铃就以为万事大吉,你还要拉他出来。 常宁到现在还没找到,你也担心他会再对皇上出手。 你走不开的!” “我……” “不用吞吞吐吐,更不要为难。我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 李杳勾唇,此次上京她的任务圆满完成。 皇上治好了,又有师公在太医院看着,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内皇上身体必康健。 黄爷爷拜托的事情也很快会有结果。 这一趟她还赚了一匣子金子,已经足够了。 “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与师父就出发了,到了城郊我们就换乘黑鸟离开,不会有危险的。” 小九半点笑容也没有,“其实再有三日,再有三日我就能有时间了。” 李杳摇头。 小九只得说道,“我送你们去城郊!” “好!” 不让他送,他只会更担心。李杳欣然同意。 梨妃出来,见到满院子的人,忙请他们进去。 覃太医一眼就认出了那天晚上朝他扔信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是宫中的娘娘。 这会看到人,也就豁然开朗,也难怪皇上会在梨园宫醒来。 他的这个徒孙,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众人准备往殿中去,又有太监来传旨。 这回,皇上宣了他们所有人。 一到上阳殿,发现人还不少。 不仅皇上在,太后与各宫嫔妃都在。 梨妃被皇上招到身边坐下,惹得慎妃狠狠瞪了她一眼。 原以为敏贵妃死了,她终于成了后宫中位分最高,资历最老的妃子,皇上就能高看她一眼。 哪知又冒出一个梨妃,夺走原本该属于她的荣耀。 想到这,她又埋怨起了太后。 自己的亲姑母,竟然不帮她做贵妃就算了,还提个贱人上来碍她的眼。 她爹也是,这回宫内外的纷争,出了那么多力,本该再上一层的。 可他不仅婉拒了皇上地提升,更是让人传了信给她,让她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妃子的责任。 言下之意,就别肖想贵妃的位分了。 她真不明白,太后不帮她就算了,毕竟皇上是她儿子。 可是爹为什么也不帮她!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现在竟然让她与一个才进宫两年的人平起平坐。 她真的很不服气。 洛梨刚坐下,就感受到了慎妃投来的目光。 她回看过去,轻轻一笑。 就是这一笑,使得慎妃更气了。 狐媚子,不就是年轻一点,好看一点,皮肤好一些,身材婀娜一些,还有哪里好! “参见皇上,太后,各位娘娘!” 李杳又跪了下去,拜了一拜。 这宫中还是不能待了,虽然不排斥下跪请安,但这动不动要跪,也够磨人的。 李杳这会只想赶快走了。 召见一次她就得跪一次,也太累人了吧! “都起来吧!” 皇上开了口,李杳立马站了起来。 “听说你们下午就要走了?” 覃大夫回,“回皇上,草民还有急事回云府,所以不得不赶回去。” 李杳回,“民女离家太久,恐父母忧心。民女离开时,父母和家人都还未安定下来。民女想回家了!” 这么说,皇上就不再开口留他们。 “未安定是什么意思?” 太后和蔼可亲,召李杳到她跟前。 李杳解释了一遍,又把这两年多从青山村到云府中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给了太后听。 听得太后满脸疼惜。 一众嫔妃唏嘘。 “竟是这么的难,真是苦了你们了!” 皇上的心情也很凝重,若非他大意,若非他太过信任常宁,明渊何至于落到这一步。 百姓苦难,便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失职。 常宁固然可恨,敏贵妃晏楠也很可恶,但他这个做皇上的难辞其咎。 “真可怜,”德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是连饭都没有吃,只能吃野菜吗?” 李杳侧过身,“娘娘,大旱的时候,野菜都差点没有吃的了。” “一家人一个月才吃得到一次肉?” 又有娘娘问道,同样满脸心疼。 “杳儿六岁之前,一次肉都没吃过。” 这是实话,六岁之前,李老婆子确实一块肉都没分给他们四房。 夸张了一点,但夸张得不多。 “啊!太可怜了!” “还有狼咬死了人?有熊?大象?” “回娘娘,我们村人几次遇上了狼,民女有一个婶子,脸被咬去了一半,到现在疤痕还在。 有一回,群狼攻击,死了好多村民。 还有一回,熊瞎子踩死了一个女娃……” 殿内唏嘘感叹此起彼伏。 娘娘们心疼坏了。 德妃先开口,“不知道能替你们做些什么?” 她对身后的宫女说,“把这些年本宫存了月例取来。” 她身后的宫女忙往外面走去。 有了德妃做表率。 其她嫔妃纷纷效仿,慎妃直接取下头上两个步摇,“可怜的孩子,这个你拿着,回乡换些银子。” “这枚手镯给你!” “这对耳环给你!” …… 不一会儿,李杳就抱了一堆金银首饰,外加德妃给的两百两银票。 反正在座的妃嫔都给了东西。 李杳乐极了,要不是不想破坏这会的气氛,她真想笑出声。 太后点点头,她身后的豫公公就搬来了一个大匣子。 “好孩子,这是哀家的一点心意。是多谢你不远千里赶来救治皇上的。 哀家不知道你与你们村人遭遇这么多磨难,竟与她们一样,准备的都是俗物。” 李杳眼睛亮了,俗物好,俗物她喜欢! “这样,这箱东西你先拿着。哀家会让人去买两千斤粮食,你带回去!” 李杳想要,都想要! 可从京城带粮食回去,多少有点夸张了。虽然她有空间装,但也怕被人发觉。 于是婉拒,“太后菩萨心肠,您和娘娘们给的东西太多了。这粮食不方便携带,杳儿回了云府,再买就是。” 第670章 赏赐! 这么一说,太后立马就心疼起来。 从京城到云府,岂止一千里路,足足有三千里。 要不然安平去云府这么多年,也不会一次也没回来过。 皇上与安平虽然都不是她生的,可是从出生就养在膝下的。 又怎么不想念。 这个叫杳儿的小姑娘,说话做事与安平还有那么一点相似。 就说这赠粮一事,若是安平也会同她一样考虑周到。 “那哀家折成银子给你,你带到云府或分钱,或买成粮再分,都成!” 李杳觉得太后确实是个好太后,遂跪在地上叩了个头。 “民女谢太后,民女替青山村所有村民谢太后。” 这边豫公公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李杳。他在宫中生活多年,却也知道百两银子买两千斤粮食是足够的。 又得了一百两。 李杳以为这一趟收获已经够了,她也应该不用再跪了的。 哪知皇上的赏赐才将将开始。 听到安海公公打开一张长长的纸,一件一件的念,李杳头都晕了。 粮食、布匹、金银珠宝、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安海公公足足念了一刻钟。 直到念到,“京城铺面两套、四进宅子一座、云府铺面六间、三进宅子一座。” 才算结束! 李杳扑通跪在地上,“皇上,应也太多了吧!” 皇上微微把身子倾前,噙着笑容。 “不多,比起朕的性命,与榑儿的性命,这点算什么!” 李杳弯唇,笑出声。 “那民女就却之不恭了!” 安海公公把单子递到李杳手中,“李姑娘,除了云府的铺子与宅子,其余的东西皆会送到您京城的宅子里。” 李杳微笑着,“多谢安海公公!” 这时候,殿内各嫔妃也是心情复杂。 早知道皇上和太后这么多赏赐,她们就不献丑了。 独独慎妃,表情都挂在了脸上。 亏了她那对步摇,皇上也忒大方了。知道的是感谢这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道的还以为嫁公主了。 那单子足足有两米长。 再说,救人的不是那个覃大夫吗?怎么功劳全算在他徒弟身上。 真是不明白,一定是皇上躺久了,脑子转不过弯来。 正想着,又听到皇上的话。 “覃敏之,此行回云府,你就不要乱跑了。朕把姐姐嫁给你,让你做驸马,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 你要是不满意这个婚事,趁早说予朕听。 免得朕的皇姐苦苦等待!” 慎妃瞪大了眼睛,左右移动。 天啦,她听到什么呢?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不是当年皇上恼了安平,安平一气之下跑去云府,找了个白丁上门吗? 与这覃大夫又是何关系? 同她一样震惊的还有不少宫中老人。 皇上这话好像不是与长公主不和,可是这么多年不说,今天怎么又说出来了。 太后幽幽道,“当年哀家就不赞成这门婚事。” 她睨着覃大夫,“你们果然不是良配。” 覃大夫脑袋冒汗,背也湿了。 可别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啊! 可是太后对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婚是皇上赐的,哀家不好说什么。但是,今天哀家也把话摞在这里。你们要真合不来,这婚事就作罢!” 李杳默默地退到师公身边。 活该! 似乎师公与她有同样的默契,两人都是微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有覃大夫一人汗流浃背。 “草民回云府就是赶着去见安平,此次要不是进京,安平都该怀上孩子了!” 覃敏之这话可谓胆大包天。 哪知太后不怒反笑,皇上亦如此。 “那好,哀家就不耽搁你们赶路了。只是你这话既然说了,明年哀家看不到皇外孙,唯你是问!” “是!” 覃大夫躬着的背,总算立直了。 回头望了一眼置身事外的两人,哼哼笑了两声。 从上阳宫出来之后,趁着有时间,李杳打算去皇上赐的宅子看看。 主要是皇上赐的东西太多,她打算收到空间去。 她又不打算住在京城,东西得带走。 于是让小九带出宫,也与梨嫔告了别。 皇上赐的宅子在京城东部,那里多是达官贵人富贵人家。 四进的房子在那块一点也不突兀,普普通通。 不过胜在环境好,算是闹中取静。 一进去,就有一个老人实迎了上来。 见到来人,他慌忙跪下。 小九解释说,老人一家五口守着这宅子许多年了,除了他们一家五口,宅子里再无别人。 李杳请这个自称柳伯的人起来,便请他带路。 柳伯话不多,但每到一处都会说明用途。 有些树,有些花草,包括墙上的画,他都会说上一遍。 除去这些,便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看得出他对这宅子的用心,也打理得十分好。 “皇上赏赐的东西,老奴还没来得及清点,全放入库房了。” 李杳点头,“带我去看看。” 柳伯便领着她,一路往库房去,腰间的钥匙也取了出来。 库房很大,但东西也不少,这会堆得满满当当。 “柳伯,听说这宅子有个校武场,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九温润出声。 柳伯犹豫了一下,便道,“好!” “你们去吧!我待会去寻你们。” 柳伯便把钥匙给了李杳。 这本就是主人家的东西,他拿着这钥匙也不合适。 待两人离开,李杳便把那册子拿了出来。 仔细看了一遍,吃的,穿的,与金银她准备都带走。 至于用的桌椅屏风等,就留在库房撑门面。 收走大半东西,李杳便出了库房,上了锁。 打算去寻小九他们,哪知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说话。 “娘,新主子是谁?咱们守着这宅子这么多年了,怎么皇上就突然赏了人。”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 “娘啊!”年轻妇人有些埋怨道,“万一新主子不好相处,又买来其他奴仆,咱们一家哪里还有立足的地方!” 眼见媳妇越说越离谱,老一点的妇女厉声斥责,“不怕绞了舌头,就只管胡说八道。老大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楣!胆敢再多言,我叫老大休了你。” 年轻妇人顿时收了口,满脸委屈,“我也是担心大家!” “用不着你担心!” 老妇人说完,抱着个木盆就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廊下的李杳。 顿时,木盆掉在了地上。 第671章 你先进得了公主府再说! “姑娘?” 李杳点头,上前几步。 “您是柳婶子?” 柳婶子惶恐无措,跪在了地上。她不知道刚刚与媳妇的对话,这小姑娘听到了多少。 她一早就知道,新主子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姑娘。 就刚刚一眼她就认了出来,眼前大眼圆脸,矜贵自若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新主子。 “老奴见过小姐!请小姐责罚,老奴管教无方。” 李杳勾起嘴角,“柳婶子快起。” 柳婶子身后那个瘫软在地的年轻妇人木讷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宅子多亏了你们打理,听说你们只有五个人,却保管得这么好。 我真该谢谢你们的用心。” 柳婶子在李杳地搀扶下起了身,“多谢小姐,小姐不怪罪就好。都怪老奴纵得她口无遮拦。” 李杳又笑,“柳婶子快别说了。她也只是担心。 不过柳婶子与这位……请放心,这宅子仍由你们一家守着。 我并没打算住进来。 以后你们的月钱涨一成,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这话一出,仍跪在地上的妇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忙磕头说,“多谢小姐赏赐,奴婢嘴贱,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起来吧!” 李杳开了口,柳婶子才拽了一把儿媳妇。 “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老头子人呢?” 柳婶子长相中规中矩,眉眼间温柔,但行事一看就是利索的。 “柳伯带我朋友去校武场,我正要寻去。” 柳婶子拍了下腿,“他怎么能把小姐扔下。老奴现在就带您过去。 这宅子算不上大,但也不小,校武场靠近外院,咱们宅子树木假山多,小路也不少。 可别把您绕晕了头。” “那就多谢柳婶子了!”李杳冲她甜甜的一笑。 这边两人没走多远,柳婶子的儿媳妇就发晕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放在这城中任何一家,都会被打一顿或者赶出去发卖了。 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好在这小姐看上去挺好说话,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李杳与柳婶子走到半路,迎面就碰上小九与柳伯走来。 “杳儿,看完了?” 李杳点头,“我们回去吧!” “小姐就要走?”柳伯讶异,“小姐不打算搬过来?” “柳伯,我正要同你说,这宅子请您一家继续看着,一切照旧。月钱我也同柳婶子说了,给你们都涨上一成。 眼下我得回云府,等哪天我到京城来,会提前告知你。” 柳伯点头,“小姐放心,宅子的进项老奴都会记下,您留下地址,往后每一季度,老奴给您写信带过去。” 确实有这个必要,但李杳这会都还不知道自家的落脚点。 倒也不知道怎么给柳伯留地址。 小九似乎想到了什么,“柳伯,往后你把信寄到云府长公主府即可。” 李杳便点头,好像暂时也只能这样。 她把库房钥匙还给柳伯保管,“东西我点过了,都对上了。您不必再操心!” “是!”柳伯恭敬应下。 两人从宅子里出来,已经到了午时。 远远的红脸就驾着马车来了。 李杳看了一眼小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通知红脸的,但他总归有他的办法,遂也没过问。 上了马车,李杳才发现马车内很挤,堆满了东西。 她同小九坐进去,车厢内已经没有空隙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李杳皱眉。 “给你的!也有给叔和婶他们的。你带回去,替我分一分。” 李杳脑子里突然闪现了刘姥姥,好像她入京这一趟,同刘姥姥一样,收获颇丰。 一个两个都给她送东西,真是用也用不完。 可好东西谁会嫌多,她也不皱眉了,直接笑了起来。 “多谢!” “抱歉,我本该同你一道回去……” “行了,我都说了不需要。”李杳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忙碌,除非你想同安王一样。” “杳儿,等忙完了我就去找你们!”小九还是说。 李杳微微笑,分别容易再见就难了。她都明白,小九更该明白。 马车直接驶到了城郊,另一辆马车老早就等着了。 “你们真够慢的!” 覃大夫扛着药箱走来,赶车的是黄脸。 “不急这一时吧!” 李杳边说边从马车上拿东西。 覃大夫瞅了一眼车厢,咋舌,“你想把京城搬回家?” 李杳得意地抬起下巴,“小九硬要送的,我也没办法。” 覃大夫有些无语。 “我去把黑鸟唤来,你们帮我把东西都搬下来。” 李杳说完,直接跑向不远处的林子里。 放出了黑鸟,又系上了大竹篮子。 等到东西全放进篮子里,李杳整个人都被包裹围住了,只露出一个头。 “你们先走吧!”她费力地说道。 小九看着她,“还是你们先走吧!” 李杳一看他们的样子,罢了,她先走。 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黑鸟就飞了起来。 等到飞到半空中,李杳便把所有的包裹收进了空间。 她和师父终于有空间吐气了。 李杳站起来,目光朝下,却见两辆马车都没有离开。 覃大夫伸了伸胳膊和腿。 “为师觉得你有些掩耳盗铃,我猜小九应该知道你有收东西的秘密了。” 李杳莞尔,“我不承认,他也只会当不知道。” “别看了!”覃大夫也望着底下,“他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但杳儿,你有得选。” 底下只剩两个黑点,李杳收回目光,坐回篮子。 “师父,你不也有得选,可你又选回了以前的路。” “好了,别说这个了。早点赶回云府,回家生儿子!” 覃大夫揉了下太阳穴,“不生个孩子出来,太后皇上都不会放过我。 他们太阴险了,竟然把你师公升成太医院院判,用他来要挟我!” 李杳翻了个白眼,“师父,我真不想揭穿你!” 明明乐在其中,却要装作一副被迫的样子。 反正嘴硬就是了! “揭穿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最多你师公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 李杳伸出手,“嘘,你先进得了公主府再说!” 第672章 以后不准过来,也不准上山! 浦石县,新村人已于半个月前就到了。 黑脸带着朱武与李阅炎,王正等人在浦石县转了一圈。 最后落脚在几个村庄后面,那里原先也有几个村庄,但因浦石县的传闻,早就人去楼空,成了空村。 茅屋院子,倒的倒,烂的烂,杂草丛生,十分荒芜。 不过朱武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地方与原先的青山村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 那就是背靠大山。 原先青山村后山也有很多传说,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再对浦石县这些传说就不怕了。 挨着山,让他们十分有亲切感。 除了背面靠山,这地方还临海。沿着山底往右边一直走,大约五六里地,便是海边了。 不过因为人迹罕至,往大海这边根本就没有路。 来了十几天,其他几个村连来看热闹的都没有。 朱武等人十分郁闷,主动去那几个村想找村长拉拢一下关系,也被拒在门外。 总之,他们与其他几个村成了隔绝关系。 对此,朱武只能安慰大家,浦石县的人不同他们以前住的地方,这边的人,没人情味。 他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其实他心里并不好受,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真的很难! 黑脸之所以引导他们到这里,也是听了姑奶奶的吩咐。 现在他也感觉到了其他村的冷漠,但他觉得这怕不是小姑奶奶巴不得的。 所以一直没出面解决,就怕弄巧成拙。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几天郁闷,新村人这会没心思想这些。 因为大家都忙着盖房子。 背后山上大把的树木,这些天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在山上砍树。 因为木柴需要浸泡,所以砍树是第一步。 大家翻过十八峰,其实手上都存了一些银子,甚至是金子,所以建房子的钱还是有的。 不过也有那会盘算的,生怕以后没有进项,所以死活不肯去买青砖做房子,宁愿住差一些,也要把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也有几家想盖青砖大瓦房,比如朱武家,李阅炎家等。 他们家都是人口多,又多小子,所以要做长期准备。 这点上,朱武没有过多强求,爱盖什么房就盖什么房,量力而行就好。 不过需要的木柴都是全村一起上山砍,这些不用花银子。 建房子的工作如火如荼。 有的人家几户合伙在一起打土砖,土砖做法简单,村里人自己就会。 做好土砖放一旁晾着,他们就开始挖地基。 李阅炎一家要盖青砖瓦房,就要到邻县宁海县买砖瓦。 加上朱武家,要买的砖瓦还不少。 所以这天,李阅炎与朱武准备去一趟宁海县,顺便再请一个有建青砖瓦房经验的师傅。 黑脸提议,去一趟长公主府,随便找个管家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可被朱武与李阅炎一口就拒绝了。 说到底,本就是沾了小九的光,他也替他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占人家便宜。 朱武甚至于明里暗里都让黑脸别再使用特权帮他们。 靠得了一时,靠不了一世。 他不想新村人,包括他,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依赖感。 黑脸又岂会听不明白,只得应承。 “那我们去就好。”朱武说。 黑脸无奈地点头,“我看着村里!” 这点上,朱武并没有拒绝。这浦石县怪得很,刚来还是小心为上。 “走了!” 李阅炎赶着牛车。 黑脸想了想,又让他俩等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 “帮我也买一些砖瓦回来!” 李阅炎与朱武对视一眼,顿时都笑了。 “你想盖多大的,我们也好计算一下该替你买多少才合适。” 黑脸想了想,成亲之后他和姜晴要住一间,生一儿一女要两间,厨房一间,杂物一间,最少要五间。 对了,再加个堂屋,这么一算要六间。 “按六间房算!” “这么多?”朱武吃惊。 “嗯,就建六间。”说完又掏出十两,“也不知道二十两够不够买砖,要是不够,你们回来同我说。” 朱武点了下头,“按咱们青山村那里,应该足够,且有余。但浦石县,宁海县咱们也不了解。只能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两人赶牛车走了,黑脸也折了回去。 如今大家都是住在帐篷里,天气热,帐篷里闷得很。 苏氏的孕反越来越严重,好在有青葵的细心照料,又有李梦的陪伴,她才没那么难受。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 王正带着李寄阳与李寄风去别人家帮工。 李寄泽偶尔去采些野菜,再去范夫子那学习。 李寄云去山中拖柴回来,因为砍了不少树,许多枝丫都被砍了扔到山中。 晒了几天干了不少,拖些回来还比较轻松。 李杳回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天刚黑下来不久,黑鸟就准确寻到了新村人暂住的地方,落在了半山腰。 李杳便同师父走着下山。 “师父,这比咱们青山村后面那座山似乎低一些,这路也好走。 不是说这块地方没什么人吗? 这路也太好走了!” 覃大夫叹了口气,“山我能确定确实比青山村后的山矮。 至于这路是什么原因,为师哪能知道! 为师同一样,第一次来这里!” 李杳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但接下来,让他们师徒一起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 马上有十几个人挡住了他们师徒下山的路。 看他们的打扮,应该就是附近的村民。除了开口说话的人,其余人看上去都比较憨厚老实。 如果是附近的村民,就没必要交恶。 覃大夫说,“我们从山上采药下来,我是个大夫,这是我徒弟。” 那凶恶男上下打量了一下覃大夫,最后目光却落在李杳身上。 “这地方不是你们能采药的,浦石县的人都知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覃大夫想解释,那凶恶男不许,“闭上你的嘴!” 又指着李杳,“你说!” 李杳眼神戏谑,“我们是新搬来的村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 男子气愤不已,“马上滚,以后不准过来,也不准上山!” 第673章 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杳心中不悦,却也没多说。 与覃大夫一道,被这些人赶下了山。 到了山底,那凶恶男子指着一个方向,“回去告诉你们村的人,想到在这安稳落脚,这边山上就莫来。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杳心突突一下。 看了一眼这凶恶男子,没想到他竟然别过了眼。 闪过一丝不自在。 “快滚!还愣着做什么!” 男子又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覃大夫拉着李杳,忙往刚刚那男子指的方向去。 两人脚步匆匆,直到背后盯着他们的目光没有了,才放慢脚步。 “看来这浦石县,民风彪悍,不好相与啊!” “是有点,太凶了,说得那山好像是他们的一样。” 李杳想起刚刚那些人,其他人没什么印象,就是那凶巴巴的男人,倒是印象深刻。 好像有些刻意!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两人很快就到了新村的地盘。 只是一进村,一股子破败感就袭来。 “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就是覃大夫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还没当初的青山村好。” 这会他们走的路,也是坑坑洼洼,还有些杂草长在了路中间。 时不时冒出一座鬼屋一样的烂房子,笼罩着寒气一样。 “快走吧,前面就亮光。” 李杳朝远处看去,加快了脚步。 “娘!” 李杳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家的帐篷,朝那跑去。 “娘~” 苏氏手上的筷子一落,“是杳儿回来了,我听到杳儿的声音了。” 她移动身子,转过头,盯着帐帘外。 天气热,帐帘是挂起的。 一道月白轻盈的身影跑了进来。 “娘!” 苏氏木木地站起身,眼里顿时噙满了眼泪,伸开双臂。 李杳扑到她怀里,“娘,我回来了!” 苏氏点点头,眼泪就滚了出来。 “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娘每晚都睡不着,害怕你出什么意外,害怕你吃不饱,穿不暖。 你回来,娘就放心了!” 李杳眼睛通红,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被人思念也是会被反噬的。 她以为无坚不摧的心,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惦念中,瓦解了,融化了! “娘!”李杳从苏氏肩头移开,离开她的怀抱。 伸手摸了摸娘的肚子,“妹妹还好吗?” 苏氏滚出两滴眼泪,赶忙擦掉,“好,都好,一切都好!” 李杳嘻嘻一笑。 目光开始在帐篷中搜寻,“爹呢?大哥他们呢?” 除了青葵,好像其他人都不在,她冲青葵笑了一下。 苏氏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他们不知道你回来,自然是各忙各的。我去叫他们。” 青葵忙插嘴,“我去!” 说着就往帐篷外走,不过马上她就往后退了,因为这会大家已经收到信过来了。 “妹妹,妹妹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寄云跑步进来,看着又黑了不少。虽然不到一个月没见,但李杳觉得二哥长高长壮了不少。 “二哥!”她大声唤了一声。 紧接着李寄风,李寄泽,李寄阳相继进来。 李杳每个人都亲切地喊了一声。 倒是没看到梦梦姐,但没过一会,李梦与朱音母子一块来了。 一下子,整个帐篷热烘烘的,人气味甚浓。 每个人都有问题,都围着李杳问。 “京城的房子是不是特别大,有几层的没有?都是青砖瓦房吧!” 李寄云问题最多,“马路宽不宽?都铺的石子吗?是不是每个人都穿绫罗绸缎?吃的呢,是不是餐餐白米饭,顿顿鸡鸭鱼肉? ……” 只可惜,李杳并没有空逛京城,不过坐马车经过两趟,倒也能判断一二。 见大家都愣愣地看着她,李杳弯着眼睛,笑着回答。 “房子确实很大,都是砖瓦房,有的还是红砖呢! 也有几层楼高的房子,不过都是临街用来做生意的。 大多数人家,都是平房。 那马路也很宽,估摸着四五辆马车能同时并排走,不过是主道啊!” 每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包括李寄泽。 他到现在都是以读书上的内容为主,事实上,他连云府也只待了那么两三天,眼界并不广阔。 “我一到京城就随师父进了宫,也没看到许多人。 不过当天晚上我们到的时候,在一个馄饨摊上吃了馄饨,那馄饨皮薄肉多,十个就满满一碗,不过价钱也贵。” 虽然不是自己付的钱,但四个人花了一百文,李杳还是有印象的。 “什么?四碗馄饨一百文!” 李寄云咂巴了一下嘴,“可能很好吃吧!贵也是真贵!” 李杳继续说,“确实穿绫罗绸缎的多,但也有普通人。 哪里都有穷的富的,不过是生活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这回来去匆匆,我因挂念家里,所以没有出去逛。 而且,你们不在,我也不好玩。 所以,等哪一天我们一起去逛,那才好玩,也开心是不?” 她说完,帐篷里反而安静下来了。 “嗐,怎么不说话了?” 李杳问,当然她也知道这些哥哥姐姐怎么沉默了的原因。 也许是他们从未想过外的的世界与他们相差这么多。 从青山村,到这里,他们仍是最穷最底层的人。 他的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哪里会想到要去京城逛街,哪里又消耗得起二十五文一碗的馄饨。 “杳儿,圣上康复了吗?” 李寄泽地问话,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杳儿他们去干什么,没有瞒着家里人。所以他这么问,大家并不奇怪。 “嗯,已经好得十之有九了。不过师父的爹是太医院院判,有他照料皇上,不会再出问题。” 李寄泽微点下头,沉着冷静地说了声,“那就好!” “我想好了,我以后也要去京城,我要去那里看看,到底有多繁荣。 人们生活得又有多好!” 李寄云突然说道,“看来,我得存钱了!” 这么一说,顿时逗得大家哈哈笑。 “笑什么笑,我说到做到,你们等着瞧!” 他抬起下巴,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因为我和师父治好了皇上,皇上赏了我们许多东西。 还有太后,宫里头娘娘,都赏了! 不仅如此,太后娘娘还赏了我们村两千斤白米。 不过这些东西,我都放在云府了!” “啊,赏赐这么多?还赏了村里人?”苏氏惊道。 第674章 京城是不是死了许多人? t 第675章 你喜不喜欢黄脸? 苏氏一本正经,李杳哈哈笑了起来,弄得苏氏很不好意思。 李杳轻道,“娘真好!” 又挨着苏氏撒了会儿娇,直到苏氏催促她去休息,才离开。 李杳仍和李梦一个帐篷,当初在冷残峰底收的帐篷,他们一直在用,也省了搭木棚的时间。 一进去,李梦正在整理床铺。 床是用木头钉的,虽然简陋,但总比睡地上强。 “杳儿,你来得正好,快躺下试试看软不软,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垫些干草。” 李杳听话地躺下,“好软,很舒服。谢谢梦梦姐!” 李梦腼腆一笑,低着头清理着掉在地上的杂草,还说,“明天给你垫凉席,不知道你回来,还没来得及清洗。” 捡完四周的草屑,她又伸手把李杳拉了起来,“快去洗个澡,我让寄阳哥给你提水。” 李杳躺下后骨头就软了,一点也不想起来,还没坐直,就又躺了下去。 “算了,我让他们把水提来,你在这里面洗。” 李梦伸开手,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寄泽与李寄云抬着个大浴桶,李寄阳与李寄风一人提着两桶热水过来。 李梦指挥他们摆好位置,又把水倒进浴桶里,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我的个大小姐,可以洗澡了!” 李杳猛地惊醒,没想到刚刚这么一躺,她就睡着了。 “啊?” 李梦噗嗤一笑,“不许偷懒,快起来。” 李杳慢腾腾站起,打了个哈欠,“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李梦轻轻移动她的脑袋,“水到备好了,我等你洗完。” 李杳这才发现靠着里边的大浴桶。 莞然一笑。 等她泡进木桶里,李梦又来给她洗头。 想拒绝的李杳怎么也扭不过执着的李梦,只得享受着。 “梦梦姐,黄脸有给你带东西,等我洗了澡拿给你。” 李梦脸一红,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李杳转过身子,“我原先还不知道,上回你做鞋子,我还以为你给寄阳哥做。原来是给他……” “你,你,不要误会。他救了我,我总要做些什么报答他。 我又什么都不会,只好做双鞋子给他了。 我,我们后来连话都没说过!” 李杳弯了弯眼睛。 “哦~”她拖长音。 “那他让我给你带东西,我还以为你们很熟了。 想来他也应该是还你人情。” 见她不承认,李杳也只当不知道。 “那天我和师父回来的时候,他把一个包裹扔到篮子里,我还以为是他给我的,结果他说是给你的。” 李梦又帮她擦了会头发,见差不多干了,又催促她赶紧穿衣服上床。 “不知道你脑瓜子里装着什么,还想套我的话。” 李杳拖着鞋子到床边,一把趴了上去。 “明天再收拾,梦梦姐,你也不许干了!” 李梦只得把毛巾晾起,也上了她的床,床上已经摆着一个红色的包裹。 她收到一边,安静地躺下,并没有打开。 “你喜不喜欢黄脸?” 灯一熄,李杳就问道。 李梦久不作声,李杳也就了然,其实她从那双鞋子就能看出,两人是互相喜欢吧! “他同黑脸不一样,黑脸是不打算做暗卫了的,他可以为了姜晴做一名普通的农民。当然,也许是他厌倦了暗卫的生活。想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但他至少选择了!” “我不知道,”李梦轻轻道,“我遇上一件奇怪的事,上回你和覃大夫去采草药,我和他中了那毒蘑菇。 我也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的。 我……亲了他!” 黑暗里,李梦的脸红通通的,这事埋在她心中很久了。 每每想起,她又羞又愧,又害怕。 若是梦还好,可若是真的,那她成什么人呢? 李杳很想笑,又觉得不该笑,所以忍得非常辛苦。 没想到温温柔柔的梦梦姐,竟是个胆大的。 不过,她也庆幸,那只是他们产生的幻觉。 当然,这也更加印证了,梦梦姐是喜欢黄脸的。 “那是幻觉,”李杳柔声说,“那毒蘑菇产生的毒素会放大心中所想。中毒之后,并无行动力,所以你肯定没有亲他。 不过,你心里是想亲他的!” “我没有!”李梦矢口否认,“我都只见过他几次,相处也不久。怎么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好。”李杳侧过身子,正对着李梦的床。 “希望你是真的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是良配。” “是吗?不应该是我会拖累他吗?”李梦低喃。 “做暗卫的人本就不应该有感情,除非他愿意放弃他的工作,走到明面上来。就像黑脸一样! 可是黄脸不会,他想要做暗卫。 而且不瞒你说,黄脸的眼晴里有恨,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暗卫。 他今后的麻烦事会有许多,一个带着恨的人,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恨。” 今晚这些话,她也不想说。 也并非她多事,只是想要梦梦姐知道黄脸这人不简单。 若是不喜欢,及时断了的好。免得以后痛苦。 当然也并不是阻止她交朋友,但要知道交了这个朋友的结局。 “嘿嘿,”李梦低低笑了。 “杳儿,你想多了,我和他真没什么。” 说完这话,李梦侧过了身。 李杳知道她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多说。 闭上眼,瞌睡就来了。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 而李梦彻夜未眠。 摸了一下包裹,她手弹的一下挪开。 杳儿说他眼中有恨,其实她也发觉了。 可她不敢问,也不会问。 所以每回见面,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杳儿今晚的话,她也听明白了。 或许那点点喜欢,是该扼杀了。 次日,李杳又睡迟了。李阅炎与王正都干了半日活,她才悠悠醒来。 “糟了,我又睡晚了!” 换好衣裳,苏氏就来了。还带着饭菜来。 “现在就别装着急了,先洗漱吃饭。” 李杳咧了下嘴,就把苏氏逗笑。 “是我不许你爹叫你的,云府要去也不是一天就能到,左右就让你睡个饱。” 苏氏话还没落音,外面就传来呼唤声,听声音是朱桦。 “不好了,有人要屠我们的村!” 第676章 山神要是发怒,咱们就拿他祭山神! 屠村? 李杳忙按下苏氏,让她坐在桌旁。 “娘,我去看看。” 苏氏担忧地看着她,手抓着她的衣裳不放。 “青葵!” 李杳拍着苏氏的手,喊了一声。 青葵立马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看着我娘。”李杳给了苏氏一个安抚的眼神,把她交给了青葵。 然后往外急步走去。 昨晚回来遇上那凶恶男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同爹他们说。 不会是他们吧! 李杳感觉一向很准。等到了那破烂的村头,新村的人也大多赶到了。 这会朱武正与围堵着他们村头的男人交涉。 看那人的样子,应该也是附近村庄的领头人。 “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朱武一脸莫明,但眼神刚毅。 “到底所为何事?” 那人一脸凶恶,“你们这些外来户,跑到我们这里来抢食,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们竟然把我们供奉的神物偷了。 知不知道,是要遭报应的!” 凶恶的脸闪过一丝无奈,“让那几个小子把神物交出来,再跪上三天三夜赎罪,祈祷神明不要责罚……” 朱武总算听明白了,大约是对方丢了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是他们村的小子拿走的。 “稍安勿躁!” 朱武转过身,问,“谁家小子今日捡到什么东西吗?” 新村的孩子大多调皮,但调皮归调皮,但绝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这点上朱武还是有信心的。 对方既然找上门,那应该是有一定的证据,但他不希望冤枉了村里的孩子。 这时,李寄云与狗蛋老鼠他们互相碰了碰胳膊,邬肃脸上起了一层薄晕。 “没人捡到东西?或者不小心拿了别人的东西?” 朱武又问道。 直到对面人群中,有人不耐烦地道,“村长,这些人根本就是来捣乱的,他们想害死我们!当初他们刚来,就应该把他们赶走。” “对,就不应该让他们落脚在此!村长,现在得罪了山神,我们都别想活了。 与其这样,就从他们村里挑孩子献贡。 我们好不容易安抚好山神。他们一来就全都乱套了。 被他们害死了!” 事情似乎很严重,朱武的脸色变得铁青。 又听对面的村长说,“不妨告诉你们,我们就是怕你们不懂规矩,才懒得同你们打交道。 且每日派人守着山神庙附近。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村里的几个兔崽子偷了山神庙贡养之物。 如今我们好话说尽,你们却仍不知好歹! 那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 他扬了扬手,后面几百名汉子拿着锄头,铁锹,扁担就准备往里面冲。 “等等!” 邬肃举起手,“是我们拿了!” 朱武慌忙道,“等一等,问问孩子们,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赔礼道歉,尽量补偿。” 李阅炎与王正率先走到几个孩子身边。 “这是什么?” 李阅炎盯着李寄云,“你们真拿人家的东西了?” 李寄云缩着脖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王正从他们手中夺过木箱,看木箱的成色,还是新做的。 狗蛋老鼠收回手,缩到一边。 “就是个牛头,而且一点肉也没有。不是不准杀牛吗?我们见那破庙的台子上放着它,想着它怪可怜的,打算埋了它。 那里突然出现几个人,追着我们跑。 我们还没来得及埋,只好带回来了!” 李寄云低着头,小声说。 李阅炎顿时伸出手,一个巴掌拍了过去。 “不问就取,是偷!平日里,你调皮,我只当你小孩子心性。没想到你超发离谱。” 王正打开木箱,看了一眼,确实是个牛头。 遂冲朱武点头。 朱武微微吐了口气,让王正抱着走了过去。 “抱歉!是不是丢了它?” 对面的人看着王正手里的东西,顿时激动不已,乌拉拉的全都跪了下去。 “对不起山神!” “山神息怒!” 几百个人不停地磕头,不停的请罪。 王正抱着箱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放在地上。 看来他们对这牛头十分虔诚,放在地上似乎不太好。 但内心却是担心,寄云这小子怕是闯了大祸。 只希望这些人看这牛头骨完好无损的份上,不要太计较。 显然,他低估了对方怒火。 对面跪拜乞求好一会,村长终于叫了停。 忙指着两个汉子,从王正手中把木箱抢了回去。 然后厉声道,“本不愿见血,可这回不见血不行。 山神的贡物,岂可关在暗无天日的箱子中,这是对山神的不敬。” 他对朱武说,“谁干的就把谁交出来,用他的血祭山神。” 朱武扫了一眼对面虎视眈眈的人,言辞恳切道,“抱歉村长,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也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山神一说。 小孩子确实也不该去动你们的东西。 现在这牛头并无损伤,我们也交还给你们了。 若是孩子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们愿意赔偿。 既然你们山神庙破损严重,不如就由我们帮忙修葺,当作赎罪。 若是你们嫌我们碍事,我们也可以折成银子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对面的村长虽然长相凶恶,但似乎也在考虑朱武的话。 朱武又道,“我们不远千里逃难而来,好不容易找到这落脚之处,绝对不是那挑事之人。 当日我们刚来,我与村里几位兄弟也想着拜访你们。 是你们闭门不见。 若你们早日告知这里的规矩,我们的孩子也绝不可能会触碰你们的神物。” 李杳扫了一眼对面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昨晚碰上的那个男人。 确实也是因为印象深刻,便记在了脑子里。 这会他苦着张脸,满脸痛苦。 武伯伯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他那痛苦之色,变得暴躁,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冲到他们村长身边。 “村长,别听这人狡辩!他还怪我们,怪我们没有提醒他! 那我妹子呢? 我妹子才十三岁,就被山神收了。 若不是,山神还要继续发怒。现在他们又得罪了山神,你们又有谁愿意献出妹子?” 男子痛苦嘶吼,“让他们交出人,关到山神庙中。 山神要是不发怒,就放他回去。 山神要是发怒,咱们就拿他祭山神!” 与对面义愤填膺相比,李寄云与几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害怕极了! 尤其是李寄云,还被爹打了一个巴掌。 第677章 活人祭祀? 李阅炎可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孩子的。可是今日这事,不给对方一个交待。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整个新村无法在这立足。 就算留了下来,将来他们村与附近仅剩的这几个村的人将世世代代交恶。 虽然不知道对方所说的山神到底是何物,为何让他们如此这般恐惧。 但他知道的是,寄云是把他们得罪得透透的了。 “交人!交人!” 几百个汉子把手上的工具往地下坉,坉得“砰砰”响。 “村长,让他们交人,不然我妹子白牺牲了! 如果他们不交人? 那山神再发怒,你又打算拿谁家妹子去堵山神怒气。” “交人!交人……” “是我!是我!”李寄云冲了出去,他红着眼,“是我干的,你们要抓人,就抓我。与其他人无关!” 王正伸手没拉住他,他已经冲到那男人面前。 李阅炎忙追了过去。 “我儿犯了你们的禁忌,我愿意代我儿去你们山神庙……” “哼,你滚开!”那男人红着眼说,“你儿子还不一定有用,山神喜欢的是女童。” 他呜咽道,“若是大男人有用,我也替我妹子去了。” 邬肃与狗蛋老鼠也要冲出去,但被新村的男人眼疾手快拦住了。 眼下事情还不知怎么处理,多一个多一份麻烦。 “把他绑走!” 对面村长终于开了口,“你们也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李寄云被吓得不能动。 刚刚那凶恶的男人已经带着数十名男人抬着李寄云走了。 他们要赶紧把李寄云送到山神庙中去,以乞求山神不要发怒。 还要把神物重新供奉,希望山神没有发觉。 李阅炎望着儿子被扛走,拳头紧握。 要不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闺女拉了下他,他真怕忍不住冲出去,把儿子抢回来。 而李杳在拉回李阅炎的时候,已经给暗处的黑脸使了眼色。 黑脸当即就跟了过去。 “走!都回去吧!” 对方村长长长呼了口气,转身就走。 朱武忙追了过去,“老村长,村长!” “年轻人,不是我们不尽人情,你们等上三日,若山神没有发怒。我尽量劝我们这几个村的村民,饶了那孩子。” 朱武说,“老村长,可否告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已经落户在此,真怕以后还犯什么忌讳。 长此下去,积怨良多,对你们和我们都不好。” 老村长思忖了一下,“晚一点你抽空来我们家一趟,我仔细说予你听。” 他压着声音,“此事不宜招摇,你避着点人。我家在大田村村口进去不远第三个土房子。” 说完,那村长四处看了一眼,似乎怕被人发觉。 一下子,对面的人走得干干净净。 而新村这边,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这才来不久,先前这些人不理人就算了,今日这事就好像他们故意找事一样。 他们觉得,这些人是故意用山神做借口,给他们警告。 似乎想要安顿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阅炎,你也不要担心。” 朱武与几个汉子围了过来。 “晚一点,我去那村长家问问清楚,若他们真的要对寄云下死手。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对,大不了同他们拼了。咱们再换地方。” 龙大十分义气地说。 朱桐扭着他家老鼠,朱勇抓着孙子狗蛋也走了过来,邬肃跟着。 “阅炎,我问了。是我家老鼠提议干的,寄云还阻止了。” “对不起阅炎叔,”都鼠哭哭啼啼,“寄云让我不要拿,可我觉得那牛头好可怜。” 朱勇踢了一下狗蛋。 “这小子也有份,木箱是他钉的。” 狗蛋啊啊叫,“本来就是,不是说不能杀牛吗?他们还拿牛头祭祀,我看他们是想吃牛肉了。” 朱勇举起手,“不许胡说!” 一直不作声的邬肃向前两步。 “我们确实见到了牛骨头,除了这牛头,我们在山神庙不远处还发现了一堆牛骨头。应该是埋在地里面,但被雨水冲刷出来了。” “对对,邬肃说得没错。那些牛骨头分明是被煮过的,我看肉就是被他们这些人吃了。 还说什么祭山神,狗屁!” 老鼠从朱桐手中挣扎,“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李阅炎提脚就准备走。 “爹!”李杳唤住了他,“这事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们从长计议。” 王正拉了一把李阅炎,“我们也着急,但先听杳儿说。” 李阅炎抓了把头发,扯了扯,“我不该动手打寄云,他做错了事,也是我这个爹没教好。” “武伯伯,等你从那老村长家回来,我们再商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伤害我二哥。” 李杳睨了几个皮孩子一眼。 “这事无论是不是对方找事,但若你们不多手多脚,他们也没理由找上门来。 所以这事,你们确实错了! 至于我二哥,让他在山神庙收敛性子也好。” 这话却是对她爹说的。 二哥性子跳脱,顽皮,不知天高地厚,又好讲义气。 趁这回磨磨脾性,说不定是件好事。 “二哥有没有事,至少得等三日。所以这三日,他最多饿饿肚子。 不必太担心。” 李杳这么一说,李阅炎松懈了一口气。 朱武也点了下头,“我再等一会去那个村长家了解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村长并非想要寄云的性命。 许是他也很为难!” “让干爹陪你一起去。”李杳说。 王正在一旁附和,“总归是去别人家,万一有诈,我们也有个伴。” 李杳又对朱桐朱勇说,“这几天别让老鼠狗蛋出门,等过了这事再说。” 她总觉得怪异的不是这些村民,有问题的是那山神。 哪有山神需要活人祭祀的,而且男童还不管用,要女童。 她想起那个凶恶汉子悲凉的目光。总觉得这中间的事情还不小。 如果要在这里安稳地住下去,这个山神的秘密就必须解决了。 商量定,大家就散了。 朱武到底等不及,与王正往大田村去。 李杳让邬肃同她回家,几人刚到家,黑脸就回来了。 “进帐篷里说。”黑脸绷着脸,看上去十分严肃。 第678章 看来山神就要发怒了! 一进帐篷,苏氏就急得站了起来。 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要不是朱五娘与春嫂子左右拘着,她早就冲了出去。 这会见人进来,心也提了起来,找寻了一圈,没看到李寄云,就瘫坐下。 李杳忙过去安慰道,“二哥不会有事,黑脸已经去看过了。不过是关在那山神庙里跪着。” 苏氏喃喃道,“真的?” “娘还不相信女儿吗?”李杳扯了扯嘴角。 黑脸顿了顿,又走出去。 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李杳看出了他的顾虑。 又安慰了苏氏几句,带着人就走了出去。 几人来到李寄泽住的帐篷。 “你们干什么?”李杳揉了下太阳穴。 “他们准备去劫人!”李寄泽说。 手上却用布给李寄风擦拭着箭头。 “看来大哥也赞成他们的做法。” “古往今来,活人祭祀都是无稽之谈。”李寄泽冷冷道,“寄云顽皮,可并不是没有底线的。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不过是假借这事给我们下马威。” 言下之意,他也赞成劫人。说不定主意还是他出的。 李杳摇了下头,冲李寄风说。 “都不许去!”后又说,“要去也不是现在。” 李寄风收起皮套,“什么时候动手,我可不想去收尸。” “胡说八道你们。”黑脸冷笑,“有我在,该收尸的是他们。” 他看向李杳,“臭小子这回算是倒霉,有人假借他的手敛财敛物,还敛色。” 他只跑了一圈,就发现了事情的古怪。 那山神庙里还住了人。 “你发现什么了?”李杳找了个凳子坐下。 黑脸说,“我先一走到达他们的山神庙,让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家伙从那山神像后面跑出来,背着个包袱,往山上跑去了。 长得还挺胖的,应该是这几个村里的村民供养得不错。” 他露了个笑容,“那山神像后大有乾坤,有张石门,打开就进了山神像的肚子里。 铺着稻草,一床破被子,还有一些吃的东西。 应该是供品!” “那人跑了?”李杳问。 “我没去追,”黑脸如实道,“我得看着寄云那小子,怕那些人对他不利。 不过我想多了,那些村民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把他关进了山神庙,让他跪着磕了几个头。 现在还有几个人守在那里。” “看来山神就要发怒了!”李杳说道。 李寄泽似乎也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是那逃跑的胖子搞的鬼!” “只是他做了什么,让这里的村民如此惧怕?” “等干爹和武伯伯回来就知道了!”李杳回答道。 然后双眸扫了一眼几个冲动的哥哥,与在门口垂头丧气的爹。 “咱们是有本事把二哥救出来,但救出来之后呢? 与大田村和其他几个村,世代为敌?不通往来? 如果是这样,那咱们找块地隐居算了!” 她倒是想隐居,也有资本隐居。但他们想吗? 大哥应该不想,他爱读书,似乎抱负也不止在这个小山村。 寄风哥呢,也不是个安分的。只是被迫守着这一家人。 寄阳哥平日阳光开朗,喜欢与人交谈,让他避世成哑巴,只怕也不太可能。 爹就更不用说了。 努力在安顿,努力在维护一家人的和睦,似乎是想让大家彻底安稳后,去寻他的家人。 虽然他没有说,但近一年来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 只怕全家只有娘希望隐居,不与世人联系。 “是我考虑不够周到。”李寄泽红着眼睛轻道,“吓一吓他也好。” 李杳呼了口气,“不该吓到娘。所以这事得尽快解决。” 忽然又莞尔,“如果是黑脸说的那胖子作妖,那他定会趁这三天生事。” 李阅炎双手揉了揉脸,“我去村头等他们回来。” 他口中的他们便是王正与朱武。 没人拦他,李杳也没有。 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怕还在后悔刚刚打二哥的那一巴掌。 让他做些事也好。 “那我去寻寻那个死胖子?”黑脸说。 “我同你一起去!”李寄风站起来,拿起他的武器。 李杳本想说,让他们在几个村子附近守着就行。 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万一找到那胖子的另一个居住地,岂不是更好。 一个人守着几个村当肥肉,绝不会跑! 他们走了之后,李寄泽便说,“一个人不可能把几个村人的耍得团团转,他还有内应。” 李杳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论聪明还得是大哥。 据说浦石县受了诅咒,短短两年时间,十几二十个村庄,搬得只剩五六个村,可见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 但若单靠一个人,要传出这诅咒的谣言,要让人信服是山神的怒气,还要让人主动祭祀,主动供奉,就不太可能了。 只能说那个胖子是聪明人,懂得利用人心。 就是不知道,与他同流合污的人是谁? 当然这人就是剩余这几个村子的人。 她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于是走出帐篷,找到了师父。 覃大夫一见她,收拾药箱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我不着急,等你忙完,咱们再去云府。” 李杳摇了摇头,“师父,我需要你马上去云府。” “怎么个说法?”覃大夫说,“你二哥还没回来,我这会就走岂不是没良心?” 李杳勾起嘴角,“真担心的话,您就帮我跑一趟。 我原本是想让干爹去运粮回来的。 但现在他也走不开。 所以你去云府的话,帮我去我那庄子上……” 覃大夫嘴角噙笑,“好吧!” “我去通知他们,正好我带你师兄先回公主府,你忙完就去找我。不要耽误太久。” 李杳微微点头,又笑着打趣,“希望您能顺利进公主府,这样我们也节约了时间。” 覃大夫偏过头,叹了口气,“为师也是你这样想的。” “能不能进公主府,我还真没底。” 李杳咧嘴大笑,惹得覃大夫伸手要敲她,“就你喜欢幸灾乐祸!” “事不宜迟,师父你赶快上路吧!”李杳提起药箱,挂在覃大夫的肩上。 “今天送到信,黄爷爷他们明天就能赶回来!” “行了,我这就去!” 覃大夫走到帐篷外,大喊了几声茴香。茴香就背着两个包袱出现。 李杳努了下嘴,师父分明早就做好了走的准备,担心二哥个屁! 第679章 除了敛财,那山神庙怕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朱武与王正直到落日才回,李阅炎在村头等得望穿秋水。 短短半日工夫,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在这等做什么,先回去。” 王正双手抱胸,半低着头,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低沉,这让李阅炎心咯噔了一下。 “走!” 朱武沉目,“回去再说。” 三人踩着烈日余晖往家里去,火热的气温似乎没有因为渐渐暗下的天降下半分热气。 “回来了!”青葵在门口远远瞧见来人,冲帐篷里说了一句。 苏氏便走了出来。 “武大哥!王正!” “娘,先让他们进来降降火。”李杳朝门口喊了一句。 苏氏忙让开身子。 走最后的李阅炎托住她的胳膊,强装着镇定,“有我在,云儿不会有事的,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人伤害他。” 帐篷里散发着一股凉意,赶走了一些闷气。 李杳倒了三杯凉茶,是下午朱音娘特地熬的。 三人喝下凉茶之后,暑气消散了大半。 朱武先说,“那个老村长是大田村的村长,但这会他暂管了剩余的所有村庄。 原因无他,没有人愿意做那些村的村长。 其实现在那几个村的村民也和我们新村一样,是由以前二十多个村的村民组建的。” 王正一边点头,一边说,“浦石县原来和宁海县一样,也算富饶。 但自从山神开始发怒,浦石县这些村庄相继遭到山神的报复。 许多人家不堪其扰,搬地搬,投奔地投奔。 短短几年的时间,浦石县就落败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老村长长相算不上好,但我们一去他们家,他就变得十分和蔼。 还告诉我们,他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不抓寄云,所有村民绝对会纠缠,我们也无法在这边安定。 因为山神会对付每一个不敬重它的人。甚至会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 “山神真这么厉害?”李杳眼里滑过一丝讥讽。 “杳儿,那老村长说得神乎其神。之前有个村的猎户,因为暴雨,不过是借山神庙睡了一晚。没过两日,那猎户的媳妇就卷着家里的钱财跑了。 后来有人有浦石县的县城里看到了她。已经被斩断了手脚趴地乞讨。” 朱武满眼唏嘘,仍说,“还有一回,有个村的双生兄弟在山神庙附近掏鸟窝,爬到树尖上只瞅了山神庙一眼。 兄弟俩当晚就死在家中,是被鸟蛋噎死的。 据说是因为他们俩亵渎了山神。” “这只是其中两件事情,像这样东家的小孩掉到水井淹死,西家的女娃好端端睡在家里,第二日在荒郊醒来。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但他们都一个共通点,就是得罪了山神。” “我是不太相信山神不山神的。”王正冷哼一声。 “干爹,你发现了什么?”李杳问。 王正说,“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抚山神的吗?” 他环顾一圈,有些难以启齿。 “干爹,是不是献祭女童?”李杳大胆发言。 王正脸黑着,“连续五年,每年六月底就要献祭两个女童。 原先是一男一女,后来听说是山神指示,男童顽劣,不让送男童了。 除此之外,每月要送一头羊,一头猪,包子馒头五百个,粮食两百斤,红糖,油盐酱醋等,送至山神庙里。 每次送女童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得备上,另外再加一头牛。” 这些话听得在座的人眉头不展,只觉恶心。 “这哪里是献祭,分明是敛财,劫色!” 李寄泽喉咙滚动,心生愤怒。 “什么山神,说是山匪也不为过。” 双额青筋直爆,“难道这些人没有怀疑过有诈?没人报官吗?” 他紧握着拳头,紧抿着唇。 “你说什么?”朱武听出其意,“寄泽你的意思是,没有山神,是人为的?” 李寄泽肯定地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会有哪个神这么贪得无厌。” 朱武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李杳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习惯听听她的意见。 “武伯伯,干爹,你们也觉得奇怪是不?” 王正毫不犹豫地点头。 朱武垂了下目,“之前被那老村长套了进去,只觉得山神恐怖又凶残。 现在听寄泽这么一说。 确实奇怪! 是不是他们不想我们在这里落脚,故意吓唬我们,好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倒觉得是咱们阴差阳错来了这里,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李杳考虑了一下,“黑脸与寄风哥去山神庙查看情况去了。也有了一些发现。” 她把黑脸发现大胖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听得朱武眼冒火花。 “你们觉得那些人中有与这胖子里外接应之人?” 李杳嘴角露过一丝嘲讽。 “我现在能确定是谁与那胖子合作了!” 屋内所有人都紧敛着眉目。 “是那个村长!”李寄泽敲了下桌面,目光灼灼,言语肯定。 他问,“武伯伯和正叔叔,你们在那村长家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朱武与王正一同沉思。 好久王正激动道,“那村长家虽是土坯屋,但处处透着凉意。室内温度与外面相差很大。” 朱武像是想到了什么,“茶水算不算?那村长的老婆子给我们倒了茶,不像是普通的粗叶茶,喝起来不涩,反而味甘。 还有,我们出他们家院子的时候,院子中一个两三岁的孩童在喂鸡。用的白面馒头!” “这几年他们不是很穷吗? 穷苦人家,哪还买得起好的茶叶。还有那白面馒头,即便是再宠孙子,也不可能用来喂鸡。” 苏氏低喃,“浦石县这会过得还不如我们以前的青山村。 那会李老婆子那么宠李天宝,掉了一点馒头屑,也是要挨打挨骂的。 鸡也只能吃糠拌草。” 这么一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懂? “我与大哥想法一致,除此之外,让我怀疑村长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其他村为什么不愿意选村长,全都听他的指挥。 还有,说山神会有处罚,山神要发怒的全是他。 那些村民似乎全是听他的引导。” “如果是他与山上之人合作,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武仍有疑惑。 “敛财呀!”李杳回答道,“除了敛财,那山神庙怕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武伯伯,我现在有个主意……” 第680章 我经常不洗澡,肉又硬,山神能爱吃吗? 今日大家都没有好好吃饭。 朱音娘做好饭菜,大家也没什么胃口。 李杳找来一个碗,装好半碗饭半碗菜。 “待会我同黑脸给二哥送去。” 见大家仍提不起精神,“大家都觉得事情棘手,却不振作精神,自我烦恼!” 她语气不悦,“想帮忙就不要泄气!” “吃饭!”李阅炎开了口,“杳儿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什么都没干,就泄了气。” 虽是这么说,他满脸也写满了苦涩。 一家人沉寂了吃了饭。 李梦默默地收走碗筷,青葵也帮着忙。朱音娘罕见地歇了下来。 刚收走,黑脸与李寄风回来了,两人风尘仆仆,脸颊流着汗水,背后衣裳印出了汗印。 朱音娘忙去端留着的饭菜。 李杳给他们倒了凉茶,让他们坐下说话。 “查到了,”黑脸放下茶杯,“他娘的,那胖子果然有其他的窝。” 李杳等着他继续说,全帐篷的人也在等。 “他躲进大田村了!” 李寄风眸光涌动,“那家伙很谨慎,在山里绕了无数个圈,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他是不是有武功?” 若不是有武功,不可能能避人耳目这么久。 今日若不是黑脸与寄风哥找寻,怕是没人能发现他潜入了大田村。 “是有武功,但只是个半吊子。”黑脸说。 朱音娘端来饭菜,两人狼吞虎咽吃着。 看得苏氏又是一阵眼红。 李寄风敏锐地发觉了姑母的情绪,“待会我偷偷给寄云送饭,姑母你不用担心。” 苏氏哽咽。 李杳只得抚着她的背,轻拍了几下。 “那胖子应该是去村长家接应去了。” 李杳说道,“也好,正好让我看看他们想怎么样。” 等他们吃过饭,李杳便抱着给二哥要送的饭菜。 “寄风哥,我同黑脸去就好,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还有重要的事让你去做。” 李寄风没有多说,当即掉转了头,回了帐篷里。 两人施展轻功,很快到了上神庙附近。 “有人守着!”黑脸说。 李杳也发觉了,“是那些村民,你看那个男人,他的妹子也被献祭给山神了。” 山神庙口,一左一右守着两个男人。还有一队人,大约十人左右,围着山神庙附近巡逻。 至于里面还有没有人,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我同师父下山的那一回,也碰上了这男人,也是带着人在这山上。他们似乎很怕人进这山?” 真的是因为山神的恐惧? 还是别有目的。 不过那男人,李杳觉得是真的心疼他的妹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走,我们飞到顶上去看看。”黑脸指了指前方。 李杳点头,现在她的轻功不弱,要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轻而易举。 黑脸更不用说了。 两人落在庙顶,砖瓦都没动一下。看了一圈,庙里并没有人。 李杳心中的猜想更加印证了,只怕外面那男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村长做的事情。 真以为是山神发怒,山神的报复。 愚昧啊! “二哥~”李杳走进山神庙正中间的房子,就见李寄云跪在中间。 李寄云转过头,嘴咧了一下。 “嘘!”李杳轻道,又指了指外面。 “二哥,”她扶着李寄云,想让他起来。 “妹妹,让我跪,我不想连累大家,希望这山神能原谅我。” 李杳抬眼扫了一眼所谓的山神,低声冷笑。 “不用跪它,都是骗人的!” 李寄云瞪大眼睛,“什么?” 李杳只把碗塞到他手中,“先吃饱再说。” “妹妹,快告诉我!”李寄云边吃边说。 李杳精短地解释一遍,最后只说,“你留在这里任由他们处治两天,千万不要急躁,也不要露了马脚。 等我们拔了这里的毒瘤,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 李寄云头点得如同拨浪鼓。 “早知道就不跪了,这群鳖犊子,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你闻,这山神庙香没两根,却一股子怪味。” 李杳嗅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总之,你保全自己别受伤。最多后日,这事就了了。” 李寄云吃完碗里的饭菜还舔了舔。 末了,神情哀伤,“娘又该担心了。” 李杳微叹了口气,“孕妇就是这样的,最容易担心害怕。所以这回事了,二哥你得好好同娘道歉。” 李寄云点头。 李杳又安慰,“娘其实很坚强,你也不用替她操心。” “来人了!”黑脸提醒。 李杳抓着碗,推了下李寄云跪回原地,然后与黑脸闪得飞快。 两人飞到屋顶,隐蔽下来。 看清来人,李杳眼里闪过寒意。 “村长,”那凶恶的男人跟着村长往里走,“那小子跪了一天,山神应该会原谅他吧!” 村长转过头盯着他,“你忘记你妹子是怎么回事呢?心疼他?” 凶恶男子摇头,“我是怕山神发怒,到时候又要女童献祭。咱们这几个村的女童不多了。” 村长冷哼道,“你怕什么?咱们这些村没有,新来的那个村不是有吗?” 凶恶男子眉头皱成了一字,“村长,其实这两年山神也没动怒了,咱们是不是不用献祭女童。 我一想到我妹子,我的心就好痛。 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呀!” “梁大刚,亏你长得凶神恶煞,却妇人之仁。 你要还是这么心软,你妹子就白牺牲了。 你忘了,我们这几个村的平静是你妹子换回来的。 现在又要让山下那群外来户破坏吗?” 梁大刚摇了下头,“村长,你来这做什么?” 村长冷冷道,“我来求求山神。” 梁大刚陪着村长走了进去。“村长你看,这孩子还挺实诚的。” 村长一改刚刚冷漠的嘴脸,变得无可奈何。 梁大刚却没多想,只觉得村长确实也无奈。 “诶,你这小孩,知不知道给我们惹了大祸啊!” 李寄云老实地点头,“老村长,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地跪着,希望山神不要动怒。” “唉,”老村长叹气。“希望山神能看到你的虔诚。” “老村长,真要把我献祭给山神吗?我经常不洗澡,肉又硬,山神能爱吃吗?” 屋顶上,李杳差点笑出声。 二哥可真会演戏,她只是随便提醒一下而已,没想到二哥引导得这么好。 当然,也怪这村长太心急。 “咱们往年可不止献祭人,献祭得多的可是牛羊肉、白面馒头、白米等等。” 李寄云两眼放光,“真的吗?那我们家就有!” 第681章 老村长,你真是大好人 老村长被口水呛到,这孩子这么天真吗? 套个话这么容易。 八弟说得不错,这群外来户有钱得很。 这孩子也长得胖,一看家里吃喝就不错。重要的是呆呆的,好哄骗。 “唉,要不是你这回偷了牛头回去,我们几个村也不用担心受怕。 现在除了乞求山神不要发怒,更重要的是安抚山神的情绪。 大前年,梁大刚的妹妹也误入了这山神庙,后来赔上了自己。 梁家也很有诚意,当年收成的粮食,和养的鸡鸭全献给了山神。 才让梁家免受山神的责罚。” 李寄云看着老村长。 老村长指着梁大刚,“就是他,不信你问他。” 猛汉落泪,梁大刚擦了下眼,吸了下鼻子,“可怜我妹子了。不过没连累到村里人,我妹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李杳嘴角抽搐,这蠢货,等知道真相,看你怎么哭。 “那我让我爹娘准备牛羊和大米,是不是山神就不会生气了。 哦,不行。牛不行,杀牛是犯法了。 虽然我干爹也有一头牛,虽然我干爹也很疼我。 但牛不能献。 就羊吧,羊可以买。” 村长回忆起外来户去县城买砖瓦赶的那头牛,顿时心情澎湃。 那牛一看就是好货,杀了用来换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牛肉的美味,这些泥腿子当然不知道,但宁海县、云府里那些富户,可太了解,也太懂吃了。 村长摇了摇头,“等明天看看吧,明天山神不发怒,就平安度过了一天。” 言下之意,要是发怒了,就可考虑他的话了。 “老村长,那我继续跪着?”李寄云试探道。 “谁家粮食银子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你继续跪着。山神不发怒,你们家的粮食也省了。” 李寄云感动不已,“老村长,你真是大好人。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爹娘一定会想尽办法的。 好歹我是他们的儿子!” 村长拍了拍李寄云,这才大步离开。 出了山神庙,他对梁大刚的语气又变了。 “守好这山神庙,别让这孩子跑了,免得山神更加生气。” “村长放心,我知道厉害!为了咱们几个村的村民,我也不会让这小子跑了!” 老村长又拍了拍梁大刚,“多亏有你!” 等老村长离开。 李杳与黑脸就跟上了他。 一回大田村,老村长的脚步就放慢了,似在思度。 后来又好似十分兴奋,脚步加快,小跑一样进了篱笆院子。 正中间的房间便亮起了灯。 他们家的房间不算少,一排过去五间,另有东西厢房。 一看家里的人口就不少。 李杳与黑脸跳在屋顶,移开了屋顶上的一片瓦,留了一条细缝。 “大哥,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这群外来户有钱得很是不?” 老村长满脸笑容,“老八,还是你机灵,他们刚来这里,我还以为是哪里逃荒来的。 还是你眼睛毒,让我不要太早与他们来往。这会那群外来户应该也知道了山神的厉害。” “大哥~”胖子老八摇了摇头。 “这样随便吓唬一下有什么用,庙里那小子,家里儿子多,谁知道他们家重不重视他。 还得给他们村一个教训,让他们都紧张。 这样不愁他们不把家当掏出来。 “老八,我问了那傻小子,他们家就不错,银钱不少,粮食也多。 是不是先不要弄其他人?” “大哥,你真是越老越保守了。不是说他们村好几家要建青砖瓦房? 难道等他们建成了? 建成了还有屁的银子! 咱们要干就干票大的,说不定干完这一次,咱们就可以收手了。 也不用守在这里,可以早点去云府安家了。” 老村长露出贪婪的神色,“没错,在这村里,好吃好喝还不能张扬。我倒没什么,几个小辈早就忍不了了。” 老八扬起下巴,“他们村里好几个女娃不错。” 老村长瞪了眼他,“弄点银子算了,别多生事端。” 满眼淫欲的老八岂会放过,“这回就不用女童了,我瞧着那小子家里有个妙龄少女,就她吧!” “老八,听哥一句劝,有了银子什么女人没有?这群人的底细咱也没弄清楚,不宜节外生枝。” “大哥!”老八满脸横肉横飞,“去年那两个女童早死了,你让我当和尚?我可是为了我们家,才在山上装山神吓人的。” “你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弟弟我啊!” 见他动怒,老村长也怕他犯浑,“好,好,好,我想办法把那女子给你弄上山去。” 老八这才满意,不过马上又变了脸,“梁大刚总守在那山神庙,我怕迟早被他发现!” 老村长若有所思,“等这回事成,想办法结果了他。这家伙,整日妹妹妹妹的,都两年了,还没放下。真要让他发觉了,我也怕他失去理智。” 兄弟俩商量了好一会。 李杳听得牙痒痒。 两人回到家,家里人都还没睡。 李杳瞧了下时辰,这都大半夜了,再这么熬下去,事情没解决,全家都会趴下。 “我去睡觉,你们要是觉得守在这里,二哥就能回来,事情能解决,就都守着吧!” 她直接退了出来,回了她那边。 李梦匆匆跟上,“大家都是担心寄云,睡不着正常。” 李杳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都已经安排好了,实没必要担心,等时间到了就好了。 与其那样守着,不如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她不想再多说,侧过身就进入梦乡。 李梦吹熄了灯,坐在床边。想了一下,觉得杳儿说得十分有道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若自己帮不到忙,就顾好自己不拖后腿,才是最大的帮助。 那边帐篷的,因为李杳的话,也都散了。 苏氏卧着,“杳儿是在怪我瞎担心,可云儿是我的儿子,一天不回来,我这心就放不下来。” 李阅炎长呼了一口气,“杳儿是担心你的身子,你不要想太多。” 他低眸,“说到底还是怪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事事要她操心。” “睡吧!”苏氏不想他太过愧疚,只得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嗯,等他们明日寻上门!” 李阅炎靠在床头,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 想起白日朱武与王正说的那些话,他突然有了方向。 等苏氏睡着,他走了出去。 第682章 折银子就折银子吧! 天亮了,李阅炎还没回来。 李杳也是醒来才发现,她爹昨晚上竟然出去了。 等到干娘过来,知道干爹也不在,心里安定了不少。 大田村村长一早就集结着一百多名汉子到了新村的村口。 朱武还没来得及同李杳家通气,也召集着村里人过去了。 这会李阅炎与王正都不在,他们家能出面的只有苏氏和李寄阳了。 李杳与李梦扶着苏氏,李寄阳拿了把锄头。 李寄风与李寄泽走最后。 朱音也跟了去,把小小宝交给了父母带着。 “山神发怒了!山神又给我们警告了!” 对面的人大喊,手上的工具“砰砰”作响。 朱武眉头紧锁,再看他们村里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恰好见李杳他们过来,赶忙上前。 “阅炎呢?” 苏氏摇头,“昨晚他说要去浦石县一趟,与王正一起去了。” 李杳问,“昨晚村里是不是有事发生?” 朱武压低了声音,“你猜得没错,最边上几户的帐篷顶像是被火烧烂了。 五娘家的双胞胎哭了一晚。 邬婆子收到床底的干菜撒了一地。 还有……” 李杳皱眉,“有没有人受伤?” “那倒没有!”朱武回答。 大田村村长打什么主意,李杳又怎会不知,心里冷笑一声。 “武伯伯,这会我爹和干爹也不在,我娘不方便出面,就请你帮忙处理。 对面老村长有任何要求,你都答应他!” 她看了一眼梦梦姐,改口道,“除了人,他们想要什么?我们都满足!” 朱武点头,朝嘈杂声中去。 “老村长,一大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村长举起手,喊杀声便停了下来。 “村长,别同他们废话,把他们赶走,再抓他们村两个女童,赶紧给山神送去。” 对面有人气愤不已,恶狠狠地说。 “山神生气了,我家养着的六只鸡,好端端的全死了!” 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冲朱武道,“你也看到了,山神给我们警告了。看得出这回山神给了我们的面子,若是往年,咱们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 又有人说,“村长,昨晚我家灶房倒了,若不是我媳妇出来得及时,早已被活埋了!” “我也没有办法,只得找上你们。”老村长言辞无奈,“你们赶紧准备两个女童送到山神庙吧!” 朱武脸一黑,“怎么可以?那可是人命,女娃的命也是命!” 老村长当即也变了脸,“事是你们村惹出来的,你们不平,我那我只好告到县令那里去了。” 眼见朱武被唬到了,老村长继续说,“你们一来这里,两年没发怒的山神又发怒了。就是告到县令大人那里去,你们也没道理。” “老村长,我们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你们的规矩。这山神一定要女童吗? 有没有其他办法? 只要能让山神息怒,我们什么也愿意给。” 那个凶恶男人梁大刚走到村长旁边,“村长,山神已经两年没有发怒了,昨晚应该也只是警告,就让他们准备一些供品赔到山神庙算了。 至于女童,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大,何况山神这回发怒比哪回都轻。应该也不会太计较。” 老村长瞅了一眼人群中的李梦,思忖了一下。 状似为难地点头。 老八那个人,总是下半身想事。这回他隐隐有些不安,又不知道为什么。 心想老八要人的事这回先不管了。先把东西搞到手再说。 来日方长,慢慢打算。 “你听到了,”他对朱武说,“赶紧准备供品,我们好抬到山神庙去供奉。” 朱武看着他,“供品?” 他点头。 朱武说,“那我现在派人去浦石县买香烛,是不是还两样荤菜?” 老村长冷哼一声,“我真的想帮你也帮不了!” 梁大刚立马说,“每月我们进供,要猪羊各一头,粮食两百斤,白面馒头……还有铜钱万文等等。” “这么多!”朱武大吃一惊。 梁大刚急忙说,“比起两个女童的性命,这些算什么?” 对面人群中,又有人大声说,“村长,别同他们废话,这群外来户就是想害死我们。 与其被他们害死,不如趁早赶了他们走。” 这边朱武终于做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们!” 虽然迟了那么一两分钟,但在老村长眼中,已经很爽快了。 他原本以为,至少得磨上半天,说不定还会逼得村里的汉子们动手。 万万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快。 他甚至觉得,要得太少。 老八果然没看错,这是一群有钱的外来户。 “武伯伯,事情因我家而起,他们要的东西就由我们家准备。” 李杳盈盈道,“只是这猪羊肉来不及去买,白面馒头要做五百个也得半日,白米两百斤,也没有这么多。所以看看能不能直接折成现银?” 她故意提高着音,让对面听得一清二楚。 朱武扫了一眼老村长,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喜意,暗自骂了几句。 “老村长,你意下如何。折成银子可好? 若是不行,我这就派人去县城买去。 但怕是要明天才备得齐这些东西。” “不用了!折银子就折银子吧!”老村长一脸严肃,“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这几个村,这些东西还能凑齐,我同他们买就是。” 朱武喜道,“那就多谢老村长了。可要多少银子呢?” 老村长脱口而出,“至少得二十两吧!” 李杳向青葵使了个眼色,青葵抠抠嗖嗖,不情不愿,掏了半天掏出二十两银子,扔到老村长脚旁。 “拿去!希望你是真的能搞定山神。” 老村长脸黑如锅底,最后还是弯了腰把银子捡了起来。 “你们村的人也太不尊重人了!” 朱武扯起一抹笑,“那人最是看重银子,这会应该是肉疼,所以脾气不好!” 老村长“哼”的一声,“希望这些能让山神息怒。” 说着便转身,领着村民准备回去。 “吁吁……” 三辆马车朝他们过来,他们的人立马闪到一边。 马车停了下来。 第一辆马车上的老头子跳下马车,一脸喜气。 “粮食到了!粮食到了!” 在老村长地注视下,李杳迎了上去。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明日呢?” 第683章 杀鸡焉用牛刀? “四千斤白米不算多,怕大家等得急,我还租了三辆马车拉过来。” 黄叔一边说,一边撩起马车帘子。 李杳探手进去,抓了把圆圆白白的精米出来。 “太好了!最近大家建房子,正愁没有粮食不能饱腹。” 黄叔放下帘子,似乎这才发现其他村的人。 “这是?” 他走到朱武跟前,“村长,发生什么事呢?” 朱武摇头,“黄叔,你先与大小黄把马车赶进去再说。” 他又装作遮掩,“这点粮食哪够咱们吃,快去吧!” 黄叔便跳上马车,拉了把李杳带到车辕上,先一步往村中驶去。 朱武遣了众人散去。 欲盖弥彰地冲老村长说,“全村凑了银子才买到四百斤粮食建房子,这老头子胡说八道,真不像话。” 老村长微眯着眼,回了一笑。 朱武抓着头急忙转身,像是想到什么? “我们村那小子,是不是可以领回来了?” 老村长冷冷道,“等我们献了祭再说,谁知道山神还会不会发怒!” 朱武看着他领着人离开,眼底全是冷意。 果真贪得无厌! 马车驶入村中,黄叔停了下来。 “杳儿,昨晚覃大夫一赶到,我们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事出突然,并没有准备足四千斤粮食,只有千来斤。 你大黄叔和小黄叔马车上装的是一些瓜果蔬菜。” “黄爷爷,目的已经达到了。谢谢你!” “没想到哪里都是非多。小小山村竟然有这作奸犯科之人。 我等这事情了了,再回庄子里去。” 李杳凛目,“东西到了你们就走。您也瞧见那老村长了,心机颇深。 你们在,怕会有顾虑。 你们走了,他才会迫不及待下手。” “我要是走了,你们能对付吗?”黄叔并不放心,满脸担心。 “您在我们确实更有把握,但您不必再担心,有黑脸师父在,爹和武伯伯也不弱。 咱们村里叔叔伯伯也都训练有素,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们放下东西就走。”黄叔掀开了车帘。 李杳弯眼笑了起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吃了午饭再走。也要给他们商量的时间。” 他们当然是指老村长和那胖子。 黄叔大笑,“好!好!” 低声又说,“你这鬼精灵,这招引蛇出洞真不错。” “黄叔,到帐篷里歇会。” 粮食一到,朱武已经让人撑开了一个帐篷,临时放粮食的。 这会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又看着马车里面的东西。 “杳儿,只是骗他们上钩,没必要真弄这么多粮食来。” “我们进去说。” 李杳先一步往前走,黄叔与朱武跟着往里去。 “武伯伯,粮食还真是所有村民的,是太后娘娘赏的。事出突然,我临时借用一下。 等扳倒他们,这些粮食再分下去。” “杳儿,你说怎样就怎样,你武伯伯脑子不行,绝对听你吩咐。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赐。 都是托了你的福! 你也不用说借不借的话,村民也不会有意见。 这回这事说到底,也是因为他们几个村对我们有所图,能解决我们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您能这么想,我也就放下一桩心事!” 李杳神色平静,“哼,那老村长绝对又会改变主意。今晚咱们村绝对有麻烦。” “我会组织村兵巡视,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李杳点头。 转而对黄叔说,“皇上有旨,黄爷爷你接旨吧!” 黄叔顿时像被电触到了一样,全身麻木,神情恍惚。 一时竟无法动弹。 他不敢相信,皇上会给他旨意。 原本李杳是想亲自去庄子上的,可黄叔既然来了,她也就不再拖拉。 “黄爷爷~” 李杳再唤,她明白黄爷爷的心情,冤屈多年,一定没想到会有沉冤得雪的这一天。 黄斌跪了下去,饱含热泪。 “罪臣黄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李杳照着念了一遍,便把圣旨递给了黄爷爷。 “皇上让您不要着急,等刑部尚书魏大人把当年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捉住之后,再昭告天下。 这份圣旨,是告诉您,他明白了您的冤屈。” 黄斌捧着圣旨呜咽痛哭,李杳忍不住红了眼。 朱武别过头,偷偷抹了下眼睛。 “谢圣上!”黄斌哽咽起身。 “杳儿,黄爷爷知道最该谢的是你。”说着他竟又要跪下,李杳急忙托住。 “黄爷爷,您可别折我的寿!” 黄斌这才站直身子,似乎从这一刻起,他的身形变得高大。 往日他身为将军的气度也全都回来了。 这一变化,让李杳也有些怔目。 “好了!”黄斌把圣旨收进怀里,“你黄爷爷我死而无憾了!” “那可不行,等事情昭告天下,您还是琼城的将军,您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黄斌心情好,笑容也多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先把这里的毛贼解决了。 我去叫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忽然又说,“要不我等这里的毛贼解决了再走。” 李杳微微笑,“杀鸡焉用牛刀?” 黄叔这才作罢。 让大小黄和几个村民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之后,便跟着李杳回家了。 大家并不知道黄叔一家是留在了李杳的庄子上。 一路上许多人同黄叔打招呼,黄叔也高兴的一一回应。 再不似在青山村那样,蒙头做事了。 李杳带着黄叔三父子到家,家里人都很高兴。 苏氏也压下了心里的事,与他们交谈了一会。 知道黄叔是特地赶来帮忙,苏氏脸上又一阵苦涩。 “阅炎不在?” 黄叔这才发觉。 苏氏摇头,“我真不放心他。昨晚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找证人。” 朱音轻道,“王正也去了!” 黄叔敛目,“两人都不是冲动的,你们只管把心放下。” 虽是安慰,但他还是相信阅炎他们的。 若是之前在青山村,他或许会同大家一样担心。但经历这么多,阅炎与王正也算是有了历练。 “待会我回庄子上,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黄叔这话,让苏氏宽心不少,朱音脸上也浮出笑容。 午饭后,黄叔他们就走了,只赶走一辆马车,留下了两辆给李杳家备用。 第684章 你不是说老八被山神吃了? 马车是庄子上的,也是李杳让黄叔特地准备的。 以后少不了要往返云府和庄子上,有马车也能方便不少。 突然多了两辆马车,最高兴的是朱音爹,中午就央着小黄教了他一阵。 黄叔他们走了,他还意犹未尽。 知道自家女婿也会赶马车后,他还按下躁动的心,去砍草料去了。 李杳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原本以为那老村长至少得等明早才会再来交涉。 不曾想,下午太阳正当头的时候,他就来了。 这一回,应该是几个村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男女老少,婴孩妇孺。 看来黄叔来的这么一趟,十分吸引人。 朱武急匆匆的过来。 “杳儿,我让一队村兵先领着咱们村的老人小孩和妇人先躲一躲。” “这样也好!” 这边朱桦领头,带着老小往村尾过去,因为那里有条小路进山。 暂时能避一避。 朱武领着余下的人到了村口。 这会村口已经被大田村村长带来的人占领,似乎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老村长,这又是为何?” 朱武也没有了好脾气,一张口也气势汹汹。 “山神又发怒了?”他讥笑道,“可是山神嫌今早的银子不够?” 这话太直白不过,老村长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被发觉了? 不可能呀,做了几年的这样的事情,这些村里没一个人发觉。 这些外来户要是发觉了,今早就不会赔银子了。 应该是这个叫朱武的脾气不太好吧! “朱武村长,不是我不帮你们,关系到咱们几个村的性命之事,我一人也难做主啊!” 朱武抱着胸,“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叫能做主的来? 不如叫山神直接来谈!” 老村长皱起眉头,“山神岂是你叫就能来的? 你们村得罪了山神,却报应在我们几个村上。 你还口出狂言,分明是想置大家于死地。” 朱武咧了下嘴,“又报应你们呢?” 白日他们村的村兵已经开始巡视,应该是他们没找到机会下手。 所以只能在他们那几个村子里动手。 “你们赶紧滚吧!我兄弟在田里挖地,好端端地挖到自己的脚。” “我婆娘原本还有半个月才生,刚刚摔倒,就早产了。” “我阿奶活到八十一直身体硬朗,中午吃过饭就死了!” …… 朱武大笑,“你们听听,这些理由牵强吗?” 要说之前的事情离奇可以说是山神的报复,但刚刚这些借口,亏他们说得出口。 新村的人也明白,哪里是得罪了他们山神,分明是得罪了他们。 老村长压了压手,后面的人就闭了嘴。 他苦口婆心,“你们不知道山神的厉害,这只是它的一些小警告。 朱武村长,你莫要意气用事,害了我们,也害了自己!” 人群中,李杳微微点了下头。 朱武接收到信号,冲那老村长一笑。 老村长目光从朱武身上移开,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杳。 李杳勾唇,眸光冷冽。 这老村长果然是扮猪吃老虎,这么敏锐,怪不得能把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直接说你们想怎么样?”朱武问。 老村长收回目光,原本只想再讹着粮,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不是个傻的。 今日那三辆马车,走过的地,车轱辘压出那么深的痕迹,可见车上的东西有多么多。 而那赶马车的人,直接拉上的那小姑娘,是庙里关着的那小子的妹妹。 比起那小子,受宠的是这丫头。 “事到如今,要平息山神的愤怒,只能献上女童了。” 他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李杳。 “她既然是那小子的妹妹,就用她吧!” 忽然又想起中午老八说起另一个姑娘,便又说,“还要一个,就她家的那个大丫头。” 朱武伸长手过去,抓住老村长的指头。 “我劝你要什么直说,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他一推,老村长连退几步。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老村长黑着脸,在旁人的搀扶下站直身子。 “山神要是发怒,我不管了!”他转过身,“你们也看到了,作为你们的村长,我也尽力了!” “老村长,别跟他们废话,我们直接去抓人就是,他们不仁,我们不义。” 李杳看着对面被煽动起的民愤,知道要不了一会,只要朱武不松口,对面的人必然会不管不顾冲来。 身后有人扯了她一下,她回头一看,见到来人,越发有了底气。 对面越吵越凶,老村长虽是在劝,但那些火越拱越高。 朱武咽了下口水,突然扯出他的长枪,往中间一甩。 “老村长,你就别装了!” 他大声一吼,总算压下了一些声音。 “抓人!” 老村长也不退让,直接吩咐。 当即他身后的人就往前冲。 朱武扯出他的长枪,“不想死就退后!” 果然唬到了不少人不敢动弹。 “今日不抓住他们,我们也别想活。他们村不交女童出来,你们谁家愿意交?” 老村长大声说,“这伙人就是故意与我们大家作对,舍不得女童,又舍不得供品。我们没必要替他们承担山神的怒气。” “他们才两百多人,我们有两千多人,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这话激得所有人都往前冲。 朱武与村兵奋力拦着。 突然一道肥胖的身躯从天而降,落在正中间。 “住手!” 黑脸落在中间,利剑冒着寒光,“不想他死,就都给我住手。” 都是被怂恿的庄稼人,大多憨厚朴实,多数愚昧无知。一旦动刀动剑,顿时让那些往前冲的人纷纷停下了脚。 “这就是你们的山神!” 李杳冷冷说道,身后一左一右是李阅炎与王正。 “啊?” 李杳走到正中间,讥笑地对着老村长,“这人你可认识?” 老村长皱着眉头,“山神在山神庙,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杳睨目,一脚踢翻地上的人。 “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老村长看清楚人后,心虚不已,但他身边的梁大刚认了出来。 “这不是村长的弟弟吗?”他偏过头吃惊地看着老村长,“你不是说老八被山神吃了?” 第685章 想跑?没门! 朱武大声说,“你们都被他们兄弟骗了!” 梁大刚脑袋嗡嗡,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 “骗,骗什么?” 他的心仿佛被摧击,隐隐有些猜测,害怕不敢承认。 李杳冷道,“梁大刚,你愚昧。你害了你妹子,这两人狼狈为奸,在浦石县为非作歹,编造山神动怒的谣言,让他们骗财骗色,甚至扰得浦石县乌烟瘴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村长甩了甩衣袖,“你们才不要被他们骗了! 这女娃小小年纪,满口谎话。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帮庙里那小子推卸责任。” 阴鸷的目光投来,李杳直接对上。 “做这么多坏事,你晚上能睡得着?” 老村长冷哼一声,“这人不是老八,我家老八哪有这么胖,五年前为了给大家平息山神的怒火,为大家牺牲了。难道大家都忘记了吗?” 黑脸收起剑,不理众人目光,对李杳说,“山中那十具女童枯骨,我带人去运下来。” 李杳点头。 “我知道大家不信,也深信这个老头子一心为你们。 但你们真的认不出这胖子吗?” 确实以前的老八很瘦,现在地上的这坨“肥肉”与老八相差很大。 但如果熟悉的,还是能认出来。 “他是老八,我认得。”梁大刚喃喃道,“村长,你难道认不出?” 老村长眯起眼,只要他不认,就没人能百分百确定。 虽然不知道老八怎么落在了对方的手中。但老八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眼下又昏迷不醒,不足为惧。 “唉,你忘记了,老八是你看着进山,看着山神把他吃了的。 这人谁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 就算是老八,又与这样事有什么关系。 现在大家该着急的是山神的怒气。而不是在这听一个丫头骗子胡诌。” 梁大刚迷茫不已。 李杳知道这人是这事件的关键,许多村民与他一样是受害者。 若他能明白,大约大多数人也都明白。 现在只要把所有事情揭露出来,让他们自己辨别就行。 她蹲下身子,给胖子老八口里塞了一颗药。 然后大声说,“无论这人是谁,但他住在你们的山神庙中。 山神庙的石像后,有一个石门。 这人就躲在石像的肚子里。 长得这么胖,应该吃得也不差。” 李杳拍了拍胖子的脸,“等他醒了,让他自己说。” 她转过身,“爹,干爹,把你们从浦石县县城找来的人带来。” 李阅炎与王正则退出了人群,很快用竹椅抬来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手脚断裂,脸上也留着疤痕。 “这不是老牛家跑了的媳妇吗?他们家是被山神责罚的第一户人家。”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妇人。 只见妇人眼泪像滚豆子一样滚了出来。 “不是!不是山神责罚,哪里有山神,我是被他们兄弟害的。 是被大田村村长与他弟弟老八害的。” 一时激起了惊涛骇浪。 梁大刚则红着眼问,“你说!” “哼,当年老八垂涎于我,可我已经嫁人,又岂会如他意。 可他不干人事,趁老牛出去干活,把我迷晕掳至山神庙。 大家知道我性子烈,只求一死。 可他不仅不让我去死,还把我卖到了暗窑里。 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就是在暗窑里不听安排被砍断了手脚。 虽然不用卖身接客,可是那些人让我在大街上乞讨,时刻被人监视。” 她说这些面部平静,可是那哽咽的声音与起伏的胸口,难以压制她的痛苦。 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 “今日我能到这里,是这两名壮士从暗窑里把我救了出来。 要不然,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 她愤恨地盯着地上的人,又把凶目对准老村长。 “你还记得吗?我求过你放了我的。 我当你是一心一意为村民的好村长。 结果你不仅不放过我,还同你弟弟两人在山神庙谋划着怎么害人!” “胡说!”老村长紧握着拳头,“随便找个人来就想冤枉了我。 我看你们忘记了,今日到这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你们不怕山神的责罚,那我就不管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拦下他!” 李杳怒道,“你想跑?没门!” 老村长厉目,“臭丫头,山神会来找你的。” “找不找我再说,反走你不能离开。” 李杳冲梁大刚说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梁大刚木木地摇头。 “想知道,就把这人拦住。他若不是心虚,就不会现在想跑了!” “老村长,为了你的清白。你暂时等等!” 梁大刚把人禁锢在自己手中,使劲拽着。 老村长挣脱不开,满脸阴郁。 梁大刚还说,“老村长,你放心。等他们说完与你无关,我就带人把他们赶出去。不能让他们冤枉了你。” 李杳差点笑了。 这是什么憨汉,这都不信? 果然被洗脑得非常严重。 “是不是还有吃鸟蛋被咽死的双生兄弟?” 人群中有人回答是。 李杳说,“我查过他们的尸身了。” 这时新村有人抬上两具尸体,“我是在山底下挖出他们的。因为他们得罪了山神,所以不能葬在村里是吧!” “太胆大了,连死人都不放过。”有人忍着恶心说。 “不这样,怎么知道真相。”李杳毫不在意,“这两人并非吃鸟蛋咽死,而是中了毒。”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又不懂医术,也不是仵作。” 一个长得和村长十分相像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李杳看着来人,嘴角微勾。 “武伯伯,把浦石县县衙的仵作请来。” 只见那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李杳心里一阵冷笑。 “真的是县衙的仵作!” 仵作姓刘,他走到两具尸体旁便蹲了下去。 虽只剩下枯骨,但要辨别是不是中毒而死,十分简单,也是他们做件作的经常要干的活。 夏日炎炎,幸亏这会已到日落时分,尸骨发出的气味没那么浓烈。 “没错!这两人都是中毒而亡的。” 过了一会,仵作收拾好工具便站起身,“我这就回去禀告县令大人。” 朱武把人送出去。 “梁大刚,你听到了。这两人是中毒死的,可不是什么被鸟蛋咽死。” 李杳看着被擒在梁大刚手中的老村长,“我知道你还是想抵赖,所以我打算让你弟弟亲自说。” 她猛地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别装死了!” 第686章 一个也没跑掉 t 第687章 有人在看我们! 李杳与总捕头寒暄的时候,梁大刚冲了过来。 吓得李杳退了两步。 也并非怕他,而是没有设防,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 梁大刚鼻青眼红,胡子拉碴,径直跪了下去。 “谢谢!” 喉咙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张着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你起来!” 李杳隔着老远说道,“不用谢我,我们只是想安静的住下来,为自己罢了!” “总之,谢谢!”梁大刚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杳之后,这才转过背。 “走!”他大喊一声,就遣了其余几个村的人散去。 那些女童的尸体也被各自的家属带了回去。 接下来几天,附近吹吹打打。大家知道是附近几个村庄在安葬被大田村村长一家杀害的人。 萦绕在村子里关于山神的恶梦随着老村长一家被抓后,渐渐散去。 附近村庄的人也开始小心翼翼地走动。 从老村长家搜刮出来的粮食银钱,就由梁大刚做主平分了每个村民。 没想到数量庞大,折成银子的话,少说一人也有五百文。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村长,竟坑拐了这么银子,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这天一早,由李寄阳赶着马车,李杳准备去云府找师父。 却在这时有一队人敲着锣打着鼓,似乎还抬着东西朝这边过来。 远远的,朱武与几个人也走了过来。 “武伯伯,他们这是?”李杳看着停在他们家帐篷前的人。 “杳儿,你不明白吗?”朱武笑得十分开心,“大田村与其他几个村组织了人,来给你送东西。” 李杳顿时脸火辣辣,竟露出了小姑娘的羞怯。 看得大家都忍不住大笑。 “杳儿姑娘,我代表我们几个村的村民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们还被蒙蔽,还在被欺骗,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中! 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梁大刚成了大田村的新村长,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 其他几位也是新选出来的村长,他们也是一脸感激。 李杳看着他们送来的东西,让朱音爹娘收了下来。 “多谢,我就不同诸位叔叔伯伯客气了。” 东西有鸡有鸭有青菜,虽不贵重,但是他们的心意。 不收就是拒绝,反而伤了这些朴实山民的情面。 既然要在这生活,少不了与他们打交道,所以李杳没有犹豫,收了下来。 她急着去云府,便没与他们再客套。 “武伯伯,帐篷里的粮食也该分给咱们村的村民了。 这几位村长,你便把我们家的那一份平分给他们。 算是回礼。” 李杳把朱武拉到一边交待完后,爬上了马车,便走了。 几位村长没想到送些东西来,回去的时候得到的东西更多。 只说那白花花的大米,比他们拿过来的可精贵多了。 当得知是太后赏的之后,更是跪在地上一通感谢。 梁大刚回到家,把事情说给家人听,听得梁父梁母开始垂泪。 一是痛惜当初鬼迷心窍,竟听了老村长的蛊惑。 二是感叹他们遇上了大贵人。 谁能想到就快散架了的浦石县,他们的隔壁村,竟然会来一些这样的人物。 与皇宫牵扯到关系,他们这辈子想也不敢想呀! 一时新村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李寄阳赶着马车飞快,李杳在车内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终于在途经宁海县的时候,马车平稳下来,李杳便伸出了头。 “寄,寄阳哥,你停停!” “行!” 李寄阳笑容满面,看着意气风发,早些年的痴傻模样,人们早就淡忘了。 马车停到路边,李杳趴在车窗口大呼了几口气。 “怎么呢,我赶车不稳吗?”李寄阳跳下马车,拿了颗酸梅出来,喂到李杳口中。 “嗯,”总算舒服了一点,李杳无力道,“不稳!” 李寄阳给她扇着扇子,“真不怪我,路太烂了,你又催得急。” 他偏过头,发现前面路口一个茶摊。 “要不下来喝口茶歇歇,已经到了宁海县,再有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云府了。” 李杳看了过去,只觉得胃里还在翻滚,便点了点头。 李寄阳掀开帘子,扶着李杳下了马车。 两人往那茶摊走去。 刚坐下,小二哥十分热情的过来了。“公子,小姐,需要些什么茶和点心?” 李杳随便点了一壶茶,一碟子点心。 小二很快就端了上来。 “公子,小姐,你们慢用!” 李杳喝了口茶,这才发现寄阳哥的头快垂到桌子底下了。 并且脸红得不得了。 “寄阳哥,你怎么了?” 李寄阳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杳儿,他喊我公子!” 李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因为寄阳哥的话,感觉闷着的胸口都顺畅了。 “你长得好看,我也不差,加上咱们今天穿着干娘新做的衣裳,确实有那么一点公子小姐范。” “你脸皮真厚!”李寄阳低声说。 李杳哈哈一笑,“主要寄阳哥你长得好,你看你明明跟大家干一样的活,可皮肤比大家白多了。 难怪别人把你当公子哥。 我瞧着也像!” “嘘嘘,快别吹了,有人在看我们!” 李寄阳抱着杯子灌了一杯茶,使劲向李杳使眼色。 “那我们走吧!”李杳匆匆瞥了一眼,确实发现他们被人关注着。 一时不知道为何,只当寄阳哥容貌出众。 结了账,兄妹俩快速上了马车,李寄阳又赶得马车飞快。 宁海县往云府去,路好了不少。李杳坐在马车里,感觉没有之前那么颠簸,便撩开了窗帘。 一股咸湿感向她喷来,李杳放眼看去,顿时眼睛都弯了。 原来这条路竟是沿着海边走的,远远还能看到海边的人,还有渔船三两只。 可惜赶着去云府,不然她真想停下来玩一会。不过也不着急,李杳心道等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下去看看。 正当她准备放下车帘,目光却发现有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寄阳哥驾车的速度很快,后面的马车却能一直尾随。李杳快速放下窗帘,伸长身子撩开前面的帘子。 “寄阳哥,停到路边!” 第688章 我要见公主 马车停到一边,李杳把帘子挂了起来。 “还是行颠吗?”李寄阳微微转过身,关切地看着李杳。 “别往后看!”李杳低低说了声。 李寄阳立马警觉起来,背后刮过一阵风,一阵马蹄声穿过。 等了一会,李寄阳才移动着身子,“咱们被人跟了?” 李杳望了一眼前面急驰而去的马车,露出一脸疑惑。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刚刚这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特地让寄阳哥把车停到一边。 可没想到他们疾驰而过,好像又只是路过,让她有些迷茫。 想想他们刚到云府,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 知道他们底细的人不多,即便要出手,也不会这么快。 “我们走吧!” 李杳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便又让寄阳哥重新赶车。 这一路下去,似乎顺畅多了,原先那辆马车,也再也没有出现。 到了傍晚,他们就进了城。 云府繁荣依旧,李杳没有直接去公主府,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寄阳哥,咱们先放东西,等着师父来找我们。” 李寄阳从车内拿出两个包袱,与李杳一起上了二楼。 “覃大夫知道我们来了吗?” 李寄阳把东西放下,就到了隔壁房间。 李杳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说等他来找你?” 李杳莞尔,“这么多天了,师父也该急了,会来找我的。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们只管吃喝玩乐,过过公子小姐的日子。” 李寄阳伸长手弹了下她的头,“你就不怕覃大夫着急?” 李杳扔下她用来装模作的包袱,“十多年了他不急,这会急活该。” 瞧着她脸上狡黠的笑容,李寄阳收回了手,“随你!” “既然无事,我得帮寄风去打铁的铺子看看。 还有朱五娘让我给她磨刀,春嫂子让我给她带口铁锅,邬婆子需要一把锄头……” 李杳撑着下巴,“你可真热心。” 李寄阳回她,“顺道的事,能帮则帮。” 两人当即就准备去打铁铺,也不嫌天已经黑了,反正云府的宵禁时间还早。 两人出了客栈,在路旁随便吃了些东西,边走边寻铁铺。 “咱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走了两条街,李寄阳发出疑问。 “上回寄风哥不是去过一个铁铺吗?”李杳记起了那一次,然后拍了拍额头。 “咱们现在是在城东,那一次可不是这里。城东这地非富即贵,找错地方了。” 李寄阳点了点头,“那明日咱们去城南。” 两人打道回府,却不小心绕进了住宅区。 李杳大步朝前走,李寄阳紧紧跟着。 巷子深,七拐八拐,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 “杳儿,咱们走错路了!” 李杳回过头,莞尔一笑。 “你再看看,咱们有没有走错?” 李寄阳抬头看了一眼,“这是客栈后门?” 李杳点头,“没错!”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穿过后院走到了前面,又穿过一座拱门,便到了客栈的回廊下。 “咦,两位客官,你们在这里呢?”之前替他们办入住的小二端着个盘子发现了他们。 “有事吗?”李杳问。 “有人找你们,等了一晚上了!”小二急忙说。 “我领你们过去,那小兄弟可着急了。衣裳都湿透了,我好心让他去换一件,他非得等你们回来。” 李杳一下便猜到了是谁。 果然在她踏进客栈大堂,就发现了焦急等待的茴香。 “师兄!”李杳急步走了过去。 “师妹!”茴香脸颊通红,唇干脱皮,“你终于来了!” “快同我走!”他抓住李杳的手,急不可耐,“师父让我等你,猜到你会在公主府附近住下。 一连三日,附近的客栈我都跑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师兄,你先不要着急。”李杳挣脱开手,找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水,“已经来了,就不急这一时。” 茴香接过水,灌进肚子里。 “我喝完了,快同我走!” 无法!李杳败给了他。 转而对寄阳哥说,“去把我们的包袱拿来。” 李寄阳飞快的上了二楼,拿着包袱就下来了。 退了房,赶着马车,三人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门口的石狮子十分威严,只是这会透着一股子阴森。 马车停在门口,茴香跳下马车,不知同门房说了什么,旁边的小门就打开了。 “师妹,寄阳兄弟,我们快进去。马车停在这里,会有人来赶。” 蒙蒙月色下,茴香领着李杳与李寄阳急步往里面走。 公主府很大,不知绕了多少个园子,多少个回廊,终于在两刻钟后,茴香带着他们停在了一个院子前面。 “师父!师妹来了!” 一进院子,茴香就喊。 李杳很是奇怪,按理师父知道她来了,应该会出来迎她。 可惜直到她进了院子中的住宅,师父也没出现。 “师妹,”茴香推开一间房门,这才开始呜咽,“师父他……” 李杳心里咯噔一下,径直走了进去。 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短短几日的工夫,仿佛变了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她努力保持镇定,在床边弯下了身子。 李寄阳木然地站到一边,床上的人再熟悉不过,正是毫无血色的覃大夫。 明明前几日,他还活生生的在村子里乱窜,这会却怎么也唤不醒。 李杳伸手抚住师父的脉搏,脑子里却嗡嗡的。 茴香终于开始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师父是替长公主受的,要不然这会躺在这里的就是公主了。 师父不听我的,我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喝不要喝,可他非不听。 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也叫不醒,也来了不少大夫,都不知道是何原因。” 他呜咽,“师父好不容易才进到府,只一天,只一天就变成这活死人! 师妹,你有办法是不是?” 李杳把完脉,皱着眉头问茴香,“师父喝了什么?” 茴香摇头,“我不知道,师父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他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我知道那碗汤水原来是那法师划给长公主喝的。” “什么法师?”李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指望师兄说清楚,难于登天。 “我不知道!”茴香回道。 果然,李杳早已猜到。 “我要见公主,可有办法?”她问。 第689章 她身边有内鬼 茴香又摇头。 李杳气恼不已,可也知道这些事情师兄也无能为力。 “眼下,我得先把师父救醒。”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师兄,帮忙把寄阳哥安顿下来,然后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我要给师父治疗!” 茴香是半点不耽误,拉着李寄阳就走出了房间。 “寄阳兄弟,你住这里。” 把人塞到左边第二间房里,茴香马不停蹄地守在了师父门口。 李寄阳探出头,十分无奈。放下包袱走了出来,站在房门的另一边。 然后看着大汗淋漓的茴香,“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茴香红着眼睛,摇头。 “我等师父醒来,这么多年,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没有他就没有我。 只有师父不嫌我笨,只有师父愿意教我。 我真想代他受苦,代他受罪。” 李寄阳想了想,绞尽脑汁安慰着,“覃大夫不会有事的,他救了那么多人,老天都看着了。 而且,杳儿得了他的真传,肯定能把你师父救醒来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茴香还是被安慰到了。 “嗯,有师妹在,师父绝对会醒来的。” 他目光闪亮,瞬间有了信心。 与此同时,李杳已经把师父带进了空间。 这次师父中毒,与那水鬼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并没有难倒李杳。 她直接取了血鸡血,又采了一株七毒草,熬成了一碗汤药。 一勺一勺喂到师父口中,然后等着师父醒来。 空间治愈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喝过药的覃大夫很快就醒来了。 “杳儿?” 他睁开眼,便见坐在一旁的人,“你来得可真慢,再慢点,师父就翘辫子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李杳放下心,带他出了空间。 “师父,说说怎么回事?听师兄说,你喝了长公主的汤药。 你应该知道这是毒药,为何还要喝? 而且这毒的解药用到了七毒草,这可是天心庵的圣物。 难道下毒之人,是天心庵的人? 也就是说,是靖王下的手!” 覃大夫移动身子,坐了起来。 “你觉得是靖王下的手?” “所以你是知道那是毒药?”李杳摊开双手,“师父,我再晚来一天,你就没得救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的斗争,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来给长公主治病的吗?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覃大夫张了张嘴,“我只是想让安平明白,她身边有内鬼。” “那又怎么样!” 李杳干脆从床边走开,气呼呼地走到桌子边坐下。 “她是我妻子,我理当替她着想。” “嘿,”李杳低声笑了笑,“这回承认了,不再嘴硬了?” 覃大夫顿时脸一热,下了床拖着鞋子走了来。 “其实师父也是因为有你做后盾,才这么无所畏惧。 三日前我就让你师兄等你来。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师父提前吃了药丸,拖个七八日没有问题。” “哼!”李杳冷着小脸,“可是你都这样了,我都没见长公主来看你。而是把你扔到这冰冷的院子。 我还让师兄想办法让我去见她。 可师兄还说没有办法。 是不是这些年过去了,长公主已经不在乎你了。” 覃大夫揉着头,“她都让我进来了,自然是心中有我的。 再说,这么多年都是我负她。她会生气在所难免。 而且,她没有不管我呀! 不然,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李杳想起白日来的路上,先是在那茶摊被人关注,后以被马车跟着。再到客栈,师兄能准确地找到她。 突然就明白了! 大约是她再不来,长公主也应该寻到村里去了。 只能说人家做什么,都是迂回曲折的,不是那么明确直白。 “好好好,你觉得开心就好!” 李杳收拾了一下包袱,“我睡哪里?” “这就不管师父呢?我还觉得不得劲,没好全!” 李杳冲他翻了个白眼,“不管了,你慢慢恢复。” 好那么快,怎么让长公主关心与心疼? 说完她就打开了房门。 “杳儿姑娘,请跟我来!” 一打开门,原本该守在屋外的茴香不见踪迹,反而出现了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看她们的行头,在这长公主府应该地位不低。 李杳顿了顿,该不会刚刚的埋怨应么快就传到长公主耳里。 这会请她过去,是想收拾她? 毕竟宫斗剧都是这样演的。 “嘿嘿,我困了!”她说,声音有点儿弱。 其中一个绿衣荷色丫鬟,轻轻一笑。 “奴婢正是要带姑娘去休息。这院子可不适合姑娘家住。” 另一个红衣绯色丫鬟轻轻捂了下嘴,眼睛闪着光亮,噗嗤一笑,“姑娘不要害怕,就在隔壁院子。” 李杳吸了口气,“是嘛!” 绿衣丫鬟拿过她的包袱,先一走往外起,红衣丫鬟则是同她说,“姑娘的兄长便同覃大夫住一个院子,姑娘明早可以来看看。” 很快进了隔壁院子,院子里也亮起了烤。 李杳咋舌,鲜花环绕,有凉亭,有科千,还有一个十几平方的小池塘。 再往里走,就是木阶,木阶上去,是一栋木房子,看着不大,很是雅致。 “姑娘,您就住这。” 绿衣姑娘推开正中间的房门,“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里面的布置要是不满意可以同奴婢说,奴婢找人换了。” 李杳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圈。“挺好的!” 中规中矩,应该是这个时代女孩儿喜欢的模样。 看得出,布置这房间花了一番心思。 “奴婢不打扰您休息了,您需要什么便唤我们,我们就守在外面。” 李杳点头,绿衣丫鬟放下包袱,便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房内正中间桌子上摆了不少点心,李杳捏起一个,围着房间走了一圈。 帐帘后是床,旁边有一个大屏风,得面摆着浴桶,桶内盛满了水,还冒着热气。 李杳弯唇,这样看来,长公主还挺体贴。 但这体贴又很有分寸,有距离感,不会让人觉得被探了隐私。 放下警惕,李杳吃了几块点心,便去泡了个澡。 第二日醒来,已经日晒三竿。 刚一打开门,红衣丫鬟笑意盈盈地出现。 第690章 她在透支生命 “姑娘,您醒了?奴婢唤早饭过来?” 这就是有人伺候不用动手不用动脑的日子吗? 李杳转了转眼睛,“我想吃馄饨。” “那奴婢马上叫人准备!”红衣丫鬟立马退了下去。 绿衣丫鬟不知什么时候遣了丫鬟婆子打了热水来。 李杳被伺候着洗漱完。 一行人又是收拾昨晚洗完澡的浴桶,床铺,一切都有条不紊。 待坐到桌旁,红衣丫鬟都带着人端来了她点名要吃的馄饨。 属实夸张,一共七八个碗,每碗内装着四五个馄饨,个个晶莹剔透,可见厨师功底。 倒也不必这么多,李杳心里默道,但面上并无显露。 “姑娘,快趁热吃。”红衣丫鬟拿起筷子递到她手中。 李杳抬头看了看。 红衣姑娘便遣了其余人都下去了。 她不再客气,一口一个吃得欢极了。 整体来说,味道不错,七八个口味,并不让人觉得腻。 最后剩了一半,若是平日,她肯定得收进空间慢慢吃。 可这是在长公主府,她得留个好形象,总不能让人觉得是个饭桶吧! “嘿嘿,我吃饱了!” 红衣姑娘便走了进来,一边打发下面的人收拾碗筷,一边说。 “姑娘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想玩的,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和绿芜会负责照顾您。” 李杳笑着看她,“她叫绿芜,你叫什么?” “奴婢叫红芍!”红衣恭恭敬敬。 “红芍,谢谢你们的照顾,只是我不太习惯有人跟着。 若我回这个院子,你们就按往常一样做事。 若我要出去,就不必跟着了。 包括我去师父那里。” 红芍露出一丝难色,不过马上点了点头,“奴婢听姑娘的!” “你们照顾得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李杳擦干净嘴和手,便走了出去。 红芍绿芜果然没有跟上,她松了一口气。 原来做小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多人伺候让她觉得罪过。 亏得她还跟寄阳哥说只管过公子小姐的日子。 怕了怕了,真怕时间一久,会成为废物。 李杳出了院子便往右走。走了几分钟,才到师父的院子。 一进去,李寄阳和茴香就眼睛发光直奔她来。 两人又是激动又是惊喜。 “妹妹!” “师妹!” 被他们一左一右包围,李杳捂着耳朵。 “一个一个说。” 茴香抢了先,“师父醒了,师妹你真厉害!早上师父唤我,我还以为自己做梦。没想到是你一来,随便就把师父救过来了!” “咳咳,就这?” 茴香懵道,“你不高兴吗?” 李杳扯起嘴角,“高兴!” 师兄真是简单啊!能这样也不错,少许多烦恼。 轮到李寄阳说,他压低声音,“妹妹,这公主府太周到,过分周到。” 李杳明白了,定是寄阳哥也同她一样被人伺候得心里发毛。 “你忍忍,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回去了。”李杳轻笑。 李寄阳抓了下头,“哪有洗脸水都要人打的。” “你可以拒绝。”李杳眨了眨眼。 “慢慢考虑,我进去看师父。”说着她大步往里走。 “师妹,等等!”茴香着急唤道。 李杳加快了脚步,她是真怕师兄啰嗦。 “咳咳!”李杳推门进去,吓得一个激灵就退了出来。 紧接着就想逃。 该死呀!师兄怎么不告诉她里面有人! “杳儿~”里面传来声音。 李杳脚一顿,考虑了三秒就倒退了进去。 “那,那个,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话。”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扑通”跪在了地上。 “民女拜见长公主!” 床边女子雍容华贵,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三十多岁,可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是坐着,但气场十足,让人不敢仰望,不能亵渎。 “是杳儿,你起来吧!” 李杳低着头,莫名的松了口气。 长公主看着不好亲近,但声音又如黄莺一样,清脆悦耳。 “谢长公主!” 李杳站了起来。 上头传来一声无情的嘲笑,“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怕安平?” 覃大夫笑着说,“安平,你别看她这个样子,她在皇上跟前可比这大胆多了。” “是吗?”长公主也带着笑容说,“看来是本公主恶名远扬,让人害怕了。” 李杳微抬起头,“不,不是。实是长公主金枝玉叶,民女头一次见到这么尊贵的人,不敢瞻仰。” “你这丫头,果然会说话。坐吧!”都见过太后的人了,还说她是最尊贵的人,这马屁拍的。 好吧,她喜欢! 李杳一听,这才敢抬起头,忙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们师徒俩说,本公主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杳刚贴下的屁股又立马挪了起来。 “好了,不用送了!” 长公主从床边起来,轻拍了一下覃大夫的胳膊。 “安平~” 覃大夫到底没能留下人,长公主走得很快。 “师父,我真要重新认识一下你,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刚刚你那是在撒娇吗?” 长公主一走,李杳没了顾忌。 覃大夫从床上翻身起来,“病人嘛,有这权力!” 这话说得十分厚颜无耻。 “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吃你这么一套。等了十几年,就被你三言两语哄骗过去了。” 覃大夫走过来,却没有马上接话。 神色也变得正经。 “我跟她说我得了绝症,只有半年的寿命,她才让我入府的。 恰好吃了那劳什么法师开的仙药,她又信了大半。” “我去!”李杳忍不住喷了口水。 “你要不是我师父,我会以为你是个无赖。师父,半年后你要是不死,又该如何?” 长公主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会被师父骗绝对是因为还在乎过去那些情谊,师父这招真可谓烂招。 “那就等半年后再说。”覃大夫扬起一个笑脸。 “现在最关键的是给她治病。” 李杳点了点头。 “可长公主看上去并无不妥。而且她的容颜外貌看上去不像有病之人。” “这就是不妥之处!”覃大夫不再吊儿郎当,“我给她诊过脉,她在透支生命。” 李杳顿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那个法师?” 第691章 法师 覃大夫诧异地看着徒弟,“你怎么知道?” 那个法师他也只见过一次,看上去年纪轻轻,比他还要小上不少的样子。 除了年纪,身高长相都不错。不过,男人的第一眼,他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敌意。 “听师兄说的。”李杳淡淡地回道,“他真不妥?” 覃大夫没有犹豫地点头,“他就没安好心。年少时安平并不是那么在乎容貌,可你今天也见到了,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逆生长。” “所以这人绝对不安好心,等你见到他,一定就会明白。” 李杳皱起眉头,“我见他?难不成他也住在这公主府?” 覃大夫“哼哼”点头。 “师父,你确定不是在吃醋,然后诬赖人家?”李杳勾唇,双眼眨巴。 “为师是那样的人吗?”覃大夫轻咳道,“前几天就是他的划的符水,毒倒了为师。” “这么一说,这人确实有问题。”李杳撑着下巴,“那你为何不直接告知长公主。” “你是不是傻?”覃大夫坦言,“就像你说的,让她误会我心生妒忌,故意陷害,岂不是越描越黑。” “真麻烦!”李杳瘪了瘪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总之你既然来了,就同为师一起把他解决了,赶了出去。” 李杳微微叹了口气,“关系到长公主的性命,我也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这么一说,覃大夫十分满意,满脸都是喜气,“我再休息一日,明日正好那法师要在府中作法,我带你去看看。” 李杳又不明白了,“作法!作什么法?公主府有邪祟吗?”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覃大夫摇头,“我才来两日就被毒倒了!”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颇感无奈。 “好吧,”李杳起了身,“我去逛逛,看能发现什么?” 赶了师父上床,李杳让他吃了药丸,才告辞。 “姑娘,”才回院子,红芨绿芜就迎了上来。“姑娘可要用午饭呢?” 李杳摸了下肚子,那些馄饨都还没消化,她一点也不饿。 “你们俩陪我逛逛园子,”她说。 红芍绿芜十分高兴,姑娘终于用到她们了。 公主府的主子不多,难得来一个这么重要的客人,她们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伺候。 “好!”两人异口同声。 “就你们俩就行了!”李杳生怕满院子的人跟着走,让她不好打探情况。 红芍绿芜自然不敢有意见。 三人往外走,绿芜活泼,边走边介绍府中各处景观。 “公主爱花喜静,所以公主府花亭不少。 咱们这一路过去,有一片桃花林,竹林,和一片梅花林。 姑娘,你喜不喜欢这些?” 李杳一门心思想打听那法师的事情,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 红芍心细,瞧出李杳神色缺缺,轻道,“妹娘喜欢划船不?” “咱们公主府有一个地塘,这会正是荷花长得最盛的时候,有的结了莲蓬……” “可是法师住在荷花塘那边,会不会打扰到他。”绿芜插嘴。 “划船,我喜欢!”李杳顿时来的精神,完全是因为绿芜刚刚的话。 红芍绿芜又迟疑了一下。 “是不方便吗?”李杳眨巴着眼,可爱得紧。 “方便!”红芍一锤定音,绿芜笑了笑。 三人来到荷花塘,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 “红芍姑娘,绿芜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原来是专门看护这荷塘的下人。 “我们陪姑娘来摘荷花,阿力,你去准备好船。”绿芜说。 叫阿力的下人立马点头,小跑下去准备。 “姑娘,我们去凉亭等会。”红芍伸出一只手,扶着李杳,走上石阶。 荷花塘旁的凉亭坐势较高,一上去就刮来一股风,带着淡淡的荷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李杳走到边上远眺,一眼就看到池塘对面的一座房子,迷烟笼罩,房子后面是大片竹林。 一股压抑感老远朝她喷来。 “红芍姑娘,船准备好了!”阿力在凉亭外禀报。 李杳转过身,跟着红芍身后走下石阶,然后到了那池塘边。 阿力先跳了上去,他要划船。 紧接着她们三个也上了船。 绿芜吩咐,“划慢一些,别吓到姑娘了。” 在她们眼中,公主的贵客都是千娇百媚且文弱的,所以一再小心。 “是!”阿力憨厚一笑。 李杳主动摘了几朵荷花,绿芜采了两个莲蓬。 红芍一直细心地在旁照看,十分体贴。 李杳嗅着荷花,目光时不时扫向对面的房子。 她虽想上去看看,但以红芍与绿芜的小心,加上划船的阿力刻意的离那边远远的,怕是不可能靠近了。 “姑娘,这些够了吗?” 听到绿芜的声音,李杳这才回过神,她转头就看到绿芜抱着满怀的荷花。 “够了!”李杳忙道,觉得绿芜十分实诚,被她的样子逗乐。便也不再想那法师的事情。 “咱们回去,我给你们弄好吃的。” 一来一回也花去了大半个时辰,临上岸,李杳摘了几片荷叶,阿力还抓了两条鲤鱼。 收获满满,东西是阿力送到院子的。 “姑娘想怎么做,让奴婢交待厨房就是。” 红芍看着挽起衣袖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李杳弯唇,“你们等着吃就好!” 红芍绿芜也不能真看着,遂在一旁帮忙。 李杳有事想不通,借此消磨时间顺便放空脑袋,只等夜幕降临。 烤了两条鱼,做了一只荷叶鸡,泡了两壶荷花茶,三人吃得肚子鼓鼓,最后连晚饭也不要了。 天一黑,李杳就借口要去师父那,打发了红芍与绿芜。 “杳儿,明日就能见到那法师,实不必去冒险!” 覃大夫想阻止李杳夜探竹林的想法。 李杳却执意,“那里透着古怪,不去看一眼我睡不着。” “您不觉得奇怪吗?上一回小九也来过公主府,可他并没有提过这法师,所以这人隐藏得十分深。” 覃大夫叹了口气,“师父和你一起去。” 见师父忧心忡忡,李杳把拒绝的话收回了肚子。 “也好!” 师徒俩装扮了一下,乘着夜色朝荷花塘去。 第692章 你在施什么妖法? 白日李杳趁游园的机会,已经把公主府内的分布摸得清清楚楚。 要去那法师的竹林院,除了从那荷花塘划船去,还有一条路。 不过是要绕远一些,经过几个凉亭,从桃林穿过,到达竹林交界,竹林内有条小路通往院子的后门。 考虑到师父没有轻功,加上从菏花塘去会惊扰到下人。 所以李杳决定绕道,也好避人耳目。 覃大夫并不拖后腿,走得飞快。 李杳跟在一旁,也不耽误。 穿过桃花林,到达竹林的时候,师徒俩停了下来,各自喝了一些水,才继续往前走。 竹林内的小道似乎很久没人来了,不少竹尖从石子底下冒出来,使得路并不是那么好走。 两人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歇,只想快点抵达那竹林院,一探究竟。 “师父,按理这七月的天,不会起这迷雾。以防万一,咱们戴个面罩。” 李杳从布兜拿出两个防毒面罩。这也是她翻过那十八峰总结出来的经验。 虽然这竹林远比不上那些山上的任何一处林子,但小心点总没错。 原本两人穿着的衣裳就与这竹林融成一色,再加上越往里走迷雾越发厚重,要想发现他们还真是很难。 可是,就在他们靠近竹林院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来者是客,覃大夫与姑娘又何必鬼鬼祟祟?” 后院点着一盏灯,光辉黯淡,照明亮度不出三米。 李杳与师父对视一眼,两人站直了身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听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那法师了。 不过找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李杳心道,这迷雾怕只是障眼法,她同师父自进入竹林,就被人监视在眼皮子底下。 刚刚小心翼翼谨慎的模样,怕是被人当笑话那么看。 一时她面盘火热,就好像偷东西被抓个正着一样。 显然,法师也是这么想的,此刻他一脸不屑坐于廊下,廊中设有一方长案。 案上摆着一坛香烟,其中三支正冒着烟,直直上升。 “咳!”覃大夫忽然正了正衣冠,大摇大摆地推开院子后门,走了进去。 李杳按下心中尴尬,自然跟上。 关于厚脸皮这一块,还得是师父呀! 作为他的徒弟,真得好好学学。 两人进了后院,便豁然开朗,那烛火似乎明亮了不少,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李杳留了个心眼,悄悄往外看去。 果然所谓的迷雾都是这法师施的障碍法,从院子往外看,分明清楚无比。 一想到刚刚她和师父的样子被人无情窥探,真是脚趾头抠地。 再看始作俑者,她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停滞。 似乎遇到熟人了! 只一眼,她脑子里就窜出了一个人。 行巫道长! 这厮与行巫道长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只论外表的话,这个所谓的法师像是行巫道长的爹。 当然了,行巫道长真实年纪已过五十,肯定不会是他儿子。 探究与炙热的目光,同样也引起了法师的注意。 他站了起来,绕过长案,走向李杳师徒。 虽是如此,一双审视的眼在李杳身上上下打量。赤裸得让人反感! 覃大夫移动身子,挡在李杳身前,然后大笑一声。 “不好意思,我们师徒嘴馋,想在这竹林里捉些竹鼠回去红烧,没想到扰到了法师。” 这话有人信才怪! 法师也不是个蠢的。 但这又如何,他们师徒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那捉到没?”法师目光如蛇,又在覃大夫身上侵蚀,似要把人剥开。 “你看到了,”覃大夫摊开双手,“运气不好,没捉到。” 他对上法师的目光,“不过这次没捉到不代表下次。你说,是吗?” “哼!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赶紧走!” 法师突然下了逐客令,不知道是不是覃大夫的话刺激到了他。 他明显不想再应付。 李杳看了一眼案上燃着的香,这会也快烧到了底,而刚刚法师也不动声色地扫过一眼。 脑子里闪过什么,她微勾了勾嘴角。 “累死了,竹鼠没捉到,脚都走乏了!” 原本覃大夫因为法师的话,打算趁机带李杳离开。 这会听到徒儿的话,便默契地闭上了嘴。 李杳大咧地从师父身后走出来,径直走到案前,抽走地上的菩垫到一边,一屁股坐下。 “师父,来都来了,就歇歇。” 她只当没看到法师那嗜人的目光。 “你们干什么?马上离开!”法师再无风度,月色下,他的面庞变得扭曲。 李杳仰头,“你在着急什么?” 法师突然提剑,径直朝李杳刺去,覃大夫吓了一跳。 他以为这人装腔作势会维护起码的体面,没想到会突然发恶,竟是一点情面也不顾。 李杳反应敏捷,身子一滚直接滚到了案下。 她双手拉住案下突出的木条,带动整个身子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覃大夫在案上随便抓了个东西,朝法师砸去。 那法师竟不躲闪,只是掉转头,提剑刺向覃大夫。 覃大夫并无武功,只得连连后退。 剑指胸膛,就要刺入。 李杳横空跳了过来,抓住法师的肩头往后一扯。 用足全身力气,把人甩出十几米远,砸在案上。 那原本就快烧灭了的香烟,彻底熄了。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自房间内传来。 “安平!” 覃大夫如离弦之箭朝那发出声音的房间冲去。 李杳一滞,原本掐在法师脖子上的手也有片刻松懈。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你在施什么妖法?” 手再次使力,掐得法师青筋直暴。 “杳儿~” 屋内传来师父的急促的叫唤声。 李杳心怦怦跳动。 瞧着法师眼角闪过的笑意,李杳松了松手。 “不想她死,就放了我!” 还敢威胁,李杳冷冷地射向他,“她不会死,你也不可能活!” 扔下这话,李杳掏出收缩网直接把法师捆了,顺道拖进了房间。 “师父!”李杳三步并两步跑到床前。 覃大夫抖擞着双手,把安平放平在床上。 李杳这才看清长公主如今的模样。 竟如同老妪一般,与之前见到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哈哈哈……”法师困在收缩网里大笑,“早就知道你们来者不善,可惜你们没料到我会提前动手吧!” “我来施针!”覃大夫颤动着手。 第693章 回春术 长公主看上去很不好,除去突然老去的容颜,这会已经气息微弱,濒临死亡只剩一口气。 “师父,镇定点!” 李杳抓住覃大夫的手腕,“冷静!长公主还得靠你医治。” 没人理还在讥笑张狂的法师,只当他在狗吠。 覃大夫长呼了一口气,声音微颤。 “他借了安平的寿命,使得安平瞬间老去。” 镇定下来,他说。 “安平如今已油尽灯枯,我给她施针封穴,暂时能保她一命,但也只是能保她一命。 她是爱美的,一定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李杳边听边帮忙褪衣。 褶皱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师徒眼里。 李杳微抬起头,就见师父已持针在手,满眼心疼。 却是半点嫌弃也没有。 “你们师徒不必枉费力气,既然知道我是借命回春,她又怎么可能救得过来。” 被捆得死死的法师仍在叫嚣。 “放了我,我可以救她醒来。只要你们愿意,她也可以同我一样,永远青春。” 覃大夫微微皱眉,飞快的运作着手上的金针。 等到一百零八根金针全部插入长公主的身体,他全身也浸透了。 李杳倒了杯水,“师父,你先歇歇。” 覃大夫端着水一饮而尽,目光仍停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命是暂时保住了,他长吐了一口气。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早知道那一天,我就不该手下留情。” “杳儿,让他闭嘴!” 这是头一次,覃大夫暴戾得额头青筋凸起,太阳穴突突。 李杳便充当起打手,几步上前,一脚踢了过去。 “我师父让你闭嘴!” 她这一脚不偏不倚,直中法师背脊骨。 “咔嚓!” 骨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那法师嚎叫一声,“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除非你们想让她永远一副鬼样子。” 李杳晃动着脚,“你还敢威胁我们!” 她蹲下,“就你这妖功,让你年轻了又怎么样,今日还不是落在我们师徒手中。 即便长公主永远这个样子,也比你丢了性命强!” “哼,可她也别想活!”法师嘴巴半点不饶人,“一个女人,她在乎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她的容颜。” 李杳回头望了一眼床上。 安平长公主已经醒来,这会正靠在师父的怀里。 她伸出双手,看着满是褶皱的手,眼里满是惶恐。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惊恐得她奋然推开了覃大夫。 “走!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大吼,“走!你走!” “哈哈哈,”地上的人又在大笑,“还不快放了我,她离不开我,没有我,她就要永远看着残败的自己。” 这话深深刺激着情绪不稳的长公主,“我不要这个样子,我不要!” 让她更痛苦的是,她苍老的模样竟然暴露在她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眼中。 “安平!”覃大夫紧握着她的手,“别怕!别怕!我们不受他的控制。” “我不要!”长公主仍疯一样地挣扎,“走,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安平,我们是夫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永远陪着你!” “骗人!我年轻好看的时候你都不来找我,现在我这个模样,我又怎么信你真心。” “你相信我,我早就想来找你的。 当年没跟着来,除了因为想替爹铲除重毒派,还有就是因为我以为你只是拉我做一个借口。” 李杳抓了抓眉毛,都不敢吭声怕打断师父同长公主互诉衷肠。 她不想打扰,可碍不住那个还想垂死挣扎的法师聒噪得很。 “真是一对郎情妾意的好夫妻。”法师本事还不小,虽然挣扎不开收缩网,可这会已经坐了起来。 “我倒没想到覃大夫就是长公主那废物老公。 可惜呀! 枉这天下人认为你医术精湛,可你也没本事把长公主恢复原样。 因为普天之下,只是本法师会这回春术!” 长公主激动地挣扎,被覃大夫死死抱住,“我说了无论你什么模样,你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 “呜呜……” 长公主泪如雨下,终于哽咽道,“好,大不了半年后我同你一块死!” 她还以为覃大夫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只有半年寿命。 李杳感觉差不多了,再听下去,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没想到这法师还成功助功了师父和长公主,算他积了个小德,待会送他上路的时候,她会温柔的。 “咳咳,你是行巫什么人?” 李杳给师父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抚为长公主,现在她要好好审问一下这个法师,看到底是谁派他而来! 毕竟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他就找上长公主。 普天之下,爱美的女人不在少数。这法师要借人寿命借人容颜,不找别人,就找长公主。 要说这里面没有阴谋,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听到行巫二字,法师的身子明显动了一下。 可是他嘴硬,竟一改常态不作声。 李杳冷哼一声,“不说也没事。就你和行巫长得一模一样,很难否定你们俩没有关系。 何况你们两个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会你口中的回春术。 可惜行巫似乎走火入魔,不仅容颜回春到孩童般,就是心智也只有几岁。 你说你,将来是不是同他一样?” “哼,”法师努力抬了下头,试图对上李杳的目光,“别想套我的话。” 他眼底露出一抹讥讽,“要杀要剐随便,黄泉路上有长公主相伴,我也不寂寞!” 如此油盐不进,彻底消耗了李杳最后的耐心。 “好,你有骨气!”她冷冷地盯着法师,“不说就去死!” 法师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如此狠戾,是真的想让他死。 只得再次威胁,“你们真不想让长公主永葆青春?不,恢复青春!” “不用!”李杳从布兜掏出匕首,抵着法师的颈脖。“你也知道我师父医术闻名天下,回春术他也会,而且是正派的医术,可不是你们这种妖魔邪功!” “不可能!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使人回春,行巫也不能!” 第694章 他们是……皇……皇后……生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父,你就把本事使给他看。” 李想收回匕首。 转身往里走,顺道揭下帷幔,“这可是您的看家本领,不能让人偷看了去。” “真的吗?” 长公主反应比外面的法师大,她期待地看着覃大夫。 覃大夫心焦不已,不知道杳儿又耍什么花招。 “长公主,当然是真的。” 李杳嘴角微微上扬,“师父因为从未向人使过,但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一切都得听师父的吩咐。” 她冲师父眨了下眼。 覃大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试试!” “长公主,您现在先躺下。” 覃大夫把人扶着躺在床上,一根金针扎中安平的睡穴。 确定金针封住了穴位,李杳把两人一齐带进了空间。 “杳儿,”空间覃大夫已经来过了几次,虽然一次也没见到杳儿的神仙师父,但他知道杳儿的神仙师父一定在背后默默使力。 要不然,这会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的安平不可能肉眼可见的变化。 满头的白发正慢慢变青,褟皱的皮肤慢慢被拉平。 “咳,师父,你要不要趁机给长公主把药熬了?” “还要熬药?”覃大夫蹙眉。 “哎呀,”李杳把刚刚从外面采过来的福音草与多珠草拿了出来,“不是还有你要给她治的寒症?” 覃大夫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 他左右看了看,“这里能熬药?” 李杳指了指厨房方向,突然又考虑道师父不会用现代的厨具,遂道,“那就等出去再熬。” 覃大夫拿着两种草药放在手上,又睨着安平,“替我谢谢你神仙师父,他是不是隐身了,不想露真容。” 说实话,李杳以为师父接受了这神奇的空间,应该也有了猜测。 没想到师父竟一直以为这世上真有神仙。 也好,省得她解释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话锋一转,“长公主是不是停止恢复了?” 覃大夫也有了发觉,“现在这个样子同我们最近看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是她真的容貌了。” 李杳莞尔一笑,“那太好了!您再给她把一下脉,是不是身体机制也恢复如初了?” 覃大夫放下手中的草药,静心扣着安平的脉,“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了,甚至她身上的寒症也快消失了。” “那咱们出去吧!外面那狗屁法师还等着咱们收拾。” 覃大夫点头。 三人出了空间。 没有马上取掉安平身上的金针,覃大夫拿着草药却是准备去熬药。 “等会喂了这药,就算彻底根除了安平身上的病症。” 这话一语双关,李杳轻轻点头。 安平躺在床上,帷幔被李杳慢慢撩起。 “臭法师,现在你可信了我师父的本事?” 差点晕昡了的法师不可置信地挣扎起头,“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你们借了谁的命?” 李杳悠悠走了过来,“你在这竹林四周设了屏障,应该没人能进来。 这里除了我和我师父,再无他人。可你见了,我们师徒两人可有任何变化。 所以去哪借命? 你不如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床上恢复容颜的安平长公主如同一缕强光刺痛着法师的眼眼。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得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杳信步环绕,“那就要看你说的值不值得我告诉你。” 她睨目,“其实你没资格同我谈条件!可我人小心善,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我和我爹都是苍厥派的!”法师说道。 李杳收起收缩网,“让你舒坦一点说,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法师冷冷地看向她。 他就没见过这么狠辣的女娃,小小年纪下手狠绝,踢断他的背脊骨不说,还想杀了他。 这会还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心善。 “还想装进去?”李杳讥笑道。 法师收回目光。 “所以你是常宁的人,而不是靖王派来的。” “哼,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自诩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 “哦,你是说常宁和靖王联手?”李杳努了努嘴,“也是,两只落水狗,不联手又怎么跟皇上作对。” 其实很久之前,靖王与常宁就开始有了接触。 在盐石山的时候,天心庵就派人与行巫合作过。 不过那个时候还在互相试探,不如现在存心。 “我有一点不明白,靖王他不服皇上就罢了,毕竟他也是晏家的血脉。想造反想当皇上正常。 那常宁闹哪样? 他一个太监,难不成也想坐上那皇位?” “你真会教我你们回春的办法?”法师再三确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杳肯定道。 法师忍着痛意,努力一笑。 “他从未想过那皇位,他是替他的儿子与女儿争那皇位!” 李杳嘴角含笑,“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有儿子女儿,你当我傻。” “我没骗你,他在京城养了一双儿女,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因为,他们是皇……” “砰!”一只黑镖射中法师的后脑勺。 “噗……”法师喷出很大一口黑血。 李杳朝那黑暗中看去。 她没有去追,敌暗她明,她不会去冒险,何况长公主还在床上。 不过她马上伸手捞起法师。 “他们是……皇……皇后……生的。” 法师用尽最后一口气,“你,你,帮我救,救,我爹。我……是……为了他!” 李杳松开手,放平法师。 “好,我答应你!” 虽然这会法师也听不到了,但她还是答应了。 “死呢?”覃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过来。 李杳点头,“他中了毒镖,我没去追。” 覃大夫急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放心。 “没去追才是对的。” 法师的尸体他们没有马上处理,而是先把长公主弄了醒来。 这事还得长公主定夺,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覃大夫一勺一勺的喂安平喝了药。 安平伸出手,今晚如同梦一样,她又从一个白头老妪变回了原本的她。 可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痛苦多难熬。 “放心,刚刚喝了药,你已经彻底好了,以后只会正常的老去。” “那害我的法师呢?” “死了!” “哼!死了好,不死本公主也要抽了他的筋。” …… 第695章 驸马爷是废物 原还想着长公主定夺,李杳发觉自己想多了。 似乎这会也有些多余,于是拖着法师的尸首走了出去。 还贴心地给师父他们关上了门。 天色渐明,因为法师的死,那些笼罩在竹林中的迷雾也散了。 “姑娘!姑娘!” 是绿芜与红芍的声音。 “我在这里。”李杳举起手摇了摇。 绿芜与红芍提着灯笼跑了过来。 “姑娘,终于找到您了!”红芍大口地喘气,“奴婢和绿芜找了您一宿,再找不到,就得禀报长公主听了。” 李杳弯唇笑了笑,让开身子。 红芍绿芜顿时尖叫起来,“死,死人!” “嘘!”李杳作了个手势,“长公主在里面,她知情的。” 红芍忙伸手把李杳拉到身边,“姑,姑娘,你是不是吓傻了!” 李杳摇头,“长公主真的知情。不过这事你们公主准备怎么做,还没定夺,因为她现在没空!” 到底有个死尸在旁,红芍与绿芜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奴婢去叫管家来处理?”绿芜说。 李杳想了想,“也好!” “奴婢坐船过去,快一点。”绿芜又说。 李杳不知想到了什么,拉住绿芜的手,“等等,我们一起去。” 她睨了一眼旁边的死尸。 一边拉着一个,往前院去。 走下十几级台阶,绿芜还准备唤对面阿力的船过来。 哪知船正靠在岸边。 李杳顿了顿,收回上船的脚,又往回跑。 红芍绿芜吃惊地跟上,这会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喊。 姑娘年岁不大,但似乎有天大的胆子。 李杳抽出怀中的匕首朝正蹲看地上法师尸首的黑影射去。 那黑影定是没想到她们会去而复返,回头之际,想躲过匕首但没来得及。 直中肩头! “看你往哪跑!”李杳喝道。 黑影捂着肩回头望了一眼,仓惶要逃。 刚跳出院子,就被一根绳子索住腰间。 紧接着一根大木棒当头痛击,伴随着一声尖叫。 “啊啊,我打死你!” 只见绿芜扔下木棒围着地乱转,完全失了魂。 李杳抓着手中的收缩绳跑了过去,瞥了一眼地上的黑影后,才抓住绿芜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 红芍也怕,但她故作冷静,抱住绿芜,低声安抚。 李杳蹲下身子,一把扯开黑影脸上的黑布,“是他!” 又探了下鼻息,“还没死,只是晕了!” 绿芜那一棒用力不小,直接把黑影的头爆开了花,这才是导致他晕迷的原因。 红芍绿芜也看了过来。 “阿力!”绿芜挣开了红芍,“他怎么穿成这样?” 从在岸边看到船,李杳便猜到了阿力定是与法师是一伙的。 这会看到他,其实并不意外。 到底事情闹大了,公主府的管家带着护院来了。 原先竹林这边法师借口清修不许有人骚扰。长公主便允了他,只当他诚心为她。 管家来得虽晚,但也是做了冒着被长公主责罚的风险来的。 待他是看到地上的尸体后,只觉得如临大敌,额头冒汗。 “公主……公主……” 这下长公主不出来也不行了。 就在管家方寸大乱,唤侍卫准备冲进房间的时候。 “杜管家,你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长公主在覃大夫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天色蒙蒙,长公主出来的这一刹,东边射出一缕柔和又明亮的光。 竟是太阳拨开云雾,调皮地跑了出来。 杜管家等一行人皆数跪在地上,李杳身边的红芍绿芜也跪了。 李杳慢了半拍,正打算跪,却被长公主喊了过去。 “杳儿,你过来!” 她招了下手,刚刚那气势磅礴的样子对上李杳又变得温柔。 李杳走了过去。 长公主说,“你告诉他们这些饭桶发生了何事? 来得这么迟,是觉得本公主跟那铜墙铁壁一样吗?” 杜管家额头上的汗如同雨水一样哗哗浸入泥地,丝毫不敢动弹。 虽说是公主吩咐大家不许扰了法师的清修,可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还是他们的责任呀! “我送你回去!”覃大夫柔和地说。 长公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就这样,长公主把这剩下的烂摊子扔给了李杳。 李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木木地看着长公主与师父在一队护院的护送下离开。 她才让人都起来。 尤其是杜管家,她上前托了一把。 “多谢,多谢姑娘。” 杜管家仍躬着身子,全身写满了恭敬。 李杳虽想劝他不必如此,但也知道劝也没用。 “杜管家,这个叫阿力的还有气,你找人把他关住,等他醒了,我还要盘问他的。” 把事情安排下去,可能能减少大家的惶恐。 果然杜管家在听到这声吩咐后,总个人来了精神。 他突然就站直了身子。 “来人,听到姑娘说的没,绑了阿力的手脚,关到柴房里去。 小心点,别让他找到机会自裁了!” 这么一听,杜管家其实也是个有手段的。 李杳又看着地上法师的尸首说,“这人心术不正,意图谋害长公主性命,幸亏驸马爷发觉了他的阴谋……” 杜管家以及底下的人一同看向李杳,每个人脸上写满了问号。 “驸马爷?”还是杜管家反应最快。 当即就说,“都别愣着了!赶紧把这人拖到乱葬岗埋了。” “如今长公主无恙,驸马爷也痊愈,是咱们公主府的喜事……” 杜管家说了几句,就请李杳随他离开这晦气之地。 天大亮的时候,这夜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水中,波澜不惊。 比不得驸马爷的痊愈,这会长公主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杜管家人精一样,这会正往李杳住的院子送东西。 贵重的东西像不要钱一样的送,不过都是以长公主的名义。 李杳一一笑着接受,又与杜管家客套了几句,打发走人。 绿芜满脸通红,激动道,“我明白了,咱们驸马这么多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公主。这一回事情惊险,他才不得已现身。亏得奴婢以前还暗暗骂过驸马爷是废物呢!” 惊觉自己说错话,她立马捂着嘴,惊慌地看着李杳。 李杳笑着看着她,“我不喜欢打小报告。” 绿芜吐了吐舌头,“多谢姑娘!” 红芍却扭着她的耳朵,“祸从口出,可不许再胡说。” 李杳打了个哈欠,红芍便与绿芜一起退下了。 第696章 哪里来的土包子 李杳醒来的时候,覃大夫正在外面的厅堂坐着。 见她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 “师妹,你可真会睡,这太阳都落山了,晚上还要不要睡?” 茴香冒出半个身子。 “妹妹,下午我与茴香兄弟去了铁铺,原本是想唤你的,可惜你睡着。 不过,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李寄阳拿出他在城东的铺子花了大价钱买的糕点。 虽说公主府什么都不缺,但这是他的心意。 而且那点心铺子的点心属实贵,贵一定就是好的,他妹妹值得。 李杳接过纸包,嗅了嗅,“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带回家一家人分享了!” 她只拿了小小一块,便把余下的包了起来。 李寄阳十分高兴,心道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买许多的点心,让妹妹和家人都能吃个饱。 “好了,吃饭去!”覃大夫起身。 李杳狐疑地看向他。 “长公主设宴。” 李杳眯眯笑,靠近师父身边,“又生分呢?难道长公主不打算给您名分?” 覃大夫缩了下肩,“女人心,海底针。为师可能要同你回村了!” 李杳捂嘴偷笑。 一行人行至宴厅,长公主早就等着了。 “杳儿,快过来坐。” 长公主像是没看到覃大夫一样,直接招呼李杳过去。 李杳看了一眼师父,心里又一阵好笑。 “你们也坐!”长公主又开口。 李杳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长公主,您气色看上去不错。” 客套还是要客套的,事实是要不是因为师父,她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长公主。 就是上回,长公主也就见她。 说到底原本像她这样的普通农女,与长公主这种高岭之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一样准备了一点。” 长公主噙着笑容,让李杳坐在了身边。 李杳看了一下大长桌上的佳肴,狠狠地点了下头。 “您太客气了!” 长公主却道,“你救了本公主,这点儿饭菜算得了什么! 除去这些,本公主还有几个庄子要送给你!” 李杳立马站了起来,“民女愧不敢当。何况公主已经赠了庄子给民女了,您忘了吗?” 长公主盈盈一笑,“你竟不是个贪心的!罢了,就当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假以时日需要帮忙,尽量同本公主开口。” 李杳弯唇,又谢了谢。 “公主,其实杳儿没做什么,都是师父的功劳。” 趁着公主待她亲昵,李杳给一直板着张脸的师父说情。 “嗯,不说这个。”长公主淡淡地说,拿着公筷给李杳夹了一片羊肉。 长公主亲自夹菜,这是多大的荣耀。李杳扯起两边唇角,憨憨一笑。 一顿饭,氛围着实凝固。 除了李杳,李寄阳与茴香也都十分局促。 反观覃大夫,显得自在多了。 他完全不理会别人,认真吃着饭。待他吃完抬头,才发现大家都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吃完了那就走吧!” 他率先起身。 李杳皱了下眉,明显感觉到了身旁长公主的怒气。 “那个师父,长公主的药还得您亲自熬,我和师兄他们还有事。” 她真是服了师父这榆木脑袋,不趁热打铁消除长公主这么多年的怨气,还想拉着他们走。 当真不解风情! “我可以帮师……” 茴香刚张开口,就被李杳和李寄阳一左一右拉了出去。 “干嘛,你想帮师父熬!”李杳松开师兄的手。 “你还想不想师父和长公主好,我告你,最近师父要熬什么药,你都不许帮忙动手。就让他自己来!” 茴香摸了摸头,慢慢说了声,“好!” 李寄阳哈哈一笑,“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李杳摸了下肚子,“你们吃饱没?” “还真没有。”李寄阳尴尬地说。 茴香也点头。 “咱们这会回去院子里,要是叫吃的,让长公主知道了肯定要多想。所以我们出去吃。” “好!” 李寄阳与茴香一齐点了点头。 三人打定主意要出去,便去了门房。 李寄阳驾着原来他们赶来的马车,三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公主府。 原本管家想派人跟着,也让李杳回绝了。 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城东。 “咱们身上的银子够在城东的酒楼吃一顿吗?” 茴香捏了捏荷包。 三人望着眼前的醉香楼,三层高,灯火通明。 时不时有小二把客人送到门口。 李寄阳的银子除了在打铁铺花了些,其余全用来买了糕点。 这会布粘布,一文没有。 “我请客!”李杳拍了拍布包,“你们放开了吃!” “嘿嘿嘿……”三人一齐笑了。 “哪里来的土包子,赶辆破马车就别挡在门口了。” 醉香楼的小二刚送走一批贵客,急忙跑过来驱除他们。 “我说你们三个,赶紧把马车赶开,别挡住贵客进店,影响我们的生意。” “我们是来吃饭的!”茴香大声说。 李杳站着不动,一旁的李寄阳拉了下她,轻声道,“要不我们换一家?” 茴香回头,“怎么,不吃了?” 那店小二冷声道,“走!走!走!吃不起就赶紧走!土包子装什么大款。” 本来李杳也不打算与他计较。 寄阳哥与师兄都不想惹事,她也觉得听两句这样的话也不少块肉。 所以转了身。 甚至一只脚踏上了马车。 可偏偏有人得寸进尺。 “赶紧滚!”那店小二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着一根木条往马匹背上一抽。 马匹吃痛,立马跑了起来。 顿时让李杳一个踉跄,一只脚在车辕上,另一只脚还在地上。幸亏她反应快,抓住了车旁的帘子。拖着跑了几米,才跃到了马车上。 “妹妹!小心!” 李寄阳抓着马绳,也被拖着跑了好远。 “寄阳哥!”李杳甩出一根绳子,拉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身子。 可马匹受了惊,横冲直撞,顿时整条街都乱了。 李寄阳着急不已,准备跳上马背去安抚。 “我来!”李杳飞了出去,贴在马背上,然后从空间抽出针,一针扎进马脖子,注射了一些镇定剂。 多亏下手及时,马匹在停在了一顶软轿前面。 马蹄激起的风,掀开了软轿的帘子,里面露出一张惨白脸蛋。 “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软轿旁的一个中年妇人捂着胸口,大声喊道。 第697章 知府大人的千金 原本热闹的街这会更热闹了。 李杳他们连同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 茴香好不容易追上,还被拦在了外面。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妇人喊完人抓人,就看到脸色惨白的小姐整个身子往底下滑。 李杳在马背上看得真真切切。 她飞了下去,落到轿旁,“别动她,她心悸发作,动她是要她的命!” 原本一脸担忧的妇人这会更是怒气冲冲,“滚开,知道我家小姐有心疾,还街头纵马闹事!” “人呢?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妇人又是骂又是喊,一手掀开了李杳,就要去抱她家小姐。 “我能救她!” 李杳踉跄了几步,望着软轿里面的人。 身旁已经围上了不少捕快装扮的人,就要动手抓她。 李寄阳更是已经被控制住了。 不得已,李杳掏出匕首,几步向前,抓住妇人,抵在她的脖子上。 “事出有因,你家小姐确实是因为我们马车受了惊。 但我能救你家小姐,况且你家小姐也不能拖了。” 妇人不敢动弹,瞪大眼睛,“你,你,不要命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李杳没时间与她纠缠,一把推开妇人,钻进了软轿中,并且扯下了帘子。 “彭妈!” 两个捕快装扮的人扶住了妇人。 “等等,等一下!” 彭妈摸了摸脖子,眼睛盯着软轿,“小姐还在里面,不要轻举妄动。” “马上把这里围起来!”冷静下来她吩咐道。 那两捕快立马带着人疏散堵塞的马路,顺便把这一块围住了。 茴香终于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他头一次没有冲动的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而是转过了身,顺着人群跑了出去。 软轿里,李杳查看了一下眼前的小姐的情况。 确实让她猜中了,这小姐确实是心悸发作,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心脏病。 她立马从空间拿出一颗药给这柔弱的小姐喂下。 然后还拿出了便捷吸氧器套在她的头上,辅助她呼吸。 静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有了反应。 “小姐,你醒了?”李杳没有马上拿出吸氧器。 那小姐悠悠地睁开眼,入眼是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带着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我没事。”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彭妈就是太紧张我,才会那么凶。” 李杳眨了下眼。 她心里一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明明受惊了,还差点丢了性命。睁开眼却还在关心别人。 心善还不止,人还长得好看,像极了画本子里的黛玉。 “抱歉小姐,我们的马车惊扰到了你。” 那小姐柔柔一笑,“真不怪你们,今晚我本来就是看病回来,我这心悸之症,本就是没得救了的。” 说了几句,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难受,而且鼻子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让她十分舒服,呼吸也顺畅。 抬起细长的手,准备取下。 李杳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这是氧气,再输一柱香的时间。” “好!”小姐轻轻应下,眨了一下眼睛。 “刚刚你还喂我吃了药?” 李杳点了下头,“我师父是覃敏之大夫,刚刚的药丸是他研制出来的。 小姐,你这个病别人治不好,但我师父一定能治好你的。” “覃敏之?” 那小姐眼睛亮了亮,“是揭了皇榜救好皇上的那个神医?” 李杳微微点头。 然后抓了下脑袋,“小姐,今日这事你还得听我解释一番。” 李杳把刚刚他们准备去醉香楼吃饭,到那小二抽他们的马,导致马匹受惊和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好在没有伤到老百姓!”小姐舒了一口气。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李杳才取下吸氧器,收进布包里。 “小姐,你明白的哦?” “你叫我岁穗,我会告诉彭妈,不让她追究你们的。 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李杳摸了摸胸口,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咱们就别谢来谢去了,当作打平就好!” 岁穗又莞然一笑,“好!” “小姐,小姐啊!” 彭妈到底忍不住了,就怕刚刚那胆大包天的丫头是哄她的。 这都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她真的顶不住了。 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用活了。 “彭妈,我无碍!”岁穗出言。 彭妈激动不已,但她不敢掀帘子,就怕那丫头拿着匕首抵着她家小姐。 李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就听见彭妈重重地呼了口气。 “彭妈,让他们放了这位小姐与她的人,我们回家!” “小姐!”彭妈瞅了一眼李杳,声音弱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咱们走吧!我感觉好多了!” 彭妈一听,小姐这是不愿意在这大马路上耽搁,遂点了下头。 “听到了吗?小姐不与他们计较,放了他们。” 彭妈冲那些捕快说道。 看着岁穗他们的轿子离开,李杳才拍了拍两边胳膊,走到寄阳哥身前。 “吓到了?” 李寄阳木讷摇头。 直到李杳冲他一笑,他才收回魂。 “杳儿,你没事吧!” 李杳叹了口气,把马车牵到一边,坐到了马辕边上。 路过的人时不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也只当没看到。 李杳拿出酒精给自己和寄阳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我师兄呢?” 李寄阳也不知道,老实地摇了下头。 “这云府太可怕了,我们回去吧!” 李杳收起东西,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能就这么离开,今日是那小姐不计较,你可知道她是谁?” 李寄阳猜测道,“官家小姐吧,她都有捕快护送。” “知府大人的千金!” “啊?” “她虽没有说,但我在她轿子里看到了一个拜帖。” 李寄阳后怕不已,“那我们更要马上离开了。她不计较,不代表她爹不计较啊!” “所以,更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若知府是个大度的还好,若不是,这事情没完。 得把罪魁祸首交出来!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不远处一群人急匆匆朝这边跑来! 第698章 仗势欺人 “姑娘!” 竟然是杜管家带着公主府的一队护院来了。 “杜管家!” 李杳跳下马车,脚还扯到痛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 茴香跑得大汗淋漓,这会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 “师妹,还好你们没事!那些抓你们的人呢?” 李杳扶着他,夸奖道,“师兄,你这回是真是太聪明了!” “嘿嘿,”茴香傻乐着,走到一旁。 “杜管家,”李杳明白他是师兄回去搬来的救兵,仔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宋穗小姐十分明事理,不仅没有为难我们,还让她的人放了我们。” 杜管家一听,脸色有些沉,把李杳拉到一边,“咱们云府的知府姓岁,你口中的宋穗是他与原配夫人生的唯一的女儿。 传闻这位大小姐身子骨不好,一直娇养在闺房。 知府大人因为觉得亏欠亡妻,对这位小姐捧在手心,特别宠爱。 今日这事,虽然宋穗小姐不计较,但以知府大人的性格,怕是会要找上你们。” 这正是李杳担心的。 “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他就是想找麻烦,也得给公主府面子。” “那醉香楼的东家是谁?” 李杳并不想让公主府出面,心里气恼的是那个店小二。 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一木条,马匹也不会受惊,根本就没有后续的事情。 先不说他狗眼看人低,本身他们还准备离开,不欲与人口舌。 “哦,云府最大的酒楼,是欧阳家的产业。” 杜管家转过身,目光投向离得并不远的醉香楼。 李杳也看了过去。 刚刚马匹受惊,跑了一段路,待她控制住,其实离醉香楼的大门也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也许那店小二也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李杳勾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欧阳家,又是欧阳家! 很好! 她对杜管家说,“劳您跑了这一趟。” “姑娘想去找那店小二?” 杜管家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我们能来也是公主首肯的,姑娘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即便是欧阳家,咱们也不惧。” 他又加了一句,“何况咱们占理!” 李杳感激杜管家的好意。 “杳儿知道公主府与欧阳家还要维持着面子上的来往。 这是我的私事,还是不劳烦公主府了。” 怕杜管家不同意,她还说,“我知道公主在云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过,还不是与人撕破脸的时候。 我只是找个店小二。 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杜管家沉吟了一下,“姑娘当真能自己搞定?” 李杳笑了笑,“您请回去吧!” 杜管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指了两名护院。 “你们跟着姑娘,不许让人碰掉一根毫毛!” “是!” 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李杳又岂会做这样的人。 杜管家领着人回去,刚走几步又小跑回来,轻声道,“那阿力醒来了,可他什么也不肯说。” 李杳点了点头,“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他的嘴,您再让人守着,别让他寻了短见。我抓住那店小二,就马上回来。” 待杜管家真的走了,李杳甩了甩胳膊和腿。 气势昂扬地领李寄阳与茴香往那醉香楼去。 长公主府的两名护院跟在不远处。 刚刚的事情,那店小二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他并不担心。 不过在知道马车差点撞上知府家大小姐的软轿后,心就慌了。 他在暗处等了许久,见知府家小姐没有追究那几个土包子的责任,心就宽了。 还得是那宋小姐,人美心善,要是他们家的小姐,这几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也不觉得那几个土包子敢找上他来。 此刻,他又送走了几个贵客,得到了贵人一小锭银子的打赏。 李杳一鞭子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手上的银袋子便掉在了地上,碎银落了一地。 “来,来人,有人闹事!” 突然受痛,店小二跳起脚,嗷了一嗓子。 顿时几十个打手从醉香楼两侧的庑房冲了出来。 “闹事?”李杳又甩出一鞭子,套住了那店小二的脖子,扯了过来。 今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逛街游玩的,和在醉香楼正享受美食的,都冒了过来。 醉香楼二楼三楼的窗户也都打开,不少公子小姐,也都密切关注着。 要说马车差点撞到知府家的千金是大事,但敢找欧阳家麻烦的人就是更大的事了。 谁不知道欧阳家在云府的势力,底下那看着十来岁的姑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快去叫我舅舅! 舅舅,救我啊!” 被勒住喉咙的店小二先是朝那几十个打手喊了一声,后又干脆嚎了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 李杳又用了用力,鞭子越绕越紧。 店小二喊了喊不出了。 “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抓他报个官,刚刚他用木条抽了我的马,导致马匹差点撞上行人,也差点撞上了知府千金的轿子。 宋小姐心善,不与我计较,那是她大度。 可我也不能任人欺负。 今日是没酿成大错,要是真有人死在马蹄下,谁来负这个责任?” 李杳言之有物,双目扫了一圈。说明事情原由,也省得大家再猜测。 果然这话一出,就有人疑惑。 “好端端的,这伙计干嘛抽你们的马?” 茴香满腔愤怒,“这人狗眼知人低!我们兄妹三人,是准备到这醉香楼吃饭的,可他瞧着我们兄妹穿戴普通,竟赶我们离开。 原本我们也打算离开,毕竟这云府也不只有他们一家食肆。 哪知这人不安好心,拿着木条就抽我们的马。 我兄弟被拖了几十米远,我妹子……呜呜……细皮嫩肉的半边身子挂在车底,拖出去几百米。 要不是平日在家,干惯了农活,还有点儿力气,今天不止是知府千金,就是我妹子和兄弟也怕是……” 茴香声泪俱下,好一通控诉。 大家再看现在的情况,这醉香楼确实有仗势欺人之嫌。 几十个护院打杀,围着人家三兄妹,要不是小姑娘抓住了店小二,还不知道这三兄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再一个,醉香楼的风评实不太好。 “我说兄弟,你们惹大麻烦了。你们也是,这醉香楼可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进的。 去年年底,我打算带一家老小进去吃一餐,也被拦在了门外。 我可是足足准备了十两银子啊! 他们家,一惯看不起穷苦百姓。 你这样闹,小心横尸荒野也不知道!” 有个中年男人说完就跑了。 “去官府!”李杳拉着鞭子扯着店小二就走。 那些个打手立马涌上来,把她围在中间。 “真要仗势欺人?什么欧阳家比皇上还大吗? 还是这云府是欧阳家的天下?” 第699章 知府 “误会!误会!”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些个打杀让出了一条路。 “舅舅!”店小二长长地喊了一声。 蒋掌柜约莫四十岁,留山羊胡,穿着绸缎袍子,一双眼睛锐利地找到了始作俑者。 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位姑娘故意闹事,是想讹银子吗?” 李杳浅浅地笑了,还没见到人之前,这人便说是误会。 这会见到了她,口气与神态又都全变了。 刚刚那片刻,这掌柜只怕在搜肠刮肚,想她是哪家的小姐。 现在这么说,应该是觉得她无权无势,可以欺负! “我的天,谁敢讹你们欧阳家的银子? 我从娘胎里开始就被告诫别惹欧阳家的人。 不然,房子铺子田土都不够赔! 谁人不知你们欧阳家攀上了二皇子,是皇亲国戚了。 惹你们不是找死吗?” 李杳圆溜溜地转动着眼眸,“不过,我娘告诫没用,我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想要一个公道。 这人我势必要抓着去见官。 我且看看,到底是你们欧阳家只手遮了天,还是知府大人明察秋毫!” 蒋掌柜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感觉这小妮子不像是在说他侄子的事情,似乎在故意找事。 不过是小小的一件事情,又没人受伤。她却要闹得人尽皆知,把欧阳家架在火上烤。 上个月城南食肆出事,大爷已经被训斥了。 今日这事再闹大,大爷怕是地位不保。 要知道二皇子已经是逆贼,嫁到二皇子府的憬小姐还没进府就被捉拿了。 只是这些事情还没传到云府,都被压了下来。 大爷已经心力交瘁,就怕家主弃他不顾。 这小妮子是他看走了眼! 一番思索,他立马做了决定。 “让开!让她走!” “舅舅,你不救我了?”店小二嚎叫道。 “事实若真如姑娘所说,我们醉香楼也绝不姑息养奸。 这小二虽是小人的亲外甥,小人也不会徇私舞弊。 姑娘,请便!” 李杳冲其笑道,“果然是个好舅舅,那就让你们的人滚开吧! 我这就把人送到衙门里去。 其实他这罪也不严重,不过是杀人未遂,搅乱云府治安。 以知府大人的廉明,最多打几十板子,关个十年八年就出来了!” 李杳拖着人,大摇大摆往外走。 李寄阳驾着马车,李杳把人锁在车厢后。 “我们走!” 马车渐渐跑了起来。 一双噬血的眼睛盯着他们远去,蒋掌柜甩了甩袖子,散了所有打手。 醉香楼又恢复热闹。 “掌柜的,真不管他呢?” “哼!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他!” 没有人知道他心在滴血,他这名义上的侄子其实是他的亲儿子。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 可惜,今天竟然着了一个毛头丫头道。 蒋掌柜面上不显,却是走进后院的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往欧阳大宅去。 李杳当真报了官,且把人送到了府衙。 这会已经把事情经过说明清楚。 这么小的事情,知府大人不可能来处理,就是同知与通判也不在。 李杳目的也不在此。 捕头把店小二收了监,然后让他们留了地址。 要不是“公主府”三个大字,今晚值班的捕头绝对只会当件小事情处理。 关个两三天,再让这店小二家里交点银子就行了。 李杳三人出了府衙,早已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 赶了马车回了公主府。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捕头在他们离开后,立即赶往了知府大人的府邸。 岁大人此时正在府里发火。 底下奴仆跪了一地,继室江氏也被斥责得满脸通红。 “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心疼穗儿,今日幸亏穗儿没事,不然你这岁夫人也别当了!” 岁大人扔下这话,便往闺女的闺房去。 “父亲!”岁穗移动着身子。 岁大人急忙上前伸手去扶。 “你躺着就好,爹就过来看看。” “爹,你又骂人了?”岁穗两颊绯红,轻轻咳了一声。 “与其他人无关,母亲也没料到会有意外,再说您看我好好的,一点损伤也没有。 彭妈她太紧张了!” “不是呀,小姐。今天真的很凶险,”彭妈摸了摸脖子,“虽说那小姑娘最后救了您,可事情是她惹出来的。 若非那马车横冲直撞,您又怎会受惊。 咱们看了大夫回来,大夫就一再提醒,不能受惊!” “彭妈!”岁穗微皱起眉。 “好了,没听小姐说不关那小姑娘的事吗?此事就这么算了!” 岁大人板着张脸。 看向闺女的时候,又缓和了面庞,“我已经警告了那江氏,以后把大夫请到府里来,免得让你出府受惊吓。” 岁穗微微一笑,“其实女儿喜欢出去走走。” “彭妈说那小姑娘有医术,你晕厥后是她救醒来的?” “爹,确实是这样的。那小姑娘的师父是覃敏之,她给女儿吃了颗药,说那药丸是她师父苦心研制的。” “覃敏之?” 岁大人站起了身,缓缓踱步。 他虽不是京官,但也是一府的知府,人脉与信息他也有。 他很快就知道覃敏之是谁? 皇上几日之间好转,早有消息到了他手中,就是这覃敏之大夫治好的。 当时他就有过念头,要带上闺女去京城求医。 现在对他来说,是惊喜。 徒弟来了,那师父定也来了这云府。 今日可谓是阴差阳错,幸好闺女是个大度又善良的,结了善缘。 他无比庆幸。 可他又有顾虑,说到底是那醉香楼的小二惹出这事。 唉,他微微叹了口气。 “爹~”岁穗轻柔地唤了一声。 岁大人走了过去,和蔼地说,“穗儿,既然那神医到了咱们云府,爹就会想办法把他请来,彻底治好你的病。” 皇上病得那么重,甚至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都能让那覃敏之救回来,可见医术的造诣有多高。 岁穗有救了! “谢谢爹!”岁穗红了眼睛,“爹,是穗儿拖累了您。” “瞎说!”岁大人宠溺地斥了句,“你且安心,一切有爹在!” 也在这时,外面有人求见知府大人。 彭妈问了一下缘由,便走了进来。 “老爷,那小姑娘把人送到府衙了,宋捕头请您过去。” 第700章 又现象牙部落 宋大人嘱咐彭妈好生照顾小姐之后,才急步去了前厅。 “大人!” 莫捕头拿着刚刚记录的文书交了上去,又把事情经过简单概括了一遍。 “原是小事一桩,不该打扰大人。只是那姑娘留下的地址是公主府,属下才急着过来禀告。” 宋大人敛目,把文书压在一旁的茶几上。 “你做得不错!此事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原先还以为只是个意外,那店小二也有仗人欺人之嫌。 如今看来,这背后牵连甚广。 作为云府知府,这些年他是如履薄冰,左右为难。 欧阳家的野心有多大,他也知道。 欧阳家的手段,他也知道有多狠。 而长公主到云府来的目的,他更明白。 一方世家与一方皇族之间的斗争,为难的是他这个知府。 他殚精竭虑,左右逢缘不过是为了坐稳这知府之位。 结合最近京城传来的消息,他确信这是长公主府对欧阳家发难了! “大人,那人该如何处理?看那小姑娘的意思,还在等后续。 属下来之前,经过醉香楼,在那附近询问了几个人。 听那小姑娘的意思是,要关那小二十年八年。 属下担心不按她的想法来,长公主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可若是这样,欧阳家那边又不好交待!” 宋大人肃眉,沉声道,“那小姑娘能从那蒋掌柜手中把人带走,也就说明那蒋掌柜心里也有顾虑。” 手指在文书上敲了敲,“且等一等,看欧阳家是否会派人来。” 莫捕头应了下来。 宋大人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我们是时候站队了!” 厅内烛光闪烁,宋大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思虑片刻,他摊开文书看了看。 “你先回府衙,等欧阳家的人上门,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七月蝉鸣鸟叫,公主府园子多,花草树木也多,蝉鸣声简直伴随了一路。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红芍与绿芜迎了上来。 李杳力竭。 “姑娘,奴婢准备了宵夜,您与公子吃点吗?” 一听有吃的,李杳精神了一些。 马上净了手,坐到了桌旁。 李寄阳与茴香一开始还有些风度,吃得缓慢,后实在顶不住饥饿,狼吞虎咽,每人吃了两大碗。 李杳斯文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惊得红芍与绿芜瞪大了眼睛。 后又心疼不已。 “姑娘想吃什么随时吩咐。” “也就今天倒霉,然后被绊住了。”李杳擦了擦嘴,“这也没什么,以前我们逃荒的时候,经常饥一餐饱一餐,也都习惯了。” “啊?”绿芜直接飙出了眼泪,“太可怜了!姑娘,以后你就在公主府住着,奴婢天天给你准备好吃的。” 红芍也在一旁点头,她内敛许多,但这会也是眼睛通红。 本来只是随便一句话,没想到惹得两个婢女哭了。李杳拍了拍额头,“其实也没这么惨,你们看,我们长得也挺壮实的,是不?” 她弯了弯手臂,做出大猩猩的模样,成功把人逗笑。 “姑娘,”红芍说道,“这也不早了,您还是洗漱完早点歇着吧!睡好才能长个子。” 李杳站到红芍边上比了比,“我可不矮哦!我还没十岁呢!” 红芍眨了眨眼,“姑娘还没十岁?” 虽然姑娘面庞稚嫩,但她也没想过姑娘连十岁都没有。 小小的人,精明能干,又有盘算。 这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那更要早点睡了!”红芍干脆上手。 两个男人也被绿芜请走了。 原本还想去审审那个阿力,眼下也只能作罢。 李杳被压在床上,红芍绿芜虎视眈眈地盯着。 只得默默地闭上眼睛。 这种关心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呀! 也许在红芍与绿芜心目中,这是他们的工作,但李杳真切的感受到了温暖。 次日一早,李杳便去了前院的柴房。 杜管家边系衣裳边急步走,一边还骂咧着下人,没早点通知他。 李杳手持短鞭在阿力跟前一甩一甩的。 “我就喜欢嘴巴硬的,因为开始有多硬气,后面就哭得有多惨。” “放马过来!”阿力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有本事杀了我!” 李杳微眯着眼,退后几步。 “从前我也遇上过不少苍厥派的人。他们同你一样,也是宁死不屈。所以他们都死了! 可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侵蚀而死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法师那样,未免死得太过爽快。我可不会这么对你!” 阿力抬起凶狠的眼睛,哪里还有那日划船之时憨厚的影子。 “咱们部落的人,从来就不惧死!” 李杳眉毛一挑。 部落? 好久没听到过这样的词了。上一次,她是在哪听到过这两个字?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李杳掐住他的下巴,可那阿力力气大得很,她竟无法控制住他的头。 “姑娘,让我来!” 杜管家及时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扣住了阿力的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 李杳拿出绿色药丸扔进阿力的口中,顺着食道进入阿力的肚子里。 很快阿力就开始全身扭曲,面部更是变化巨大,五官都换了位置。 想想上次用这种药丸,已经过去了两年。 李杳还有些舍不得了。 杜管家捂了一下吃惊的嘴,眼角抽了抽。 “他会不会死?” 李杳任他痛苦嘶吼。 回了杜管家,“他倒是巴不得死了,可死哪有那么容易!” 拿着水壶一壶水浇到阿力脸上,“现在可以说了?” 阿力的五官仍错位,但那钻心的痛缓解了不少。 “说了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当然不会放他走,李杳还没好心到放过一个敌人。 “我,我,说。”阿力歪到额头上的嘴张开了,“象,象牙部落。都以为象牙部落灭绝了,可你们都错了,世人都错了。我们有神的指引,我们不会死。” 听到这,李杳脑子里有了猜测。 “欧阳家的家主据说是象牙部落传人,所以你是欧阳家安插在公主府的人。” “啊,哈,你知道象牙部落?你竟然知道!” “杜管家,”李杳没有再看阿力,“不用留了!” 言下之意,这人可以死了! 当年的传言似乎有误,李杳觉得有必要深入查查。 阿力只是个小角色,能得到这些消息已经是极限了。 “姑娘,你去哪?”杜管家亲自解决了阿力追了出来。 第701章 咱们这里丢了好几个黄花大闺女 “见公主。” 李杳回答道。 杜管家听了,忙领在前头,边走还边说。 “不如先吃了早饭再去,公主这会只怕还没有醒?” 李杳偏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探究。 “咳,内院是小人的老婆子看管,昨晚她回了一趟,驸马留宿了!” 李杳脚步戛然而止。 杜管家走出好几步才回过身,“姑娘不去呢?” 李杳勾起唇,“左右不急这一时,我回院子去了!” 她掉转身子,择了去她院子的路。 风风火火,惊得杜管家一愣一愣的。 原本死气沉沉的公主府,似乎因为姑娘到来,摇曳生姿了。 “寄阳哥,我们走了!” 李杳去了隔壁通知了一声李寄阳,就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收拾东西。 原先杜管家送的东西她也没拿,只收拾了几件衣裳装用包袱。 “姑娘,怎么突然要走啊?” 绿芜十分不舍,眼巴巴地望着。 “家里盖房子,我得回去递砖。”李杳开始胡说八道。 李寄阳收拾好包袱过来之后,李杳走进了院子。 “红芍,绿芜,谢谢你们的照顾,咱们有缘再见。” 摇了摇手,李杳拉着李寄阳往大门走去。 杜管家收到信,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突然要走?”他拦在马车前,“你这突然走了,小人怎么跟长公主交待。还有,您不需要同覃大夫商量一下吗?” 李杳解释道,“师父他明白的。长公主那劳您费心解释一下。 杳儿出来多日,家母怕是已经担心得不得了。” 这么一说,杜管家也不好再拦。 只是拦着马车,拼命地招了招手。几个下人各抱着一些东西过来,往车上装。 “杜管家,还有一事,原本是不想叨扰公主府的。可眼下我要回家,想了想还是交待您一声。” “请说。”杜管家认真道。 “就是昨晚那店小二,府衙那边要是来了消息,劳您给我送个信去。 不瞒您说,若是衙门把他放了。我是还会要来的!” “好好!”杜管家满口应下。 其实有心人只要一打听杳儿姑娘最近的行踪,很快就会查到公主府上。 从一开始,这事就与公主府联系上了,姑娘想避也避不了。 他们公主府处理这点儿事其实也很容易。 “小人一收到消息,就让人给你送信。” 李杳诚恳地表示感谢,爬上了马车。 驶出公主府,李杳才放下帘子坐到车厢里。 再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公主府前的石狮子威武雄壮,那笼罩在门前的阴气也消失殆尽。 放下窗帘,李杳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原本来是协助师父帮忙给长公主治病,现在公主的病好了,师父与公主也和和美美,她自当功成身退。 那些衍生出来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且行且看吧! “杳儿,绕到城南,我取了铁铺的东西再回。” 李寄阳在外面大声说。 “好!”李杳应道。 想了想既然顺路,就再去城西看看。 当初城西那家苏记食肆苏掌柜差点因为他们的事关门,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马车往城南赶去,到了城南李寄阳独自去取铁铺的东西,留李杳在车上。 李杳只掀开一半窗帘,往外看了看。 都是云府城,可这城南与城东简直是天壤之别。 城东富得流油,城南就不一样了。街道纵横交错,房屋紧密,道路又窄。 时不时传来咒骂声,打闹声,以及各个店铺传出的买卖声。 李杳望着寄阳哥进去的巷口,看了许久不见他回来。 正准备下马车去寻一寻,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慌忙收回了脚,缩进了马车里。 是李六太爷和当初留在云府落户的几家人中的当家人。 他们从马车旁走过,并没有发现里面的人。 “六太爷,早知道咱们就该跟着阅炎朱武他们一样去那浦石县落脚。唉……” “是呀,这城南也是云府城,可日子真不好过啊!我们一大家子人所有的银子还只够买三间房,每天挤都挤死了。 而且这城南连根青菜都买,还死贵死贵的。 再这么下去,不出几个月,咱们一家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谁家不是呢?” 几人叹着气,停下了脚步。 “要不我们去求求那九公子,让他帮我们把户籍改一改,咱们也去那浦石县。” “你们呀,收了这些心思。”一直没吭声的六太爷开了口,“别说九公子不是那么好找的。就是让你们找到,我劝你们也歇了心思,这都是当初的选择。”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望了一下烈日。 “明日再去码头看看,早一点去,就能找到下货的活计。 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大家至少还有住的地方,有一口吃的果腹。 你们没瞧到还有好多无家可归的人吗? 要知足!” 六太爷的话让大家闭了嘴。 “好了,回去吧!回家都别哭丧着脸。” 几个男人又重新提起脚。 “六太爷,你们家人都不想养那七毛了,我觉得你就听他们的吧,你也这么一把年纪了……” 一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杳儿,看什么呢?” 李寄阳与一个铁匠抬着东西回来。 李杳收回目光,她是在看刚刚那些人往哪条巷子去了。 也不是想做什么,纯属好奇。 东西抬上了车,李寄阳感谢了那铁匠一番。 李杳付了余下的铜钱。 “这城南住的人真不少啊!”她状似无意地说道。 “小姑娘你快进马车里去,细皮嫩肉的,别被坏人盯上了。” 李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忙缩了进去。 “大叔,这城南这么恐怖吗?” 那铁匠是个热心的,“从前人多归多,但还有秩序也不乱。 就是近来,咱们这里丢了好几个黄花大闺女。 报了案也没一个结果。 你们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总之这事闹得人心惶惶。 我看你们也快走吧,被盯上了就不好了!” 李寄阳跳上马车,“多谢老板提醒,我们这就走了!” 听着就骇人,他不敢再耽误,赶着马车飞快地走了。 出了城南,压抑感仍萦绕心头。 “妹妹,我这心还扑通扑通,要不咱们接回去,下次再去那城西?” 第702章 男的卖到外地做奴隶,女的卖去暗窑里…… 听了刚刚那骇人的事,加之遇上六太爷一行人,李杳也觉得不宜久留,便欣然同意。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就等下次吧! 马车驶出城南,路变得宽广。 就在他们出了城不久,一辆马车悄悄地跟上了他们。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被尾随,因为出城的马车也不少。 但进入宁海县的路后,那马车先是不紧不慢跟着,后来转入小道,那马车就飞快地朝他们追去。 声音不小,甚至连隐藏的心思都没有了。 “寄阳哥,追上来了!”李杳早就坐在了一边的车辕上,而且换了身方便打斗的衣裳。 担心后面追来的人是想劫财,她把车厢里的东西全收进了空间。 车厢轻了,马车瞬间跑快了。 后面的人眼见追上了,突然又被甩下,顿时气恼不已。 “你娘的,会不会赶车,滚一边去。” 一个满脸疤痕,一字眉,一脸凶相的男人抢过马绳,挤开了原本赶车的车夫。 车内几个男人也骂骂咧咧。 “老大,一个小丫头值不值得咱们跑这一趟啊?” “就是啊,城南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有这工夫,不如去找她们!” “你们知道个屁!”凶相男狠甩了一鞭子,抽得马飞了出去。 “别这么多废话,到时候分银子你们就知道值不值了!” 几个人见老大嘴角露出的笑容,心里那些不甘也都压了回去。 “咦,那马车不见了!” 一个男人看着前面消失不见的马车,大声说道。 娘的,该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凶相男也就是他们的老大恼火不已,可也不信邪,仍追着。 只有这么一条路,就不信他们能飞出手掌心。 果然,没过一会,他们就看到前面不远停在路边的马车。 “哈哈哈,该不会是马车烂了吧!” 几个男人一齐跳下马车。 凶相男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刚刚还跑那么快,这会儿就停到这里。 不会是发现的他们,故意在这等着吧! 毕竟这个地方,偏僻得很。 想到这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娘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还怕他们不成。 那人说了,只是一男一女。 他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好赚的银子,两个人五十两。 要知道从城南抓个姑娘卖掉,好看的也就十两银子。 “老大,没人!” 其中一人掀开了车帘,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厢,气死了! 凶相男立马转过身。 一定是见鬼了,他们赶来的马车不见了。 就是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整辆马车,连车轱辘都不见了! 不过,他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一男一女。 几人各举起手上的武器。 “嘿,你们是想打劫吗?”李杳冲他们嘲讽一笑。 凶相男并不多说,他虽觉得邪门,但也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是他们,动手!” 几人一齐朝李杳兄妹扑去。 气势做足,若是普通老百姓,一定会被他们在凶恶的样子吓到。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杳兄妹早就因过去两年的经历,面对他们这种小儿科,根本不惧。 李寄阳手上拿着刚刚杳儿给他的钢棒,李杳则是拿着根短鞭。 兄妹俩举手不是一棒,就是一鞭,打得冲上来的几个男人哇哇大叫。 李寄阳没有什么武功,但会使巧力,而且专挑人的软处打。 李杳在短鞭上抺了一些毒药,一鞭下去,皮开肉绽,那些毒药渗进他们的皮肤里,马上就倒地不起,口吐泡沫。 只消一会,就只剩下凶相男独自站着。 李杳冲他勾唇,“城南失踪的姑娘是你们干的?” 凶相男一边盯着李杳兄妹手中的动作,一边准备伺机逃跑。 至于倒在地上的兄弟们,那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李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只当不在意。 凶相男也当找到了机会,往旁边一人多深的草地里跑去。 他不知道的是,李杳的轻功早已炉火纯青。 跑出一百多米,回头一看。 就见一道轻盈的身影朝他飞来。 李杳一脚踢在凶相男的脸上,另一只脚踢在他胸口。 当即凶相男被踢出几米,口喷鲜血,压倒一片绿草。 找了根绳子索住他的双手,李杳一脚把装死的凶相男踢醒。 “敢打你姑奶奶我的主意,你活腻了!” 把人扯了回去。 李寄阳已经把那几个男人全都捆了起来。 “妹妹,现在怎么办?” 要是以前,李杳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但今日,她打算把人送官。 “杀了,一个不留!”她说。 “别杀我!别杀我,我们也只是拿银子办事。” 凶相男这会张口了。 他是恶,但他发现眼前的兄妹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尤其是这小丫头,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说要杀他们的时候,眼里还透着一点兴奋。 “哦?”李杳冷冷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 “老实说!” 她坐到车辕上,冷喝一声。 凶相男被压跪在地上。 “今日一早有一个山羊胡子男找到了我,许诺我五十两银子,让我给你们一些教训。” 李杳脑子里闪过那蒋掌柜的脸,那厮的山羊胡可是标志,不是他又是谁。 “那你原本准备怎么教训我们?” 凶相男觉得不对呀,这丫头不应该追问那男人是谁吗?怎么反而问起这无关紧要的事。 可他也没得选,只能老实说。 一双眼睛在李杳与李寄阳脸上流转。 “男的卖到外地做奴隶,女的卖去暗窑里……” “城南的姑娘是你们捉的?”李杳问。 凶相男点点头,“我们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原先我们是在码头搬货,可这日子实在不好过,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都是那人害我的,我们老实的搬货赚些银子,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家伙在码头设赌局,我们被他坑了。 不得不干这活还赌钱。” 李杳大约明白了。 “那山羊胡子男直接找的你,还是那个设赌局坑你的人?” 凶相男垂下头,“直接找的我!” 李杳跳下马车,对寄阳哥说,“咱们再回云府,把他们送官。” 她原就没打算要他们的命,不是他们不该死,而是这些人死了之后,城南那些姑娘便彻底没了下落。 当然她也没精力揽这些事,还是交给官府追查最好。 第703章 拉拢 返回云府又要一个时辰,而且李杳并没有让他们坐马车。而是牵了一根长绳把他们串成一串,拉在马车后。要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进城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 但那守城士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放了他们进去。 浩浩荡荡的样子,很快引起了全城关注。 李杳之所以这么张扬,也是刻意为之。 无论那蒋掌柜今日对她出手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欧阳家授意,她都要把账算在欧阳家身上。 这些人或许最后只会被当做拐卖妇女儿童罪处理,但她也要让那蒋掌柜明白。 她李杳知道是他的恶意! 宋知府一早就到了府衙,这会府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住了。 莫捕头一看眼前的状况,又见到昨晚接待的那兄妹中的两个。 脸部抽搐得十分厉害。 慌忙进去禀报。 宋知府与同知一起走了出来。 李寄阳把这一串人往里一拉,一串人呼啦啦的全跪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呢?”同知先开口问。 李杳来的时候就同寄阳哥说好,待会到了府衙让他说事情经过。 “大人,草民建议去里面说。” 宋知府朝那同知点点头,莫捕头已经接手了李寄阳手中的绳子。 兄妹俩再从府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没想到还有银子赚。”李寄阳掂着手中两锭银子,足足二十两。 李杳扯起一抹笑容,“一人一半。” 说着从李寄阳手中拿走一锭,她知道自己不先开口,寄阳哥可能会把所有的银子给她。 不如先开口,打消寄阳哥的无私奉献精神。 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功劳就该自己得。 “只希望那些被他们拐卖的姑娘早点寻回来。”李寄阳把银子收进怀里按了按。 “哪有这么容易。”李杳淡淡地说,“他们只是负责捉人,买卖还有一条通道。都是坏人,但最坏的还是那坑他们入行,且给他们提供通道的人。” “我怎么觉得那名字很耳熟?” 李寄阳抓了抓头发。 两人上了那车,李杳才说,“李仁范不就是咱们亲亲三伯吗?” 李寄阳手上的一顿,那马扬起的蹄子又落了下来。 “你,你,别瞎说。咱们早与那李家划清界限。” 李杳收起逗弄的心思,微微一笑,“走吧!” 马车正式启动。 刚跑起来,莫捕头就追了出来。 “吁!” 李寄阳再次停下马车。 “公子,小姐!” 李杳从车窗口伸出头,“捕头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莫捕头喘了口气,看向李杳,“抱歉,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小姐的工夫,我们知府有事想请小姐与公子一叙。” 李杳微蹙着眉。 再耽搁,今日她又没办法回家了。 想了想,她拒绝了。 “不好意思,急着回家。等我们下次进城吧!” 莫捕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可马上又扯出嘴角。 “那好吧!” 让开身子,看着马车缓缓驶动,他跟着走了几步,“小姐,忘了告诉您,昨晚害你马车受惊的那店小二,宋大人已经有了决择,打五十大板,关十年,并且不准人探视。” “谢谢!”李杳放下车帘。 莫捕头这才停下脚步,看着马车朝大路上驶去。 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回了府衙。 宋大人还在等他。 “怎么样?” 见他回来,宋知府有些急促地问道。 莫捕头摇了摇头。 “这姑娘人精一样,完全不给我们拉拢她的机会。” 宋知府紧蹙着眉头,“这么小,心思未免太深!” 审了那几个犯人,他也知道这里面有那蒋掌柜的手笔。 已经按那姑娘的想法重重责罚了那店小二。 按理她应该也领情了。 刚刚他主动约见,其实是想给穗儿求药。 昨晚他思虑了一晚上,现在还不是投诚的时候。 如果这小丫头手上有救穗儿的药,他就没必要求到长公主府上。 可惜这丫头,一点也不好亲近。 不好哄啊! “大人,属下有个办法。” 莫捕头突然道。 宋知府看着他,“说说看。” 莫捕头说,“那小姑娘不好说话,咱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做了好几年的捕头,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今日她那兄长,属下瞧着身手也不错,且他说起那几个犯人的时候,火气还不小。 看得出,是个正直热心的人。”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给他安排个活?” 莫捕头说,“属下绝对不是觉得忙不过来。不过要是能多招几个捕快,属下确实能轻松一点。” “行了,本官还不知道你。”宋大人略带调侃。 “就按你说的办。”他微叹了口气。 莫捕头咧了下嘴,“多谢大人。” 宋知府站起身,走了几步,“就怕咱们想多了,他们好歹与长公主牵扯良多,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捕快的位置。” 莫捕头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大人,你且等好消息。” 大人身居高位,根本不懂一个普通百姓的想法。 但他明白,而且他觉得那小子一定会接受这份工作。 回家的李杳与李寄阳,压根不知道还是被人算计上了。 一路急驰而归,路经宁海县的海滩,李杳不由得翘起了嘴。 蓝天,白云,沙滩,海浪,她竟无法驻足。 “等家里的房子建好了,咱们来云府买家具,就又能看到了。” 李寄阳偏头看着妹妹,好笑地说,“到时候咱们玩半天。” 李杳扯了扯嘴角,“好!” 看出她的勉强,李寄阳把马车停了下来。 “虽然不能过去那边,但你看那里有什么?” 李杳跳下马车。 几个挑着鱼篓的渔民从他们旁边走过。 李寄阳笑了笑,“几位大伯,你们这鱼篓里的鱼卖吗?” 宁海县的百姓,大多以捕鱼为生,少数人种着家里的几亩薄田。 但他们又不像码头上那些专业的捕鱼人。 都是私自划着小船在近海捕,有时候收获多,会有专门的人把他们捕的水货收走。 有时候收获小,就留给家里吃,或者晒成鱼干那些。 几个大伯放下鱼篓。 “小兄弟,你快来瞧瞧,看不看得上?” 第704章 渔民 李杳与寄阳哥看了看。 哪里有看不上之说,眼里都冒出了星光,口水也要流出来了。 几个篓子里各色各样的鱼都有,而且很鲜活。 李杳当即决定买下。 有一个大伯站在最后面,脚边两个小篓子,他没有说话,一脸的哀愁。 今日他运气不好,一网子下去全是硬壳怪,壳多肉少,不仅收水货的人不要,就是他们村里的人也不爱吃。 这些硬壳怪,还没海螺好卖。 真倒霉! 李寄阳正与其他几个大伯交易,李杳走到这个大伯面前。 小心地伸手,打算揭开篓子。 “姑娘,小心!我这里面不是啥好东西,小心夹到手了。” 李杳一听,眉毛都弯了。 夹子! 瞬间她就脑补了一桌子海鲜大餐。 “我看看。” 见她执意,大伯叹了口气,“我来。” 他把篓子打开,李杳低头瞅了过去。 “螃蟹!龙虾!” 一篓子全是这样的东西。 那大伯也懵了,“叫啥?这些硬壳怪还有这样的名字?” 李杳眼睛都笑眯了,“大伯,这些怎么卖,我全要了!” 更懵了的大伯,喃喃道,“你要?这可不能吃呀!不过喂鸡喂鸭可以。” 轮到李杳大吃一惊,“喂鸡喂鸭?” “是呀!再穷也不吃这些呀。姑娘,你真想要,我送给你。 反正我家那几只鸭也都吃腻了。” 李杳摇了摇头。 大伯又哀愁了,送都没人要。 “我买下。”李杳说。 “寄阳哥,给这大伯也算钱,按他们的鱼一样的价钱算。” “什么?”大伯再再再次懵了。 李寄阳借了其他大伯的秤,给称了一下。 “三十斤,六百文。” 又去提溜另一个篓子,那大伯忙伸手去拦。 “这些是海螺,真的是喂鸭子的,虽然人也吃,但不好吃。 你们要真想要,就别称了。 拿去拿去!” 那些没人吃的硬壳怪,让他白白赚了六百文。 一些不值钱的海螺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多谢大伯。”李杳开口收下。李寄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大伯们,篓子算五文钱一个,我们一起买了,实在是车里没东西装。” “好好好!” 几个大伯一块应下。 篓子也不要五文钱,都是他们平时在家没事自己编的,个个都有的手艺。 四篓鱼,一篓螃蟹龙虾,一篓海螺,把车里装得满满腾腾。 李杳坐到车辕上,冲几个大伯摆了摆手。 “若是再有这硬壳怪,可以送到浦石县大坳村。” 如今新村改叫大坳村了,也是结合了他们现在那块地地形取的名字。 背后是山,前面大田村与几个村的地势都要高一些,他们村像是凹进了地里,叫大坳村十分应景。 回到家的时候,大部分家里都休息了。 一路进去,原先的旧院子旧房子也已经推倒,许多新房竖了起来。 有的只差封顶,有的建了一半,有的刚挖好地基。 进村的路似乎也被修整了一下,原先长在中间的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马车行起来方便了不少。 他们家靠近进山口,地方还是李杳之前特地选的。 原先他们搭的帐篷不见了,李杳猜测应该是挪到进山口那边去了。 果然如她所料。 马车一停,她跳了下去。 “杳儿回来了!”王正一声喊,一家人就像被召唤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了。 “回来了!” 李阅炎走得最快,手上还提着几块砖。 “爹!” “干爹!” 李杳欢喜喊道,再看四周。 原来大家正从牛车上卸砖下来。 “杳儿,”苏氏从一旁的帐篷中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灰。 李杳跑过去,抱住她,“娘,我回来了!” 苏氏用手背推了推她,“看来我们母女俩有心灵感应。” 朱音娘在一旁笑道,“还真是,咱们聊着聊着,明玉就要和面。 我还以为是她嘴馋了,原来是知道杳儿要回来了!” “亲家奶奶,”李杳甜甜地喊了一句。 又把全家叫了一个遍。 “大哥,”特别是李寄泽,看着他双手沾着红灰,微微躬曲着手指,李杳心里并不是滋味。 “妹妹,你快同娘进帐篷,等我们卸完这几车砖再来细说。” “对,你们进去。这些板车明日砖厂的人就要来取,不能耽搁。” 李阅炎说。 李杳被拉了进去,马车上的东西李寄阳一件一件往帐篷里搬。 除去那些鱼货,杜管家打发的东西李杳又重新装了回去。 李寄阳搬了十几趟,才把车厢内的东西搬完,朱音娘和青葵还帮了忙。 “怎么还有一辆马车。” 王正卸完眼前的一车砖,发现跟着回来的马车。 李寄阳正过来准备卸砖,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马车是那群拐卖犯的?” 李阅炎走了过来,神色微凛:“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他们背后还有人。” “明日我把那车厢重新刷一层油漆,那马太瘦,养养也会变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正帮腔道。 李寄阳却道,“那些拐卖犯背后确实有人,就是我们从前的三叔,李仁范。不过,不用担心他会报复。” 他眉毛一挑,“我们把人送到了官府,只怕现在那李仁范在想着怎么逃,哪有空搭理我们。” 李阅炎便松了口气。 “那就好!” 一家子男人小子加油卸完砖,随便洗洗就挤进了帐篷中。 苏氏最近没有了孕反,说来也奇怪,一开始反应巨大,这才刚到三个月,她就好得跟个正常人一样了。 今晚和了面,煮了一大锅。 不止李杳和李寄阳,全家陪着一人分了一碗,当作夜宵。 吃食上,苏氏比朱音娘大方许多。 “这么多鱼!” 李寄云端着面碗每个篓子里看了一眼。 “今晚来不及收拾,明日再吃。”苏氏说。 李杳扯着海螺篓子出来,“洗洗,蒸一屉,我馋了!” “蒸一下就能吃?”朱音娘张了张嘴,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这个鲜美,比咱们以前吃的田螺好吃多了,放点姜片蒸就行。” 李杳说完,快速吃着碗里的鸡蛋面,担心吃太多待会吃不下海螺,便只吃了半碗。 另半碗被眼疾手快的二哥端了去。 他也不嫌弃。 “谁要吃螃蟹?”李杳举起一个比她手掌还大一半的螃蟹问道。 第705章 想法 反正要上锅蒸,就多蒸几个螃蟹吧! 大家都没有李杳爱吃海鲜的劲,只有几个小的配合着她。 小小宝举起了手。 李杳冲他眨了下眼,“识货!”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上了锅,满满一竹屉。 趁着机会,李杳调了一碗酱汁备在一旁。 今日李杳不想说云府发生的事情,只想品尝来到这个年代吃的第一顿海鲜。 蒸了一柱香的时间,李杳拍了拍手,“熟了,起锅!” 朱音娘直接把竹屉搬到桌子上,李杳招呼大家一起过去。 大人们不动,刚刚吃了一碗面,他们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 几个小子加上小小宝不想扫杳儿的兴,围了过去。 苏氏嗅了嗅鼻子,口里就冒出了唾液,“我也尝尝。” 李杳拿了个海螺,把螺肉扯了出来。 “大家看,这个不能吃,这个是螺的肝肺也不能吃。” 她示范了一遍,把能吃的放在调好的酱料里沾了一下。 然后放到苏氏碗中,“娘,你尝尝。”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苏氏夹起来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再咽了下去。 “好吃,很鲜甜。” 能让最近嘴刁得不行的苏氏说好吃,大家更加跃跃欲试。 李寄云最快,已经学着样一口一个下了肚。 “二哥,你慢点。” 李寄云嘿嘿一笑,“习惯了,我下回慢点。” 李杳弯了弯眼睛,“有的东西是吃味道。” 她拿起一个螃蟹,勾唇,“这个给你啃。” 大家是吃过河蟹的,个头没有这些螃蟹大。一致认为里面的肉也不会多。 像李寄云根本没有这个耐心,遂摇了摇头。 又挑了几个海螺吃,就彻底走到一边。 “我,我吃。”小小宝伸手去捞螃蟹。 李杳乐得弯唇,抓了一个放他面前。 “来来,小小宝,姐姐教你吃。” 李梦也觉得有趣,也拿着一个螃蟹准备开吃。 见李杳连剪刀都拿出来了,小脸就严肃起来。 “我瞧瞧,吃个螃蟹还这么多规矩。” 朱音也凑了过来。 几个小子让开了,桌上除了小小宝都变成了女眷。 李杳咔嚓剪断螃蟹腿,揭开背上的壳。 又说了那些不能吃的东西。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吃干净整个螃蟹,剩下一堆壳。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小小宝也吃得有模有样。 李杳又吃完一样,拿第三个的时候,苏氏拦了下她。 “不是说这东西是凉性的吗?少吃一点。” 李杳收回手,翘起了嘴,“女儿内心全是火,不怕凉。” 苏氏坚持道,“那也不行,明天再吃。” 李杳只得作罢,“娘也不许再吃,怀孕的人更要少吃。” 苏氏莞尔,“娘听你的。” 本来就没蒸多少,一人吃一个也就没了。 海螺更受欢迎,也空了屉。 “我是发现了,这东西尝个鲜,咱们普通老百姓更多的是吃个饭饱。 这些啊,那些个富贵人家可能会喜欢。” 朱音娘发表着她的看法。 “我看不一定,”朱音爹罕见有不一样的见解。 “这海螺还算吃得方便,那螃蟹吃起来麻烦,还要弄脏手,我瞧着喜欢的人不会多。” “宁海县的渔民拿它们喂鸡喂鸭。”李寄阳开口说道,又把买这些鱼虾的经过说给了大家听。 “那是他们不懂吃。”苏氏摸了下肚子。 “主要是不懂做法和吃法,我是现在身子不方便,不然还真想开个馆子试试,说不定还能赚银子。” 听到赚银子,李寄阳垂了垂眼眸。 这一细小的举动,被李寄风与李寄泽看到了眼里。 “开馆子?开馆子好呀!”朱音娘劲头十足,“你不方便我方便,我帮你一起干。” “瞎说什么?”朱音爹咳了一声,“现在正忙着建房子,哪有工夫忙别的。” 不止因为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他们哪里有银子。 现在本就同女儿女婿住一起,什么都靠女婿,他可没脸再想需要银子办事的事情。 再说,想开馆子的苏氏。这憨婆娘没事插一脚,也不怕别人嫌弃。 李杳扫了一圈,这会大家都沉默了,应该是有些想法。 她打了个哈欠,“亲家爷爷说得不错,先忙建房子的事情。余下的以后再说。” 苏氏让她快点去睡觉,大家也都散了。 这晚李杳睡得好极了。 其他人似乎就不如她。 朱音爹娘两个人都黑着眼眶,李杳后来才听干娘口里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这几年来的第一次争吵。 朱音爹怪朱音娘异想天开,不心疼女儿女婿,妄图当老板娘。 朱音娘骂朱音爹放狗屁,她不是想当老板娘,她就是心疼女儿女婿,想去赚银子不拖累他们。 苏氏也在盘算开馆子的事情,想了一晚上,最终恐惧战胜了冲动,她偃旗息鼓了。 除去他们,李寄阳是彻夜未眠。那十锭银子都盘出了浆。 “大哥,一晚上没睡,是不是在想云府发生的事情? 还是担心李仁范找上我们?” 李寄风坐在对面床铺,眼底腥红。 “你怎么眼睛通红?”李寄阳看着他,“是你一晚上没睡吧,你看你的眼睛,忘记怎么来的了?” “李仁范的事情也不用你担心,就算他找来也没用,咱们早就与他们姓李的无关了。” 李寄阳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从前大哥痴傻需要你承担家庭的责任,以后就由大哥护住你们。” 一大早,砖厂的人就来拖板车了。 李杳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惺忪着眼出去扫了一眼。 这才发现他们家的房子已经打了好了地基。 听说还在县城里请了一个泥工师傅,带着两个徒弟。 不过昨日他们去了武伯伯家帮忙,明日才轮到他们。 李杳走了一圈,估量了一下砖瓦,然后皱起了眉头。 “爹,就这些砖够咱们建房子吗?” 李阅炎正给砖上撒水。 “杳儿,这才哪跟哪呀。那砖厂离咱这里远,运来得慢,按你给的图纸建的二进院子,起码还要五个这么多。” 李杳呼了口气,她是怕爹娘舍不得银子,改变了主意。 第706章 一点斗志都没有 难得李杳起来得早,在盖房子的地方转完一圈,便去了厨房。 现在已是盛夏,太阳一出来,就十分炎热了。 临时灶房就在建在避阳处,几棵大树底下,背后靠着一块土。若是宵夜,便在帐篷里煮。 “杳儿,你起来这么早?” 朱音娘正淘着米,打算煮一锅稀粥,另外再烙一些饼子,当作早饭。 “还是在家睡得香睡得沉,所以醒来得早。亲家奶奶,我来帮你。”李杳凑了过去,挽起几圈衣袖。 “乖杳儿,你等着吃就好。别看这会没太阳,但这火一烧起来,可热了。” 朱音娘睨了一眼李杳露出的那半截白玉一般的手臂,“别熏黄了!” 李杳浑不在意,给灶里添了一把火,锅里翻滚,锅盖敲着锅边十分有节奏地响着。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朱音娘夸奖道,“那你看着火,我去取些菜来做馅。” 菜都放在平日用来放杂物的帐篷里,离这灶房不远。 朱音娘很快就取了一些青菜过来。 李杳看了一眼。 亲家奶奶可能是因为建房子要花一大笔银子,又没进项,总会在伙食上节省。 老一辈勤俭惯了,李杳微微吐了口气。 她该怎么说家里不穷,别说只盖两进的院子,就是盖十进八进,也无忧。 苏氏一来,李杳的心思就活络了。 “亲家娘,今儿个这么早。”苏氏慌忙帮忙择菜。 朱音娘搭腔道,“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 说完起了身,揭开锅盖搅了搅锅里的粥。 “今早吃青菜粥与烙馅饼,你觉得怎么样?” 原先家里的伙食都是苏氏负责,朱音娘也习惯问她。 苏氏扫了案板一圈,“只怕有点儿少。” 没点肉腥子,一上午时间,又都是干粗活,男人们怕是受不住。 “等等,我再去拿些菜,总要让他们吃饱,干活才有劲。” 朱音娘有些尴尬,但也没反对。 李杳便趁机同苏氏一块去了帐篷。 挑了一条肥大的鱼,又从空间拿出一块瘦肉。 原本就有不少青菜,便直接从里面又取了几颗。 苏氏揭开陶瓷罐,抓了两颗酸菜。 “娘,其实咱们可以在浦石县或宁海县做点小生意。 你身子不便,就让亲家奶奶先去做着。” 苏氏爽快地点着头。 李杳轻笑,“娘是不是同杳儿想到一块去了?” 苏氏伸手点了点她的头,“鬼灵精,你是舍不得让肚子吃一点亏的。” “好酸,”李杳嗅到了苏氏手上的味道,“正好配粥。” 母女两个有了默契,李杳却是在想要给朱音娘开个什么样的馆子。 想了想还是得实地考察一番。 朱音娘见她们母女拿着大堆东西过来,心痛得不得了。 这样吃下去,再多的家当也会吃空啊! 可她在这个家没有半点话语权。 母女两个只当没看见她的反应,满脸笑容。 “娘,长公主这回赏的东西不少,待会你同干娘一块整理整理。 那些吃的用的,可别放着。 万一放久了坏了,岂不是浪费。” 苏氏满口应下。 李杳便瞧到朱音娘脸色好了不少。 稍稍松了口气,只觉得给她找活干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她相信朱音娘是一份好意,但这好意并不适合他们家。 长此下去,一定会有矛盾。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的眼睛明显透着光。 “哟,好久没这么丰盛了!” 王正端着一大碗瘦肉粥,粥上还盖了两勺用猪油炒得透香的酸菜。 抓筷子的手还夹了一个猪肉蔬菜馅饼。 天没亮他就起来干活,这会吃早饭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其他人虽然没他这么直白,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一顿早饭,就造了一大锅粥,几十个馅饼,一砂锅鱼汤也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男人们就撤。 留下锅碗瓢盆给女人们清洗。 朱音娘看着空荡荡的锅啊盆,眉眼突突。 就是长公主赏再多,也有吃光的一天啊! 李杳李梦帮忙清洗了餐具,朱音娘擦干净手,便抱着小小宝与朱音去了帐篷中。 “娘,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会花才会赚,会吃才会干。 您主厨的这些天,我瞧着大伙都瘦了。 爹和王正他们可是干辛苦活,没吃饱哪有力气。” 朱音娘叹了口气。 朱音道,“你不会是觉得嫂嫂家人多,咱们吃亏了吧!” “呸呸呸,”朱音娘瞪了一眼闺女,“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娘,在你心中娘就是那样的人? 小子虽多,干活也是一把手。 我可没嫌弃,也没觉得吃了亏。” 朱音笑笑,“那你整天抠抠嗖嗖干什么?你忘了你女婿存了许多金银,根本花不完。” “娘真是没教好你,”朱音娘气呼呼,“坐吃山空,这山迟早空。如今只有小小宝一个,你们没发觉。这以后要是多生几个,吃穿住行哪里不需要银子。我看你们这年轻人,一点斗志都没有。” 朱音拍了拍小小宝,让他在地上玩。 “其实我们早就想过了,但事情要一件件来。王正说了,等房子盖好了,就去码头干活。” 朱音娘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 “那怎么行,那活太累,可不能让女婿去干。” 朱音直接笑出声。 “那您说,让干什么?” 王正是说要去码头干活,却不是准备做从前的苦力,而是另有打算。 不过现在没影的事情,就不说了。 “你和你爹一个样,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朱音娘生气地走了。 在搬砖的朱音爹莫明的打了个喷嚏,“这也没着凉呀!” “爹,你去树荫下歇歇。” 王正接过他手上的砖,“应该是岳母骂您了!” “哈哈哈……” 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朱音爹不以为意,“没大没小!” 他往一旁的大树下走去,“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以前的苦日子,也都不记以前吃不上穿不上的日子。” 大家听着他说。 “虽说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但也得为以后的日子考虑。 男孩们大了,要娶妻生子。女孩们大了,要嫁人。 无形中责任就大了,压力就多了!” “您说得有道理!”李阅炎让大伙都停下来歇会,走到他身边。 “让亲家娘不用担心,房子一盖好,大家都会去找活干。” 家里这些人,又有谁的心思能瞒住人呢? 大家心知肚明。 “在干活呢?”刚结束休息,就有人找上门来。 看到来人,李阅炎迎了上去。 第707章 建房子 “你们这是?” 来人正是大田村的新村长梁大刚,他带着十几个大壮力过来。 每个人手上都带着一些干活的工具。 “是这样的,”梁大刚抱着手上的锄头,搓着手柄,“地里的活都干完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他带来的人都是大田村的,这个时节地里也不是没活,但只要早上抓紧一些干完,要抽出空也不是不行。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坳村的人帮他们解决了山神那个大麻烦,让他们不再活在恐惧中,他们也想报答一二。 梁大刚也知道,真正解决他们麻烦的就是这李阅炎一家。 所以早上一忙完,就领着人来了。 “那个,那,”李阅炎有点儿懵。 “那就多谢各位叔叔伯伯的帮忙了。” 李寄泽代替他爹做了决定。 “谢,谢谢!”李阅炎反应过来,顺口接下,“大刚村长,各家的活真干完了吗?” 梁大刚一脸严肃,“干完了,不骗你。” 李阅炎只得点点头。 也不用他安排,大田村这些汉子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活。 王正扯直一根线,马上就有人开始砌砖。 “大刚村长,你们这些兄弟也太能干了吧!” “不瞒兄弟,咱们村里明家兄弟以前在外当过几年学徒,咱们村唯一的砖瓦房就是出自他们兄弟之手。” 王正心里一喜,“那太好了!其实我们家里都没人会这个。请来的师傅正在武大哥家帮忙,明日才轮到我们。 你们一来,我们这建房子的进度就快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去干活了。 李阅炎却找到了苏氏。 “大田村来了十几个兄弟帮忙建房子,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中午饭可要多煮一些,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干活。” 几个女人一同出了帐篷,一股热浪扑来。 远远看了一眼挥洒着汗水干活的人,又都回了帐篷。 原先他们刚来的时候,几个村庄的人都不冒头。 自那老村长一家被抓,这些仆实的人就主动上来帮忙。 大家心里都很熨帖。 “爹,放心吧!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吃喝。” 李杳轻轻扫了一圈,“有了他们帮忙,这房子也能早点建起来,到时候咱们也有时间去干其他的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朱音娘眼睛都亮了,“我去烧些茶水凉着,可别怠慢了大家。” 说完风风火火就走了。 李阅炎安排好午饭的事情,就回去建房子去了。 “这么多人来帮忙,也要记住他们的工。改日咱们闲下来,得把这些工还回去。” 以前在青山村,一到农忙的时候,大伙儿也是这样换工的。 苏氏不愿占人家便宜。 但能拉近大家关系,却也很开心。 朱音放下手中的线盘,“我刚刚数了数,一共来了十三个人。 这以后还工可有得还。 又都是壮劳力,咱们家的半大小子可比不过人家。”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李杳撑着下巴。 “付工钱不行吗?”她眨了下眼睛。 她是迫切想住进新房子里,有独立的房间。 而且这天炎热,她也只敢在这个帐篷里藏冰块降点热。 其他地方怕被发现,是万万不敢的。 这个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力,她觉得换工太麻烦,不如直接雇工给银子方便。 苏氏与朱音对视一眼,两人一同点头。 “还是杳儿脑瓜子反应快。”朱音道,“不过工钱多少这事得打听一下。给多了,扰乱行情。给少了,也怕人心里有疙瘩。” 苏氏说,“晚上同男人们商量一下。虽说是他们主动来帮忙,可这便宜咱们可不兴占。” 这么简单地说了几句,苏氏就起了身。 “人多,这饭得早点儿备上,我先去忙。” 她一起身,大家也都起了身。 “梦梦,你帮忙带着小小宝,灶上的活儿就别去干了。” 朱音说。 苏氏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转回头,“你小婶说得没错。” 今日来的都是一些大男人,除了梁大刚大家有些印象,其余人他们都不了解。 梦梦到底是个姑娘家,必须多些顾虑。 李梦没有作声,抱过小小宝。 李杳年岁还小,没这个顾虑,便跟着忙前忙后。 昨日买回来的鱼,早就换了大木桶养着。 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朱音娘送过去一大桶茶水后,风风火火又回来了。 “好家伙,咱们一早就该去他们村问问。你们是没看到,他们手脚有多麻利。 这才多久,就建了一面墙了。 挑砖的都供不上他们的速度。” 朱音娘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墙的大小。 “那咱中午这餐不能马虎。”苏氏接着她的话说,“人家干了活,得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朱音娘附和着点头,“是这个理。” 于是几人齐上阵。 灶房里热气腾腾,每个人脸上都是汗。 李杳也被热得够呛,可这四处没有遮掩,也没办法给他们降暑,只得扔了些冰到茶桶里。 大家心疼她,赶了她出去。 她便打算去看看大伙建房子。 其实还有一个,她想看看大田村的人是不是真像朱音娘说的那样厉害。 一到地方,李杳就震惊了。 朱音娘确实没有夸张,他们确实很能干。 原本的地基已经填好,先建的二进院子,房间也有了个轮廓。 最边上已经建了三面墙,确实很快。 “妹妹,”李寄云跑了过来。 他负责往筐里装砖,然后让其他人抬过去。 这会见妹妹来了,扔下手上的砖就跑了过来。 李杳给他舀了碗茶,他几口就喝完了。 “二哥,累不累?” 二哥其实还只是个孩子,若是后世,十一二岁正是读书的年纪,像这样的重活根本就轮不到他们。 可偏偏家里的兄长没有一个偷奸耍滑,拈轻怕重。都同大人一样,早早就起来干活。 “不累!”李寄云露出洁白的牙齿。 “妹妹,这么大的太阳,你赶紧回帐篷里去,别晒黑了。不然同我一样变成个黑泥鳅就不好看了。” 李杳内心十分感动。 没有多说,听话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有了个想法,准备晚上一块说说。 她转过身,又看到大哥与寄风哥抬着个箩筐往里面去,心里又一阵疼惜。 第708章 请人 中午太阳实在毒辣。 好在苏氏她们也能干,把饭菜做好了。 李阅炎喊大伙停下手中的活。 一说去吃饭,梁大刚和他带来的人就变得扭捏了。 “咱们回去吃,待会再过来。” 李阅炎哪里会让他们走。 与王正一起拦在他们前面。 梁大刚等人拗不过,拉拉扯扯到了那树荫下。 挨着灶房棚子,苏氏几人拼了几个桌子。 梁大刚一看桌子上的饭菜就转过身。 “咱们来干活可不是来占你们便宜的。” 十几个人一同转身。 “哎呀,”李阅炎急忙拉住他,“大刚兄弟,你误会了!” 王正拦住另几个人。 “兄弟们,这都是咱们家平时的饭菜,绝不是因为你们来而打肿脸充胖子。” “是呀!” 苏氏扬了扬手中的锅铲。 “咱们家娃多,吃得也多。虽没多少银钱,独独这吃食上不敢亏了他们。 今日也只是加了些份量。 都别客气了!” 梁大刚目光怀疑。 李阅炎只得狠狠点头,“真是这样!” “那好吧!”梁大刚点了点头。 帐篷中摆了张小桌子,每样菜分了一些出来。李杳她们女眷便在帐篷中吃。 外面十分热闹,大田村人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面放开膀子吃,只因这饭菜十分美味。 梁大刚夹了个大鱼头。 只咬下个鱼嘴巴,就感觉以前白活了。 再看其他人,同他一样,味蕾全都被冲击到了。 埋着头只顾吃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两大盆水煮鱼片,一盆烟熏兔肉,一盆红烧肉,一盆土豆丝,一盆白菜豆腐汤,再十几大张鸡蛋饼,一桶蒸米饭。 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汤汁都没剩。 吃完,梁大刚那张凶悍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 打了个饱嗝,呵呵笑了起来。 “走,干活去!” “不行的。”李杳刚从帐篷里出来,“刚吃饱就干活,肠子都会断掉。” 她故意夸张道,“想要干活,起码得休息一个时辰。何况这会太阳太毒,容易中暑。” “我闺女会点医术,她说的不会错。我们都休息一个时辰,再去干活。” 梁大刚想了想。 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小姑娘。 一想到那天这姑娘对付老村长一家的手段,莫名的有些害怕。 就更不敢反对了。 可是这天下午,他们更卖力了。一直到天都黑了,都还不停。 苏氏去催了几次,他们才放下手中的活。 听说还有晚饭,是死活也不肯吃了的。 苏氏只得说,已经做好了,不吃到明天就坏了。 梁大刚只得厚着脸皮带着人又来吃晚饭。 晚上是蒸的玉米饭,还烙了几十个馅饼。 菜是一盆红烧鸡块,一盆酸菜炖鱼,一盆笋干炒肉,一盆白菜汤,一盆花螺配酱汁。 另还炒了一盆香辣蟹。 十分丰盛。 王正还找李杳要了几瓶酒。 男人们吃了酒关系就更近了一些,开始胡吹海聊。 直到月亮高挂,众人才散去。 苏氏几人原本还想等男人们商量的事,也因实在大晚,又都辛苦,便都早早歇了。 到了次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苏氏才提起。 “他们今天还来不来,若是来的话,咱们算好该付他们多少银子才合适。也省得以后还要还他们的工。” 大家都觉得付工钱是应该的,于是商量着。 “明家三兄弟干的是技术活,我觉得工钱要多一点。 加上大刚兄弟,他操心的地方多,也该多给点。” 王正先说。 “请的师傅今天轮到咱们家了。他和他的两个徒弟一天是两百文。” 李阅炎说起从浦石县请人的价钱,“那师傅是一百二十文,两个徒弟八十文。” 人家毕竟是专业的,这个价钱也算适中。 “你们觉得给多少合适?” 王正想了想说,“明家三兄弟就按四十文一个工给。 其余的兄弟二十五文也差不多了。” 李杳暗暗估量,干爹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朝代的市场价,挺合适。 而且他们家包两餐饭。 那些在码头搬货的人,除了工钱还不包饭。 这样算下来,帮她家建房子还有得赚。 “那等大刚兄弟来了,我便同他说说。”李阅炎说。 “今日那砖厂的砖怎么还没送来?” 他起身,朝外看去,“要是今天不送来,明日就没得用的了。” “那我中午过后去一趟,催催。”王正说。 建房子的事情不少,除去买砖买瓦,还时不时少这样材料,那样材料。 李杳开口道,“爹和干爹时不时要去买东西,单靠我们家自己,这房子不知道建到什么时候去。 哥哥们虽说能帮忙,但也比不了大人。 梁村长他带来的人确实能干,不如咱们就直接请了他们,直到房子盖好。” 她是考虑过的。 就算是盖一个月,一天一两银子的工钱,也只有三十两。 如果靠自己家里人盖,别说一个月完不了工,还要耽搁哥哥们学习,而且至少几个月他们还要住帐篷。总之弊大于利。 还是请人方便又划算。 “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朱音娘喃喃了一句。 “银子花了就赚,早点建好房子,大家才能更好的去赚。” 李杳回答道,“寄阳哥帮忙捉几个坏人,就赚了十两。这不比留在家里做苦力强? 大哥最近连功课都落下了,就为了建这个房子。明明是写字的手,就不要勉强了。 娘还怀着身孕,支撑着身子做饭也不是长久之计。 亲家爷爷有一头牛三匹马要喂,光砍草就不容易。” 一通输出,朱音娘悻悻闭上了嘴。 “除去这些原因,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专业。” 李杳直接挑明。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我觉得行!”王正支持道,“我瞧着明家三兄弟是真不错。” “杳儿说得不错。”李阅炎也表示赞同,“咱们家的人原先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边建房子还是请人干。” “我和王正也不撒手,缺什么就去买什么。争取一个月内把这房子建好。” 这算拍了板。 李杳冲苏氏使了使眼色。 苏氏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银票,“这里两百两,这房子所有银钱就由我们家负责。” 王正顿时脸黑了,“什么意思?” 第709章 当铺 没想到王正会这么大的反应,苏氏拿着银票的手颤了颤。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正径直起身,大步往外走。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竟是王正赶着马车离开了。 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朱音抱着小小宝焦急的想去追,可人又哪里追得上马。 苏氏抓着布帘,站在帐篷口,解释道,“我是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别着急,我追去看看。” 李阅炎准备去牵马车。 碰巧梁大刚带着大田村的村民来了,比昨日人还多,竟有二十余人。 “爹,家里建房子离不得你,干爹也不是个没分寸的。兴许是去有事,待会就回来了。” 李杳看着路上扬起灰尘,嘴上这么说着。 心里却在想干爹一声不吭要去做什么。 难免有些担忧。 “干娘,你还没去过浦石县吧,不如我们今天就去逛逛。” 反正家里马车多,建房子也用不上她们帮忙。 与其这样担忧,不如出去看看。 “好好!” 朱音忙不迭地应下,“我去拿点东西,你在马车上等我。” 李阅炎见闺女有了安排,便朝梁大刚等人走去。 他得把今早商量好的事情与梁大刚说说,若是他们愿意接受工钱,那么就让他们帮忙。 若是不要工钱,就不让他们帮忙了。 苏氏拉着李杳说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闺女好好同王正说说。 她真没有其他意思。 真要说个原因,那就是不想让王正吃亏。也不想他的岳母觉得自己一家占了他的便宜。 从青山村出发的那一天开始,她已经把王正当兄弟,当弟弟一样看待。 昨晚夫妇俩就商量好了,这房子需要多少银钱就由他们出。 真的就是把王正当成了亲弟弟。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王正不开心了。 李寄阳驾着马车,载着朱音母子与李杳往浦石县去。 原本以为加快点速度能跟上,没想到一直到了浦石县,都没追上王正的马车。 浦石县县城并不繁华,只有一条主街,小巷子却不少,但都无法穿过一辆马车。 “寄阳哥,咱们慢一点走,寻到街尾。” 李杳撩开前面的车帘挂了起来。 朱音也撩起了窗帘。 三人一左一右,一前,寻着。 不同于大人们的担忧,小小宝异常兴奋。 拍拍手,又指着外面。 到底是个县城,人也不少。两旁的叫卖声,与一些新鲜事物吸引着小小宝的目光。 “找到干爹,咱们再去玩。”李杳拉着他的手捏了捏。 小小宝似乎听懂了,安静下来。 “妹妹,前面那马车像不像正叔驾过来的。” 李寄阳说着,马车就驾了过去。 “好像是!” 朱音确定了。 三人跳下马车,抬头发现这是一家当铺。 李杳当即明白干爹是来干嘛了。 果然一进去,就见到了干爹被几个人围着,七嘴八舌,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干爹!” 李杳急步上前,声音嘹亮。 王正转过身,“咦,你们怎么来了?” 他看了眼朱音,“待会带你逛逛。” 朱音抱着小小宝往外走,她一看就明白了王正的打算。 久不与人交往,她也害怕这样的场所,遂想回马车里等着。 心里有些不快。 李杳冲寄阳哥使了个眼色,李寄阳便跟了出去。 “来,来,王兄。” 刚刚那几人中有个朝王正喊了声。 王正尴尬地冲李杳笑了下,走了过去。 “令妻是不是后悔呢?”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拿着个金钗在手上掂了掂。 “嗐,不是。”王正抓了下头,“您看值多少银子,这几根一块当了。” 李杳这才发现几人围着的中间有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好几样首饰。 那掌柜压根没管还留在里面的李杳。 伸出五根指头对着王正摇了摇。 五十两? 王正皱了下眉,“掌柜的,您看看这做工,又是纯金的,这上面的宝石也不止五十两吧!” “王兄,你搞错了,我是说五两。” “五两!” 王正不敢置信,“你说这金钗才五两?” 那掌柜点头。 王正又拿起另一根,“那这个呢?” 掌柜伸出三根指头。 王正冷冷地笑了声。 “那你说说几根钗子和这两个手镯一共多少?” 掌柜睨了眼王正,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首饰,“最多三十两!” “三十两是吧!” 王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那掌柜与几个伙计热切地看着他。 到他们当铺来的人,从来都是走投无路。 掌柜自诩眼光毒辣,眼前这粗衣麻布之人,绝对是没米下锅了。 刚刚进来那小娘子,应该是想阻止。 可能因为脸皮太薄,又或者是吃不了苦,最后还是任丈夫典当了。 “这还是我们店大,才能给得起价。王兄,你去街尾那一家,绝对比这还当得少。” 王正从他手中拿回金钗,又把桌上了几个连同包裹的布一起拿了回来。 “不当了!” 他哼的一声,拉着李杳就往外走。 “您可别后悔啊,待会再来,三十两都没有了,最多二十五两。” 掌柜追在后面,直到他们上了马车,还在后面喊。 王正与李寄阳换了马车赶,没再去街尾,而是掉转了头。 “干爹,前面有个小茶楼,咱们去那里面坐坐。” 王正甩了一鞭子,马车朝那茶楼走去。 “走,乖儿子,爹带你喝茶。” 到了茶楼,就有小二过来接过了马绳。 王正伸手从朱音怀里抱过小小宝,又伸出一只手去扶朱音。 朱音正生气,也不伸手,直接跳了下去。 李杳早已从另一边下来了。 王正悻悻地收回手,几人走进了茶楼。 看得出这茶楼生意并不好,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 李杳他们有话说,便去了二楼临窗的一个包间。 点了两壶茶和几盘点心,待小二送上来之后,王正就把门关上了。 “那当铺也太黑了,把我当傻子骗。好在,我也不是真心想当,走个过场而已。” 朱音仍冷着脸,不作声。 “干爹,你要做什么也得同我们说一声,猛的这样跑出来,不是让我们担心吗?” “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凑点银子建房子。” 王正如实说道。 朱音突然就开口了,“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就算了,也得顾着点别人。” 第710章 打算 “你那样冲出来,让明玉嫂子怎么想?” 她当着李杳和李寄阳面前问,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没有顾虑。 王正抿了下唇。 “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嘛!建房子之前我就想好了,银子出一半。 哪能让他们全部出了。 如果是这样,岂不让我王正占大便宜了。 我可做不来这事。” 朱音又道,“那你明说就是,气冲冲地跑出来,现在筹到银子呢?” 王正摇头,“不是说了吗?那当铺的人把我当傻子。” 朱音忍不住笑出声,“我看你就很傻。” 王正见她能笑了,稍稍松了口气,“浦石县应该是给不了价,所以我当算去云府看看。” 竟还是没打消当首饰的想法。 李杳咳了咳,“干爹,你不是说走个过场吗?怎么还是要当?” 王正慢慢喝了两口茶。 “我想了想,反正也要把那些东西换成银子的。 我岳母担心我们没有进项。 所以我打算有机会去码头看看,云府这地方四通八达,码头货运肯定很多。 我打算招一些伙计,专门给人卸货搬货,如果做得好,还可以组个车队,帮忙送货到家。 这样有了赚钱的行当,岳母也不用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朱音嗖的红了眼。抱着小小宝捏着点心往他嘴里喂。 王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还有就是,我还欠你师父两间药铺。他现在是不在这,要是在这估计早就向我讨债了。” 李杳撑着下巴,点了点。 好像要稳定下来,事情还真不少。 只说这建房子只是个开始,但矛盾就出来了。 虽说大家都是一份好意,可要是做不到开诚布公,这以后矛盾会越来越多。 看来得找机会,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回归原点,还是房子的问题。 原先她觉得一家人建个二进的房子是够了的。 现在想想到底没考虑周全。 都在努力把对方当成一家人,可总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也许房子还得改改,这事还得早商量。 “干爹,所有的事情找个时间一家人一起聊聊。”李杳说道。 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朝下看去。 街道上的叫卖声越来越少,有些店铺还没到中午就关了起来。 这浦石县果然萧条。 “来都来了,咱们去逛逛。” 李杳几人把没吃完的点心打包,便下了楼。 结帐的时候,同小二说了声,把马车暂时放在他们茶楼,等逛完再回来赶。另付了五个铜板。 小二欣喜收下。 李杳没什么想买的,朱音买了一些针线,另买了几块布。 给小小宝买了一串糖葫芦,和一些其他小零嘴。 李寄阳全程陪衬,四处张望。 一路逛到底,便到了街尾。 几人就掉转头来,准备回茶楼取车。 路过原来那当铺,那掌柜守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 王正偏过头,只当没看见。 李杳暗自发笑,随着他们的脚步继续向前。 “诶诶,王兄弟!” 到底是那掌柜没忍住,追着他来来了。 “王兄弟,是不是街尾更给不起价,我老早就告诉你了。现在后悔了吧! 你要是诚心想当,我还是三十两收了!” 王正不作声,保护着朱音继续往前走。 见他不为所动,掌柜小步追上,“加五两,三十五两你看行不行?” “不卖了!”王正终于抵不住他的纠缠,“若你一开始诚心给价,就不用追出来了。 我几个金钗加两个镯子你才给三十两。 不瞒你说,好东西我见过不少。 我那金钗便是一个五十两你也拿不下。” 掌柜被怼得哑口无言。 王正看向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我并不缺钱!” 几人再次往前,留下掌柜风中凌乱。 敢情,这粗衣麻布的汉子今儿个是寻他开心的。 顿时生出一股子恼怒。 马车从茶楼赶了出来,王正独自驾着一辆马车,“我去砖厂催催他们送砖,你们先回去!” 朱音点了下头,抱好小小宝。 “干爹,再多订一些砖瓦泥浆。”李杳冲王起说,“我有用处。” 王正没问她要干什么,因为知道她是个有盘算的。 也许是给护士队的姑娘们准备的,他这么认为。 从浦石县两车分道扬镳。 王正赶着去宁海县催人送砖,李杳他们便返回大坳村。 朱音知道王正心里的想法后,心情愉悦了不少。 李杳逗了一会儿小小宝,最后都来了瞌睡。 回到大坳村,中午饭大家都吃过了。 苏氏给他们留了饭菜,见他们回来,朱音娘迎过去,把小小宝抱在怀里。 小小宝还睡着,她便小心翼翼抱进帐篷中。 “没找到吗?”苏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李梦把饭菜端了进去。 “找到了,”朱音给了个安抚的眼神,“他去宁海县催砖瓦去了。” 苏氏松了口气。 “嫂子你不生气才好,他脑子抽筋,我和杳儿问过了,他是不想占大家便宜。这房子我们也要住,哪能不出银子。” 苏氏也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原想着都是一家人,不用算那么清。” 朱音娘轻拍着小小宝,“就是,女婿也太轴了!” 朱音皱了下眉,忍着想说她娘的冲动,几口扒完碗里的饭。 李杳也快速地吃完。 擦了擦手脸,躺到了床上。 全家目前只有这个帐篷里凉爽,想着还是早上加的冰。 又溜下了床。 走到床后面,把几个大木盆收进空间,倒了水,重新换上了冰块。 重新躺床上闭目休息。 等到苏氏准备晚饭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吃饭的人多,几个女人也很忙,李杳也不想娘那么辛苦,所以去了灶房那边帮忙择菜。 傍晚的时候起了一些风,在这炎热的夏天格外明显。 “娘,娘,没茶了!”李寄云跑了过来。 这会都快下工了,原本准备的茶水竟还不够。 苏氏急急忙忙,“我再烧一缸。” 李寄云喉咙冒烟,沙哑道,“我快不行了!” 李杳一把拉过他,递给他自己的水壶,“二哥,你先喝一些救命。” 又说,“娘,不用烧了!帐篷里我冷着一桶,我和二哥先抬去。” 苏氏怔了怔,“那好吧!” 李杳领着二哥进了帐篷,在床后拖出一个木桶。 “走了,二哥!” 兄妹俩抬着木桶往建房子的地方去。 第711章 还能不能改? 抬来的这一桶也是凉茶,是后世最有名的某某吉。 本身是冰镇过的,这会取了包装瓶,仍凉透了。 “各位叔叔伯伯,喝碗茶歇歇吧!” 可能是今天太热,大伙听到李杳的喊声,接二连三的过来了。 李杳也是这会认识了干爹口中的明家三兄弟。 以及从浦石县请来的泥瓦工师徒三人。 “这茶真好喝,凉浸浸的,舒坦!”梁大刚喝了一碗,又倒了一碗。 “这个叫凉茶,比较下火除热。” 李杳弯唇笑了笑。 梁大刚哈哈一笑,“那我多喝一碗。” “你们兄弟歇歇呀,过来喝碗茶。” 梁大刚冲还在砌砖的明家三兄弟喊道。 “这三兄弟是我们大田村最实诚的,因为你爹要给四十文钱工钱一个,他们三兄弟连茅坑都不去上了。” 李杳听了,倒了两碗凉茶出来,小心地走了过去。 硬递给其中两个之后,又赶忙跑回来,再端了一碗过去。 “谢谢,谢谢小姑娘!” 三兄弟抱着碗喝完,只觉得浑身透心凉。 明大说,“又吃又喝还给工钱,真是不好意思。” 明二说,“其实我们哪里值四十文。给得实在太多了!” 明三看着李杳,“劳你把碗收去,我们得加紧时间,多干点。” 李杳接过碗,轻轻一笑。 她刚刚看了一下明家三兄弟砌的砖,非常平坦工整,泥缝十分均匀,看得出他们十分认真。 “咱们跟师傅学了几年,到头来跟那几个半路出家的乡巴佬一样多的工钱。” “是呀!师傅也真是,我们抱怨两句,他还让我们闭嘴。他自己一百二十文一天,当然满足了!” “师傅就专门胳膊肘往外拐,我们两个砌的墙这么平整,师傅还说不够好。 那三兄弟,师傅就夸得不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三兄弟才是他的徒弟了。” “唉,我今天还看到师傅指点了他们好久。你说师傅是不是蠢,这手艺怎么能外传了!” 李杳端着手里的茶碗转过了身。 这俩徒弟不配吃她的凉茶。 做事不认真,磨磨蹭蹭也就算了,还在背后编排他们的师傅。 收回碗,她便围着地基走,边走边考虑怎么改善才能让这一大家子和平相处。 要亲近又有隐私,这才是她最大的目的。 干爹干娘没有私心,但他们还有父母,这点要考虑。 爹和娘也没私心,但家中的哥哥姐姐好几个,得为他们考虑。 要是建后世那样的楼房,又怕太引人注目。 而且现在地基都下了,所以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一改,或者扩大。 反正当初选这块土地的时候,他们是连周围的区域也划分到了的。 实地考察了一圈,心里有了估量。 便准备回去用纸笔画一画。 迎面却见爹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过来。 老头瘦精,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人虽瘦小,但步子迈得十分大。 走起路来,脚步生风。 “爹。”李杳唤了一声。 冲老头甜甜笑了一下。 “这是广师傅,”李阅炎说,“叫广爷爷。” “广爷爷!”李杳唤道。 “杳儿,久仰大名!”广师傅十分健谈,“在朱武村长家做工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谈论杳儿姑娘。” 他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一看就冰雪聪明!” 这直白的夸奖,让李杳耳根子一红,“定是三婶子胡吹了!” 广师傅一笑,“杳儿姑娘,听说这屋子的图纸是你画的?” 李杳回答道,“实际上是大哥画的,杳儿只是在旁胡说几句。” 她没有撒谎,当时打算建房子,建个什么式样大家都有考虑过。 最后一商量,就由李杳说了个大概,大哥动手画下的。 “哦,原来这样。”广师傅点了点头,“房子布局都挺好,不错!” 李杳想了想,趁机问道,“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改?有些地方突然觉得不合适了。” 李阅炎皱了下眉,“怎么又突然想改?” “爹,晚一点杳儿同你说。”李杳低声道。 广师傅看了看他们父女,“你们商量好再说。改肯定能改,但要看改成什么样?” 李杳点了点头,莞尔一笑。 能改就好! 能改的话,就一并改了。 为了以后没有矛盾这房子必须改。 这边又说了一些其他问题,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苏氏跑来催促吃饭,众人才收拾手上的工具。 李杳提着空了的桶,先一步到家。 把桶子提去帐篷,又装了一桶凉茶备着,打算等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 朱音娘与朱音加上青葵慌忙上菜,苏氏蒸上了最后一锅馒头。 考虑到这地方偏北,大多还是吃面食的多,今晚的主食便是包子馒头。 菜仍旧丰盛。 铁锅炖大鹅,鹅是从空间捉的,至少十几斤,在大铁锅里炖好之后,分成两个小铁锅,分散摆着。 今天做工的有二十几个,加上广师傅师徒三人,再加上他们自己一家,四十多个人。 猛地看过去,吃起东西来还真有些骇人。 除去铁锅炖大鹅,苏氏还炒了十几个菜。 红烧鱼四条、排骨炖土豆一盆、水煮肉片一盆…… 满满当当摆了一长桌。 王正不在,没人叫酒喝。 不过李杳让二哥给爹送去了一瓶白酒,陪广师傅喝几口。 一顿饭吃得月上柳梢头。 大伙散去。 干活的人吃完,留下一堆锅碗瓢盆要收拾,就又是苏氏他们的活了。 苏氏怀着孕,大家不愿看她这么操劳,硬是赶着她回了帐篷。 留下朱音他们几个收拾。 只剩下自家人,李梦也出去帮忙。 一通忙下来,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而李杳也趁这个时候抓着大哥持笔,重新改了一下房子的构图。 举起图纸看了看,又修改了几处,李杳终于满意。 刚把图纸折好放口袋,就听到外面马叫声,紧接着就传来干爹说话的声音。 “趁夜要把砖卸下来,那砖厂老板说了,若是马上能还回牛车,明早还能给我们送一趟。” 李杳出去一看,就见十辆牛车排得整整齐齐,上面的砖堆满了。 李阅炎叫起几个娃,就要去卸。 苏氏心疼坏了,但也不好开口阻止。 李杳跟了过去,发现赶牛车过来的人都等在牛车旁。 第712章 卸砖 每个人风尘仆仆,看样子因为赶着来送砖,也都没有吃晚饭。 “杳儿,”王正放好马车,跑了过来。 一脸纠结地说,“催得急,这些兄弟同我一起紧赶慢赶来,都只填了两个黑馍馍。” 这么说李杳又怎么不明白。 只是今天娘他们也辛苦了一天,再让他们做饭也不合适。 不过今晚蒸的包子馍头还剩了不少,拿出来放灶上热热,一人吃上两个还是有的。 “干爹,我去准备一些吃的,待会再来叫大家。”怕他着急,李杳还说,“很快的。” 灶房的餐具已经清洗好,几口铁锅也刷得干干净净。 李杳跑去帐篷,把今晚多余蒸的包子馒头拿了出来。 “杳儿,我来帮你!” 朱音娘刚洗了个澡,一出来就看到李杳在灶房涌动。 以为她是饿了,忙走了过来。 “亲家奶奶,砖厂的帮工还饿着肚子,干爹看不过去,所以我打算把这些热热。” 朱音娘直接挽起头发,包了块毛巾。 她刚刚才洗干净,还滴着水,包块毛巾能防一些灰尘。 干了一天的活,她也累得不行。 不过听说是女婿的安排,便动起手来。 锅里倒上水,把蒸笼放上去,包子馒头热上。 她又烧了另一口锅。 李杳笑了笑,“还要做什么?” 朱音娘吐了口气,“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小气,觉得我不该在吃喝上省。 我也想明白了,这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要嚯嚯大家一起嚯嚯。 人家跑这么远送砖,不得再安排点?” 李杳眼睛眨了眨,“您说要什么,我去拿。” 朱音娘边洗锅边说,“那鱼不是多吗?捉两条来煮锅汤,光吃馒头也噎。” 李杳一溜烟地跑去抓鱼。 朱音娘又担心她拿不动,跟着去了。 捉了两条鱼,她飞快的处理好,立马下了锅。 李杳又拿了两斤左右的肉,和几把面条。 这会要发面做面条也麻烦,所以她直接取的干面。 家里人不会问东西出处。 只当是长公主府里打发回来的。 打算再做不锅瘦肉面,李杳又抓来李寄风剁肉。 这边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饭菜就做好了。 李寄风去唤了人来吃,自己又留在那帮忙卸砖。 王正领着十个砖厂帮工过来,桌子上就摆好了一大锅瘦肉面条,一大笼包子馒头,还有一大锅鱼汤。 加上家里存着的兔子肉丁倒了一大碗。 直接把十个帮工看傻了眼。 肚子也都咕咕叫了起来。 原先饿是饿,但没香味勾引,灌点水还能抵下饥饿。 可现在哪里还有半点抵抗力。 尤其是看着一碗一碗面条盛出,一勺肉碎铺上,满口唾液横生。 都不敢张口,怕口水流出来。 “王正,招呼大家坐下吃呀!” 朱音娘敲了个锅,笑眯眯地扫了一眼。 “吃,吃,大家吃!” 王正上手端了一碗,塞到旁边的汉子手中。 来的路上一路攀谈,大家也都熟悉了。 劝了两句,也都不再矫情。 坐下就开吃。 “还有包子馒头,”朱音娘把蒸笼往里推了推。 “大娘,我吃完这面再吃。”有个年岁不大的男人嘻嘻说道。 “好,好!” 朱音娘又往他碗里舀了一碗肉渣。 那年轻的汉子埋着头,吃着吃着突然抽泣起来。 这可吓坏了朱音娘。 “咋啦?”她捏锅铲的手都麻了。 “没,没事。我就是想我娘了!” 朱音娘吸了口气,“我还以为啥事呢?想你娘待会回去不就可以看到了!” 年轻的汉子哭得更大声了。 吓得朱音娘手里的锅铲都掉了。 “娘,”王正过来捡起锅铲,说道,“他娘去世了!他们都是在砖厂干活的。 平日在砖厂烧砖,有货送就关货。 吃住都在砖厂,一个月只有一天的时间回去看家人。” 这也是这一路王正打听到的。 而且这些人家里都很贫穷,要不然也不会做这种最累人的活了。 朱音娘轻转哦了一声。 转过身又去拿了个碗,装了满满一碗鱼肉加汤,另有选了两个大肉包子,推到那年轻的汉子跟前。 心里五味杂陈。 看到这年轻人,竟想起多年之前的王正是不是也同他一样。 一点点温暖就会让他崩溃大哭。 “谢谢娘!”王正冲朱音娘说了一句,便放下了碗筷。 朱音娘微微别过脸,“休息一下再去,别扯断肠子了!” 王正点了点头。 “我等大家吃完。” 说完便坐在一旁休息。 几个盆吃得干干净净,包子馒头也没剩。 李杳小口小口吃了个馒头,然后与干爹慢慢朝牛车处去。 已经卸了三车砖,不得不说,家里的男人男娃都很能干。 但也很累! 过了一会儿,那些砖厂帮工来了,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卸砖。 原本到了主家,这活计是与他们无关的。 他们只负责砖厂上货,到这边却是不负责下货的。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又是这么丰盛的一顿,赶得上他们过年了。 所以主动帮忙卸了起来。 听说这主家用砖急,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 所有人齐心协力,大半个时辰就把十牛车的砖卸了下来。 “王兄弟,阅炎兄弟,这两天我们会把所有的砖送过来。 不过今天刚定的那批,就要晚几天了!” 砖厂的人说完,赶着牛车走了。 那年轻的汉子,摸着胸口还发热的包子痴痴笑了。 这是刚刚那大娘,偷偷塞给他的。 “又定了砖?” 李阅炎问道。 王正说,“今日杳儿让多订了一批。” 都快子时了,大伙也没多耽误,匆匆洗漱干净,都爬上了席子。 只有晚上才会凉快一些。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帐篷里才会有冰,慢慢融化稀散热气。 次日一早,李阅炎和李杳就出了门。 他们去了大田村,找上了梁大刚。 “除了帮忙建房子的,还要请五个做饭的妇人?” 梁大刚瞪大了眼睛,好心劝道,“做饭就自家人做做就是了,请人不是浪费钱吗?” “内人怀有身孕,实在不能太操劳,弟妹还有个小娃要带,弟妹的娘一人太过辛苦。 大刚兄弟,就帮忙找几个勤快的妇人,帮我家做做饭。 一人一天二十文,也同大伙一起吃。” 梁大刚张了张嘴点了点头。 也许人家有钱,不在乎这点银子。 也是,餐餐吃这么好,又怎么会差银子。 又给工钱又包吃,这么好的活,人他得好好选。 可不能找那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了,坏了他们大田村的名声。 “我这就去找人来,”梁大刚找了个草帽戴在头上,也不与他们废话。 急匆匆地往自家后面的房子走去。 第713章 两扇大门 父女俩往回走,李阅炎问起闺女。 “怎么又订砖?咱们现要建的房子砖还有多。” 其实他心里有点儿猜测,昨天从闺女与广师傅说话中就感觉到了。 最近家里表面上看着平静,实则还是有点儿矛盾的。 “房子我打算改一改。” 就在路边,李杳拿出了昨晚上大哥帮忙画的图纸。 摊开后,李阅炎仔细看了看。 “意思是再扩大一些,两扇大门,院子里面建个小矮墙,再开几扇门。” 他一下就看明白了。 李杳弯唇,“虽然我们都把对方当一家人,但事实上,确实是两个姓。 从前在山中逃难,各家自顾不暇,也没那么多流言蜚语。 可现在是定居,以后必是长久住下去的。 到时候,说闲话的势必就多了。 有人会说干爹是冤大头,咱们家这么多人,要嫁娶,怎么看都是干爹吃亏了。 当然,也有人会说,是咱们一家吃亏。还要帮忙给干爹养岳父岳母。” 李阅炎幽幽叹了口气。 “我和你娘早就把王正当成了亲弟弟,又怎么会惧这些流言蜚语。” 李杳摇头,“你不怕,娘不怕,干爹干娘不怕,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怕。” “再一个远香近臭!现在已经有了矛盾的尖尖,最好的办法就是扼杀了。” “是不是得同你干爹商量一下,万一他不愿意,咱们私自改,他会不高兴的。” 李杳准备折起图纸,“我这不是一个一个同你们说吗?” “而且,那个大门进去,到了里面咱们又是一家人。 您看清楚了,那堵矮墙可开了几扇门。 随时可以到对方的院子里面。” “挺不错的!”王正突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小子多了打架。” 李阅炎看着他,确定他是真心实意没有不开心,也弯起了唇。 “还是杳儿有办法,一下子就解决了我们的烦恼。 我以前没想过成亲生子,这会有了媳妇和儿子,有了家人。 倒也想一家人有个独自的院子。 不过你们放心,咱们仍是一家人。我可不想与你们生分。”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兄弟!” 李杳哈欠连天,要知道她为了想今天怎么开口折腾了大半宿。 这么一看,大家的觉悟比她高多了。 三人赶着回去吃早饭,李杳吃了之后,就去补觉。 王正与李阅炎去开工。 等到大田村的帮工来了,建房子的地方就变得热火朝天。 李杳把图纸交给了李阅炎。 这会他和王正与广师傅正商议着。 广师傅看着图纸眼里都是亮光,当即就拍了板。 改了一下进门的规格,扩大的地方分了一拨人过来挖新地基。 大坳村原先久没住人,朱武接手之后,其实按人头已经默默划分了宅基地的大小。 他们家算是超建了。 但大坳村的地都是归村里的,多余占了的,到时候要补齐银两。 等房子建好,再去县衙补齐手续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这点上,并没多大顾虑。 一个破村子,突然有了人气,县令大人也该高兴。 梁大刚领着五个妇人到了。 苏氏与朱音娘都放下了手中的活。 “朱大娘,苏嫂子!”梁大刚乐呵呵地打招呼。 苏氏很快反应过来。 昨晚阅炎提了一嘴,说她们做饭辛苦,要请几个人帮忙来做饭。 现在一看到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是热络地同大伙打起了招呼。 “苏嫂子,阅炎兄弟要请来做饭的人,我给送来了。 都是咱们大田村最能干的媳妇嫂子。” 苏氏点点头。 梁大刚又一一介绍。 如果不是怕别人说他占便宜,他是很想推荐自己媳妇和娘来的。 “这是芹嫂子、马大娘、花嫂子、赵大娘、娜嫂子。” 介绍了人之后,梁大刚又给五个妇人嘱咐了几句,便上工去了。 苏氏头皮紧了紧,但还是给大家安排了活计。 听她们五个自己说的。 芹嫂子和花嫂子手艺好,所以她们两个就负责帮忙炒菜做主食。 娜嫂子刀工好,就负责切菜配菜这些。 赵大娘负责烧火烧茶。 马大娘洗菜择菜。 苏氏和朱音娘哪里需要就帮哪里。 朱音便得了空,专心带小小宝,但她不是个得闲的。 用买来的布,打算做一些毛巾。 分给帮工的人一人一条,天气热,也好让他们擦擦汗。 李梦是彻底没有了事情做,大家又拘着她不准出去,所以她只能待在帐篷中,整理大家的衣物。 帮着小婶婶打些下手。 或哄哄小小宝。 实在没事的时候,竟找李杳要了几本书看。 于是李杳在空间找了几本大女主的书籍给她。 她可不想梦梦姐变成一个恋爱脑。 梦梦姐也只是打发时间,也没必要给她看什么正规教学书了。 大热天大家都晒黑了,只有李梦养得白嫩光滑。 全家也只有李杳能同她比一比了。 可李杳是因为有空间加持。 说到底还是李梦基因好。 说到基因,李寄阳、李梦、李寄风,三兄妹与那李老大简直没有半毛钱关系。 除了五官,个子上,三兄妹似乎也比常人高不少。 李梦也算高的,这两年已经比苏氏高出了不少。 不过她五官柔和,声音又娇弱,做事又斯文,还蛮像江南女子的。 李寄阳和李寄风,却又像北方男子一样,高高大大。 就很谜! 李杳思想开了一下小差,下巴磕在桌子上。 时不时张开口,接过小小宝投喂来的瓜子仁。 “谢谢,小小宝你自个吃。”李杳耷拉着眼皮。 “姐,姐,”小小宝又往她嘴里塞。 李杳张嘴接下,偏过头看着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嘴,原来喂她的瓜子仁都是“进口”的。 这会小小宝又从口里抓出一颗带着唾液拉丝的瓜子仁往她口中塞。 李杳仰起头,嫌弃不已。 “姐,姐,吃吃……” 小小宝紧张地摇手。 “你就吃呗,小小宝对你多好,只喂你,连我这个娘也不给。” 李杳拼命摇头,“喂你娘,你娘吃醋了!” 小小宝哼哼唧唧,仍要往李杳口中塞,似乎不放到她口中就不罢休。 李梦偷偷笑,低着头就怕引火上身。 李杳腾地起身,“别闹,我带你去玩。求你别给我吃了!” 一听出去玩,小小宝就把瓜子仁塞到自己口中。 哼哼笑了起来。 “鬼灵精,原来是想出去,故意逗姐姐呢!” 李杳牵起他的手,“走,我带你看大美女去!” 第714章 咱们家又要多一个闺女了! 李杳牵着小小宝走出帐篷,几个帮忙做饭的妇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她们来之前可都听说了。 新来大坳村的这家富户,最宠闺女。 这么一看,果然如此。 只说附近她们几个村,谁家闺女养得这么水灵,穿得这么整齐。 那个子哪里不到十岁,比一般十多岁的都高不少。 再看那脸蛋,圆圆的,白里透红。 谁家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呀,就说自己的也养了闺女,可不及人家十分之一。 怪不得原先那狗屁老村长还想拉她们姐妹去祭山神。 这妹妹还这么小就这么好看,那姐姐是不是貌若天仙? 可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姐姐冒头。 李杳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冲大家礼貌地笑了笑,拉着小小宝往通往其他村民的路上走去。 他们家在村尾,沿着村中的路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路两旁都在建房子,许多人家都已经扫尾了。 先到了邬肃家,他们家只盖三间,因为只有祖孙两人,倒也不必建太大。 同他们家一起打土砖的还有几家,邬婆子帮忙做饭,那几家就帮忙给建房子。 考虑到他们的房子小,大家合计优先帮她建了。 邬肃虽小,但也把自己当大人干。 惹得一同建房子的几家更是心软。 李杳走过去,邬婆子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 看到李杳来了,她十分惊喜。 “好久不见杳儿,你终于有空出来转转了?” 她放下切菜的刀。 忙钻进挨着的一个小木棚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篮子。 从里面掏出个小罐子,“萝卜脆,快尝尝。” 李杳伸手扯出一根,递给小小宝,自己拿了一根,慢慢吃着。 “邬婆婆,您快收起来,我们够了!” “够了!够了!”小小宝学着说。 邬婆子和蔼一笑,收起罐子,重新放了回去。 “还是上次你分给萝卜,我抽空做的。都说是什么太后赏的,可我知道太后哪能记得咱们这号人。 是你赏的差不多!” 李杳没想到邬婆婆竟然猜到了,当日太后确实赏了,赏的是两千斤白米。 那些萝卜蔬菜,却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 不过,没必要告诉大家是她给的罢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祖孙全靠你,全靠咱们村的人。” 邬婆子精神抖擞地边切菜边说。 “他们先顾着帮我把房子建好,才忙自己的。” “那您也得注意,别太劳累了。这做饭的活计也不轻。” 邬婆子笑道,“我做不了多少,待会春嫂子家的大丫二丫采野菜就回来了。还有她们帮忙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杳就拉着小小宝准备继续往前走。 她掏了掏布包,趁邬婆子给灶下添火,放了一条鱼和一块肉放在旁边的桶子里。 等到邬婆子起身发现,李杳已经拉着小小宝走远了。 邬婆子眼睛红红,抓起鱼对上了回来喝水的邬肃。 祖孙俩没有多说话,一个继续忙灶上的事情,一个喝了水就继续去盖房子。 邬肃脚步坚硬,后背挺拔。 没起风,却也扬了许多灰尘到他眼里,让他不得不使劲揉了揉。 李杳要带小小宝看的美女是孟氏的小女儿——小宝。 孟氏远远就见他们来了,小宝举着双手就朝他们跑去。 “小宝哇!”李杳蹲下,小宝冲进她怀里。 小宝胖乎乎,直接把人撞翻,李杳一屁股坐在地,摔了个前仰后合。 孟氏急忙过来抱着她身上的小宝放一边,又忙拉起李杳,用了不少力气。 “哎哟,你吃什么呢,这才十天半个月不见,我发觉你又长高了一些,还胖了!” 李杳装作生气,“哪里胖了!小宝更胖!” 孟氏乐呵地拉着她往帐篷里去。 他们家的临时灶房是搭的一个木棚就在帐篷旁边。 家里男人多就是好,干什么都快。 眼下他们的房子已经准备上梁了。这两天,男人都去搬之前在山上砍好的木头。 还借了王正的牛,往家里拖。 帐篷里,只有朱老婆子与姜氏在,阮氏跟着去山脚挖野菜了。 李杳一进去,两个人十分热情地唤她。 原本她们对李杳就十分喜欢。 以前还没有小宝的时,总想着自家什么时候能有个这样的闺女。 “佳音,快把们的糖拿出来给杳儿姐姐和小小宝吃。” “佳音?”李杳望着小宝。 小宝正从兜里抠糖,还是前段时间大伯去买砖从县城里买回来给她的。 她藏了许久,每天吃一颗,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给!” 孟氏在一旁笑着说。 “二嫂有了,大家希望再生一个女儿,所以小宝就取名叫佳音。” 李杳看了看姜氏。 姜氏红着脸笑了一下。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让她害了臊。 “还不确实的事情,你别胡说。”姜氏嗔了一眼孟氏。 这个弟媳妇永远都是这么心直口快。 她只是月事推迟几天没来,还没请人来看过的。 “诶,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杳儿,我们原本想着要去请姜晴来看看的,这两天又忙,一直没时间。 不如你给看看?” “好呀!”李杳满口应下。 姜氏也不扭捏,伸出了手。 李杳坐了过去,把她的手放在桌上。 然后给把了脉。 其实她一下就把了出来,不过为了增加信任度,她硬是等了一分钟。 笑容爬上脸庞,“恭喜姜婶子,您确实有了!已经一个月了。” 姜氏的心怦怦直跳。 朱老婆子朝天拜了拜。 孟氏也是一脸喜气,“太好了!咱们家又要多一个闺女了!” 李杳抚额,这朱家到底有多喜欢女儿呀! “现在还不知道男女。”她说。 如果她技艺精湛,说不定能把出男女,但她到底也不敢保证。 “都好!都好!男女都好!” 朱婆子一旁说了说。 孟氏突然抹起了泪,她不是个矫情的,这会应该是喜极而泣。 自从生了老鼠,好几年了她都没有怀过。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能怀了。 没想到三十岁了,竟又怀了。 说不定还是个女儿。 真是太开心了。 “我以为我不能怀了,没想到还会有好消息。” 朱婆子不肯闲着,“别哭了,我去给你熬些白米粥,还有点儿肉,一块炖上。” 姜氏感激地点点头。 “要多谢杳儿,也多谢太后娘娘。让咱们最近每天都有白米吃,让我怀了这个小宝。” 李杳眼睛眨了眨,说不定还真是她空间的白米的原因。 第715章 送礼 小小宝与佳音玩了一会。 李杳他们也说了一会话,待外面日头蔫了点儿,她便起身准备回家。 原本想给他们也留点了东西,想了想她一个布包也不方便掏。 于是到家之后,李杳同干娘与娘说了姜婶子怀孕一事。 苏氏当即就去帐篷挑了两条活鱼,两根骨头,外加一只老母鸡,两篮子新鲜蔬菜,还有两盒点心。 用一个大箩筐装着,找了个时间送到了朱家。 朱音打算做两身小衣服,不过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所以打算等做好了再找时间送去。 她们是先知道姜氏怀孕的,但怕人家不想声张,所以也没有再告诉其他人。 苏氏给姜氏送了一箩筐东西,惹得他们好一通感动。 “你这孩子,自个还怀着孕,这些东西应该留着自己吃。 这么久,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去给你。” 朱婆子摸着苏氏的手说。 姜氏哽咽着,“我就厚着脸皮收着,改明儿朱桐猎到好东西,也给你送去。” 苏氏摇头,“别说这些。都是一路走来的情分,这些东西是我和杳儿的一点儿心意。” 她爽朗地笑笑,“杳儿她得了泼天富贵,去了一趟云府,去了那公主府。 公主大方,赏了一马车东西。 连这生禽都装了一笼子。 咱们家还真吃不过来。” 孟氏道,“请那么多建房子的帮工,你们家开销也不小吧!” 苏氏倒是没有否认,“确实消耗不小。但你们放心,也绝对吃不完。” 几人看向她,实不愿意接受这么重的礼。 苏氏只得说,“刚到这云府,长公主就赏了一座庄子给杳儿,那里面什么都有。 你们只管放心,这点儿东西是真不缺。” 孟氏几人猛吸了几口气。 “真的?” 苏氏点头,又嘱咐道,“杳儿不愿声张,我们也没向外说。” 朱婆子当即就说,“你放心,咱们一家也不会向外说。” 看了看两个媳妇,“最多同你是大嫂讲讲,就是家里的男人都给我瞒着。” 孟氏姜氏应下。 苏氏又嘱咐姜氏这两月注意休养,这才离开。 一回到家,就又去了杂物帐篷,取了一筐子蔬菜,一大扇排骨,两只鸡备着。 叫了朱音娘帮忙抬去灶房那。 原本正在择菜,烧水,洗锅的几个妇人看到,通通瞪大了眼睛。 反应过来,花嫂子和娜嫂子急忙搭了把手。 苏氏转过身,又去搬了一小袋白面,和一块瘦肉。 “以前那个混帐村长给儿子娶媳妇都没这么舍得。” 马大娘把蔬菜倒出来,仔细的择着。 萝卜缨子与萝卜分开,缨子也不可能扔,待会洗干净烫一下水,切碎之后炒一炒,包包子可香了。 赵大娘刚给工地送了一桶茶去,换了个空桶提了回来,又烧着一锅水。 灶膛里扔了两根大柴后,便过来帮忙马大娘择菜。 娜嫂子挥着大菜刀,把排骨砍碎备着。 鸡也一刀杀了,正在烫鸡毛。 芹嫂子揉着面团,花嫂子正与苏氏一正做糯米肉丸。 “这可真是富贵东西。”花嫂子忍不住感叹,“平时能有块肉沾油荤,家里的男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哪里还会这么吃。” 她看向苏氏,“不瞒您说,我这手艺好也不太会做这肉菜。” 苏氏笑道,“我在一旁教你,保你一看就会。” 花嫂子点头,手里动作不停。 今天是朱音娘最轻松的一天,她这里帮帮,那里帮帮,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人一松放,毛病就来了。 竟然发起了热。 一开始她以为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她蔫蔫地坐在木墩子上。 歇了一会,又以为自己中暑,浑身不得劲。 “亲家娘,你这是怎么呢?” 苏氏最先发现她的异常,走到她旁边扶起了她。 “进帐篷里去。” “娘!”朱音放过手中的绣盘,“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朱音娘挣开苏氏与朱音的手,“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头晕,歇歇就好了!” “我来看看!” 李杳让开床,让朱音娘躺下。 “我应该是中暑了!”朱音娘低喃。 李杳把了脉,摇头。 “您不是中暑,倒是伤风了!” “怎么会,这么热的天,我也没着凉呀!” 李杳说,“昨儿个夜里,你洗了头没擦干水就用毛巾包着,应该是这个原因。 这伤风不止冷天会感染,热天也有可能。” 她们都不懂,但杳儿说的她们十分相信。 “那怎么办?我这头还痛起来了!” 朱音娘顿时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李杳安抚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让干娘倒了杯温水,拿了两颗感冒药出来,让朱音娘吃下。 “你睡一觉,待会醒来就差不多好了。我再给您开两副草药,固本培元。” 朱音娘眨了下眼,表示明白。 “杳儿,你写方子。干娘去吴惜那抓药。” 李杳原本想说她有,可转念一想,就点头同意了。 朱音娘吃了李杳给的药,迷迷糊糊就睡了。 苏氏继续去灶房忙。 朱音把小小宝交给李梦,带了一些银钱就去找吴惜她们去了。 李杳又给朱音娘把了一次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也放下心。 不一会儿,朱音就买了药回来。 “我现在就去煎。” “干娘,不用着急。”李杳拉住她,“亲家奶奶没事,今天吃了那个药丸,也不适合马上就吃这草药。明早熬最合适。” 朱音放下药,走到床边坐下。 拉着她娘的手,“唉,我娘平日身体也好,哪成想,只是没擦干净头发上的水,就病了。” 知道干娘是心疼她娘了。 “这人偶尔感冒一次也无妨,还能增加抵抗力,下回就没这么容易犯了。” 朱音哪懂她说的这些医理上的事,不过听了杳儿的话,心里舒服不了不少。 “我把药捡起来,明日一早再熬。”朱音走到桌子边收拾。 “杳儿,刚刚我去抓药,你猜她们在做什么?” 她们是指护士队的几个姑娘。 李杳一听就明白。 她也很久没见护士队的几个小姐姐了。 蔡姐姐,哦,不,蔡小婶跟大黄叔住在庄子上。 姜晴与黑脸又有了婚约,有黑脸关心。 其余三个姐姐,才应该是她关心的。 “做什么?” 第716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音凄凄道,“几个在挖地基!” 李杳心扯了一下,脸上却没太大的波动。 按理护士队有银子,她们也可以像她家一样请人建房子。 但不知为何要亲自动手。 而且听爹他们说了,黑脸准备盖一间大房子,已经委托他们定了砖瓦。 至少姜晴就不用为房子发愁的。 另胡欣、吴惜、吴莺三个姑娘,完全可以挨着黑脸旁边建着。 她轻叹了一口气。 “她们也是可怜,没有人帮衬。”朱音十分同情她们。 “我明儿个去看看她们。话说护士队还是我组建的,她们那我也有责任。” 朱音看着李杳老道地说着话,忍不住笑了。 “其实你才多大,哪能事事等你做主。” 后来想了想,她眼睛亮了亮。 “几位姑娘该不会真等着你开口吧!以前蔡无双在,她们还有个人帮忙做决定,现在蔡无双去了庄子上,她们一时没了方向……” 李杳觉得干娘说得有道理。 “那我今晚上去看看。” 几位傻姑娘,可别让干娘说中了。 晚饭是天黑了之后才开始吃的。 帐篷里自家人一桌,帐篷外摆了三桌。 因为多了五个人做饭菜,苏氏感觉轻松了不少。 自己也能回帐篷中坐着吃。 吃过晚饭,五个妇人又合力清洗锅碗瓢盆,当真给家里省了大事。 李梦收拾干净帐篷内的桌子,把碗筷送出去。 立马引得几个妇人惊叹。 “是大姑娘吧!真好看!” “长得真标志,水水嫩嫩,哪样咱们家的闺女,糙得同麻布一样。” “你叫什么?”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梦红着脸慌忙回了帐篷。 可她们不觉得李梦这样有什么不对。 只觉得那大宅子里的小姐就该是这个模样。 娇娇弱弱,羞羞答答。 李梦回了帐篷,吸了一口气。 脸仍红通通的。 “哈哈,梦梦姐,是不是被那几个婶子奶奶的热情吓到了?” 李杳打趣她。 李梦轻轻瞪了她一眼,“知道还胡说。” 李杳弯唇,“你这每天不出门不嫌闷吗?偶尔出去跟大家说会话,心情都能好些。” “我心情很好,没有不开心!” 李梦极力否认,李杳也不拆穿她。 “我准备去姜姐姐她们那里,你要不要去?” 李梦刚想点头,她确实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让寄风陪你去,这么晚了,你梦梦姐出去不方便。” 苏氏直接开口拒绝了。 李梦垂下眼眸,“嗯,我今晚打算早点睡,你找寄风吧!” 李杳还想劝两句,苏氏却催促她快去快回。 只得作罢! 去外面喊了李寄风,兄妹俩朝护士队的位置去。 李杳原不知道在哪里,还是李寄风清楚地告诉了她。 “她们没有挨着马路边,而是在春嫂子家与五娘婶婶家后面。 从她们中间的小路进去。 有几家不喜欢靠路边的同她们一样,在后面一排。” 李杳点了点头。 到达朱五娘家与春嫂子家中间,李杳没有惊动他们,直接走小路往后走。 “他们两家这么快建好了?” 李寄风又解释,“春嫂子家没建多大,春嫂子说女儿大了,陆续嫁了,建大了也没用。 五娘婶婶家也是请了人的。他们夫妇舍得花银子,也是在大田村请了几个人,所以建得快。 何况她们建的是土砖房,不用等砖瓦,动工比我们早得多。” 李杳明白了。 朝里走了几十米,李杳就看到了一个帐篷。 里面透着微弱的光。 她走了过去。 “要不我去问问杳儿?”是姜晴的声音,“咱们几个想凭自己把房子盖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胡欣红着眼。 “咱们一间一间盖,一日不行就两日,一月不行就两月,一年不行就两年。这房子总能盖上的。” “对,我支持胡欣。”吴惜轻声道,“咱们要自立,就不能事事靠别人。” “那我们也可以请人呀,没必要自己动手。”黄莺有不同的意见。 “咱们几个也存了一些银子,凑在一起盖个小一点的房子也是够的。” 胡欣当即反对。 “总共就那么一点银子,自从咱们到了这里,没有一个病人找我们看病抓药。 若是全部用来盖房子了,以后咱们吃什么? 所以能节省就节省吧!” 李杳敲了敲门。 姜晴警惕地问道,“谁呀?” 一到晚上,她们就把帐篷的门从里面紧紧锁着,不敢轻易开门。 “姜姐姐,是我!” 李杳说道。 姑娘们一喜,姜晴忙打开门,还花了一分钟时间。 “你们不热吗?这门关得这么紧。” 李杳一进去,就觉得她们的帐篷里温度十分高。 几个姑娘勉强一笑。 李寄风没有进去,他见李杳进去了,自己走到不远处的,找了棵树靠着背,在外等着。 “杳儿,怎么来了!” 胡欣低着眼,她怀疑刚刚她们的话被杳儿听去了。 有些不好意思。 “我来是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黄莺抬起头,张嘴就说。 “杳儿,你能来太好了。要不然明日我都要去找你了。” 胡欣吴惜一齐看向她,使劲挤眉弄眼让她不要说。 可黄莺做好了要把事情说出来的准备。 所以没理胡欣与吴惜的暗示。 她把最近她们到了大坳村没有收入,导致她们连建房子都不敢。 又说一下其他人的打算,最后说到自己,哇的一声哭了。 “我只想要有个固定住的地方,固定的家。 我知道我们银子不多,那我们就建个小的。 我真不想居无定所。 大坳村也没多少人来找我们看病了,以后赚银子的机会越来越少。 我害怕到最后,我们不仅盖不起房子,就是连饭也没得吃。 所以,你们当我疯了也好,自私也好,这房子要建,而且还得赶快建。 我只想有个家,不用再流离失所。” 黄莺掉起了眼泪。 李杳听明白了,这里面不止是房子的事情,还有看病的事。 几个姑娘担心她们没有病人,就赚不到银子。 是在替未来担忧。 李杳想到之前的打算,心里觉得她们多虑了。 但事情毕竟还没敲定,她就没有提起。 只说,“房子你们不用管,银钱不够也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胡欣想拒绝。 李杳阻止她,“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一件事情,你们只要做好它就够了!” 黄莺欣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717章 五日后选捕快 李杳看着她们,认真说:“挖草药和收草药。” 其实空间有许多许多的草药,药效甚至比外面的还要好。 但是,什么都得有个出处。 之所以让她们去挖草药,也算变相地帮助她们。更重要的是,她要为以后开药房做准备。 “太好了!” 黄莺欣喜不已。 胡欣与吴惜也点点头。 姜晴笑道,“这样就雨过天晴了!我也放心了!” 李杳微微笑,看着她。 “自我去云府就再也没有看到黑脸了,他去哪里了?” 姜晴脸嗖的一下就红了,“我怎么知道他的。” “真不知道?” 李杳眯眼看着她。 姜晴站起来,转过身,“说是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但具体做什么,他不可能告诉我。” 她并没有说谎,半个月前黑脸找到她,让她安心在这里等他。 他很快回来了,等到他的房子盖好,就娶她过门。 黑脸的工作性质李杳也明白。遂不再多问。 “挖来的草药和收到的草药,整理好就直接送到我那里去。” 李杳嘱咐了一句,又把特地带来的一篮子菜留下,就离开了。 几个姑娘还想送她,但看到不远处的李寄风,便打消了念头。 赶忙回了帐篷,把门关得紧紧的。 安排好护士队小姐姐,李杳又松了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又在想着师父还会不会回这。 若是不回,她还得去一趟云府。 护士队的姑娘是她很久之前就盘算准备了的。 可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不过,师父最近应该沉醉在温柔乡里。怕是把他悬壶济世的想法都忘了。 很有可能! 绝对有可能! 想了想,再等个几日,师父没来,她再找上门去。 总之,不能让她的计划落空。 迷迷糊糊,她便睡了。 一连几日,一家人各司其职,十分融洽。 这日,李杳揣摩着,要去云府一趟了。 却在这时,有三人打马而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奔跑在大坳村的村中小道上。 突然打头的那人勒马长吁,“请问,李寄阳是否在此?” 李阅炎与王正对视一眼,然后满眼警惕地看着男人。 这人一身捕快装扮,腰间佩刀,五官冷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话语谈不上客气。 李寄阳从一面墙后探出头,见到来人,眼里却露出一丝惊喜。 他急步走了出来。 李阅炎与王正却拦在他身前。 “你有何贵干?” 不怪他们警惕,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到寄阳为何会惹得捕快前来。 条件反射的以为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 莫捕头跳下马,另两人跟着跳了下来。 “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来感谢他十天前在云府帮忙捉到了几个拐子,顺藤摸瓜,又抓了一个在云府贩卖人口的团伙。” 李阅炎与王正这才放开手,让李寄阳走了过去。 突然来了几个捕快,大家也都围了上来。 李杳也在中间听了个前因后果。 难道李仁范这么快就被抓了?看来他也不怎么厉害嘛! “抓了?那太好了!” 李寄阳走到他们面前,“那被他们卖掉的人都寻得回来吗?” 他比较关心后续问题。 莫捕头仍板着张脸,实在是因为职业习惯,“那伙人并没有全部抓获,跑了几个头目。” 李寄阳,“唉!” “我来还有一事,”莫捕头今日前来,最主要的就是想把李寄阳收拢。 之所以拖了十日才来,也是不想让他的家人觉得是他们的算计。 “请说。”李寄阳对他十分客气。 “是这样的,府衙五日后会选拔一批捕快。 你身手不错,又机警。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试一试。 捕快选拔十分严格,也不是每年都有机会。 你考虑考虑!” 李寄阳内心雀跃,喜悦溢于言表。 李杳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这莫捕头。 哪知莫捕头敏锐的把目光投向了她。 朝她走去。 “小姑娘,原来你家住这?自你离开,宋小姐念叨了你几次。” 李杳弯唇,“多谢宋小姐挂念。” 莫捕头向后招了招手,其中一个捕快拿着个包袱走了过来。 “这是宋小姐一片心意。” 莫捕头把包袱递给李杳。 李杳笑了笑,接了过去,“多谢宋小姐。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向她道谢。” 莫捕头点了点头。 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属下爬上了马匹。 “李寄阳,捕快的月银不多,但每次破了案,抓了劫匪或贼人,赏银不少。” 他掉转马,踏马而去。 李寄阳望了好久,所有人都散了,他才收回目光。 夕阳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 今日散了个早工,因为原先打好地基的地方房屋全都建起了。 只等过几日,后面新挖的地基泥浆凝固,再开工。 所以全家有几日休息的时间了。 晚饭后,大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都望着李寄阳。 “寄阳,你有什么打算。” 问话的是李阅炎。 其实从那三个捕快离开,李寄阳就魂不守舍。 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所以大家才会等在这里,看他怎么说。 “我听姑父的!” 哪知李寄阳如此说。 几个小的眼里全是失望。 李阅炎一听,哈哈大笑,脸上的两条皱纹笑成了沟壑。 “你都这么大了,还听姑父的,让人知道该笑话你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听话不好吗?” 李阅炎摇头,“不好!你该有自己的打算。” 又说,“你做什么姑父都支持你,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李寄阳扫了一圈,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当捕快,好威风啊!” 李寄云黑眸灵动,扬起黑黝黝的脸,“还有马皮靴穿!等我长大,也要当捕快!” “那我就去试试,我就怕我不行!” 李寄阳决定道。 一年都不一定选一次的捕快,肯定很多人参加,云府这么大,他还真没什么信心。 “要有信心!”苏氏鼓励道,“要是没选上,大不了回家就是。” 李杳笑了笑,“我赌一百文,寄阳哥肯定选上,还有谁要下注不?” 第718章 仙女似的姑娘 r 第719章 大当家背后不是有人吗? r 第720章 随我去那浦石县捉拿犯人 王正急勒下马,马车摇晃得十分厉害。 青天白日打劫,李杳也是服了。 捂着撞上的头揉了揉,“痛死了!” 李寄风黑眸一暗,伸手取出他的弩。 “坐在里面不要出去。” 他扔下这话,钻了出去,顺带拉下了车帘。 九桑带着人跳下马,一人手里拿着把大砍刀。 他有点儿功夫,几个打手也都精壮。 他们提着刀冲了过去。 王正飞快地抽出鞭子迎上,李寄阳也举起了剑。 当即就打了起来。 一支利箭穿破空气射中一个打杀的胸口,瞬间倒地。 九桑一怔,就被抽了一鞭子。 他挥舞着刀朝王正砍去。 李寄阳伸剑挡住,收回之际反手削掉了一个打手的耳朵。 九桑就势头不对,转身就逃。 李寄风站在马车上,持弩对准他的后背。 “嗖!” 利箭穿透空气,快狠准地刺中九桑的后背。 李寄风再次抬弩。 “射他腿!”李杳出言,她钻出车厢,“正好让寄阳哥给那莫捕头送个礼。” 李寄风稍稍偏移了位置,箭羽呼啸而去。 要是杳儿慢说一秒,这人必死无疑! 剩余两个打手,直接弃器投降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王正与李寄阳绑了他们。 李杳盯着不远处的马车,朝他们使了使眼色。 李寄风快步跑了过去。 掀开车帘,便见马车背后一个大窟窿。 “还没跑远!” 他翻身过去追。 李杳早已发觉,随手捡了一块石头,便飞了过去。 等到她发现奔跑在杂草与灌木丛中的人之后,她把石头扔了过去。 一击即中,那人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李寄风与李寄阳也追了过来。 两人拖着瘫倒的人回到马车处,扔到了地上。 王正看了一眼杳儿,尴尬道,“冲我来的!是那当铺的掌柜。” 李杳拍了拍那掌柜的脸,也不吝啬,拿着水壶往他脸上倒水。 “咳咳……” 掌柜被迫睁开了眼。 李杳又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害我撞到头了!” 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 “一个小小的当铺,还敢做这杀人越货的事情,谁给你的胆子。” 她下手很重,掌柜口吐鲜血,痛得他半天回不过神。 见他不说,李寄风抽出一支箭,插进他的手掌中,用力搅了搅。 “说!” “我,我说……”掌柜吓得尿了裤子。 “是他,是九桑。”他移动目光到捆在一旁九桑身上。 “是他逼我的。我只是一个掌柜,我不做,他们不会放过我全家。我也是被逼的。” “所以你们在浦石县干了许多这样的事?” 李杳淡淡道。 这九桑一看也是个没脑子的,她才不信他能使唤得动这掌柜。 “没,没有!”掌柜失口否认。 李杳冷哼,又走到九桑跟前,一脚踩在他脸上,“背后之人是谁?” 九桑紧闭着嘴,就是不答。 李杳还想动手。 “杳儿,”李寄阳拦了下来,“不如尽快赶到云府,让衙门的人来查。” “也好!” 李杳收了手,她有一万种办法让这几人开口。 但为了寄阳哥可以更顺利进府衙做捕快,她不介意把这礼物送给他们。 为了防止他们借机逃走,李杳把掌柜与九桑以及几个打手全套进一个收缩网里,再关进了马车里。 两辆马车疾驰而过,飞快地向云府驶去,中间再也没停歇。 原本要傍晚才到的路程,他们在下半晌就到了。 李寄阳来过府衙两次,因此轻车熟路。 刚进府衙就碰上了准备外出的莫捕头。 “莫捕头!” 他喊道。 莫聪在看到李寄阳的时候心里一喜。 看来这个办法确实好,宋大人与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他一眼就看出这年轻人是个积极向上,热血沸腾的人。 所以才会提出招揽捕快这一建议。 比他想象中的来得快。 心里喜悦,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是他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 “莫捕头。” 李寄阳完全没看他的神情,急道,“我和家人抓了几个拦路抢劫之人。怀疑与前段时间那些拐子有关。” 莫聪心咚咚咚。 他刚收到消息,之前聚集在城郊的一伙人就是那些拐子的背后之人。 那些人逃跑了一些去了浦石县,他正准备带人去捉。 难道这么巧,被李寄阳捉来了? 一时间他脚步飞快。 府衙外两辆马车十分醒目,莫捕头一到,李杳就收了收缩网,王正与李寄风合力把人踢了出去。 那马车的窟窿越来越大。 莫捕头看着地上的人,眉毛一挑,露出了笑容。 “好!好!李寄阳你又立功了!” 他马上招来一队捕快,把几个要死不活的人拖了进去。 四人被请进去了府衙。 李杳他们三人非常识趣地等在一旁,听莫捕头与李寄阳把情况了解完。 “如果是这样,那当铺我得去一趟。” 莫捕头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定那拐子头就躲在了浦石镇。” 李杳喝着茶,暗道这莫捕头还是很聪明的。 只从寄阳哥的片语中就有如此推断。 他刚说完,他手下的捕快就向他禀告。 “莫捕头,那几人招了。背后之人果然是那拐子头。 如今正在浦石县。 那掌柜说,那人叫李老三,是他们的大当家。” 听到李老三的名字,李杳几个沉默了。 兜兜转转,这人就在他们身边。 “马上召集人马,我们马上出发浦石县。” 莫捕头吩咐完。 转脸对李寄阳说,“既然你都参与了,就别等三日后的捕快选拔,你立马入职,随我去那浦石县捉拿犯人。” “抱歉!”李寄阳突然摇头,“这个案子我不能参加。” 莫捕头蹙眉,“为什么?” 除了是替宋大人拉拢这小姑娘,他确实觉得李寄阳是个可用之材。 没想到这么快拒绝,说实话他有点儿失望。 “莫捕头,你可知那李老三是什么人?大名是不是叫李仁范。 如果是,我哥确实不太适合参与追捕。” 李杳见寄阳哥满脸纠结,便替他说道。 莫聪转过头看向李杳。 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还得等他查阅资料才敢确实。 但他知道李寄阳势必不会跟着去的。 “那好!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他又看向李寄阳,“三日后直接来府衙报到。” 然后带着人匆匆走了。 四人离开衙门,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别想了,咱们早就与李家划清界线了!” 李寄风站在窗边冷冷地说。 第721章 他恨李家! 自从进了客栈,李寄阳就情绪低落。 “我不是不敢抓他,也不是心软。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李家,没一个好人!” “那也与我们无关!”李寄风满脸写满了愤怒,“如果我是你,我更要亲手抓住他。” “不可以!” 兄弟俩起了争执。 王正当起了和事佬,“这是寄阳考虑的周到,无论怎么说,李老三也是你们名义上的叔叔。 即便划清了界限,也难保落人口实。 能避嫌就避嫌,省得到时候被人抓住做文章。” 李杳在一旁点头。 “就这么定了,只要他没惹上我们,我们就不插手! 你们两个也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来争论。” 李寄风闭上了嘴。 李寄阳长长叹了口气。 突然又想起什么,“他之前就在云府,那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我们也到了这里。 如果他知道,那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六太爷。 还有七毛,那可是他的亲儿子!” 李寄风冷哼,“他的亲儿子,谁知道是他从哪个地方拐回来的。 我现在怀疑,我们之间,到底有几个才是他们李家的种!” 王正突然笑了起来。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你们全都不是他们李家的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几个还真不像他们老李家的种。” 他本是调笑。 没想到李寄阳李寄风都沉下了眼。 “我们从小跟娘在镇上生活,我娘怀孕身子我也有些印象。 我们都是我娘生的,不会有错。” 李寄阳回忆了一下,并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那么小记得什么?”王正嘟囔了一句。 “好了,别再争论这个问题,下楼吃饭,吃过饭后我们都早点回房休息。奔波了一天,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李杳打开房门,先走了出去。 余下三人赶忙跟上。 他们真是的,没顾虑到杳儿,只顾着争论。 这一天了,杳儿应该饿了。 客栈一楼便是吃饭的地方。 四个人一人点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李杳多点了一个汤。四菜一汤,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争论归争论,饭还是吃得下的。 这天几人休息得特别早,可能是真的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王正敲门把李杳喊了起来,并把早饭叫到了房内。 又去隔壁叫来寄风寄阳两兄弟。 四个凑到一块吃着早饭。 “今日什么安排?”王正问。 大家一同把目光看向李杳。 李杳也不客气,“先去给寄阳哥租房子然后备齐生活用品。” 几人一块点头。 李寄阳进衙门当捕快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租房子便是当务之急。 吃过早饭,几人就出了门,直奔伢行。 听说几人是来租房子的,伢行的伙计十分热情。 又听说是捕快要租房,那伙计更加热情了。 他很快找了一串钥匙出来。 “李捕快是一人独住,那租一间房子就够了。” 李杳想也没想摇头,“一间房子太小,也不方便。找个小一点的院子。” 伢行伙计一听,心道这几个怕是不知道云府房价的行情。 一个捕快一个月也没多少银子,还不一定能租到一个小院子。 “姑娘,一般带院子的房子至少是三间房屋了。会不会太浪费。” 他实在是替他们考虑,希望他这么委婉的话他们能听懂。 果然。 “杳儿,租一间房子就好了,没必要找那么好的。” “不行啊!”李杳仍不同意,“一间的房子必定是那种一排低矮房,人多就是用水如厕都不方便。 租个小院子,以后有家人到云府也有个地方落脚。” 这么一说,李寄阳便不再反对。 “那好吧!” 伙计一看家里能做主的竟然是这小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就觉得自己之前绝对是眼拙,不然怎么会觉得他们只是普通人家。 怕不是哪家公子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 “公子小姐,找带院子的房子我手头上也不少,不如随我去看看?” 李杳点头。 离衙门近便就是在城东,所以大家弃了马车改用步行。 很快就到达了伙计说的第一个院子,房子三间加一间灶屋,再有一个十多平方的小院子。 好归好,就是院子实在太小了点。 一连找了好几家,最后敲定了看的第三套房子。 房间也是三间,再加一个灶房,屋前屋后都有一个院子,比较宽敞,便是马车也能赶进去。 “一月一两银子,一次性要付一年的。”伙计小心翼翼地说。 “好,”李杳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十分爽快。 房子比较好,里面家具也都有。 只要打扫一下,备上床上用的就可以了。 签了契书拿了钥匙,一行人又马上赶回了那房子。 花了半天工夫把房子打扫干净。 床上用品李杳也没去外面买,直接在空间找了与这个时代差不多的样式面料铺上。 到下午就只剩灶屋没有打扫了。 好在几个男人都是能干的,又花了半个时辰清理。 等到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整个房子已经清理好了。 李杳围着前院后院转了一圈。 最后坐在前院树荫下的石凳上,越看越满意。 这里离府衙只有一千米不到的距离。出门往右百余米有一条巷子可以直接拐过去。往左两百余米,便到了主街上。 总之交通十分便捷。 “吃饭了!” 灶屋既然打扫出来了,就没有去外面吃的必要。 李寄阳硬要亲自下厨,给大家一人煮了一碗面。 虽说这房子隐蔽,但也不敢生太大的烟,毕竟他们还没去购买食材的。 快日落的时候,王正与李寄风去客栈退房,李杳与李寄阳留下。 “寄阳哥,寄风哥不在我才同你说。 你痴傻的那些年,你们父亲是怎么对你们的,你娘又是怎么死的,可能你都没太多的记忆。 但寄风哥是记到了心里去的。 他恨李家!” 李杳抬眸,“比我和我爹娘还要恨!” 李寄阳仰起脸,看着树叶间的斑斑点点,“我明白!” “其实我也恨,但我更恨的是自己。我时常想,若是我清醒,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 “好了,他们也快回来了。”李杳弯唇笑了笑。 “你能做你热爱的,我们都会支持你。寄阳哥,你加油哇!” “我加油!” 李寄阳双手插在后脑勺下,“以后我会担起大哥的责任。” 第722章 大爷,明日还来呀! 搞定了寄阳哥的事情,便是王正要当银子的事了。 李杳他们头一天踩好了点。 云府一共六家当铺,每家都很大,不过看招牌,就知道其中有三家是一个老板的。 不出所料,便是那欧阳家名下的铺子。 几人一商议,去当铺的事情李寄阳就别参与了。 他现在是公职人员,一切都应该积极向上,这些不太正当的事情就别脏了他的手。 所以由王正李杳李寄风三人去兑换。 而且他们就决定在欧阳家名下的三间当铺出手。 不为别的,就是将来东窗事发,也要给他们家惹一身骚。 谁让他们得罪了我们杳儿呢? 次日,李寄阳说去衙门转转,主要是去打探莫捕头他们去浦石县抓人的后续情况。 李杳他们三个乔装打扮了一下,便到了欧阳家第一间当铺。 这家当铺足足有六个门头宽,一进去,典当东西的人还真不少。 不得不说这家当铺相当豪气,一共开了六个窗口。 六个账房在木窗内拨着算盘,只听到他们一声一声报价。 相当专业。 李杳扫了一圈,发现他们典当柜还是分门别类的。 当衣裳锦缎的一个柜,当珠帘屏幕帐幕的一个柜,花瓶摆件的一个柜…… 最后最里面有一个珠宝首饰的柜。 李杳几个对视一眼,便朝那走去。 前面一个酒鬼刚死当了一个珠钗拿着五两银子高兴地跑了。 轮到李杳三个。 王正拿出一个金钗,钗头镶着一个宝石,十分闪亮。 他把金钗递了进去。 里面的人一接到手中,就抬起了眼睛,并且明显露出一丝惊喜。 “活当还是死当?”抑制着喜悦,他问。 王正想也没想说,“死当。” 死当的价钱要高得多,就是卖断了,以后也不会赎回来。 那人微微闪了下眸,“东西不错,可以出到六十两。” 王正看了一眼李杳,见闺女不为所动,便开口道,“给个实价,价格好,像这样的东西我还有许多。” 里面的人突然垂了下眸,“稍等,我去请我们的掌柜来。” 他们三人便等在厅里。 趁这时间,李杳又观察起了这个当铺。 当铺内室,刚刚那人找到了掌柜。 “东西是好东西,式样是前几年京城流行的。我开价六十两,他们应该是不满意。并且那个商人模样的男人还说他还有不少同样品质的首饰。” 廖掌柜掌管这家当铺十多年了,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也不是没见过财大气粗最后要靠变卖家产度日的纨绔子弟。 但像今日这么壕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心里猜测,是京城哪家大爷赔光了生意偷拿家里东西来典当。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见过。 “请他们进来,到这里谈。”廖掌柜说。 李杳他们早有所料,所以这会请他们进去谈,她一点也不意外。 “请,请坐!”廖掌柜一见他们就十分客气,请他们坐下之后,就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王正心里有点儿怵,但为了不掉链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杳儿说了,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保持沉默就好。 所以他与廖掌柜寒暄的一句,便坐着不再说话了。 “听我那伙计说,你有一批珠钗要当,并且都是死当?” 王正只点了下头,久不开口。 廖掌柜不愧是生意人,他说,“看来我那伙计给的价钱,您不满意?” 王正嗤笑。 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里面包着一些坠子珠钗以及项链。 摊开之后又不说话了。 廖掌柜眸光火热,“价格可以再商量。” 这些东西一看都是好东西,而且十分新,到手之后只要再转一手,大概就能赚到一番。 所以他心里迫不及待。 王正举起三个指头,幽幽道,“像这样的东西,我还有三箱。” 廖掌柜难以抑制地站起来。 “在哪,拿过来看看!” 王正轻笑,直到笑得那廖掌柜不自在起来。 “廖掌柜要是没诚意,我换两家就是。我倒是想和你谈生意,可你出不起价呀!” 说罢,他作势要走。 李杳与李寄风也配合起身。 “大爷,这位大爷你别急呀!”廖掌柜急道,“不如你说想要多少银子?” 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收。 三家当铺每年都是他收获最少,一到年底东家约见,他都会被骂。 如果是眼前这落魄商人真有这么多好东西,那么今年他必然是三家当铺中赚得最多的。 那样东家就不会指责他了。 王正也不扭捏,“这金钗一百两,这手镯一百二十两,这项链八十八两……” 就包过来这十几样报了个价。 廖掌柜抿了下唇,这是碰到厉害的了。基本上给的价都是他心里预估到底的价格。 “好!成交。”廖掌柜犹豫片刻就做了决定。 “不过,我得先看看你其他的货。正如你说的那样,还有三箱。你也只能当给我!” “只要价格谈得拢,这点要求不算什么!” 王正也十分爽快。 “你跟我来!” 当廖掌柜到他们马车旁,眼睛都快蹦出来了。 “你们就放到这里,难道不怕不见了吗?” 李杳爬上马车,过了一会伸出头来。 “爹,您只带了一箱来!” 王正用力拍了一下额头,“你看我这个记性,还有两箱放你娘那里了,我们赶紧回去拿。” 廖掌柜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忙拦下王正,“既然只带了一箱,我们这先看看那一箱货。若是您愿意,其余两箱改日再带过来也可以。” 好不容易抓到个大傻子,可不能让他跑了。 王正装作为难,考虑了一下,“明知道我急需用钱,那婆娘还跟我耍心眼。” 廖掌柜眼睛转得飞快。 心里有了打算。 箱子抬了进去,其实箱子不大,但里面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所以特别重。 “一个人点到什么时候去?”王正不耐烦道。 廖掌柜不敢得罪他,“我再叫两个伙计进来帮忙。” 唤来两人,他们的眼睛一眨不眨。 最在被廖掌柜狠狠的目光下,三人很快就点了数。 “一共珠钗31支,耳环40对,手镯15个……” 又一件件的估价,最后算得一万三千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杳他们也没多作耽搁。 “再来啊!” 廖掌柜特地把他们送上了马车。 “大爷,明日还来呀!” 王正睨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第723章 价高者得! 上了马车,王正便把厚厚一沓银票塞到杳儿手中。 “帮干爹收着。” 李杳当即塞到布包里,其实是放进了空间里。 “怎么不全当给这廖掌柜?也省得咱们再跑来。” 王正说出了心中疑虑。 “干爹,”李杳徽微仰起下巴,“等人找上门来,就不止这个价了。” 李杳掀开前面的车帘,对赶车的李寄风说,“寄风哥,咱们不回家,找个客栈住下。” 她想了想,“去醉香楼。” 醉香楼也是他们欧阳家的产业,上回那店小二要关十年,他那对外称舅舅的亲生父亲的蒋掌柜也不知道在不在。 不过就是在,也没关系。 因为他们三人乔装了,也不担心别人能认出她。 这回来醉香楼,没人赶他们了。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醉香楼有所改善,还是因为李杳他们三个今天装扮豪气了一些。 顺利入住醉香楼,包了两间甲等房。 等到晚上,又豪气的在一楼点了一桌子菜。 三人边吃边聊,丝毫不管别人的目光。 醉香楼的饭菜贵,住房更贵。 能像他们仨一样点一桌子菜,开上两间甲字房的人并不多。 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查查那三人什么来头?” 蒋掌柜与账房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最后吩咐着跟着身旁的一个随从。 上回因为外甥一事,受了牵连。欧阳大爷到底还是给了他机会,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得做些事情补过。 这三人一看就有古怪。 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练就了好眼力。 “入住登记的时候说是到云府走亲戚。” 账房在一旁说,“到现在他们已经花了六十多两了。” 蒋掌柜摸了摸他的山羊胡,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待李杳唤小二送上桂花茶。 蒋掌柜的随从也回来了,凑在蒋掌柜耳边嘀咕了许久。 “我出去一趟。” 蒋掌柜对账房说,然后带着随从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李杳冲王正与李寄风眨了眨眼。 三人上了楼,一同进了李杳的房间。 “杳儿,你说马上会有人来找我们?” 李杳摸着肚皮在房间里来回走荡。 “干爹,今晚不来,最迟明日早上就回来。” 消化了一下,李杳搬出两个箱子,三人开始分门别类,也估了一下价。 盖好木箱,李杳拍了拍箱子。 “卖个五万两不是问题。” 她很有信心,看得王正一愣一愣。 李寄风却没多大表情,反正妹妹说的话,她都相信。 只是他有点儿担心大哥,今晚他们不回去,会不会以为他们出事了。 “我要不要去杨柳巷告诉大哥一声。” 杨柳巷是租房子的位置。 “是呀,让寄风去给个信也好。”王正也觉得很有必要。 李杳却不赞同,“我们应该被人盯上了,现在去找寄阳哥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们的身份吗?” 知道他们的顾虑,又说,“寄阳哥也有那么大了,应该能猜到我们不会无缘无故不回去。他有底的。” 这么一说,王正与李寄风按下了去报信的心思。 李杳猜测果然没错。 他们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家三间当铺的掌柜。 原先那廖掌柜气得正吐血。 “都是替东家办事,那明明是我的客人,你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气愤地看着另外三人。 一人正是醉香楼的蒋掌柜,另外两人一个李掌柜,一个丁掌柜。 “还有,老蒋,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有这个闲心,管好你醉香楼就好了。 隔行插手,当真管得宽!” 廖掌柜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对蒋掌柜更是恨之入骨。 上回出了事,屁股都没擦干净。竟然还在背后干这挑拨离间的勾当。 谁不知道他和李掌柜好。 干这缺德事,怪不得生那样的孽子。外甥个屁,也就是大家不拆穿他。 蒋掌柜也是运气差,他的随从打听到消息后,他立马就找到了平日来往密切的李掌柜。 打算让李掌柜截胡了这一单。 李掌柜下午也得了消息,但没查到后续那父子三人跑哪去了。 蒋掌柜来给信,无疑是瞌睡来了来送枕头。 两人一合计,就回了醉香楼准备捷足先登。 那丁掌柜也不是吃素了。 白日廖掌柜做成一个大单,早就被他安插在那里的人通风报信了。 自李杳他们出了当铺,他的人就跟上了。 正想趁晚上人少到醉香楼与他们谈谈。 听说还有两箱珠宝,他要求不高,能得一箱就够了。 而廖掌柜今日得了一箱宝贝,年底算业绩也能跟大家持平。 人是贪心的,持平哪有第一爽。 他也想得第一呀! 虽然那王老板答应明日再来,但他总觉得夜长梦多。 心一横,揣着三万两银票直接上了醉香楼。 结果几个掌柜在醉香楼就这么碰上了。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个个八百个心眼子。哪能不知道对方是来干啥的。 还是蒋掌柜怕三人打起来,把人请到了一楼后院的书房里。 “我不知道,是那三人吃饭的时候透露有东西要当,我看他们豪气冲天,心想不能便宜了别家。 云府又不止我们欧阳家开了当铺,不是还有苏家和其他两家吗? 便宜了别人多不好。 再说上回我外甥出事,老李帮了我。我不告诉他,难道告诉你们两个。” 蒋掌柜这话也气人。 廖掌柜直接偏过头,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又烫到了嘴。气得把杯子砸在桌上砰砰响。 一直没作声的丁掌柜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每年他都是所有掌柜中各项都做得最好的。 这会他气定神闲,“都是兄弟,吵什么呢?咱们仨一人分一箱就是。” 李掌柜立马点头,“没错,一人一箱,公平公正。” 他当然同意了,老丁这话对他十分有利。 “想得美!”廖掌柜当即反对。 “你们两个别做梦了,这事就是闹到大爷那里,我也不怕。” “别激动,老廖。”丁老板淡淡出声。 “都是替大爷做事,闹僵了也不好。如今大爷的处境,你我都知道。 咱们闹起来,为难的是大爷。 大爷难看,咱们也没好日子过。” 他拨了拨茶盖,轻轻吹了吹。 “不如价高者得!” 第724章 你真没眼光! 价高者得? 这话一出,几人心思各异。 虽说是一个东家,但都有各自的利益。 廖掌柜又恼火了。 店铺能调动的银子他全都带来了。 白日那一箱珠宝花了一万三千两,虽然转手能翻一番,但那也是保守估计。 东西他看过了,绝对物超所值。 可是,按老丁这口气,他这三万两怕是拿不下另两箱了。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退而求其次! 大不了他再拿下一箱。 想好了,他神情轻松了一些。 李掌柜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自家兄弟这么斗不好吧!” 丁掌柜却道,“商场无父子,就别说什么兄弟了。” 总之无论多少钱拿下,将来他都要翻上几番。 老廖的眼光太狭隘,他的人来报信的时候偷偷拓了个印。 只看样式,便是云府这么少有的。 可惜便宜了这老廖。 不过,剩下的他势在必得。 李杳趴在墙角听得清清楚楚,眼下他们就要找上门,她心满意足,飞上了窗户,回了房间。 “干爹,寄风哥 ,你们赶快回房,那伙人要找上来了。” 王正和李寄风就准备离开。 “等等,还是我从窗户过去。你们俩睡这间,省得被人发现。” 李杳再次推开窗,“别那么快开门,也别太好脾气。” 嘱咐了一句,李杳飞出了窗,进了隔壁房间。 一炷香后,蒋掌柜领着他们上了甲字楼,找到了王正的房间。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几人对视了一眼。 在丁掌柜的示意下,蒋掌柜再次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李寄风把门打开,“吵什么?” 语气算不上重,但他那双眼睛里满是狠戾。 王正急忙扣着衣扣,“这什么狗屁酒楼,大半夜怎么有人砸门?” 他推开李寄风,满脸不悦地看着几人。 看到蒋掌柜,“干什么?” 蒋掌柜一脸和气,“王老板,这几位客人想找你谈生意。我便带他们来了。” 王正装作认出了廖掌柜的样子。 “你怎么也来了?” 廖掌柜感觉他还是仗优势的,“王老板,说来话长了。” 眼睛盯着房间里,那模样王正又怎么不懂。 不过他牢记闺女的指示。 “话长就明日再说。这么晚了,我们要睡觉。” 他不再看廖掌柜,而是盯着蒋掌柜。 “醉香楼就这样对待住客的吗?大半夜敲门就算了,还什么人都往上带。” 说完把门一关。 蒋掌柜小心翼翼的在门外赔罪。 “不好意思,王老板,今晚打扰您了。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在醉香楼的消费全免,算是交个朋友。” “好吧!”王正打开了门。 “进来吧!反正东西全是要卖的。” 他突然闪开身子,“要不是家里婆娘管得严,我也不用偷偷摸摸。” “爹,那妒妇你早该休了。我娘多温柔多体贴,你却让她住在外面。” “你知道个屁!” 王正骂了一句,转过头发现自己失言,抬手就敲了李寄风一下头。 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 也不管他们几人怎么看他。 “王老板,”廖掌柜热络道,“咱们云府好玩的地方多了,您换了银子该四处玩玩。” “我也想呀!”王正十分惋惜的样子。 “别说其他的,你们来的意思我也明白。” 丁掌柜这时开了口。 “王老板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我们兄弟商量好了,一起看看货。” 王正大手一挥,“看也那个样,我的货你们这些土包子怕是从未见过。” 土包子! 几个掌柜一同抽了嘴角。 他们还是土包子,这货到底是哪家来的纨绔。 忍!为了珠宝忍! “臭小子,叫你妹妹来。”王正冲李寄风喊了一句。 “省得那个丫头告密!”他嘟囔了一声。 李寄风去了隔壁,把睡眼惺忪的李杳带了过来。 “爹,大半夜这是干嘛!” 李杳睁了睁眼,看清楚房内的人,便翘起了嘴巴。 “这才到云府你就找了这么多狐朋狗友!” 几个掌柜面面相觑。 李杳似乎发现了廖掌柜,“是你!” 廖掌柜“呵呵”笑,“打扰小姐休息了!” 李杳瘪瘪嘴,走到了干爹身后。 “惹这么多麻烦回来。” 她小声说。 王正扬了下手,“好了,咱们卖完就走。不行,咱们去贵府,听说那边给价高。” 父子仨爬到床上,拖出两个木箱。 重得很,好不容易抬到桌上。 也不磨磳,把盖子揭开,“验货吧!” 丁掌柜伸手去碰,盖子被王正迅速盖下,差一点就压到手了。 “你们该不是打什么坏主意,想抢了我们的珠宝,然后杀了我们吧!” 王正一脸警惕。 廖掌柜慌忙解释,“我们都是做正当生意的,岂会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丁掌柜和李掌柜也点头,个个诚心无比。 原先还有过念头,但被他这样直接挑明,反而不好下手了。 “王老板放心,咱们都是做正当生意的人。” 蒋掌柜帮着腔。 王正点了点头,“我信你蒋掌柜,一看你就很诚心,又大方。” 免了两天的消费,能不大方吗? 王正再次打开木箱。 几个掌柜全都伸头过来。 “拿着看呗!” 王正说。 丁老板尴尬地拿起其中一根九宝镶嵌的金钗。 好东西! 好东西呀!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金钗吸引了。 一向老练淡定的他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廖掌柜与李掌柜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样?” 王正扬了扬眉,“就说你们是土包子吧!这可都是好货。” “好!我们给钱!” 丁老板临时改变了主意。 价高者得,也得等他们回去再竞争,眼下拿下才是最合适的。 他向另两人使了眼色。 不曾想两人也默契地同意了。 “五万两,给吧!” 王正重新盖上盖子,“白日那一箱,可比不得这两箱。” 他轻轻道,大有不同意,他就不当了的意思。 刚刚就透露了去贵省的消息。 几个掌柜也不是没听到,都有些着急了。 “坐地起价,您这不行呀!” 李老板说道,“白日一箱才一万三千两,你这一开口就涨了一半。” “不当给你!你走吧!”李杳娇纵地瞪了他一眼。 “你穷不识货,活该你赚不到银子。就说这九宝金钗,当初我母亲买下来就花了两千两。你真没眼光!” “啊?”李掌柜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好货。 刚刚开口只是想压价,没想到直接被踢出局。 第725章 晴如烟你还记得吗? 廖掌柜心里一喜,立马就同意了。 “我拿一箱,我马上给银子。” 说完他抽出一叠银票。 丁掌柜也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五万两,先给你们。” 他抢先一步扔下五万两银票放桌上。 廖掌柜有些生气。 “我们兄弟回去分!”丁掌柜这话才让他没有立马爆起来。 谁让老丁在大爷面前更得脸了。 这回争赢了,以后少不得被人使绊子,他忍! “抬走吧!打扰我们休息。” 王正拿起银票,边点边说,连个眼神都没给。 “五万两,没错!” 四个掌柜抬着木箱下了楼。 李寄风立马把门关上。 “我们马上走!” 李杳推开窗,“这伙人明知道我们的东西来路不正,还敢收。就证明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还会打什么主意对付我们。” 她很肯定。 因为欧阳家就没一个好人! “那马车!”李寄风踌躇道。 “马车我一早收到我神仙师父那了。” 李杳刚刚下去听墙角的时候早就溜到马厩把马收了。 “走吧!” 李杳让李寄风射出一根滑翔绳。虽然她并不要借助了,但干爹和寄风哥需要。 她先飞了出去,落在滑翔绳的那一端。 王正先滑了下去,接下来是李寄风。 收起滑翔绳,三人飞快的跑了起来,直到转了十个小巷子,最后绕到了府衙门外。 三人才停下奔跑。 回到杨柳巷,就看到李寄阳等在了门口。 “寄阳哥!” 李杳先跑过去喊了一声。 李寄阳看了看,试探道,“杳儿?” “对,对,是我!” 李杳把人拉进了院子,王正与李寄风跟着进去,又把门关了起来。 “你们怎么这个样子,我从衙门回来等了你们许久,还去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你们。” 李杳哈哈一笑,“快给我们打水,让我们卸了妆先。” 院中有一口井。 李寄阳直接打了一桶水上来,又分别倒进三个盆子里。 卸了妆,李杳仍忍不住大笑。 “这么高兴?” 王正觉得她高兴得过分了。 李杳拿出在醉香楼没吃完的那桌饭菜打包的几样。 摆在石桌上。 “干爹,那些珠钗首饰能换这么多银子只是其一。 其二让我高兴的是,欧阳家将来一定倒霉。” 李寄风李寄阳不懂,就在一旁认真听着。 “你还记得你这珠宝出自哪里吗?” 王正道,“那山寨里呀!” 李杳勾唇,“那个山寨官匪勾结,乾城晴家也是他们的帮凶。 晴如烟你还记得吗?” 王正讷讷地回忆起来,最后摇了摇头。 “大美人你也不记得?” 李杳很是无语。 只得说,“那山寨的二当家!” “哦哦,我记起来了。那娘们可会装了!” “对,就是她。 她就是乾城晴家的大小姐。 干爹你不是说她家是开镖局吗?” 王正点头,“对,晴家确实是开镖局的,你武伯伯应该清楚。” “当日她还给了我们一个玉牌,说她是晴家的嫡出大小姐。 拿着她的玉牌,去她晴家任何一家分镖,都可以吩咐办事。” 王正全都记起来了。 “那这同欧阳家要倒霉有什么关系?” 李杳拿着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今日当掉的东西,是从他们山寨拿来的。 那山寨三方势力。 一是那大当家,山匪。 二是乾城晴家,镖局。 三是官家,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官,但必定不是个小官。 毕竟连官银军饷都能抢,这背后的势力觉得不能小觑。” “杳儿,你是想他们狗咬狗?” 李寄阳开口道。 他虽没参与,但也听明白了事情始末。 李杳笑了声,“只要那些珠钗首饰重新出现在柜台里,晴家就迟早知道!” 鸡腿吃完,“回去问问武伯伯,晴家镖局在这云府有没有分局。当初听晴如烟的口气,像是全明渊都有。也不知道她吹没吹牛。” 都沉默下来。 李杳也不多说了。 李寄阳原本还想说说今日在衙门探到的事情。 可见大家都有些疲惫,便歇了心思。 “休息,休息!” 李杳先回了房。 “寄阳,天亮你就正式去衙门上班了,早点儿睡!” 王正嘱咐了一句,把他们兄弟赶进了房间。 有三间房,他可以独自睡一间。 李寄风与李寄阳躺在床上。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大哥,白日打听到了什么?那人抓了没有?” 黑暗里,李寄风忍不住问道。 “没有!” 李寄阳叹了口气,“莫捕头他们赶去浦石县,那人已经跑了。而且那当铺里的东西也都卷走了。” 兄弟俩都很默契地称李仁范为那人。 “我想找到他!” 李寄风说。 “你想干什么?他是该死,但不能是死于你手。” 李寄风没有作声。 “明日我就去衙门了,以后会特别注意他的事情。” “哥,”李寄风声音悲凉,“我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世了。也许我们都不是亲兄弟。” 李寄阳侧过了脸,“你胡说什么?小时候我不傻,我还记得娘怀你的时候。” “哥,你真的记得吗? 你记忆中的娘真是我们的娘吗?” 他从未怀疑过米氏对他们的感情,可后来的种种让他不得不怀疑李家。 如今娘死了,李老大也死了,李老头李老婆子全都死了。 李家只剩这个李仁范了。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这才是他想找到李仁范的原因。 李寄阳久久不能开口,他那个时候还小,后来又摔破了头,许多记忆都混淆了。 寄风的话,让他不能确认了。 但他同样没有怀疑米氏对他们的爱。 即便他是个傻的,也还记得米氏对他们的维护。 兄弟俩没再继续说。 次日一早,李杳三人把李寄阳送到衙门外。 “寄阳哥,加油哦!” 李杳朝他背喊了一声。 李寄阳回过身,狠狠点了下头。 看着李寄阳进了府衙,三人才转过身。 “今日又怎么安排?”王正满脸春风。 “刷马车!” 李杳嘻嘻一笑。 三人飞快地回了杨柳巷的房子。 李杳放出马车,从空间拿出了几桶油漆。 “交给你们了!” 这马车在醉香楼停过,必须重新改造一下,改头换面。 至于马匹,在空间待了一晚,也变了不少样,强壮了,马尾巴长了,毛色也变深了。 再也没有从前的影子。 三人正改造着马车,突然门被敲响了。 第726章 我想请你代为引见尊师 谁会敲他们的门,按理他们新搬到这,没有人知道。 周围附近也没有相熟的人。 李杳迅速把马车同地上的东西全收进空间里。 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正整理了一下衣裳,缓缓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李杳点头。 他打开门。 外头是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王正看着她们。 那婆子脸上带笑,忙道,“你好,我是宋穗宋小姐身边的婆子彭妈。请问李杳李姑娘在吗?” 李杳早在门打开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她走了出去。 彭妈一脸惊喜,似乎上次被挟持勒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杳儿姑娘,您真的在这。” 她能找上门来,李杳也不意外了。毕竟寄阳哥去衙门上班要填住宅信息。 只不过,来得这么快,她还真有点儿错愕。 “杳儿姑娘你不要介意,”彭妈开始有些忐忑了。 “自上次一别,我们小姐几次提起您,这不知道您在云府,特地派我来请您过府小聚。 实在是她身体不好,老爷不许她再出门,不然小姐定当亲自拜访。” 看得出这彭妈是真心待那宋小姐的,言辞恳切又说明原由。 又想到了宋小姐的病,她觉得很有必要走这一趟的。 不为别的,就为将来在云府打下开药铺的基础。 于是她笑了笑。 “今日正好没事,我便去见见宋小姐。只是……” 李杳看了看干爹和寄风哥。 彭妈心领神会,“杳儿姑娘还小,身边需要人照料是应该的。” “好,那我们待会就上门拜访。” 彭妈扫了一圈院子里面。 语气平稳,“杳儿姑娘新到这里可能不熟悉这边的路,不如乘坐我们的马车一起去。” 如此,李杳也不推托。 宋府在城东与城西交界处。 也并非宋大人住不起城东的房子,而是他刻意为之。 他想与各家势力关系不那么亲近,所以才会住在这里。 马车直接驶进了宋府。 李杳由彭妈带到了宋府后院,王正与李寄风则留在了前院,由宋府管家接待。 彭妈领着李杳到了秋桐院,宋小姐已经听到信等着了。 一见到李杳,她脸上就浮出了笑容。 倚在门旁,娇弱地看着。 李杳对她印象还可以,“宋小姐,你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宋穗捂了捂嘴,“杳儿叫我宋穗就好,若是不介意就唤我一声穗姐姐。” “穗姐姐,”李杳想也没想,顺杆子上了。 先不论宋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这宋小姐的人品,她也愿意交好。 “快请进来。” 宋穗伸出细长惨白手,拉住李杳往里面走。 一进房间,李杳就感觉到了凉意。 已经盛夏了,天气十分炎热,就刚刚一路过来,就出了一身汗。 猛的一吸这凉气,浑身舒坦。 这时便是她也扫到置在房间四角的冰盆子。 足见宋大人对宋小姐的宠爱。 宋穗请李杳坐下,立马有婆子丫鬟络绎不绝地送上瓜果点心。 李杳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小声与宋穗闲话。 她知道宋小姐不会无缘无故请她来。 如果是要感谢的话,上一回让莫捕头送东西已经是感谢了。 这会又亲自说,实在没必要。 但宋小姐不提,她也不会主动说。 说了一会儿话,彭妈在一旁急得不得了。 可宋小姐似乎没有提的意思,惹得彭妈频频使眼色。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迫切。 宋穗终是红着脸说道,“杳儿妹妹,今日请你来,还有一事相求。” 李杳大大方方,“穗姐姐请说。” “你应该知道我这个病十分难治。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看了许许多多的大夫,没有一个说能治好的。 可是上回吃了你给的药,我感觉好多了。 可我也知道你的药丸稀少,又是尊师千辛万苦研治出来的……” 宋小姐说得十分恳切。 激动的时候还红了眼,“我想请你代为引见尊师。” 李杳心道终于说出来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长公主府与宋大人之间的关系。 若没有长公主这一层,她都愿意出手。 宋穗求到她面前,就证明宋大人还没有亲自出面去请师父。 以宋大人的能力,要调查师父与长公主的关系也应该轻而易举。 难道宋大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宠宋穗? 李杳不禁怀疑。 她根本不知道宋大人正在走她这条迂回路线。 “穗姐姐,这回来云府我还没见到师父的,我师父就在长公主府,你若想请他看病,不如直接去长公主府请。 不过,你放心。 我要见到师父,也一定会跟他说说。 我师父人很热心,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而且你这病他一定有办法。” 李杳说得十分直白且真诚。 为了让宋穗安心,她还掏出了两颗药丸,包装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也是她来之前刻意准备好的。 宋大人在云府一直保持中立,应该需要时间投诚。 两颗药丸的时间应该足够他选择了。 “这两颗药丸是我送给你,算是杳儿送给你的见面礼。” 李杳递了过去,彭妈立马接下了。 “谢谢,谢谢杳儿姑娘。” 宋穗也很聪明,结束了这个话题。 “要不是天热,我们就可以逛逛园子,不让你这么枯燥无味了。” 李杳嘻笑摇头,“比起逛园子,我更喜欢这些水果点心。” 她又剥了几个桂圆扔到口中。 宋穗笑了起来,也不捂嘴,十分开怀。 她是真的喜欢杳儿这无拘无束肆意的样子。 如果不是有这个病,她也想活得肆意。 “小姐,午饭时间到了。” 彭妈收好药,就回来提醒。 宋穗扶着她的手起身,“杳儿,知道你过来,我母亲今日特地从外面请了个大厨过来。 也怕打扰到你,所以厨师是在我的小厨房做菜。 我们去尝尝。” 李杳点头。 到了膳厅,李杳就见到了宋穗的母亲江氏和五岁的弟弟宋稻。 李杳不卑不亢见过江氏。 然后被请上了桌。 四人一个大桌子,实在空旷。 桌上已经摆满了大厨做好的菜,少说也有二十多样。 一眼看去,色香味俱全。 不过,等看清桌上的菜肴,李杳眼睛黯了下来。 第727章 药膳 “杳儿,坐呀!” 宋穗轻轻唤了一声。 李杳收回目光,坐到了她的旁边。 江氏心里冷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听说宋穗要宴请贵客,她还以为是欧阳家的小姐和平日交往的几个官员的女儿。 所以特地请了相熟的厨师来。 哪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请的人就是上回在醉香楼闹事的村姑。 不过是阴差阳错碰上了,哪值得这样心心念念。 “吃吧!多吃一点!” 江氏打量着李杳,脸上带笑,可那笑满是讽刺。 李杳只当听不懂,当真大快朵颐。 江氏心里嫌恶,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就这一桌子菜,像她这样的人,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吃得上。 也是穗儿她荤素不忌,什么人也来往。 李杳吃了几块烤鸭,不得不说这厨师的手艺不错。 可这样一桌重口味的菜,并不适合宋小姐。 油重的,煎炸的,这些对宋小姐身体都没好处。 当然也有两样素菜,其中有一盘是苦瓜,那就更不行了,对宋小姐的身体百害而无一益。 李杳吃得十分畅快,看呆了宋穗。 所以一餐饭下来,宋穗光顾着给她夹菜,导致她没吃几口。 “穗儿,你也吃多一点。” 江氏关心道。 “多谢母亲,我吃饱了!” 宋穗放下筷子,李杳安了心也放下了碗筷。 撑死她了! 江氏尴尬地笑了笑,“那不打扰你们姐妹玩耍,我带稻儿先回去了。” 宋稻倒是可爱,冲大家摇了摇手。 陪着母亲离开了秋桐院。 李杳陪着宋穗回了主屋,摸了把肚子。 “彭妈,快去叫人熬一锅酸梅汤来。” 宋穗笑了笑。 李杳咧开了嘴,从包里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不用熬了,我马上就好。” 她坐直身子,“饭也吃了,话也说了。我这就准备告辞了!” 宋穗莞尔。 “要不再睡个午觉,我这里凉快。” 她抛出诱饵。 李杳却直接站了起来,“穗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走到桌边,“有纸笔吗?我给你写几个药膳。” 宋穗冲旁边的丫鬟点了下头。 马上丫鬟就下去了。 “可是我们家的饭菜有问题?” 李杳见她眸子水润,不由得心微动,“你这个病许多东西都不能吃,需要忌口。按理你往日看过的大夫会提醒你。” 像今日这样的膳食,只会加速她的病发。 可这话她不好明说。 不过看样子,宋穗也不是蠢的,她应该也发觉了。 李杳写了几个药膳的单子。 宋穗仔细看了一遍,便让彭妈收好。 与此同时,彭妈拿出刚刚小姐让她去准备的东西。 “你既要走,我也不留你。这些东西你带回去,自己用也好,给家人也好。” 李杳看了一眼,“那就多谢穗姐姐了!” 又嘱咐了几句,李杳在彭妈的护送下到了前院。 很快就与干爹和寄风哥汇合。 彭妈派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回去。马车上装满了这回宋小姐送的东西。 到了杨柳巷,车夫把帮着把东西送进屋才离开。 “这宋小姐真大方。”王正感叹了一句。刚刚在车上,因为是宋家的车夫,他们三个都没怎么说话。 李杳把东西挑选了一下,寄阳哥能用的全都留下了,其余的放在房间里,等回大坳村的时候再带回去。 三人休息了一会,李杳去了后面的院子,把马车和马放了出来。 三人又重新开始装饰马车。 “那宋小姐请你去不会是单纯的感谢这么简单吧!” 李寄风边给车厢刷漆,边问。 上回宋小姐给李杳送东西,李杳就告诉了他们在醉香楼门口发生的事情了。 李杳弯了下唇,“没错,不过她也没有恶意,是想治病,让我帮忙请师父。” “她怎么不让宋大人直接去请就是。” 王正想也没想说。 “要是大人们之间没那么复杂就好。” 李杳淡淡地说了句。 大家不再说这个话题。 “这马车得有一天才能干,后天我们就回家。所以有什么要买的,明日就去购齐。” 过了一会,李杳说。 “那明日我们去看看家具。”王正咧嘴笑了起来,“那么多银子不花留着干什么?” 原先他也想请木工做些家具就是,但觉得耽误时间不止,还没直接买的好看。 李杳想起苏氏之前也同她说过,让置自己的家具,也就同意了。 李寄风想去铁铺,再打一些箭头,却是要去城南。 “也不一定非得后天回去,我们把要办的事情办完再回去也行。” 李杳想了想又说。 “咱们分头行事,这样也不耽误时间。” 李寄风说,“那铁铺我也去过,没必要担心。” “那好!” 王正同意了,寄风也不小了,又是男孩子,没必要拘着,影响成长。 晚饭是李杳准备的,刚摆上桌子,李寄阳下职就回来了。 并且带回了一个同伴。 竟是那莫捕头。 幸好李杳平日做什么都喜欢多备一些,所以饭菜也不寒碜。 不过她对莫捕头会跟寄阳哥一起回来,感觉有些奇怪。 想着自己太过疑神疑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寄阳哥都工作了,没必要这么多顾虑。 什么时候她同个忧心的老妈子一样了。 好好规劝了一下自己,她摆起了笑容。 “吃饭!” 莫捕头也自来熟,与大家相谈甚欢。 “说来我们从冷残峰下来之后,经过一个村庄。那村庄里有个叫莫容的,说是他兄弟在衙门做捕快。” 王正突然想起这事,便提了一嘴。 “莫容?”莫捕头手上的筷子都停了。 “原来是你们!” 他当即站了起来,抱拳,“莫容正是在下的弟弟。多谢兄弟,多谢你们当日出手相助。” 这算是个意外,大家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凑巧。 “当日我赶了回去,你们已经走了。兜兜转转,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若说之前,莫聪是为了大人故意亲近。但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 当日他们的村庄差点被灭,村长与弟弟也一一同他说了。 他把那些犯人也全都带回了府衙,到现在还关着。 后来回来,他一直忙碌,有心找帮助他们村的人,却一直没有时间。 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 一时喜不自禁。 “嘿嘿,”王正笑了一下,“帮忙的不是我,是杳儿的爹和我们的村长朱武。” 他一向不喜欢领功,所以解释了一番。 莫聪罕见红了脸,“无论如何,多亏了你们出手相助。” 第728章 学府 天黑下来,莫捕头便离开了。 他好像是真的来闲话家常的。 李寄阳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后还与他们说起了今天在府衙发生的事情。 原来衙门是真的招了几个新的捕快来。 那些捕快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都没经过选拔便被特招了。 很不服气。 因此莫捕头便让他们在衙门的校武场比试了一番。 没想到几经比试,他们还真不是李寄阳的对手。 最后都认真地道了歉。 李杳竖起个大拇指,“寄阳哥,你真棒!” 李寄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是个三脚猫,真打起来还打不过寄风。” “不要妄自菲薄,这功夫不是一日促成的。我瞧那莫捕头也不弱,你可以同他学学。” 李寄阳点了下头。 “还有就是,这莫捕头待我似乎特地不同。可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特别关照。 就说今日,他同我一道回来,我也很诧异,但不好拒绝。 他该不是别有用心吧!” 李杳十分欣慰寄阳哥的成长,竟然也感觉到了。 “那你感觉他人品怎么样?如果别有用心,你身上又有什么可图?” “人品的话,我感觉还不错,是个正直的人。虽然对我有些不同,但在处理公事上十分公正。” 李寄阳想了想说,“我也确实没他可图的东西。我是怕他对你或者其他人有所图。” “别想这么多,我们也没他可以图的东西。他应该是真的欣赏你。 毕竟你接二连三地替他抓了人。” 这么一说,李寄阳就笑了。 “不管是不是,我都会认真干。” 大家也都笑了,又纷纷鼓励了几句,便各自回房睡了。 再说宋大人回到府邸,就直接去了闺女的秋桐院。 穗儿今日请那李杳上门做客,背后也有他的提醒。 他很抱歉,穗儿的病最终还是靠自己筹谋,让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爹,你不用太担心。杳儿妹妹给了我两颗药,一颗能保一个月。至少这两个月我不会再发病。” “对呀,老爷。那杳儿姑娘心善,还给小姐开了几张药膳的方子。 老奴请人看过了,确实是对小姐的病症开的。” “哦,还开了药膳的方子。 我让江氏请的厨师会不会做?不会做,就让她再请个专门做药膳的厨子过来。” 宋大人说。 “那,那个。”彭妈吞吞吐吐,看了一眼小姐,又看了看老爷。 “有话直说,彭妈,你怎么越老越胆小了!” 宋大人叹了口气。 “老爷,”彭妈鼓起勇气,“请别再让夫人插手小姐的事情。” 白日杳儿姑娘一离开,小姐就拿着药膳怔怔看着。 小姐久病成医,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便惊出了一身汗。 想想往日每每发病,大多是吃过午膳或晚膳。 那日膳食必定油荤十分大。 炸的,烤的,不计其数。 小姐当即就有了推测,更说出“难怪杳儿妹妹拼的命干饭”的话。 当然为了避免被挑拨了,还让她拿着药膳方子去问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 最终得出一致结论,就是杳儿开的药膳方子,对小姐的身子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宋大人从秋桐院离开,气呼呼地找到江氏。 江氏被骂了一顿,不止禁了足,还交出了管家之权。 暂管宋府事宜的人变成了一个姨娘。 那姨娘是个聪明的,第二日就给秋桐院拨了两个厨娘,还都是身家清白,老实本分,又听主子吩咐的人。 宋大人睡在了书房,最近他谁也不亲近,除了去穗儿那里,最多找管家的姨娘过去交待几句。 两个月! 那丫头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他也明白这是那丫头给的考虑的时间。 他真不明白,小小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么聪明。 * 李杳与王正直接去了城北,因为城北都是卖家具这些的。 当然除了卖家具,也有一些其他铺面,但都不多。 唯一热闹的地方,便是几家学府的外面。 没错,城北除了卖家具的多,还有学府有几家。 正是因为如此,城北也相对而言比城南好上千万倍。 李杳陪着王正看了几家家具,最后王正竟然没有了主意。 “我想了想,还是等房子落成之后的前几天,带你干娘亲自来选。 说实话,我眼睛都看花了。 觉得每件都好,又觉得都少了点什么。” 李杳并没勉强,父女俩逛了一上午,最后只给李寄阳添了几样小东西。两个人是一样也没买。 “那边还有一条街,看上去热闹多了。” 李杳快步朝那走去,王正自然得跟上。 到了才发现,这条街多是一些学子在逛,因为这条街多是卖纸墨笔砚的铺子,其余几家卖着一些吃的。 “怎么他们不沐休的吗?” 后世这个时节,正是放暑假的时候,难道这个朝代没有沐休这一说。 李杳这会正站在一家书店门口,为了搭话,她还买了一本书。 “姑娘你有所不知,本是放了假的,但这几天是这几家书院组织的比赛时间。 所以不少参加比赛的书生回来了。” 李杳给了那小二几个铜板。 “比什么赛?” 那小二喜气洋洋地说,“主要比君子六艺,一点也不马虎。 因为关系到他们开学的招生。” 李杳来了兴趣,继续问,“一定得这三家书院的学生参加吗?不是这三间学院的能不能参加。” 小二说,“也有外地赶来的学子,他们也会参加。主要目的也是进这三家书院。 其实这也算是这三家书院提前选学生的一个把戏。” 李杳明白了。 又打听了一下三间学院哪间学院最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三家不分上下,一家算术好,有一家文章做得好,还有一家两样都适中,但不拔尖。 总之,各有各的好。 没买到家具,但得到这一消息,李杳也是十分开心的。 两人回了家,李寄阳没有回来午休。李寄风去打箭头也还没回来。 “寄风哥打个箭头怎么还没回来?” 李杳打开半边门,时不时地往外看去。 正当她急不可耐的时候,一辆富丽的马车朝这边缓缓驶来。 第729章 铁铺被砸了 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口。 李杳眼睛都瞪大了。 “姑娘!” 马帘一掀开,绿芜就跳了下来,紧接着就抱着李杳的手臂。 “姑娘来了,为什么不到公主府。奴婢可想你了。” 红芍打后下来,虽然不像绿芜这样直面表达出来,但脸上的喜悦也是掩不住的。 “姑娘,长公主派奴婢和绿芜接你入府。” 她看了看里面,“还有和你一起来的人。” 王正与李寄阳也走了出来。 看到这情况,一时都没吭声。 长公主来请,肯定是拒绝不了的。可是李杳有点担心寄风哥。 “等等,你们先回去,我得等人。” 红芍绿芜当然不会离开。 “姑娘要等谁?奴婢陪你一块等。”绿芜马上说。 见她们执意,李杳也不推辞。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等到李寄风出现在巷子里。 他拖着脚,走得缓慢。 李杳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立马跑过去。 “怎么呢?” 李寄风抬脸笑了笑,伸手撑在妹妹伸出的手上。 “受了点伤!” 巷子里时不时有人伸出头,李杳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便扶着李寄风进了院子,又立马回了房间。 王正把绿芜和红芍,连同马车一起请到了里面,这才关上大门。 李寄风受伤不轻,李杳边检查边处理,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等到伤口缝合好,一些轻一点的外伤涂好药。 李杳才给他喂了一些消炎药,又给他喝了一杯空间水。 “发生什么事了?” 搞定这些,李杳问了起来。 李寄风原本心就有些忐忑,回来的路上他不觉得身上痛,只是不知道如何交待。 刚刚妹妹黑着脸,他竟大气不敢出。 这会看她脸色好了一些,又问他。 自然是不敢隐瞒半分,“城南那家铁铺被人砸了,我刚好取出箭头,见人找事,忍不住帮了一下忙。” 李杳皱起眉,“帮忙!原来你还这么热心?可你要帮忙之前,有没有想过能不能保全自己。” 她真是气死了! 身上伤口大小十几个,这就是帮忙的代价。 “下次不会了!” 李寄风轻轻回了句。 “寄风哥,全家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因为我觉得你最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李杳忍不住多啰嗦了一句。 李寄风垂下了头,“那铁铺老板人不错,每回我去打东西,他都很仗义。虽然是经营着一家铁铺,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带着一家人做,又苦又累,还有个痴傻的小儿子。 以前我或许能做到无动于衷,可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 可现在日子好过了许多,我却无法见到别人备受苦难。” 李杳微微叹气。 李寄阳却赶紧去换了衣裳,“我去衙门一趟,找几个捕快一起去看看。” 李寄风慌忙道,“有另一队捕快赶了过去,闹事的人也早跑了。” 能伤李寄风的人势力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李杳觉得跑了正常。 “寄阳哥,你已经下职了。这事也有其他同僚接手,你去也不合适。真要关心此事,明天同他们打听打听。” 李寄阳这才歇下心思。 “那铁匠一家现在怎么样呢?” 李杳不想寄风哥心里挂着这事不好休养,遂问。 果然,李寄风一听,人都坐直了。 “铁铺砸了,他们一家也受了重伤,就住在那铺子后面。 我回来之时,他们的邻居去请了一个大夫。” 他低道,“花铁匠浑身是伤,怕是也救不回了。” 李杳看了一眼外面,这会天黑透了。 “我们去一趟!” 李寄风迅速弹了起来。 李杳瞥了他一眼,略带埋怨,“还挺有精神。” “是妹妹的医术好!”难得李寄风耍起了无赖。 “红芍,绿芜,陪我们走一趟。” 李杳说道。 红芍先一步出去,安排车夫准备走。 绿芜细心地去扶李寄风。 “不,不用!” 李寄风摇了摇手,慢慢往外走。 “别管他!”李杳冲绿芜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公主府的马车又大又华丽。 王正与车夫坐在外面,其余的人都坐在车厢里。 马车飞快朝城南驶去。 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 马车停在上次李杳与李寄阳取东西的路口。 几人下了马车,朝巷子里的铁铺走去。 他们来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许多人冒出了头。 有的甚至从自家走了出来。 许是城南少见这样富丽的马车,总之这会引起了不少关注。 大家纷纷猜测,这行人到这来要干什么。 当李杳等人到了铁铺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并不敢靠近。 铁铺的门仍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铺面里面更是乱糟糟。 李寄风由李寄阳扶着往里走。 时不时还回过头小声嘱咐李杳小心点走。 穿过铺面,就有一条矮小冗长的通道,走过去还得花一番工夫。 “姑娘,小心。” 红芍提着灯笼照在李杳脚下。 “我看得见,你们顾着点自己。” “到了!” 当几间破烂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李寄风冲大伙说道。 恍如隔世,李杳感觉回到了从前他们一家住的破房子。 红芍绿芜同样震惊。 谁能想到,同是在云府,还有这么落败的地方。 李杳只失了一下神,马上就收回了心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世上从来都是如此。 李寄风敲了敲门。 里面的灯立马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能明白他们的做法。 “咳咳,花铁匠,是我!” 李寄风提高音量说道。 不一会儿,里面的灯重新亮了起来,马上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是你呀!” 开门的人伸出头,“少侠,你快走,省得惹祸上身。” 李寄风摇了摇头,“花二哥,花老板他怎么样了?” 被叫做花二哥的人扫了一圈外面,看到来了不少人,又看了看李寄风。 “我爹他快不行了!”他带着哭腔。 “快让我们进去看看。” 李寄风急道,提着脚就往里走。 “少侠,今天都已经连累你了,不能再拖累你。” 花二哥跟在身后说。 李寄风却不管他。 李杳几人也跟着往里去。 这间被称作堂屋的屋子里,一角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身下垫着一些草,还有一床破褥子。 李杳走近一看,才发现此人就是上回同寄阳哥抬东西的人。 上回还提醒他们,城南有掳姑娘的事情。 难道他家突然遭难,与此事有关? 李杳不禁多想。 第730章 有人想买下我们这块地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这会哭声着实让人心焦。 “当家的,你不能死啊!你要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爹,爹,你醒醒!” “娘,爹睡着了!” “当家的,你起来看看呀,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 “我儿,我儿你怎么这么惨呀!” 花家全围在地上哭,只有花二哥红着眼睛,用手背擦了擦脸。 “太可恶了,他们这些人欺人太甚。” 听这话,好像知道是谁干的。 李杳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让他们都走开,我给你爹看看。” 花二哥看了她一眼,似乎怀疑。 “花二哥,我妹妹医术不错,我身上的伤都是他处理的。” 李寄风把手背上的伤露了出来。 “多谢,多谢!” 花二哥忙不迭地冲李杳说。 又马上把一大家子赶到一边。 花家的人也停止了哭,只有最小的痴傻儿还在那叫爹。 李杳上前,绿芜跟着走了过去。 李杳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个小药箱,摆在一旁。 红芍贴心地把灯笼照近了一些。 花家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到现在才发现,这几人似乎来头不小。 不说这两个婢女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供养的。 就是中间给当家人看病的这个姑娘,就浑身带着贵气。 举手投足浑然天成,让人不敢造次。 花婶子捂住小儿子的嘴,眼泪都忘记擦了。 李杳给花铁匠检查完之后,立马给他喂了一颗药,又灌了半杯水。 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包药,“把这药熬了,三碗煎成一碗。” 花大嫂反应最快,“我去,我去煎。” 她还怀着孕,可这会利索得不得了。 安排好这些,李杳开始给花铁匠处理外伤。 破衣裳直接咔嚓一下撕了。 露出花铁匠身上的伤,李杳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红芍和绿芜则是好不容易忍住了内心的恶心。 处理好花铁匠身上的伤,竟花了小半个时辰。 李杳都有些疲惫了。 等到她收好针,绿芜扶起她,“姑娘,我来收拾。” 李杳点了点头。 王正直接找来一把椅子,让闺女坐下。 “好了,他不会有事了!” 李杳喝了几口水,淡淡地说道。 花婶子看了看地上的丈夫,又看了看李杳,最后呜呜哭了起来。 “多谢,多谢姑娘!” 她扑通跪在地上,“谢谢,谢谢!” 红芍去把人扶了起来。 李杳问道,“你们这是得罪了人,还是结了私仇。” 花婶子一个劲地摇头。 “娘,你就说呀!”花二哥满脸怒气。 “不要怕!”李杳左右看了看,“我身边这两位是公主府的人。你们有任何事情,都会有人替你们做主。” 其实带红芍绿芜过来之前,李杳就想好了。 无论哪种原因,红芍绿芜都能起威慑作用。 能让寄风哥忍不住出手的事情,也绝不简单。 她也知道城南乱,但没想到乱成这个样子。 要是能解决城南的这些问题,长公主在民意上是不是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就在李杳给花铁匠治伤的这段时间,她又改变了主意。 以长公主府的名义行事,更好! “我说!”花二哥看起来性子很急。 “其实这事不止今天发生,咱们这附近的店铺都有受到骚扰。 不过我们家首当其冲罢了。 有人想买下我们这块地方,至于是谁我们也不知道。 就是半个月前开始,先是有人来游说,说是给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另外找地方生活。 我们家这么多人口,又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所以不愿意搬。 周边街坊邻居开会的时候,我爹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就这样了。” 花二哥又是气愤又是无奈,“我知道那些人是想杀鸡给猴看,拿我们开刀,好顺利买下咱们这块地。” 原来与那李仁范没有关系,还真是她想多了。 李杳撑着下巴,“谁要买这块地,没人知道吗?” 花家人一齐摇头。 “谁要买我们也不能同意呀!云府这么大,只有城南这块最便宜。 那些人要买这些地,若是给足银子能让我们去城西城北买几间房子也好。可他们只肯一家补偿五十两。 也不管我们家有多少人,原来住的地方,做买卖的地方有多大。” 绿芜听得眼睛都瞪出来了,并且一脸愤慨。 若是这五十两在乡下,是可以盖几间大房子,甚至一大家子安稳度日都可以。 但要在云府安家,就难了。 花大嫂的药熬好了,花婶子小心翼翼地给花铁匠喂下。 “怎么还不醒?”她很着急。 李杳道,“再在半个时辰应该就会醒了。” 她又提议,“如今你们住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另找一个地方暂住。 不为别的,就算是给花铁匠养伤!” 花家老爷子终于开口,“离开了还能回来吗?从我爹那辈起,我们就在这里打铁。都说城南乱,也是这十几年乱起来的。我不走!” 李杳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若是他们不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爷,我们听小姐的。” 花二哥觉得李杳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这么喊。 “小姐说得十分有道理,咱们不暂时避一下,说不定那些人明日又来了。 我们走,也不是说不要这房子和铺子了,是给爹养伤。 等好了,咱们就回来。 不,咱们男人回来,嫂子和娘他们不回。” 花家老爷子看着地上的人,最终点了点头。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咱们老百姓,只是蝼蚁啊!” “我们回吧!” 李杳起了身,又留下了三副药,“这三副药吃完,还得继续喝,到时候你们找药铺买吧!” 她又写下一个方子,交给花二哥。因为这家人,似乎只有他脑子清醒一些。 从花家出来,那些张望的脑袋又伸了出来。 李杳忍不住笑了笑。 带着红芍绿芜风风火火上了马车。 “明日这里的人就都知道长公主派人来了!” 绿芜翘起了嘴巴,“姑娘,奴婢不信。” 李杳掀开窗帘,“你看看外面有多少张嘴。” 绿芜真地探出了头,“可这样有什么用?” 李杳把她拉了回来,“让人忌惮!” “你呀,快坐好!” 红芍轻斥。 然后对姑娘一脸柔和地说,“那咱们直接回公主府,效果是不是更好!” 李杳弯唇,“就听你的!” 李寄阳忽然举起了手,“明日我得上职。” 第731章 怎么闹得长公主都知道了 很有积极性就不错,大家都乐了! “公子放心,明早让杜管家派马车送你!” 红芍说道。 李寄阳就放下心了。 马车朝公主府方向跑去,两道黑影也往他们主子家方向去。 “你说什么?” 欧阳朔一个茶杯砸到了墙上。 这两年他干什么都不顺,象山毁了,他在家主心目中的位置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想凭着女儿与二皇子的婚事翻身,结果二皇子直接成了逆贼,还没利用上,就死了。女儿现在也不知死活。 幸亏这么多年他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让他在欧阳家仍有一点儿地位,不至于立马弃了。 但现在的他,除了被家主压着,还得看欧阳刑的眼色行事,这让他十分不爽。 这不,现在就有一个翻身的机会。只要事成,下一任家主之位必然是他。 到时候一个象山算什么,十个象山他也维护得起。 可惜,事情并不顺利。 “那碍事的一家本来得了教训,应该不会阻拦,咱们也能顺利把城南的那些地买下来。” 一黑影说。 “白日帮忙出手的那人,竟然是长公主府的人,他不仅伤了我们好几个手下,今晚还带着人去了那花家诊治。 这会又回了长公主府!” 欧阳朔脸都气青了。 “不是说秘密行事,怎么闹得长公主都知道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两个黑影瑟瑟发抖。 “滚!” 终于在一声滚中,两个黑影退了下去,还松了口气。 欧阳朔气得又砸了几个杯子,直到他的随从进来找他。 “大爷,家主唤你过去。” 欧阳朔整理了一下衣裳,压下脸上的怒气,“就叫我一人?” 那随从垂下头,“刑二爷也在。” 欧阳朔脸颊两边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走!” 他倒要看看欧阳刑又给他使什么绊子了。 很快欧阳朔就到了欧阳极跟前。 这书房仍是之前那阴森样,烛光把欧阳极的身影印到了墙上。 “家主!” 欧阳朔恭敬地请安。余光瞥到一右下角的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欧阳刑,顿时不悦。 “坐!” 欧阳极扬了下手。 “今日没有别人,就我们仨。你们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们欧阳家就开始不顺了吗?”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鼻孔里传出,浓郁又低沉,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又不敢反抗。 这本就不需要他们回来。 欧阳朔如坐针毡。 “从你们姑母的墓穴被毁开始,就没有一件儿顺心的事情。 当日成儿虽补救,但到底让你们姑母受了委屈。” 欧阳刑频频点头,“家主,如果是这样,咱们还是得找一个风水宝地给姑母重新安葬啊!” 欧阳极盯了一眼欧阳朔,缓缓道,“应该不用老夫亲自出马吧!” 欧阳朔立马站了起来,“家主,属下保证半个月内就把地方腾出来。” 早一个月前家主就选到了一块新的风水宝地,便是城南挨着城郊的那块地。 但在城里公然做墓地,势必会引起人不满,所以他们也合计了,就按照那个范围扩大五千米。 这样一来,挨着城郊那边就可以安葬姑母,扩大的五千米,他们仍可以做成商铺住宅,租出去又能赚一大笔。 明显一举两得的事情。 欧阳朔一开始可是信心满满。 “真的可以?”欧阳极眼里透着浑浊的光。 “属下绝不实言!”欧阳朔再次保证。 他明白家主今日叫欧阳刑来的意思,无非是给他施压。 你不行,就换人上。 欧阳刑也确实虎视眈眈,一开始他不明白是什么事,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家主有事也是先安排欧阳朔。 他也是才知道要给姑母重新找墓地的事情。 “我怎么听说你们今天不怎么顺利呀!” 来之前他也收到了一些消息,这会正好对上了。 欧阳朔冷冷道,“几个刁民而已,算不上事!” “有什么需要同弟弟说,弟弟手下全是身强力壮的人。” 欧阳刑笑道,“大爷事情多,难免漏掉一二,忙不过来就通知弟弟,弟弟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不用了!”欧阳朔冷哼。 转而对家主又说,“那些人无非是嫌银子少了。几个当铺最近新得了一批好货,转手能赚十几万两。 属下决定从里面挪一部分出来,贴补那些个刁民。 虽然他们并不值,但属下觉得能让姑母早日安葬才是正事。” 欧阳极点了下头,“做点善事也好!” 在他们心目中,把原来的住民赶走,给点银子就算是做了善事。 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 也不看人家同不同意。 “好了,半个月后,我等你消息。” 欧阳朔恭敬地点了点头。 欧阳极让他们退下,欧阳朔与欧阳刑一块出了门。 两人看着对方,皆是冷哼一声,然后分道扬镳。 李杳等人到了公主府,并没有马上去见公主。 天色已晚,确实也不好打扰。 李杳住到了原来的荷花院,其余人住到了隔壁,也就是以前覃大夫住的院子。 茴香迎接了他们。 没有人打扰李杳,她便在绿芜与红芍地伺候下吃了宵夜,泡了个澡,然后睡了。 另一边,茴香给受伤的李寄风看了看,“师妹做得比我好多了,压根不用我动手。不过,我可以给你熬副药喝喝。” “不用了吧!”李寄风缩了下身子,“杳儿给我吃了药的。” “那不一样,我熬的是补身子的药,没有害处。”茴香在长公主府快长毛了。 原先他要伺候师父,现在却一天难见师父一次。这也就算了,还有人伺候他,他一点也不习惯。 好不容易可以发挥他的用处,他一点也不想放弃。 “好吧!”李寄风盛情难却。 茴香高兴地熬药去了。 “茴香一片好意,而且他学艺也不错,还没见他毒死过人。”王正站起身来,“你喝了药就睡,我困了,先去睡了。” 李寄阳早就借口明日要上职,吃过夜宵立马就睡了。 月下好乘凉,李寄风躺在摇椅上,等着茴香药来。 也不知道花家安顿好了没有? 花铁匠醒来没有? 第732章 将来考个武状元 次日一早,李杳便先到隔壁给寄风检查了一下身体。恢复得不错,有个三五日应该就痊愈了。 一起吃了早饭,便去拜见长公主。 李寄阳因为赶着去上职,一早就走了。是以,去的只有李杳、李寄风、王正三个。 在路上又碰上了前来找他们的杜管家,寒暄了几句之后,继续往长公主院子去。 很快就到了,红芍先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另一个婢女同红芍一起出来。 “长公主请你们进去。” 那婢女脸上带笑,朝李杳他们福了福身。 李杳忙回了一个。 开玩笑,这婢女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她当然得恭敬一些。 “姑娘,请!” 几人进了主殿,长公主正端坐在中间的位置。 覃大夫坐在另一边。 “拜见长公主!” 李杳他们恭敬地请了安。 “起来吧!” 长公主拂了下手,“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这么见外。” 她盈盈带笑地看着他们,“都坐,就像往日在家一样,随便聊聊。” 覃大夫直接起了身。 走到他们面前,“哈哈,杳儿,连你也这么拘束,这可不像你呀!” “王正,最近村里人都好吧!有没有找我看病的。” 王正扯起一抹笑,“好,都好!大家最近身体都挺好,没有生病的。” 覃大夫又绕着李寄风转了一圈,“听茴香说你昨天逞英雄去了。好小子,勇气可嘉!” 李寄风最怕提起此事,尴尬地扯起嘴角。 覃大夫调侃了几句,气氛放松了不少。 长公主也从主位上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常听润之说他与你们一此翻山越岭的事,听得本公主也想找机会体验一下。” 公主就是公主,就让人感觉到了压迫。 王正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寄风也盯着脚。 只有李杳熟络了一些,没那么紧张,“长公主说笑,那日子是真的苦难。不过幸运的是,我们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那没走出来的,也都成枯骨了吧! 覃大夫再次劝他们坐下,婢女们陆续开始上了茶,还有一些瓜果点心。 “城南混乱,杳儿有什么好建议?” 过了一会,长公主突然问道。 李杳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过了身子。 昨日的事她猜到早就传到了长公主耳里。 只是她没想到长公主会问她的意见,还问得这么早。 原以为,会等上两日。 也好!证明长公主心系云府的百姓。 “想必长公主已经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了。杳儿很抱歉,借用了公主府的马车,和人。” 长公主凤眼里露出笑意。 这小妮子做完了才说,分明是故意的。不过,就是这份故意,正合她意。 城南的问题,她很早就想处理了。 但那块地方人多事多矛盾多,真要安排或化解,就是个大问题。 何况,人从来都是扎堆的,但有人把那里定了性,即便你解决了一堆人,就会有另一堆人蜂拥而至。 城南着实让她头痛。 “本公主岂会怪你。若不是你,本公主今日怕是又要遭受非议了。 昨晚红芍绿芜的出现,就告诉了城南的百姓,本公主心里有他们。 不会把他们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公主不怪罪就好!”李杳弯了弯唇,“不过城南的问题,杳儿并不知道要如何解决。 杳儿不到十岁,眼界小,见识短,不敢胡乱出主意。 不过,若是长公主能解决花家的麻烦事,应该会更让城南的百姓信服。” 果然聪明,长公主再次惊艳。 说是没有主意,这不就出了一个大主意。 花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百姓怨声载道。 她要不解决,到时候大家只会觉得她这个长公主无能。 解决了,确实能收拢民心。 花家的事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昨晚她就派人去查了,确实有一伙势力在背后找麻烦。 目的是把城南临近城郊的那片地买下来,或者说占下来。 至于是谁?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能在云府如此嚣张跋扈的只有一家,便是欧阳家。 但欧阳家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还没查到原因。 当然她也不会认为欧阳家看中了那里的商业价值。 城南破败,小生意欧阳家也看不上。 所以这么多年,独独城南里面没有欧阳家的营生。 但是,无论欧阳家意欲如何,她也不会允许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不说这些了,你们难得来云府,就住些日子再回去。 杳儿,你也陪陪你师父。 他呀,在这府里特别无聊。” 长公主瞥了一眼覃大夫,“是不是心早就飞呢?” 覃大夫脸瞬间红了,“咳咳,没有。我可没有,我守着你不知道多自在。” 李杳偷偷笑了起来。 长公主果然是最懂师父的那个人。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本公主也不用你守着。 你这日日陪着我,你不烦我还烦呢!” 长公主冲李杳笑了笑,“可要多住几日?” 李杳立马摇头,抱歉道,“杳儿下回来一定多住几日,这回还真有事赶回家。” “什么事?” 覃大夫问道,他是真希望杳儿能留下来。 “先前在城北,杳儿看到许多学子参加什么君子六艺比赛。 便想着回去告诉大哥,他肯定很有兴趣。” 李杳如实道。 “这很简单,即便不参加,本公主给那几个书院的院长说一声就是。” “多谢长公主好意,”李杳摇头,“我大哥那人一本正经,最是规矩,他一定不愿意走后门。” 家里人什么个性,李杳还是十分清楚的。 “不止大哥,寄风哥和我二哥也要参加。之前我们村里有个范夫子也教过他们,这一次正好验证成果。” 见她如此说,长公主也不强求。 对这一家子也越发好奇,这世上竟有人不愿意走捷径。 让她刮目相看。 李杳也没把话说满,“若是没选上,再拜托长公主您。” 长公主笑着应下。 有趣! 一直不作声的李寄风等回了院子才开口。 “我也要去读书吗?” 李杳瞪圆眼睛点了点头,“你同大哥年纪相仿,不读书的话准备干啥?” “可是我并不爱读书。”李寄风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跟寄云差不多。 之前去范夫子那听课,也是不想辜负大家的好心。 “寄风哥,你就去混下日子吧!将来考个武状元,比文状元更厉害。” 李杳胡乱搪塞了一句。 却没看到李寄风眸眼亮了起来,“好!” 第733章 打算同杳儿一起开药铺? 下午的时候,覃大夫到了荷花院。 李杳几人也正准备去城南,看看花铁匠。 “正好,我也去!” 覃大夫当即转过了身,跟在身后背着药箱的茴香冲大伙眨了眨眼。 李杳当即明白,长公主出手了。 至于师父,于公于私都有吧! 几人坐马车直接前往城南,这次去了两台马车。 覃大夫抓着李杳硬要她陪着。 李杳便同师父同乘一辆。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起话也方便。 “唉!” 覃大夫长叹一口气,“为师可能是条贱命,过这舒坦的日子竟然浑身不自在。” 他瞅着李杳,“你到云府来就没事找师父,就这样不管为师的死活呢?” 李杳眯着眼,带着笑,“师父,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覃大夫瘪了瘪嘴。 “做驸马爷的时候为师就料到了这辈子不能有什么出息。 其实为师也确实不是个有出息的人。 文不行,武更不行。” “徒儿瞧着长公主也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人。师父,你未免有些无病呻吟了!” “对呀,她不是,她看得起我!可我这心里就不得劲。 尤其是看到她每日为云府这些破事烦心,恨不得替她代劳。” “所以,师父,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杳也不同他绕圈子了。 覃大夫摸着下巴摩搓了几下。 “跟以前一样,悬壶济世。所以我打算重操旧业,开家药铺。” “就这样?”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她本来也想找师父商量这事。不过看到师父与长公主郎情妾意,以为他还需要一段蜜月时间,遂没有开口。 “为师也是今早突然决定早做准备的。” “为什么?” “这还多亏了你的提醒。要想安平坐稳这云府,守住这云府。民意最重要。 所以为师要开这云府最大的药铺,善房。” 李杳直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覃大夫哈哈笑了起来。 转念又说,“你知道师父很穷的,也不能问女人要银子吧!为师知道你有银子,不如你出钱,为师出力?” 李杳摊开手,“师父,我也是女人!” 覃大夫直接摇头,“你不一样!” 李杳装作无奈的样子,被迫点了下头,“好吧!” 其实她一早就想开药铺了,师父的提议正合她意。 覃大夫很开心,突然又猛拍了一下额头,“对了,师父也有银子。你等等,我追个债!” 突然他掀开车帘叫车夫拦下前面的马车。 钻开前面的马车,李寄风就被他赶到了后面,“去,去同杳儿坐一辆,我同你王叔有事情说。” 李寄风便坐到了妹妹这边。 “嘿嘿,王正兄弟。”覃大夫搓了搓手。 王正被他这样子吓得弹了一下,“你干嘛!” 覃大夫突然变脸,苦兮兮地说,“你不是欠我十家八家药铺吗?” 十家八家夸张了一点,但若有银子开个一两家也行。 王正点头,顺道坐直了身子。 “一家药铺要多少银子?” 覃大夫大喜,这么顺利? 这王正他果然没看走眼,是个信守承诺的汉子。 是他无赖了! 不过,等将来赚了银子,便还给他。 他覃敏之也不是那屠狗辈。 “看地方,看大小,还得看药房配置。”覃大夫琢磨了一下,如实说。 “当日我从那山寨弄回来的珠钗首饰,这回来换了六万三千两。 我不知道十家八家药铺要多少银子,但我把银子分你一半。 事实上,还有一些银锭子和金块,因为刻有官印,还没脱手。 那些就不分你了!” 覃大夫眼睛瞪得像铜铃。 王正看着他,“要不那些也分你一半?” “不!不!” 覃大夫激动道,“王正,你可太实诚了!我覃敏之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兄弟。” “咱们同生死共患难,不早就是兄弟了吗?” 覃大夫激动得无以复加。 “银子就当我借的,不用那么多,两万两,假以时日,我一定还你。” 王正又点头,“打算同杳儿一起开药铺?” “没错,我这人也只有这个本事。以前同你们大伙一起,采采药,治治病,觉得很充实。” 王正同李杳说了同样的话。 “身在福中不知福,长公主待你那么好,你可别忽略了她。” “我知道,所以才要做些什么事呀!” 两人又扯了一些七哩八哩,城南便到了。 茴香先跳下马车,背着师父的药箱等着他们下来。 两辆马车停在巷子口,很快就引得来往的人驻足。 不过是匆匆停顿,又急急地走了。 “这边!” 李寄风领着他们往里走。 走过一次了的,大家也就熟悉了,因此快了不少。 到达花家,李寄风敲了敲门,久久没人回应。 倒是挨着花家的邻居从窗子口伸出个头,“他们家搬了,一早就搬了。你们是今天来找他们的第二波人了。” 说完,那人就缩进去了头,再也没有了回应。 李寄风想问他,花家搬去哪里了。 便被李杳拦了下来。 “你问他,他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况且,花家也绝不会告诉他。” “那咱们走吧!” 几人无功而返。 不过刚走到巷口,就见花二哥朝他们跑来。 气喘吁吁。 “少侠,”他抓着李寄风的手臂,“我就知道你们还会来。” 感激地看了李杳一眼,“我爹昨晚你们刚走,他就醒了。醒来就让我们搬了。” 他又压低了一点声音。 “你们要去看我爹吗?” 李寄风轻道,“长公主给你爹请来了一个大夫,医术什么的都比我妹妹好。” “真的吗?”花二哥满脸喜气,“太好了!不过小姐的医术也很好了。” “离这远吗?” 李杳问道。 花二哥抓了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除了城南,我们也租不起别的地方。但城南的人都害怕我们一家,所以我们连城南都不能住了。” “不过,我们在城郊找了一间破庙住下了。那里人迹罕至,知道的人不多。” 没想到他们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说不心寒都是假的。 覃大夫脸色尤其不好。 “别说这么多,快带我们去。” “上马车!”李寄风拉了一下花二哥。 两辆马车又驶出城南,朝后面的城郊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便不能走了。 花二哥先跳了下来,“前面没有路,只能走路过去。” 第734章 长公主授意 走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抵达那破庙。 说是破庙,重点是破。 幸亏这时是炎炎夏日,又幸好没有下雨。 破庙不算大,花家八口人住在里面十分拥挤。 李杳他们一到。 花家能动的人都出来了。 花二哥带着覃大夫与李杳走了进去,其余的人都在外面的树荫下等着。 “爹,你看谁来了!” 花二哥扶着花铁匠坐了起来。 “姑娘,是你。我记得你!” 李杳抿了抿唇,“你怎么样了?这是我师父,也是长公主给你请的大夫。” 覃大夫蹲下身子,“让我看看。” 花铁匠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双眼饱含热泪。 他一介草民,何德何能惊扰到长公主呀! 覃大夫仔细给他把了脉,“暂时没有多大的问题了,不过要仔细养着。到底伤了五脏六腑,药这些不能停。” “师父,昨天我给花开了方子,你给看一眼?” 花二哥急忙把方子拿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去抓药。 覃大夫看了一遍,“不错,就按这个方子来抓。” 把方子还给花二哥,又仔细嘱咐了几句。 最后望了望破庙露天的顶,“这地方不能住,太破了。日晒雨淋,是个正常人都会熬病。” 花铁匠眼眶通红,“算了,将就着住下。等我身体好了,我们一家还得回城南。那铺面,我们花家几辈子经营,不能到我这里就断了。” 覃大夫眼神复杂。 李杳走近两步,“你确定还要回去吗?不怕那些人又来找麻烦。 这次是侥幸他们只伤了你。 那下次呢? 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对你家人动手。” 她朝庙外看去,“你一醒来,就知道带着家人躲开,必然知道那些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除非你同意以五十两的价格让出铺子与你家那几间房子。” 花铁匠顿时流出两滴眼泪,花二哥哽咽地替他擦了擦。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李杳收回目光看向他。 花铁匠张了张干涸起壳的嘴。 李杳扫了一圈破庙,看到一张矮小的破木板以放着几个碗。 她走过去,拿起一个碗。 从她的水壶里倒了一碗水出来,递给花铁匠。 “喝些润润喉咙。” 花铁匠接了过去,在儿子的帮助下,喝光了碗里的水。 “他们来找麻烦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不过后来打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了里面有个人有点儿熟悉。 那人从前在城南游手好闲。但一个多月前突然被欧阳家看中招去做事了。 所以我猜测,要抢我们铺子与房子的人就是欧阳家。” 他沉着声音。 “这次也是我凑巧认出了那人,让他们下了死手。不然,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快出手伤人。 我邻居那家人,其实都快被说动了。 要是没有我这一档子事,城南许多人迟早会被这时不时的骚扰,选择息事宁人。” “可五十两银子,他们就甘心?” 李杳问。 “不甘心又怎么样? 自古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 咱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又斗得过谁? 能在云府明目张胆地做这事的人,咱们能猜到的便只有那几个。 即便我没认真那人,在这之前,我也认为是他们欧阳家做的这一勾当。” 花铁匠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同我一样不愿意搬的人越来越少了。今早我们走的时候,我那邻居偷偷告诉我们,一大早就有人去他家游说,加了十两银子。 他准备走了!” 花二哥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爹,咱们不搬。多少银子都不搬!” 花铁匠叹了口气,“嗯,不搬!” 瞧着他们这个样子,李杳与师父对视了一眼。 “你们全家待在这里也不安全,同我们走,暂时找个地方落脚。” 李杳说完,看着花铁匠,“长公主会替你们家做主的。你不愿意,就没有人能勉强你!” 花铁匠抬起头,“长公主会管这点小事吗?” 李杳点头。 “我花家世世代代在云府生根,却也知道欧阳家的霸道,若是他们硬要,怕是长公主也无法阻止。 毕竟他们会说,给了银子的!” “谁说的!”覃大夫再也忍不住了,“任他欧阳家再厉害,难不成敢同皇家作对?” “花铁匠,只要你坚持,我保证你将来在城南一辈子生活下去。 不,几辈子都生活下去。” 花铁匠看了看覃大夫,这人应该是长公主府的府医,这么有气势。 一个大夫都这么有气势,那长公主必定有了对策。 可以信! “好,我会坚持!我一定坚持下去!” 花铁匠下了决定,李杳与师父走到外面商量了一下。 最后还是决定把花家一家人带回城内安顿。 至于怎么安顿,相信以长公主的实力,不过是件小事。 而且今日师父今日跟着来,只怕也是长公主授意。 分明是想保花家平安。 花家没有什么家当,每人身上背着个包袱就算收拾了。 等到他们回到公主府,天已经很黑了。 覃大夫一进去,杜管家就迎了上去。 “驸马爷,花家人属下来安顿,不会扰了您和公主。” 覃大夫点点头,“别亏了人家,那花铁匠更要好好照顾,这人有重用。” 杜管家领了意,带着花家一干人等,走另一条路离开了。 李杳等人回了院子。 红芍绿芜忙叫人摆饭。 “姑娘,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可饿坏了吧!” 李杳一听红芍这关心的话,心都软了,靠着红芍的肩上蹭了蹭。 “可不是,饿坏了!” 这么一说,红芍急坏了。扶着李杳坐稳,又去催小厨房的厨子去了。 很快上了六菜一汤。 李寄风与王正一起吃。 三人雷厉风行,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 “嗝~” 李杳打了个饱嗝,“明早回家,干爹,寄风哥你们准备下。” 偏头问了一下绿芜,“我寄阳哥今晚没来吗?” 绿芜笑了笑,“寄阳公子下职来了一趟,让我们给您留信,说府衙太忙,他还是住杨柳巷方便。” “也好~” 知道姑娘明日就要回去,绿芜十分不舍。 李杳泡澡的时候,她硬要给她搓背。 拗不过,就接受。 李杳美滋滋地享受着,最后爬上床,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三人便告别了公主府。 送他们的马车刚驶出去,后面就传来叫喊声,“等等!” 第735章 可惜那群捕快什么人也没捉到 “等等我们!” 原来是覃大夫与茴香追了过来。 两人不顾别人的眼光,爬上的马车。 “师父!” 李杳惊道,“你们要去哪里?” “同你们一起呀,自从你们去了浦石县,我们还没去看过呢? 刚好你师母嫌我碍眼,我便去瞅瞅。” 覃大夫一脸的笑容,“怎么了,不欢迎?” “欢迎!”李杳没有感情的说道。 “你该不会是……”王正看着他,“我还没同杳儿说呢!” 李杳看看干爹,又看看师父。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我?” 覃大夫猛地咳了起来,“别误会,我是真的想去看看大家。绝对不是为了那两万两银子!” 王正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别过脸。 覃大夫嘿嘿直笑。 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杳也就明白了,“师父,我都说了不用你出银子。” “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师父哪能占你便宜!” 李杳点了下头,“那好吧!随你喜欢。” 覃大夫又转脸同王正热聊,又再三保证银子是借的,将来他一定还。 对于王正来说,还不还都无所谓。虽说从前他救过覃大夫,但山寨那一次,覃大夫也是真心实意去救他的。 再说,那些银子他一辈子用不完。 分给覃大夫开药铺救治病人,也算是做好事。 以前他从不想行善积德,但他现在有了闺女,有了儿子,有了家人,无形中也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马车慢慢行驶,先去杨柳巷。 众人下了马车,王正去了屋子后面,把刷了新漆又装饰过的马车赶了出来。 马匹健硕,一出来。 覃大夫与茴香就看了过去。 “师妹,王叔,你们买新马了?” 李杳笑着摇了下头,“可能最近吃的好一些吧!” 说完就去房间里搬东西。 宋小姐赏的一些能放的东西,她并家有收进空间,想着回去也要做做样子的。 李寄风也去搬了一趟,也就搬完了。 “我给大哥留封信,告诉他我们回大坳村了!” “好!” 李杳又去房间检查了一遍,最后去厨房看了看。 吃穿用度都备好了,她刚又塞了二十两银子放寄阳哥枕头下。 确定没有什么漏洞才爬上马车。 “走吧!” 马车缓缓行动,李杳掀开车窗帘看了一眼。 “放心吧!大哥能适应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寄风瞅着她,“不是过两天又来了,你担心什么?” 李杳放下帘子,“我什么时候担心了,我就看看而已。” 她瘪了瘪嘴,“你都不担心,我更不用担心了!” 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李寄风也不拆穿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出了城门覃大夫与茴香就上了李杳他们的马车,原先长公主府的马车打发回去了。 就刚刚一路,他们追得好辛苦。 一上马车,覃大夫就把李寄风挤去同茴香坐一边。 李寄风干脆钻出了车厢,同王正并排坐着赶车。 “怎么了,里面很挤吗?” 王正笑了笑。 李寄风面无表情地努了下嘴,“京城养出来的人,到底身上还是流淌着那股子傲气。” 王正哈哈大笑。 “世家子弟中不乏都是纨绔子弟,覃大夫算是他们中的个例,是个好的。” 马匹上了往浦石县去了官道,可以跑得快一点了。 王正轻轻抽了一鞭子,骏马飞奔起来。 刮起一股热风。 热风肆意地吹在人脸上,李寄风靠着车厢。 “王叔,你要是去码头做事,我同你一起去。” 王正偏头看了他一眼。 “杳儿不是让你读书?” 李寄风抿了下唇,“读书要花银子,我得先赚点银子再去读书。” 大哥才刚刚有能力赚银子,他不愿给他太大的压力。 还有,他们兄妹仨的开销也不小。 以前在山中,还能做些事,抓些猎物,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吃白食的。 但现在,他竟一无所长。 看着他垂下了头,王正知道他多想了。 安慰道,“这个家根本就不需要你赚银子。你姑父姑母也有养你们的能力。 你呀,不要想太多。 想赚银子,以后的机会多得很。 先读书!” 李寄风没有回答,王正只当他听进去了。 也没多在意。 李杳在车厢里听到了一些,但也没听得太清楚。 加上师父时不时抓着她说几句,她也就没伸出头问。 没有在宁海县停留,马车直接去往浦石县。 途经浦石县县里,几人默契地看了看那间当铺。 只见当铺门紧闭,门上还挂着售卖的牌子。 “上回那间茶楼停一下,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李杳同干爹说道。 王正把马车停在茶楼门口。 上回的小二哥一眼就认出了他。 “客官,还是去二楼?” 王正点了下头,把马绳交给另一个小二哥。 小二哥领着他们到了原先那间临街的包房。 李杳点了几样点心,叫了两壶上好的茶水。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东西上来了。 跑了两趟,才上完茶水。 “客官,你们慢用。” 李杳从怀中拿出一小块银子,“小二哥,同你打听点事!” “您说!”小二哥接过银子高兴坏了,就这块赏银,比他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这桌茶水也不值这块银子。 李杳走到窗边,指着那当铺的方向。 “那家当铺怎么回事?我们去云府之前,它还开得好好的。” 小二哥一下来了兴致,“小姐,这几天咱们这里发生了好大的事情。” “哦?” 大家一齐看向他。让他有了迫切想分享的欲望。 “前几天,不,就三天前,这当铺的掌柜与几个伙计就失踪了。 然后这当铺就关了门。 你们猜怎么着?” 小二哥环看了一圈,“当天夜里,那当铺就空了。大门打开,里面的东西横七竖八。” “结果那天中午就从云府来了一群捕快。 他们一来,就把当铺封了,又在后面那一块搜查什么人。 最后找了一座宅子。 大家猜测这当铺是被匪徒抢了。匪徒还把当铺的掌柜杀了。 所以才引来捕快们追捕。 唉!” 小二哥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那群捕快什么人也没捉到。” 看来流传出来的版本与事实基本不符。 李杳暗自思忖,那李仁范还真厉害,这都能让他跑了! 这样的人,一天不落网,就是个定时炸弹。 “客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小二哥觉得他还可以再多说一些事情,这银子太好赚了。 第736章 你们愿意买? 李杳想了想,“那铺子要卖?” 小二哥立马点头,“可不是,那铺子的老板可太惨了。原先租给人家做买卖一年还有个十多两的租金,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敢挨边。 不得已准备卖了,回乡去。 咱们这一块人都熟了,也就知道情况。 他那个铺子应该没人敢买!” “为什么?”大家并不理解。 “因为风水不好呀,沾惹了官司,没人敢去触霉头。 谁知道那些抢匪还会不会再回来? 不要命了差不多!” 店小二一脸凄凄,看样子挺同情那铺面老板的。 “现在那店铺老板急得不得了,准备一百两银子就卖了!” “谢谢你小二哥,您忙去吧!” 打发走店伙计,几人才坐下来吃着茶水点心。 “你想买下来?”王正看了一眼闺女。 李杳咽下口中的点心。 “对!位置不错,门面也正,重要的是便宜。 浦石县好歹是个县城,一百两买下三间铺面很划算。 咱们去看看!” 喝了半碗茶,李杳站了起来。 王正也起身。 “干爹,你就别去了。在这里等我们。师父,你同我去。” 上回干爹去了当铺当东西,结果没当,这会又去买铺子,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怕是会做文章。 这只是其中一种猜测,但李杳不希望有任何隐患。 王正立马也想到了,遂重新坐了回去,“那好,你们小心一点。” 覃大夫与李杳便走了下去。 两人很快到了当铺门口,覃大夫举手敲了敲门。 敲了三次,才有一个人打开门伸出了头。 “两位,什么事?” 覃大夫上前,“老板,我看你这上面挂着牌子,是这三间铺面要卖吗?” 那人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打开一扇门,“卖!卖!”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大腹便便的男子。 穿得也不差,看上去平日伙食更好。 但同覃大夫今日这身比起来,就差得有点儿远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大老板,还是外地的。 他这铺面很有可能卖得出去了。 尤其是接下来的话,更让他确信。 因为覃大夫说,“我们从外地过来,途经这里,想在这找几间门面做个营生。 老板,你这三间铺子,我十分有兴趣。” “我这铺子是真的好,”店铺老板一副满脸不舍的样子,“可惜家中老母年事已高,这做儿子的也不能不管她,得回去尽孝是不? 所以,不得已才会卖!” “老板,这里以前是开当铺的吧!怎么突然不做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李杳站在覃大夫一侧,看向店铺老板。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以前是开当铺的?不过你们放心,我这店铺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过是上一任租客租赁时间到了。 实话同你们说,我老母亲恐怕不行了,我才急着卖。不然我还是要放租的。” “那你要卖多少银子?” 覃大夫心里哼嗤。 店铺老板当即开口,“一百二十两!” 覃大夫立马转身,拉着李杳,“咱们再到别处看看。” 李杳配合道,“对呀,师父。咱们去宁海县,那边人多一些。 或者去云府,人更多,生意肯定好。 这个店铺出这么急,说不定里面死过人。 尤其是这做当铺生意的,无形中得罪许多人,咱们接下来风险太大。” “别呀!” 店铺老板急忙拦下,“大爷,小姐,你们再考虑考虑,我这三间店铺真的很好。” “再不是前几天闹出那事,我也不可能卖。”店铺老板一张脸苦兮兮,“实话告诉你们……” 他也不再隐瞒,把这几天的风云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从他口中,李杳他们得到了另一个版本。 说是那天来的捕快其实已经捉到了人,就是这当铺的掌柜,又在不远处的宅子发现了一些当铺的赃物。 他也是不想惹事上身,这才不得已变卖这店铺。 “老实说就好了,干嘛说假话坑人!” 李杳目光扫了一圈,认真看过之后,发现这店铺真不小。 原先那一人高的柜台被拆了一半,视野一下就扩大了。 “你给个实价,我考虑考虑。” 覃大夫温文尔雅地敲了下桌面。 店铺老板便说,“大爷,你要真心想要,就给一百两吧!不瞒你说,当初我买下这三间店铺,还花了一百二十两。原先是想把本赚回来的,所以才骗了你们。” “好!” 覃大夫爽快地应下。 一时,店铺老板猛地抬头,惊喜不已,“你们愿意买?” 覃大夫再次点头,“碰上了便是缘分。” 店铺老板差点一蹦三尺高。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县衙更改房契的名字。” 发觉自己太过着急,看了一眼覃大夫,顿时圆滚的脸布满红晕。 “那就去吧!” 覃大夫做出请的姿势。 店铺老板喜滋滋,嗖的一下窜进内室,又嗖的一下跑了出来,十分灵活,一点也不像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浦石县的县衙离这边不远。 三人很快就到了。 上回李杳斗那老村长那回,与这里面的仵作有过来往。 不过这次过来,也没时间特地去感谢他。 只好下次有机会再说了。 店铺老板显然比他们熟悉多了,很快找到了人,拿出一张房契,递了过去。 李杳他们也不多耽误,把银子当着衙门的人给了店铺老板。 办下来一张新的店铺契书。 只见店铺老板另拿了两百铜板给了那衙门的人。 然后带着李杳他们出了衙门。 “请你们吃一顿?” 他一下就变得大方起来。 覃大夫与李杳一齐摇了摇头。 “吕老板,后会有期!” 李杳也是刚刚换契书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店铺老板姓吕,朝他抱了抱拳。 “后会有期!”吕老板也不强求。 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买下了三间铺子。 回到茶楼,李杳让店小二去包房把干爹他们叫下来,顺便结了账。 赶往大坳村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问了她。 “买下来了?” “对呀,买下来了!”李杳笑了笑。 把房契打开在他们眼前晃了一遍,“这一百两太值了。我正好安顿那些胡欣姐姐他们。” “咳咳,杳儿,”覃大夫咳了咳,“又忘记师父呢?” “不是,师父,我就是替您打算的。”李杳忙道。 “哦,你有什么打算?” 第737章 你梦梦姐同意相看她的侄子了! “师父,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等哪天咱们找时间好好说。” 李杳瞥了一眼马车外。 这会已经离开了浦石县城,往乡下方向去了。 马车外仍是一副萧条的模样,偶尔有挑着箩筐的人紧挨着路边,等他们的马车过后才挑着箩筐继续走。 “到了喊我。”李杳决定眯一会。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都靠着车厢假寐。 王正这会也歇着,赶车的是李寄风。 回到大坳村,两边建房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李寄风放慢速度,马匹慢慢走着。 “寄风,寄阳被选上了吗?” 一座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李寄风一看是龙大。 便回答他,“选上了,已经上了两天职了!” 另一边又传来声音,“那真是可喜可贺,大喜事啊!咱们村最有出息的就是寄阳了!” 原来是朱勇。 一路到家,李寄风回答了十几次算是整个村都知道他的大哥在云府的衙门做捕快了。 李阅炎老早等着了。 刚刚他已经听到了马蹄声,这会早就站到了路边。 “姑父!” 李寄风跳下马车。 马车里的人也陆续下来了。 “我先把马车赶回去。”王正接过马绳,先往帐篷处去。 才短短几天时间,房子又建高了不少,新加的那边地基也已经动工了,也盖上了大半。 “杳儿,你们先回去。你娘好像知道你们要回来一样,今天做了凉粉。快回去喝。” 李阅炎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笑的时候特别明显,能夹死蚊子。 李杳抱住他的胳膊,“我等爹一起回去。” 难得见闺女在他面前撒娇,李阅炎喉咙哽住,好不容易说出话。 “爹现在陪你回去,这里太阳大,灰尘大,对你不好。” “爹,你太好了!” 李杳硬是没松手,把她爹带了回去。 本就没多远,两三分钟就到了。 苏氏果然做了许多凉粉,这会正给大伙装。 “娘~” 李杳松开爹的胳膊,奔了过去。 李阅炎笑了笑,“一见到你娘,爹你就不要了。” 李杳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抱着苏氏腻歪。 “行,行,等娘给大伙打完凉粉。” 李杳不放手,“这么多人,娘你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盛。” 强硬的态度让苏氏不得已放下手中的铲子。 李杳把她拉进帐篷中。 “这么热!” 她立马跑去床后,加了几块冰。不一会儿,帐篷中就凉了下来。 “娘,”李杳又抱着苏氏蹭了蹭,“不是有人帮工做饭这些吗?你又何必再动手。” 苏氏摸了摸闺女的头发,“能做点是一点,娘也不是那样娇气的人。何况还有青葵在一旁帮忙,我也不累。” 李杳摸了一下娘的肚子,“娘,你现在还怀着身子,你看这才几天肚子长了不少。 你就是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千万不要累着。 能不做就不做,主要是休养。” 苏氏见她说得认真,知道闺女是心疼她关心她,便点了点头。 “以后娘就躺着等吃!” 她噗的一下笑了起来。 李杳笑道,“就该如此!” 苏氏点了点她的鼻子,“到时候你可别嫌娘懒。” “谁敢!杳儿不会,而且家里人也都不会。娘,你真要顾着点自己。” 苏氏笑得眼睛都湿润了。 虽说做些事情没什么,但闺女的关心真的让她动容。 像她这样怀孕的人,又有几个不干活的,若是从前,她还要包了全家的衣服浆洗,烧水煮饭。 那样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现在回想仍历历在目。 所以现在,闺女告诉她,让她不要做任何事情,她心里百般难过。 “娘~”李杳唤回失神的苏氏。 看出她的情绪,便说起李寄阳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寄阳那么厉害?” “是呀!他都不用比试,直接被特招进去了。 那些不服气的人,也都输给了他。 输得心服口服,不敢造次。 而且那捕块头也很看重寄阳哥,很喜欢他。” “那可太好了!” 苏氏掩不住的喜悦。 端着两碗凉粉进来的青葵,也跟着笑了一下。 不过她没多说,放下就出去了。 李杳吃完一碗凉粉,才发现李梦竟然不在。 平日梦梦姐除了睡觉都是陪着苏氏,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现身。 实在奇怪。 “娘,梦梦姐呢?” 她一问,苏氏立马想起什么,站了起来。 “最近她都窝在你们睡觉的帐篷里没有过来。” 李杳跟着起身,“为什么?” 她看娘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苏氏领着她往旁边去,母女俩进去了李梦睡觉的帐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家什么德性,竟然往我们家门口凑。” 李杳觉得事情很严重。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梦,蔫蔫的,瞬间火也冒了起来。 “娘,到底怎么了?” 苏氏气得胸脯起伏,坐到床边。 “梦梦,姑母把你当亲女儿,同杳儿一样。那些个下三滥,姑母又怎么看得上。” 李杳也坐了过去。 苏氏生气地说。 “那赵大娘你可还记得?” 李杳有点儿印象,那些帮忙做饭的,只有两个年纪大的,其中有一个就是她。做事麻利,干活也不错。 “你瞧着她还不错吧,你娘我一开始也觉得。 可哪里知道她是个有野心的。 你们走后的第二天,她趁做饭的空隙,闯进了我们的帐篷。 那个时候只有你梦梦姐在,她就左问右问,话里话外都是说她家有个在云府读书的侄子。 你梦梦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状,吓得不敢说话。 你猜怎的?” 苏氏咬牙切齿,“这个老虔婆,回去就在他们村子里宣扬,说是你梦梦姐同意相看她的侄子了!” “一开始,我们谁也不知道。 还是他们村的村长梁大刚私底下同你爹说的。 那赵大娘的侄子虽是个读书人,可是早就娶了妻。 你爹是一头雾水,还说那两天怪不得在那仃事的人一看到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姑母,我根本就没同意,我一句话也没说。” 李梦噙着泪,望着苏氏,望着李杳,委屈地哭了起来。 苏氏拍了拍她的手,“姑母当然相信你。” 又对李杳说,“你爹立马回来告诉我,当时还因为太急大气,砖头砸到了脚上。” “后来呢?”李杳语气冰冷。 第738章 丑话说到前头 这赵大娘分明是打量姑娘家脸皮薄不敢与她对峙。 加上娘把梦梦姐看得同眼珠子一样,知道苏氏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故意先宣扬,坏了梦梦姐名声。 这做法可谓歹毒至极。 若真是个好的,若真想给侄子相看,也不应该同姑娘直接说,至少得先问过家中长辈吧! 何况她那侄子还是个娶了妻的。 真她娘的离谱! 李杳胸口腾满了怒气。 “后来我让那赵大娘滚了,给结了工钱,也警告了她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苏氏捏着拳手,同样气愤,“若是在那山中,我少不得扯烂她的头发,抓烂她的脸。 那个老虔婆,我去问她的时候,她还矢口否认。 硬说没有说过那些话。” “娘,”李杳嗡嗡道,“那这两天还有没有人在外议论?” 苏氏摇了下头,“倒是没听到了。我问了你爹,那些做工的人也没有说。” 李杳听了并没有多高兴,要说谣言一下子就消了,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还是人家憋着更坏的招? 总之,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外面花嫂子几个平日与赵大娘来往密切不?” 李杳问。 苏氏想了想,“她们都是一个村的,不说来往密切,至少也熟悉吧!” 李梦眼睛肿胀得通红,一看是哭了又哭的原因。 李杳把她拉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名声什么的最没用,不能当饭吃。” “之前咱们翻山越岭几经磨难,难道不比这几句风言风语更难。 那样咱们都活过来了。 还有什么能打倒人的。” “杳儿,可我没做过的事我不想认。那赵大娘闯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不安好心。所以理都没理她。” “她不过是故意让人觉得你恨嫁,自己都可以同意相看,让大家看轻你。 然后抬高家里那些个狗杂碎。 换句话说,她也知道自己家的那些个东西配不上你。” 这么一说,李梦心里更惶恐了。 李杳却笑了,“你整日同朵小白花一样,让人觉得好欺负好拿捏。她才会越过娘直接找上你。 所以,你自己要硬气起来。 你自己硬气,别人就不敢造次了。” 李梦点了点头,一旁的苏氏也点了点头。 “都怪姑母之前想岔了,就是看你长得好,又温柔,怕你被欺负。没想到越是怕,就越是有人蹬鼻子上脸。 姑母不该把你看得太严,养成你这懦弱的性子。” 除了苏氏,李寄风也是个超级护短的。李梦会变成这样,只怪要两个强悍的人护得太好。 “所以梦梦姐,你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用害怕什么。” “我听你的。”李梦破涕为笑。除了觉得杳儿说得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因为,杳儿在她跟前,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杳儿在,她觉得自己很有底气。 见梦梦姐和娘心情好了一些,李杳也跟着舒坦了一些。 不过转背,她就黑了脸。 走出帐篷,到了几个妇人做饭的地方。 朱音娘高兴地走了过来。 靠近就发现李杳脸色不好,“杳儿,谁惹你不开心了?” 李杳扯起一抹笑,“亲家奶奶,我没事。我找她们几个有话问。” 朱音娘看了看灶台方向。 “这都马上要吃晚饭了,等做完饭再问。别耽误工夫了。” 李杳摇头,“不老实说,这晚饭不吃也罢!” 她走了过去。 朱音娘忙叫花嫂子、娜嫂子、芹嫂子、马大娘停下手中的活。 杳儿不常发怒,对家人更是没有怒气。 但生起气来,全家都害怕。 她也害怕。 几人不敢耽误忙走到小东家面前。 原先这个小东家,跟她们也说说话。但像今日这样冷着张脸,让她们都心里犯怵。 “花婶子、芹婶子、娜婶子、马奶奶。想必你们也知道那个赵大脚咱们家为什么不让她干了。 今儿个我就想问问你们知道什么? 按理请你们来做工,我们出钱你们出力,这是公平交易。 我也不会管你们家里的事情。 那么相反,是不是我们家的事情也无需你们来管? 咱们都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好!” 花嫂子立马开口,“我不知道赵大脚打什么主意,她那人我本来就不喜欢。 姑娘放心,你们家的事情,我回家半个字都没同家里人说过。”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马大娘,又迅速收回目光。 “对呀!谁不知道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家子什么人。” 娜嫂子快言快语,“姑娘,我能有这个活,心里不知道多开心。不会蠢得砸自己饭碗。 什么锅配什么盖。 那赵大脚之前透露了一点小心思,我还警告过她,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芹嫂子嘴笨,满脸胀很通红,张了张嘴,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别赶我走,我什么都没说过,那赵大娘之前还想把我嫁给她的小叔子,他都可以做我爹了。” “她是个寡妇。”朱音娘在旁边小声说。 李杳感觉到了冒昩,但她仍冷着张脸。不这样,以后还不知道多少麻烦事,她必须一把斩断。 只有马大娘稍低着头,一双眼睛飞快地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呢?”李杳突然开口,吓得马大娘抖了一下。 “我老婆子不会有别的心思,只想做好这个活计。” “你有没有偷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别人。” 李杳压着声音,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没,没有!我没有!” 马大娘吞吞吐吐。 “好!既然大家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们。” 李杳目光扫视了一圈。 “丑话说到前头,谁让我知道有人背后还在那打小算盘,我会让她去蹲大狱的。 你们应该知道,我寄阳哥做了府城的捕快吧!” 她都不用再抬更高级的人出来,一个捕快就可以震慑住他们了。 几人都说不敢。 朱音娘见李杳说完话,忙让她们几个回去干活。 李杳对她说,“这回从云府回来,带了一些糕点。待会她们散工,你给她们一人分一小盒。” “不用了吧!”朱音娘觉得没这个必要。 因为平日多做了的,或剩下的,都让她们四人分着带回去了。 给了工钱,又时不时分些饭菜,已经很好了。 “按我说的去做。”李杳坚持。 一个棒槌一个枣,她还是知道的。 转身之际,她看了看往灶膛里扔柴火的马大娘,眼底一片黑暗。 第739章 做妾,你也不看你们娘家都是什么玩意 天很快黑了,晚饭也准备好了。 建房子的人都赶过来吃饭,外面又是三桌。 因为李杳他们回来了,帐篷里仍摆一桌。 晚饭后,又剩下一些菜,朱音娘让那四个妇人分了,又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糕点,分给她们一人一盒。 花嫂子张了张嘴,“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有这些饭菜就够了。” 一大碗菜,油水十足,里面大裹着几块五花肉。回去加点水炖着,就足够一家人吃一顿了。 自从她来李家做工,几个孩子都长胖了。 她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谁好谁坏她一清二楚。 就说那赵大娘就是拎不清。 这东家一看就不简单,家里的孩子精细养着的,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那狗屁不通的侄子。 是她,这念头她都不会有。 想想今日那小东家的气势,只怕说让去蹲大牢,还是轻的。 再说这糕点,她是真不敢要。一看就金贵,真怕孩子吃刁了嘴,将来她养不活。 她不要,耐不住朱音娘硬塞。 “我们杳儿说了,这都是知府千金让她带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回去给孩子吃个玩耍。 以后大家认真干,这糕点还多着呢!” 三个嫂子磨磨蹭蹭收了。 马大娘一脸笑容,抱着盒子摩挲。 碗筷那些早已收好洗好,四人拿着东西回大田村去了。 “马大娘,我劝你最近别去找那赵大娘,她可不是什么东西,你别被她害了。” 花嫂子到了家门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是那样的人吗?”马大娘朝她家门口吥了一口。 娜嫂子与芹嫂了往她们家的巷子里去,便与马大娘分道了。 马大娘的家在大田村最里面。 她走着走着,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拖进了一个泥坯院子里。 “吓死我了!”马大娘看着拖她的人横了一眼。 “快,快,里面去。” 赵大娘把人拽进了房子里。 马大娘坐在椅子上,喝着赵大娘泡的茶。 “这茶叶得三十个铜板一斤吧,你家发大财了?” 马大娘嚼着口里的茶叶,双眼看着坐在她跟前的赵大娘。 “你还不知道,我家能发什么财?是我那侄子给的,前儿个我回了娘家,我那侄子刚好在家温习。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明年下场,秀才是指定能考上的。 这茶叶呀,是他岳父一家买来孝敬他的。” “孝敬”二字,她说得极重。 马大娘差点儿呛到,“你说起这个,我得提醒你。你可再别打李家那闺女的主意了。 虽说不是那苏氏肚子里出的,但那也是看得一百八十斤重。 今儿个她那小闺女回来了,可不得了。 大小姐脾气朝我们一通发,到现在我这腿都是软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赵大娘还记恨苏氏不让她干了,害得她一天少赚二十文,因为这事,家里的老头子还骂了她好几顿。 “你快闭嘴吧!”马大娘奚落地扫了她一眼。 “一群泥腿子,真要有本事,就不会到咱们这山沟沟里落脚了。 还不是有两个臭钱,暴发户一样。 你看那房子盖得那么大,显摆什么显摆!” 赵大娘不仅不闭嘴,还骂了起来。 “一个贱丫头,还当成宝一样,天天窝在那屋里,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也就是有两个钱,不然我才不会想着让她嫁给我那侄子了。 就我侄子,明年中了秀才,然后中举人中状元。 到时候就是公主也看得上。” 马大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还真会做梦,还公主,你可真敢想呀!” 赵大娘抹了抹脸,“这是事实,难道你忘记之前云府三家书院争他入学的事情了? 这也没过去几年呀!” 马大娘回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这事沸沸扬扬,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老赵家出了一个人才。 不过也是那个时候,她那侄子立马迎娶了宁海县县丞的女儿,虽说是小妾生的,但因为人家岳家答应负责女婿读书的一切开支,她那侄子也很乐意。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别想了。就是你那侄子再本事再能干,他也娶妻了,还是县丞之女。得罪不得!” 马大娘还是劝了劝。 虽然她之前透露过不少消息给这赵大脚,但她现在不敢了。 她怕蹲大牢,她家可没有做官的亲戚。 何况那小东家今天给的糕点是知府千金给的。 明摆着就是警告大家。 人家关系硬着了! “你个老婆子,得了我那么多好处,不准备帮忙呢?” 赵大娘顿时生了火气,“我也没让你干什么,就说说他们家几个女人最近干了啥。 还有那贱丫头,有没有其他男人。 她可是要给我恒哥儿做妾的,万万不能被别人沾染了去。” 马大娘腾的一下起身。 “赵大脚,你疯了!做妾,你也不看你们娘家都是什么玩意。 你也别祸害我!” 她推开门就往外跑,小脚跑得飞快。 真是失心疯! 她是也贪小便宜吃大亏,惹了这么一个玩意。 不能这样,她必须把事情说出来,省得以后被连累! 马大娘疯了一样跑回家,把刚刚带回来的饭菜和糕点放在桌上。 额头大颗大颗的冒汗。 “老婆子,有鬼捉你!”马老头刚刚在院子里砍柴,婆娘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她一跳,急忙进了屋。 “老头子啊~”马大娘“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可把人家老头吓坏了。 马家儿子媳妇闺女全都惊到了,还以为他家娘老子受了什么委屈。 一家人围着马大娘七嘴八舌,让她说发生了啥事。 马大娘绷不住,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你个死老婆子,你可真是眼皮子浅的,二两茶叶,几根萝卜就把你收买了?” 马大爷打开今天马大娘带回来的饭菜糕点。 “就这盒糕点,怕是能换一袋子茶叶回来。 人家李家大方仁善,你怎么能帮着那赵大脚坏人家闺女名声呢!” 他恼怒地捶了几下桌子。 “娘呀,这回你是真糊涂了。儿子好不容易同村长说好,下回他家要人,让儿子也去干活。 村长也同意了。 你这不是断儿子的路吗? 我听村长说了,他们一家本事着了。你这些事,可瞒不过人家眼睛。” 他媳妇拉下一张脸,“娘,真是被你害死了。在他们家做工的明家三兄弟四十文一天。大旺也能干,一去不说四十文,也有个三十文吧! 你们娘俩一天就有五十文。 还有你每天带回来的饭菜,咱们一家也能吃个饱。 你到底知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羡慕能在他们家上工的人呀!” 第740章 会有许多陪嫁 马大娘被家里人好一通训,终于回过神了。 “我去告诉他们家,赵大脚打的坏主意。这样是不是能将功赎罪?” 他们全家一齐点头。 马大娘有了家人的鼓励,很快振作起来。 小脚飞快的在家跑了一圈,最后收拾了几样原先赵大娘给她的东西。 “走吧!” 马大爷长吁了口气。 “媳妇你就别去了,在家给孩子们热着饭菜吃了,我陪爹娘去一趟。” 马大娘马大爷和马大旺朝大坳村走去。 三人走得很快。 经过赵大娘家的院子,马大旺让他爹娘先走一段路,然后猛拍了几下赵大娘家的烂门,把一袋子东西扔进了院子里。 然后飞快地跑了。 追上父母之后,他还是觉得不妥。 这赵大娘不安好心,但终归是他们大田村的人,不能因为这一粒老鼠屎害了他们一村人。 于是经过村长家的时候,又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开门的是梁大刚的媳妇。 见到是他们,忙请他们进去。 “不了,嫂子。我们找村长有点儿急事。” 梁大刚从堂屋出来了。 “什么事?大旺。” 马大娘垂着头,马大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大旺直接上手拉住梁大刚。 梁大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头招了招手,嘱咐媳妇关好门,他要出去一趟。 他媳妇最是贤惠,只应着,也不问他要去做什么。 “村长,都是我老婆子犯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那赵大脚是真不安好心呀,这可怎么办?” 一路走到李家,梁大刚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本前几日他也去过赵大娘家,警告过了她。 没想到她还没死心了! 也不知道到底还打什么主意,这可是关系到人家闺女的名声。 现在这时代,闺女的名声最重要。有的因为面子薄,上吊投河的不少。 他太知道这种感受了。 一时恨不得把那赵大娘赶出村子去。 任她那侄子有多会读书,也不能让他们埋汰了人家的名声。 “梁村长,这么晚了,你们……” 朱音娘刚把明日要用的菜,在帐篷中分好备好,一出来就看到了来人。 她扫了扫梁大刚身后的人,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那个朱嫂子,我们找阅炎兄弟两口子有点儿事。” 梁大刚说得委婉,朱音娘又怎么不明白。 “我去看看。” 她没有马上答应人家,先去问问阅炎两口子再说。 转身去了苏氏他们在的帐篷里。 里面大家正聊天,都很开心。 她也不藏着掖着,因为她知道这一家子的习惯,就是不分大小,有事一块儿商量。 “梁大刚和马大娘一家来了,找你们说话。” 朱音娘看着苏氏,又看了看李阅炎。 苏氏放下手中的点心,擦了下嘴就站起身。 “这么晚来肯定有正事,我们出去看看。” 李阅炎慌忙扶住她。 “爹娘,喊他们进来说。”李杳可不想折腾她娘。 即便是晚上,外面也是热烘烘的。 苏氏看了看几个小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叫!” 朱音娘麻利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梁大刚和马家人就进来了。 帐篷再大,这会也变得拥挤。 恰好小宝困了,朱音娘就把人抱走,朱音爹也跟去了。 王正说要去收笼子,把李寄风也拖走了。 实在是这人脾气不好,他怕李寄风留下,会忍不住打人。 都是自家人,多少也知道这些人来干什么。 他也想了解事情经过,但有媳妇在,待会睡觉他就知道了。 现在首要,是把寄风这傻小子哄走。 李寄风瞪了一眼马家人,包括梁大刚他也没给好脸色。 但仍被王正拖走了。 帐篷空了不少,凉气就扑了过来。 梁大刚觉得浑身舒爽,其余人也一样,只有马大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坐!” 李阅炎还是比较稳重的,让他们坐下说话。 梁大刚与他熟悉,坐下了。 马大爷与马大旺磨磨蹭蹭满脸尴尬,不过到底还是坐到了凳子上。 马大娘脸色惨白。 心里万分悔恨。 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壳被门挤了,千不该万不该,透露东家的消息。 竟直接跪了下去。 “嗷,老婆子我真该死!”她哭道。 马大爷马大旺父子坐不住了,两人一个劲地道歉。 任他们仨说了一会,苏氏沉着脸说了一句,“跪着干什么,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怎么了你们。” 李阅炎也是冷着张脸,“别跪着了,起来吧!” 梁大刚忙叫马大爷父子把人扶起来。 马大旺红着眼,“对不起,是我娘糊涂了。今晚她又被赵婆子拖到了家中,实在不想与她狼狈为奸。她是真的怕了!” 苏氏与李阅炎这会脸色才好一点。 “那她还有什么打算,既然她想拉你下水,肯定会告诉你她的行动。” 苏氏这会看马大娘,一脸厌恶。 “她想让梦姑娘给她侄子恒哥做妾。我一听就骂她疯了,就跑了!” 马大娘咽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苏氏直接捞起手旁的碗砸在了地上,“放她娘的屁,她怎么敢想?” 突生大怒,她肚子抽了一下痛。 李杳见状,把她扶住压在椅子上靠着。 “还说了什么?” 李杳一开口,声音冷成冰点。 马大娘颤颤巍巍地说,“她说她家恒哥会中秀才中举人中状元,将来就是公主也看得上他。” 李杳又问,“那这个恒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马大娘点头,“她前儿个去了宁海县,她那侄子还打发了她一斤茶叶,应该是知道,并且同意了。” 李杳讪讪地笑了起来,“这边娶亲不用女方同意的吗?” 梁大刚拼命地摇头。 马大娘也摇头。 “赵大脚觉得梦姑娘不是你们亲生的,不会那么上心。但看你们对梦姑娘不错,会有许多陪嫁。 她那娘家其实穷得丁当响。 那恒哥一家如今都是靠他妻子的陪嫁度日,加上岳父时不时的支持。” “厚颜无耻!” 一向好脾气的朱音气得站了起来,满脸通红,“这人有了妻子还敢打梦梦的主意。 我瞧那赵婆子,也没这么多心思。 这主意还不知道是谁出的。” 李杳觉得干娘这话十分有理,脑子飞快地转了转。 “宁海县人?她娘家是宁海县人?” 马大娘拼命地点头,“那恒哥去云府读书之前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他们宁海县的才子。” 李杳盯着马大娘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第741章 你是让我去宁海县? 她就那么笑了一下,马大娘只觉得渗得慌。 “姑娘,老婆子真知道错了!” 李杳点点头。 “这次我们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你不能留下给我们家做饭了。 待会就给你结工钱。” 这是李杳最大的仁慈了,她这该庆幸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也该庆幸她及时迷途知返。 “走吧!” 李杳下了逐客令。 苏氏也把马大娘这段时间的工钱算好并拿给了她。 马大娘还想开口求一求,被马大爷和马大旺一左一右钳着,最后歇了心思。 到底还是把活计弄丢了,她真是追悔莫及。 梁大刚与李家人告辞,领着马家人就往外走。 “梁村长,”李杳唤了一声,“今晚你们就当没有来过。” 梁大刚瞬间就明白,立马点了下头。 与马家人回去的路上,又同他们说道,“他们家不是谁能得罪的,马大娘,你这回算是走运。” 马大娘苦着张脸,“都怪我!” “你也不要怀恨在心,这事本是你不对。” 马大娘忙说,“我哪里敢,他们家知府千金给的东西都随便送人。 我可不会告诉那赵大脚,让她坑我丢了活计。 每天二十文啊!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眼皮子浅。” 马大娘凄凄艾艾哼了一路。 直到到了村长家门口。 “你也别再念了,你不能去他们家做工,我过两天字排大旺去。 建房子那还需要两个铲灰的。” 马大娘听了,顿时滚出了眼泪,“谢谢,谢谢村长。 大旺,快谢谢村长。” 马大旺急忙道谢。 “你们呀,以后可切记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他们家是仁慈的,到底没与你们计较。 听说那大户人家,最不喜欢多嘴的。有时候因为一句话,打杀人也是常事。” 马大娘哪还有胆子。 “不会,我再也不多嘴了。” “好了,马大爷你们一家赶紧回吧!” 梁大刚进了院子关了门,终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落,就想起赵大娘这个祸害精。 今晚怕是又睡不着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好赚钱的机会,为什么还要作。 李家明显不是一般人家,这赵大娘是想屁吃了。 他又想了想,人是他推荐去的,他的责任也不小。 改明儿一早,他必须去她家好好的敲打她一顿。 再说马大娘三人回到家。 她儿媳妇就马上迎了上来。 “你们回来了,饭菜还热在锅里,我给你们端到桌子上来,马上有得吃。” 马大娘摇了摇头,“我没胃口,他们爷俩吃。” 说完就回了房躺在床上。 睡是睡不着的,想起她好好的工作被自己作没了,满是悔恨。 于是暗暗骂了赵大娘一万次。又想着要怎么补过,还回李家做饭。 要知道她家过年都没吃过的菜,现在从李家常常能带回来。 次日一早,梁大刚趁着要带大家去李家上工之前,去了赵家。 赵家院子还静悄悄的。 这也不早了,这一家人怎么还没人起床。 他敲了敲门,又喊了几声赵大爷,仍没有反应。 赵家邻居从家里跑了出来。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家是出去了,还是没醒?” “嗐,村长,赵婆子一早就借了我家牛车,带着他们一家人走亲戚去了。 原本我还要用牛犁田的,赵婆子大方,给了我二十文,我就借给她了。” 邻居咧着嘴,同赵婆子邻居这么多年,第一次从铁公鸡身上拔下了毛。 梁大刚眉毛皱弯,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喜悦,“走亲戚?走哪家亲戚?” “还能走哪家亲戚,老赵家都不同他们来往了,只能走赵周氏的娘家那边的亲戚喽!” 梁大刚立马摆了摆手,“不唠了,我还有事。” 那邻居摸不着头脑,好久才回自家。 这村长干啥呢?怎么突然急了! 梁大刚一口气跑回家,家门口做工的人已经等着了。 他连早饭也没吃,带着人就往大坳村去。 想起赵大娘的事,他又给大伙警告了一番,少说多做! 明家三兄弟应得最响,其余人也都保证。 到了建房子处,梁大刚让他们各自去干自己的活后,马上就拉着迎头过来的李阅炎到一边。 “阅炎兄弟,赵婆子一家去宁海县了。” 李阅炎一听,心就沉了下来。 转而说,“好,多谢大刚兄弟,我回去一趟,这边麻烦你看着。” 梁大刚愧疚地说,“那赵大娘从前也不这样,怎么就变了呢?” 李阅炎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我们能处理。” 他去而复返,还围在桌子边吃早饭的老老小小看着他。 “刚刚梁村长告诉我,赵大娘一家去宁海县了。” 李阅炎直接说。 李梦听了,手中的勺子掉进了粥碗里。 李杳拍了拍她的手臂,转过头说,“爹,你去干活吧!这也是没影的事情,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去走亲戚呢?” “没道理因为这事,咱家什么都不干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吃过饭后该干嘛就去干嘛了。 “寄风哥,”李杳叫住了他。 “什么事?”李寄风不太开心。 “还有什么事?”李杳愤愤道,“黑脸不在,没办法打探消息,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你是让我去宁海县?” 李寄风立马说。 “对!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要等人家找上门来才回击吧!” 李杳神色讥俏,“那老虔婆分明还没死心,我不能真让她找上门来坏梦梦姐名声。” “不过,就怕你不能控制住你的情绪,冲动坏事!” 李寄风脸色铁青,青筋直暴。他确实会忍不住。 那可是他的亲姐姐,从小护着长大的。他能忍得了才怪! “我陪他一起去!” 李寄泽走了过来。 李杳回头,她为了避着家人,特地和寄风哥在山脚边说话,没想到还是让大哥发觉了。 “大哥!” “嗯,我同寄风去,我看着他。” 李寄风抬起眼,“我不需要,我能控制住。你还是准备准备去云府参加比赛吧!” 李杳抚额,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李寄泽摸不着头脑,“什么比赛?” “让我再想想,”李杳没有回答大哥的话,而是对李寄风说,“你也要参加,所以去宁海县打探的事情要速战速决。” “一天!今晚你们务必要回来,而且不能冲动,只打听消息,什么也不准干!” 她盯着李寄风,直到他点了下头。 两人没有驾马车,而是一人骑着一匹马出发了。 第742章 相夫教子或许可以,但她更喜以做自己的事情 两匹马在村中的路上跑了出去,带起一层灰沙。 一黑一白引起不少人驻足侧目。 李家的几个小子,李寄风不少人都熟悉,常常冷着一张脸,不笑也少与人搭话。 便是那黑衣少年了。 那白衣少年,大家却见得少之又少,知道是李家的那个会读书的小子,但他们不知道人家还会骑马呀! 刚刚从村中穿过,尤其是经过大坳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看到了吗?两小伙长得可好看了。咱们这穷山窝,要出金凤凰了!” “啧啧啧,那穿白衣的是李家的大公子吧!” “怎么着,黑衣裳的就不是他们家的人呢?” “白衣那个一看就文质彬彬,那脸嫩出水。” “黑衣那个也不错,不知道他们说亲了没有?” 马大娘扫了一圈七嘴八舌的人,叹着气准备离开。 就有人拦住了她,“马大娘,你在李家待了那么久,肯定知道他们的情况,快给我们大伙说说。” 马大娘抱着手,左扭开一个人,右扭开另一人。 “我不知道,别问我。” 埋着头就往家走去。 “随便问问,这人怎么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吧,她没在人家家里帮工做饭了。 前两天赵大娘也没做了? 这李家是不是不好相与呀!” 小媳妇老嫂子没事就聚在一起聊天,七里八里乱扯一通。 有人问,就会有人答。 至于真实性,她们也不管。 “也许吧!要不然怎么都不去帮忙了。” 但也有反对的声音。 花嫂子的婆婆编着个小竹篓,忍不住说了起来。 虽然儿媳妇回家从来不说她那东家的事,但她有眼睛看。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媳妇每天上工喜滋滋地去,回来又喜滋滋地回。 那李家可大方了。 每回有多余的饭菜都让带回来。 昨晚还带了一盒糕点,说是李家从云府带回来的,小东家赏的。” 花嫂子夫家姓邹,说话的是邹婆子。 “对呀!”娜嫂子的婆婆石氏也帮腔,“我媳妇每天回来人家都给打发东西。” 她比邹氏的性格火辣一些。 有话也是直说,“是那赵婆子干缺德事,人家不让干了才对。” 两个村挨得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都传到了大家耳朵里。 所以大伙多少知道一些。 “哼,老虔婆不安好心,怪不得东家不要。但这关马婆子什么事?她也不干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儿媳妇回来又不说。谁知道呢!” 说了一会儿闲话,大家就散了。 但到底是些什么事,谁也不明白。 有了李寄风和李寄泽去宁海县打探情况,李杳放下了心。 白日陪着苏氏腻歪了一会,就同师父一起去护士队那里。 同师父在村里转了一圈,打过招呼,最后才找上姜晴她们。 正值太阳最大的时候,大伙也都在。 一见到李杳和覃大夫,几人都十分开心。 胡欣、吴惜、黄莺和另一位不爱作声的张茉立马围了上来。 她们亲切又恭敬地喊着覃大夫。 “你们似乎都很不错?” 覃大夫同她们打过招呼,看着她们也很触动。 姑娘们一齐点头。 姜晴最后走上来,手上抱着一本册子。 “覃大夫,杳儿。” 她先打了招呼,就马上找李杳说道,“你再不来找我们,我们就要去找你了。” 又把册子递给李杳,“这是我们最近采的还有收的一些药材。” 她红着脸,“实在没收到多少,咱们采的也还没处理好,所以就没送去你家。 不过,我们另外支了一个帐篷专门放药材,不会有损伤。” 李杳打开册子看了看,确实收到的品类很少数量也少。 不过当日她也只是给几个姑娘找些事情分分她们的心,不让她们焦虑着急罢了。 今日带师父过来,就是来通知她们准备转移阵地的。 来之前她同师父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师徒俩很有默契,觉得十分可行。 所以迫不急待来了。 她合好册子,目光灼灼地对几个姑娘说。 “暂停收药和采药,准备一下,咱们去浦石县城开药铺。” 几个姑娘同时惊奇得说不出话。 “但你们要是不愿意去,也可以留在大坳村,房子仍旧会建一个。” “愿意!愿意!”胡欣等人异口同声地说。 就算以前的事大家都不说,但在她们心中仍有疙瘩。 除了这个疙瘩,她们更愿意能赚银子,能养活自己。 当然,她们也很喜欢做“护士”这一工作。 李杳看了眼姜晴。 “我也愿意!” 虽然她同黑脸似乎有了未来,但她不想跟那些成亲了的女人一样。 相夫教子或许可以,但她更喜欢做自己的事情。 “蔡姐姐不在,我就是她们的姐姐,自然得跟她们一块。” 几个姑娘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都眼睛红了。 “谢谢覃大夫,谢谢杳儿。” 胡欣哽咽着,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咱们也别耽误了,既然要开铺子,咱们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她急急地说道。 覃大夫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县里的铺子原先是个当铺,还什么都没有。 不过你们放心,我马上就会请人装修,最多半个月装修好。 然后我再去购齐药材,又半个月。 嗯,一个月后,咱们的药铺就能开张!” 这么一说,姑娘们的心又跌落谷底。 李杳弯了弯眼睛,“这是师父的事情,你们的活计也不少。 不过一切等你们在县里安定下来再说。” “那我们要提前去县里?” 黄莺眼睛都亮了。 李杳点头,“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这边你们收拾好,药材那些待会我让我干爹全拖到我们家去。由我保管。” “好!”姜晴应了声。 “师父,给银子!” 李杳碰了碰覃大夫。 覃大夫拿出一百两银票,李杳拿过去,递给姜晴。 “等到了浦石县,先租一套房子,房间要多,你们姐妹最好一人一间。 置好生活用品,务必用好一些的。 不必省钱! 但所有开支都必须记在账本上。” 姜晴接过去揣进怀里,“我们听你的。” 给了护士队的小姐姐一剂强心剂之后,李杳与师父便往回走。 “师父,咱们是不是需要找个帐房?” 覃大夫点头,“为师正有此意,师父只想给人看病,不想管钱。” “那你要找长公主推荐人吗?” “还是别麻烦她了,这么点事也找她,不是让她觉得师父没用吗?” 李杳捂嘴笑了笑,“那我有个人选!” 第743章 文台的爹娘来信了 “谁呀?”覃大夫看着她。 李杳眨了眨眼,“古童生!” 她早就想过,与其去找不熟的人来做,还不如请知根知底的。 孤家寡人的古童生最是适合不过了。 覃大夫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个人精,什么都让你想到了。” “师父,你要是同意,咱们就事不宜迟,马上去问问他的意思?” “好!” 关于开药铺的事情,师徒两个都很认真,也十分积极。 所以拐了个弯,就去找古童生去了。 古童生住朱武家隔壁,他一个人,只盖了两间土砖屋,所以最先盖了起来。 当然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朱武家的男丁出了大力。 所以这会他正在朱武家帮忙。 人虽瘦小,以前又是个读书人。但在深山经历了两年,也还是有些力气。 不过还是比不过朱家的男丁罢了! 朱武家的房子主架都盖好了,横梁这些也都上好了。 这个时候正在屋顶盖瓦。 古童生正站在底下递灰瓦,他举起两块灰瓦递给站在木梯上的人,木梯上的人又往顶上递,配合得十分好。 李杳和覃大夫一到。 阮氏姜氏孟氏仨妯娌就迎了过来。 “覃大夫回来了?” “杳儿,快同你师父去帐篷里坐坐。” “我给你们泡茶来!” 三人一人一句,就把人请到了帐篷中。 李杳先逗佳音说了一会儿话,又给她塞了几颗糖。 小姑娘笑得咧开了嘴。 孟氏说她是小馋猫,她不好意思地往李杳怀里凑了凑。 阮氏不好把覃大夫晾在一边,所以主动聊了几句,又同他说了一下婆婆最近的情况。 待听到覃大夫说无碍,只是年纪大了之后,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朱婆子近来没那么灵便了,正是他们家心里的大事。 姜氏泡了两杯茶来,李杳一看,眼睛都弯了。 芝麻豆子姜茶,她好久都没吃过了。 这要是在从前的青山村那块,便是最高规格的待客之道。 抱着茶杯,她抿了一口,更加高兴了。 如今朱家姜氏管着银钱。 小到一针一线,大到砖瓦这些,都由她负责。 这些都是她添置的。 看出李杳喜欢,她就打开了话匣子,好像也是说给她的妯娌听的。 “从山上下来,我们家就归整了一下,银钱不缺。” 她笑了一下,“盖了房子还有结余,所以生活上不能亏待家里人。” “男娃们都不小了,正是吃饭长身体的时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咱们家开支最大的地方竟然是吃。 不过,会吃就会赚,养壮身子不愁赚不到银子。” 姜氏一边说,阮氏孟氏在一旁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覃大夫坐不住了,使劲冲李杳使眼色。 李杳便开了口,“阮婶子,我找古童生有点儿事。但他在你们家帮工,我不好去叫他。” 阮氏一扬手,“多大的事,我去叫。”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 很快就叫了古童生过来。 见到李杳和覃大夫,古童生笑了一下。 “去我家说?” 他问。 这里到底是朱家,他知道但凡杳儿找人,必定是正事。 从朱家帐篷出来,走了一会就到了古童生家。 现在他家还没有围院子,所以直接打开门就到了家里。 “坐!”古童生扯出两把小马扎。 “什么都还没备,我一个人随便对付点,有个遮头的地方就好了。” 通透! 李杳只觉得他十分通透,说话也不卑不亢。 “我给你们倒水。”古童生又要转去旁边那间房子。 “不用了!”李杳站起身,“我们刚刚在阮婶子家喝了,不渴。” 古童生听了也不再客气,坐下之后便问,“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李杳眼睛闪了闪,她就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 但话还是得让师父说。 毕竟药铺明面上的老板是师父。 覃大夫开口,“想请您做我们药铺的账房。” “你们要开药铺,”古童生并没有太意外,“对,以覃大夫的医术,不开药铺浪费了。” “那你意下如何?虽说现在还不知道账房一月该付多少银钱,但我打听到了之后,绝对不比别人低。” 古童生摊开自己的手,哈哈笑了一下。 “比起搬砖,我更喜欢写字计算。所以我同意了!” 他看了一眼李杳,“跟着你们,我总归能有口饭吃。” “那就这么说好了!”李杳立马笑了起来。 古童生比她想象中的爽快,并没有那文绉绉的样子。 “店铺在浦石县,可能需要您提前去。我们和护士队是后天出发,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古童生朝外看去,“再有个五六日。” 李杳也看了过去,再有五六日,武伯伯家的房子也盖成了。 他大概是想等房子盖好吧! “好。” 这边算是敲定好了,李杳与覃大夫便告辞了。 两人走出去,没走多远,就碰上了范夫子与文台。 两人都背着包袱,像是朝村长家来。 走近,文台惊喜地喊了一声,“覃大夫,杳儿,好久不见你们了。” 李杳同他打过招呼,又恭敬了叫了一声范夫子。 “你们这是?” 范夫子笑道,“文台的爹娘来信了。当日我们到了云府,文台找到了他家亲戚,给他父母留了信。 这不,今早便到了回信,他爹娘已给快到云府了。” “对对,我爹娘没事,他们找来了!” 文台一脸喜气。 “我和夫子正准备去找村长辞行。待会就去你们家。” 知道他们还要去自己家,李杳也不与他们多说,只说在家等他们。 她也是由衷地替文台开心。 回到家,李杳便同苏氏说起这事。可惜大哥不在,不能郑重同他们告别。 范夫子是大哥的先生,大哥一向敬重,肯定不想他们就这样离开。 母女俩一合计,就准备给范夫子备上一些东西,算是谢礼。 等到范夫子与文台到了的时候,李杳也把全家人都叫了回来。 范夫子先是说明了情况,又郑重感谢了这两年李家对他和文台的照顾。 李阅炎与苏氏也对他感谢了一番。 李杳又解释了一下,大哥不在,去了外地。 “范夫子,如果在云府安顿好了,一定给我们送个信,留下地址。 我大哥一有机会,定会去拜访您的。” 范夫子点头。 文台抢着说,“一定,我一定会给寄泽兄来信的。” 到底是相处这么久的人,猛的要走,大家都很舍不得。 苏氏把准备好的东西让李阅炎抱了出来,放上马车。 “范夫子,一点儿心意,请您不要嫌弃。” 第744章 哪有姑娘家去书院读书的 范夫子推搡不过,只好接受了。 只是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很是难过。 这两年,寄泽家明里暗里的帮衬,才让他和文台活下来。 到现在他都无以为报。 至于教寄泽读书,那孩子也是一点就通,有时候,就是他的见解都没寄泽独到。 真是惭愧啊! “我们走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到了浦石县还得租马车。” 王正喊了一嗓子。 “谢谢,谢谢。”范夫了再次致谢,才上了马车,文台也钻了进去。 由王正赶车送他们去浦石县,因为家里忙,事情多,也耽误不得。 所以他们决定送到浦石县再给范夫子师生两个租辆马车去云府。 对此,范夫子和文台感激不尽。 “路上小心啊!” 李阅炎追走了几步,才挥了挥手。 范夫子和文台一左一右都探出头,挥手告别。 马车跑得不见后背,苏氏才叹了口气。 “这么走了,刚好寄泽又不在。范夫子到底是他的先生,回来会伤心的。” 李杳扶着她进了帐篷,“娘,刚刚文台不是说了会给咱们来信,到时候知道地址,就让大哥去拜访就好了。 而且,云府离我们这又不远,想什么时候去见,就什么时候去见。” 说到这,李杳突然又想起了正事。 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恰好大家都在,她就说道,“其实大哥或许很快也要去云府生活了。” “啊?”苏氏惊讶地看着李杳。 李杳微微笑了一下,扫了一圈家人,才正色道,“我回来之前,在云府打听到有三家书院有一场比赛,算算日子就是最近。” “那与寄泽有什么关系?” 李阅炎找了把椅子坐下,他觉得这是件大事。 “爹,娘,我正想同你们说。 这事不仅关系到大哥,还和寄风哥,二哥有关。” “与我还有干系?”李寄云脑子里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 果然,马上就验证了。 对他来说,确实不太好。 李杳喝了半杯水,继续说,“三家书院的比赛,间接就是招揽学生。 那三家书院我也打听了,是整个云府最好的书院,三间不相伯仲,所以每年想进他们书院的学子挤破了脑袋。 但他们招收严格,不是什么人都收。 而每年这个时候的比赛,正是那些书院的先生挑选人才的时候。 若是表现好,就会提前录收。 所以我想让家里的哥哥们都参加。 可惜书院不收女学生,要不然,我和梦梦姐也去报名了。” “啊!”李寄云一声惨叫。 才走一个范夫子,妹妹就马上给他们安排妥了。 不用想了,看爹娘干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板上钉钉了。 “你干嘛!”苏氏瞪了他一眼,“有机会读书,你还嫌弃!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连饭都没得吃。” 李阅炎直接一巴掌啪在他背上。 “就是,多认识些字总没坏处,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范夫子那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你大哥抓着,你连十个字都不认得。”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李寄云弹跳开,一下蹦到了门口。 “是该去读书,房子建好了,我马上就找事情做赚银子。” 李阅炎轻敲着桌面,“我同你们武伯伯也商量好了,去镖局做事。” 苏氏脸上闪过担忧。 “咱们家并不急着赚银子,孩子们读书的钱也有。 跑镖到底危险,我不同意!” 李寄云站在门口,刚刚想开口求的事情,便憋了下去。 他自己想办法! 李阅炎讷讷地张了张口,“这事以后再说,先做好眼前的事。” 算是变相地安慰了苏氏。 “银子的事情不必担心,我那有,有很多。”朱音笑了笑。 “几个孩子读书,我都可以包了!” 李杳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干娘,你真豪气,但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和梦梦姐不能去读书,你得补偿我们。” 朱音嗔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有我讨好未来状元郎的机会,你也要来捣乱!” “最多给你们俩一人做两身衣裳!”她又说 。 “太好了!”李杳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那不行!”苏氏还是拒绝了,“都说了读书的银子我有。” “朱音,你的银子你存着。你也有孩子,得替小小宝着想。” “我看你们都别争了,”李杳拍了拍衣袍,站了起来,“各自存着各自的银子,大哥他们读书的钱,我给!” 她豪气道,“我可是个有钱的小富婆,谁也不许跟我争!” 说完,她快步走到门口,抓着二哥手臂就往外走。 “杳儿她……”朱音喃喃望着。 “不跟她争!”苏氏反而笑了,“咱们也争不过她。” “兄弟姐妹关系好,将来长大各自成家,就会互帮互助,不至于一个人单打独斗。” 朱音温柔地笑着点头,“我竟装起有钱人,在杳儿面前,那点真算不了什么。” 杳儿她注定不是平凡人,但她到底是个女娃,还是得有兄弟护着。 兄长出息了,才能护得住她。 这点上,朱音与苏氏想到一块去了。 在她们的生活理念中,有兄弟才更有安全感。 所以苏氏没有拦着闺女的动作,便是要两个儿子记得,他们将来能有的成就,与闺女有很大的关系。 只希望到时候他们能代替她挡在妹妹跟前。 “既然决定了,我也得去准备准备,几个孩子的衣裳,我马上裁好做出来。” 朱音已经起身。 她有这个手艺,也享受做衣裳的过程,以及孩子们穿在身上很喜欢的成就感。 这比去买现成的,更让她欢喜。 “我去干活了!”李阅炎去建房子那里去了。 帐篷里便只剩下了苏氏和李梦。 “姑姑,我也想去读书。”李梦突然说。 “啊?”苏氏惊道,“哪有姑娘家去书院读书的,你要想读,姑姑给们请个女先生在家教你。” 李梦摇了摇头,“我想去书院,同弟弟们一样。” 一向软弱温柔的李梦要去书院读书,无疑是给了苏氏一个很大的难题。 一时她不知道要怎么劝说。 只能木木地看着她。 “姑姑,我不想躲在家里怕这怕那,我不能一辈子都受您保护。” 李梦垂目,“我也不想嫁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姑姑能保护你,就算姑姑不能,还有你姑父,还有寄阳他们,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能保护你!” “我像杳儿一样,不依附任何人。那样才能真正开心。” “我支持你!”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 第745章 女扮男装 李杳回来了,她刚跟着二哥出去,严刑拷打之下,二哥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原来是他如果去云府读书,想带邬肃一起去。 他同邬肃是好兄弟,也明白同他相比邬肃读书比他厉害。 只是邬肃家穷,邬肃小,邬婆子年纪大,要不是李杳之前给的药,邬婆子眼睛也瞎了,人也死了。 这样的家庭,要让邬肃去读书,谈何容易。 李寄云想凭自己的本事带邬肃一起走,精神可佳,但到底没有银两。 所以踌躇又难过。 不过现在既然李杳回来了,那便是事情解决了。 她答应二哥,如果邬肃愿意以书僮的身份一块去读书,她可以负责邬肃的一切开支,并且给相应的月例。 只是这个身份的变化,就看邬肃能不能接受了。 这点上,便由二哥自己去谈。 刚转回来,就听到梦梦姐与娘的对话,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杳儿,你支持我?”李梦略微惊喜。 “对呀!我是太忙了,不然我也女扮男装去读书了。” 李杳走到梦梦姐跟前,打了响指。 “女扮男装?”李梦怯怯的心扑通扑通跳。 “胡闹!”苏氏立马反对,“书院里都是男的,一个姑娘在混在里面,让人知道了,名声还要不要,将来还嫁不嫁人!” 李梦扑通的心一下落入崖底。 “娘,到底是名声、嫁人重要,还是梦梦姐重要。 一个赵婆子,几句无中生有的话,就让梦梦姐惊吓不安。 长此下去,不用等到她嫁人,她就精神错乱,郁结在心,郁郁寡欢,最后人都可能没了。” “我,我,也没这么严重。”李梦低低道。 她也不是那么承受不住,要真是那样脆弱,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杳儿太夸张了。 “你别说话!”李杳大声对她说,“我问你,你是真想去读书,还是为了逃避最近发生的事情?” 李梦瘪了一下嘴,眼睛垂了下来,“都有!” 她不敢说假话,老实交待了大部分原因是不想面对最近的闲言碎语。 正是这样,她便想去锻炼自己的胆量。 “娘,你也听到了!梦梦姐这个情况,你不放手让她去干自己想干的,迟早憋出病。” 苏氏张了张口,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我懒得管你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主意大得很。” 她走出帐篷,把门关得重重的。 “姑母~”李梦唤道。 “好了,梦梦姐,娘这是同意了!”李杳坐到她旁边。 “姐,其实你是个有主意的,这样唯唯诺诺你真的开心吗? 每日做着我娘心目中的乖乖女,这样太没自我的。 你是你,你这一生不必为任何人活。 你只要做你自己呀!” 李杳微微叹了口气。 “你同那书上说的好像,书上说,女人不比男人差,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女人也是独立的个体。” “啊!”轮到李杳吃惊了,“你最近都看这样的书?” 李梦眨巴着桃花眼,美目无辜,“不是你给我的书吗?” 虽然但是…… 李杳脑子差点宕机,她不记得给了梦梦姐这样的书,大约是不小心夹杂在里面。 她自问没那么大的本事改变这个朝代男女之间的价值观。 梦梦姐还真是让她很意外。 她能觉醒,李杳心里是开心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全力支持的原因。 “云府咱们一块去,那三家书院都是云府的翘楚,比君子六艺,你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李梦可怜巴巴的样子。 “咱们走后门!”李杳抱胸,胸有成竹地说。 当日长公主就说过安排她家的人进书院不用什么比试,虽然当时拒绝了,但她小小的反个悔,长公主应该会同意的。 “走后门就能进去吗?书院后门没人守?” 看着梦梦姐单纯的傻样子,李杳很期待她的书院生活。 肯定不枯燥。 “走后门的意思是,找人找关系直接入学,不用同那些人争。” 她还是解释了一下,“不过,估计你进了学院要垫底,次次考倒数第一了。” 这话李梦听懂了,“嗯,我不会哭的,我一定努力学习!” 李杳乐了,哈哈笑了起来。 李梦被笑得脸红,腾地起了身,“我去找姑母,让她不要生气。” 她又踌躇了一下,“我们都走了,就没人陪姑母了。” “你放心,”李杳摊开双手,“还有我呀!你每日霸占着我娘,我早就想把你支开了。哼!” 李梦噗嗤一笑,到外面找苏氏去了。 苏氏正在厨房那边帮忙摘菜,李梦过去,冲几个嫂子笑了一下。就挨着苏氏旁边蹲下帮忙。 她也不作声,仔细的择着菜。 一把韭菜择得干干净净,首尾摆得整整齐齐。 厨房少了两个做饭的,苏氏也没让再请。她现在一点也信不过外人。 所以最近她们有空都会来帮一些小忙,不吃力就好。 摘择完韭菜,又是一箩筐婆婆丁。 这是朱音爹喂牛喂马的时候,看到长得好,就挖了回来。 李梦把它倒了出来,同苏氏一起仔细挑选,黄了烂了的叶子摘下,只留好的放在一边的盆子里。 苏氏叹了口气,“我同意了!” 她盯着李梦的手,白嫩的手指染上菜汁变了色,突然心就这么一下被击碎了。 不敢想象梦梦要是嫁人了,要是嫁给像赵婆子侄子那样的人,该受多大的苦和折磨。 从前的米氏娇养的女儿,到她手中,她也一直娇养。 就好像梦梦天生就该温柔对待。 从前日子苦,梦梦也能吃苦,但那样的苦日子,她不愿意让她再受。 去了云府,眼界宽了,看得多见得多,对她只会有好处。 苏氏想通了。 其实她又未尝不是替自己做选去,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姑姑~”李梦瞬间泪目。 三个嫂子朝她们这边看来。 苏氏让李梦把手洗一洗,便带着她回了帐篷。 “你这个样子,姑姑还真不放心。动不动就掉眼泪,书院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下看穿了你,你就留不下了。” 她知道只要杳儿支持,梦梦去书院十拿九稳,至于怎么进去,不用她操心。 “姑姑,我舍不得你!”李梦抱住苏氏,泪眼婆娑。 “好了,傻孩子。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 苏氏想通后,心情好了不少。反过来安慰起李梦。 “不知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还来不来得及让你小婶给你做衣裳?” 第746章 枉为读书人 “怕是来不及了。”李梦擦了擦泪,“杳儿说明天就要去云府,因为那几家书院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苏氏又担忧起来。 “那怎么办?得给你准备男装啊!不行,你同我一起去找你小婶,让她先给你做两身,其他人不管了。” 说完拉着李梦就去找朱音。 朱音听到来意,也是大吃一惊。不过这事不宜声张,她便按在了心里,就是爹娘也不打算告诉。 “交给我,从里到外我给你做三身,好换洗。还得准备束胸带,我也一并做好。” 朱音温柔地拍了拍李梦的背。 “谢谢小婶!”李梦声音呜咽。 “傻丫头,”朱音已经开始选布料。 家里的布料不少,有杳儿从京城带回来的,有长公主赏的,也有知府千金送的两匹,全都堆在她这里。 “梦梦皮肤好,唇红齿白,若是再配白亮的衣裳,人家一眼就能看穿是个姑娘家。 所以我选深色的布料。 就深蓝或深褐吧,这样老沉一些。” 可以说朱音考虑得十分周到。 “里面的仍用以前的棉布料子,柔软,束胸布就用白色的。” 朱音快速给李梦量了尺寸。 “嗯,又长高了一些。我们以前像你这么大,已经不长了。” “幸好,咱家的娃不矮。”苏氏一脸自豪,“长高点好,扮扮男娃也不会太特别。” 衣裳的事情解决了,朱音手速快,已经动起手来。 “放心吧,有两个时辰就能做好。” 李梦感激不已。 “以后你每月回来,我都给你做。省得去外面做,让人知道了不好。”朱音还特地提醒。 “还是你细心。”苏氏也很感动。 朱音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苏氏她们也不再打扰,便回了自家那边。 吃饭之前,朱音爹去了姜晴几个姑娘那里,把药材全拖了过来。 王正送范夫子去了,李杳便请了他去拉。 搬进放杂物的帐篷中后,李杳便收进了空间。 然后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天也黑了。 李阅炎带着做工的人来吃饭,一直到帮工的人都走了,王正也没回来。 李寄泽李寄风也没回来。 最后花嫂子等人都走了,大家开始担心了。 就在李阅炎准备骑马去寻,一辆马车朝这边跑来。 是王正回来了! “准备去哪?”王正跳下马车。 李阅炎又重新把马绳系上。 “你这么久不回来,大家担心你出事。” 王正咧嘴笑了一下,“瞎担心!” 说着就进了帐篷,“我送范夫子他们到了浦石县,没想到浦石县根本就没马车租。 本身有两辆马车,那么巧今天都有客。 没有办法,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茶楼,请茶楼的小二帮忙想办法。 恰好茶楼就有一辆马车,我便租了他们家的马车。 等范夫子他们走了,我又转去杳儿你们买的那三间铺面看了看。 所以回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办事太妥贴了。”李阅炎开口道,“范夫子学问好,教了寄泽许多。希望寄泽回来不要难过才好。” 说完又起身,“我去前面看看,他们兄弟回来没有?” 孩子虽然大了,但出门在外,仍让人不放心。 他出去了,解开马绳就走了。 王正还想跟去,被家人拦了下来。 “你还没吃饭,吃完饭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 苏氏也点头,“对,先吃饭。” 饭菜是朱音娘直接装在一个大海碗里端过来的。 她清楚女婿的饭量,这点刚好。 现在她也改变了想法,会吃就会做,这个道理是对的。 女婿就会做,而且样样事都做得完美。 而且前儿个回来,女婿给了她一千两银票。 一千两! 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这么多银子。 她高兴地收了。 之前的那种担忧随着突然暴富消失不见了。 所以这几天,她做什么都高兴,连带着准备做饭的材料也多了一些。 不过,听说家里的娃明天都要去云府了,她还有点儿小失落。 这会也有些闷闷的。 王正边吃边看了一圈,发现大家情绪都不太高涨,还以为是担心寄风寄泽两个。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去趟宁海县就让你们魂不守舍,那以后要是去了外地,那岂不是天天得哭鼻子。” 快速扒了几口饭,他发现大家心情似乎更低迷了。 他放下碗,朱音娘接了过去,嘟囔着,“以后这家中就只有小小宝,得多寂寞。” “怎么回事?”王正一脸莫明。 李杳解释,“几个哥哥要去参加君子六艺比赛,梦梦姐去陪寄阳哥,所以明儿一早咱们都去云府。” 王正咧了一下嘴,“我还以为什么事了,搞得这么不开心。 孩子大了,自然得飞。 天天守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 我赞成! 还有,我去送!” 他一下子就决定了。 对此大家没有意见,苏氏更没有。 她是不可能去云府的,阅炎也不能去。 王正又看了看,“我媳妇呢?” “在做衣裳,”朱音娘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盆西瓜过来了。 这东西也只有晚上才敢拿出来吃,吃完还要把瓜皮剁了,喂笼子里的鸡。 王正拿了两块往外走,“我去看我媳妇。” 苏氏吃了一块西瓜就停下不吃了,李杳倒是吃了好几块。 在准备再吃第四块的时候,朱音娘拍了下她的手。 她缩了回去,委屈地看着朱音娘。 “太凉了,吃多了不好!” 朱音娘可不惯她,才从冰块桶里搬出来,可不是太凉了! “我不吃了!”李杳弯唇笑了笑。 朱音娘又把盆子搬走,放在床后的冰块上盖着,说是等寄风他们回来吃。 大家继续等,等到瞌睡都来了,外面才传来马蹄声。 听马叫的声音,李杳便判断出,应该是都回来了。 跑出去一看,果然爹和两个哥哥一起回来了。 “进去说!”李寄泽沉冷出声。 李杳瞧了一下寄风哥的脸色。 铁青,黑成锅底! 便知只怕打听到的事情比现在知道的还要难堪。 “那人就是个畜生!” 一进帐篷,李寄风就骂了出来。 “枉为读书人!”李寄泽也强调。 第747章 我现在就回去,宰了他! 两人都很生气。 李寄风进来后,目光就停在姐姐李梦身上,“姐!” “寄风,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端。” 李梦逃也似地出去了。 “说说吧!” 李杳可没大家这么悲观,那人最好是不知情,若是知情且怂勇,就别怪她断了他的根。 不过,看大哥他们的表情,可能真得去断人家的根了。 说起宁海县的周恒,也算是少年成名的一个人物。 李寄风没办法做到冷静,所以事情由李寄泽概述。 “那赵周氏的侄子周恒,少年成名。如今年纪也不过二十。 我们一到宁海县随便一打听,就有人告诉了我们周恒所在的周家村的方向。 我们在周家村附近的村庄停下继续打听,才知道了关于周恒大约的事情。 原来周恒是寡母养大,他的爹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他是家中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他父亲兄弟姐妹多,赵周氏排行老五,周恒的爹排老六。 姐弟两个年纪相仿,感情甚好。 自周恒的爹死后,只有赵周氏明里暗里帮衬。 寡母带着四个孩子在周家村备受欺辱。 但这一切都在周恒在读书上出现惊人的天赋之后改变了。 六年前,周氏一族开始把周恒重点培养,凑钱买书送私塾,不仅包了他的一切费用,就是周母和另三个孩子也一并养着。 周恒也争气,两年后,也就是四年前,在云府几家书院的君子六艺比赛中一战成名。 当年宁海县的县丞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并且嫁妆丰厚。” 李寄泽舔了下干涸的唇。 饭菜也端过来摆在桌子上,但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端着茶杯,李寄泽喝光了一杯茶。 “照这么说,这周恒还挺有才华的,要不然县丞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见他们没有胃口,朱音娘端来西瓜,然后说了一句。 她觉得县丞是在巴结周恒,会读书将来就有机会中举人考状元。到时候的官职肯定比一个县丞高。 李寄泽轻垂下眸,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附近几个村打听到的都差不多,对周恒都是盛赞。 可越是这样,我和寄风都觉得怪。 所以我们去了周家村。” 李寄风手上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寄泽去村里套近乎,我没去,我去了周家祠堂。” 两人当时是分头行动的。 李寄泽装作慕名而来的外地学子,到周家讨教学问。 李寄风则在周家村各家屋顶晃荡,最后在周家祠堂听到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次云府的君子六艺比赛,周恒也有份,这几年都是以他的文章做标准对照。 但是我在周家祠堂恰好听到他威逼一个瘸腿断手头偏的男子。 原来这么多年周恒的文章诗词都是出自那男子之手。 他所有的才学都是盗取那男子的。” 李寄风满脸怒气,“他竟用铁链套住那男子的脖子,仅有的一只手还得替他做这次的文章。 当时,我很想一箭把周败类射穿。 但我……” 李寄风红了眼,“我没有,我想他不该死得这么便宜。” 众人咂舌,就是李杳也被震惊了。 她想过周恒可能是年少成名之后飘飘然,忘了初心忘了根本,纵欲酒色。 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剽窃了别人的成果。 有一副好身体,但脑子是残缺的。 “这点在我见到周恒之后也怀疑了。当时我找到了他家,没有马上见到周恒。是他的兄弟通知了他回来。 许是我大方,穿戴也不俗,所以他待我挺好。 当我把范夫子留的一个作业请教他。 他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在我再三追问下,倒是说了几句,但都词不达意。 没有多久,我就起身告辞了。” 李寄泽眼底冷清,“他倒是对我带去的礼物很是好奇,不仅他,他家兄弟与母亲都是。 我还没走,全家就盯着。 便是周恒的目光也时不时地往那礼物上瞟。” “而且,院子里的一角有个瘦弱的妇人正在洗衣裳,我匆匆瞟过一眼,洗了三大盆。” 苏氏眼里起了雾气,“该不是那周恒的妻子?” 李寄泽点了下头,“我刚出院子,就听到周母对那妇人喝斥,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迟早休了她。” “如果他们家是这样的人品,但没传出任何关于他们不好的话,这就证明这一家子隐藏得够深。 又或者,瞒着大家的不止他们一家,而是整个周家村!” 李杳缓缓说道。 祠堂是周氏一族常要拜祭的地方,关了那么一个大活人在那,不可能是周恒一个人能瞒得住的。 这个周家村大有问题。 “你说得不错!” 李寄泽与李寄风同时开口。 “因为赵周氏在周家村,我怕被碰上,所以急急地出来了。” 李寄泽又说起赵周氏,“他们一家确实到了周家村,不过是去了她母亲那里。” “我同寄泽碰头之后,又去了周恒家一趟。”李寄风接着说。 “那老虔婆果然还没死心。我趴在他们家屋顶听得真真切切。” 李寄风看了一眼李梦,又别过脸去。 “那老虔婆说我们家要求高,不可能做妾。 还说要是周恒能娶到姐姐,还能搭上知府大人的门路。 周恒恬不知耻,竟然说不做妾也可以,反正他的妻子几年无所出,休了便是。 然后还说,等这回比赛完,要到我们家拜访。” “真是好大的脸!”李杳忍不住骂了一句,“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你气是吧!要不是你让我不要冲动,这货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寄风腾地起身,“我现在就回去,宰了他!” 气冲冲的样子把李杳也搞懵了,朱音娘吓得撑开手挡在帐篷口。 “我的个娘呀,杀人犯法的。这可不是山里,也不是之前那混乱的两年。” 她哆哆嗦嗦地挡着。 “臭小子,刚还想说你沉得住气。”王正一巴掌拍在李寄风的头上。 “憋住!” 李寄风被压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这人狼心狗肺,杀了他便是便宜他了。把他的表皮剥下,荣誉扯下,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李寄泽冷声说道,“他想害人名声,我们便让他的名声散尽!” “就照大哥说的。”李杳一锤定音,“明日我们就去云府,去那对付他!” 她走到李寄风跟前,“但在这之前,出点气也不是不可以。” 眼睛转了一圈,“老虔婆回来没?” 第748章 干坏事……下十八层地狱…… “我们骑马,他们家赶牛车,应该还没回。” 李寄风回了句。 忽然他就淡定了,坐到桌子旁开始吃饭。 李寄泽也开动了。 两兄弟不急不慢扫光了三菜一汤,西瓜也吃得干干净净。 这一天下来,是真的饿了。 “不早了,既然明天要去云府,就都早点回去休息,收拾好包袱。” 苏氏嘱咐了一句。 白日她收拾了一个大概,但孩子们应该有自己想带的,还得自己准备。 “娘,我去同范夫子说一声。或许还可以邀文台兄一块去。” 李寄泽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寄泽,”苏氏叫住他,“范夫子与文台走了,文台的爹娘来了信,快到云府了,所以他们急着去碰面。” 李寄泽顿时眼睛亮了,“文台兄的父母找来了,那可太好了!” 苏氏原本以为儿子会难过,没想到儿子满心都是欢喜。 而且还说,“文台兄是否有说等安顿好了给我来信? 范夫子是个好先生,若是去了云府定能谋到一份先生的工作。 总归我也要去云府了,应该很快能与他们联系上。” 儿子是个拎得清的,苏氏很欣慰。 “我和杳儿给范夫子准备了一些谢礼一并让范夫子带走了。 到底教了你两年,我们另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在包袱里,希望能解他燃眉之急。” “娘,谢谢您!”李寄泽冲苏氏躬了躬身子。 “也谢谢妹妹!”又冲李杳温和地笑了笑。 “傻小子,”苏氏嗔道,“这都是娘应该做的。” 怕他多说,苏氏忙赶了大家都散去。 李杳跟着大伙一起出去。 就与李寄风凑到一块,李寄泽张了张嘴。 两人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最后李寄泽轻轻吐了一句,“小心点,别闹出人命!” 两人望着李寄泽进了帐篷,才对视一眼,“走!” 解了两匹马,两人就翻身上去是。 “等等我!” 李寄云风一样地跑来,快速解了另一匹马,“不带我,我就大声喊啦!” 没有办法,李寄风与李杳只能由他跟着。 三人骑马快速跑了一段路程,已经进入了往浦石县去的大路上。 又跑了两炷香的时间,到了一片林子处。 “吁!” 李杳叫停了马,三人都跳下马。 “我们埋伏在这林子里,等赵婆子一家经过,揍他们一顿。” “好!给他们一点教训!”李寄云兴奋不已。 反而李寄风淡定下来,“待会我来动手,咱们仨太引人注目。” “不用担心。” 三人走进林子里,把马绳系在树上。李杳拿出三套夜行衣,还有三张鬼脸面具。 “穿上,吓死他们!” 这年代最信鬼神,赵老婆子也不例外。 李杳想好了,大不了待会再浪费一颗烟雾弹。 她看了眼地上的夜行人,想了想,“咱们不穿这个,换其他衣裳。” 很快她又在空间里,找出三套白衣。 为了逼真,还找了一瓶红色的颜料,倒在三件长飘飘的白衣上。 李寄风有点儿无语,既然是揍人,揍一顿就是,还弄这些。 李杳白了他一眼,“换上!” 又说,“做坏事的人总会心虚,你想那赵婆子彻底歇了心思,就得从心理上让她恐惧。” “对对,妹妹说得对,我换。” 李寄云很快把衣裳套在身上了,长了一大截拖在地上,再带上鬼面具,还真有点儿让人害怕。 月光皎洁,星空万里。 “哒哒哒”的牛蹄声传来。 爬在树上的三人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牛车朝这边跑来。 临近林子,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赵大娘坐在马车上,瞌睡都被吹醒了。 “大儿,快到家了吧!” “快到了娘,”赵大儿偏过头回了一句。 等再转过头,眼睛就瞪得同铜铃那般大。 然后一只手上的牛绳也牵不稳,另一只手又条件反射地甩了一牛鞭。 然后牛就拼命地跑,牛车上的人前仰后合摔成一片。 待牛停下来,几个人便从牛车上弹了下来,横七竖八掉在地上。 可就是这时,马路四周开始起雾,慢慢把他们包围。 赵婆子感觉骨头全部裂了,可恨的儿媳妇还坐在她的身上。 她嗷了一嗓子,“要死了,老娘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儿媳妇好不容易挪开屁股,赵婆子狼狈爬起来。 还没等站直,就见不远处三个白无常拖着镣铐向她走来。 迷雾蒙蒙,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以及沾满血腥的白衣十分醒目。 镣铐拖在地上,碰撞的声音直接敲在赵婆子心头。 “不,不要捉我。我不想死!”赵婆子哇哇大叫。 眼见三个鬼慢慢飘来。 赵婆子慌忙指着她的儿媳妇,“捉她,抓她去,抓她去。” 赵家全家都被吓惨了,可这会她儿媳妇竟然被婆婆这无耻的样子惊醒了。 “不要抓我,我没做坏事。你们要抓就抓做坏事的人。” 赵婆子与儿媳妇互相推诿,李杳心里发出一阵冷笑。 等他们回到大田村,这两婆媳不内斗才怪。 可她并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三人移到了赵家人跟前,每人抽出一个短鞭子,开始朝他们身上抽。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就不厚此薄彼了。 李杳转动着手中鞭子,一鞭一鞭抽在赵婆子身上。 口里还振振有词。 “阳寿将尽……阳寿将尽…… 干坏事……下十八层地狱…… 不积德……活不过两月……” 好好地抽了赵婆子一顿,李杳将飘走了! 李寄风与李寄云也很快跟着飘了过去。 待迷雾散去,月光明如镜。 路旁牛拖着牛车正嚼着草。 赵家人仿佛从地狱里回来一般,总算恢复了知觉。 浓浓的尿骚气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竟是每人身底都摊了一堆尿。 “嘶,好痛!”赵大儿低低地喊了一声。 “大儿,娘也好痛,快扶娘起来。” “相公,刚刚有鬼打我。”赵大儿媳妇哇的一声哭了。 还是赵老头清醒得最快,不顾身上的疼痛爬了起来,“快,那些鬼差只怕还在附近,我们快回去。” 说完,他提溜着两个孙子爬上牛车。 剩余三个,连同老婆子,他也顾不得管。 颇有一种还不上来,他就先走了的感觉。 赵婆子呲牙咧嘴爬起来追了上去,倒在牛车上就不动弹了。 赵大儿夫妇搀扶着也终于上了牛车。 好不容易到了大田村,动静大得惊人。 隔壁邻居当即就打开了门,跑了过来。 “你们一家撞上鬼啦!” 第749章 怪不得我昨天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四丫在家搞研究呢! 半夜三更,赵家人惨兮兮地站在院子里。 邻居说出一个“鬼”字,又把他们全家吓得上窜下跳。 最后附近几家都亮起了灯,不一会儿就全都跑了过来。 “赵大爷你们怎么啦!” 几家人一起上,才把赵家人全部抓住,不能动弹。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恶臭,抓着他们的好心村人忍不住放了手。 赵家人也因为有了这么多人围着,胆子大了起来。 “我们回来碰到鬼了!” 赵大媳妇开了口。 她是最快清醒的,那三个鬼好像故意针对的是她婆婆,她听到那个长舌鬼的话了,是说做坏事下地狱。 对,那鬼是针对她婆婆。 她是被拖累的。 然后慢慢哭着说起了事情经过,把那鬼口中的话又学了一遍。 他们邻居牵着自家牛回去,后面的板车不是他家的,他卸了下来。 临走说了一句,“这人啊,还是不要做坏事,古话说得对,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其余围观群众三言两语谈论起来。 “周大脚身上的伤最重,应该她才是罪魁祸首,赵家人都是被连累的吧!” “我看不见得,全家身上都有伤,怕也是帮着做了坏事,不过不是主谋罢了!” “这赵周氏今天是回娘家了吧,该不是这晦气从娘家惹回来的?” “最近他们家干啥呢?” 毫不掩饰的对话像针一样扎在赵家人的身上。 “滚!滚!滚!”周大脚坐在地上开始轰人,“都给我滚,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知道看我们家笑话。” 赵大媳妇支撑起来,拉着两个儿子先进了房子里,点燃了油灯。 也不管赵婆子还在骂骂咧咧,她把门一关。 “我就知道你们奶奶迟早给我们家惹事,果不其然。你们两个以后别听她胡咧。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表叔,狗眼看人低,咱们以后不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赵大媳妇声音不小。 院子里的人也都听到了。 在赵婆子再一次嘶吼下,院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整个大田村就都知道赵婆子一家撞了鬼,且那赵婆子阳寿只有两个月了。 至于原因,就是做多了坏事,鬼差提前来索命了。 总之,这事吹得比风还快,就是大坳村也听说了。 也不管赵家后来怎么样了,李杳相信至少最近周大脚不敢出来蹦哒了。 他们可以安心地去云府准备这次的比赛,顺便收拾那周恒伪君子。 李家准备了三辆马车。 一车坐着覃大夫、李杳、李梦。 一车坐着护士队的几个姑娘。 还有一车坐着李寄泽李寄云和邬肃。 赶车的分别是,王正、李寄风和朱音爹,茴香坐在王正旁边。 邬婆子站在马车旁边,手搭在车窗口,“肃儿,你放心,不用记挂奶奶。 有你春婶子和五娘婶婶在,奶好也不寂寞。 你好好读书啊!” 邬肃一双眼睛红通通的,透过窗口看着奶奶。 喉咙像是扼住了,疼痛得无法开口,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他伸出手抓住奶奶的手,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滚了出来。 “放心!”邬婆子也哭了起来。 这边李家人就没有他们这么伤感了。 苏氏望了望,都是些小没良心的。 马车渐渐开动,苏氏伸手过去扶了一把邬婆子,又抬头看着邬肃,“放心吧,我们会看着你奶奶的。” 邬肃终于松开了手。 “姑母,我也舍不得你!”李梦从另一辆车窗里低喊了一声。 苏氏张了张嘴,“要不你留下?” 话还没落音李杳就把帘子拉上了。 苏氏指着马车尾,“你看这臭丫头,心飞了,眼里没我这个娘了!” 把邬婆子直接逗笑。 “挺好的,我就怕邬肃在外记挂我这个老婆子。” 苏氏揽着她的肩膀,“所以你在家只要养好身子就好了,重活累活少干。身体好,等着邬肃挣功名。” “哈哈哈,能有那么一天的,我等着!” 邬婆子也很乐观,一下子就消散了刚刚萦绕在心头的悲伤。 孩子们都走了,苏氏也得闲。请邬婆子进家里坐她又不愿,并打算陪着她走回去,自己也运动一下。 “您等等我!”苏氏去了一下杂物帐篷,找了一点蔬菜,一块冻成硬块的肉和一条鱼,装在篮子里提了出来。 走到外面就与邬婆子往村头方向走去。 自从家里建房子,苏氏只出去了一次,就是上回给姜氏送东西。 这么一算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时间可过得真快。 道路两边大多数的房子已经建好了,早就不是从前那样荒芜的样子。 住在邬婆子附近的春嫂子与朱五娘,远远见苏氏往他们这里来,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哎哟,这不是稀客吗?” 春嫂子喜气洋洋十分大声。 苏氏瞥了她一眼,“我不来,你们就不知道去我那,你们才是稀客?” “你别听她胡咧,近来家里都忙,找不到时间串门,我是早就想去看你了。” 朱五娘抱着张凤。 苏氏逗弄了一下,“还一个呢?” “在床上睡着了,龙儿睡的时候这丫头就醒了。待会这丫头睡了,龙儿肯定醒来。 这两个是专门来对付我的。” 朱五娘嘴上抱怨,脸上却美滋滋的。 苏氏瞅着她怀里的宝贝,见她眼皮拉下,忙道,“她睡了!” 朱五娘笑了一下。 “娘,弟弟醒了!”是张荺跑了出来。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朱五娘抱着娃就转了身。 春嫂子乐呵不已,“还是娃大了好,你看我可不闲得慌。” 她摊了摊手。 “不过我家有个不省心的,也捣腾得很。” 他们走到邬婆子家,苏氏把提着的篮子放下。 坐下之后,听着春嫂子说着四丫最近的趣事。 四丫倒是去过她家几次,不过次次都碰上杳儿不在家。 不一会儿,朱五娘就把张龙抱来了。 苏氏往后看了看。 “不用担心,张荺不常出来,他爹在家了。”朱五娘说了一句。 “怪不得我昨天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四丫在家搞研究呢!” 春嫂子刚刚说完四丫昨天要做爆米花,炸了她的锅的事。 “她就是瞎倒腾,我又要去补锅了。”春嫂子瘪了瘪嘴。 “下回阅炎去县里买东西,我叫他给你带去补。”苏氏笑着说,“爱倒腾才好,说不定就让她研究出什么好东西了。” “你看杳儿不也是,东摸摸西碰碰,一点也不安分!” “呃,他们都去了云府,真要进那里的书院吗?”朱五娘问。 第750章 若说李寄泽是翩翩公子,那李梦便是温润的少年 这么多孩子要在云府读书,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但朱五娘与春嫂从未怀疑过苏氏和李阅炎的实力。 从十八峰下来,大家或多或少都发了一笔小财。 不夸张地说,他们大坳村的人要比附近几个村庄都富有,少说一家也有个几十两银子。 大家又根据自家的情况建好房子,手上仍能有那么一些结余。 苏氏扬起笑容,“孩子们大了,也都有主意,读书是一件好事,我们做父母的自然得支持。” “虽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还能负担得起。” “云府太远了,不然我也把荺儿送过去了。 原先以为范夫子能在咱们村住下,等大家房子建好就能盘算再把私塾办起来。 哎……” 朱五娘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春嫂子也附和,“咱们三丫四丫也学了一些字,那大地方的书院肯定也不收女学生。” 大概三丫四丫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要不去打听打听,这附近的村有没有私塾?” 苏氏提议。 朱五娘眼睛亮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要是咱们附近几个村有私塾,我们可以去借读,一样交齐束修,也行的呀!” 她到底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打算今晚就去村长家,请村长去打听。 若是有私塾,又能借读。这对他们村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在邬婆子家坐了一会,苏氏就告辞了。 邬婆子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几番推辞,不过到底没有拗得过,最终收了下来。 不过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傍晚的时候,苏氏又准备了三篮子的瓜果蔬菜,再有三份鱼肉。 请从县里回来的朱音爹给朱五娘家、春嫂子家和朱武家送了过去。 朱音爹确实是同大伙一起去的,不过他是负责把护士队的姑娘送到县里。 覃大夫师徒也留在了浦石县,为开药铺做准备。 还留下了一辆马车。 所以最后去云府的就是李杳兄弟姐妹几个,加邬肃和王正。 一辆马车挤挤也装下了。 他们在宁海县城落了一下脚,又在那听到了周恒的大名。 原来云府每一次的君子六艺比赛,周恒都会当作榜样传诵。 在饭馆听了一耳,便又匆匆赶往云府。 落日之前,马车就进了城,很快就到了杨柳巷。 李寄阳打开门,看到一众弟弟妹妹,十分惊喜。 “还以为你们明日才会到,竟这么快来了。” 他把大门打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大家下了车,王正轻车熟路的把马车赶去屋子后院。 这房子真不错,大家都觉得。 这会天还没彻底黑,前院虽不大,但开始凉快起来。 把带来的包袱放进房间以后,大家都聚在了前院。 “我去做饭!”李寄阳抓了下头。 李梦立马起身,“我来帮忙。” 说完就跟在他身后。 “不做饭,咱们出去吃。”李杳一溜烟地跑去拦下了他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晚我们也该去打探比赛的规则和一些热门学子的情况。所以我们去城北,上那吃!” 李寄泽率先点了点头。 李寄阳当即露出了一个笑脸,“也好!” 也不多做耽误,几人就准备马上动身。 王正刚给马喂了一些草料,洗干净手出来。 “你们也不让人喘口气。人不累,马也累了呀!” 虽然那马看上去备有精神,看上去一点也不累。 抱怨了一句,王正就准备折回去赶马车。 “我去赶!”李寄风抢先往后走。 李杳弯着眼睛笑了笑,“干爹,你快去换身衣裳。” 王正低头看了看身上,发现沾了一些草屑,便点了点头。 趁等待的空隙,李杳拉着李梦往屋子里去,“梦梦姐,从现在开始,以后你在云府只作男装装扮。” 李梦点头,开始换衣裳,再束发。 在李杳的帮助下,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 院子里的人纷纷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看到李梦一身男装,都得惊讶,也很惊艳。 若说李寄泽是翩翩公子,那李梦便是温润的少年。 两人容貌相等,李寄泽胜在气质凛冽,而李梦显得柔和许多。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她们的打算。 只有李寄云啧啧称奇。 “梦梦姐,你这样出去,得有多少姑娘家跟在后面跑呀!” 李梦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李寄泽当即拍了一下李寄云的头,直接让他闭了嘴。 他看了一眼李梦,又看了看妹妹。 “所以从今往后,我们是五兄弟和一个妹妹。” 对上他的目光,大家一齐点头。 王正昨晚就听朱音说了这事,所以没有多少意外。 “好了,要去就快点,这会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几人相继上车,轮到李梦的时候,李寄风伸出的手马上缩了回去。 李梦垂目,咬了下牙,抓着车框爬了上去。 以往上下马车,家里人都对她照顾有加,就是刚刚也是被扶着下马车的。 可她明白弟弟的意思,并没有多作扭捏。 李杳随便就跳了上去,看得李梦眼睛一热。 “梦兄,别瞅了。”李杳钻进车厢里,挨着李梦坐下,“你也可以的。” 车帘没有放下,马车慢慢驶出杨柳巷,往城北方向去。 城内马车不能行驶太快,到达城北花了半个时辰,天彻底黑了。 不过也正是热闹的时候。 尤其是城北,比他们上次来,热闹了十倍不止。 街上灯火通明,到处是学子涌动。 “那边有一家酒楼,才开张不久,我们去那。” 李寄阳指了指方向,最近衙门常派他们到这边溜达,所以他十分清楚。 因为人多,王正把马车赶得特别慢,就怕撞到人就不好了。 花了好一会工夫,马车才驶到酒楼门口。 立马有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接过王正手上的马绳。 “客官,里面请!” 紧接着他看到里面一个又一个,再一个下来的公子,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啊! 一来来一群。 一个比一个帅气有风度。 自开业以来,到他们酒楼用饭住宿的公子有许多,其中不乏有英俊潇洒的。 但要比起来,还真没这几个斯文亮眼。 “咳!”李寄泽的一声轻咳,把他的魂拉了回来。 “客官,你们里面请,会有人接待。我把你们的马车放好,也马上就过来。”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行人往酒楼里走去。 刚走进酒楼,就听到雷鸣般的地叫好声。 第751章 虚伪! 众人被声音吸引,目光也投了过去。 只见酒楼大堂正中间摆着几张长桌,正有几名学子作画吟诗。 刚刚的叫好声是冲其中一个穿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他手举着刚刚写好的诗词,旁边还有一名圆脸胖胖的男子正高声朗读。 读到精彩处,又传来一阵更大的叫好声。 李杳扫了一眼这家酒楼,足见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装潢并没有醉香楼那么耀眼夺目,但却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古风典雅,透着浓浓的书香气。 楼台花窗挂着不少名画诗作。 一楼那几张专供人吟诗作画的长桌后,有一块巨大的木板。 上面挂着历任君子六艺比赛中的佼佼者。 “周恒!” 李寄泽轻轻吐出二字,目光停在那蓝袍男子身上。 对这环境十分有兴趣的李杳正挨着大哥身边,于是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从周恒身上收回目光,才与大哥对视了一眼。 而抓着她的李梦,手抖了抖。 李杳拍了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客官,还没找到位置吗?抱歉,这几天学子们热情高涨,人也多。我们店里伙计招待不周,我这就替你们找位置。” 原来是刚刚迎他们进店的店伙计回来了。 他正对王正说话。 一楼人实在多,考虑到李梦的情绪,李杳插嘴问道,“伙计你好,二楼可有包厢?” 那店伙计立马回答。 “有,有!二楼有包厢,而且临栏这边还能看到楼下。 客官要是想看这楼下学子们的表演,也能看到。” “那好!请给我们一间临栏的。” 伙计一听,忙在前面带路。 “客官小心楼梯。” 一行人开始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包厢价格不低,不过店伙计并没有跟他们说。 并非刻意隐瞒,而是他也不好提醒。再说这几个公子,一看就不是那样小气之人。 李杳一行人果然如他所想,一到包厢,王正就拿出一锭银子给他。 “给我们上一桌饭菜,你看着安排。” 店伙计很高兴,忙拿着银子安排去了。 他运气好遇上的都是大方的,不像他的朋友,昨天就得罪了人。 只因那人非得到二楼包厢充富公子,结果给不起银子,还怪他朋友没有提前说二楼包厢价格要贵两百文。 后来这两百文还是没给,虽然掌柜没有怪他朋友,但他朋友很生气。 下楼梯的时候,店伙计看了一眼还在卖弄诗词的几个学子一眼。 不一会儿,店伙计就上了一桌子饭菜,最后剩了几百文一并还给王正,又把包厢要收两百文的事说了。 “谢谢!”王正客气地说。 以前他在码上搬货的时候也听那些走南闯北的人说过,越是繁华的地方,东西越贵,就是有些摆件装饰也会算到成本里面。 所以店伙计这么说,他并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浦石县杳儿问了茶楼伙计几句话,就给了人家银子。 他便明白这是其中的人情世故。 于是他从刚刚伙计退回的几百文中,抓了一把给了他,算是结个善缘。 店伙计高兴的一个劲地说谢谢。 李杳冲干爹竖了个大拇指,王正一笑,一副我很有钱的样子,拍了下胸口。 “吃吧!不够咱们再叫。” 饭菜已经上齐,大家也确实饿了,所以开始干饭。 底下刚刚那沸腾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他们坐的这间包厢靠栏的窗口正好能把底下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李杳边吃边看,就见周恒与刚刚作诗的几人结束了鉴赏,然后结伴往二楼上来。 那圆圆胖胖的男子似乎与他十分友好,两人不停地说着话。 店伙计又给他们包厢送茶进来,恰好见李杳看得认真。 小姑娘长得好看,可惜就是眼光不行,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李杳自然不知道店伙计把她当成了普通的花痴姑娘,当然他也误会了李杳这个身高的年龄。 倒是李寄泽敏锐地发现了店伙计的表情。 状似无意地说,“刚刚那个蓝袍公子正是咱们云府十分有才华的学子周恒。以前夫子常同我说,要以他做榜样。因为他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十分好。” 李杳以及几个哥哥一齐点头。 店伙计重重叹了一口气。 全云府的人都被那周恒骗了,什么玉树临风的君子。 狗屁! 若真是这样的人,昨日他朋友被人欺负,他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做了许多年的伙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周恒或许能瞒过别人,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昨日,周恒就在那包间中,任人欺负了他的朋友,掌柜表示不收那两百文之后,他才装模作样地轻斥了那些人几句。 最后他成了宽宏大量的人。 虚伪! “小二哥,那人是周恒没错吧!”李寄泽主动和他搭话。 店小二回过神,赶忙点头。 “公子,他确实是周恒。昨天晚上住进了我们店里。 你们需不需要住店,因为你们在本店吃了饭,要是再住店,明日就可以吃免费的早餐。” “不好意思,我们住亲戚家。暂时可能不用住店。” “没关系!”店伙计一点也不恼。 “公子你们是特地来这里参加比赛的吧!” 李寄泽点了点头,“是的,家父家母听闻云府几家书院特别好。特别希望我们能趁这次机会进入书院。” 说起几家书院,店伙计侃侃而谈。 最后他让他们等等,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张纸来了。 “公子,你们可能不了解这个比赛具体规则,这是三家书院联合誊抄的。 你们看这个就明白了!” “多少钱?”王正问道。 “不用钱,”店伙计说,“你们在本店吃了饭,这是送的。” 李寄泽扫了眼,便收了起来,“还有两日,我们回去慢慢研究。” 他看到了比赛时间。 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来打听规则的,现在有了,也算完成了任务。 至于今年的热门学子,一楼那硕大的木板上也记上了大名。 吃过饭,几人便准备回去。 店伙计送他们下楼。 原以为与那周恒暂时不会有交集,但奈不过李寄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苏兄!” 一道声音从另一个包厢的临栏窗口传来。 第752章 可他一点也不给你面子 李寄泽去宁海县周家村用的名字叫苏润,所以这会周恒的这声苏兄唤的便是他。 他站在临栏窗口,“苏兄,你也到云府来参加比赛的吗?” 李寄泽清润一笑,微微点头。 “相请不如偶遇,苏兄,上来喝两杯?” 李寄泽一行七八人,周恒也发现了。他之所以邀请,是因为今晚请客的不是他。 “周兄,我们兄妹太多,不便打扰你。不如改天!” 李寄泽拒绝了。 他不是没想过借这机会靠近周恒,再抓多一些证据。 但他不会把全家置于危险之中。 周恒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了一下他身后的人。 最后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好像一夜之间,他同李寄泽就情同兄弟了一样。 “那好吧!反正我就住这,你随时找来便是!” 李寄泽微微笑了笑,便与家人一起下了楼。 店伙计已经把马车牵到了门口。 他们上了马车,往杨柳巷去。 “周兄,刚刚那人是谁?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可他一点也不给你面子。”圆脸胖子满脸不屑。 “你知道什么!”周恒冷哼一声。 胖子说得不错,这苏润确实不给他面子,要知道在这里,他周恒开口请人喝酒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 这苏润未免太傲。 明明昨日去他家,十分谦卑,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难道他发觉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整个周家村都不可能透露半句出去,没人会知道他的秘密。 这么多年,他的妻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更不能发觉了。 许是喝得有点儿多,周恒半醉半醒,被人扶上了三楼,他的房间。 这段时间虽然是沐休时间,但几家书院仍提供了他们原来的宿舍居住。 但他没有住回去,而是在这新开的无涯酒楼包了这间房,直到比赛结束。 至于帮他给银子的,就是隔壁的冤大头胖子。 躺到床上,周恒才仔细回想刚刚见到的苏兄一家人。 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苏润一定来头不小,他很肯定,绝对不止富贵这么简单。 到底喝得有点儿多,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而这边,李杳一行人回到家,没有马上去睡,还是研究了一下比赛规则以及每日的比赛项目。 确定了各个环节之后,大家才说起这周恒。 “我们回来之前,店伙计偷偷同我说了几句。” 王正看着几个小辈,“他不好在店里说怕得罪人。” 怪不得他们上了马车,干爹耽误了一会,原来是同店伙计说话去了。 “关于周恒的?”李寄泽问。 “没错!那店伙计说周恒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样,实际上人品并不好。 原本他也不想说的,但因为我们下楼梯的时候周恒叫了寄泽,他怕寄泽会被他带坏。” “说是他的朋友也是店里的伙计,昨日被周恒的朋友欺负…… 他觉得周恒的朋友人品不好,周恒同他们整日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 “这么说,其实只要同他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周恒的事,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李杳分析道。 “咱们还得分头行动。”李寄泽眸光忽然黯淡。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各自有了该做的事情,便回房睡去了。 只有三间房,除掉李杳和李梦睡一间,其余的人在另外两间打了地铺,也睡下了。 第二日,各自分头行动。 李杳与李梦去了长公主府见了长公主。 李梦有些胆怯,但到底没有太失礼。 李杳告诉了长公主师父要在浦石县办事,需要多一段时间。 又同长公主说明了来意。 长公主爽快答应了李杳的请求,并且还夸奖了李梦,说她十分勇敢,做了她从前想做的事情。 长公主让她们姐妹住在公主府,李杳一想杨柳巷的房子确实不够住,便同意了。 杜管家派人去杨柳巷送了个口讯,十分妥贴。 仍住原来的荷花院。 绿芜与红芍看到这次新来的公子眼睛都亮了。 “姑娘,这公子又是你哪个兄长,长得可真好看。” 绿芜当着李梦的面,直接说道。 这让李梦脸蹭的一下红了。 李杳笑了笑,“我二表哥!” 她并没有告诉红芍与绿芜梦梦姐的事情,也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但这天晚上,绿芜纳闷不已。 “姑娘同她这表哥太好了,干什么都一起,太腻歪。 而且,他是要同姑娘睡一块吗?是不是不太好!” 红芍老练,“许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粘了些。 这样,收拾旁边那间房,让这二表哥住,这样不至于离姑娘太远,也不太近。” “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去办!”绿芜很快就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把隔壁打扫干净,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 至于没来公主府的哥哥们。 李寄阳一早去了衙门,找了莫捕头,说了一会儿话,便正常上班。 李寄泽几人又去了城北,逛各家书店,还去了三家书院参观。 并且定下了去哪家书院的目标。 期间又遇上了周恒一次,李寄泽仍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他同游的想法。 不过这次,周恒的神色变了,眉眼间露出了戾气。 不过他惯会伪装,那抹狠戾稍纵即逝。 了解清楚那些书院,几人都买好了此次准备比赛要用的工具。 许多家里有的,就没有买。 然后从这天晚上开始,一直到次日,除了李寄阳和王正,几人都没再出门。 有的认真复习,有的临时抱佛脚也拿着书装模作样。 总之,对于比赛的到来,大家都很期待。 比赛这天,李杳和李梦一早就被杜管家派人送了回来,同行的还有红芍与绿芜。 一行人分两辆马车去城北。 但从比赛这天开始,马车就不能进入街道了,并且在比赛地点的附近,都有捕快巡逻。 看得出大家都很期待这次比赛,人非常的多。 除了参加比赛的学子,还有许多家眷,还有喜欢凑趣的人。 整个城北十分热闹。 今年的比赛地点是金海书院,第一场比文的学子开始领号码牌依次入场。 李杳给三个哥哥和邬肃加油鼓励了一番,几人便去无涯酒楼等消息。 第753章 吓死了!我还以为自己闯祸了! 比赛一共持续六天,也就是六艺各比一天。 君子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 第一天比书,即是书法诗词文章画等,也是六艺中最重要的比赛。 这场比赛中,获得前十的会张榜通告,且由入学的那个书院院长亲自赠予奖品。 奖品或许不重要,但这十名学子拥有优先入学的权力,这个诱惑,比什么都大。 李寄泽等人领了号码牌,他们去得早,号码牌比较靠前。 可整场下来,竟有千余名学子。 第一场比书法,金海书院宽大的草坪上摆了千余张桌子。 按照号码牌选择相应的位置。 为了防止作弊,每十人一列就有一名监察人员。 时间为一个时辰,学子们只需对着原本的范文抄写。 李寄泽等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几人相隔并不远。 来参加比赛的都提前了解了比赛情况,但比赛之前,仍有一个头发半白的夫子念了比赛规则。 当一声钟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了。 李寄泽写字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也才不到三年的时间。 当初还是覃大夫教的,不过也多亏覃大夫龟毛的毛病,以致于后面他都严格要求自己。 再后来,范夫子接手后,对他悉心教导,又有一套独特写字方法。 所以李寄泽的字非常不错。 他先看了一下要抄写的范文,通篇下来大约五千字。 于是心里有了估量,看来这比赛并非敷衍了事,而是真正的考验。 许多人写字,一开始可能写得不错,但要是字一多,时间紧促,就会变得潦草。 所以考验的还有耐心,以及沉稳的心态。 李寄泽摊开纸提起笔平静地写了起来。 再看他周围的人,不少还在研墨。 五千字的任务本身就比较重,加上铺纸研墨的时间,不少人已经开始紧张了。 李寄泽得益于,他带的墨汁,只要倒出来就可以直接用。 半个时辰后,整个考场只剩下沙沙写字声,还有监考员的踱步声。 这个时候李寄泽已经抄写好了大半,他很认真,通篇下来竟无一个错字,也无一点黑渍。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放下了笔稍稍歇息了一会,揉了揉手腕。 顺便瞧了一下右后方的李寄云。 只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看来寄云只能在别的地方拿名次了。 不怪李寄泽这么想,因为李寄云这会鼻子上都是墨汁,十分显目。 不用想,纸上定是沾得更多了。 反而他后面的邬肃,一脸严肃的皱着眉,手上的笔不停。 这五千字对他的压力十分大。 李寄泽收回心思,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钟声响起之前,他已经完成了。 并且收好了笔墨,只等着各列监察员把抄好的字收上去。 “好了,停笔!” 当监察员说完这话之后,各个学子都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立在一旁。 等待他们把纸张收上去之后,才开始散去休息。 消息时间大约一炷香时间,然后要进行第二场比赛,即作诗词。 李寄风、李寄泽、李寄云、邬肃四个一块上了茅房,便迅速回到了考场。 “大哥,我就不该参加这个比赛,根本不适合我。”李寄云瘪了下嘴,“我手都写抽筋了!” “那你写完了?”李寄泽轻轻笑了一下,“我看你鼻头上都是墨,很认真!” “写是写完了!”李寄云叹了口气,“就是怕夫子们认不得啊!”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呢?”李寄泽看着邬肃,因为他一直没吭声,而且眉毛一直皱着。 “我没写完!”邬肃的声音很小。 “那你写了多少?字迹呢,工整吗?” 邬肃老实回答,“写了四千字,还算工整。” “你还小,能写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李寄泽安慰了他一句,“接下来还有诗词、文章和画,保持你认真的态度就好了。” 邬肃点了点头。 李寄泽又看向李寄风。 “别看我,我就一般。今天是领了号码牌,我会比完。后几天的比赛,我只参加那个射。 不浪费时间了。 反正只要一样得前十,就能提前选上。” 李寄风自己便决定了。 李寄云一听,心里也有了打算。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的,省得大哥教训他。 诗词比赛开始了,大家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 比赛的题目是以梅兰竹菊各选一物写一首诗或者诗词。 李寄云眼睛亮了,他都不用思考,直接动起了笔,然后没有几分钟就写好了一首诗,并且举起了手,立马把诗递了监察员。 还同监察员低语了几句,拿着号码牌直接出了考场。 飞快地奔到了无涯酒楼。 “哈哈哈,”一到二楼包厢,他就笑了起来,“妹妹,你们等急了吧!” 李杳往后看了看,不见再有来人。 “二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李寄云拿着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大口,含糊着音,“还在作诗了!” “那你怎么这么快?”王正拍了一下他的头,“你不会没写就出来了吧!” “我写了!”李寄云摸了头,“题目太简单了,我一下就写好了。” 多亏妹妹的诗集,也多亏大哥逼他背了好多首。 他随便选了一首,默写完就交了。 太容易了! “什么题目?”李杳问。 “就是以梅兰竹菊各取一物作诗,这还不容易? 我随便写了一首,就是那个陆游的。” 王正又一巴掌拍了过来,李寄云一闪,躲了过去。 “你这是抄,让人知道了说你作弊。” 王正脸都青了,这娃越发胆大了。 “你自己不学习,别连累你哥他们。” 说完还想上手。 李杳拉住了他,“干爹,算了!” 虽然她也不赞成二哥这么做,但也明白二哥是真不喜爱读书。 “被人查出来了怎么办?”王正仍不放心。 “应该查不出。”李梦弱弱地说了句。 “嗯,干爹。”李杳跟着解释,“那书是我从我神仙师父那拿来的。 书上的诗咱们这里没有,整个明渊也不会有。 你放心!” 王正这才脸色好看了一点。 李寄云才敢出声,“吓死了!我还以为自己闯祸了!” “二哥,既然你写了那首诗,就得把它的含义背下来,省得到时候别人一问三不知!” 以陆游的才华,那诗必得名次,不能让二哥到时候哑口无言,错漏百出。 “啊!”李寄云哀嚎一声。 第754章 名单出来了! 第二场比赛结束,学子们争先恐后的从金海书院跑了出来。 街道立马变得热闹。 无涯酒楼也座无虚席,好在李杳他们提前定好了包厢。 李寄泽、李寄风、邬肃三人到达无涯酒楼,立马往二楼去。 “苏兄!” 周恒刚刚老远就瞧见了李寄泽,这会见他往二楼去,正拦在楼梯口。 “让让!”李寄风黑脸冷声,直接往上走。 周恒反应慢,被撞到了肩膀。 捂着肩刚准备训斥几句,又想起这个叫苏润的就在旁边。 于是忍着没有开口,眼睁睁地看着李寄风往上走。 “周恒兄,快让到一边吧,你这样挡在楼梯口并不太好。” 李寄泽温和地笑了笑。 周恒捂着肩,“苏兄说得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气炸了。 这苏润难道眼睛瞎了,没看到他的人撞到他了。 要不是看他有点儿家底,他才懒得交好。 李寄泽不再言语,周恒只得自己找话题,“苏兄,刚刚你作了什么诗,可以说予我听,我帮你分析分析,看能不能得到名次。” 他刚说完这话。 昨日那圆脸胖胖的男子就在大堂长桌的位置唤他,并且招手。 “一起去那把诗写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李寄泽仍旧保持着笑容。 这让周恒以为他心动了。 于是锲而不舍,“往年三次的比赛,我都有份参评,今年也不例外。” 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再不上道,就说明这苏润是个傻的。 “不好意思,家人正在楼上等着吃饭,下午还有两场比赛也得做准备,就不去唠扰大家了!” 李寄泽等他说完,直接拒绝,并且不等周恒再多说什么,就上了楼梯。 “看什么呢?” 圆脸胖子跑过来找周恒,看向楼上,只抓到了一件白袍的尾巴。 “又是那人!”他努了努嘴,“你干嘛非得同他套近乎,这个叫苏润的很牛吗?” 周恒甩了甩手,感觉肩膀仍有些痛。于是心中的火气就被勾了出来。 “谁与他套近乎了,这人太过虚伪,前几日还去了我家找我讨教,没想到到了这云府,却翻脸不认人。 亏得我还觉得他有点儿学问,不想他走弯路。 既然他这么不给面子,我且看他多有本事!” 圆脸胖子见周恒很生气,便拉着他说,“这人不上道,咱们没必要再一棵树上吊死,那边还有好多人等着你了。 我们赶紧过去!” 周恒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对!这里不乏有讨好孝敬他的人,个个非常有眼色。 不像那苏润,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两人很快就与等着讨教的学子们打成一片,热闹非凡。 李寄泽站在窗口朝下看了一会,直到饭菜上齐,才回到桌子旁。 “这周恒也够死皮赖脸,”李杳刚刚也看了一会儿。 “大哥,你一再拒绝他,他已经恼怒了,可面上还能忍着。 说明这人心机颇深!” 李寄泽勾了勾唇,“再让他风光一日,不,半日!” 白日比完赛,晚上就会公布今日比赛的成绩,到时候金海书院的院长会亲自公布前十的名单。 届时,所有学子也应该都聚在了一起。正是拆穿他的好机会。 一家人也都知道今晚的动作,所以不再多说,安心吃饭。 吃完饭还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应对下午的比赛。 李寄云认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还是被大哥问了起来。 结果就是,他连中午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必须把诗意弄得滚瓜烂熟。 还能怎么办? 只能认命呀! 得快到了入场的时间,几人有秩序的排队入内。 接下来是作文章。 听说今年的内容是院长与知府大人一起定下的。 立意云府未来与创新。 可以说这题目十分新颖,与以往规规矩矩做篇文章出来截然不同。 有的认为太过简单,有的又认为很难。 考场上喜忧参半! 周恒早就以这个主题写好了文章,因为历年院长都会以他的文章做为标准来衡量优劣。 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题目他是提前知道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学子争相与他交朋友的原因。 不过,泄题这种事情,他并不敢。 但他可以旁敲侧击,总有人理解的。 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偶尔被请吃饭,私下送礼等。 他又惯会哄人,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出过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这场比赛结束。 除了李寄泽,几人都苦着张脸,李寄风也不例外。 忍了忍,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场的比赛。 同他们心情一样的人不少,所以到最后一场作画的人明显少了。 有的直接弃权了。 作画很讲究,其实李寄泽也并不擅长,但是中规中矩画出一幅也还行。 画是以荷花作为主题。 李寄泽落笔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好了,时间到了!”钟声响,今天的比赛彻底结束。 学子们退出考场。 现在是酉时,等到亥时今日的比赛名次就会出来。 所以不少学子都等在书院外,这些来自云府各县镇的学子,都希望能中前十名。 无涯酒楼今晚彻底沸腾了。 周恒更是被捧上了天,这会已经让他开始预测这次前十会是哪些人。 大堂中那块硕大的木板上,热门学子也相应到了位。 “各位,不要着急,左右不过再等一会,名单就出来了! 你们问我,我也无法保证百分百对呀!” 周恒再次推托。 又惹了阵阵叫唤声。 直到有人再次问起,他才装作推脱不掉,说了几个名字。 他也没有说全十个,只说了五个。 他会这么有信心,完全是因为这五个人与他已经私底下探讨过了。 以他的文章做标准,这五人就必得名次。 热浪一浪翻过一浪,大堂里人声鼎沸。 李杳兄妹又看了一阵。 直到李寄阳的出现。 “寄阳哥,办妥了?” 一进包厢,李寄阳就把门紧紧关上。 “办好了!人现在在府衙,待会莫捕头会把人带来。” “那就好!”李寄泽悬着的心落下。 “那里的人可有发现?”李杳想得更周到。 “应该不会这么快,他说给他送饭的人一天只有中午那一顿。” “名单出来了!”突然底下传来喊声。 他们结束对话! 第755章 周恒慌了! 名单出来了,他们也都走出了包厢,往一楼去。 名单是公布在书院门外,这个来报信的是天涯酒楼的伙计。 他一早就被掌柜派去书院门口等着,直到名单出来,就抄写过来,省的他们酒楼的学子再去排队。 这会他双手捧着名单,一下子就挤到了大堂正中间,酒楼的掌柜也等着了。 他把名单给了掌柜,才弯着腰吐气。 “苏掌柜,快念名字!看看周恒兄猜得怎么样?” 苏掌柜! 李杳往正中间看去,因为人实在多了,好不容易从一堆后脑勺中看到了酒楼的掌柜。 是他! 李杳认出来了,是她一直想去城西看的那一个苏记食肆的掌柜,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很快她就明白了! 于是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旁边的大哥支撑着身子,尽量不让人碰到她。 “大哥,你看那个掌柜,你可以认出来了?” 李寄泽长得高,一眼看去,并看到了。 “认出来了,没想到这个酒楼是他的东家开的。” “嗯,看来我们跟他挺有缘分的。待会事情完了,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谢谢上一次的事情!” 李寄泽点头。 “苏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念呀!” 有人急不可耐,催促道。 周恒便上前,“苏掌柜,不如由在下代劳?” 苏掌柜是个生意人,一眼就看穿的周恒的目的。 无非是想赚个人气。 他也乐得自在,只要他的酒楼能赚银子,这点事就让那想做的人去做,不是更好! 于是他把名单给了周恒,自己退到了一边。 “周兄,你倒是念呀!” 有人又催促,那五个以为板上钉钉的人,也是伸着头,就怕漏掉自己的名字。 “第十名,庞嘉元。” 周恒念出一个名字,立马有人跳了起来,“是我!是我!” 庞嘉元高兴坏了,整个人十分激动。 他要选金海书院,知道自己中了第十名,立马就往外跑去,他要马上回家,给父母报喜。 所以后面其他名次的人是谁,他一点也不在意。 “第九名,李齐浩!” 挨着李杳一家人旁边,有个穿着朴素衣裳的学子轻轻咳了声。 他就是李齐浩,不过他没有激动地大声回应。 就好像那人念的名字不是他一样。 周恒又念了两次,见没人反应,以为是这李齐浩不在。 接着他念了第八名,“邬肃!” 邬肃木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中名次,还是第八名。 之前跟着范夫子学习的时候,也有过考试,也有过不错的名次。 但那只是他们村的人啊! 而这里是云府,四处来的佼佼者。 周恒又念了一次邬肃,李寄云把木讷了的邬肃举了起来,“在这!他是邬肃!” 邬肃被举得老高,瞬间红了脸。 大家没想到第八名是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岁,这比他们小了一截呀! 有人提出疑问,“这小娃真是邬肃,怕不是坑人。” 李寄云把邬肃放下,“怎么,没见过少年神童吗?” 他很生气,气这人有眼无珠。 邬肃会读书,他早就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大哥看过的书全搬给邬肃看。 他觉得邬肃是除了大哥之外最聪明的人了。 这些人凭什么质疑。 “我是邬肃!”邬肃大声说道,虽然脸上发烫,但他觉得十分光荣。 “第七名,李寄云!”周恒脸都绿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他选中的人名出现。 而现在跳起来的人,竟然是刚刚那个讨人厌的人。 更让他生气的是,竟然是苏润身边的人。 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六名……” “第五名……” 一直念到第三名,仍没有他的人的名字,周恒慌了! 那五人也露出愤怒的目光。 盯着周恒心里发毛。 要知道最近几年的比赛,他就没有失过手。 今天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周兄,第二名呢?第二名快念呀!” 周恒回过神,只是脸色并不好。 “第二名,欧阳瑞!” 二楼的一间包厢的窗户打开,露出一张五官凛冽,剑目鼻挺的脸。 那人扇子一收,发出清脆的响声。 似乎对这第二名不满意。 他旁边的另一名长相颇为阴柔地男子朝底下喊道,“第一名是谁?磨磨蹭蹭念个名字还要这么久!” 周恒仰起头,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 欧阳家的少爷亲自来了! 他今天似乎特别不顺,又惹到这样的贵公子了。 “快念呀!” 那人直接砸下一个酒壶,吓得底下的人纷纷后退。 周恒着急忙慌地打开纸,“第一名,李寄泽!” “李寄泽是谁啊?” 不等其他人问,那阴柔的公子喊了一声。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得连针都能落下。 “我们走!” 欧阳瑞往底下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李寄泽的身上。 李寄泽微微仰了下头,面色从容。 微勾了一下嘴角。 而此时,周恒的目光也朝他射来。 原以为这苏润会有点儿本事,结果连身边的人都比不过。 不过也好,他喜欢草包。 他瞬间想到怎么应付那五个人的办法了。 他不过是收了他们一些礼物,大不了,他换个人赚一笔,再双倍赔偿给那五人。 而他的目标,正是目光所向的这个人——苏润。 欧阳瑞从楼上走下来,旁边的阴柔公子只得跟上,这会毫不避及地说,“那书院的夫子都是些饭桶,竟然有眼无珠。” 不是饭桶是什么? 先不说欧阳瑞本就聪明才华横溢,就是欧阳家的身份也应该把这个第一给他呀! 这些蠢夫子!有你们吃亏的时候! “你是李寄泽!”欧阳瑞走到李寄泽跟前停了下来。 双眼透着强烈的侵蚀。 李寄泽淡然,“正是!” “好!好!好!李寄泽本公子记住了!” “承让!”李寄泽双眼对上他的眼睛,半点不惧。 欧阳瑞打开扇子大步离去。 而这时的周恒瞬间跑了过来,“你连名字也是假的?” 李寄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劝你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说!” 第756章 这几日你口口声声苏兄苏兄地叫唤,着实让在下难堪 这么一记冷冽的目光射在周恒身上,他不自觉地放下了抓住李寄泽衣袍的手。 强作镇定,“什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几个学子急促地朝这边走来,李寄泽勾唇,往后退了几步。 周恒只觉得诡异,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拳头。 那几个学子失心疯一般围住周恒,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 “周恒,还我银子!” “周恒,你不是说我一定会得名次吗?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写的文章。” “原来你都是骗我们的,你把我卖房子的银子赔给我!” …… 几人边揍边骂。 事发也突然,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等苏掌柜挤进来,周恒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哪里还有之前那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模样。 “别打了!” 在自家酒楼闹事,苏掌柜当然得制止,赶忙把人拉开。 好在那几个学子疯归疯,没有连累无辜。被苏掌柜和伙计们拉开之后,也渐渐恢复了理智。 突然,厅堂内竟然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人们的目光朝那开始噤声的地方看去。 只见金海书院的院长以及另两家书院的院长陪同着知府大人朝中间走来。 一条路自动让了出来。 原先杂乱的人群也自动变得有序,中间几间长桌子都被空了出来。 苏掌柜向伙计们使了使眼色,很快伙计们就去收拾。 而他迎了过去。 “宋大人,各位院长,这边请!” 他都不问他们来干什么,直接把人请到长桌子位置。 又请他们坐下,伙计立马上了茶水糕点。 “哦,我只是陪同顾院长过来看看。” 宋大人扯起官服,坐到了一旁的位置。 主位让给了顾院长,另两位院长坐到对面长桌。 顾院长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向苏掌柜歉意地说,“听说有学生在你们酒楼闹事,我们特地赶过来处理。” “小事,小事,”苏掌柜指向周恒方向,“可怜这位周学子被揍得实在惨。您要不来,我也打算派人去请您了!” 顾院长微微点头。 按理苏掌柜这会可以不管了,退到一边就是。 哪知鬼使神差,他多说了一句,“我瞧着这周学子应该有很大的冤屈,院长一定得调查仔细啊!” 顾院长招了招手,让人把周恒拖了过去。 苏掌柜的话让他偏了一下头,“一定!” 被拖过去的周恒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也是看他身上有伤,不好直接扔地上。 那五名打人的学子原本想溜,但从院长们进来开始,就被人抓住不能动弹。 李寄风一手一个,李寄阳一手一个,王正抓了一个。 直到随后而来的莫捕头到了,才被移交到他的手中。 “周恒,发生什么事了?”顾院长直接问道,这周恒当年是他选中的,一直以来,都对他抱以希望。 虽然这两年维持着从前的水准没有突破,但比起云府的其他学子,仍是非常有才华的。 这几年内乱,秋闱春闱都停了。最近朝廷下达了旨意,明年恢复秋闱。 可以说这周恒是很有希望的。 可眼下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迷茫。尤其是宋大人今日明戳戳的话,让他一点也不愿相信。 罢了,一切问清楚再说。 “院长,”周恒仿佛看到了救星。 顾院长可是他的先生,这几年对他爱护有加,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而且这五个学子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收了他们的银子,这点上他做得十分隐蔽。 当然他更相信这五人不可能拿自己前途做赌注。他相信刚刚那几人只是一时冲动。 确实如此,那五个学子要不是被抓住,就已经跑了。 他们打了人之后就十分后悔,没想到会引得学院的院长们过来,也没想到知府大人也来了。 更没想到还这么惨,他们直接落在了捕快手中。 现在想想实在太过冲动,那周恒骗了他们固然可恨,但被查出来害得自己无法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才是最大的损失。 毕竟这一场不中,接下来几场中了,还是有机会进书院的。 现在他们真是悔不当初啊! 更让他们后悔的事情来了,周恒说,“秦明五名学子因为没有中得名次,多喝了几杯醉酒,便对学生施行了殴打。 都怪学生平日没有顾忌,认为都是求学的学生,与他们来往过甚。 哪知他们嫉妒学生,又对院长您……” “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必支支吾吾,大可言明。”顾院长直接说。 “他们说院长您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 周恒指着几人,“说的话实在太过污秽,学生得先生悉心教导,也知不能同他们一般见识,故远离他们。” “可是他们趁学生祝贺头名李寄泽学子时,冲过来对学生拳脚相加。” 李杳吹了下额前的头发,这周恒怕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会把大哥拉出来,是想告诉大家他被打的时候,大哥没帮他吗? 就是这个时候还要耍心机,果然是个阴险的人。 众人把目光投向李寄泽。 似乎想看他怎么说,或者又有一番什么解释。 几个院长也看向了他。 原来那文章竟然出自这么一个少年之手,那见解与看法,他们原以为是个成年男子,至少他们认为少年的阅历不可能那么成熟。 宋大人坐在一旁微勾了下唇。 他也很意外! 李寄泽看向周恒,又冲几位院长与宋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抱歉,周恒并未恭喜学生。他找学生不过是觉得学生拿了第一让他很意外。” 李寄泽不卑不亢,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感观。 也许这话出自别人之口,大家会产生怀疑,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看着他,就觉得他不像说谎的人。 冷清刚毅,一看就不会与人同流合污。 当然也许是少年独有的气质,暂时蒙蔽了大家。 过后也许会觉得,这人情商太低。 可他们不知道,李寄泽是故意为之。 他还不能面面俱到!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周恒的声音都变尖锐了。 “明明几日前你还登门去了我家,我还以为我们是兄弟,是知己!” 李寄泽弯唇,“可是你连我的名字都记错!这几日你口口声声苏兄苏兄地叫唤,着实让在下难堪。” “噗哈哈……” 人群中不知谁先笑了起来。 好在顾院长又开口问起了其他。 第757章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害我! “周恒,真是这样的吗?” 看着他闪躲的目光,顾院长蓦然有些心痛。 不过,在周恒再次肯定地点头之后,他收起了最后的偏爱。 “既然这样,叫刚刚打人的五个学子来问一问,也好还周学子的清白。你觉得呢?” 宋知府忽然开口,看着周恒。 周恒内心忐忑,但故作冷静,一时微昂着头。颇有一种行的正做得端的感觉。 “本该这样!”顾院长说。 “莫捕头,把人押上来。”宋大人沉声喊道。 瞬间这大堂像是变成了衙门,威严神圣。 莫聪招了下手,底下的捕快把五人押了上来。 为首的秦明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院长,我们也是被逼的,这周恒骗了我们。我们太过气愤,这才出手教训他。 我承认,打人是不对。 但他骗我们也不对。” “所以你承认你打了他!”宋大人盯着秦明。 大人的目光尖锐,像是洞察了一切。 秦明自知从他被抓住的那一刻起,考取功名怕是无望了。 于是他决定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 要不是这周恒引诱,他根本不会头脑发热听了他的话。 “学生不敢欺瞒大人,学生承认打了他,可那也是他活该。 他骗了学生的银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学生会中今天比赛的前十。 学生与其他四名学生深受其害。 我娘卖了家里的牛供我念书,我对不起我娘,竟想着走这旁门左道。” 说到这秦明哽咽起来。 旁边的学生二哭,“我活该,我本不信他,可经不住他日日邀请,又把文章说了一次又一次。 加上这几年确实是以他写的文章作为优劣的标准。 学生经不起诱惑,这才信了他。 为此学生还卖了家中祖宅,换了五十两银子给他。” 这个惨得房子都骗了,不少人生出同情。 李杳站得有点儿脚酸,反正也牵扯不到她。 便拉着李梦偷偷回了二楼包厢。 怕二哥惹事,就让干爹把他与邬肃捉了上来。 几人从二楼再往下看,视野一下就大了。 学生三也说,“顾院长,周恒还不是因为有你做靠山,才会肆无忌惮。 明明是他骗了我们。 我们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题目,就说是这次比赛的内容。 我们是有错。 可如果不是他打着是你学生的名号,我们又怎么会信。 反正我也没机会再进你们几家书院了,就不怕同你撕破脸。 我现在怀疑,是你和周恒一起做局欺骗我们。 骗得的银子你俩分了吧!” 这个显然是最浑的一个,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万万没想到顾院长也有被质疑的一天。 一向以读书为本,教育为人的他,脸色黑沉下来。 “放肆!” 宋大人厉声道,“你可知你污蔑的是谁?” 目光冷冽,如寒风刺骨,叫人不敢抬头。 “此次文章的题目,是本官与顾院长和蒋院子、付院长一起商讨的。 且题目是今早才定下的。 何来泄露一说!” 顾院长感激地看了一眼宋大人,“虽如此,但老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招了下手,就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 “你去书院把他们五位的考卷找来。” 那人答应就立马转身。 “等等,再去老夫的书房把几日前周恒作的那篇文章拿来。” 顾院长再次吩咐。 然后看向周恒,“你有没有要解释的?” 目光冷淡,使得周恒如坠寒窖。 “院长!”周恒喃喃,“您相信我,我怎么会骗他们。 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们就是嫉妒。 嫉妒我能受您器重,故意污蔑我。 他们肯定被人收买了,故意坏您的名声。” “闭嘴!”顾院长怒斥。 看向周恒的目光满是嫌弃。 满是才华的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突然想起今早宋大人找来说,更换这次比赛题目时说的话。 不由得期冀地看向周恒。 “这些年你所做的文章,皆是出自你之手吗?” 这是他对周恒抱有的最后一点希望。 周恒错愕不已,“当然!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院长,你怎么会这样问?” 顾院长才松一口气,当初看中的便是他的才华。 可这口气还才刚刚松完。 人群中李寄风走了出来。 “周恒,你真不要脸!” “你是何人?”宋大人问。 李寄风双手抱胸,“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宋大人,草民前日去了你们衙门报案,想必莫捕头已经禀告您听了!” “哦,是你!”宋大人幽幽道,“就是你报案说,周恒虐待绑架一名男子?” “正是!”李寄风横眼看向周恒。 边道,“顾院长,您快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得意门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渣。” “你是谁?”顾院长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老老眼昏花,这么多年都没看清楚周恒的面目。”李寄风冷冷说道。 “宋大人,不如叫莫捕头把人带上来?” 宋知府摸了下鼻子,这小子要不要看看自己说什么。 要不他这个知府给他坐。 竟吩咐起他来。 难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莫捕头,把人带上来!” 算了,年少轻狂,将来栽几个跟头就好了。 很快,莫捕头把人带了上来。不,不是带,而是让两个捕快,用一块木板把人带了上来。 木板上的人被一张毯子盖着全身。 只露出了头,但头明显偏着,歪脖子上锁着一个铁环,露出一根铁链。 突然被置于陌生的目光下。 那人满眼都是胆怯。 李寄风蹲了下去,“别怕!你还记得我是不?” 那人点头,但眼神仍怯怯的。 李寄风拿出水壶,“你先喝几口水,金海书院的院长在,知府大人也在,他们会帮你的。” 喝了几口水,那人似乎平静了一些。 “宋大人是云府最大的官,他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李寄风再次说道。 然后移开了身子,让宋大人及院长们能把人看得更清楚。 “周恒虐待绑架你?”宋大人并没有流露出同情之色。 而是非常严肃。 “对,对,是,是周恒。他害我……” 周恒瘫软在靠背椅子,竟无任何反抗之力。 这时,去书院拿考卷的学生也回来了。 他把考卷与周恒的文章一起拿给了顾院长。 “我没有!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害我了!” 周恒突然站起了身,指着李寄风与李寄泽,“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害我!” 第758章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原来他是恶鬼! 李寄风冷声,“你最好小心说话!” “大人,他都能当着你的面威胁我,现在你明白,是他们兄弟故意害我的。” “你也不是蠢到头,终于知道我们是兄弟了!” 李寄泽淡淡轻嗤。 “周恒,你说他们兄弟害你,这些人也全都是他们兄弟收买了,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他也是他们请来故意陷害你的吗?” 宋大人看向木板上的人。 收回目光,又看向周恒,“是你先说你的冤屈,还是让他先说?” 周恒张了张口,决定先声夺人。 “他们是浦石县大坳村的人,”之前姑母来他们家,说起过那李家的情况。 只是最近他太忙,一时没想起来。 “哼,他们家是逃难过来的,落户在大坳村。不知道从哪听到了学生的才名,想把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娘嫁给我。 可我已经娶亲,自然不愿。 可他们纠缠于我姑母,一再让我姑母上门,说是愿意做妾。 就是学生回云府的前一日,我姑母再次过来替他们家说情。 但仍被我严辞拒绝了! 所以他们怀恨在心,想方设法报复学生。” 周恒嘴巴厉害,一下子编好了一个故事。 “我哥已经警告过你小心说话了!” 李杳从二楼直接飞下,落在周恒面前。 甩了一个嘹亮的耳光。 一巴掌还不够,抡起手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死到临头了,还敢胡编!” 这两巴掌李杳下了死手。 当即把周恒打在地上,脸颊肿起,瞬间变成了个大猪头。 当着知府的面打人,李杳当即被莫捕头请了下去。 “这位姑娘,你怎么可以打人了!” 莫聪扣住她,李杳也不反抗,被他抓了下去。 这一插曲,只能周恒认倒霉了。 肿成猪头的脸看上去十分惨。 “他说的是实话吗?”宋大人看向李寄泽。 他不问旁边的李寄风,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人脾气同李杳差不多。 见过这兄妹几次,每次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他不想再被刺激了。 所以问看似讲理的人。 “大人,他这是一派胡言。” 莫捕头把李杳押了下去,立马跑了回来。 “大人,外面宁海县县丞求见!” “哦,他来凑什么热闹!”宋大人叹了口气。 “大,大人。王县丞是周恒的岳父!”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周恒活了!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的岳父来了。 “那请他进来吧!” 宋大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县丞一到,恭敬地给宋大人见了礼,然后才瞥了一眼周恒。 他想过周恒会惨,但没想过这么惨。 于是心一横,竟告起了状来。 “大人,下官今日来,正是来状告这周恒的。” “王县丞,你又有何冤屈?” “大人,”王县丞凄凄道,“这原本是下官的家事,可这周恒欺人太甚。 下官好好的闺女嫁给他。 他不疼爱也就罢了,竟与家中老母及兄嫂一起欺辱下官的女儿。 不仅整日责打辱骂做活路,竟还把下官给女儿的陪嫁洗劫一空。 不仅如此,还三番五次让下官的女儿回家讨要银子。 下官昨日去看望闺女,哪知周恒的母亲与兄嫂一齐殴打下官的闺女。 且放言,嫁过去就是他们家的人,是死是活都与下官无关了! 下官心里痛啊!只得来找大人主持公道。” 王县丞声泪俱下。 周恒脑子一嗡,倒在地上。 “大人,那周恒的母亲还扬言,要替儿子休了下官的女儿。 还说,他们家儿子立马要娶一个姓李的姑娘。说是那姓李的姑娘与您府上关系匪浅。 下官心中有气,故派人查探了一番。 原来姓李那家人,压根就没有与周家有过来往,甚至不知道有周恒这个人。 下官还审问了周恒的姑母一家。 那家的大媳妇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 是这周恒狼子野心,一边欺骗下官,欺骗下官的闺女。另一边还让他的姑母在大田村散播谣言,毁坏李家姑娘名声。 想让她不嫁也得嫁。 为的就是李家的嫁妆与银钱。 还有就是您这个靠山!” 宋大人拨了拨眉毛。 他这个靠山,又岂是谁想靠就能靠的。 “周恒,你认不认?”宋大人盯着周恒。 周恒只觉得天都塌了! 不过,他知道这事最多让他名声受损,要不了他的命。 而一直在看文章的顾院长这时抬起了头。 “大人,顾某有愧。这五名学子的文章立意与主旨都同周恒的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恒他当真泄了题。 若非您临时加了创新一词,这几篇文章,确实能入老夫的眼。” 他微微闭上眼,“老夫信错了人,老夫确实错把鱼目当珍珠!” 忽然一直躺在木板上的男子开口背起了文章。 每一字每一句都与周恒这篇新作一模一样。 顾院长看着手上的文章,惊讶地跑到木板前。 “这文章是你做的?” 男子眼里滚出了两滴眼泪,无声胜有声。 他能把通篇文章一字一句背下来,便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顾院长让周恒也背。 “这是你写的,你背予老夫听听。” 周恒支支吾吾背了个开头,一直背到最后,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或许他也有些学问,至少理解了这篇文章的精髓。 不然他也教不了秦明等人。 可到底不的出自他之手。 “好了,周恒。不必再骗老夫!” 顾院长蹲在男人身边,“说说这些年周恒逼你做了什么,你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男子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清流。 李寄风走过来,又喂他喝了一些水,还给他吃了两块糕点。 “谢谢!我会告诉大家,揭穿这人真面目。” 男子伸出手擦了擦嘴,并且掀开的毛毯。 坐起来移动着身子。 他想把头看向前面,所以身子只能侧着。 “我生下来就是个怪物,脖子是歪的头也是偏的 但我的手脚却是好的。 现在这个样子,是六年前周恒与他的兄弟砍断的。 我一出生,我父母就把我遗弃了。养我长大的是我奶奶。 可是她后来也死了! 那个时候,周家村只有周恒待我好。 虽然我是个怪物。 我同他一起偷听私塾的先生讲课,偷偷识字。 可是有一天,什么都变了!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原来他是恶鬼!” 第759章 可能我天生命硬,这都没让我死 大堂内很安静,每个人都在认真听着男子的话。 有人脸上浮着愤怒。 有人满心疼惜。 看向周恒的目光都变得不善。 之前的种种无不彰显他的自私虚伪狭隘,但男子的话却印证着他的恶毒。 “偷学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我以为周恒同我也是一样。 那段时间我们很早就跑去私塾,下学之后就急忙跑回家。 周恒每次都送我到我的茅草屋,我们会再探讨先生的讲学内容。 有一天私塾的先生拦住了我们,我们害怕极了。 但没想到先生给我们布置了一个题目,让我们第二日交给他。 我们很快明白夫子的意思,他应该是早发现了我们,却没有赶我们走。 他是想检验我们。 我们也确实猜对了。 第二日我们照例去了私塾,没想到先生还把周家村的村长以及周家的族长请了过去。 我和周恒交了作业,然后在外面等着。 很久之后,族长把周恒叫了进去。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周恒的才华被周家村的人发现了。 而我,他们并不在乎。 当时我还以为确实是我的功课不如他,我的文章写得不如他。 满心欢喜祝福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私塾内同许许多多的孩子一样读书了。 那一天周恒从私塾内出来,我等了他好久,然而他却急匆匆地跑了。 然后的每一天,他都像是躲着我一样。 从那以后,他在里面,我在外面,还能从前一样读着书。 那夫子也未赶走我,反而每次见到我都露出一种难过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他的难过是因为同情我的身世,同情我身体的残疾。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 直到四年前,先生请辞,然后把我叫到他的家里,把他所有的书以及他那个茅草屋送给了我。 然后让我小心!” 苦难根本压不倒人,但回忆苦难才是最让人伸不直腰的。 男子痛苦的躬着身子。 “别说了!”李寄风抓住他的背上的衣,“别再说了!” 男子想摇头,明显做不到。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不!” 尔后,他又直起身子,“不,我能说。” “夫子走后的一天,我的茅草屋迎来了我曾经的挚友。 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仍把周恒当成我唯一的朋友。 他来了,我很开心。 我想起我们以前一起砍柴打草的时光,一起奔向私塾的时光,一起分吃烤红薯的时光。 他说云府有个君子六艺比赛,他要去参加了。 他还问我去不去。 我想去,我当然想去。 我身体残疾,可我也有志向。我想去比一比,如果我侥幸能获得名次。 就能去更好的书院读书。 等我学成,我可以像夫子一样做一个先生。 教书育人的同时,还能有口饭吃。” 他重重叹了口气。 眼里已经没有了泪光。 “我和他来了云府,四年前我来过这。 周恒十分关心我,担心我歪脖子偏头会被人议论,他给我戴着围帽。 他说云府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人,像我们这种清贫学子就已经被人看不起了。何况像我这种不太正常的人。 所以我日日戴着他送的围帽。 了解城东的繁荣,城南的市井,城西的温馨,以及城北的希望。 我满腔热情,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有那么好的夫子,还有这么好的朋友。 周恒不理我的那两年,我一直以为他是受了村长和周家族人的威胁。 他们一向视我为灾星,说我会给周家村来了厄运。 所以我不怪他。 他能邀我来云府,我想他是一直把我放在心底的。” 这个时候,男子移动身子看向周恒的方向。 因为李杳那两巴掌,周恒还跌在地上没有起来。 男子冷笑了一声。 “比赛前的一天,周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题目与我一起研究。 周恒说,那是历年来几家书院联合出的题目。 若是能写好那几篇文章,我们能中名次的机会很大。 我一向信他,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复盘之前的题目便能找出出题先生喜欢的方向,就能投其所好。 所以那几天我们就把几个题目全都做了一遍。 一直到比赛前夕,我们都很兴奋。” 他苦笑,“便是从这晚开始,我的黑暗来临了。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茅草屋,只不过全身被绑着。 我试图挣扎,试图叫唤。 可是没用,也没有人理我。 一直到周恒回来,我才明白,我被他骗了。 我没有被饿死,他似乎也很意外。 他看着我说,他得了第一,他的文章被顾夫子看中,他有了入学的名额。 而且书院还给了他很多奖励。 他告诉我,其实我这个样子即便参加了比赛也不可能得名次。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怪物! 他说其实得第一的应该是我。毕竟文章是我做的。 他说他马上要成亲了,要娶一位官家的女儿。 他说如果我愿意替他代笔,他还同从前一样待我好,给我一口饭吃。 他同我说了许多,那半个月他一直游说我。 可我不,我要揭穿他。 我说,只要我能爬,我也要爬出去揭穿他! 他笑了十分大声。 笑我不自量力。 他说,我走不出茅草屋,因为周家村的人不会让。 因为周家族人需要荣耀! 那天,他和他的两个兄长,一个砍断了我的左脚,一个砍断了我的右脚,他砍断了我的左手。 我想我会死,但没想到他不让我死。周家村的人也不让,他们甚至给我吃了过去十几年从未吃过的好东西。 我活下来了,可能我天生命硬,这都没让我死。 可是他们不让我死,我自己可以死,不是吗?” 说了许久,他口有些渴,他对李寄风说,“小兄弟,你那壶里的水能给我再喝几口吗?” 李寄风红着眼,给他喂了几口。 然后死死瞪着周恒。 过后,他冲男子笑了笑,对上他的眼睛。 男子说,“那天你在周家祠堂的屋顶,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 谢谢你!” 李寄风说,“是我的荣幸!” 男子继续说,“锣鼓喧天的那一天,我打翻了烛火,烧了茅草屋。 我想好了,我是不会给周恒再写任何一篇文章的。 很不幸,我被救下来了。 我早该知道,我死不了,他们不会再让我死。 后来我的家就是周家祠堂。 我常常骂周家祠堂的列祖列宗,我说我也姓周,我也是周家人。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他们像狗一样的把我锁着,又不让我死,做这样的孽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寻死不成,也断了再死的念头。 也终于让我等到了,不是吗?” 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宋大人。 第760章 休夫吧!宋大人轻轻吐出 “周恒!” 宋大人十分威严地看向他。 “大人,他撒谎!不是这样的。”周恒惊慌否认,刚刚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院长!”他哭喊着,“院长,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分明是他们找来陷害我的。” 他爬了起来,怒目瞪着李寄泽,“是你!从你到我家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还有你!”他指着木板上的男子,“你凭什么侮蔑我!我都不认识你!” 周恒彻底没有了往日的风度。整个人都癫狂了。 也许是知道他的伪装彻底被撕裂了。 “哈哈哈……” “你们全都联合起来对付我!”周恒几近疯狂。 然后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往外冲去。 围观的学子怕被他误伤,赶忙让到一边。 “想跑!” 莫捕头拦在门口,一脚把人踢了起来,落回原处。 这周恒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个时候了,竟然用装疯这一招逃跑。 李杳站在二楼窗口,低目注视着。 旁边的李梦胆子也大了不少,也看着底下。 刚刚看到周恒要跑,她紧紧抓着窗柩,就怕被他跑了。 “别担心,这厮跑不掉的。不仅他跑不掉,周家村相关人员也跑不掉!” “周恒,你太让老夫失望了!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想跑!” 顾院子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向所有人拱了拱手,“老夫识人不清,是老夫的错。老夫就此事向云府所有学子道歉!” 他走到周恒身前,“从现在开始,周恒不再是金海书院的学生。以往由金海书院颁发的荣誉奖章都不再作数。 还有他童生的身份,老夫会向官府写书申请取消。 周恒,你听到了没有!” “哼,老古板,你竟然赶尽杀绝!你凭什么取消我童生的身份?” 顾院长老脸肃然,“就凭老夫在云府的脸面!你这辈子休想再起仕途! 还有,当年你怎么获得的考试题目,老夫也会查明,你放心,很快有人同你作伴。” 顾院长说完,朝宋大人拱了拱手,“宋大人,接下来的事就请您费心了。” “顾院长,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宋大人端坐着,“本来应该去府衙升堂办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环节,那就借苏掌柜的地行个方便。” 远远站着的苏掌柜忙挥了下手。意思是无妨。 “莫捕头,把人都带上来!” 一声吩咐,莫捕头很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铁链锁着一串人走了进来。 这下更热闹了。 “大人,周家村人带到!” 一起上来的还有李寄阳,他负责拉着铁链,十几个人在他耳边哀嚎哭泣,让他眉头皱得老高。 不过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眉头就松散开了。 “大哥好威武啊!”李梦热切地说。 “这一次几个哥哥都出了大力,确实威武!” 一直挤不进来的李寄云瘪了瘪嘴,“他们就是小看我,不算上我。” 瞅着邬肃,他又说,“咱们两个以后也干一票大的,一鸣惊人!” 李杳转过身,靠在窗户边,“你们两个最好是低调一些。 今晚你们已经名声在外了。 二哥,你第七,邬肃,你第八。光这两个名次,就很响当当了。” “嗯,我们要低调。”邬肃垂眸说道。 底下的哭声越来越大。 周家人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周家村长跪在地上,“大,大人,我们冤枉啊!” 宋大人肃目,“冤枉?可是周恒已经招了!” “招了?”周村长与周家几个族人瞬间瞪向周恒。 “你们要不招,本官只好把你们关进牢房慢慢审了!” “我招,我招!”说话的是周恒二哥。“我们是被逼的,周家族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不照办,就要把我们除族。” 有一个招就有两个招。 不一会儿,周家人把这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挖出了周恒的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周家兄弟为了占他们家的田地故意杀害。 总之,一轮审问下来,这十几个人就没有无辜的。 周恒脸不仅肿还绿,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招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招! 这些蠢货倒是一个招得比一个快。 “大人!”宋家人招完之后,王县丞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大人,我闺女也是受害人。她不敢出来见您,只想请您做主,她想和周恒和离!” “做梦!嫁给我周家就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周恒的娘尖锐地叫了起来。 周家没人了,她一个老婆子需要人照顾,她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王氏的。 “你!”王县丞气得肺都炸了。 宋大人挑了下眉,这王县丞在宁海县为官多年,没什么政绩,但甚在本分。 何况他喜欢这种一心为女儿的人。 卖个人情给他未尝不可。 “和离不行!”他说。 周恒的娘顿时得意地扬了扬头,“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的家事吗?” 只有周恒感觉不妙。 “休夫吧!”宋大人轻轻吐出。 “本官记得安平公主第一年到咱们云府就替人做主休过一次夫。那人的作恶还比不上周恒。 这周恒被休也不无辜!” “好,好!谢大人!谢大人!” 王县丞跪了下去,连磕几个响头。 然后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张按了手印的休书来了。 他扔到周恒身上,“枉我女儿痴心一片,这四年就当喂了狗!” “好了!该怎么判,三日后会有公告粘贴在衙门门口。” 宋大人起了身。 莫捕头把周恒也锁在了铁链上,与一众捕快拉着往外走去。 宋恒侧过头,往二楼看去。 李梦缩了一下身子,被李杳稳住。 姐妹俩一齐看了过去,对上周恒的目光,李杳轻勾起唇。 真是便宜这周恒了。 一场闹剧看似就这么结束了。 这天夜里,牢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手起刀落,周恒的四肢就全断了。 “多的一肢,算是利息!” 第761章 这周恒肯定还有其他仇人! 不过在这之前,无涯酒楼里。 顾院长蹲在木板旁边,“你叫什么?” 男子轻笑一声,“贱名恐污先生耳朵,不提也罢!” 顾院长伸出手,“如果你愿意,金海书院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男子眼睛湿润,喃喃细语,“真的吗?” “当然!”顾院长握住他仅剩的右手,“金海书院会承担你一应生活所需。或许,你应该先看一下大夫。” 周信思忖着,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热气,他点了点头。 “我叫周信!” 顾院长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受苦了!” “我妹妹就能看病,周信,我带你去见他。” 李寄风蹲下身子,示意周信爬到他背上。 “小兄弟,我……” “上来,我身上有的是力气。” “谢谢你!”周信哽咽着。 “别废话!”李寄风皱眉,感觉到背上有了重量,他忙往二楼去。 “都散了吧!”顾院长冲学子说道,“还有几天比赛,大家再接再厉。” 学子们惊觉,纷纷散去。 大堂内很快就安静了。 李寄泽拱了拱手,同三个院长以及宋大人打过招呼,便往二楼去。 “李寄泽,”宋大人叫住了他。 李寄泽停下脚,“宋大人?” “嗯,无事。”他轻笑,“转告令妹,有时间来府上做客,小女想她得紧。” 李寄泽弯唇,“好的!” 宋大人似乎心情不错,拉住准备开口的顾院长。 “走啦!人才又不会跑。” 顾院长摸了摸白须,“老夫心急!心急!” 蒋院长、付院长一齐开口。 “不要跟我争!” 顾院长哼嗤一声,“你们两个老匹夫……” 待他们离开,苏掌柜摸着额头,指挥着伙计们清扫。 一楼清扫干净后,他抓了个伙计说,“在三楼开个房间,挂我账上。” “掌柜的,给谁住呀?”伙计问。 “别问这么多,赶紧去准备。”苏掌柜吩咐后,亲自跑去后厨,抓着厨子炒了几个菜。 后又领着人上了二楼,敲响了包厢的门。 “苏掌柜?”王正伸出头。 “那个,大家饿了吧!”苏掌柜满脸笑容。 “干爹,让苏掌柜进来吧!” 李杳收好布包,刚好给周信检查完毕。 “李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苏掌柜一进来就冲李杳说。 “苏掌柜,没想到这遇上你。原本想去城西看您的,一直没抽出时间。” 李杳解释道,“当日之事,还没谢谢您!” “不客气!”苏掌柜把门外的伙计招进来,上了一桌子菜,又让人退了出去。 “边吃边聊!” 忙活了一晚,大家确实饿了,也就不客气。 周信已经换了衣裳,经过刚刚李杳悉心检查,又吃了药。整个人看上去有精神多了。 他坐在李寄风旁边,局促地看着这一切。 苏掌柜冲他说,“周公子要是不嫌弃,暂时就在我们酒楼住下。 三楼给你留了一个房间,等书院给你准备好地方,你再搬去也不迟。” “很贵吧!”周信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你的住宿全免。不瞒你说,我们东家最喜做好事,不用替他心疼银子。” 苏掌柜十分大方笑言。 “你就住下吧!”李寄风劝说,待会他偷偷去付银子就好了。 周信最后没有拒绝,以他现在的情况,接受才能活下来。 不过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报答两个小兄弟的恩情。 饭毕,李杳与苏掌柜去了一楼书房说了一会儿话。 出来的时候,家人全都等着了。 “苏掌柜,不用送了!”李杳挥了下手。 一家人赶往杨柳巷。 “今天可真累!”李寄云抱怨了一句,“明早我要睡懒觉,不要叫我了!” 一下马车,李寄云就拉着邬肃回了房间。 “二哥这是不准备参加其他比赛呢?” 李寄泽看了过去,“算了吧!已经让他投机取巧过了,他现在应该心里还虚着。不去就不去了吧!” “我后天再去,后天比射!” 李寄风说完,脸沉着也回了房间,他与李寄阳一个房。 “大哥,那你呢?” 李寄泽微微叹了口气,“今日这事闹得太大,我们兄弟几个也大出风头,接下来还是不要太过露脸。省得被人盯上。” 他想起那个叫欧阳瑞的,心沉了一下。 “那好吧!”李杳想了想,不再参加也好,万一又中前十,确实打招摇了一些。 初到云府,他们家并无根基。得罪君子还好,就怕得罪小人,防不胜防。 “你和梦梦姐,快去休息吧!” 李寄泽催促两人回房。 “好吧!”李杳应下,拉着李梦回房了。 “你也去睡,我等寄阳回来。” 王正喂了马过来,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 李寄泽并没有马上回房,而是坐在石桌边。 “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 王正嘟囔了一句。 不等李寄泽开口,他就打起了呼噜。 李寄泽笑了一下,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皎洁如银,撒在人身上,给人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一片树叶落下,他起身回了房,拿了块薄毯盖在王正身上。 然后回了李寄云与邬肃住的房间。 李寄阳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王正惊的一下醒来。 “你怎么才回来?” 李寄阳捧起水洗了把脸,“周恒被人砍断了四肢,失血过多差点死了。” “不是关在牢里了吗?还能被人砍?” 李寄阳擦了下脸,“寄风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王正点头,突然变脸,“你什么意思,怀疑寄风?他可是你亲弟弟!” 李寄阳赶忙说,“正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担心他。” “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还有,周恒是牢房里面出事,一般人怎么可能来无影去无踪地砍他四肢。是个高手!” “莫捕头也这么说。”李寄阳说道,“这周恒肯定还有其他仇人!” “活该!”王正骂了一句,“别想了,跑了两天你也累了。回房睡去!” “唉,我睡不着。”李寄阳叹气道。 “那也要睡呀!”王正推了他一下,“牢里出事,你们大人肯定会要追查到底。有时间你就睡,也许你们还有得忙。” 不知道是哪个大侠干了大家想干的事情?李寄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第762章 宅子 天才亮,李寄阳就去了衙门。 李杳他们起来之后,王正便同他们说了周恒四肢被砍的事情。 早饭是李梦做的,因为之前只有李寄阳一个人住,备的东西不多,所以早餐十分简单。 她端过来叫大家吃,正好听到王叔说这事,差点碗都摔了。 李杳眼疾手快接住,拉着她坐到桌子旁。 “无论是谁干的,这人总归不是我们的敌人。能在牢里进出自由的人,想必也不简单。 不过,都与我们无关!” 几人点头,李梦也呼了口气。 “好了,吃过早饭,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李杳已经喝起了粥,李梦在一旁剥着鸡蛋壳。 “什么事?”李寄泽斯文地问了一句。 他想去无涯酒楼看看周信。 显然这一想法与李寄风不谋而合。 两人对视了一眼。 “去伢行买人!”李杳直截了当地说。“除了买人,我还有一处住宅要去看看。” “买人?”李梦诧异不已。 “对呀!”李杳咬了半个鸡蛋,“寄阳哥这么忙,整日都在奔波。回到家连口热饭热菜都没得吃,要不就是在外面对付两口。 有时候那莫捕头到这借宿,也没个人铺床烧茶。 原本我想给这个宅子雇个打扫煮饭的婆子。 不过因为赵婆子的事情,还是买人放心。 拿着身契,做事也死心塌地些。” 他们这一大家子从未想过买奴仆伺候这种事情。 猛地听李杳这么说,都不太自在。 李杳可不管他们,让他们自行理解与消化。 她今日去,要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她还有其他打算。 “我打算去无涯酒楼,所以不陪你去买人了。”李寄泽说。 李寄风努了下嘴,“我也是!” “我和邬肃想去瞧热闹,我们也不去。”李寄云早就想好了今日要去码头看看。 听说码头附近很热闹,什么都有。他老早就想去了。 怕干爹他们反对,他还撒谎道,“我们就在附近不会跑远的。” “那好吧!随你们。”李杳没有强求。 所以吃过饭,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王正赶着马车只带了李梦和李杳。 “干爹,先不去伢行,先去春晖路。” “春晖路?”王正还不知道路。 “干爹,就是城东与城北中间附近,咱们上马路一直走。” 李杳拿出一张房契,正是当时皇上赏给她的。 房子的位置正是在春晖路。 这么一大家子都要在云府读书,寄阳哥那里房子太小,根本就住不下。 刚好房子所在的位置不错,城东到城北交界,对大哥他们以后读书也方便。 所以她放弃了再买一座房子的打算。 很快马车就到了春晖路。 王正放慢速度,李杳也掀开了窗帘。 “这边好宽广,也很寂静,地方不错。” 前面的车帘也没关,王正搭话,“想在这里买房子?” 李杳看着一旁的房子,“不用买!” 忽然她看到一块黑色的牌匾,对照了一下房契的名字。 “停!停!” 王正急忙停下。 待马车停稳,李杳先跳了下去。李梦也不扭捏,跟着跳了下去。 “杳儿,这样闯人家府上不好吧!” 李梦急急地说,因为她看到李杳准备上台阶。 “好!”李杳回过头,把手中的房契轻拍到她的手中。 “干爹,你也来!”李杳招了招手。 王正停好马车,追了过来。 “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宅子!” 李杳点头。 “啊!是真的,是杳儿的。”李梦惊得牙巴打结。 “皇上赏的!”李杳眨了下眼。 “不过这宅子应该是空的,因为没有奴仆的身契。” “哦哦,怪不得你今天说要去买人。” 李梦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牌匾。 “牌匾都黑了,字都看不清楚了,应该年久失修。” 李杳也发觉了。 “我先进去开门,你们等等我!” 她直接飞上墙,翻了进去。 然后费了一番力气,打开了门。 “先进去看看,马车就停外面吧,省得抬门槛。” 王正与李梦走了进去。 大门重重合上。 一进去,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来,想象中的腐朽的味道并没有。 院子中杂草倒是长了不少,但盛开的鲜花也有很多。 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桂花树发出来的。 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时节,但桂花树本事也带香。 “这之前的主人肯定是个文人。”李梦突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李杳很有兴趣听她的看法。 “杳儿,你没发现那些花花草草吗?只有那有闲情雅致的人才会喜欢养花养草。 咱们这一路走来,虽是荒废,但仍能看出以前的影子。 光花圃都有两个吧! 还有那闲亭流水,到处显示着风雅。” 想不到梦梦姐也如此慧眼如炬。 “我同你想法是一样的,除了这些院子与布局。 你看这回廊到雕窗,处处透着文人气息。” 王正只顾咂巴着嘴,“这么大,三进房子,这得多少人打理才能照顾好这一座房子呀!” “干爹,你就不要哭穷了,以你的实力,想买几座都可以。再买几百个奴仆伺候都行。” 李杳打趣。 “算了,你干爹我还不习惯被人伺候,再说乡下的房子也够大了,我就住那。” 王正左看右看,推开了一间房子的门。 灰尘扑扑下落,他忙挡着李杳和李梦,“我看还是让人打扫了之后再进去看吧!” “也好!”李杳想了想,便退后了一些。 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了解到布局之后,三人就准备离开。 李杳从里面关上门之后,再次飞了出来。 上了马车,王正赶着马车掉头。 三人刚离开,斜对面的宅子大门处的一个脑袋就缩了进去。 “宋大人也住这里,”李杳透过车窗指了指。 李梦看了过去,“离刚刚那里不远呀!也就几百米的样子,不过不是同一边。” “对呀!”李杳放下车帘,“离着知府大人家不远,以后这边安全,不用担心强盗抢匪这些。” 李梦笑了起来,“就算不挨着宋大人家,应该也没强盗。 这里可是云府。 之前内乱的时候,云府这里都没乱起来。” “你说得对,”李杳也笑了起来。 “杳儿,现在去那伢行?”王正在前面问。 第763章 买人 城东那间伢行在正街上。 上次带李杳他们买房子的那个伙计一见到他们来,就迎了上来。 并且准确地叫上了名字,“王大爷!李姑娘!” 看向李梦的时候,他抓了抓头。 “我表哥,姓苏!” “苏公子!”伙计热切地叫了一声。 李梦绷着脸点了点头。 “李姑娘,这次来是买房还是买人?” 伙计姓阎,外号阎活儿。 “阎大哥,我想买人。”李杳看着他。 阎活儿眼睛一转,立马说,“可是需要打扫婆子?” 李杳竖了个大拇指,“您可真聪明!确实需要一个会做饭打扫的婆子。” 阎活儿可不会因为活儿小还怠慢客人,当即就说,“包在小人身上。我这就带几个人给您看看。” “不急!”李杳笑了笑,“我还需要另外再买一些,足够照看一座三进宅子的奴仆,主子大约五六个。” 阎活儿感觉到一阵晕昡。 他在这间伢行几年了,因为辈分小,常常被人抢了单。 所以常常只能做些小单。 几年之中开的最大的单,就是李姑娘上次买的那个房子。 没想到今日李姑娘一来,又给他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热情与认真的态度,李杳才会再次找上门。 “阎活儿,这边没你什么事了,李姑娘与王大爷我来接待!” 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人,一下把阎活儿挤开。 “那,那个,”阎活儿支支吾吾,“这是我的……” “快去后面,”那人大声冲他吼了一句。 转过头又冲李杳三人摆满笑容。 “王大爷,这人不懂事。小人带你们去后院,选你们要的人!” 王正咳了一声,“你是谁?” 那人回答,“我是阎活儿的师父,他是我带的徒弟。您找我准没错!” “我看阎大哥已经出师了!”李杳秀眉微皱,“我们来这就是找他的,既然他不能接待,我们就换一家了。” 说完,李杳就转身。 “李姑娘!”阎活儿远远唤了一声。 李杳仍不回头,王正与李梦也跟着准备往外走。 “客官!”忽然一个老头子急步从后院走了出来。 “客官留步!”老头子身手敏捷一下子窜到李杳他们身前。 “在下是这伢行的掌柜,客官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那好!我们需要阎活儿接待,并且这次成交的金额,该分给他多少就分给他多少,不能让人昩了去。” “好好!”掌柜应了下来。 “阎活儿,快带姑娘进去挑人!” 阎活儿马上跑了过来,“李姑娘,您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阎活儿往后院去。 还听到掌柜在骂那自称是阎活儿师父的人。 “闵三,每回来客人,你就在这儿吵吵,欺负阎活儿。我看你也不用干了,拿着银子滚吧!” 李杳回头看了一眼,掌柜赔着笑。 只是那个闵三的,恶狠狠地投来一个目光。 李杳装作没看到。 她也不害怕,这人最好不要来找麻烦,要是敢生事,她也不是那么好讲话的人。 阎活儿把人领到了后院。 不愧是云府最大的伢行,后院很大,三面三排房子,至少几十间。 “李姑娘,你们等等。我去带人过来。” 阎活儿让他们坐在树荫下的桌子旁,还给他们倒好了茶。 很快他就进去了左边的那排房子,在其中一间带出来十几个四十岁到五十岁的妇人。 带过来之后,让她们站好,又去右边打开两个房间门。 从里面走出三十多个女孩儿,从十岁到十七八岁的都有。 后又跑了三趟,一趟带来十几个少年,一趟带来二十多个中年男子,还有一趟带来几户人家,男女老少都有。 让他们全都站好之后,阎活儿才跑过来。 低声同李杳说道,“这些人都是咱们伢行买来身家清白的人。” 这么一说,李杳就明白了。 这些人背后干净,不是那拐的偷的,也不是那罪官家里的人。 总之,后面不会有麻烦。 她微微笑了一下,“多谢!” 她需要的就是身家清白的,要是买回去还得收拾背后的残局,她可没那么多时间。 当然也不代表这些人中间就没问题,只能说相对而言隐患要少许多。 “按你说的,三进宅子加五六个主子,大约需奴仆五十名。 其中包括看门的、赶车的、打理庭院、修剪花草树木、厨房做饭的、采买的等等。 最主要还是看您自己分配。 多有多的用法,少有少的用法。” 李杳想了想,她也一下子无法估算,不过首要的是把宅子清理出来。 那么就必须多找些男人。 “这样,就按你说的,我先买五十人。其中男的三十人,女的二十人。” 阎活儿点头。 “我自己挑!”李杳站了起来。 这会院子中间站满了人,个个穿着破烂,面色谈不上好。 而且每个人都很瘦。 李杳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走到卖身的这一步。 她先去了中年男子那些人中间,选了十五个。 四十到五十岁的妇人中间选了五个。 少男少女各选了八个。 发觉中年妇人似乎没有,她问了下旁边的阎活儿。 阎活儿说低低地说,“有一些,不过有点儿麻烦。” 李杳明白了,便说,“我选其他的。” 于是她走到那几房人家跟前。 一共五户,像这种举家卖身的,大多情况下是家乡穷得开不了锅了。 想到外地谋生,结果发现更难。不得已卖身混口饭吃。 但他们也是有原则的,一家人不能分开。 李杳扫了扫这五家人。 有两家她觉得十分顺眼。 一家是父母两人加上儿子女儿各两个。 一家是父母两个,加那大儿子大儿媳妇,小儿子小儿媳,一个闺女,再加一个大孙子。 李杳便对阎活儿指了他们两家。 算了一下恰好五十人,但男女就没拘着一定的数额了。 “选中的留下,其余的回去吧!” 阎活儿喊了一声。 那些没被选中的失望地离开了。 选中的人脸上明显带着喜气。 李杳其实心里有些不适,她没想到这些人自己把自己当作了商品。 甚至因为被卖了,露出高兴的表情。 收拾了一下心中的不痛快,李杳同阎活儿算了银子。 成年男子一人十二两,便是一百八十两。 婆子一人十两,便是五十两。 少男少女九两,便是一百四十四两。 那两户,一户六十两,一户八十两。 五十人一共五百一四两。 李杳苦笑了一下,付了银子。 从伢行出来,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764章 恭喜长公主,您有喜了! 李杳高估了自己的内心。原本以为自己能接受这种买卖,但在过程中,她被那麻木的表情刺痛了。 心里不是滋味,就有些恹恹的。 王正重重地呼了口气之后,安慰道,“你买下他们就是给了他们活路。” 李杳抿了下唇,点了下头。 “伢行说下午把他们送去宅子那,我们先去一趟公主府。” 三人又往公主府去。 到了公主府,门房直接下了门槛,王正把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杜管家听说李杳有事找他,在听到信后,赶忙来了。 就在前厅说话,李杳告知了来意。 “原来是这样,包在我身上。”杜管家拍了拍胸口,“姑娘您早该告诉我,我给您直接安排人过去就行。 不过眼下你买好了人,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我这边就给您拨两个人过去,一个管外院一个管内宅。” “那太谢谢您了!”李杳客气道,“您是知道,杳儿一家原先是什么身份,这管理宅子的事情,还是您有经验!” 杜管家忙道,“是姑娘看得起!” 说完就起身,“您要得急,我这就下去安排,待会直接让他们过去。” 李杳也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杜管家。 杜管家笑着接了过去,“姑娘要不最近住在公主府,等宅子布置妥当,您再过去也不迟。” “好!”李杳应下,“一切用度,从我这里取银子!” 杜管家笑着说,“会同姑娘算清楚的。” “我先回杨柳巷,同我哥他们说一声,晚上再过来。” 李杳同杜管家说好后,便离开了公主府。 他们回到杨柳巷,压根不知道春晖路炸了。 这个时候,他们家的宅子前站了好几波人议论纷纷。 “我看清楚了,这门真的开了,来了一个男人带着一对少年小姐。” 说话的是斜对门宅子里的一个采买婆子。 今日正好她买了菜回来瞧见了,躲在门后看了许久。 “我看你是看花了眼,这宅子可是被封了好几年,前几年有人看中了这宅子想买,结果一打听,记在人家官府的册子上,不能买卖。” “我才没花眼,不信算了。反正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那婆子提着篮子转过背,马上要有新邻居了,她得回去同夫人说说。 其他人见她走了,又站在外面说了几句。反正大家就是不相信,这间关了几年的宅子还有重开的一天。 不过到了下午,他们就信了。 先是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打开了宅子的大门。 紧接着就有伢行送来了几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都进了那宅子,然后门又重新关上。 众人纷纷傻了眼。 一时间猜测不断。 就是不知道这宅子的新主人是谁? 斜对面的婆子直接跑上门打听,可打听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跑回人群中,那婆子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主人家姓甚名谁?” “那可真是搞笑了!”有人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嗐,谁说不是呢?咱们这又比不上城东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搞得神秘兮兮。” 那婆子一瘪嘴,摇着屁股回去了。 她家夫人还等着她的消息,要知道之前她家夫人就想买下对面这所宅子,结果买不到。 现在到了别人手中,心里正生闷气了。 当天晚上,李杳与李梦住进了公主府。 红芍绿芜高兴坏了。 准备了一桌子菜,让姑娘和表少爷吃得尽兴。 杨柳巷的去了一个婆子下午就开始了工作。 所以晚上大家回去就直接有饭吃了。 因为婆子的到来,王正在厨房旁边准备搭一间房子出来。 也不能让人住得太差,所以这两天就带着李寄云和邬肃自己动手,买砖买瓦,准备在回去之前给人盖好。 李杳和李梦吃过晚饭,就要去拜见长公主。 却被告知不用去拜见,不弄这些虚的。 那正好,李杳其实也不喜欢动不动就行礼这些。 长公主似乎十分了解她。 晚上李杳抓着红芍绿芜加上李梦四人打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直到绿芜脸上贴满了纸张,才结束。 次日,李寄风要去参加“射”比赛。 李杳赶着过去加油打气。 但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来了。 “杳儿姑娘,长公主今早头晕得厉害,驸马又不在,只好请您过去看看了。” 自从上次出了法师那一事情,公主府的府医长公主都不信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聪明的来请李杳。 因为她是驸马的徒弟,上回公主能平安无事,也多亏了她。 李杳便急匆匆地去了长公主院子。 长公主头晕得很,见到李杳都撑不起脑袋。 “本公主这是怎么呢?” 李杳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着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撑着头。 心里有了些猜测。 “长公主,杳儿给您把把脉。” 李杳坐在一旁,因为同公主熟悉了,也不用再垫什么丝巾,便直接伸出手,轻搭着脉搏。 很快她就确定了猜错。 没错,长公主是怀孕了! 为了让长公主信服,李杳故意多把了一会。 然后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恭喜长公主,您有喜了!” 长公主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直到李杳再次说,“长公主,您真的怀有孩子了!” “是,是吗?”长公主转过头,眼睛内就噙满了泪花。 “嗯,是的!”李杳再次点头,“大约二十多天的样子。有些人怀了身子反应会特别大,就像您一样。 您应该不止头晕,胸口是否还觉得很闷,隐隐想吐?” 长公主点头,“确实是!” 她身旁的大丫鬟比长公主还激动,直接跪在了地上,感谢了八方神仙。 李杳忍不住笑了笑。 长公主皱着眉,似乎十分难受。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我真担心能不能保住?” 大丫鬟从地上爬了起来,“呸呸呸,公主不许胡说。 有驸马在,您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对,还有杳儿姑娘,她也能守着您和孩子的。” 李杳点头,“公主,您的身体好着了。只管安心!” “哎呀,奴婢只顾高兴,竟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奴婢马上派人去通知驸马回来!” “你别去,驸马正忙着。”长公主叫住她。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师父呢?”李杳给长公主倒了杯茶,又拿了颗安胎丸出来。 “师父知道肯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说完便喂长公主服下安胎丸。 “那好吧!你让杜管家派人送个信。” 长公主吩咐大丫鬟。 第765章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三连冠! 给长公主看过之后,又陪着聊了一会。 因为吃了安胎丸,长公主精神好了一些,头也不那么晕了。 但因为第一次怀孕,府里上上下下十分紧张。 大丫鬟特别怕李杳离开,整个人都期期艾艾。 直到李杳说,“我在这里守着长公主,直到师父回来!” “好好!”大丫鬟激动地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息的长公主,放心地退了出去。 “她呀,陪我这么多年,最是紧张。”长公主微笑着说。 “可见平日公主待她也极好!” 李杳轻轻打着扇子,柔柔的风吹在长公主身上。 “让你陪着我,她才放心。本公主也放心!” “应该的!长公主待杳儿好,杳儿做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李杳十分客气,她也想待长公主亲昵,但总觉得中间还差点什么。 大概是身份吧! 长公主贵皇上的妹妹,身份甚至比当今太后都尊贵,宫里的那些娘娘也都比不上。 也许是潜意识的,李杳总客客气气的。 长公主看着她,突然笑了。 眼神没有往日的犀利,透着柔和。大约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整个人都带着母性的光辉。 “你师父同我说,你的胆子可大了。可每每到我跟前,你总是客气又疏离。 杳儿,你怕我?” 她不再自称本公主,换成了我。 李杳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是想与她亲近。 甜甜一笑,“实在是杳儿太皮,怕太闹打扰了公主您。杳儿装得可真累啊!” 长公主捧腹大笑,这一笑,也没有往日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样子。 “我记得有一年,母后说我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了,让我乖一点,别让那些大臣觉得我顽劣,到时候没人敢娶我。 我听话的装了两个月淑女。 那滋味到现在我还记得,真真是难受。 所以后来我懒得装了。 为了别人舒坦,委屈自己,没这个道理。 所以你以后不必在我跟前装听话乖巧。 你呀!调皮归调皮,但有分寸。 我知!” “好的,师母,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李杳弯唇,眼睛大放光彩。 安平长公主笑道,“你终于叫我师母了,是不是证明你也认可了我?” 李杳嗖的一下脸红了,“师母~” “好了,不逗你了!”长公主打了个哈欠,“你那药丸真好,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犯困了。” 李杳扶着她躺好,“您睡一觉,我就在外面守着。” 长公主摆了摆手,“你还有兄弟今日有比赛吧,现在去还来得及。 有纯禾在,我没事!” 李杳轻轻福了一个礼,便去了外间。 纯禾也就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正好端着一盘子点心来了。 “姑娘!” “纯禾,师母歇下了。让我不必守着。” 纯禾听到师母二字,只是心里诧异了一下,立马笑道,“那小姐忙您的去,奴婢在这守着就行。” “嗯,我下午会回来,这期间师母有任何不适,你派人去无涯酒楼叫我。我会立马赶回来。” “是!”纯禾恭敬地应下,并且福了个礼。 李杳立马回了荷花院,叫上李梦。两人坐上公主府准备的马车,飞快地奔往城北。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无涯酒楼,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 李寄风也回了包厢,正在吃着午饭。 见李杳他们来,他只抬了一下眼,就继续吃。 “对不起,长公主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来晚了!” 李杳解释了一句。 “对呀,长公主怀孕了。请了杳儿去看,所以我们来晚了!” 李梦也解释了一下。 李寄风这才抬起头,“你们不来也没关系,下午只有一场了,我能赢!” “上午比赛怎么样?”李杳听出他的话带着一点儿怨气,装作没听懂,关心地问道。 也是,上回大伙比赛,一家人巴巴的守着。今日是他最重要的比赛,她和梦梦姐竟然来得这么晚。 他心里失落,是应该的。 “上午已经赢了两场,按理下午不再参加也能稳拿前十。” 李寄泽替他说。 “射”比赛不像其他比赛,是当场出结果的,所以能直接估量。 “那下午还参不参加?” 李杳看着李寄风,等待他的回答。 “参加!”李寄风回答道,“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三连冠!” 确实,李杳早该想到,以寄风哥的实力,不说云府的学子,就是云府专门的射箭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要获这个第一,轻而易举。 不过她有她的顾虑,但看寄风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便歇了心思。 他们一家,出了个书第一、第七、第八,现在再加上个射第一,很难想象会有多引人注目。 但不能浇寄风哥的凉水,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说了声,“加油!” 李寄风吃饱放下筷子,“我会尽力的。” 他扫了一眼李杳,又看了看李寄风,还有一直拘在一旁当隐行人的邬肃,低低地笑了下。 至于梦梦姐、寄云和王叔,他们似乎是真的开心。 “好了,等我好消息吧!” 李寄风走出包厢,下楼梯的声音传了上来。 “寄风哥,”李杳走到窗户口,探出头,“加油啊!” 李寄风仰了下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知道李寄风的实力,知道他说要三连冠肯定就能三连冠。 所以他一离开,大家都很放松。 李杳也想通了,一鸣惊人就一鸣惊人吧! 他们家或许会被人盯上,但没关系,早上她刚刚收获一个靠山。 嗯,想通了,也就坦然了。 李寄泽有些担忧,不过他对上妹妹的眼神,突然就心安了。 “反正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不想等了。邬肃,我们出去逛逛!” 李寄云不耐烦等了,抓着邬肃就准备离开。 邬肃一向听他的,当然不会反对。 “你们要去哪,别跑远了!”王正提醒了一句。 “干爹,我们也不小了,您别管了!总之天黑之前,我们会回杨柳巷。” 李寄云人已经到了外面,拉着邬肃走得飞快。 “这小子,我看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三天两头往外跑,魂都在外面。” 王正笑骂着。 这边刚从无涯酒楼出来的李寄云与邬肃,跑到街口子上,叫了台马车,直接奔往码头。 “我们这样瞒着他们,会不会不太好?” 邬肃到底年纪小,忐忑地看着车窗外。 第766章 你故意害我,船开了也不告诉我 “唉呀,你就别担心了。不是说要赚银子,咱们往返几趟,就能赚不少。 这样等入学的时候咱们手上就有了银子,你也能给你奶奶带回去一些。 让她在村里放心! 还有,我想好了。过几天我哥他们要是回去,咱们也不回,就留在云府赚银子。 等银子一多,就再租个小院子,到时候把你奶奶接过来,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我问过了,租寄阳哥那样的房子一年要十几两。 虽然不少,但我们肯定能赚到的。” 李寄风一通说,直接把邬肃最后一点忐忑说散了。 奶奶年纪大了,虽然在大坳村不会有事,但他仍不放心。 若是像寄云说的租个房子,到时候把奶奶接过来,似乎很不错。 昨日他们去了码头转了一圈,果然让寄云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 那就是倒卖货物。 只是码头距离云府城有点儿远,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 所以他们只能租马车,这样开销又大了一些。 “别想那么多,你听我的准没错。”李寄云再次开口。 邬肃点点头。 “不知道这个时候去,能收到东西不?” 昨日他们去得早,收了一些鱼一些虾,下午赶回来的时候,就卖给了无涯酒楼的苏掌柜。 今日这都是中午了,他担心那些刚停到码头的渔船已经走了。 “放心,没有海货我们收别的东西。那里还有许多客船货船,都是其他地方来的。 也有许多商人,我们可以收其他的。” 李寄风信心满满。 “我听干爹说他以前在码头做事,经常有客商从外地运东西过来,再从当地换特产带回去。 我也打算这么做。不过咱们现在没多少银子,先只收他们的货。” “好,听你的。我帮你记数!” 邬肃也燃起了动力。 租辆马车花了二十文才到码头,李寄云与邬肃一下车,就立马赶往昨日那些渔船停靠的位置。 按理每天都是天不亮,渔船就靠岸了。但也有例外,或许是李寄云他们的运气好。 他们刚到码头,就有一艘渔船朝这边开来。 不一会儿就停在岸边。 这艘渔船不少,上面装了许多大木盆大木桶,有的有浴桶那么大。 一靠岸,就有许多人往那渔船冲去。 李寄云与邬肃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直接被挤到了最后面。 “这些人疯了吧!”李寄云脚上的鞋子被踩得不像样。 痛就算了,还被人挤了出来。 “你在这里等我,我非得弄一桶来不可!” 说完就往前面冲去。 他也不管那些人,刚刚怎么对他的,他就怎么还回去。 横冲直撞也有好处,真让他挤到了最前面。 然后抓住船边边,直接翻了上去。 渔船上的人一愣,“哪来的野小子,快滚下去别挡路。” 他们正准备卸货,今日收获颇丰,所以回来得晚了。 但渔船上的东西,也轮不到底下这些要货的散户。 他们有固定的客人,那些客人拿到货,有的销往云府,有的直接上船运往了别处。 还有那生意做得大的,直接运往了别的国家。 当然他们也不只收他们这一家,多数会停个几日,收齐了货再走。 这些散户有时候也能收获一些,但不多,因为得看这些渔船带回来的货多不多。 除去客人订的,多余的才轮到他们,所以每日争得头破血流。 “大叔,我帮你!” 李寄云直接搬起一个木桶,“这放到哪里去?” 刚刚说别挡道的那人,看了一眼李寄云,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李寄云力气不小,抱起木桶放到他指定的地方,然后很快跑了回来。 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继续帮忙搬。大木桶搬完了,他又去帮人家抬木盆。 还有那浴桶一样大的木桶,需要好几个人抬,他也冲了过去。 有时候瞟到里面鲜活的鱼,赶忙收回目光。 渔船底下的人仍在叫唤,可没人理他们。 等到货搬完了,刚刚喊李寄云滚的人走了过来。 他拿着十个铜板,“没见过你这死皮赖脸的,这是你的工钱。” 说完就把铜板往李寄云身上扔。 “大叔,我不要!”李寄云捡起铜板,塞了回去。 “船长,我们先把货送去码头仓库了!” 有人冲这边喊了一句。 “船长大叔!”李寄云腆着脸喊了声。 这船长脾气似乎一点也不好,“不要就滚,小心掉海里淹死你!” “大叔,我会游泳!”李寄云马上说。 船长哼的一声,挪了个位置,收拾船上的渔网。 李寄云又蹲在他旁边。 他做什么,李寄云就做什么。 过了一会,那船长突然就笑了。 “臭小子,你还要不要回去?” 李寄云这才站起身,“啊!” 突然就叫了,“怎么船开了呀!” “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滚了,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李寄云跑到船尾,往岸边看去,然后跳了起来,拼命地招手。 岸上的邬肃吓得眼泪就奔了出来,拼命地喊着李寄云的名字。 刚刚他好不容易挤进来,就发现船已经开了。 他看到甲板上的寄云,可任他怎么喊,李寄云就像没听到一样。 李寄云也在拼命地喊邬肃,实在离得太远,只能挥着手想让他看到。 “没用的,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因为逆风了!” 李寄云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脸色铁青。 “知道怕了?” 船长板着张脸,“我看你就是专门来捣蛋的,让你滚你还不滚。 大少爷来体验生活呢!” “我不是大少爷,我是来赚钱的。”李寄云红着眼睛,“你故意害我,船开了也不告诉我。” 那船长弯身进了船舱,“哼!” 李寄云跟着跑了进去,“你快让他们把船开回去,放我回去。” “你说开回去就开回去呀!”船长冷声,抓了个酒坛子,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重新跑回甲板上,找了个垫子靠在背后,一口又一口喝着酒。 李寄云一直跟着他,让他十分烦躁。 “滚开点,这船五日后会重新靠岸,这期间不会停。你要想回去,现在跳下去,还有机会游回去。” 李寄云看着海浪翻滚,茫茫一片,那码头也不在视线范围内。 心里打怵,他是会游水,但这茫茫的大海让他心生畏惧。 他再厉害,也不敢跳。 “不敢跳?那就老实的待上这几日。” 船长醉醺醺地说,“别想白吃白喝,得干活,不然丢你下去喂鲨鱼!” 第767章 这事得求到宋大人面前 李寄云老实了,他看着喝多了的船长,凑了过去。 “我听你的!你让干啥就干啥,但你得分我货。我也不要你们客人订好的,就要你们每回捕多了的。” 他很快接受了现实,并且提出了条件。 船长微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李寄云,侧过身子直接睡去了。 对于李寄云的话,他没做任何反应。 李寄云也不气馁,海面上的风吹得十分舒适,他站了起来,仍望着码头方向。 码头上的邬肃围着岸边追了一会,直接彻底没有了船的影子,他又折返回了码头。 正准备在码头打听一下刚刚那船只的消息,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转过身,发现叫他的人朝他走来。 “邬肃,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李六太爷和当初留在云府的几家人中的男人。 邬肃抿唇笑了一下,“六太爷,你们怎么在这?” 他反问。 他并不打算告诉这些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自从在云府散伙那一次开始,他就不信这些人了。 比起李寄云,他更有心机。 “我们现在在这码头帮人家搬货,”李六太爷并没有隐瞒。 他仍看着邬肃,关心道,“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奶奶了?你们不是跟村长去了浦石县吗?” 邬肃抓了下头,皱着眉说,“我来云府给奶奶抓药,听说这码头有许多新鲜营养的鱼,所以来碰碰运气。” 李六太爷等人都没有怀疑,毕竟邬肃一向乖巧懂事,应该不会说假话。 看他两手空空,李六太爷放下背上的背篓,从里面取出一条鱼,“这是我早上从鱼贩子手中买的一条,你拿回去给你奶奶炖个汤。” 邬肃看了看,摇了下头。 “也是!都死了,你再带回去也臭了!”李六太爷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你回城吗?我们有牛车!” 邬肃抿了下唇,这下没有拒绝。他确实得赶回云府,把寄云上了渔船的事情告诉王叔他们。 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根本找不回人。 “六太爷,我搭你们的牛车回去。” 李六太爷笑了一下,“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跑这码头来。” 牛车是几家人花光了积蓄合伙买的,城南的生活越来越难,他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勉强度日。 可最近时不时有人过去骚扰。 六太爷说了,可能城南住不下去了,这让他们越发惶恐。 整日惴惴不安。 现在他们只想在码头拼命的多搬些货,赚些银子傍身。 有了这辆牛车,能多运一些货,也能多赚一些。 邬肃坐在牛车上,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煎熬到进了城,心才安定下来一些。 他跳下牛车,“六太爷,各位叔叔伯伯,谢谢你们带我回来。有时间我去城南看你们。” “邬肃,你自己小心点。这云府不像别的地方,要注意安全。”六太爷还嘱咐了一句。 邬肃挥了下手,一溜烟地跑了。 六太爷几个往城南去。 这边李寄风的比赛也接近了尾声。 只是下午的比赛,让人大跌眼镜,原本对他十分畏惧的人,这会也露出了轻蔑眼神。 李寄风一箭射了出去,直接让人笑了出来。 “哈哈哈,真怀疑他上午怎么连赢两次的。” “走狗屎运了吧!这才三米的距离,他也能射偏。” 李寄风再次射了一箭,那箭似乎和他作对,这回不仅射偏,直接射空了。 场上又是一阵嘲讽声。 比赛结束,因为李寄风的失水准发挥,“射”的比赛他最终只获得了十名。 顾院长直接公布了前十的名次。 当念到李寄风的时候,他眸光闪了闪,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还是欧阳公子厉害,第一实至名归!” 有人拍起了欧阳瑞的马屁。 可欧阳瑞的目光却停在李寄风的身上。 李寄风不以为意,收拾着东西离开。 如果他愿意,这第一必收入囊中。 可他后来看明白了,杳儿对他再获第一有很大的顾虑。 虽然最后她仍给自己加油打气,但他不希望让她操心。 这个家太让她操心了,他不希望把重担都压在她身上。 这第一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他不稀罕。 回过头瞅了一下围着欧阳瑞溜须拍马的人,他露出轻蔑的笑容。 似乎是这一笑太过冷漠,欧阳瑞敏锐地感觉到了。 他把围着他的人赶开,想要追上去问问李寄云凭什么嘲笑他。 可人已经走远了,顿时恼怒不已! 李寄风前脚刚踏进包厢,告知了名次,大家还没来得及安慰他。 邬肃就跑回来了。 他大汗淋漓,满脸通红。 “不好了!”进了包厢,邬肃才喊出来。 “怎么呢?”王正抓住邬肃让他站稳。 “寄云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邬肃喘着粗气,急道,“寄云上了别人的渔船,出海了!” 众人大惊! “你们怎么回事?竟然去了码头!”李寄风都没落座,就准备往外冲。 “等等!”李寄泽叫住他,“先问清楚。” 他倒了杯水,先让邬肃喝下。 “邬肃,你慢慢说。上了别人的渔船,可是二哥自愿的?” 邬肃喝完水,脑袋上仍在冒汗,胸口仍起伏。 “不要急!”李杳再次说。 邬肃稍稍平缓下来,就开始说,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李寄风听完,坐回椅子上。 其余人也没有想象中的着急。 “你们怎么呢?寄云上了人家的渔船,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好了,邬肃,你坐下。”李寄泽平静地说,“现在渔船都已经出海了,我们再急也没用。” 王正分析道,“一般出海要几天,我们现在只需要去打听一下他上了谁家的渔船,就能知道那船什么时候回来了。” “嗯,这事交给我。”李杳说道。 云府码头的船只在府衙应该有登记,去衙门就能打听到消息。 寄阳哥虽然在衙门做捕快,但码头那块的工作不归他负责,莫捕头也管不着。 所以这事得求到宋大人面前。 “你们收拾收拾回杨柳巷,我去一趟宋府!” 李杳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打算。 “邬肃你同我一起去。” 邬肃慌忙点头。 “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李寄泽抬目。 李杳点头。 李寄风站起身,“我觉得他不会有事!但我们也该去码头打听打听。” “他应该要吃些苦头,码头我熟悉,我带你们去。”王正也起了身。 一干人等分头行动。 第768章 夫人是个眼皮子浅的 李杳几人到达宋府,因为没有提前递拜帖,来得很突兀。 门房先是去见了主母江氏。 江氏一听外面有人找夫君,但没去衙门,猜测是自己人。 可听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于是决定亲自出来看看。 若是那来打秋风拐了十里八里的亲戚,她必定要赶得远远的。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穷亲戚,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家找上门来。 宋府都快被他们吃穷了。 大门打开,江氏看着来人,心惊了一下,终于想起了是谁。 原来是自己那个病痨子继女的朋友,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再看她身边的少年,长得倒俊俏,但这个时候上门,绝对没好事。 她知道夫君在云府的地位,这小妮子莫不是来走后门的? 谁不知道君子六艺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这小妮子以为给继女看过两次病,就有了特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殊不知,夫君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你们来干什么?”她冷漠地撇了撇眼。 “宋夫人,突然到访,打扰了!”李寄泽恭敬地说。 “既然知道打扰了,那就回吧,何况大人不在家,你们有事去衙门。” 今日宋大人不当值,李杳他们早就打听清楚,所以才会找上门。 宋夫人这么说,分明是不待见他们。 “宋夫人,我正好想见见穗姐姐,请您行个方便。”李杳忍着心里的焦躁,恳切万分。 “她今日不舒服,你就别来烦人了。” 宋夫人打定主意不让他们进去。 这些人脸皮真厚,都说了不让见,怎么还赖着不走。 “我们走吧!” 在大哥还想开口请求之时,李杳拉了下他的衣袖。 “哼!”宋夫人见几人离开,嫌弃地转过身,训斥着门房,“以后别什么人都通传,自己打发走!最近想来云府读书的人太多,别惹得老爷烦恼。” “是!夫人。”门房弯身点头。 李杳几人坐上马车,邬肃又胀红了眼。 “都怪我!怪我没看着寄云,他都是为了我才去赚银子的。” 李杳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瞅了一眼外面。 “怪不到你,寄云的个性就是如此,他一向不安分,喜欢新鲜的事物,便是没有今日这事,也会有别的事。” 李寄泽安慰了一句。 “是呀,你就别自责了,寄云他一向是行动派,怕是你也阻止不了。”李梦柔声地说。 送他们来的是公主府的马车,李杳没心情安慰邬肃,看了一会外面就掀开了前面的车帘,“绕到宋府后面去。” 车夫听话地转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李寄泽满目担心。 “我去找宋大人,那个宋夫人今日赶我们走,却不知道宋大人想与我们交好要费多大力气。 可我等不到她后悔了!” “小心!”李寄泽很快明白杳儿想做什么,知道没办法阻止,只能叫她小心行事。 “我知!” 绕到了宋府后面,李杳跳下了马车。 “梦梦姐,去咱们的宅子!” 她扔下话就翻身上了宋府的墙上。 这边李梦让车夫带着他们离开。 李杳来过宋府一次,很快找到了宋穗的梧桐院。 此刻梧桐院里静悄悄的,她从房顶飞到院子中间。 “什么人?”彭妈端着一个盆子出来,恰好就见从天而降人。 吓得她盆子都差点飞了。 “彭妈,是我!” 李杳飞快地跑到她面前,扶稳她的身子,也端稳了盆子。 “李姑娘?”彭妈惊魂未定,张大了嘴巴。 “彭妈,是我!”李杳拍了拍她的背,“我有急事找穗姐姐。麻烦你带我去。” 彭妈总算回过神来,“你来找小姐,怎么从屋顶上飞下来,吓死人了!” 边说边带她往里走。 “您快别说了,我也不想不走寻常路,是你们夫人不让我进来。” “夫人是个眼皮子浅的,”彭妈一向不喜江氏,“大人和小姐都说了,只要您来宋府,不用通传直接进来。 定是她又在下人面前摆谱了。 我们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没娶一个好夫人。” 彭妈毫不顾忌地抱怨,她把李杳当作了自己人。 自从李杳救了她的小姐,她早就对李杳百分百信服了。 说话间,李杳已经进了房间。 宋穗正在绣着一块锦帕。 见到李杳,她开心地站了起来。 “小姐,夫人也太不像话了,不仅不让李姑娘来见你,还赶他们走。 害得李姑娘从屋顶上跳下来的。” “啊!”宋穗拉着李杳转了一圈,“你没摔着吧!” 李杳忙摇头,拉住宋穗的手,“穗姐姐,我是有些武功的,所以摔不着。 我今日来是找宋大人有急事!” “你找我爹?” 李杳忙点头,“事出突然,我找宋大人有急事。 我二哥在码头误上了别人的渔船,这会随船出海了。 我想找宋大人帮忙查一下码头的渔船登记……” 宋穗点头,“我带你去见我爹。” 她面露急色,李杳按住她的手,“你不必替我担忧,其实我觉得我二哥大约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想知道上了谁的船,大约什么时候那渔船会回来。” “好,我不着急。”宋穗安稳了一下情绪。 “我现在带你去!”她起身。 彭妈走前面,她拉着李杳跟在后面。 “我爹这会应该在他书房,他平日不当值,也不会休息。” 宋穗笑了笑,柔软似水。 她的温柔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同梦梦姐有些不一样,梦梦姐温柔中有股子不服输的劲。 李杳眨了下眼,“宋大人很爱云府的子民,是云府百姓的福气。” “嗯,对。”宋穗脸带骄傲,“你看我们姐弟的名字就知道了。” 李杳念了下,“宋穗、宋稻。” 的确爱民!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到书房,就在走廊里遇到了给宋大人送糖水的宋夫人。 她瞪大了眼睛,像看到了鬼一样。 “母亲,杳儿是我请来的客人。”宋穗很平静,但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穗儿啊,这人找你爹不安好心,你怎么能让她进来呢? 云府读书人这么多,每个人都来要你爹担保,那你爹去当教书先生好了!” “母亲,您在说什么?”宋穗抿了下唇,“杳儿的二哥不见了,杳儿是让爹帮忙寻人。 你耽误爹办公了!” 宋夫人眉毛皱成一团,“人不见了去衙门找捕快啊!你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别什么事都来烦他!” “住嘴!”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第769章 那房大胆听名字就让人害怕 宋大人从书房出来了,这会拐到了走廊中。 多亏彭妈机灵,趁夫人为难小姐和李姑娘之际先溜了过去,叫了大人过来。 “穗儿,带李姑娘去爹的书房,爹马上就来。” 宋大人瞥了一眼江氏,然后柔声对宋穗说道。 待她们拐过走廊,宋大人看着江氏,“看来上次的事你忘记了。江氏,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再这样,稻儿你不用教了!” 江氏手上的篮子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我不敢了!”她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最好是!”宋大人又警告了一句。 回到书房,宋大人请李杳坐下,便问明来意。 得知李杳的二哥上了不知名的渔船,他笑了一下。 “不必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查,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给你消息。” 李杳呼了口气,“多谢大人!” “按理我该好好谢你,是你救了穗儿,让穗儿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宋大人此刻就是个慈善的父亲。 与前几日在无涯酒样雷厉风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起身走到外面,同随从吩咐了两句,然后再次回到书房。 “左右还需等待,既然来了,我给穗姐姐把个脉吧!” 李杳打算直接还了这个人情。 宋穗讶异地张了下嘴,宋大人点头。 把过脉,李杳又从包里拿出两颗药丸,包装十分精致。 “穗姐姐,上回那两颗药吃完之后,你再服用这两个,可保半年无虞。” 宋穗接了过去,握在手心,“谢谢。” 她眼眶微红,似要落泪。 宋大人呼吸也变得沉重。 “宋大人不必担心,我师父最近去了外地,不过今日应该会回云府,等杳儿见到他,一定带他来给穗姐姐诊治。” 原本以为那两颗药丸已经是她的报酬了,宋大人很是意外。 确实,他只想保持中立,虽然最近有些偏向长公主府,但并不适宜冒进。 要他为了女儿的病求到长公主跟前,他又怕长公主因此要挟他,所以很为难。 没想到当日莫聪提议的迂回路线,这么快就达到了。 一时他难掩心中的喜意。 “谢谢!” “宋大人太客气了,杳儿只是觉得您是个好官,您一心为了云府的百姓,实不必再忧心家事。 何况我与穗姐姐一见如故,杳儿自当想尽办法!” 宋大人看着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小小年纪的她,为什么说话这么圆滑,滴水不漏。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还有,那几个少年,似乎文武都占了名次。 随从回来得很快,并且带来了一个册子。 宋大人放在桌上直接翻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把今日船只往来的记录找到了。 “按你说的,是中午时分靠岸的渔船,这里记录的只有一艘,应该是它。” 李杳凑了过去,认真看了看。 “想不到衙门会记录得这么清楚。”她看明白了,不仅记录了出发时间,就是要什么时候回来,也记得清清楚楚。 宋大人给她抄了一份。 “为了云府的安全,这些都必须记录好。你年纪小,又是姑娘家,可能不懂云府地形的复杂。 靠山靠海不可预估的危险太多。 很多年前琼城海盗一事,我在云府也听说了。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前车之鉴,才不得不小心翼翼。” 李杳抬目,她不觉得这些话是她能听的。 于是收起纸张,折好收进包里。 “宋大人,多谢你的帮忙。” 宋大人收好册子,“不用谢。” 他感觉到小姑娘不想听他多说,才惊觉自己失了分寸。 “宋大人,穗姐姐,家人还等着我的消息,杳儿就先告辞了!” 宋大人没有挽留,但宋穗有些不舍。 彭妈送李杳出府,又把门房惊得瞪大了眼睛。 “瞎了你的眼,以后李姑娘登门,不许再阻拦,是大人吩咐的!” 彭妈训斥了门房一顿,热情地送李杳出了门。 李杳走出门,掉头往前走,很快到了新宅子处。 杜管家派来的两个管事的,一个叫柴胡一个叫宁妈。 柴胡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小姐,就忙把门打开,迎了进去。 “小姐,大少爷和表少爷还有邬公子就在前厅。后院还没整理出来……” “柴叔,你带我过去。房子大,你叫人慢慢整理,今日我们也只是路过。并不是来催促你的。” 李杳笑着说。 柴胡并没有因为小姐小而生出怠慢,反而十分恭敬。“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 前厅已经被收拾出来,李寄泽等人正在里面焦急等待。 上上来的糕点茶水都无心用。 见到李杳几人忙站了起来。 “见到宋大人了?” 李杳点头,从包里拿出纸张,递给大哥。 “船主姓房,那艘船的船长叫房承,外号房大胆。五日后船会靠岸。” 李寄泽念了一遍。 李杳点头。 “就是不知道这房大胆性子怎么样?” “咱们去码头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寄泽起身。“王叔他们去了码头,我们去同他们碰面。” “好!” 一行人又往码头赶去。 天已经黑了,柴管家让他们吃了饭再去,也没能留住他们。 几人在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和一只烤鸭,就在马车里吃了。 这会出了城,应该赶不回来了。 李杳又花了十个铜板,叫人给长公主府送个信。 赶到码头附近,他们选找了一家客栈住着。 这里的客栈环境不像城内的那么好,住在客栈里的人也各色各样。 开了两间房,把马车放在客栈里,几人就往外走。 他们准备去码头上看看能不能碰到王正他们。 几人朝码头方向走去。 这一排建着许多的房子,要到码头还得往前走一段路。 “杳儿,咱们这样找能找到王叔他们吗?” 李梦有些担心。 “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主要是来打听房大胆这个人。 干爹他们在这里不管找没找到二哥他的信息,都会回云府。 到时候我们回云府就能碰上了。” 李梦点点头,“那房大胆听名字就让人害怕。” “今日宋大人说起这个人没有特别提醒,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李杳说。 如果这人不是好人,她觉得宋大人一定会提醒她。 “到了码头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李寄泽往前看去,就看到前面两个人飞奔过来。 第770章 看来他们在云府的日子很难过 “干爹,寄风哥!” 李杳也发现了,摇了摇手。 “你们也来了!”王正跑过来,就拦住他们。 “码头那打起来了,咱们先躲躲!” 李寄风黑着脸,“边走边说。” “码头打架没人管吗?”李梦多嘴问了一句。 “我们在前面悦来客栈开了两间房,到客栈再说。” 还是李寄泽冷静多了。 很快几人到了客栈,又在隔壁开了一间房间。 叫了饭菜直接送到房间里面,都坐下之后,王正才说起码头打架的事情。 李寄风全程埋着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云府码头有客船,货船,渔船三种。而这三种船之间又互相有合作关系。 但只是表面上的融洽,其实里面烂得很。 码头拥有这三种船只最大的家族姓胡,比他们稍逊色的姓房,还有几家相对小一些的,但基本上来说,是被胡、房两家垄断了。 今晚码头打架的就是这胡、房两家的搬货工人。 原因是房家怪胡家偷了他们仓库的货,胡家说没有,结果两家就打了起来。” “寄云上了房家的渔船。”李杳插嘴说道。 “可是那房大胆的船?” 王正问。 “是的。”李杳努了下嘴,“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寄风冷冷地说,“跟我差不多的人!” 王正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说八道!” 几人狐疑地看向他们。 李寄风叹了口气,“原先胡家与房家是姻亲,那房大胆的娘是胡家的闺女。 十多年前,房大胆的娘上吊自杀了。 胡家人找上门来要房家赔命。 两家人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当日平定风波的就是房大胆,他砍了他爹一只手,打断了他舅舅一条腿,在当时轰动一时。 当时胡、房两家都要宰了他。 但他不要命,谁来他就揍谁,最后反而让胡、房两家明面上熄了火。 他现在的那艘船是他娘的陪嫁,这十几年他就生活在那船上,不与胡、房两家来往。 这些年胡、房两家明争暗斗,只要胡大胆出海,他们就会在岸上打起来。 但只要胡大胆出海回来,这两家人就同鹌鹑一样,不敢生事。” 李寄风苦笑了一下,“都是一些贱骨头,非得让人挨揍才老实。” “听你这么说,这胡大胆确实脾气不太好,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二哥不会有事。” 李杳松了口气,她只要确定二哥不会有事就好,至于吃些苦头,没有一点关系。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王正说。 “唉,只是没想到,哪里都是纷争。” 他又叹了口气,紧接着干了两碗饭。 “明日都回云府,等船回来的那天我们再来。” 众人应下。 李杳瞅了着李寄风,“你还有什么事?” 王正抬眸看了一眼,没作声。 李寄风垂了下眸,“让你看出来了。” “你摆出个死鱼脸,让我们吃饭都不能消化。” 李杳翻了个白眼。 “之前那场混战中,我看到了六太爷和原先一些村民。 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 “咦,他们不是回城南了吗?怎么晚上又来了。” 邬肃嘟囔了一句。 “你也见过他们?”李寄泽黯下眸子。 邬肃不敢隐瞒,又把遇到李六太爷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做得不错,”李寄泽夸了一句。 邬肃从头到尾没把他们在云府的事情透露出去,确实做得不错。 “我不是心疼他们,我是觉得他们蠢,当日要是去了大坳村,哪里会沦落到码头帮人家搬货。 想做城里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李寄风骂了几句,又不作声了。 “别管他们了,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王正说完这话,就赶了大家回去休息。 李杳与李梦一个房间。 邬肃有点儿害怕李寄泽,所以赖在了王正房间里。 所以李寄风与李寄泽一个房间。 这两人,一个清冷,一个火爆,待在一个房间竟也相安无事。 “不放心就去看看呀,你这样走来走去,影响我看书。” 窗户上印着两人的身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谁担心了?”李寄风哼的一声,当即转过身合衣躺在床上。 “其实六太爷与咱们也没仇,他虽姓李,但从头到尾没有对咱们哪里不好。你会担心,很正常!” “我没有担心,你不要胡说。李家人都是我的仇人,我凭什么担心他。 一个糟老头子,骨头都能打鼓了,竟学年轻人到码头搬货。 不用说了,他要养那个七毛。 而李家那些不孝孙,不肯帮他。 李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人。” “你去瞧瞧呗,叫上杳儿,她肯定有兴趣。” 李寄泽合起书。 李寄风坐起身,“说实话,是不是你担心,故意怂恿我?” 李寄泽打了个哈欠,“有点吧,但这只是关于六太爷一人,其余的人,我没那么好心。” “人们都说文人狡诈,你也是一样。” 李寄风翻身起来,“我去看看他死了没。他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打开门,他走了出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来了!”李杳打开门,把布包背了起来,“等你好久了。” “你知道我会来?”李寄风想起了李寄泽的话。 说到了解,他还真不及他。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关系? “我还能不知道你!”李杳出来,把门关上。 刚刚她已经同梦梦姐说好了,只要她出去了,就把门锁紧,她回来再叫她。 “打完架他们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李寄风摇头,“我听那里的人说,今晚他们都是临时通知来搬货的,要干一个通宵。” “都受伤了还搬货,看来他们在云府的日子很难过。” 李杳没有过多表情。 她想去看看,并不是同情六太爷他们。 而是对胡、房两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既然准备在云府生活下去,各方势力她都想要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必要多了解一些。 两人匆匆步行往码头方向去。 因为走得太快,一时没注意来往的路人。 等到李杳感觉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旁经过,她掉转头一看,又没看到。 狐疑的她找了一圈。 “怎么呢?” “没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 第771章 混战 码头附近有一些商铺,大多是卖些吃食这些。 不远处有许多正正方方的房子,便是大家用来堆放货物的仓库。 李寄风与李杳先在那些商铺找了一圈,这里的商铺通常晚上也都开门,因为有许多船晚上也会靠岸。 然而并没有找到胡、房两家打架的工人。 李杳花了几十文在一家商铺买了个贝壳雕刻的小玩意儿,便与店主搭讪起来。 从店主口中得知打架的那些人都去了仓库那边,还请了不少大夫过去。 两人便往仓库方向去。 仓库占地很大,刚靠近就有一股很大的腥味扑鼻而来。 李杳皱了皱眉,取了个口罩戴上,给寄风哥递了一个,他却拒绝。 “我能闻这个味。”李寄风低声说。 “应该在那边,”他又指了一个方向。 李杳点头,因为有吵闹声从左手边方向传来,且那里亮着的灯十分明亮。 “我们过去。” 也不用特地避着人,因为这会也有您李寄风他们这样来寻人的。 大约也是听说了码头打架的事情,特地来找亲友的。 两人混在里面一起往里走,走到两扇巨大的门前,里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娘希匹,胡家越来越过分了。今明摆明了找事。我们仓库不见了几百斤花蟹,那可是要运去京城的。” “今早我看到他们的人鬼鬼祟祟在咱们仓库后面张望,原来是偷咱们的货。” 说话的两个男人青筋直爆,满脸愤怒。 “照我说,咱们就应该冲进他们仓库,把我们的货抢回来。 该死的胡麻子,下手这么狠,伤我们这么多兄弟!” “老大,这口气兄弟们真的咽不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寄风与李杳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寻找着六太爷。 两人找了一圈,那群人还在骂骂咧咧。 “这事还是等房大胆回来,让他去胡家帮我们把货拿回来。” “大,大哥,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白挨打了? 再说只是几百斤花蟹的原因吗?他们摆明了抢我们的货。 只说今晚那货船靠岸,明明是我们兄弟负责装卸,他们胡家凭什么来掺和。 我看他们就是欺人太甚。 欺负我们房家没人!” 刚刚平息下来的怒气似乎被这人又挑了起来。 几个为头的又商量着要去胡家仓库找麻烦。 李杳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们现在在房家仓库这边。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两人准备撤出来,去胡家那边找。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六太爷他们具体是帮哪家搬货。 “都起来,能站起来的都给我抄家伙,咱们现在就去胡家。 今日这事咱们要再忍下了,以后码头的货也轮不到我们搬了。 想想家里的老人孩子,都等着咱们赚银子回去养活。 没有了这工作,全家都等着饿死吧!” 那人说得义愤填膺,李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寄风哥,咱们要快点去胡家那边,这些人还要找过去。要是六太爷他们在那边,只怕会被连累。” 李寄风也回头看了一眼,伸出手抓住李杳的衣袖,两人飞快地跑了出去。 在外面寻了一下,往右两百多米,又发现了两扇敞开的大门。 “应该是这了。” 两人跑了进去,里面许多人来来往往,一道长宽的通道两边靠墙坐满了人。 李杳戴着帽子跟在李寄风后面,走在人挤人的通道里,左右找寻。 “房家人疯了,故意找事。说什么丢了几百斤花蟹,我看是他们自己监守自盗。 还有今晚,那货船上的货是陈老板从湘府运过来的,陈老板与我们大爷合作了十几年,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卸货。 也不知道那灰老鼠发什么疯,竟动手打人。 若不是我们大爷要咱们忍着点,老子真想干他们。” “唉,别说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忍忍算了! 他们房家也不是一天这样闹了。 根烂了,尽早垮台。 要不是因为房大胆,你以为咱大爷不想干他们。” 这边也有人抱怨,但至少是息事宁人。 李杳扫了扫说话的两人,脸上都带苦色。 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六太爷他们,只听到两边的人都在“哎呦哎呦”叫唤。 刚刚说话的两人,有一个起了身,“别叫了,已经叫了大夫熬药了,待会每人喝一碗。今晚每人补偿十文,休息一日。 想现在走的,来我这领钱!” 他刚说完话,外面就传来打砸声。 紧接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有的拿着扁担,有的拿着斧头,见东西就砸。 这边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身上挨了棍子。 李杳有些着急,还没找到人。要是六太爷不在还好,要是在,又能挨得了几棍。 眼见那些人越来越往里冲,李寄风抓住李杳的手,“跟紧我!” 房家的人彻底失了理智,见人就打,一下子整个仓库都乱了。 李寄风拉着李杳跑到了最后面,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了躺在角落里的六太爷。 似乎受伤不轻,眼皮都耷了下去,脑袋上缠着一块破布。 周围围着三个男人,也受了伤。 “六太爷!”李寄风跑了过去。 围着的三个大男人都激动地喊道,“寄风!” 李杳站在一旁,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注视着前面的乱战。 “这后面有没有路?” 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而且胡家这边因为没有准备明显落了下风。 整个过道满是惨叫声,也有那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要打了!”有人喊。 可没有人听。 在这混乱之中,这声阻止苍白无力。 “没有路,怎么办?”说话的是彭家的人,他看着打过来的人,浑身颤抖。 半空中砸过来一把椅子,还好李杳反应迅速,飞起来一脚踢了回去。 “寄风哥!” 李杳大声喊道,“看到那个人没有,刚刚在房家仓库的那个男人。” 李寄风放下六太爷,跑到李杳身边,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抓住他!”李杳冷声道。 李寄风点头,从背上抽出一支箭。看准杳儿指的那人,他冲了过去。 几下他就跳到那人面前。 在那人手上的斧头劈向一个人的肩膀时,他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把箭刺向了他的肚子。 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又抽出箭抵在那人脖子上,并目反手捆住了他。 “住手!”李寄风吼道。 “叫你们的人住手!” 第772章 他敢来,我杀了他! 李寄风挟持的人外号叫灰老鼠,刚刚在房家那边煽风点火。 “叫他们住手!”箭头往下压了压,那灰老鼠终于知道怕了。 “住手!住手!”他大喊。 李寄风再次用力。 灰老鼠只感觉身上热流喷了出来,肚子上与脖子上都很湿热。 “别打了,别打了!”在他再次的叫喊声中,打斗渐渐停了下来。 “少,少侠,没打了,你放开我。” 灰老鼠哀求道。 李寄风却不看他,只望着李杳。 “你们要打要杀,别连累无辜!” 李杳让彭家汉子与其他两人把六太爷抬起,“我们带走自家人,你们要打继续!” 她招了下手,“彭伯,我们走!” 李寄风抓着灰老鼠转过身,手上的箭扔抵着。 几人往外挪去。 走到胡家刚刚那个说要发银子的人跟前,李杳把人拉了起来坐着。 伸出手,“给银子!” 那人被揍得不轻,这会脑瓜子很懵,“什么?” “他们四个的工钱,以及赔偿。” “哦哦!”那人捂着头,回过了神。看着李杳并不生气,反而感激,是他们阻止了这场打斗。 他扒了下胸口。 李杳伸手进去,掏出个银袋子,从里面拿了约五两银子的样子。 看了一眼彭伯,“够吗?” 彭伯拼命地点了点头。 李杳便拿了五两银子,把银袋子扔了回去。 “我们走!” 她起身,让彭伯三人抬人先走。 她与李寄风押后。 李寄风拖着灰老鼠到门口,才一掌砸在他的肩头,把人推了进去。 “跑!”两人拼命地往前跑,很快追上彭伯他们。 “去悦来客栈!” 几人加快速度,很快到了客栈。 “那人叫灰老鼠,是房家管理工人的二管事。” 才进客栈,彭伯就哆嗦着说,“寄风,杳儿,刚刚咱们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报复咱们的。” 客栈掌柜见几人血淋淋的,还抬着一个老头,当即就冲了过来。 “不行呀,你们这样会连累我的客栈的。” 李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掌柜眼前。 “客官,你们随便,随便!” 李杳冷眼瞪去,“准备几桶热水送到我们房间。” 转过身对彭伯说,“闹这么大,胡、房两家当家人肯定会出面。 那灰老鼠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报复你们。” “先上去处理伤口!”李寄风半背着六太爷,另一个汉子抬着屁股使了一些力。 下面的动静早就吵醒了楼上的人,李寄泽与王正同时打开了门。 李寄风把人背到了房间。 彭伯三人去了隔壁。 李杳给六太爷检查了一下,头被打到,肿了一块,身上也有一些外伤。 李杳处理好六太爷身上的伤口,又喂他吃了药。 “休养半个月就能好,年纪大了,恢复得慢。” “没其他毛病?”李寄云问。 “除了脑袋那块严重一点,身上都是外伤。死不了!” 店伙计送上来了热水。 “你给六太爷擦干净身上换身干净的衣服。” 李杳说完就去了隔壁。 “我给你们看看。”她对彭伯说,“六太爷已无碍,只是需要休养。” 彭伯还想推辞,但手膀子实在痛得厉害,忍不住叫出声。 “你们就别装坚强了!”王正撇了下嘴。 三人不再扭捏,李杳一个个给他们检查完,拿出瓶药油,让干爹帮他们擦,顺便揉散身上的淤血。 擦了药,彭伯挥了挥膀子,“谢谢,好多了!” 王正睨目,“要不要我去通知你们的家人接你们回去?” 彭伯摇了下来,“出这么大的事,回去也是让他们担心。还是不要了。” 王正又看了看其他两人。 两人同样苦哈哈地摇头。 “你们怎么这么惨,之前从山上下来,分到手上也有不少好东西,全花完了?” 王正忍不住问道,到底一起待了那么久,看到这个样子真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唉,咱们都是大老粗,家里的老老小小也没见识,那些东西换了银子,就在城南买了房子,剩下就不多了。 吃穿用都需要银子,一颗青菜都要买,所以咱们没坚持多久。 咱们好不容易找到这搬货的事,一天也有个三十文,勉强维持生活。 可没想到这搬货也不简单。” “是呀,六太爷一直叫我们不要惹事,有时候被人欺负,多搬了许多货,但也都忍着。 原以为多做点也没什么,哪知还会碰上今晚的事。 多亏了寄风和杳儿,不然我们只怕更惨!” 另一个汉子说。 李寄风与李寄泽也过来了。 “六太爷睡着了。” 三人看了看他们,一齐叹了口气。 “我去让掌柜送点吃的上来。”李寄泽转身。 “我去,”邬肃穿着鞋跑了下去。 彭伯眼眶通红,“想不到到最后还是你们待我们好。 想当初,我们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能在云府大展拳脚。”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特地来找我们的?” 多少有点自作多情了。 几人默契地摇头。 “那是邬肃告诉你们我们在这里搬货,你们不放心,过来看看。” 彭伯一厢情愿地感动。 其余两个汉子也是饱含热泪。 “别想那么多,”王正扯开话题,“这码头的活又累又脏,你们东家也是不管事的,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彭伯长长叹了一口气,“先休息几天,等过几天房大胆回来了,他应该会替咱们主持公道。 那个房大胆名声虽不好,但待我们这普通人不错。 有他在,我们还能在码头继续搬货。 先前不知道这么恐怖,我们为了搬货,还买了一头牛,到现在也没回本!” 邬肃是与店伙计一起上来的。 四菜一汤,满满一桶大米饭。 三人舔了舔唇,但理智战胜了他们的冲动。 “吃吧!”王正让他们不用客气。 李杳也说,“你们身上还有伤,吃饱了也好养伤,再饿出病来就不好了。” 三人这才动筷。 看他们吃得香,李杳也饿了,便跟着吃了一小碗。 四菜一汤加一锅饭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三人又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就同六太爷一个房间对付住这一晚,有什么明天再说。” 都下半夜了,大家也困了。 “那,那个,灰老鼠不会找上门来吧!” 彭伯走到门口还很担心。 “他敢来,我杀了他!”李寄风恶狠狠地说。 这让彭伯彻底放下心。 见他们进了房间,李杳才敲梦梦姐房间的门。 敲了几下,里面毫无反应。 她又喊了两声,门窗纹丝不动。 于是她想起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瞬间脸色就难看起来。 第773章 当年太傅与赤琼国国女所生 “可能睡太死了!” 李杳最终说了句。 然后转过身,“我再去开间房。” 这话落音,房门便打开了。 李梦伸出头来,“杳儿,我刚刚睡太沉了!” “哦!”李杳推门走了进去,反过身把门关上。 听到外面大哥他们回了房间的声音,才转过身。 盯着李梦,直到她脸颊通红,额头浸出细汗。 “人呢?” “什么人?” “黄脸,让他出来!”李杳坐在桌旁,盯着窗外。 忽然一个身影推窗翻了进来,跌在地上。 “受伤了?”李杳过去,用脚踢了下地上的人。 李梦慌忙跑去把人扶起,“他是受伤了,我刚刚没开门,是怕外面有坏人。” “呵,他不就是最大的那个坏人吗?” 李杳瞪着黄脸,“你搞什么,明渊的高手,你也会受伤?” “杳儿,你快给他看看。”李梦把人扶到床上,又跑过来抓着李杳的衣袖晃了晃。 真是服了恋爱脑了! 李杳走到床边,低头扫了黄脸一圈,“谁伤的?” “杳儿,别问了。”李梦满脸焦急,“他流了好多血。” 还真是,李杳掀开被子,发现床上到处是血,角落里还有一件染满血的里衣。 看来是梦梦姐给他先处理过了。 不过手法比较拙劣。 “衣服脱了!”李杳对着黄脸没有半点好脸色。 “他手上有伤,我来!”李梦跑过来,细心地给他脱衣。 李杳双手抱胸,瞅着梦梦姐的耳朵一点一点的变红。 好了好了,女大不中留! 看来她反对也没用了。 衣裳脱了之后,李杳凑了过去,“还好这刀伤偏了一点,没伤到心脏,还过来一点,他就没命了。” 刀已经拔了,看刀口是黄脸自己拔的,李杳咂舌,这人还挺能忍的。 黄脸突然晕了过去。 “我来之前怎么不晕,这会晕给谁看?” “杳儿,因为你回来了,他彻底放了心。”李梦小心翼翼地解释。 “梦梦姐,你把这床上收拾一下,他的衣裳也装起来,马上找个地方扔了或者烧了。” 李梦抿着唇点头,快速收拾好,就包裹着沾满血渍的衣裳下了楼。 她作男装打扮,鼓起勇气倒也镇定。 转瞬李杳就带着黄脸进了空间。 把黄脸扔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快速找了一身衣裳出来。 再盯着黄脸的伤,直到那刀口愈合成了一条发红的线,才把人带了出来。 梦梦姐还没有回来。 李杳给黄脸又把了下脉,发觉好得差不多,应该也快醒来了。 于是放下心。 打开后窗往外看去,见梦梦姐正在后院烧着东西,便飞了下去。 “我马上好了,你下来做什么?” 李梦着急地抬头望了下窗。 “放心,他没事了!” 东西烧干净,李梦绕到前面上了楼,李杳直接飞了上去。 “醒了?” 李杳看着坐起来的黄脸,“我救了你!” 她关好窗,李梦也从前面进来了。 “你醒来了?” 她面颊很红,声音弱小。 “谢谢!”黄脸喉咙沙哑,“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衣服穿上!”李杳瞪着他,指了下他旁边的衣裳。 这话果然奏效,黄脸竟然老脸一红。 他飞快地穿着衣,低头瞅了一眼胸口的红疤,“你的药真有效,我记得我中了刀伤的。” 李杳冷冷地说,“当然啦,也就值个五千两银子。 还有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会也全没了,就算一千两吧!” “杳儿~”李梦张了张嘴。 “亲兄弟明算账,我是看你份上才救他的。” 李梦红着脸不说话了。 “我会给你银子的。”黄脸黑眸涌动。 “别忘了!” 一晚上没歇息,李杳累得够呛。 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瞪着黄脸没有一点好脸色。 黄脸摸了下脸颊,竟被瞪得很不自在。 “我来这里与黑脸接应,没想到遭人暗算。你们有没有见到黑脸,按理他应该回来了。” 他主动挑起一个话题。 “呵,笑话。你们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他见我们干什么? 不过,你这样的高手都着了人家的道,黑脸估计也很惨。” 李杳嘴上讽刺着,心里却算盘着,黑脸不会真出事了吧! “没找你们?那我得去找他!”黄脸立马起身,虽然感觉头有一些晕眩,但还能忍。 “你不要命了!”李杳怒斥,“坐下。” 李梦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你应该知道,如果是小九在,也会告诉我的。” 黄脸抿了下干涸的唇,李杳把水壶递给李梦。 李梦倒了满满一杯水,端给黄脸喝了。 “你们从京城出发后的半个月,我也从京城出发了。 公子查到,常宁与赤琼国勾结。所以派我和黑脸分头收集证据。 黑脸已经潜入了赤琼国,按理前日就应该回来了的。 我昨日赶到这里,却没等到他。” “赤琼国?”李杳思索了一下,“就是与咱们明渊中间隔着这条海的那个国家?” 黄脸点头。 “常宁去了赤琼国?这人与赤琼国有什么关系吗?” 李杳实在想不通。 黄脸张了张嘴,把知道地说了出来。 “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名义上的那双儿女与赤琼国有关。 还有他的那双儿女,事实上是皇后生的。” 李杳小脸皱成一团。 “皇后给皇上戴绿帽子啦?她不是礼佛了吗?怎么都是装的?” “咳咳,”这么直白地说,让黄脸都绷不住咳了起来。 “那双儿女是皇上的,不过是被常宁带去宫外养着罢了。 现在他们去了赤琼国,已经得到赤琼国国主的支持,准备发起战争。” 李梦惊得脸色发白。 李杳却马上消化了。 “等等,赤琼国与司马皇后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司马皇后是太傅之女。并非出自赤琼国啊!” “找到黑脸就明白了,不过他之前传信回来有提过,司马皇后并非太傅正妻所生,而是当年太傅与赤琼国国女所生。” “皇上知道了吗?”李杳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这小九想要坐这江山,还真难! 第774章 你们昨晚没有那个吧! “皇上不知道,”黄脸古怪地看了一眼李杳。 “也是,”李杳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天真了。“你们公子会不会顾虑太多,皇上是他亲爹,又怎会不信任他。” “照你这么说,如今投靠赤琼国的那对兄妹,也是皇上的子女。” 到底说出来了,李杳扯了下嘴角。 天论皇上信不信小九,但小九是不信皇上的。 “黄脸,你们的事情太复杂,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李杳正色道,“今日救你一命,完全是念在往日的情分,再有下次,我不希望你找上我们。 虽然不知道谁把你重伤成这样,但能证明的是你的行踪暴露了。 你出现在这,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她扫了一眼李梦,见她紧张地紧握着双手,眼睛湿润。 心越发的硬。 “会给梦梦姐带来危险!” 黄脸黑眸黯淡,站起身来,“对不起!” “你,你别走!” 李梦叫住他。 “杳儿,”她低低地哭了起来,“我不怕危险,你别这样。今日没人发现,没有人发现他。 我也不怕死!” “梦梦姐,他不一样。如果你们要在一起,将来要面对的又岂是这点小伤小痛。 也许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总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他是刀口上舔生活的人,就不该有感情。” 黄脸回过头,紧抿了一下唇,看着李梦,“对不起,她说得对。我不该招惹你。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平静幸福的过一辈子。跟着我,注定不太平。” 坚毅的脸上满是决绝,这些冰凉的话抽痛着他的心。 李梦泪流满面,呜咽不语。 李杳狠心地不看她。 长痛不如短痛!以后梦梦姐就会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黄脸这个人不止是个简单的暗卫这么简单。 他比黑脸,红脸都要拼。 而且他的个性十分有攻击性,身上总带着仇恨的影子。 可无论如何,这会两人是痛苦的。 李杳打开布包,找出一堆瓶瓶罐罐。 一股脑儿地包了起来,“这里面是各种药丸,瓶罐外面贴了它们的作用。你拿着!” 她扔给黄脸。 “你若是愿意同黑脸一样,做完这一次的任务,就洗手不干了。 我不会反对你们!” 黄脸抓着她扔过来的布包,看了一眼李梦,“后会无期!” 然后飞了出去。 李梦失声痛哭起来,看着窗外漆黑一片。 等她哭得没有了声音,李杳才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他不是良配!” 李梦仰起小脸,“什么才是良配?杳儿,我一直以为你是支持我的。 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你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 却没想到你是最反对的那个。 那你以前给我看的那些书有什么意义? 我去读书又有什么意义? 当你支持我女扮男装去读书时时候,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决心!” 李杳震惊得无法言语。 她一直反对娘对梦梦姐的管控,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那个样子。 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禁锢着她的思想。 “不过,我刚刚也明白了。”李梦擦了擦,“不止你们觉得我软弱,就是他也觉得。 你反对,他就放弃! 他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意思。 他同你们一样,以为所谓的危险会让我害怕,会让我不幸福。” 李杳上前抓住李梦的手,“是我想错了!我不该替你做决定。 如果我知道你内心如此坚强,就不会做刚刚那愚蠢的举动了。 你既然做好了准备,将来所遇到的所有困难痛苦都得有承担的决心。 他还没走远,我可以把他追回来。你告诉他,告诉他你能承担,你不怕!” “你又支持我呢?”李梦喃喃滚出两行泪水。 “不是我支持你,是你自己支持自己。是我把你想得太弱了!” 李杳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 “你同寄风哥一个母亲生出来的,有同样坚韧的性格,我的担心有些多余。” “别去了!”李梦吸了下鼻子。 “就算你改变了主意,他也不会。要不然,他不会走得这么痛快。” “砰!” 窗户又被推开,飞了个人进来。 “我还没走!”黄脸大步走过来。 把布包扔回李杳身上,“差点就让你唬到了。我说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插手姐姐的事情。 到底谁才是姐姐,你管得着吗? 再说,我只是小小的失手了一回,哪里还有下次!” 李杳抱着布包,冲黄脸竖起大拇指。 “好!好!你牛!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两个锁死一辈子! 哼!” 打开门,李杳抱着布包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门。 她真是白活了几世,竟妄图干涉别人的感情。 还好,及时抽身。 就让里面那两个人以后风吹雨打去,反正痛苦的不是她。 抱着包,李杳打了个哈欠。 跑到楼下让掌柜再开一个房间,天都快亮了,她实在困得很。 掌柜乐呵呵的又给开了一间房,李杳踏了进去,就紧紧关上门。 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梦梦姐为爱痴狂的模样,竟笑了起来。 还是年轻好吧! 想着想着,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自己这会也只是个十岁的丫头,装什么大人! 还有那个死黄脸,总是趾高气扬地待她,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不对,救还是要救,但不该那么快把人治好。 应该让他痛久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穿戴好打开门,正好见梦梦姐准备敲门。 “杳儿~”李梦紧张地端着一个餐盘。 “进来吧!”李杳瞥了她一眼,让到一旁。 李梦走了进去,“我早上去买了两只螃蟹,给你熬了你爱喝的粥,你快来喝。” 李杳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眼睛红肿,应该是一晚上没睡。 “梦梦姐,待会你去睡一觉,我们晚一点再回去。” “我不困,我们早点回去也好。” 喝了一碗鲜香的螃蟹粥,李杳轻轻吐了口气。 “他走了?你们说清楚了?” 李梦一下就脸红了,“嗯。” “你们昨晚没有那个吧!” “哪个?”李梦懵懵地看着李杳,等反应过来,急道,“没有!没有!” “我们就说了一些话,天亮他就走了!他说等与黑脸碰上面,会来找我们!” 怕李杳不信,她慌忙解释。 “嘿嘿,”李杳笑了笑,“记得让他付药钱!” 李梦点头。 “六太爷醒了没有?我们去看看。”李杳想起这边也是个麻烦事,心就沉了下来。 第775章 杳儿,能不能求你件事情? 李梦收拾好餐盘,一块带了出去。 “六太爷醒了,大家想问问你的意见,所以都等着你。” 李杳指了指自己,“问我的意见?” “对呀!我看六太爷很不好意思。彭伯那几人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自己又怕开口,估计是想六太爷说。” 李梦上午去看过了六太爷,中午还一块吃了饭,所以了解情况。 “我能有什么意见!”李杳心里有了猜测。 六太爷仍躺在床上,这会已经好了许多。但比起上次从云府分别,整个人瘦了不少。 像根老树棍子,很是苍老。 “六太爷!”李杳进去之后,同大家打过招呼。 “杳儿,”六太爷很激动,眼角有泪痕。 “您躺着,不用起来。” 李杳客气地说。 又扫了一圈房内,除了李寄风,大家都在。 “杳儿,多亏了你,多亏了寄风。要是没有你们,六太爷只怕没有人了。 六太爷也不是怕死,就是担心死了,没人管七毛。 他太可怜了!” 李杳才坐下,听着六太爷的话,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七毛可怜,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六太爷为了七毛做了许多。 但那又怎样,七毛可是他们老李家的种。 “咦,六太爷,李仁范难道没找上你们吗? 难道你们不知道他在城郊干了什么? 对呀!这七毛是他的儿子,他不应该不管的呀! 我记得咱们还在山里的时候,他还有本事派人找到山里面。 那要找你们也轻而易举。” 六太爷彷徨不已,“李老三也在云府?” “该死的,他既然在云府这块,怎么不来找七毛呢? 好歹是他的儿子呀!” 看着六太爷义愤填膺的样子,应该不像是撒谎。 许是那李仁范压根就没想过找七毛,又或者自顾不暇。 “六太爷,李仁范要是找到了你们,你们还得去报官。” 李杳十分严肃地说。 “为什么呀?他犯事了?” 六太爷眉毛敛成了一个“一”字。 “对呀!他犯事了,而且犯的是死罪。 之前城南拐卖姑娘的事情就是他干的,衙门一直在寻他。 哪知他不仅不收敛,又跑去浦石县抢劫人家财物。 现在府衙县衙都在找他,他要是找上你们,你们可千万别瞒着啊!” 六太爷气得吹起了胡子。 “畜生!真是不干一件好事。” 彭伯几人也一起骂了几句。 “我看我们城南也住不下去了!先不说这银子难赚,就是最近城南很不太平。 我们住的那一块后面两条街都被人买下了。 那些铺子与原先的旧房子里住的人,也都搬了。 我看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而且最近时不时有些地痞流氓在咱们那一块闲逛,弄得妇人小孩都不敢出门。” 彭伯唉声叹气。 又给六太爷使眼色。 六太爷揉着额头,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 “唉!”彭伯叹了口气,鼓起勇气看着李杳。 “那个杳儿,能不能求你件事情?” 李杳诧异地抬起眼,一副迷茫的样子。 彭伯说,“能不能请你求求情,看能不能把我们几家人的户籍迁至你们那里去。 我们也想去浦石县,去大坳村。 实在是当初做错了决定,我们后悔了! 我知道这事很麻烦,可我们真的没在办法了。 这码头的工作怕是也做不成了,城南的房子又不保,我们实在走投无路。” 六太爷虽然没开口,但表情告诉李杳,他也后悔了。 彭伯求的,也是他想求的。 当初六太爷带着李家的人留下,怕也是因为李老头子夫妇干的事情,让他觉得没脸再与自己纠缠。 离得远一些,心里的芥蒂就不会那么深了。 “当初落户一事是小九派人办的,为了你们能留在云府,他也费了一番力气。 现在即便我想替你们去求一求,他也不在。 户籍迁改,府衙有他们的规定。 要不你们回了云府之后,去衙门问问。” 她没有答应他们。 后面这话也算提醒了他们,该怎么做。 “哦!”彭伯有些失落,但也听明白了,要迁户籍也不是不行的,不过要走正常途径。 要像上次一样,别人什么都办好了,是不可能的。 “我们回城之后就去问问吧!”六太爷说。 他也明白,没有资格要求杳儿替他们做这些。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啊! 李杳回绝了他们的请求,但把昨晚从胡家管事那拿的五两银子掏了出来。 “这是胡家赔给你们的,你们四人平分吧!” “那,那怎么行!”彭伯推了过去。 “你和寄风救了我们,又是给我们看伤,又是给我们吃药。昨晚和今天的吃食也是你们给的银子,还有这房间的住宿。 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他感激地看了看王正,“王兄弟,你快叫杳儿收起银子。” 王正摇了下头,“算了吧!我们现在也不缺银子,而且本来就是你们的。 别再推来推去!看你们还受着伤,最近也没办法做事,拿着银子支撑一段时间吧!” “就听我干爹的吧!” 李杳不欲多说,起了身。 “干爹,寄风哥去哪里了?您去找找,找到咱们回云府去了!” 她又看向六太爷,“你们回不回城南?码头这边这几天怕是不会太平。” 六太爷想了想,“我们也回吧!” 他对彭伯三人说,“昨晚的事怕也不简单,咱们别趟这趟浑水了。” 虽然想赚钱,但用命去搏,实没必要。 因此他们也决定先回家。 “那我去找寄风,顺便租辆马车。”王正往外走。 “王兄弟,我们有牛车,不用替咱们租车了。” 彭伯追了出去。 “那好,我就不租了。你们牛车在哪?一块去取了回来。” 彭伯回过身同六太爷招呼了一声,便同王正一块下去了。 两人刚出去不久,李寄风就回来了。 他一向沉着脸,因此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回去?”他问。 李杳点头,反问,“又去仓库那边去了?” 李寄风没有否认,“随便逛逛。” 李杳见他没什么想说的,也就没追问。 过了一会儿,王正与彭伯一块回来了。 彭伯一脸伤心,王正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第776章 果然长公主府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长公主的眼睛 “我们的牛被他们杀了吃肉了!” 彭伯气得脸鼓鼓的,手还抖着。 李杳看了一眼干爹,见他点头,便知事情不会有假。 “六太爷,这个如何是好啊? 我问了胡麻子,牛是被房家灰老鼠的人牵了去的。 刚刚我远远地看了房家仓库那边,只见一块牛皮的扔在地上。 是我们的那头老黄牛!” 说着说着,彭伯哭了起来。“全部都没了,我们的心血也没了,买牛的钱我们都还没赚回来! 真是不让我们活啊!” 另两个汉子也低声抽泣起来。 六太爷抹了下眼睛,“算了,房家人咱们惹不起,胡家人又不管,就当咱们倒霉。” 李寄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寄风,你别去!”六太爷唤道,“别因为我们得罪人,那灰老鼠有房家做靠山,咱们得罪不起!” “嗯,寄风,听六太爷的!”王正抓住李寄风的胳膊。 “不是要回去吗?我是去赶马车!” 李寄风甩开手,“我没那么好心。” 话这么说,大家也就放心了。 回云府之前,他们还是租了一辆马车,把六太爷他们送到城南。 李杳他们没有跟着去,而是赶着马车去了公主府。 她与李梦继续住公主府,王正带着男娃们回了杨柳巷。 昨晚没有回来,绿芜与红芍都望穿了眼睛。 这会见小姐与表少爷一块回了,高兴坏了。 “小姐!表少爷!” 把人迎了进去,两人又是端水净手净面,又是沏茶扇风。 因为李杳与长公主的亲近了,现在整个长公主府的人不再唤李杳姑娘了,而是称呼小姐。 直接把李杳当长公主的正经主子对待。 红芍绿芜自然更加认真伺候,一点也不敢怠慢。 两人才休息一会,纯禾就来了。 “小姐,长公主听说您回来了,就让奴婢来唤您过去。” “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对了,师父回来了?” 纯禾笑着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同您说说话。 驸马昨日下午就赶回来了,现在寸步不离。 奴婢现在都是多余的。” “那我换身衣裳,”刚从外面回来,是该换洗一下才好。 “奴婢先回去复命了,小姐不用着急。” 纯禾一直笑着,十分柔和。 等她一走,绿芜便吐了口气,“我以前以为纯禾姐姐不会笑,原来笑起来还这么好看。” 红芍一边给李杳系扣子,一边回她。 “长公主怀了身孕,咱们全府都开心。纯禾姐姐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是最替长公主高兴的。” 李杳换好衣裳,绿芜又重新替她梳了个头。 一切妥当之后,等李梦换好衣裳,便去了长公主院子中。 几人一到,就瞧见覃大夫扶着长公主在院子里散步。 “师父,师母!” 李杳快步走了过去,福了福身。 “拜见公主,拜见驸马!”李梦没有像李杳那样随便,恭敬地请了安。 “以后只有咱们几个,就不要拘礼。” 长公主摆了摆手。 李杳与李梦一齐点头。 “师母,您今日怎么样?”李杳问道。 “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有师父在,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覃大夫扶着长公主到了凉亭,找了个椅子还检查了一下,才让长公主坐下。 “师父真细心!”李杳瘪了下嘴,“等师母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杳儿只怕没有任何地位了。” 孩子气吃醋的话,让长公主捧腹大笑,笑得十分肆意。 “你放心,争不了你的宠!”她宠溺地摸了摸李杳的头。 “这个头发梳得不错!”又夸奖了一句。 “嗯,是绿芜姐姐梳的,她和红芍姐姐待杳儿可仔细了,处处照料。杳儿哪天回家,怕都已经残了!” 长公主只是朝她身后扫去,红芍绿芜便跪在了地上。 “小姐谬赞了,奴婢们只是完成了自己该做的。” 长公主扬了下手,“既然杳儿喜欢你俩,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主子就是杳儿,她去哪,你们都得给本公主照顾好她。” “是!”红芍绿芜异口同声答应! 李杳也很高兴,“谢谢师母!以后杳儿可能会变成一个又懒又馋大胖子。” “别贫了!”覃大夫过来抓住李杳,拉到一边,“你师母想吃你做的荷叶鸡。” “荷叶鸡?”李杳迟疑了一下,立马点点头。 果然长公主府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长公主的眼睛。 “绿芜,我们去采荷叶!”李杳唤了绿芜同她去采荷叶,让红芍留下准备其他的东西。 上回做的时候,红芍也帮了忙,所以知道还需什么。 他们去准备,覃大夫同长公主便在凉亭说话。 “杳儿这么小,懂得可真不少。”长公主依偎在覃大夫怀里,眼睛追着李杳的背看了许久。 “你以后就知道,她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覃大夫脸上浮出笑容,“又聪明又机灵,不愧是我的徒弟。” “你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长公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是越来越喜欢她,真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同杳儿一样。” “你想生女儿?”覃大夫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 “女儿好!”长公主娇嗔了一下,“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覃大夫忙道,“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长公主柔柔地笑了起来。 “红芍,我来帮你。”李梦没有去采荷叶,又不好意思待在凉亭看长公主与覃大夫甜蜜蜜,所以帮着红芍挖泥。 “表少爷,还是我来吧!” “我来,我以前也挖过土,很简单。” 瘦弱又白皙的表少爷,挖土挖得有模有样,引来了不少奴仆。 红芍怕他们乱嚼舌根,硬是让李梦停了下来,“够了,表少爷。” 李梦抬头,才发现周围的情况。 “他们看着我们干什么?” 第777章 赤琼国准备对明渊开战 这些终日在公主府的奴仆,哪里见过主子干活的。 尤其是李梦,做男装打扮显得十分斯文秀气,活脱脱一个娇生惯养的人儿。 大约是没料到还会做这种粗重活,还干得特别不错。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梦从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做事一直勤勤恳恳。 也是后来苏氏拘着她不让她露面,才少做了一些家务。 “表少爷,”红芍拿过锄头,脸蛋红扑扑,“咱们公主府主子少,他们有些好奇。” 她胡乱地解释了一句。 李梦仰起头,冲那些人笑了一下,提着挖好的土同红芍一样回了凉亭。 那些奴仆也默不作声的一一散去。不过很快长公主府住进了一个表少爷的事情就传开了。 李杳与绿芜采了不少荷叶与莲蓬回来。 这个时节莲花已经没了,都长成了莲蓬。 除此之外,新守荷塘的下人,还帮忙挖了一些莲藕,捉了一篓子巴掌大的鲫鱼。 就在凉亭外,几人动起手来。 长公主见他们干很起劲,也从凉亭里走了出去。 “师母,您在里面等着就好了。” 李杳双手沾满调料正在给新宰好的鸡涂抹。 “我来帮你?” 长公主不仅没有回去,还伸出了双手。 “你就由着她吧!”覃大夫冲李杳眨了下眼。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何况是尊贵的长公主。 看来怀孕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 “师母,那您帮我拿荷叶过来。” 鸡腌好了,李杳把要塞到鸡肚子里的一些配菜也拿了过来。 “咱们先把这些塞到鸡肚子里,然后用荷叶包着,再往外面包裹一层黄泥,然后埋进烧着火的火堆里。” 其实有烤箱的话就不用烧火那么麻烦,可惜也不能拿出来用吧! 黄泥是红芍拌好的,考虑到长公主怀了身子,就没添加酒了,直接用清水拌的。 不过是李杳从空间取出来的水,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近天气不那么热了,到傍晚还起了一丝风,所以火堆也不烤人。 李杳吊了口锅在火堆上,煮了一锅鲫鱼汤,还备上了两块嫩豆腐。 鲫鱼有点儿多,除去煮汤的,还剩了不少,李杳全给腌了,等火堆的火小了,就让绿芜红芍用长长的竹签穿好,放在火上烤。 那些莲藕便凉拌了一盘,撒上香油香味就出来了。 除此之外,莲子中间的莲芯也取了出来。 泡了一壶莲芯茶,清凉下火。 至于取出来的果肉,装上一小碟,很是香甜。 “看上去真不错,”长公主坐在凉亭看着,“府上第一次这么热闹竟然是今天。” 覃大夫搂着她的肩,轻揉着,“你喜欢热闹,以后让杳儿和梦梦常弄。” 长公主微笑了一下,“他们看着很熟练,杳儿像是做过许多次,还有梦梦刚刚那些鱼都是她处理的。 我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会干。” “你是公主,自然与她们不同。从前在山中,这些活儿是每天都要干的。” 覃大夫看着前面,“说错了,杳儿她做得少,梦梦常做。 杳儿倒是经常偷奸耍滑,睡懒觉!” “我瞧着她熟练得很,像是经常做的。” 长公主对覃大夫的话产生了怀疑。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师母,别人要她做,她才不会理会。 以前我在他们家,都是她娘亲苏氏做饭,这丫头可懒了。 烧火都不常见她!” “师父,你要不要把杳儿说得一无是处。” 李杳端着一碗鲫鱼汤过来,翘着嘴看着师父。 “我是实话实说!”覃大夫摸了下鼻子。 “哼!”李杳把汤端到长公主跟前,“师母,您先喝碗汤垫垫肚子。这汤可鲜了,豆腐也十分嫩滑。对您好,也对胎儿好。” 长公主拿着勺子喝了一口,顿时感觉味蕾被冲击开来。 “真好喝!” 府里的厨子手艺也不错,但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汤比她从前喝过的都好喝。 “还放了苟杞?” “放了一点。”李杳冲师父挑了下眉,她明明很勤快,不是吗? “我的呢?”覃大夫好笑地问道。 “您没有!”李杳还记着仇,“我懒,没煮您那份!” “噗!”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她万万没想到,夫君与徒弟是这样相处的。 劝道,“杳儿,给你师父喝一碗吧,不然他看着我吃会流口水。” “那行吧!给师母面子。”李杳笑着跑了出去。 “你看,她可小心眼了。”覃大夫嘴上嫌弃,心里美得不得了。 这个徒弟虽然常常坑他,但真正做起事来,利索干脆。 他是十分喜欢的。 之所以在公主面前这么埋汰,也是希望将来公主对她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不那么惊讶。 “驸马,小姐让奴婢给您端来。” 红芍端着满满一碗过来。 长公主看了一眼那碗,“杳儿也是嘴上说说,心里可疼你了。你看,你这碗比我多多了。” “嗯,是个乖徒弟!”覃大夫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李杳与李梦一人端着一个盘子过来。 荷叶鸡也好了。 “师母你来敲这个泥巴!”李杳把小木锤递给长公主。 “是这样敲开?”长公主先是轻轻地捶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 长公主又用力敲了敲,外面的泥便裂开了,露出里面的荷叶。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长公主嗅了嗅,“真好闻!” 纯禾端来水,给长公主洗干净手。李杳把荷叶打开,一只金郁浓香的鸡完整的暴露出来。 用剪刀剪下一只大大的鸡腿,递给长公主。 “师母,您快尝尝好不好吃?” 长公主顿时心里火热,鼻子竟一酸。 她都这个年纪了,什么山珍海味她没吃过,今日竟然因为个鸡腿,让她心头一软。 “安平,”覃大夫帮忙接了过来,碰了碰她,“怎么呢?” “嗯,我尝尝。”长公主也不谦让,张开嘴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番,“很好吃!” 李杳弯起眼睛,“师母,您要喜欢,杳儿以后常给您做。” “那可说好了!” 一碗汤,一只鸡腿就填饱了长公主的肚子。 这会她看着他们分食剩下的,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杳他们回荷花院的时候,月亮挂在天空了。 “小姐,累了吧!”绿芜叫人打来热水。 李杳泡了个热水澡之后,躺在床上却无困意。 想起黄脸说的,赤琼国准备对明渊开战,她就没办法安心。 第778章 你小子,担心我掉海里淹死? 同她一样睡不着的人有许多。 杨柳巷里,李寄风躺在竹椅上,对着月色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寄泽从屋内走出来,拉着张凳子坐在石桌旁。 邬肃打开窗,望着外面。 一时间,除了王正睡着了,他们三人各自有心事。 好久,李寄泽开了口。 “你在担心六太爷?其实你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觉得对你就去做。” “那你呢?”李寄风语气有些冷淡。 李寄泽轻笑了一声,“对于六太爷我是同情的。他或许是李家的另类。 他没有放弃对七毛的抚养,单从这一点,就证明他是个心善的人。 但他家的其他人,我并不看好。” 李寄风侧过脸,“既然这样,六太爷想去大坳村的时候,你为何不作表示?” “我?”李寄泽讪笑,“杳儿已经给他们指了路!而且,在我没能力的时候,能表示什么?” 言下之意,自己没本事去应承别人,再让其他人出力,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嗯,你说得对。”李寄风坐了起来,“明天我想去城南看看。我担心的不是他们不能生活,而是到底是谁要害得城南的百姓居无定所。” “还能是谁!”李寄泽勾了下唇,“花铁匠一家是杜管家安顿好的。这事长公主应该已经有了打算。 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李寄风撇了下嘴,“我去找找看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行不?” “你小心!”李寄泽嘱咐了一句。 “哎!”一声长叹从窗户口传来。 李寄泽与李寄风一齐回过头。 发现他们目光,邬肃抿了下唇,“不知道寄云在船上怎么样?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 听说那房大胆脾气不好,会不会打他?” “你再担心也没用!”李寄风冲他喊了一声,“他就是挨几顿打也是活该!” 毫不留情的话,让邬肃目光期盼地看着李寄泽。 哪知李寄泽附和地点着头。 邬肃心里难过极了! “泽少爷,风少爷,需要弄些夜宵吗?”魏妈是新来的婆子,这会见几位少爷在说话,忙过来询问。 李寄风摇头。 李寄泽宽厚地说,“魏妈,你早点睡吧,不用准备了。” 魏妈眼睛一红,“谢谢少爷,奴婢下去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宽容的东家。 哪有主人家没睡,奴仆睡了的。 而且她似乎也没多少活,几个少爷衣裳都不用她洗,有时候吃过饭,碗都不用她收拾。 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害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魏妈,你那房间还需要些什么,明早告诉我,我们明天给的置上。” 李寄泽看她脚步沉重,叫住了她。 “谢谢少爷,奴婢什么也不缺。”魏妈回过身感激不已。 这次再转身,脚步轻便了不少。 海上船只摇曳,半夜起了风,船晃动得实在厉害。 李寄云在船舱的一角撞得七荤八素,头昏沉沉的。 从船舱里爬到甲板上,就见房承扯着一根绳索,费力的往柱子上绑。 “房大叔,你快下来!” 李寄云敲了下柱子。 房大胆绑好绳子,踩在木踏板上一步一步慢慢挪了下来。 一个巨浪打了过来,李寄云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抓着一根绳子站起来,就开始疯狂呕吐。 “快滚去边上吐,你小子,真他娘的没用。” 李寄云想走过去,只感觉头重脚轻,再次摔在地上。 房大胆抓着他的衣领,扔到了船边。 李寄云伸出头狂吐。 直到肠子都吐干净,肚子都空了,才瘫靠在船边。 房大胆拿着个酒壶坐了过来,“小子,喝点?” 李寄云翻了个白眼,“我妹妹说,喝酒烧脑子,我不想变成傻子。” “你还有妹妹?” 房大胆掐住李寄云的下巴,往他口里倒了一口酒,然后合上。 “咳咳!”李寄云只感觉喉咙一股灼热,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不喝酒也是傻子,也不见你聪明到哪里去!” 房大胆眼眸透亮,盯着李寄云,直到他缓和过来。 “你想干什么?” 李寄云吓得身子缩了一下,“我不能喝了!” “想喝我还不给了!”房大胆举起酒壶仰头喝了几口。 咕噜咕噜,从嘴角流出一些,流得脖子上都有。 李寄云觉得他疯了,上了船两日,这个船长就没清醒的时候,除了抛锚下网,其他时候就是喝酒。 整个人痴痴醉醉。 也少与他讲话,一般是抓着他干活,当大人一样使唤。 动不动还给他一拳。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上了贼船。 像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是这疯子说的最平静的话了。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 房大胆又冲他吼了一句。 李寄云赶忙收回目光。 肚子空了,也饿了。他拿出今日白天分到手的硬馍馍,自顾着吃了起来。 一咬一大口,然后在嘴里慢慢咀嚼。 还时不时偷瞄一下旁边的疯子,就怕下一秒,就被他捶一拳。 房大胆喝完一壶,又揭开另一壶,眼睛像是睁不开一样。 喝完之后站了起来。 李寄云缩着身子移得离他远远的。 “啊!啊!啊!”房大胆把酒壶砸向海里,使劲大吼。 身子摇摇欲坠。 看得李寄云忘记了咀嚼,就怕这酒癫子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你,你,过来一些!” 房大胆哈哈大笑转过身,努力睁开迷茫的眼睛,“你小子,担心我掉海里淹死?” 李寄云还没回答,就见他伸出双手往后仰去。 “疯了!”他拼命地跑过去,伸出手什么也没抓到。 “扑通!”房大胆掉进了海里。 李寄云吓得心砰砰乱跳。 向下一看,都不见人。 这人喝醉了酒,哪里还能游泳。 “救命!救命!”李寄云大声喊道,“船长掉海里了,快来救他!” 几个船员跑了出来。 “快救船长,他掉海里了,不见人了。” 他一边喊,一边看向底下,想寻找吐泡泡的地方。 几个船员只看了一眼,无动于衷地摆了下手。 “你们干什么?他是船长,你们快救人呀!” 所有船员都会游泳,可他们的冷漠深深刺痛了李寄云。 他再次朝下看去,终于找到一个吹泡泡的地方。 “你们不救,我救!” 第779章 等我撞开她的门,她已经没气了! 爬上船边,往下看去,黑暗笼罩在他心头,重重吸了口气,他跳了下去。 溅起厚厚的一层水花。 李寄云会游泳,但游得并不算好。原先在青山村还小没有游过,后来在山中倒是学会了游水。 但这一望无际的海里,让他内心十分恐惧。 跳下去再浮上来,就让他肚子里灌饱了水。 “船长!” “房大叔!” 他喊了两声不见人,就又憋气潜进水里。 本就是黑夜,根本就看不清。 没有办法,他拼命地游了游,预估着房大胆可能到的地方。 可仍一无所获。 “死了!死了!船长淹死了!” 一个浪打来,把他荡得两米高。 “我也要死了!” 李寄云眼神开始迷离,手也慢慢开始使不上力。 “船长,这小子良心不错,就是再不救他,只怕就要淹死了!” 房大胆浑身湿漉漉地看着海面上。 说话的是他的副手。 “这些年想混到我身边的人太多,不这样做,怎么知道这小子是好是坏!” 房大胆脸上哪有半分醉意,他跳下海就潜到了另一边爬了上来。 李寄云会救他,他也没想到。 一开始他以为是胡、房两家派来的人。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的只是误打误撞。 李寄云又喝进两口水,他实在没有了力气,渐渐放弃了挣扎。 “扑通!”房大胆再次跳了下去,带着一个羊筏子。 一下游到李寄云身边,“臭小子,睁开眼。” 李寄云听到房大胆的声音,想睁眼也无力,“房,房大叔,你没死……” 房大胆反手抱住他的头,把人翻到了羊皮筏子上。 那头船上的人扯着绳子,把他们拖了过去。 “真是没用!” 房大胆拍了拍躺在甲板上的李寄云的脸。 又压了压他的肚子与胸腹。 直到李寄云吐出一大口水,他才瘫靠在一边,大口喘气。 “咳咳……” 李寄云睁开了眼,“我是死了吗?” 周围发出哄笑声。 “船长,这小子还挺有种的,你就别逗他玩了。” 房大胆抬了抬眼皮,“把他弄到船舱里去,熬点粥喝。” 两个船员抬着李寄云下去了。 副手亲自去熬粥。 房大胆也去了船舱换了身衣裳。 粥熬好了,房大胆把李寄云拽起来坐着。 “把粥喝了,明早起来收网,你可别想睡懒觉。 不然,多网上来的东西,不分给你了!” 李寄云抱着碗,颓废之气一扫而空,虽然脸色仍不太好,但明显有了精神。 房大胆瞪了他一眼,“看你也不像家里穷得开不锅,怎么会想着收货去卖?” 李寄云没有隐瞒,把打算说给了他听。 “原来是做好事,你与你那小兄弟感情还真好!” “那当然,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似亲兄弟。 我老早就想好了,他奶奶就是我奶奶。 虽然妹妹让他给我做书僮,但我知道妹妹也是变相的在帮他。 妹妹都能帮他,我更要帮他了。 而且,他读书确实比我强! 我不喜欢读书,我更喜欢到处走走,像你这样,我也喜欢!” 房大胆冷声笑了一下,“太天真!这么小就谈感情,殊不知这世上最无法掌控的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亲情友情。” 李寄云努了下嘴。 “你不信算了,要是我兄弟知道我有危险,绝对会不要命地救我。 还有,我家兄弟姐妹相亲相爱,感情深得很。 我上了你的船,他们怕是已经急疯了!” 房大胆伸出手,李寄云缩了下脖子。 直到房大胆把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他才全身放松。 “既然如此,明后两天我们就把网收了,争取提前一天回去,我很想看看,你家兄弟姐妹有多着急。” 次日一早,渔船就开始运作。 李寄云早早就起来帮忙。 他只负责挑选分类,拉网收网的有其他船员。 每拉上一网,十几个船员都得费掉九牛二虎之力。 李寄云有时候帮忙扯网,发现这捕鱼比想象中难得多了。 全靠人力,属实不简单。 相对而言,他挑选分类是最轻松的活了。 可一天下来,也让他腰酸背痛,半天都躬着身子无法动弹。 但到晚上伙食就丰富了。 光鱼就做了好几种,不过都是上网之后,有损伤的次品,可鲜美度杠杠的。 李寄云吃得饱饱的,便躺在甲板上吹风。 房大胆又拿着酒壶过来了,他靠在船杆上,眼神落寞地看着前方。 李寄云把手抱在脑后。 “大叔,你似乎很不开心?” 房大胆往肚子灌了几口酒,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 他竟然对李寄云说起了往事。 “十几年前,有个跟你差不多的男孩,他亲眼看着母亲死在他眼前,却无能为力。” “是您吗?”李寄云怯怯地看着他。就怕一言不合,挨揍。 可今晚房大胆一点也不暴躁,很是阴郁。 “对,是我! 我娘嫁给房明志的时候,房家都落败了。 要不是我娘带去的十艘船,让他们房家重新振作,他们房家早就在码头混不下去了。 可是房明志他干了什么? 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女儿。 那些姨娘仗着房明志的宠爱,竟然不把我娘放在眼里。 从我记事起,我娘就整天以泪洗面。 等我长大了一些,我就让她与房明志和离。 我娘同意了。 她都愿意过新的生活了。 可胡家不同意,他的兄长说出嫁从夫,和离便是丢了胡家的脸面。 我娘郁郁寡欢,又忍了一年又一年。 那年房明志要娶十九房姨娘的时候,我娘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上吊了! 等我撞开她的门,她已经没气了! 她就这样扔下了我。” 风吹到人脸上,像是钝了的刀,割得人肉疼。 李寄云呼吸一滞,满眼心疼。 而房大胆却满目疮痍,画面就在他眼睛里。 “我以为我娘去了,他们就能消停了。没想到他们越发离谱。 胡家以我娘死为借口,讨伐房家。 房家也不罢休,以我娘自杀是害他们名声为由,双方大动干戈。 而我知道,这只是他们的借口。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码头上的生意,而我娘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他脸上满是嘲讽,“可是他们忘了,我已经长大了! 有一天,胡诚征与房明志再次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冲出去,把两人都打了。 一个打断了脚,一个砍断了手。 我管他们是爹也好,舅舅也罢,他们都活该!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谁见到我都怕。 但我很高兴,也明白,他们都怕死!” “房大叔,你真的高兴吗?” 第780章 哥哥,救救我太爷! 李寄云看着这们高大身影,满身坚韧,隐约有着悲伤的人,等待着他的话。 “砰!” 靠着木柱的人好久没有作声,接下来是重重砸向地上的声音。 吓得李寄云弹跳起来。 “大叔,大叔!”急切的他拼命地摇着房大胆的身体。 “别吵!”地上的人嫌恶地推开手,侧过身子打起了鼾。 “吓死了!”李寄云确定他只是因为醉酒睡着了之后,摸着胸口重重呼了口气。 * 白日李寄风与李寄泽去了城南,两人换上了旧一些的衣服。 城南李寄风去过几次,但因为路口巷子多,并不是很熟悉。 两人没坐马车过来,而是在外租了台车,快到城南的时候,步行到城南。 原先城南穷归穷,但比较热闹,李寄风还记得前几次来的时候,人来人往,店铺也比较热闹。 自从把花铁匠一家从城郊破庙带去长公主府之后,再到今日,街道越发落寞。 偶尔碰上一两人,但都行色匆匆,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们一样。 李寄风在一个半开半关的店铺里打听了一下六太爷他们住的位置。 店铺里的人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朴素,又无攻击性,加之长得好看,也就放松了警惕。 “小客官,你是说红豆胡同?” 昨儿个回来之前,彭伯私底下跟他说了住红豆胡同的事情。 那个时候彭伯一脸热切,但他并没有反应。 就是他自己也没想过,会找个借口过来看望。 “掌柜的,红豆胡同有什么不妥吗?” 因为李寄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 “哎呀,你们是来寻亲戚的吧,你们来晚了。昨天半夜红豆胡同那一块出事了。 烧了几家院子,后又有一些人闯进他们的家。 半夜三更,只听到叫喊声与哭闹声。” 掌柜上了年纪,神情紧张,双目不停地往外瞅。 “你们外地来的吧!恐怕你们在那的亲戚不太好。” “可是因为有人赶他们走?” 城南空了不少,背后有人先是用买房买铺面强逼人走,现在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改为暴力对待。 老掌柜摇了摇手,“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快走! 你们去别去打听,红豆胡同靠右一直往前走。 实在找不到,你们看看屋顶,哪处冒烟哪里就是。” 说完把李寄风往外推了推,把另外一扇门关了起来。 李寄风和李寄泽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不可置信。 按照老掌柜说的位置,两人急步走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城东那块都没有人议论。知府大人难道也不知情吗? 还有,长公主也不管?” 李寄风边说,脚步也不停。 “只能说欧阳家实力庞大,让长公主和知府大人都有畏惧。” 李寄泽突然停下脚,“你觉得宋大人他怎么样?” “看不出,只感觉城府极深。表面上向我们示好,但目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 “嗯,若他与欧阳家是一条船上的人,城南这块的事就很有可能被掩埋。” “这么说,宋大人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 李寄风眼底一片黑暗。 “还得看看。”李寄泽想起宋大人那天处理周恒之事,心里还是偏向他的。 两人走了一会,终于到了红豆胡同。 还没靠近,一股烧焦的气味就扑了过来。 两人往上空看去,就见缕缕青烟向天空飞去。 转过一片矮房子,在它们后面入眼是一片废墟。 除去烧掉的房子,许多屋子都塌倒了。 李寄风往里走了一段路,肩头便落了一层灰。 几处倒塌的房屋里传来一阵哭泣声。 “寄风,”李寄泽快步追上,“小心小诈!” 周围静谧,仿佛一夜之间这里的人就消失了。 这突兀的哭声,不得不让人警惕。 李寄风点头,“你在这里等我,有危险你就赶紧跑。” “一起!” 李寄泽眼神坚定,已经先一步提脚。 哭声渐渐衰弱,两人已靠近。 李寄风抽出一支箭,轻轻拉开了横挡在脚前的破门板。 光就这样照了进去。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双惊恐的眼睛看了过来。 看到那射着光的箭头,小人儿尖叫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 李寄风看清里面的情况,立马收起手中的箭。 李寄泽也看了过去,手已经动了起来。 两人的脸上都彰显着愤怒。 就是一向不喜言表的李寄泽也难掩心头的怒火。 两人拼命地扒着那口子。 里面惊恐的眼睛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仍噙满了泪。 他抽泣着扯着一只干黑的手,“太爷,太爷……” 低低喃语,让外头挖土的两人越发慌乱。 “哥哥,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幸存的小孩放弃了拉扯,只是仍紧握着那只苍老的手。 他伸起头,双眼从洞里照了上来。 这声哥哥,让李寄风与李寄泽同时一滞。 “哥哥,哥哥,救救我太爷。 他们都不要我,太爷为了救我,被土埋了。” “哥哥……” “救你!”李寄泽重重吐出两字。 李寄风从腰间取下水壶,递了进去。 “先喝几口水,我们救你!”眸子黯淡,“也救你太爷。” 小男孩抽抽嗒嗒,突然大哭起来。 “听着,不许哭了!” 李寄风焦躁的低吼。 小孩紧闭起嘴,满身颤抖。 不再多言,李寄风与李寄泽又开始挖掘。 李寄泽四处扫了一眼,找来两根木棍,勉强用着。 挖了许久,才挖出一个一人宽的洞。 “我进去!” 李寄风扔下木棍,从洞里跳了进去。 里面是塌了一半的一个房间,许多土块压在床上。 七毛幸运的活着,是因为他躲在了床底下。 是的,这个孩子是七毛,他口中太爷就是六太爷。 此刻的六太爷一截身子掩埋在土里,上半身在床底下。 李寄风抓住七毛的肩,然后双手举了起来。 上面的李寄泽伸手拉住,把人扯了上去。 “哥哥,救救我太爷!”七毛抱住李寄泽的脖子,轻声哀求。 “好!” 李寄泽把他放下,找了块木板给他坐着。 “你在这等着。” 七毛乖巧地点头。 “寄风,六太爷怎么样了?”李寄泽从洞口往里看去。 “他,他死了!”声音轻颤,李寄风用力的搬着压在六太爷身上的泥渣。 李寄泽喉咙梗停,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期盼的七毛。 “哥哥,我听话~” 第781章 毁尸灭迹 李寄泽扯了一下嘴角,给了七毛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从洞里跳了下去。 “你把床抬一下,我把六太爷拖出来。” 李寄风双手指头都渗出了血。 麻木得忘记了疼。 他抱住六太爷凉了的上半截身子,李寄泽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床。 在两人齐心协力的配合下,六太爷被扯了出来。 身体还是软的,应该没死多久。 李寄风脱下身上的外衣,扯成一条一条的。 “我背他上去!” 李寄泽飞快地把布条打结,缠在两人身子捆得紧紧的。 他又找来几块大一点的泥砖垫了一下。 “我去上面拉你!” 爬上去之后,李寄泽把手伸了下去。 李寄风踩在泥砖上,双手攀在洞口。 洞口太小,局促又受限制。 费了好大的力气,李寄泽拖住了李寄风的手,终于把人拉了上来。 七毛跑了过来,呜咽落泪。 “太爷死了!太爷!” 李寄泽拉住他的手,李寄风背起六太爷的尸身。 “先离开这里!” 刚离开废墟,还没走出那排矮房子。几人就被人拦住了。 “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收了银子还不走,是想找死吗?”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一声喝道。 “坏人!”七毛拾起地上一颗石子朝男子砸去,“坏人,是你烧了我们的房子,是你砸倒墙。太爷就是你害死的!” “小杂种,你是不是找死!” 男子被石头砸中,直接冲了过来。 伸手就来捞七毛。 好在李寄泽反应快,弯身抱住七毛退了几步。 然后一脚踩中一块土块,勾起踢了过去,直中男子脸上。 “砰”的一声。 男子捂着脸大喊大叫,“该死的,你们活腻了!” “快,给老子把他们抓起来!” 最近东家催得急,他没有办法才想出了放火这一招。 虽说东家不让闹大了,但近半个月,他在城南的所作所为,东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廖三气死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作死的,房子都烧了塌了,还赖在这里不走。 现在还敢伤他,简直不要命了。 “上呀!” 他抽出背上的斧头,直接冲李寄泽冲去。 他还不信了,他们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两个小子。 李寄泽抱着七毛,又退了几步。 就在廖三带人冲上来之际,一支箭伸了过来。 李寄风背着六太爷,但不影响他发挥,手中的箭挥扇得很快,一箭刺下又拔出,短短三分钟,十几个汉子身上都穿了孔。 最后一箭抵在廖三的脖子上,“再动一下试试!” 声音如同鬼魅,廖三哪里还敢动弹,带来的人也都躺在地上哀嚎。 “少侠,饶命!” 廖三跪在地上,颤抖着喉咙。 李寄风的箭仍死死抵住,“是你放的火?是你把墙推倒的?” “不,不是我!”廖三否认。 “是他!”七毛抱着李寄泽的脖子,全身动了动,十分激动。 李寄泽把他放了下去。 “是他!哥哥。”七毛窜到前面,“他放的火,他还让他的人用锄头挖墙。” 就是这几个,七毛手指了指几个挖墙的人。 廖三大汗淋漓,目光瞥到指了的那几个人,看着七毛的眼睛露出惊恐。 这小杂种怎么知道,一个也没错。 “是不是?”李寄风的用力刺了一下。 “是!是!” 脖子上的湿热与血腥,使得他裤裆一热。 “哥哥,他说是朔大爷的吩咐,三日之内,这里就要动工。 所以他们来不及赶人走,要一把火烧了这里。” 七毛小手指着廖三,“他们放了火,还抢了许多东西!他们是土匪。” 李寄风听明白了。 李寄泽再次抱起七毛,“对,土匪都没好下场的!” 说完抱着七毛往前走。 背后李寄风再次问道,“朔大爷要这地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廖三吓尿了之后,可还是知道得罪了朔大爷,他也没有好下场,这会反而理智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寄风另外扯出一只箭,稍稍用力,就甩到了地上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当场就毙命! “啊,啊,我说。”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廖三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狠戾的。 “听说是要建墓穴,我是偷听到朔大爷和刑二爷吵架,才知道他们要给他们的姑奶奶建墓。” 廖三哆嗦地说了出来。 说完乞求地看向李寄风,“我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李寄风抬起箭,眼底的灰暗无法散去,转瞬间他又快速刺下。 廖三瞪大眼睛,伸手摸了摸贯穿他脖子的箭,“你,你……” 李寄风把箭扯了出来。 敛目低眉,“你害死六太爷,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往前走,十几个躺在地上的人,纷纷收缩着身子。 一路刺了过去,一个也不放过。 既然城南百姓的死活没人管,那么这些人渣就由他来收拾。 李寄泽在矮房子前等了一会,直到李寄风背着六太爷的尸首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来人。 “解决了?” 李寄风轻勾了一下唇,“不是如你意?” “我不介意做你手上的刀!” 这话说得极其用力! 李寄泽紧抿了一下唇,“你等等!” 他把七毛塞到李寄风手中,折了回去。 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现在人不知鬼不觉了!”他轻吐出这话。 “你做了什么?”李寄风看向他。 “当然是毁尸灭迹!” 今日出门,他带了毁尸水,也许是冥冥中天注定,刚刚就是把那些人的尸体全化了。 当然,多亏了妹妹留给他们防身用的布包。 平日他也不带的,但今日出门之前,他特地带上了一些,包括一些毒药粉。 “走吧!” 李寄泽拉着七毛先走。 李寄风紧跟其后,他以为寄泽怕沾了自己的手,所以说些那样意有所指的话。 原来他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刚走出红豆胡同,迎面来了几个男人,手里还拿着铲子锄头。 “寄风!寄泽!”来人很是惊奇。 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 “彭伯!”李寄泽看向他。 “六太爷,”彭伯愣神地盯着李寄风背上的人。 “哎呀,李家那些畜生!”他突然哭了起来,“他们真的狠心啊!” “你们来做什么?”李寄风冷冷地说,“六太爷都死了!昨天你们一起回来的,怎么就你们逃了出去?” 他的质问,让彭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巴子。 “寄风,你听我解释。” 第782章 告诉他们,六太爷存了一笔银子在我们这 李寄风冷冷的扫向他。 彭伯说,“昨天夜里火并不大,主要是房子一间一间的倒了。 我们与六太爷不是一个院子。 当时我隔着篱笆叫了他的,他也应了。 我以为他带着七毛跑出来了。 后来我们到了城郊,大家都受了惊吓,我也没顾得上找六太爷。 今早我看到李家人,这才知道昨晚六太爷与七毛没有逃出来。 所以我们急着来寻了。” 彭伯忍不住落起了泪,伸出手抓住六太爷干瘪的手。 “对不起呀,老太爷。” 李寄风别过脸。 他怎么能怪别人,他哪里有资格。 “彭伯,六太爷的两个儿子在城郊破庙?” 李寄泽冷静地问道。 “对,对,我们来之前还去叫了他们。可是……” 彭伯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们不愿意来,说是昨晚看到廖三那伙人太凶了,不敢回来。” “六太爷可是他们的爹!” 并非李寄泽要道德绑架他们,若是六太爷也同李老头一样,他的死便是活该了。 可是六太爷一向爱护他的儿孙,翻山越岭的那两年,为李家做了多少事情。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六太爷,李家人一定走不出冷残峰。 他黯眸。 “哥哥,他们嫌弃七毛,不让太爷养我。所以太爷要去赚银子给七毛买饭吃。 昨晚太爷把银子给了大爷爷,让他带我走。 大爷爷拿了银子,却不管我,还把我同太爷锁在屋子里。 太爷带我躲在床底,说会有人来救我们。 可是他被泥土埋了!” 七毛说着眼睛又红了,大颗的滚着眼泪。 “太爷说你们会来救我们,你们就来了!” 风轻轻刮过,李寄风感觉到背上非常的重。 他摇了下头,“那些畜生不配做六太爷的子孙。” 李寄泽原本想把六太爷们儿尸身送过去的打算也歇了。 “彭伯,你回去给李家人带个信,让他们来找我!” 彭伯望着李寄风,“去哪找你?你带着个六太爷,哪也去不了呀。” 李寄风想了想,“我在城门口不远处的空地等他们。” “寄风!”彭伯有些为难地说,“你要是想替六太爷出气,怕是很难。 因为李家那些人,可能不会来。 李家老大既然把门锁了,就是不想让他们活。 既便是现在告诉他找到了六太爷的尸身,他只怕还会嫌我们多事。” 他长吁一口气,“自从我们落脚在城南,李家那几个像是变了个人。上回遇见你们,我本想告诉你们,但六太爷一直不让。 说他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要是李家人心地好,又怎么会让六太爷这把年纪跟我们一起去搬货!” 七毛瘪起了嘴,眼泪又滚了出来。 太爷是为了他,太爷是因为他才死的。 “告诉他们,六太爷存了一笔银子在我们这,他们会来的!” 李寄泽开口。 “好,好,我回去给个信。”彭伯点点头。 当即就转身。 “彭伯!” 李寄泽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他。 “寄泽,还有什么事?” 李寄泽向前几步,“之前你们拜托杳儿的事情,现在还想吗?” 彭伯张了张口,好久才合起来发声,“想,想!” “你回去拟一个名单,这些人你得保证,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人有不好的心思。 然后把名单一块带回来,这事我替你办了。 我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们对六太爷的善意。” 彭伯激动得老脸都红了,“谢谢!” 李寄泽又说,“其实这事你们寻去衙门也能办到,不过是花多一些时间。” 彭伯却说,“如今咱们挤在那破庙,哪天大雨,我们就没有地方避了。 寄泽,真的麻烦你了!” 时间,他等不及了。 他迫切地想要离开云府城,离开城南这个吃人的地方。 “快去吧!” 彭伯带着几个人飞快地出城,赶往城郊。 李寄风与李寄泽带着六太爷与七毛也往城门去。 背着个尸体实在打眼,幸亏城南这边现在难得见到一个人。 走了一会,李寄泽想去叫辆马车。 “别费力了,没人愿意带着死尸的。” 李寄风背着继续往前走。 最终他们准备步行出城。 刚走出城南,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大哥!寄风哥!” 李杳伸出头,看清情况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她跳下马车。 “六太爷他这是……”她一眼就看出六太爷已经没气了,因为他露出的手臂已经变了色。 大马路旁,一个少年背上背着一具尸体,实在醒目,也很吓人。 来往的人纷纷小跑经过。 “上马车再说。”李杳并不怕死尸,可马车里的绿芜怕呀! 她哆嗦着掀起帘子,尽量使自己冷静。 “绿芜,你去叫辆马车过来。” 看出她的害怕,李杳打发走她。 李寄风背着六太爷先上了马车,“我们要出城,你可以先同你那丫鬟先回去。” 李寄泽抱着七毛也上了马车。 “嗯,杳儿,你回去吧!” 李杳皱眉,“我正没事,陪你们一起去。” 她爬上马车,坐了进去。 绿芜叫了马车过来,“小姐,你,你过来我这边。” 李杳摇了下手,“你要不先回公主府,我这里还有事。” 说完马车就动了起来,绿芜怕归怕,还是跟了过去。 “姐姐~” 七毛从李寄泽膝上下来,挨到李杳身上,小指头勾着她的衣角。 “七毛,你还认得我?” 李杳没有马上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好奇地看着七毛。 这娃瘦归瘦,但并不虚弱,五官端正,双眼十分晶亮。 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姐姐给了糖我吃,我记得!” 李杳微微一愣,她是给过糖,但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七毛不到五岁,记忆力这么好吗? 她从布包里拿出两颗糖,松开手掌。 “是这个糖吗?给你吃。” 七毛伸手拿了一颗,“一样的形状,但味道不一样。” 李杳笑了一下,“还有一颗。” “姐姐吃!”七毛口齿十分清楚,表现得非常乖巧。 李杳伸手摸了下他的头,这么乖的崽,肯定不是老李家的种。 想当年,李老婆子眼中的两个文曲星都不是聪明人。 “大哥,寄风哥,为什么要出城?李家的人都不在,难道你们是去找他们?” 李杳一下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再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更加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第783章 没有银子还要倒贴银子买棺材买地 马车驶到城门,守城的士兵见是长公主的马车,都没检查就直接放他们出去了。 出了城大约两里地的样子,便到了李寄风所说的空旷草地。 把六太爷抬了出去,李寄风在附近砍了一些草,编成一大块,再把六太爷平稳地摆在了上面。 好在最近天气转凉,白日没那么热了,也不用担心尸体很快变臭。 李寄泽与李杳在周围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 以他们对李家人的了解,怕是不会带回六太爷的尸体。 “大哥,真的打算烧了?” 这个时代一般都是土葬,像这样被烧成灰的少之又少。 “如果李家人愿意领回去埋,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不过,希望渺茫。” 李寄泽抱着一大捆柴,看向六太爷躺着的方向。 “其实李家人一直没变,他们不过是很会审时度势罢了! 可惜六太爷最后不愿如他们的意,所以落得下场凄凉。”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李杳听。 所以她能明白寄风哥的心情。 他想要给李家一个教训,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们的柴都捡起了一堆。 “爹啊!你死得好惨呀!” 哀嚎声响,李铁柱扑了过来,后面跟着老老小小十几人。 “爹,爹,你怎么这么顽固硬要守着那房子呀,都怪儿子劝不了你。” 李银柱也不甘落后扑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扒在六太爷身上哭得好不悲凉。 他们的媳妇儿子也跟着哀嚎。 一声盖过一声,似乎哭得越大声就越孝顺一样。 七毛抓着李寄风的手,眼里噙着泪,偏抬起头。 “哥哥,太爷活着的时候,他们连饭都不愿意给我们吃。 可现在他们哭得这么伤心,是后悔了吗?” 李寄风低头,讪笑着。 “他们不是后悔了,是来拿银子的。可惜,六太爷并没有留下一文钱!” 离他们最近的银柱媳妇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什么?没银子!” 声音尖锐,她跳了起来。 冲到李寄风跟前,“不是说留了银子,没银子叫我们来做什么?” 吼完,她伸手戳在七毛脑袋上,“拖油瓶,是不是银子全到你手上了。快给老娘交出来!” 李寄风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撇,然后把人推了出去。 砸在那堆哭丧的人身上。 “银柱!救命呀,这些小杂种是坑我们的。” 李银柱扶起媳妇,“别瞎说。” “寄风,寄泽呀,你们兄弟怎么会到城南呢?是不是老四让你们来的。 你们过得好吧!” 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你们六太爷好惨啊,硬守在那房子里,我们怎么劝他也不听。 落得这般下场。 你们在浦石县过得不错吧! 我就知道老四是个有良心的,是不是让你们来接我们的?” 李寄风李寄泽穿得普通,候耐不过今日李杳出门前,绿芜硬给她选了件质地好颜色鲜亮的衣赏。 李银柱刚刚只扫了一眼,便就确定了这一家人在浦石县过得不错。 如今他们都没有了房子,正愁没落脚的地方。 要是能跟他们去浦石县,就再好不过了。 原先爹在世的时候,不想让他们去找李老四帮衬,现在死了,也管不着了。 都怪爹固执,城南日子那么苦,他和大哥同他说过几次,可老头子硬是不同意。 现在他们找上门来,这机会不能错过。 李银柱能这么想,李铁柱也想到了。 兄弟俩隔着六太爷的尸体,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想多了!” 李寄风冷冷地吐出三字。 “叫你们来是商量安葬六太爷的事情。原本这本就是你们的事,可你们兄弟没良心,我这个做晚辈的只好插手了。” “我就说不来不来,你们偏要来。 这下好了,没有银子还要倒贴银子买棺材买地。” 银柱媳妇顿时不乐意了。 尽管李银柱拼命地向她使眼色,她也浑然没有领会。 “李寄风,李寄泽,人是你们找出来的,你们自己负责埋。 原本老头子都埋在土里了,谁让你们多管闲事挖出来的。” 银柱媳妇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早知道没银子,她就不跪了。 白白浪费力气,害得她这么远跑过来。 “啪!” 还没站直身子,一个巴掌就拍在她脸上。 “李银柱,你敢打我?” 银柱媳妇疯了一样跳起脚。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泼妇!”李银柱大吼,又挥起手。 “别演戏了!” 李寄泽忍不住开口,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些人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之前在大山中,虽然不怎么与他们来往。 可这李银柱夫妇却是老实巴交,埋头干活,完全不打眼的人。 今日再看,简直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你们夫妇别吵了,我们听寄泽说。” 李铁柱摆出大哥的架子。 “寄泽,寄风,六太爷是我们爹,我们当然得埋他。 你们既然到了城南,就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有多潦倒。 房子被烧了,被推倒了。 那些让我们搬走的人,连银子都没赔给我们。 我们是真的买不起棺木,也买不起地呀!” 李铁柱声泪俱下,“都怪那伙子流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爹也不会死了!” 他以为他说得这么惨了,这两个小子应该生出了同情心。 确实,两人都黑着脸,不太好看。 于是他提出道,“你们愿意帮彭伯他们,肯定也愿意帮我们是不?”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李寄泽差点气笑了。 一直站在后面的彭伯脸色难看极了,刚刚他明明避着李家人了的,怎么让他们发觉了。 寄风寄泽两兄弟明显厌恶李家人,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这李铁柱,别连累他才好。 他向李寄泽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李寄泽当然不会牵连他,稍稍点了下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目光。 “你愿意帮我们!”李铁柱见他点头,会错了意。 “想多了!”李寄泽冷眼看向他。 “六太爷会逃不出,不是你把他的门锁起来的? 昨儿个六太爷从码头受了一点伤回来,你们怕他以后吃药要花银子,趁那些流氓烧房子,你们干脆把门锁了起来。 李铁柱,你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不,你甚至更毒,你们害死的是自己的亲爹!” “放屁!”李铁柱矢口否认,“是他自己不愿意同我们走,我有什么办法?” 第784章 如果他们要对付欧阳家,这些人都是证据 “不是的,太爷叫了他们开门,大爷爷二爷爷在外面不肯开。 还说太爷老不死的只会连累他们。 还说我是拖油瓶,一块烧死得了!” 七毛大声说。 “你个小杂种,胡说八道什么?” 李铁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十分凶恶地看着七毛。 “你本来就是拖油瓶,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子好歹能留一些银子!”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李寄风瞪眼看向他。 “你们想让我们帮忙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只想要你们一句话,六太爷你们埋不埋?” 李寄风与李寄泽两人态度十分强硬,根本没有让步的可能。 李铁柱也明白了。 他转过身,招呼自家人,“走,回去了!” 李银柱一看,大哥不管走了,那岂不是要他来埋,他不能吃这个亏,所以马上招呼着全家,也准备走。 刚刚还趴在六太爷身边哭泣的人,立马都走开了。 “你们当真不管?” 李寄风冲他们的后背再次问了一句。 “哼!” 李铁柱李银柱一齐冷哼,头也不回往前走。 “去姐姐那!” 李寄风松开七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李杳一直看着,招了招手,七毛跑了过来。 寄风哥要动手了,李杳拉着七毛走远了一些。 李寄风偏头,从柴火中抽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出来。 “六太爷,今天我就替你教训教训你的两个逆子。 若是他们挨不住,到了阴曹地府您亲自教训!” 话音落,李寄风提着木棍跳到了李铁柱与李银柱身前。 一棍又一棍,打在两人身上。 两人也都年过半百,根本不是李寄风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 李寄风用了十成的力,一棍又一棍,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两人的媳妇儿子孙子也不帮忙,见他们挨揍,反而跑得飞快。 “看到了没,你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学!” 李寄风再次给了两棍,扔下话又去追跑了的人。 追到就是一棒,很快李家十几口都挨了木棍,倒在地上。 老也好,少也罢,通通没有放过。 “哎哟”声此起彼伏。 谁叫得凶,李寄风上前又敲一棒,直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扔了木棒,李寄风拖着李铁柱与李银柱到六太爷跟前。 两人早就痛晕了过去。 可李寄风不管,又是两脚下去,把人踢了醒来。 “给我好好跪着!” “我,我,错了!饶了我!”李铁柱哭着求饶。 “不是我锁的门,是他,是他锁了爹的门。”李银柱很快指认了李铁柱。 “是我锁的门,但锁是你买的。还有,你给爹的药里掺了东西。要不然爹也不可能脚软!” 两人互相攀咬,又扯出一堆秘事。 李杳听得直摇头。 李寄风气得重亲新捡起了棍子,又给了两人一人一棍。 “别把人打死了!” 李寄泽抓住木棍,“六太爷已经死了,别让这些人脏了你的手。” 彭伯带来的几个人,这会也吓到了。心里打着寒颤。 知道李寄风是个猛人,但没想到这么凶残。 “别多想,他只是对待那些没良心的人。你们好好做人,他不会打你们。” 彭伯轻声提醒了他们一句。 “寄风,寄泽,这天气虽然凉了,也不能久放。六太爷还是要早点安葬。” 他走过去,对着气息不稳的李寄风也有些害怕。 “嗯。” 李寄风应了声。 “你们打算烧了六太爷?”彭伯看了看周围摆着的柴火。 李寄泽点点头,“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些地方就是火化,然后把骨灰装进坛子里,再找个地方埋下。” 彭伯张了张口,想了一会还是说,“可我们这老一辈,还是觉得土葬好。” 李寄泽看了一眼李寄风,“你觉得呢?” 李寄风侧目朝六太爷看去。 “我带六太爷回浦石县,葬到大坳村。” 他这么说,李寄泽没有反对。 “好,那就把六太爷带回去。” “太好了!六太爷有你们两兄弟做主,在地下就不会凄凉了。” 彭伯忍不住湿润了眼睛。 “绿芜,你马上回城,去杨柳巷通知我干爹,让他买一副棺木带过来。 告诉他这边的事情。 他知道怎么做!” 李杳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找了绿芜安排了一下。 “彭伯,你们的名单呢?”李寄泽与彭伯走到了一边。 彭伯拿出一张黄草纸,上面的墨汁染得很粗,幸好上面的字迹能辨别。 “一共二十六人,五户人家。”彭伯微微垂头,“说来好笑,我们几家当初不愿去乡下生活,可现在想去却这么难。” 李寄泽把所有名字看了一遍,然后把黄纸折了起来。 “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天黑之前到这里汇合。我现在就去替你们迁户籍。” “能行吗?” 这么短的时间,彭伯心里是没底的。 李寄泽点头,“放心吧!” 见他十分坚定,彭伯按下了心中的慌乱。 “寄泽,谢谢你。我们几家人能活下去,多亏了你。” 李寄泽轻摇了一下头,“快去收拾吧!” 彭伯带着几人离开,赶往破庙收拾行囊。 “大哥?” 李杳并不想过多干预,只是不明白,大哥怎么会改变想法。 明明之前,他同自己想法一样。 这些人要去大坳村,可以去官府申请走正常途径。 现在只有他们四人在,李寄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确有些不忍,毕竟他们不是坏人,不过是做错了一个决定。 二是,城南发生的这些事情,背后牵扯到欧阳家建墓地,不论长公主还是知府大人,如果他们要对付欧阳家,这些人都是证据。” 李寄风抬目,紧抿了一下唇。看向李寄泽,心里大为震撼。 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比起他的粗暴直接,寄泽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 “所以你准备去找宋大人?” 李杳看着大哥,眼里冒出了星光。 “嗯。”李寄泽看向马车方向,“我去去就来。” “你们在这里等我!” “等等。”李寄风指着七毛,“还有他,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你想去哪里?”李杳蹲下身体,看着七毛。 “我跟着哥哥!” 七毛摇了摇李寄风的手。 “寄风哥?”李杳又看向他。 李寄风又抿着唇,“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以后不许认你那个爹!” 爹这个词对七毛十分陌生,“七毛有爹吗?七毛不是小杂种?” 第785章 你凭什么觉得本官会帮你? 好吧! 李寄风叹了口气,“总之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别跟着我!” “我听哥哥的。”七毛嘟起了嘴,“太爷让我听你的,我听话。” “大哥,那你把七毛的户籍一块迁了。” 李杳心想寄风哥嘴硬心软,也不会放任七毛不管。 何况她总觉得,这个七毛是引出李仁范的关键,与其让李仁范在外作妖,不如引人上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杳抚额,老李家都是几毛几毛地叫,估计名字都没有取的。 “太爷说我叫李寄清。” “没想到你还有名字,”李杳笑了下。 “不过,以后你得跟寄风哥姓,所以你不姓李,姓苏。” “嗯,我听姐姐的!” “好了,我得走了!”李寄泽跳上马车,让公主府的车夫赶着马车飞快地走了。 “知府大人会同意吗?” 李寄风看向消失的马车尾。 “当然,”李杳肯定地点头,“无论宋大人现在的立场是什么,他会愿意手上有欧阳家的把柄的。” “我脑子没你们想得那么多,”李寄风自嘲起来。 “寄风哥,你是想说我跟大哥心机深,没有你坦荡!” “我没这么想!”李寄风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像是被拆穿了心底的想法。 “寄清,你哥一说谎脸就红,你可别学他。” 李杳打趣起来。 “无聊!”李寄风扔下他们,回到六太爷跟前。 看着六太爷安祥的模样,心底十分悲凉。 李杳也停下了玩笑,默默地守在一旁。 许久之后,不远处李家的那些人渐渐活了过来。 他们挪着身子,偷偷瞄着这边试探着想要跑。 李寄风也只当没看见。 这次他们跑的时候,带上了李铁柱与李银柱,大概是怕了。 李家人都跑了,跑得干干净净,他们最后也没再看六太爷一眼。 通通忘记了,是谁护着他们走出了大山。 李寄风忍不住讪讪大笑。 “没良心的!全是一些没良心的!” 天快黑了,彭伯等二十五个人都来了。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他们看上去狼狈极了,面黄肌瘦,比之前从山上下来都不如。 带着许多包裹,男人们还挑着扁担,担子两头也都装得满满的。 锅碗瓢盆都带了。 “寄风,我们来了!” 彭伯有些高兴,但看到六太爷了尸体,就笑不出来了。 “等等,等寄泽来了,咱们就走!” 李寄风匆匆扫过他们,满脸冷漠。 是不是早点答应六太爷,他就不用死了。 李杳拍了下他的背,扯起两边嘴角。 “彭伯,东西都带来了?” “杳儿,昨晚跑得急,其实还有许多东西没拿。 现在带走的,只是一些锅碗瓢盆和被子那些。 大家都没银子了,其他两条街的人还得了银子,我们红豆胡同的人,不仅银子没有得到,还差点死了。” 说起这些,彭伯心里堵得慌。 “那个廖三在街上横行霸道,大家都怕了他。 算了,我们也要走了,去地里刨食,饿不死就好。 这城里,咱们是再也不敢来了。” 李杳点着头,“大坳村同以前的青山村差不多,比青山村还要好。靠着海了,说不定大伙以后能找到出路。” 她是有些计划的,可惜长的手太少,忙不过来。 以后再说吧。 “对了,我们来的时候,李家人抬着李铁柱和李银柱回破庙那里去了。 也算便宜了他们。 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其他那些人也都投奔亲戚去了。 那破庙也能住下他们家人。” 彭伯又说了一些话。 直到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听声音,马车还不止一辆。 大家纷纷伸着头张望。 王正率先过来,他驾着自家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没有车棚的马车。 那马车上拖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应该是棺材店专门用来送货的。 “杳儿,寄风!” 王正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来,周围的人他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停在六太爷身上。 “这才一天,怎么就死了!” “干爹,等回去的路上寄风哥同你说。” 王正不再多问,心里也有一些难受。 “先入棺吧!” “嗯。”李寄风松开李寄清的手,“你别老是挨着我,离我远一点。” 棺材还在马车上,王正与李寄风,加上彭伯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把六太爷放进了棺材里,并且盖上了盖。 刚装好,李寄泽就回来了。 这一趟他很赶,但运气不错,他在衙门见到了宋大人。 宋大人对他十分有印象,除了因为他是李杳的兄长,还有就是李寄泽的文章。 可以说十分对他的胃口,对云府的规划很有见解。 若不是因为他们与公主府走得实在是近,他早就拉拢了。 不过李寄泽来找他,他很意外。 尤其是李寄泽直言不讳提出请求之后,他大为震撼。 “你凭什么觉得本官会帮你?” “宋大人不是帮学生,是在帮您自己!” 就是这简短的两句话。 宋大人便同意了,招来文书,立马带着李寄泽下去办了。 “知道你们的人数,我另租了几辆马车。” 李寄泽下了马车,便对彭伯说,“你们的行李不少,可能要挤挤。” 彭伯等人感激涕零,他们都做好了走路的准备,哪里想过还有马车坐。 当即就有人跪了下去。 “谢谢~谢谢~” 李寄泽赶忙把人扶了起来,又拿出新的户籍纸,“彭伯,你收好!” 几张纸如千斤重一样压在彭伯手中,“寄泽,谢谢你!” 彭伯跪在地上,李寄泽伸手把人搀扶起来。 “他们以后的行为,您一定要约束好!” “是!是!我会的。” 一共六辆马车,朝浦石县方向行驶去。 王正与李寄风带着他们先行。 李杳与李寄泽留在云府等李寄云回来。 “干爹,你们小心啊!” 李杳伸长手摇了摇。 得到王正响亮地回应后,他们才爬上马车。 马车刚要走,绿芜就坐着另一台马车来了。 “小姐,”打发走那台马车,绿芜坐了上来,“奴婢刚刚回了公主府一趟,这才来晚了。” 李杳笑道,“你不害怕了?” “小姐都不怕,奴婢怕什么。”绿芜微仰着脸,“只是表少爷很担心你。” “马上回去!”李杳掀起一边车窗的帘子。 天已经黑了,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人。 一阵急风刮过,几匹马从他们的马车旁快速地跑了过去。 李杳伸出头,望着他们跑去的方向。 今晚,怕是又不太平! 第786章 您怎么不说,我有意讨好那宋大人? “怎么呢?” 李寄泽见她看着外面发怔,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放下车帘,李杳弯了弯唇。 马车飞快地进了城,到了公主府。李寄泽没有马上回家,而是与李杳一块去了荷花院。 见他们回来,李梦着急迎了上来。 “杳儿,六太爷真的去了?” 李杳微微点头,李梦瞬间红了眼,“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你也别太伤心,寄风和干爹带六太爷回村安葬去了。 能埋在大坳村,六太爷定能安息。” 听杳儿这么说,李梦心里好受了一些。 在他们进屋坐下之后,红芍就端来了茶水。 小姐的大哥是第一次来,她们不敢怠慢。 小姐长得好看,表少爷也是斯文有礼,小姐的大哥更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 果然长得好的都是一窝一窝的。 上了茶水,她又去小厨房加菜。 “今天去找宋大人,在衙门外看到了周恒以及周家人的处理通告。” 当日宋大人说三日后会有结果,当真就判了下来。 “周恒不是四肢断了?” 李杳轻轻扫了一眼李梦,果然见她脸色突变,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上面并没有说明,”李寄泽清冷回答,“这事毕竟是大牢里发生的,寄阳哥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听他说莫捕头带着捕快挨家挨户搜查,只说找人,但又没说找什么人。 我猜应该是找行凶之人。 不过案子既然判了,行凶之人应该也抓了起来。” 李梦松了口气,十分明显。 就是李寄泽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继续说,“周恒被判死刑,周家村长与周家族长因为是帮凶,入狱三年。还有周恒的两个兄长,也判入狱十年之久。 周母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判打三十大板。 他们家的一应家产全部清卖,判赔给宁海县县丞之女,也就是周恒的原配夫人。 李梦又呼了口气,心情变好了许多。“宋大人真的英明!” “嗯,”李杳点了点头。 “只是会是谁这么恨周恒,明知道他最后会死,还不解恨。 竟不顾危险要去大牢里行凶呢?” “兴许是人替天行道,我们别说这个了,吃饭。” 李梦急急地起身。 “小姐,公子,是该吃饭了!” 下人已经把饭菜摆好,红芍过来请了。 几人走到外间,闻到香味,马上感觉到了饥饿。 李杳还好,碰上大哥他们之前,同绿芜一起在街上吃了不少东西,并不太饿。 但李寄泽是一早出了门,中途只喝了几口水,饿到现在。 饶是他再饿,吃饭的时候仍十分克制,并没有胡吃海喝。 “大哥,再喝碗汤。” 李杳动手给他盛了一碗。 “谢谢!”李寄泽接了过去,又把汤喝完了。 饭毕,李杳送李寄泽出门。 “大哥,明后两日没事,你陪我去那大宅子看看。 等二哥回来,我们也得回大坳村了。” 李寄泽伸手摸了下妹妹的头,“让你操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杳儿心甘情愿的。” “嗯,今天太晚了,不好拜见长公主和驸马,杳儿记得帮大哥转告一声。” “是!”李杳挥了挥手,见马车平稳地驶出,她才转身回院子。 次日一早,李杳先去拜见了长公主,便与师父一块出了门。 “杳儿,你是想让师父去给宋小姐看病?” 马车朝春晖路缓慢前行。 “还个人情。” “你的事就是为师的事,师父帮你这回。” 覃大夫春风得意,十分好说话。 当然,这也是一个大夫最基本的操守。 说实话,要是宋大人派人来请,他也不会管公主府与知府府之间的恩怨。 “师父,谢谢你!” 李杳俏皮地笑了笑。 覃大夫答应给宋小姐看病,便认真起来。 “听闻宋小姐犯的是心悸之症,这个病根本没办法根除,需要药物控制,若是控制得好,也能保下辈子无忧。” “的确如此!” “不过,一切等我看过之后再说。”覃大夫估量了一下。 “嗯,杳儿之前给过宋小姐几颗控制病情的药丸。”李杳拿出一颗,递给师父。 “您看看,是否能研制出来。” 覃大夫打开之后,闻了闻,“你又偷你神仙师父的药?” 李杳十分无奈地点头,“这药丸用一颗少一颗,师父,你得想办法研究出来。” 药丸清香,是用中草药研制而成。李杳也是在空间的中药仓库找出来的,数量确实也不多。 其他西药药丸,李杳并没让师父研究,因为她知道所需的东西很复杂。 “你该不会说是为师研制出来的吧!” 大眼睛眨了眨。 覃大夫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可真会为难师父。 从前你那些药丸,师父想骗一颗研究,你却遮遮掩掩,同师父算银子。 这回却这么好心,白给师父。 看来那位宋小姐,你很喜欢!” “您怎么不说,我有意讨好那宋大人?” 李杳重重吐出这话。 “我可没这么想,是你自己说的。”覃大夫哈哈大笑。 “师父,那你还去不去?” “去呀!”覃大夫收到药丸,“如果宋小姐的病师父能维持个七七八八,就又能扬名了。” 到时候他就能治更多的人。 真正做到悬壶济世。 重要的是,能给安平收买人心。 师徒两个达成共识。 “杳儿,你身边可能需要一个教养嬷嬷,这城中官宦人家、大户人家之间的来往都有规矩的。 咱们不能冒冒失失上门,需提前写拜帖什么的,或者约个时间。” 李杳撑着下巴,师父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规矩她也早有耳闻,领教过了。 不像在乡下,她想串门就能串门的。 “而且,暂时我还不能去宋府。顾及你师母的面子,最好是你约宋小姐出来。” 李杳点头,“是我一下没想得那么周到,您的顾虑我明白。 不过咱们既然出来了,总不能走空。 我有办法!” 覃大夫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有多问。 马车到了春晖路,停在新宅子外。 绿芜去敲了门,马上大门就打开了。 李杳抬头,原先那黑色的牌匾已经取下来,还没重新挂牌。 “这就是皇上赐你的府邸?” 覃大夫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第787章 从乡下地方出来的,都不懂规矩吧! “怎么呢?” 李杳看到他的动作。 “没事!”覃大夫提脚走了进去,加了一句,“这宅子不错。” 见他不想说,李杳也没有逼问。她若想知道,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所以不以为意。 “小姐!”柴胡远远急步过来,气喘吁吁。 他刚刚正吩咐下人修葺屋顶,所有房子上的砖都必须翻新一遍,毕竟这宅子好几年没住人,担心会漏雨。 “柴叔,我过来看看,你不必着急。” “小姐来得正好,府中修葺这两天就能收尾了。 接下来就是补充家具装饰。 原先的一概都擦拭干净,但小人不知道各位主子的喜好,所以全都入了库房。 等主子们入府,再按他们的喜好装饰。” “您的安排很妥帖,”李杳由衷地赞了一句。 “既然原先的旧东西都入了库,你便好好保存,咱们的都重新添置。” “一切听小姐吩咐。” 柴胡恭敬地应下。 “柴叔,原先的两处花亭,还有院子中的规划,就不用改了,一切照旧。” “是!” 简单的与柴叔商量了一下,李杳与覃大夫进了前厅。 两个小丫鬟给上了茶水点心。 宁妈急匆匆地来了。 进来就跪了下去,“奴婢拜见小姐。” 上一回李杳过来,她没碰上面。刚刚是柴管家特地去通知她的。 毕竟以后后院的一应大小事物都归她管,她早该来拜见主人了。 “宁妈,请起。” 李杳唤她起身,她恭敬地微垂着头。 “小姐,奴婢这几日正加强对下人们的管教,您请放心,等您和其他主子住进来,保准他们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宁妈看着十分严肃,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 周身的气度比起一般宅子里的夫人都盛。 “多谢!”李杳反应过来。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不必言谢。” 李杳尴尬地笑了一下,“好!” 正是这个时候,李寄泽带着邬肃来了。 原本他们出门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杳儿更早。 宁妈很恭敬地叫了大少爷,瞥到邬肃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邬肃嗖的一下红了脸,“叫我邬肃就好。” 宁妈点了点头,并没有称呼。 “坐吧!” 李寄泽微眯了一下眼,拉着邬肃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邬肃扯了扯嘴角,努力摆出一副平常的样子。 尔后垂着头,不再言语。 “大哥,刚刚过来有没有碰到柴叔?” 李杳开口,刚刚宁妈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很强。 大约宁妈在了解这宅子将来要伺候的主人之后,也了解了邬肃的身份。 对,邬肃只是二哥身边的一个书僮,以她的身份,确实不必另眼相待。 宁妈叫了丫鬟又上了两杯茶,这次倒也没有不给邬肃脸面。 像她这样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刚刚大少爷的举动就是告诉她,这邬肃不是一个普通的书僮这么简单。 “碰上了,”李寄泽微勾了一下唇,“说了要置办家具摆设的事。我已经说了我的喜好,寄云房间,邬肃也说了个大概。” 就房屋装扮兄妹俩又商量了一会,简单地定了下来。 李杳又唤来柴叔,让他不用管她住的院子,等她有时间,她会亲自打理。 安排好这些,又定下了下月初八住进了来的日子。 柴胡得了命令,欢天喜地下去忙了。 李杳才对宁妈说,“找人给宋府送个帖子,约上宋小姐到府里来一趟。 她若方便,最好下午就能来。 若是不能,就请她定个时间。” 宁妈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李杳的目光有点迟疑。 “很难办?” 李杳抬目直视着她。 “不,奴婢马上安排。” 写帖子非常简单,但小姐这样实在冒失。 哪有今日下帖子,今日就要见的。 宋小姐好歹是知府千金,说实话,全云府比她金贵的小姐少之又少。 小姐还要求宋小姐上门,多少有些无礼。 从乡下地方出来的,都不懂规矩吧! 宁妈转过身,叹了口气。 她这一声叹气,直接把李杳弄迷糊了。 难不成她又错了?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师父。 好在覃大夫摇了摇头,她才安心不少。 帖子写了过来,李杳看了看,又转给大哥与师父都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就让宁妈派人送去。 宋府与他们现在的宅子离得很近,只是过条马路,隔几间房子。 所以送帖子的人很快回来了,并且直接带回了消息。 说是午饭后,宋小姐会登门。 有了确切的消息,李杳整个人都轻松了。 趁着有空,同他们一起在宅子里转悠。 哪里需要稍稍改进,又都记了下来。 宁妈被打发走后,几个人都觉得十分轻松。 在花亭里稍作休息,覃大夫忍不住笑了。 “师父,长公主府里的妈妈都这么恐怖吗?幸好我身边的是绿芜和红芍。” 李杳实在不喜这个宁妈,太过规矩,而且还太近人情。 说实话,她不喜欢在自己的家里受人干涉。 “还有你怕的人?” “不是怕,是觉得拘束!” “嗯,安平离开皇宫的时候,太后娘娘安排了不少宫女嬷嬷。 这宁妈应该是其中之一。 宫里出来的,规矩自然多,要求也严格。” 覃大夫说得十分委婉。 “唉,不行。宁妈这人让人喘不过气,我得换了她。 在咱们家要有规矩,可这规矩也不是这么使的。” 覃大夫自然知道徒弟的脾性,他也不插手。 说实话,他也很烦这些规矩。 “说到宫里出来的,青葵也是宫女出来的,还是敏贵妃身边的第一女官。” 可青葵比这宁妈有分寸多了。 不会质喙主子的安排,也不会因为主子的出身,也半分看不起。 所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李杳想了一下,打算待会同柴叔说一声,后院的事情无需宁妈插手了。 除去她自己对宁妈的感观,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拜高踩低之人。 单看她对邬肃的做法,就让她反感了。 邬肃不是外人,是二哥最好的兄弟。二哥要维护的人,她也要维护。 宁妈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退回公主府的事情。 因为下午要招待宋小姐,她正给丫鬟婆子立规矩。 刚从伢行来没几天,规矩也没学全,几个小丫鬟被训得嘤嘤哭了起来。 “晦气的东西,再哭就把你们发卖了!” 第788章 既然书上有过记载,您是否有一成的把握? 底下立马噤了声。 “别打量着主子仁慈,你们一个个也放轻松。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宁妈边说,边端着茶杯喝起了茶。 “下午知府大人家的千金来访,这是咱们府里第一次招待客人。 也是小姐与知府府打好关系的关键,你们都警醒着些。 别坏了小姐的好事!” 训了一会,茶也喝完了。宁妈慢慢起身,冲一个小丫鬟说,“我去休息一会,人来了,记得马上通知我!” “是!” 小丫鬟应了下来。 宁妈便回了下人住的地方,她有一间独立的房间,这几天也收拾出来并且装饰好了。 跟着长公主从宫里出来这么多年,这日子确实比在宫里轻松不少。 可跟来的人不止她一个,在长公主府她也不得脸,混得没其他几个嬷嬷好,甚至连纯禾都比不上。 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如今到了这新宅子,她自然得好好把握。 新宅子的主人,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她要拿捏轻轻松松。 毕竟一群不懂规矩的人,要想与大户人家打交道,少不了她的提点。 说不定还得依赖她。 宁妈这么想,想得十分美好。 可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傍晚,也没有人来叫她。 不怪她嘱咐的丫鬟,实在是她刚刚去睡,那小丫鬟就被李杳抓去帮忙了。 “杳儿!” “穗姐姐!” 宋穗登门的时候,李杳亲自去了门口迎接。 “只听说这宅子有了新主人,原来是你。” 宋穗与彭妈是步行过来的,宋穗戴了围帽。 其实明渊对女人没这么苛刻,但宋穗的身体太差,又是养在深闺中,所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我们以后是邻居了!” 相处久了,宋穗说话就活泼起来。 “穗姐姐无事可以常来。”李杳开口邀请。 “好!”宋穗开心地应下。 “杳儿姑娘,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小姐长这么大,没有一个好朋友。 现在有了你,老奴也放心了。 小姐不用天天窝在家里不开心。” 彭妈比她的小姐还高兴,满脸喜气。 “嗯,之前也有过几次小姐们的聚会,但她们都不太敢同我来往。” 宋穗低低地笑了声,“因为我有病,她们怕惹事!” “我不怕!”李杳抓住她的手,“而且今日让穗姐姐过来,正是给你治病。” “我师父来了!”李杳眨了眨眼。 “杳儿!”宋穗突然变得紧张。 “不用怕,我师父只是个大夫。”李杳知道她担心什么。 “他今日只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与长公主府无关。” 师父是驸马的事,相信宋大人早就查明了,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上门。 果然这话一出,宋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给宋穗看病的地方在二进院子的正厅。 这会也都收拾了出来,不过摆设简单罢了。 但宋穗主仆显然不是那种势力的人,并不觉得寒碜。 覃大夫被请了过来。 宋穗还给他恭敬地见了礼,覃大夫直摆手,让她不要客气。 给她看病,覃大夫格外仔细,望闻问切每一个步骤他都十分认真。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覃大夫才写下一个方子。 “之前杳儿给你的药丸只适合发病的时候吃,这个方子,你得每三日煎一副。 虽然不能根治你的病症,但可以养着你的身体,不那么容易发病。” 宋穗眼里噙满了泪水。 连覃大夫都不能治好她吗? 彭妈也忍不住抹了下双眼。 “宋小姐不要泄气,”覃大夫微勾了下嘴角,“你继续吃着药,这病就能抑制。 其实除了吃药,你这个病症是能手术的。 不过风险太大,而且事实上,这个手术也只是书上有过记载。” 彭妈的心忽上忽下,最后还是凉了下来。 宋穗也一样。 但她求生的本能很强。 “覃大夫,既然书上有过记载,您是否有一成的把握?” 这下不仅覃大夫,李杳也震惊了。 她不知道宋穗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肆意奔跑的欲望有多么的强烈。 “这个,”覃大夫轻轻垂眸,“宋小姐不要着急,我既然给你看了诊,肯定是要想方设法让你彻底好起来的。 但这需要时间。 只有一成的把握我也不敢动手,至少得等九成的把握。” 宋穗点头,“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等!” “那就好,以后每月我给你看一次,再根据情况给你开药。” 覃大夫收起药箱,“下次再看是要收钱的。” 听他这么说,宋穗反而笑出了声。 “多谢覃大夫。” “不谢!”覃大夫背起药箱,“就该像这样多笑笑,有时候开心起来,病痛也少许多。 我先告辞!” “你师父很风趣。”覃大夫离开之后,宋穗对李杳说道。“你听到你师父说的了吗?我这病做个手术就能好。” “我听到了!”李杳不想扫她的兴,还鼓励了她几句。 宋穗高兴,又十分有精神。 李杳提议带她参观一下。 “太好了!杳儿。” 两人便逛起了园子。 “杳儿,你真幸运,买下了这座宅子。” 两人欣赏了一下花草,便去了凉亭。 恰巧李杳想给宋穗做一些特殊的吃的,便在一排房子外,指了个小丫鬟过来。 让她去厨房通知备些梨子冰糖山楂那些。 小丫鬟看了看房间方向,终是没有开口,快速地跑去厨房传达小姐的吩咐去了。 待厨房把东西备上,搬了过来。 李杳又让小丫鬟派人搬个小炉子过来。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她又让小丫鬟在旁边看火。 小丫鬟乐得小姐亲自吩咐,把宁妈的安排忘到了九霄云外。 李杳给宋穗做了山楂梨子糖水,两人喝得美滋滋。 虽然贵为知底千金,可是宋穗从来也没吃过这样做法的东西,只觉得酸酸甜甜让她心都化了。 “穗姐姐,下次你再来,我给你换其他好吃的。” “谢谢杳儿!”宋穗再次感谢。 瞧着天色已晚,宋穗与彭妈提出了告辞,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得事无巨细地告诉爹听。 这边李杳送别宋穗,打算叫上大哥他们回去。 哪知还没找到人,就让她看了一出好戏。 “你竟敢不叫我醒来,贱骨头,是想越到我头上去?” 第789章 应该砍了她一只手才算惩罚 “住手!” 李杳大步走过去,抓住宁妈的手,抢过她手中的竹条。 “谁给你的胆在府里打人?” 她以为宁妈只是规矩多了一点,严格了一点,万万没想到她还用竹条打人。 眼前被打的小丫鬟正是下午在她身边忙前忙后的青芬。 本就瘦小,被打之后露出手臂上一条条腥红的印迹,十分醒目。 看那痕迹,有深有浅。 李杳眸光黯了下来。 只说她看得到的地方如此恐怖,那看不到的地方了。 当即她一竹条反了过去,甩在宁妈身上。 只是这么一下,宁妈“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杳儿!” 李寄泽急步过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柴叔。 “怎么回事?”李寄泽拿走李杳手中的竹条,目光锐利地看向嗷嗷叫的宁妈。 蹙眉,“这就是你的规矩,这般大喊大叫,是欺负你主子年幼?” 宁妈嗷叫声戛然而止。 立马开口申冤。 “大少爷,老奴冤枉啊!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奴婢。 奴婢自到长公主府,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小姐不看僧面也可看佛面呀! 小丫鬟不懂事,教训她们是奴婢的职责。 小姐怎么能因为几个下贱胚子同老奴作对呢?” 她拍了拍身上刚刚沾染上的灰尘。 “小姐年幼尚不懂规矩,老始此番可以不计较。 可是大少爷,不能放纵不管啊! 将来你可是可考秀才考举人,入朝为官的。 这些个规矩还是早学为妙。” “说完了?” 清隽少年转过身,“柴叔,把她送回长公主府,我们家小门小户装不下她这尊大佛。” 不等柴叔出声,宁妈尖利地问,“为何?大少爷,你也这么不讲理吗?” “为何?” 瞧着她几近疯狂的脸,李寄泽冷冷地说,“你既然那么懂规矩,就该知道主子做什么,无需任何理由。” “如果你今天非要个理由,就是你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光这一条,回了长公主府,你也别想好过!” “大少爷,你……” “柴叔,立马送她走!”李寄泽直接吩咐。 “是,大少爷!”柴叔招手叫来两人,一左一右拉起宁妈,为了防止她叫嚷,往她口中塞了块布。 做完这些,忍不住叹了口气。 宁妈老糊涂了呀! 不仅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带谁是主子也忘记了。 “柴叔,你只管送回去,晚一点我亲自向长公主交待。” 李杳说了一句,这才从地上拉起春芬。 刚刚大哥在,无需她处理。 她明白宁妈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们从乡下来到,不懂规矩,便好拿捏。 除去这些,她更加认为一个府里都是男人为主。所以事事看似在替大哥着想,实际上是在挑拨他们兄妹关系。 如果刚刚她出口处置,这宁妈怕是有更不服气的来。 说到底,还是女性地位太低的原因。 宁妈被堵住了嘴拉走,李杳把春芬拉了起来。 去了下人房,丫鬟们住的地方实在阴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这种天气还有些闷热,一个房间还住四个丫鬟,很是拥挤。 明明这庑房又长又宽,府里的下人并不多,她不懂这个安排。 “小姐,奴婢没事。” 春芬到现在还感觉在做梦,她以为今日少不了一场毒打,甚至会卖到其他地方去。 没想到小姐竟然救了她。 不仅如此,大少爷还把宁妈赶走了。 “奴婢自己来!” 她何德何能让小姐亲自看伤,亲自擦药。 她们这些下人命最是贱,有口饭吃就是最大的恩惠。 可今日她确实存了心思,故意不叫宁妈。不为自己,她想为了其他姐妹搏一搏。 就算自己不幸没了,也希望主人家能对她们这些下人多些怜悯。 “春芬,你做得对。”李杳执意给她涂上了去淤的药膏。 “小姐,”春芬哆嗦了一下,“您知道了。” 瘦弱地身子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慌。 李杳轻轻笑了一下,“我很高兴,你能争取自己的权益小小地使些心眼。” “奴婢……”春芬懦懦地低下头。 “好了,过去的就算了。以后宁妈不可能出现在咱们府里。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没人能搓磨你。 不仅是你,她们也一样。” “小姐,你能做主吗?”春芬鼓起勇气抬头。 “当然能!”李杳肯定地点头。 “别的地方不敢保证,但咱们府里你家小姐我是能做主的。” “可是,大少爷他们……” “我没想到宁妈地挑拨对我们兄妹没用,对你们却产生了作用。 大少爷心胸最是宽广,他的格局并不局促于这小小的一方之地。 春芬,你的担忧多余了!” “谢谢小姐,奴婢明白了!”春芬红着眼,穿好衣裳下到地上,向李杳重重一拜。 “以后这样的动作少一点。” 李杳说完,从庑房走了出来。 “杳儿,”李寄泽远远招手,“她有无大碍?” 李杳摇了摇头,“没有伤筋动骨,身上的痛楚少不了。得有几日才能恢复。” 两人上了马车,覃大夫已经等着了。 “师父,”李杳一上午就挨着他旁边坐下。 “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师母不是那小气之人,不会为了一个下人为难你。” 覃大夫伸手敲了下她的头。 “为师的担心有些多余,谁还能在你面前撒野?” “师父,说得杳儿同泼妇一样。还有,我并不觉得师母会生气。是你想多了。” 覃大夫愣了愣,“那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做了什么坏事?” “切,”李杳移了移身子离远了一些。 “杳儿是感谢你的帮忙,多谢你帮忙给穗姐姐看病。” “只是这样?”覃大夫大大松了口气。 李杳翻了个白眼。 马车先把李寄泽送到了杨柳巷,再回的公主府。 李寄泽原本有话想同妹妹说,但覃大夫在,他便歇了心思。 想到明日反正会见面,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回到公主府,李杳同师父一块先去见了长公主。 “师母,你听杳儿解释,”李杳喝着纯禾端上来的牛乳茶,满脸坦荡。 “宁妈的事?”安平长公主皱了一下眉,“一个忘了身份的奴才,没什么好说的。” “师母,您不怪杳儿?” “怪你?”安平长公主笑了一下,“你这才到哪,比师母小时差远了。应该砍了她一只手才算惩罚。” 一口牛乳差点把李杳呛到,“那倒不必!” “这事师母不会与你计较,但有一事,本公主才真的生气。” 长公主的目光变得冷冽,刺到李杳身上。 第790章 宋大人,他到底什么意思? 李杳吓得站了起来。 “安平!”覃大替忽然出声,“别吓到她了。” 长公主又把目光投向覃大夫身上。 “长公主,都是杳儿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杳儿。” “你还知道是你的问题,”长公主撑着头,“当初你们进城,那宋翊百般刁难,就是本公主他都不放在眼里。 本公主只当他是怕这云府城乱了,再三保证,他才松了口。 现在,眼看他就要求到本公主面前。 你们师徒倒好,白白的送上门去帮忙。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不怪长公主生气,此番确实没有考虑到长公主,李杳无法辩解。 “安平,你先不要生气,我同你解释。” 覃大夫靠近,“杳儿,你先回房。我同你师母有话说。” 李杳抬目轻瞄了一下长公主。 见她脸色好了一些,似乎说完那些话,心中的气就消了大半。 有师父从旁安抚,李杳轻轻点了点头。 “杳儿告退!” 她退了出去,纯禾跟着出来了。 “小姐不要生公主的气。公主自怀了孕,心情时好时坏。 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她会明白地告诉你她生气了,便是在乎你。” “嗯,我明白。”李杳努力扯起嘴角。 “谢谢纯禾,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刚说完话,绿芜就跑来接人了。 “小姐,”绿芜满脸笑容。 “纯禾姐姐,奴婢来接小姐。” “那好,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告别纯禾,回了荷花院,院子里的小圆池里的荷叶都枯萎了。 李杳有些提不起劲。 这人与人的相处太难,普通人都如此,何况那个人是长公主。 高兴的时候可以把你捧上天,不高兴的时候就能要你的命。 就是刚刚,李杳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或许长公主是因为怀孕心情反复,但那是心底最真切的感受。 原本还有城南的事情想同她说说,但没有机会。 算了! 李杳伸手戳了戳枯萎的荷叶。 “小姐,快进屋吃点东西吧!”绿芜感觉到小姐不开心,于是小声说。 李杳拍了拍手,“这底下应该也长了莲藕,明早我们挖了。” “这池底垫的是石块,也能长莲藕吗?” 李杳点头,“定是能的!” 主仆俩进了屋,红芍端来晚饭。太晚了,李杳也没多大胃口,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筷。 泡了个澡,李杳便上床睡了。 想着等接到二哥,以后就不住公主府了。 隔得远一点,长公主就是生气也找不到她人。 她真是机灵! 这边刚睡下不久,红芍就敲门唤醒了她。 “小姐,杨柳巷的妈妈来送信了。大少爷让您立马回去一趟。” 李杳心一惊,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大哥不会这么晚让人来叫她。 她慌忙换好衣裳,“你陪我过去。绿芜要是睡下了,别叫她。” 红芍忙点头。 主仆俩一块出了府。 半夜三更,云府城寂静得很,马车从城中穿过,惊得流浪的猫,窜的一下爬到屋顶,然后转背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驶到杨柳巷,大门飞快的打开,又飞快的关了起来。 李杳跳下马车。 李寄泽把人带到了他的房间。 几天没见的李寄阳正守在床边。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原本白胖的人消瘦了不少。 “黑脸!” 李杳走近,立马按住他的脉搏。 “黄脸送来的,”李寄泽解释,“不敢送去公主府,怕有尾巴,让人以为他们是公主府的人就不好了。” “他人呢?”李杳是问黄脸。 “他放下人就走了,请你救黑脸。然后说要去解决这群潜到云府的人。” 李杳当即明白,应该是云府潜入了赤琼国的细作。 这群细作实力不错,先是伤了黄脸,后又把黑脸打得昏迷不醒。 李杳给黑脸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先保住命。 然后才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同黄脸上次的伤一样,同样是胸口中刀。 但他比黄脸还要惨,除去这致命伤,背部四肢皆有刀伤。 手腕脚腕处还有腥红的圈印,大约是曾经被链圈锁住过。 “黄脸受伤了没?” 李寄泽回忆了一下,“他放下人只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身上沾满了血,我不能判断。” “嗯,”李杳不再多问,仔细给黑脸清理了一下。 “大哥,寄阳哥,你们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打发走两人,李杳把黑脸带进了空间。 医术再好,也比不得空间的治愈功能。 尤其是像黑脸这样重的伤。 即便是师父出手,没个几天,人也难醒。 云府潜入细作的事情太过重要,必须让黑脸早点醒来。 这一次,李杳在空间待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带黑脸出了空间。 身上的刀疤印迹还在,但五脏六腑的恢复健全。 四肢圈起的印迹消失不见。 李杳很是满意,大大松了一口气。 打开房门,李杳把两个哥哥放了进去,“没事了,他很快醒来。” 李寄阳打了一个哈欠,眼皮惺忪。 “寄阳哥,你快去睡吧,明日还要上职。” 李寄阳扯了下嘴角,“我马上去睡,不过有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李想倚在门口,抬目露出期待的目光。 “白日城郊发生了大事,可是宋大人不许我们声张,把事压了下来。” 李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就得以验证。 “城郊破庙被火烧了,你们的人在里面找了一些骨头和烧了一半的尸首。 好像是李家的人! 他们也算是遭了报应,那么对六太爷。” 李寄阳从李寄泽口中了解到了六太爷的事,所以这会一点也不难过。 相反还有些兴奋。 李杳与大哥对视一眼,纷纷庆幸彭伯等人离开得尚早。 “说是破庙年久失修,他们在里面烧火煮饭,不小心着了火,才这导致这场意外。” “宋大人也这么认为?”李杳问道。 李寄阳点头,“案子就是这样定的。不管是不是,他们都活该!” “嗯!”李杳弯了下唇,“你快去睡吧!” 李寄阳往里瞟了一眼,“黑脸师父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李杳肯定地回答。 李寄阳这才放心地睡去了。 “你怎么看?”兄妹俩进了房间,李寄泽轻轻吐出这话。 “肯定是欧阳家杀人灭口!只是我搞不懂的是宋大人,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趁这次揭穿欧阳家,反而替他们遮掩!” 李杳不懂。 “难道他是欧阳家的人,可他为什么又帮我们?” 第791章 你待在这里会不会连累我们? “硕大的欧阳家又岂是这么容易扳倒的。” 李寄泽暗下眸子,走到床边,看着黑脸。 “赤琼国的细作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云府,这背后怕是有人支撑。 杳儿,这些事情都不简单。 不是你我能了解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李杳黑眸涌动,“你怀疑欧阳家给赤琼国提供了便利?” “你还记得欧阳家的目的吗?” 李杳点头。 欧阳家太姑的墓处处透着诡异,后来欧阳家的小姐嫁给二皇子,他们的野心无不在彰显。 如今二皇子死了。 欧阳家极有可能另谋他路,与敌国合作,很有可能。 显然,大哥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欧阳家到底与皇族有什么冤什么仇,非得咬着不放。 这点还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漏出来。 “等黑脸醒来,我们或许能知道一些事情。” 李寄泽挨着床边坐下。 “大哥,其实这些都与咱们无关,我们是可以抽身不管的。” 一想到今晚长公主的态度,李杳觉得她还是单纯地赚银子好。 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保平安。 李寄泽勾了勾唇,“真的可以吗?” 自从小九借住到他们家开始,自从父亲的身份揭穿,自从到了这云府城。 一切的发展都由不得他们了。 一滴墨掉进水里,染上了就是染上了。 “无论可不可以,咱们尽量保全自己,有闲暇之力,再管其他吧!” 李杳想了想,还是决定只以家人的安危优先。 “如今关键,你读好你的书。” 李寄泽笑了笑,心里感叹,杳儿这个小大人,是不是不记得自己多大,为什么他有种被护住的感觉。 “大哥,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的妹妹!” 李杳忽然明白大哥的笑,不由得脸一红,“我去睡觉了。黑脸醒了,你唤我。” 红芍已经在隔壁铺好了床,魏妈拿的新床单被套,洗过之后又香又柔软。 没想到在这边李杳睡得更安稳,这让她愈发不想回公主府了。 天亮之后,李杳同魏妈去了附近卖菜的小集市。趁魏妈不注意偷偷拿了两只血鸡出来。 “小姐,让老奴来提。” 李杳没有客气,让她提着。又去买了一些猪肉和蔬菜。 小集市离得不远,两人很快回来了。 到家之后,李杳洗干净手,余下的交给了魏妈。 让她先杀一只鸡,另一只先关着。 红芍得了闲,主动去帮魏妈,李杳也没阻止。 总归红芍已经是她的人了。 李杳进去大哥房间,黑脸已经醒来,靠在床头。 “还得休息几日,补补就能好全。”李杳冲他笑了笑。 阻止他要起来的动作。 “没想到我还能回来见到姑奶奶你!” 李杳扭了扭手腕,“你被人捉了?” “你猜得不错,若非黄脸把我从地牢里救了出来,这会我已经死了!” 脸上浮起一层薄红,黑脸坦诚地说。 “谁抓的你?能把你捉住的人,想必是个高手。” “咳咳,其实我不知道。那招式十分古怪,不是明渊这边的功夫。 可我潜入赤琼国那么久,也没遇上那人。 反而一进入云府,就着了人家的道。” “你是说那人现在就在云府。”李杳蹙起了眉头。 “那人伤了黄脸,又伤了你。说明他很了解你们。 所以你们的行动他们一清二楚。 也许你们中间出了内奸。” 李杳认真分析,“这回你们的任务,还有谁知道?” 黑脸摇头,“不能呀!这回的任务是公子直接安排的。绝不可能走漏风声,我连姜晴和你都没说,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李杳露出怀疑的神色。 “更不可能是黄脸,他不会,他最恨叛徒。” “我没怀疑他!”李杳说。 “会不会是皇宫的人?”李寄泽脱口而出。 黑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只有可能是皇上了。” “你们觉得可能吗?”黑脸忍不住笑了一下。“除了公子,就只有皇上知道。” 李杳与李寄泽一同冷脸。 并不是不可能呀! 黑脸见他们两人这么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害公子。而且,明渊是他的,他没理由这么做。” “先不说这个了。”李杳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除非皇上特别会演戏,把所有人都骗了。 “你说你被抓了,关在什么地方?” 黑脸陷入了回忆,脸上有些痛苦。说实话,那些折磨是非人的,让他都有些无法接受。 “想不起来就算了!”李杳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等!”黑脸皱眉,许久之后,“那里很黑,四周都是石壁,墙上有雕刻的图案,我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锁住我的四肢,逼我交出火炮的工程图。” 火炮? 李杳眉毛也皱了起来,如果那些人是赤琼国的人,那就十分可怕了。 连她从后世拿出来的武器,他们也了解到了。 李杳突然想到,那内奸怕是出自神秘军队。 “我想起来了,墙上的图案。”黑脸有些兴奋,“我见过一模一样的图徽,在欧阳倩的墓里。” “大象?”李杳看向他。 “没错,就是大象。”黑脸捏紧了拳头,“是象徽。” “又是欧阳家!” 虽然想过与欧阳家逃不了干系,但真等确定后,就有些心焦。 “你快点通知你们公子吧!” 黑脸重重叹了口气,“自从公子的身份公布后,公子的处境越发难。 先前是安王世子,大家还能以平常的目光看他。” “皇上承认他就好了,管别人怎么说。”李杳重重吐出。 “他也不是个在乎这名声之人。” “姑奶奶说得没错。”黑脸并没有轻松,“是安王妃在乎!” 李杳捂着头,“别再说这些烂事给我听。我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脑袋都大了。 一个长公主都够让她应对的了,吃不消,实在吃不消。 黑脸闭了嘴。 “你待在这里会不会连累我们?”李杳突然想到,那些人那么厉害,不会摸到她家来吧。 “姑奶奶~”黑脸有些幽怨,“我想回村看姜晴,你肯定也不会同意!” “打住!先收拾你的烂摊子。还有,要是把人惹到了这里,我跟你们没完。” “这个不能怪我,是黄脸把我扔来的。”黑脸直接推卸责任。 “你,你们!”李杳暗自咬碎了银牙。 这边气鼓鼓的还没消,那边红芍又在门外说,“小姐,绿芜来了,好像有急事。” 第792章 只有还覃大夫的清白,才不会让奸人得逞! 李杳急忙走了出去。 能让绿芜这么早跑来,怕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姐,”一见到人,绿芜就急不可耐地说,“驸马出事了。” 师父出事? 李杳的心怦怦直跳。 “怎么呢?” “快说!”红芍催促,实在是她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 握紧小姐的手,目光灼灼。 “今日天还没亮,公主府外倒着一个老头子。 门房怕影响公主府的声誉,便去查看了一番。 哪知那老头子口吐白沫,门房只得进去禀告给杜管家听。 那么巧,驸马一早要去购买药材,因此撞上了。 可不等驸马给那老头看病,那老头就死了。 然后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些男女老少,他们声称是那老头子的家人。 硬说是我驸马把那老头子治死了。 还报了官。 所以这会驸马去了衙门。” 听完绿芜说的,李杳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她松开红芍的手,“我们去看看。” 这事情稍微有脑子的人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个世界有些人看事从来不用脑子。 李杳呼了一口气。 “杳儿,哥陪你一块去。”李寄泽在他们身后听得个真真切切。 “大哥,你怎么看?”李杳深思了一下。 “昨日覃大夫才给宋小姐看过病,今早覃大夫就出了事。 只能说有人害怕覃大夫把宋小姐治好,害怕宋府与长公主府联手。 这个时候若是覃大夫惹上官司,让人质疑医术,以宋大人宠爱女儿的个性,怕是不会再信任。” 思忖片刻,李寄泽继续道,“背后之人势力庞大,宋府与长公主府都在监视范围内。 而且覃大夫的身份已经暴露。 这事不那么容易解决。” 大哥的分析与自己不谋而合,李杳轻点了一下头。 “大哥,衙门你就别去了。” 李寄泽轻蹙着眉,“不用担心我。” 李杳摇头,“安全起见,我们家还是不要掺和好。 我是师父的徒弟,出现也不会引人怀疑。 大哥,家里还需要你。” “好。我在家等你!”李寄泽垂眸,终是应下。 “我陪你去。”黑脸从房间里出来。 昨晚治疗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要下地走路对常年习武的他来说,很简单。 李杳瞅了他一眼,“吃过早饭再去。” 魏妈今早炖了血鸡汤,吃过之后也能补一补,黑脸最应该多吃一些。 几人很快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临出发,李杳与黑脸去了房间一趟,出来之后,黑脸就变成一个其貌不扬笨拙普通的随从。 离县衙不远,几人步行就到了。 李寄阳先他们一步进去打听,随后李杳带着人进去了。 “李姑娘,”莫聪老远就看到了他们,急步走了过来。 昨夜他值班,下职之前有人报官,说是长公主府的府医在公主府外医死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正是他带人去抓的人。 虽说这事牵连到公主府,但宋大人一直秉公执法,所以先把人抓来再说。 当然一同带进衙门的不止覃大夫,还有那死者一家。 这会衙门内正吵吵嚷嚷。 饶是他们离得远,也能听到哭声。 “莫捕头,覃大夫是我的师父,我能见见他吗?” 李杳直接说。 莫聪一脸为难,“宋大人快来了,一切等宋大人来了再说。别说你了,就是长公主这会过来,恐怕也见不到人。” “我师父定了罪吗?”李杳顿时没有了好脾气。 “你们都没查清情况,为何不能见。 若是这样,我现在随便侮蔑一个人,是不是那人也得抓起来,不让见任何人。 还是因为我师父与公主府有关,你们故意玩针对。” “李姑娘,你别为难在下。在下只是按规矩办事,一切还是得等宋大人来了再说。” “那好,莫捕头,我且问你。那老头子一家,你们是否也控制了,没让他们见外人,也没有出这衙门?” “这……”莫聪抺了下额头,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第一次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感觉到了压迫感。 “哼,如此不公!”李杳冷冷地吐出,“只能说这背后之人,很是了解宋大人与公主府的弱点。 轻而易举就被挑拨了。 我看那宋大人,也是个无脑的。” “哦,李姑娘对本官怨念很深啊!”宋翊从衙门口进来。 一身官服十分霸气威严,周身肃然。 李杳稍稍福了个身。 “我以为宋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以为李姑娘心思最是沉稳,不会如此急躁。” 宋翊大步往前,“进去里面说。” 李杳紧抿着唇,宋大人说得不错,她很急躁。 因为出事的那个人是师父。 之前在山中,许多事情都可以不按规矩来。他们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但到了这云府,样样都受限制,件件都受律法约束。 让她不能很好的发挥。 所以她才会急。 “坐!” 宋翊带她进的是衙门后院的书房。 李杳站着不动,她现在没有心情坐着慢慢聊,不让她见师父,她想去看一下那具死尸。 衙门有仵作,但她觉得有人要陷害师父,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人在死尸身上发现破绽。 虽然整件事情漏洞百出。 “李姑娘,先不要着急。”宋翊坐到书桌上,打开案前的文书。 包括案件的起因经过,以及仵作的报告,还有一干人等的口供。 李杳到底坐了下去,只是奉上来的茶点一点也不动。 盯着宋大人翻看卷宗。 “昨日穗儿回家,有同本官说了覃大夫给她看病的经过。 本官相信覃大夫的医术。” 宋翊抬起头,勾起嘴角。 “宋大人,不瞒您说。不止您相信,就是皇上也相信。” 李杳口气仍很冲。 “我不相信宋大人不会明白,为什么会有今日这事。 您若信了背后之人的挑拨。 那我觉得长公主府也不会稀罕与你这样的人交好。” 宋翊微皱起眉,姑娘家说话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当真吃不了一点亏。 “所以只有还覃大夫的清白,才不会让奸人得逞!” “李姑娘,你太急了!”宋翊平和语气。 第793章 那老头子所中的毒叫见风糜,出自赤琼国上官家 “宋大人,若是穗姐姐有事,您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 李杳站起身,目光灼燃,“我不知道大人还要等什么,但我等不了了。” “莫捕头,带李姑娘去见覃大夫。” 宋翊终是妥协。 她说得没错,若是穗儿出事,他只怕也会失了分寸,比她更急。 “多谢大人!”李杳福了个身。 莫聪急步在前,李杳紧随其后。很快两人进了牢房。 覃大夫被关在一间独立的牢房里,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定罪,又或者是宋大人特别安排。 “师父!” 牢门打开,李杳便钻了进去。 “你来了?”覃大夫神色平静,看到李杳并不意外。 “师父,他们有没有打你?” 此话一出,覃大夫哈哈笑了起来,莫聪在牢门外脸色难看极了。 “那是没打你喽。”李杳瘪了下嘴,瞥见莫捕头离开,脸色才好了许多。 “你脑袋里装些什么,他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有安平撑腰,他们是不敢动为师半分的。” “我不这么说,莫捕头会气得离开?”李杳嘟囔了一句。 “您还是说说那老头子的情况,我好救你出去。” 覃大夫坐在地上的草堆上。 “事实上那老头子早已死了,我去查看之前,就已经落气了。 他吐了许多白沫,是中毒。 但那毒一般人都检验不出来,因为那毒早在与空气接触之后就飞散了。 所以不用把希望放在衙门的仵作身上。” “摆明了有人讹你,那人甚至算好了你今早会出门。 师父,你的行踪有谁知道吗?” “今早去购买药材确实是早有打算的,除了你师兄知道,便是长公主房里的人。” 从昨日约见宋小姐,到今早发生的事,李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先不说是谁出卖了咱们的行踪,”李杳思忖道,“那老头子所中之毒这么奇特,想必不是谁都能有的。” “你猜得不错,之前重毒派收猎了明渊国所有毒药,但并没有这种毒药,因为这毒并非明渊国所见,而是出自赤琼国。” 覃大夫摩梭着拇指,“每个国家都在医毒世家,那老头子所中的毒叫见风糜,出自赤琼国上官家。 此毒有一个特征,中毒死后的人前三天与正常死亡没什么不同。 但三日之后,必全身糜烂,只剩白骨。” “师父,我明白了。”李杳有了主意,“上官家可否会将这毒售卖?” “一般情况下不会,但只要出得起价,想必也是有可能的。”覃大夫解释。 “师父,”李杳垂目,“杳儿同你说实话,无论这事与不与上官家有关,为了救你,就与他们有关。 外人或许会觉得上官家无辜,但杳儿管不了那么多。 只能先把你摘干净。”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甭管她是不是自私,总之,她要师父安然无恙地走出大牢。 “这事牵扯不小,为师怕是没这么快出去。”覃大夫轻笑了一声。 “你是驸马,按理他们根本不能关你!” 李杳仍有些生气。不仅是对宋大人的做法,对长公主也很是不解。 “正是因为我是驸马,所以这事安平不好插手。 你不该对她有怨气。 她比你还着急!” 李杳瘪了瘪嘴,“她都没来看你!” “你一向聪颖,应该明白她为什么不来。” 覃大夫伸手摸了摸李杳的脑袋,“关些时间也无事,为师正好研究一下宋小姐的手术。” “您还真好心,宋大人关你,你还想着救他女儿。” “因为为师答应了你呀!” 李杳鼻头一酸,有些悔恨。 说到底是她多管闲事害了师父。 “师父,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李杳保证道。 “师父相信你。”覃大夫再次揉了下她的头。 “对了,原本我今日要去几个药行采买药铺所需的药材,这事也一并交给你。” “好!” “还有之前从神秘军队跟着我的那个老徒弟,到云府之后,我不是让他四处游医吗? 这两天他应该会回到云府。 若是他到了,应该能帮你。” “您是说我那老师弟?”李杳想起来了,“老师弟的医术不错,验个尸应该也没问题。” “好了。为师在这里面没事,你拿些书给为师看。” 覃大夫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云淡风轻,好像现在有事的不是他。 李杳着实佩服。 伸手从布包里开始掏,一股脑地掏出了好几本关于心脏病的书。 “师父,你先看着。我会再准备手术实验品给你送来。” 李杳离开,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认真看书的师父,心里又是一酸。 “李姑娘,”莫聪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人出来,忙上前。 “宋大人去见死者家属了,会重点盘问。” 他这么说,便是告诉李杳,宋大人并非她口中故意搞针对的人。 “莫捕头,杳儿有一事拜托你。”李杳觉得莫捕头这人正直,值得来往。 “请说。” “我想你帮我看着那具死尸,别让人偷偷埋了,或者偷走。” 莫聪满脸疑惑,“一般没解决的案子,尸首都放在专门有人看管的义庄。” 而且案子没判,死者家属是不可能领回尸首的。 李姑娘这么说,难道是尸首有问题?有人会对尸首下手? “我答应你,会派人守着。” “谢谢!”李杳露出了进衙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莫聪也露出一个笑容。 “眼下没这么快有结果,李姑娘大可回去等消息。” 两人走到衙门前面,李杳又忍不住问,“我可以见一下死者家属吗?” 莫聪有些为难,“升堂的时候可以见。” 私底下应该是绝无可能。 李杳彻底放弃,不过出了衙门,红芍绿芜迎了过来之后,她就想到了办法。 “小姐,怎么样?见到驸马了吗?”一向稳重的红芍也有些急促。 李杳点头,“回去再说。” 扫了一圈,“我的那个随从呢?” 绿芜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小姐进去之后,他往这里面跑了。” “那我们先回杨柳巷,等他回来之后,立刻回公主府。” 两个丫鬟一齐点头。 三人朝杨柳巷走去。 彼时黑脸已经把府衙摸了一个透彻,翻过几面墙后,摸了一下胸口。 还是有点儿痛啊! 咬着牙,带着打探到的信息赶往杨柳巷。 第794章 醉香楼变成了烂香楼。 很快几人就在杨柳巷的院子碰头了。 “杳儿,”黑脸直呼,有外人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叫的。 “你一定想见那老头子的家人,所以从他们出了衙门,我就一直跟着。你猜那一大家子人去了哪里?” 今早出门大家吃得有些少,这会魏妈把鸡汤热了热,又端了上来。还烤了一篮子饼子。 李杳没有胃口,但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了一块。 “去哪里了?” 黑脸说,“他们出了衙门,从衙门旁的一条小巷子穿过,左拐右拐进了一座宅子。 我原以为那宅子是他们的家,结果并不是。 因为他们一进去之后,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把他们领着进了后院。 在那里他们见了一个人。 见了人之后,那家人就被带下去安置。 正当我准备回来之时,我瞧着他们见的那人出了门。 所以我又跟了一路。 那人竟然去了醉香楼!” 醉香楼是欧阳家的产业,这事果然与欧阳家有关。 印证了猜测,李杳并不轻松。 给黑脸盛了一碗堆满鸡肉的汤,“吃完再陪我去一趟醉香楼。” 又吩红芍绿芜,“你们先回公主府,告诉公主驸马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担心,也不用出手。 等我回去会再同她交待!” 红芍绿芜领了命令,立马回去了。 黑脸吃得很快,也就李杳说的几句话时间,一碗鸡肉汤就见底了。 “走吧!”他擦了下嘴。 “你身体能行不?”李杳看向他。 “还能保护你!”黑脸咧嘴一笑。 李杳弯唇,“我不用你保护,但待会可能有一架要打。” 她决定不忍,直接往大的闹。 “打架也没问题!”黑脸摩拳擦掌。 “杳儿,”李寄泽有些担心。 “大哥,正好我有事请你帮忙。” 李寄泽微低着头,静等她的吩咐。 “去码头帮我接一个人。” “正好,寄云也该回来了。”李寄泽点头,“接谁?” “之前师父收的那个老徒弟,师父说他这两天应该到云府。” “好!”李寄泽应下。 邬肃从房间里出来了,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对什么也没兴趣,除了昨天同他们出去了一趟,便哪都没去了。 现在听到要去码头接寄云,他一下就来了精神。 “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就不去接二哥了。”李杳说。 “寄云那里有我,你做你的事。” 安排妥当,黑脸与李杳先出了门。 公主府留了一辆马车在,但现在李杳是要去砸场子的,所以没有坐马车。 与黑脸走出杨柳巷,叫了一台马车,直接到了醉香楼。 “待会进去咱们就砸,不管其他。” 李杳出门之前,换了衣裳,易了容,黑脸也一样。 “你想给欧阳家一个警告?”黑脸低声笑道。 “你信不信不管是谁在他们家闹事,他们都会安在公主府的名头上。 今日我便是去做长公主不能做的。 当然更多的是去出心中的这个恶气。 告诉他们,老娘不怕他们!” 黑脸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杳从腰间取下早已准备好的高尔夫球棒,扔了一根给黑脸,自己双手握住一根。 一进醉香楼的大门,就开始砸。 先是一杆砸在大门上。 往里走就砸碎了两旁的巨型花瓶。 “砰!砰!砰!” 醉香楼蒋掌柜冲出来的时候,醉香楼一楼已经鸡飞狗跳。 这会正是午餐时间,不少客人正用餐。 蒋掌柜一出来,李杳的高尔夫球棒挥舞得更快。 所到之处,桌椅板凳,花瓶摆设砸得粉醉。 客人尖叫,有的趁乱跑了,有的缩在一块,还有的挤在一堆等着看热闹。 这些人并不傻,他们看出来这砸店的两人并不伤人。 分明是冲醉香楼来的。 不过能砸醉香楼的人,真是胆大包天。 谁人不知醉香楼的东家,醉香楼的靠山是欧阳家。 这一大一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来人,给我把他们捉住。”蒋掌柜感觉脑子都快爆炸了,他来不及分析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两个人是来找茬的。 若不把人拿下,他无法交差。 他这个醉香楼的掌柜也做到头了。 今天真是飞来横祸! 醉香楼的打手与伙计一拥而上。可他们连李杳与黑脸的边都挨不到,敢上就会挨棒子。 整个一楼砸得稀碎,那些打手个个鼻青脸肿。 李杳还不解气,直接飞上二楼。 包厢门窗全都砸裂开来。 那些包厢的客人一砸一个不吱声,纷纷立起身,躲到角落里。 能上包厮的人是贵中之贵,也有那心思敏捷的知道这会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所以任由桌子被砸烂,桌上的美味佳肴扫一地。 打手们一块朝二楼冲去。 李杳已经把二楼砸得稀巴烂。 到三楼住房的时候,黑脸也飞了上来。 两人合作,把人全都赶了出来。 重要的是,黑脸抓住了那宅子的人。 冲李杳使了个眼色。 李杳立马明白这人是谁了。 当即扯出一根绳子锁住那人的手,又绑住那人的脚,直接从三楼推了下去。 “啊!”男人尖叫,吓得尿都撒了出来。 “胆子这么小!”李杳冷哼。抓住绳子锁在三楼的柱子上。 男的头离地面只有半寸的时候,又弹了上去,摇摇晃晃,最终倒挂在正中间,离地面三米高。 醉香楼变成了烂香楼。 李杳飞了下去,她站在一张桌子上,拉上一张板凳安稳地坐着。 黑脸守在一旁,随时准备战斗。 “你过来!”李杳挥了挥棒子,指着蒋掌柜。 “告诉你们东家,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李杳冷冷地扫向他。 “你们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 按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欧阳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 但李杳突然灵机一动。 “姑奶奶敢砸你们店,自然是不怕你们! 你们欧阳家胆子不小。 害人就害人,还敢牵连我家!” 蒋掌柜脸色铁青,他头一个念头就是,这两人是长公主派来捣乱的。 欧阳家与长公主府一向水火不容,又发生了今早的事情,不用猜,这是长公主的手笔。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长公主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干。 但听这个丑八怪的话,似乎有些不对。 “本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回去告诉你们东家。上官家的毒药不是这么好用的!” 蒋掌柜心咯噔一下。 看向吊在半空中的人,心里十分惶恐。 “这只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砸的就不是一个醉香楼这么简单了!” 扔下话,李杳跳下桌子。 “我们走!” “快去通知大爷!”蒋掌柜盯着他们的背,眼睛淬上了毒。 第795章 不打自招 李杳与黑脸大摇大摆地走出醉香楼,担心有尾巴特地多转了几圈。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装之后,又重新在城东逛了一圈。 最后才回杨柳巷。 李寄泽与邬肃没这么快回来,倒是李寄阳回来了。 “杳儿,你终于回来了。” 李寄阳等了她许久,见她回来急不可待地走了过来。 “寄阳哥,可是衙门有事?” “那老头子的家人刚刚去衙门领尸体,”李寄阳说,他担心妹妹着急覃大夫,所以这一天在衙门十分关注这事情。 “原本他们都回去了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上衙门了。 我回来之前,他们还在衙门吵闹。” 这家人不过是棋子,大约是新得了命令。 不过让李杳没想到的是,那些人会这么急。 案子都没破就想领回尸首,应该是怕尸体暴露秘密。 “寄阳哥,他们领不走尸体。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不会有事。 你这会应该还在当职,跑回来会不会被莫捕头骂?” 李寄阳摇了下头,“是莫捕头让我回来的。” 原来是莫聪的好意,李杳记在了心上。 “不过他让我以后不要插手这个案子,只让我领一队捕快在城中巡察。 最近衙门的捕快都不能沐休,全都当值。 大多数人都被安排在城中巡看。 杳儿,云府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绝对有可能。 可未发生的事情,李杳也不敢暗自揣测。 “你听莫捕头安排就是,他有经验,你听他的准没错。 不过,如果巡察时遇见危险,千万不要用命去拼。 明哲保身!” 不想让妹妹操心,李寄阳表面上应下了。 “最近我都负责城南一块,所以回来得会有些晚,你们要是在,不用担心我。” 李寄阳说完,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魏妈,这家里要是没人,你就把院子门锁紧。 寄阳哥他工作忙,就劳烦你多加照看。饭菜这些按他的口味多做一些,不用省钱。” 李杳打算去公主府,这几天就不打算过来了。 所以嘱咐了魏妈几句。 “是,小姐。”魏妈恭敬地应下。 “那这位,”她看了一眼黑脸,有些迟疑。 “他同我走,不用管他。” 李杳笑了一下。 黑脸一听,也乐了。 是不是代表姑奶奶不嫌弃他带来的麻烦。 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回村见未来的媳妇了。 太过喜悦,惹来李杳一个白眼,他立马冷下了脸。 只是心里还是很美。 “走吧!”李杳呼了口气。 * “公主,小姐来了!”纯禾轻撩起帐帘。 长公主侧卧在床上,满脸忧愁。 “杳儿,”她唤了一声。 李杳走上前,轻搭在她的脉搏上,“师母,你现在怀着身子,不宜忧思太多。待会杳儿让纯禾熬一副保胎汤,您喝上一碗。” “杳儿,这孩儿着实折腾我。”长公主被搀扶着坐起。 “待会你陪我去一趟宋府,那个宋翊最是迂腐,他竟敢关我的驸马。 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本公主定要治他一个不敬之罪。” 长公主很没精神,但眼底满是怒气。 李杳轻道,“杳儿知道师母的难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府是您的封地,您一定不愿意云府的百姓认为你枉顾律法。” “你能明白!”长公主摸着肚子。 “一开始杳儿也生气,”李杳微勾了一下唇,“可杳儿明白这不是您的错,所以我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了!” 长公主露出一笑。 “欧阳家的醉香楼是你砸的?” 李杳微点了一下头。 “不是说是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女子和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砸的。 说是出自赤琼国的上官家!” “师母你信吗?”李杳端坐在床边。 长公主弯着眼睛,等待她的解释。 “那些手艺上的活杳儿略懂一二。不过之所以扯出上官家,并非杳儿胡乱栽赃。 那死者所中之毒便是上官家的见风糜。 而且杳儿觉得欧阳家与赤琼国来往密切。” “你竟查到了?”长公主声量稍稍提高。 李杳看向她。 果然这些事情,长公主有她了解的渠道,她知道的,长公主获许早就知道了。 “师母,这些大事杳儿可能没办法左右,但有些小事杳儿还是能处理的。” 长公主狐疑地看向她。 “师母难道你不好奇谁会这么了解师父的行踪吗? 长公主府有人被收买了!” “是谁?” 李杳站起身,扶起长公主,两人往外走去。 “是她!”长公主看向被捆绑在一团的宁妈。 “你竟敢出卖本公主!”她怒道。 宁妈是李杳要黑脸抓过来的,也幸亏他们回来得早,要不然这宁妈已经逃了。 黑脸抓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并且到了后门,借口去扔一些不要的衣裳。 守门的人知道宁妈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同公主从宫中出来的,所以没有多问。 不过,在她即将走出后门之际,黑脸拦下了她。 李杳扯开宁妈口中的破布。 “老奴冤枉啊!”宁妈张口就喊,“公主,老奴伺候您多年,您还是孩童的时候,奴婢就在您宫里了。老奴怎么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 “是这贱蹄子,乡下来的土包子,她要报复我,所以故意冤枉我!” 宁妈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你也知道是本公主府的老人,为何要这么做?你又做了什么,杳儿要报复你?” 长公主满脸怒气,她生气的是出卖府中信息的会是她一直十分信任的人。 昨日杳儿把人退了回来,她当时也想过是杳儿出身乡野,受不了那么多规矩。 所以没有找宁妈来问话。 毕竟她小的时候也常常把嬷嬷气得吐血。 如今再看,宁妈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试问,她从未亏待过她呀! “公主,驸马什么时候出府,不止老奴一个人知道,怎么只怀疑老奴一个? 纯禾日日在您身旁,您和驸马的事,她比谁都清楚。” 李杳忍不住笑了起来,“宁妈,咱们也没说你卖了什么信息啊! 你这叫不打自招!” 黑脸把宁妈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里面的东西掉一地,有些珠宝还滚到了门后。 长公主冷冷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宁妈身上。 “拉下去,打死!” 她以为牢不可摧的府邸,原来已经被人渗透了。 也许宁妈只是其中之一,但没关系,她有的是手段。 第796章 有刺客! 解决了宁妈,长公主又感觉到了疲惫。 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高龄产妇,所以特别辛苦。 加上要处理的事情多,又出了驸马的事,心里焦躁无比。 “师母,您还是好好休养吧!”李杳扶着她。 长公主努力扯了一下嘴角,“不去宋府,我也得去一趟衙门。 本公主是明渊的公主,该有的脾性还是得有。 省得那些下三滥以为本公主怕了他们。” 既然公主执意,李杳也只能配合。 纯禾熬了安胎药来,李杳伺候长公主服下之后,就出发去府衙了。 李杳从未见过公主出街。 没想到如此声势浩大。 八抬大轿,前后各十六名侍卫开路。 轿子旁边除了纯禾跟着,另有四名丫鬟。 她们的脚步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李杳与黑脸坐的马车,慢慢跟在后面。 “长公主果然霸气!” “你羡慕?”黑脸一边答话,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什么好羡慕的,她并不好过。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把云府作为她的封地?” 黑脸瞥了一眼她,“云府富泽,能与之相比的没有几个府城,是不是证明皇上很在乎长公主的兄妹之情。” “也许!”李杳暗了暗眸子,“云府确实富泽,矿产多,水产多,漕运发达。可越是这样,觊觎的人就多。 要不是长公主实力强大让皇上很放心她的坚守。 要不就是……” 李杳闭上了嘴,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她所见到的皇上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坐好!”黑脸突然说道,打断了李杳的思绪,然后伸手握住了一只射过来的箭。 “有刺客!保护公主!” 街道上人流涌动,尖叫声起。 “保护公主,”李杳推了黑脸一把。 “那你怎么办?”黑脸不动,把箭甩了出去,立马砸中一个黑衣人。 “我不用,”李杳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黑脸当即飞向前头。 数十名黑衣人一齐攻了过来,与侍卫们打成一片。 纯禾搀扶着长公主,她们身前的围着四个丫鬟。 但凡黑衣人上前,都被那些丫鬟拦下,打了回去。 并无黑脸的用武之地。 所以他又折回了李杳身边。 “速战速决!”李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公主,见她身子往底下落,暗道不好。 只得大声喊了一句。 因为她的话,长公主府的侍卫与几个丫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黑脸也抽出了剑。 李杳在布包里摸了一会,“把他们挤到一块,我要送他们一个大礼!” 有黑脸在前,与侍卫们联手,很快把黑衣人围了起来。 “闪开!” 李杳飞了过去,朝正中间扔了个炸弹。 “砰”的一声,结束了这场打斗。 顾不得查看那些死伤,李杳跑到了长公主身边。 “师母!”她往长公主口里塞了一颗药,又喂了一些空间水送服,“没事了!” “我真没用!”长公主捂着肚子。 “您怀有身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如此镇定,已经很了不得了。” 李杳安慰了一句。 吃过药,长公主好了许多,精神一下就提了起来。 “留一个活口,其余的全杀了!” 她一开口,就像换了个人。 那炸弹把路面炸了个洞,被黑脸和侍卫围着的黑衣人又死又伤,没几个全乎人了。 长公主一声吩咐后,她身边就有两个丫鬟朝那走去。 两人挥着剑,把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杀得只剩两个,由侍卫捆了起来。 本就是在街上,刚刚躲得不见踪影的人,这会又都伸出了头。 没人敢作声,但心里唏嘘不已。 黑衣人恐怖,长公主府的人似乎更恐怖。 不仅杀人不眨眼,刚刚那爆炸的火器更是了不得。 有人内心激动,长公主府这样的好东西,就代表云府永远安全。 当然也有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莫捕头赶到的时候,长公主府已经控制好了现场。 与他同来的还有守城统领,以及宋大人。 “下官救驾来迟,恳请长公主恕罪!” 两人跪在地上。 即便是宋大人,这会也不敢抬头。 “哼,好好跪着吧!”长公主睨了两人一眼。 由纯禾扶着重新坐到了轿子上。 “宋大人,那两个黑衣人你带回去,好好审问。本公主三日之内就要结果!” 宋翊微抬起头,“下官领命!” 长公主冷眸射向他,“本公主就不去看驸马了,相信有宋大人的保护,驸马一定能吃好睡好!” “是!”宋翊又应下。 长公主被他这态度气得有些心口堵得慌。 于是对着守城统领没有半点好脸色,“云府当真是千穿百孔,你这守城统领洗干净脖子给本公主等着。” “长公主,求您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当不放一只苍蝇进来。” “记住你说的话!” 长公主冷哼一声,抬了抬手。 “长公主起驾回府!”纯禾唤了一声,原先的队伍打道回府。 满地苍痍,四处狼藉,让人觉得十分恶心。 宋翊站起身,走向还未离开的李想与她的随从。 “李姑娘,刚刚那声爆炸,本宜听人说,出自你手。” 那守城统领也来了,满眼都是好奇,看着李杳的目光变得热切。 “哦,长公主是我师母,我会有这东西并不奇怪吧! 还是宋大人觉得我不应该为了保护公主使用武器?” “本官随便问问。”宋大人心落了下来。这李姑娘因为他关了她的师父,对他的态度不再友好,怨怒颇深啊! “还有吗?可以给本官看一看吗?”守城统领一点也不见外地问。 李杳白了他一眼。 “没有了!即便有,本姑娘也不能拿给你看啊!这是长公主府的秘密武器。” 说完她转过身,“长公主受了惊吓,我要回去看她了。” 这两人该干嘛干嘛去,别想从她口中套出半点儿话。 长公主前脚进府,李杳同黑脸后脚就回来了。 杜管家老泪纵横,“公主回来就好,公主你没事就好。” “好了,杜管家,你这样下人会笑话你的。” 长公主只说了一句,便让杜管家停止了哭。 李杳趁机准备溜,但还是被长公主叫住了。 “杳儿,随我回院子!” 第797章 你那火器从何而来? “你那火器从何而来?”长公主直接问。 李杳想了想,并没有说实话。 “小九给的!” 长公主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信了。 小九有神秘军队支持,神秘军队里能工巧匠繁多,也许是他们是研制出来的,长公主并不意外。 “也好!”她说,“今日你出手,也算震慑住了一些人。相信最近会安宁一段时间。” 长公主撑着头,“现在只等驸马出来,我就放心了!” “师母,那些刺客你不关心吗?”李杳有些诧异。 显然长公主对她越来越信赖了,“左右不过是欧阳家的或者赤琼国的人。他们想要本公主的命很多次了。不过本公主福大命大,他们从未得手。” “赤琼国国土面积小,所以物质贫乏,离他们最近的就是云府,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虎视眈眈。 早就想从云府掠夺物资。 我想欧阳家一定是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最近赤琼国动作不少,野心越来越大了!” 长公主一口气说了许多,也许是最近李杳的数次出手,让她看出了她的聪慧,所以忍不住探讨。 “师母,所以小九已经联系过了你?” 长公主点头,“多亏他挂念着我,让我也有一些防备。 可是,真的好累啊!” 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李杳率先结束了话题,“师母,这些你都先放下。先养稳胎,前三个月的日子难熬,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纯禾,送小姐回去。”长公主唤了纯禾过来。 李杳又嘱咐了公主几句,才离开。 天已经黑了,李杳也有些累,回到院子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绿芜想叫她吃过饭之后再睡,被红芍拦下来了。 “小姐看着很累,我们别打扰她。饭菜要小厨房的人热在锅里,晚一点小姐醒来再吃。” 绿芜点头,给小姐盖上毯子,脱了鞋袜,然后守在旁边。 这天晚上,李杳并没醒来,一觉睡到第二日早上。 两个婢女心疼她太过劳累,便在吃穿上想尽办法补偿。 所以一大早,李杳就吃得饱饱的。 “待会去衙门,给师父送东西。”昨晚李杳趁红芍绿芜睡着之后,进了空间一趟,准备了一些手术用的工具,装在药箱里。就是打算今天给师父送去的。 虽然她觉得师父可能关不了多久,但这是师父要求的,她也要满足。 “你们两个帮我找些兔子或者老鼠,要活的。” “是!”红芍根本不问原因,直接去准备去了。 倒是绿芜想问,张了张口。 李杳笑着说,“为了不让师父无聊。” “驸马怎么还有心情养宠物啊,他不怕死吗?” “他不会死!”李杳变得严肃,“很快他就会回来。” “对,长公主也会救他的。”绿芜又说。 红芍是在厨房找了一笼子兔子提了过来,“小姐,没有老鼠。不过奴婢给府中的人说了,要是谁抓到老鼠都给关起来送来。” “那就先拿这些兔子吧!”李杳吩咐。 她们刚准备出府,纯禾就来了。 带了一个硕大的包袱,“小姐,长公主知道你们要去看驸马,让您把这个带去。” 绿芜接过包袱。 李杳点了点头,“让师母不用担心!” “奴婢会劝她的!”纯禾柔声说。 再次去看师父,就顺利多了。 几人被领了进去,李杳这才发现师父的牢房对面关满了人。 了解之后才知道,正是那死了的老头子的家人。 为什么会关进来,是因为他们昨日在衙门闹得太凶,宋大人一气之下把他们全部都关了起来。 省得他们叫唤要把尸体拿回去埋了。 覃大夫看着书,也不管对面有多吵闹,骂得他有多凶,哭得有多凄惨。 一天下来,他就看完了两本书,又得到了一些新的见解。 狱卒把牢门打开,李杳走了进去。 再看师父的牢房,变了不少。原本的草堆变成了一个床,不过床小罢了。 “红芍绿芜,给师父整理一下。” 李杳吩咐后,便坐在了师父对面。 没错,牢房里还添了桌椅。 “这是师母让我带来的。”李杳把包袱推了过去。 覃大夫直接打开看了看,“安平果然了解我,全是书。就是带得有是多啊!” 他笑。 李杳看了过去,除了几包点心,确实全是书。 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声。 又指着带过来的一笼子兔子,把药箱摆在桌上。 “实验品和工具。” 覃大夫眼睛亮了亮,“你和你师母一样了解我。” “杳儿不用夸的。”李杳抓出一只兔子,“这地方不太方便做实验啊!” “方便方便!”覃大夫不以为意,“驸马的身份还是比较好使的,要什么有什么。” 李杳看向牢门,“杳儿不会让你住很久的。” 覃大夫不想她有太多的压力,便强作轻松,“要不是对面那家人进来,师父还觉得这地方安静,是学习的好地方。” 随着师父的话,李杳看向对面牢房。 “这么老实,竟然没找你偿命?”对面牢里的人死气沉沉,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什么,老小没一个哼唧声。 “昨天他们让偿命了。”覃大夫揉了一下太阳穴,“吵了大半宿,这会应该是骂累了。” 李杳往前走了几步,朝他们看去。 光看表面,这些人的确是普通的老百姓,麻布衣,旧布鞋。 可若认真看,就会发现破绽。 三个妇人挨着坐着,三个男人挨着坐着,几个孩子另外围在一块。 还有个老妇人坐在草堆正中间。 一家人生疏得很。 小孩子与大人之间也一点都不亲昵。 重要的是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悲伤之情。 老妇人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立马把目光射了过来。 当即一嗓子开始嗷叫。 其余的人像听到指令一样,也开始哭诉怒骂。 李杳并没有与老妇人对视,而是收回目光。 “这一家人真怪!” “哪里怪?” “不像是一家人,”倒是像后世人们口中的演员。 覃大夫皱起了眉,“难道他们是演戏的?” 第798章 我怀疑他们不是一家人 对面哭嚎怒骂不止,惹来狱卒骂了一通,才安静下来。 李杳又与师父说了一会儿话,说了一些关于实验的事情,便离开了牢房。 听说宋大人在衙门里,但李杳并没打算去见他。 她不想见宋大人,但宋大人想见她,派人请了她去书房。 “宋大人,不知叫小女来所为何事?” 宋翊特地起身,并请她坐下,从书桌旁走了过来,坐在李杳的另一边。 下人上了茶水出去之后,宋大人才缓缓开口。 虽然眼前的李姑娘年纪小,但他不再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毕竟种种迹象表明,她早慧得很。 “李姑娘,本官不想隐瞒,请你来是想问那火器之事。” 李杳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宋大人,昨日小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宋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宋翊被噎得说不出话。 是的,她确实早慧,他也没把她当小姑娘对待,但是他没有想到她竟如此滴水不漏。 想从她口中套出任何话都不可能。 她只会告诉大家,她想让别人知道的。 昨日那些黑衣人以长公主府的实力,就是不用那火器,也讨不到半分好。 可偏偏,他们就是把火器亮了出来。 他很有理由怀疑,是长公主刻意为之。 怕是这么多年,长公主收敛的脾气终于忍不住了。 还有醉香楼发生的事情,虽然欧阳家没有报官,但他也了解到了。 砸店的两人意指上官家,多少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本官只是关心云府百姓的安危,李姑娘不方便说,那就不说吧!” 李杳眨了下眼,“嗯,确实不方便。” 肉眼可见宋大人的脸沉了下去,李杳勾唇一笑。 “宋大人,您既唤我来了,小女便告诉您一件喜事。” “哦?”宋翊很是吃惊,最近乱糟糟的,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喜事发生。 “我师父这人就是死脑筋,虽然关在牢里,可对穗姐姐的病症关心得很。 这不,今早我便送了他要用的东西过来。 他啊,正在研究怎么百分百治好穗姐姐,做着实验了。” “在牢里做实验?” “对呀!”李杳颔首,“想必穗姐姐已经同您说过做手术的事情。 穗姐姐一成的把握都想赌,可我师父力求九成。” 李杳拿起手边的茶,咕噜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起身,“告辞了,宋大人。” 不等宋大人挽留,李杳已经带着红芍绿芜出了衙门。 “驸马真是好心,可宋大人处处算计,事事权横,怪不得长公主不喜他。” 绿芜快人快语,忍不住吐槽。 “奴婢要是驸马,就不给宋小姐治病,让宋大人后悔去。” “绿芜!”红芍出言喝斥,“不可胡说。” “这些话确实不能说,”李杳也说,“虽然我不懂他们的为官之道,但你看长公主生气归生气,也没阻止师父给宋小姐诊治。 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只是政见上不同罢了。” 绿芜点了点头,“奴婢以后不胡乱说话了。”后又加了一句,“在外面。” 李杳笑了。 红芍伸手戳了一下绿芜的头,“就你贫。” “小姐,现在我们去哪里?” “回府等消息。”李杳想也没想说。 她让黑脸出去调查,眼下确实没有她要出手的地方,所以只能回家等消息了。 “反正是等消息,小姐,我们去逛逛街吧!” 绿芜提议。 她们在府中其实很难出来一次,就她和红芍,要不是有了小姐这个主子,怕是一年到头也只能出来个一两次。 所以难免好奇。 “好!”李杳不扫她的兴,应了下来。 主要她突然想去看看醉香楼现在怎么样了。 昨日砸了醉香楼,按理哪家馆子碰上这事情都会要报官吧,可醉香楼却忍了下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欧阳家信了是上官家来找麻烦。 然后上官家他们惹不起!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还在查。 不过,无论如何都好,欧阳家吃瘪,她很高兴! 马车驶到主道上,李杳三人下了马车,便让车夫找个地方等着,她们步行逛逛。 主街道热闹非凡,尤其是天气转凉,不冷不热的,十分舒适。 “小姐,糖葫芦。”绿芜活泼,看到什么都欢喜,什么小玩意都买。 不一会儿,她同红芍手上就满满腾腾。 李杳左手一根糖葫芦,右手一块糖人,倒也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到达醉香楼附近,李杳放慢了脚步。 关门了!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是不是很好玩,以后我们常来逛。” “好!”李杳眯了下眼,爽快地应下。 三人停在一个发夹摊子上开始挑选。 “咦,醉香楼关门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他们得罪人了,还是惹不起的人。前儿个被砸得稀巴烂,怕是没得个十天半个月,开不了张。” “这样啊!我老母亲这个月底寿辰,还想订几桌的。只能换地方了!” “那怕是赶不上了。” 李杳挑选了几对发夹,也听到了一些话。 扫了一眼附近的商铺,发现醉香楼斜对面有几家店铺,门庭冷落。 一间卖烧酒,一间卖烤鸭,中间一间又卖布匹,另一边两间卖米粮。 “小姐,咱们走吧!”红芍付了银子,把发夹也装了起来。 李杳回过神,“回去吧!” 三人满载而归。 李杳把发夹特地装了起来,其余的一应让绿芜与红芍两人分了。 中午的时候去看了一趟师母,见她精神萎靡,陪着说了一会儿话。 如果宋大人能明白她的话,想必师父坐牢的环境更加好了。 李杳把这些告诉了长公主,便回了院子。 刚坐下,黑脸就回来了。 “那人被你倒吊在醉香楼之后,被蒋掌柜的人救了下来。 然后两人一块去了欧阳家,见了欧阳大爷欧阳朔。 原来那宅子的主人是欧阳朔小妾的兄长,一直替他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嗯,他们这些人,表面上要顾忌太多。所以一些脏的事情不会亲自动手,这很正常。” 李杳抿了下唇,“那药了,找到出自谁手了吗?” 黑脸点头,“药是欧阳朔给他小妾的兄长的。至于欧阳朔怎么来的,还没查到。 对了,他那小妾的兄长外号叫滚爷。” “滚蛋差不多!”李杳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滚蛋请的人不靠谱,查查那老头子一家,我怀疑他们不是一家人。 还有,盯着欧阳朔,看他这两天见了谁?” 第799章 房家那几个读书人,都是伪君子 黑脸都应了下来。 李杳看着他,“姜晴在浦石县,她很好。” “嗯,等忙完这些事情吧!” “这几天没人找来,想必你的行踪没有露出去。你家公子的事情,还要去办吗?” 黑脸很是严肃地点头。 “那好,帮我查到欧阳朔见了谁,你就走吧,余下的我自己办。” 黑脸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心想办完最后一单,以后陪着姜晴,就能给姑奶奶办事了。 这样姑奶奶身边也有个称手的人,不像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想到李杳身边缺人,李杳自己也想到了。 也是寄风哥现在不在,若是在,她身边也有能用的人。 看来有必要再去找一趟阎活儿。 * 码头上熙熙攘攘,上午的渔船,货船,客船来了一波又一波。 到下午人才渐渐少了一些。 李寄泽与邬肃从昨天守到现在,不仅没接到覃大夫的老徒弟。 就是李寄云也没回来。 邬肃嘴唇都干涸得起了壳,满眼焦急。 风吹起,水波荡漾,如同他的心情一样,起伏不定。 李寄泽同样不放松,距离寄云上了渔船已经过去了五天。 已经到了规定回来的时间最后一天。 如果不能按时到,就说明渔船出了意外。 这些在海上漂泊的渔船,风险是最大的。 除了风浪,还有海盗等一些未知危险。 他真不能放心。 好在这两天海上虽然起了风,但天气还算晴朗。 “船来了!房大胆的渔船回来了!” 突然有人大喊。 李寄泽与邬肃一块往海中间看去。 果然见到一个黑点朝码头移来。 “回来了!”邬肃嘟囔,压在他心上的秤砣突然就掉在了地上,顿时松懈。 可就是这样,他的心空了,顿时鼻头一酸。 他想过许多种结果。 最差的一种就是寄云要是出事了,他也不活了。 他要偿命,是他害了寄云。 现在船回来了,他觉得所有的希望都回来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寄云平安。 李寄泽拍了下他的肩膀,忍下心中激动。 同他们一样希望船回来的,还有胡、房两家仓库的人。 胡麻子与灰老鼠也等在了码头。 两人各带着一队搬货工人,眼睛都望穿了。 灰老鼠有些心虚,可在胡麻子面前丝毫不露怯。 上回的事情,他上了上风。可他有把握,没人能查得出来。 就是房大胆也不能,毕竟都过去五天了。 想查也无从查起。 这事胡麻子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知道胡麻子心里不服气,在这等着房大胆回来,所以他也等着。 也不知道胡家怎么想的,房大胆再怎么和房老爷不合,他也姓房。 船一靠岸,底下就沸腾了。 房大胆抛下一根粗绳,底下就有人接了过去,绑在了码头上。 “寄云!” 邬肃看到了甲板上的人影,大声喊着。 李寄云转过身,手上抱着的木桶砸在地上。 “邬肃~”他大声回应。使劲招了招手,“大哥!” 房大胆拍了一下他的背,“没想到还真有人等你!” 李寄云冲他一笑,“大叔,我的货我最后搬。” “行!”房大胆应了一声。 李寄云冲他摇了下手,“我先下去,待会再来。” 不等房大胆回答,李寄云便从船上跳了下来。 “大哥,邬肃!” 挤过人堆人的中间,李寄云扑到两人身上。 “我回来了!带了货回来。” 松开他们,李寄云抓住邬肃的手使劲摇了摇,“邬肃,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邬肃抿着唇,红着眼睛。 “你能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 “嗐,能有什么事。”李寄云不以为意,“房大叔可会开船了,人也好,我在船上的几天,船上的人对我可照顾了。” 虽然昨晚海上的风挺大,船也颠簸得厉害,当时他也有些害怕,但最后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他都平安回来了,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说了。 省得大家担心是不? 李寄泽轻咳了一声。 “大哥,我真没事。”李寄云突然就变得紧张。 他最怕大哥了,没有缘由的。 尤其是这回瞒着大家干这事,肯定让他担心了。 几日不归,若是娘知道了,应该魂都没有了吧! “回去再说。”李寄泽没有斥责他。 反而让李寄云心拔凉。 还不如骂他几句还得痛快。 可再怎么样,他还记得船上的货。 “等等,大哥。”李寄云掉转头看着船上,“房大叔分给我几百斤海货,我要带回云府去卖。” 这会搬货工人正在卸货,很是拥挤,还得再等等。 “有多少?”李寄泽问。 “有几百斤。”李寄云满脸骄傲,毕竟他是房大叔船上的散客之一,唯一一个优先的散客。 “我去赶马车来。”邬肃开口,这会他的心平静下来了。 马车他们停在了客栈,就是上回住的那家。 “快去,邬肃。”李寄云高兴地点头,“今晚赶回去,还都是鲜活的,能卖上好价钱。” 邬肃一走,李寄云就拉着大哥往船上去。 货卸得差不多了。 房大胆正准备叫人去叫李寄云,就见他们来了。 “房大叔,这是我大哥!” 李寄泽个子与房大胆差不多,但身形小了不少。 “房大叔,多谢你对寄云的照顾。”他恭敬道。 房大胆在李寄泽身上扫了一眼。 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比起寄云,多了许多书卷气。 也多了许多教养,所以有一种疏离感,并不好亲近。 “不用!”他不喜欢同书生来往。 房家那几个读书人,都是伪君子,他对书生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对待李寄泽并没有好语气。 李寄泽早就打听到了他的脾气,并不在意,微微笑了一下。 然得清冷地站到一边,不挡人家路。 “大叔,我来搬我货。” “你能搬得动?”房大胆睨了他一眼,“我叫人帮你搬下去。” “不用,大叔,我同我大哥两人搬,你忙你的。” 说话间,李寄云与李寄泽就抬起了一个大桶。 房大胆看着他们,眼见他们搬下了船,放在了岸上,不由得笑了一下。 真看不出,两小伙还挺有力气。 呃,臭小子的兄长好像不像一般书生那么废物。 他收回目光,还是叫了两个人把分给臭小子的海货一起抬下去。 “大少爷,您回来啦!”灰老鼠找到空隙挤了过来,一脸谄媚。 第800章 这才回来多久,房大胆就找到罪魁祸首,真厉害! 房大胆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你刚一走,胡家就来找麻烦了。” 灰老鼠低头哈腰,“我们的搬货工人被他们打伤了不少。 您得替我们做主啊!” 房大胆站直身子,“滚下去!” 灰老鼠一怔,“大少爷,你……” “砰!” 房大胆一脚扫了过去,把灰老鼠从船上扫到了岸上。 他的船,不是谁都能上的,尤其是房家的人。 灰老鼠前几日就受了一些伤,这会从几米高的船上摔下来,顿时口吐鲜血。 有两人把他抬了起来就要回去,可是他不肯,就怕房大胆待会听信了胡麻子的话。 于是强撑站起,等在岸边。 这边李寄云他们把货拉上了马车,就来同房大叔告辞。 房大胆只冲他摇了一下手,就打发走了。 “那小子是谁?” 灰老鼠问身旁的人。 两人摇头。 “废物!”他骂,“待会跟上去看看。大少爷怎么能把货卖给别人,他不是从不卖散客的吗?” “是!”其中一人应下,马上跟了上去。 李寄云根本不知道他们被人跟了。刚刚装货上马车,根本没注意房大叔踢人下船这一幕。 “你们先回去,”李寄泽在客栈外下了马车,“今晚还有一班客船,等到人了,我再赶回去。” 刚刚他已经同寄云说了要接老大夫的事情,所以不能同路。 “好的,大哥!”李寄云应下,话里行间都十分兴奋。 说实话,大哥在他身边,他总是有些局促,不好发挥。 听到大哥不一块回去,他内心有那么一些欢喜。 待会到了云府,他才好大展拳脚。 反而是邬肃还说了句,“寄泽哥,小心。” 李寄泽弯唇点了下头,伸手敲了一下李寄云的头,“别再惹事!” “大哥再见!”李寄云赶着马车,缓缓动了。 李寄泽进了客栈,估摸着时间,待天稍稍暗下来,又去了码头。 原以为码头这会应该人少了不,但没想到聚了不少人。 再仔细一看,是胡、房两家的搬货工人。最前面摆着一张桌子,房大叔正坐在上方。 上一次胡、房两家打架的事情,他也十分清楚,想必这会房大叔正是处理这件事情。 他没有很靠近,而是在另一边等客船靠岸。 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些人,应该也是在等船上的客人。 大多数是附近客栈的人。 李寄泽还看到他住的那间客栈的一个店伙计。 那人也发现了他,忙靠了过来。 “公子是在等人?” “嗯,”李寄泽简单地回应了一下。 他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会主动问些什么,大多店伙计问一句,他简短地回。 另外关注着码头另一边。 “公子是不是觉得好新鲜,我同你说,码头的人都习惯了,每回胡、房两家打架,都是要房大胆来主持公道。 我们附近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两家人也是有意思,房大胆在岸上的时候,都是屁都不敢放,一走准闹事。” 店伙计显然感觉不到李寄泽的冷淡,侃侃而谈。 “在你看来,这胡、房两家谁不占理一些?” 李寄泽问。 店伙计一笑,“各有各的错,但房家要离谱一些。 说到底都怪房大胆的爹,房大胆的娘就是被他气得上吊死的。 所以这些年,房大胆恨透了房家人。 要不是他也姓房,我估计房家早就被人吞了。 可惜房家人到现在还在作。” “胡家是房大胆的舅家?”李寄泽很快想到。 “是呀!你不知道?”店伙计似乎没想到这位公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更加有了诉说的兴致。 “这也不是秘密了,胡家对房家很大的怨气,就是因为房大胆的爹逼死了他娘。 当年房家落败,是房大胆的娘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 让房家起死回生的。 可胡大胆的爹是个老色胚,小妾一房又一房的纳,足足纳了十八房。 把房大胆的娘气得上吊。 从那以后,胡、房大家就恩怨不断,打来打去。 到今天还没解决呢!” 絮絮叨叨,李寄泽了解了情况,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就投向大海。 店伙计也看了过去,“公子别着急,再有一炷香的时间船就来了。” 李寄泽点头,从怀里怀里拿了几个铜板出来,递给店伙计。 店伙计高兴地接了过去。 他只是说了几句打发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还有赏,于是对李寄泽非常有好感。 “公子,你看,房大胆马上要打人了。” 李寄泽顺着店伙计的目光看去。 然后看到有人被绑住手脚,捆在一根木柱上。 “那人叫灰老鼠,是房家仓库的二把手,管着房家的搬货工人。 看来这回是这灰老鼠先惹事。 这才回来多久,房大胆就找到罪魁祸首,真厉害!” “上回好像是你家亲戚在这里搬货受了伤吧,其实要是找上这房大胆,应该还能要点银子。” “当日已经找那灰老鼠赔了!”李寄泽没有隐瞒。 “那就好!”店伙计又说,“说实话,房家霸道得很。 客船上下来的客人,只有他们家能上船上提前去邀客。 我们就要等。” “为什么?”李寄泽不解。 “船是他们家的呀!来往的客船,房家占多数,不得优先自家人。 房家原先也不做这客栈生意。 是他们家那些小妾娘家人开了几间,所以抢客抢得厉害。 你待会小心一点,别靠太近,小心挤到水里去了。” 李寄泽感谢他的提醒。 那边传来抽鞭子的声音,是房大胆正往灰老鼠身上招呼。 直打得人昏了过去。 见人昏了,房大胆扔下鞭子,又把胡麻子叫到面前。 “那些受伤的工人都妥善安置了?” 胡麻子点头,“赔了一百多两,休息了一日,开了药汤。” 房大胆点头,“明日去房家账房领两百两,填了账。余下的给工人买些肉加餐。” “谢谢表少爷!”胡麻子终于感觉到了扬眉吐气。 还好表少爷公正公平,幸亏不像房家那伙人。 房大胆不再管他们,上了船。 “大少爷,你不回家呀?”有人喊。 房大胆头都没回。 家? 哪里还有他的家! 接下来客船终于来了,抛下好几根粗壮的绳索,底下的人接住扣在岸上的桩子上。 待船停稳妥,就马上有一伙人走上跳板。 “喽,那些人就是房家那些小妾的娘家亲戚。” 第801章 不要再让老子在这码头看见你们! 码头前变得拥挤,客船上的人陆续下来,立马被揽客的人拉着往前走。 有热情的,帮着拿包袱。 有的更加厉害,直接上手去夺。 李寄泽在人群中寻找着老大夫,高怕一不小心错过了。 “公子,你要等的人还没来?”那店小二已经招揽到了两个漏网之鱼,临走前还同李寄泽打了个招呼。 李寄泽微笑摇了下头。 这时客船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就在李寄泽以为老大夫还是没有搭乘这班客船,准备回客栈的时候。 一道声音传来。 “你,你,你别抓着我。” “呃,我的包袱……”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老夫自己走。” 李寄泽一眼就认出了老大夫,在山中最后的那些日子,老大夫也是同他们家一块吃,所以很是熟悉。 “老大夫!” 李寄泽赶忙走了过去,从一人手中夺过一个硕大的包袱。 那老大夫也认出了他,“寄泽,快,快,这些包袱里都是我最近采买回来的上等药材,你快帮我拿着。” 李寄泽又从另一人手中拿过另一个包袱。 “不好意思,各位。我已经定好了客栈,就不劳烦各位了。” 一直左右簇拥着老大夫的一女两男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 “喂,小伙子,人是我们先接到的,你干嘛抢人,懂不懂先来后到。” 老大夫忙说,“什么小伙子,这是专门来接我的家人。 你们没事吧! 我一路下来,就被你们钳住,想自己找地方住都不行。” 他是神秘军队出来,虽然只是个大夫,平日脾气也很温和。 但这会是真的忍不住了。 天知道我有多担心,这些人会把他的药材弄坏。 这一趟,他走了很多地方,找到了许多稀缺的药材,全是用来孝敬师父的。 价值可高了! 这些人从他身上夺走包袱的时候,他反感极了。 “抱歉,让让!” 李寄泽左右各提着一个包袱,与老大夫从三人中挤出来。 并非他怕事,只是觉得没必要与这些人纠缠。 所以懒得理会,直接走人。 “臭小子,你他娘的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这么明目张胆抢我们的客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后面传来怒骂声,才走出几步的李寄泽和老大夫就被几个男人拦住了。 那三人立马也围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老大夫吓了一跳。 原以为只是三个掮客,没想到这周围好些人都是他们的人。 “干什么,请你们住店。” 李寄泽抬眸,一边把包袱挂在脖子上,一边开口。 “假如我们不了?” “不?”女人尖利地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是房家的人?”李寄泽暗眸,“哪房小妾的亲人?” 那女人愣了一下。 这少年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要知道,但凡他们出手要揽的客就没有不成的。 若是有那不愿的,也会因为他们人多,被迫同意。 可眼前这少年,分明半分不怕。还一下子就说中了他们背后的靠山。 “我想你们不愿意我去叫房承房大叔来同你们说道说道吧!” 李寄泽从李寄云口中得知房大叔的真名。眼下对方人多势众,他只好搬出房大胆出来。 希望能震慑一二。 虽然他不觉得房大胆会给他这个面子。 “哼,什么房承房大叔,就是房老爷过来,咱们也不会给面子。 今日,要不你们乖乖同我们去住店,要不就赔个二两银子。 刚刚我们帮这老头子搬了行李……” “没有,你们抢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搬出房大胆也没用,李寄泽心里微微叹气。 但要他受这些人威胁,任他们鱼肉,他也做不到。 看来这一架避免不了了。 “拉人!” 女人见李寄泽没有了反应,以为他是怕了。 有些得意地吩咐。 两个男人就上手。 李寄泽抓住老大夫拖开了一些,“在这等我。” 他并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只会读书,平日也学了一些功夫,只是从未在人前使过。 当然,他的功夫平平,比不过家中兄弟,就是寄云也打不过。 但不妨碍他对付几个混子。 刚刚他暗暗盘算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他有六成的机会能赢。 “呦,小伙子,你还想跟我们打一架不成?” 那女人嘲讽大笑。 伸手招了招人,“给他点颜色看看。” 周围远远观看的人都替李寄泽捏了一把汗,这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识实物呢? 就在几人拿着木棒向李寄泽与老大夫冲来的时候。 李寄泽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住手!” 一声暴戾,再配合着一双脚从半空中踢了过来。 当即有两人被踢飞了出去。 李寄泽赶忙收回了他准备接招的姿势,微侧着身子挡在老大夫身前。 “房大叔!” 他唤了声。 房大胆踢飞两人,又横扫了一圈,把几个混子和那女人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人给了一木棒。 用力不小,那些人哇哇喊痛。 “你们先走!” 房大胆冲李寄泽喊了一声,“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李寄泽看了一眼他,扶着老大夫就往客栈方向去。 他不用留下,这些人与房家关系匪浅,房大胆要他走,大约是顾及到了这一点。 要清理门户,总不好在外人跟前。 所以他识趣地走了。 说到底,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没必要卷进这是非。 见他们离开,房大胆满脸戾气地抓着那女人。 “不要再让老子在这码头看见你们! 再有下次,我杀了三姨娘。 回去告诉她,房家给她的银子足够养她十辈子了! 别不知好歹!” 说完,房大胆狠狠地把人推在了地上。 女人眼泪汪汪,没得到任何怜悯之情,附近商铺以及客栈的人早就对她厌恶至极。 “滚!” 这一声暴戾之后,女人连滚带爬带着她的人跑了。 李寄泽远远地回了一下头,就见人群中一道孤单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好长。 “寄泽,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接我?” 老大夫一离开码头,就迫不及待地问。 “覃大夫出事了!”李寄泽清冷出言,“这事说来话长,到客栈再说。” “啊?师父出事!”老大夫一脸惊愕,“那还住什么客栈,咱们马上进城见师父。” 老大夫脚步加快,恨不得马上飞到覃大夫面前。 第802章 所做之毒都是交给一家叫做地狱楼的组织,由他们负责卖 其实李寄泽也想马上赶回云府,毕竟寄云还带了那么多海货回去,他担心他再生事端。 必须看着点他才放心。 既然老大夫不觉得辛苦,无需休息,他也就听他的了。 先回了客栈,收拾好东西。 碰上码头那个店伙计,便让他帮忙安排了退房。 直接租了客栈一辆马车,赶往云府,赶在关闭城门之前回到了家。 “老大夫,等明早我妹妹回来,让她带你去见覃大夫。” 李寄泽领着人回了杨柳巷的家,这个时候也不好去公主府打扰。 而且他不确定,覃大夫是否把身份说给了老大夫听,他不能多嘴。 尽管老大夫很想马上知道事情的是非曲折,但见李寄泽歇了告诉他的心思,也就忍下了。 反正明天小师妹到了,他就明白了。 魏妈给他们煮了鸡蛋肉汤面充作宵夜,又给烧了洗澡水。 就这样,等到鸡鸣声响起,他们才真正睡下。 次日一早,李杳收到二哥与老师弟都到了的信,立马带着绿芜来了。 哪知李寄云一早与邬肃就出去了,她来之后,只见到了老师弟。 “小师姐,师父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夫满眼都是担忧。 李杳这个时候已经很淡定了,“师父让人陷害,现在需要了解那见风糜的毒药是不是上官家卖给了外人……”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老大夫听得频频蹙眉。 “小师姐,师父真厉害,之前让我四处游医的地方,正有这赤琼国。 我此番便是从那回来。 说来也巧,在赤琼国的时候,恰好拜访了一次上官家。 他们家明面上经营的是医馆以及药铺。 实际私底下确实研制毒药。 自古医毒不分家,其实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上官家所研制的毒药并不直接售卖,而且他们家很是傲气,一般的毒药根本不做。 所做之毒都是交给一家叫做地狱楼的组织,由他们负责卖。 要价极高,像你所说的见风糜至少千两银子才有那么一钱。” 李杳听得也是皱眉,不过对这老师弟也起了不少兴趣。 “你不是去游医,怎么连这些也打听到了。” 老大夫老脸一红,抓了下头。 “呵,习惯了。之前在神秘军队,什么都得了解。” “怪不得师父说你能帮他,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你的本事了。” “嘿嘿,”老大夫憨憨地笑了一下。 笑得倒是憨,李杳可不会再被人蒙骗了,这些都是假象。 也是,从神秘军队出来的人,又有谁是弱的。 “小师姐,所以关键在这地狱楼,最近谁从地狱楼买了这毒药,谁就是害师父的人。” 地狱楼! 李杳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叹气。 “毒药是欧阳朔给他假舅子的。” 所以是欧阳朔在地狱楼买的毒药,又或者地狱楼与欧阳家有关。 这事越来越不清楚了。 “对了,中了见风糜的人死后尸体三日就会烂得只剩一堆白骨。”老大夫说。 “没错!”李杳揉了下太阳穴,“今天就是第三天,所以待会我们要去义庄,且要叫上衙门的人。” “只要再有证据证明,毒药是欧阳朔提供的,师父就能洗脱嫌疑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就去!” 老大夫着急地转了一个圈,跑进房内,背上一个药箱。 今天来得太早,李杳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可见老大夫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带着绿芜与他一块往衙门去。 他们去衙门,李寄泽随后就出了门。 一大早,寄云就同邬肃跑了。他正准备去寻一寻。 他觉得寄云像是故意躲着他,可云府城太多的危险与变数,让他很是担忧。 李杳三人到了衙门,没有去牢房见覃大夫,而是让人通传,求见宋大人。 自从安平长公主遇刺,宋大人已经待在衙门两天都没回去了。 长公主千金之躯,被行刺本就是大事,若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知府也不用做了。 长公主生气,让他三日之内捉到主谋,虽然时间仓促,但他也得尽力而为。 所以这两天,他是眼睛都没有闭。 那两个黑衣人,他审了好几次,即便是动了刑,他们也没松口说半句话。 这让他十分苦恼。 这会听到李杳求见,他反而松了口气。 小姑娘每次都有让他意料不到的惊喜。 说不定这次又带来了什么不一样的线索。 匆匆洗漱了一下,便叫人请李杳他们到了书房。 “李姑娘,今日又有何事?” 宋大人客气地说,目光在李杳身后的老大夫身上打量了一下。 “宋大人,这位是我师父的徒弟,也就我的师弟,他的医术了得,尽得我师父真传。 肯定比衙门里的仵作厉害。 上回仵作没有查出那死者的死因,所以我们想去义庄检验一番。” 李杳一口气把要求提了出来。 宋大人微微勾了下嘴角,“覃大夫还真是桃李满天下。” 这老大夫年纪比他都大了一倍,竟然只是覃大夫的徒弟。 他还真诧异。 不过李杳的要求有些过分。 要他不信衙门仵作,信这老大夫是会被人垢病的。 何况这老大夫是覃大夫的人,要是动点手脚,他们不懂医术的也是会被瞒住的。 “宋大人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仵作一同前往,或者请两个您信得过的大夫。” 李杳缓缓说。 “好!”宋翊应下,心里很不自在,有种被人剥开了心的感觉。 可他到底不是昏庸之辈,当即就同意了。 他也很想证明,此事与驸马无关。毕竟也间接关系到女儿的性命。 当即,他马上派人唤了仵作来。 亲自带着一队捕快,与李杳一行三人前往义庄。 义庄在城郊。 莫聪这两日一直派人守着义庄,自己也是安排好工作之后,也守在了外面。 这会见到宋大人与李杳前来,立马迎了上来。 “宋大人,李姑娘!” “莫捕头,可有人到义庄捣乱。”宋大人直接问。 莫聪来守着这里,是同他禀告过的,所以他知道莫聪守在这里的目的。 莫聪扫了一眼李杳等人,本来想私下同宋大人说的,可他这么直接问了,他也不好不答。 “有人捣乱,不过跑了,我没捉到人!” “啊?”宋翊十分意外。 “晚晚来了几个黑衣人,”莫聪如实说,“幸好属下带的人多,没让他们得逞。他们想偷尸!” 第803章 师父,明天你一定能走出衙门 什么都让李杳猜中了,宋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心底对她竟然产生了畏惧。 作为云府的知府,他已经很久没怕过人了。就算是长公主,他也能从容面对。 不过到底纵横官场多年,表面上还是能不显山露水的。 “人跑了,那尸体了?” “护住了!”莫聪恭敬地说,“属下早有准备,把尸体换了地方。” 那些黑衣人确实毁了几副棺木其中有副便是那老头子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早就把棺木换了,并且藏到了另一个地方 “请随我来!” 莫聪右手搭在刀上,在前面带路。 原以为他会藏个很隐蔽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就是义庄的后面。 那里摆着几副棺木,看上去很旧,原本应该都是空的。 但莫聪指着其中一副棺木说,“就是这副,可以叫义庄的人来确认。” 立马义庄的人一个老头就出来了,“确实是这副,当时还是草民同莫捕头一块抬着尸体放进去的。” 莫聪勾唇,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堂而皇之把尸体放在外面。 “好!做得不错。” 宋大人肯定了一句。 “把棺木打开,让这仵作与老大夫一起重新验尸。” 他吩咐。 义庄的人立马上前,他们熟练地打开棺盖。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棺盖差点砸到他们脚上。 就算天气热,尸身腐坏,可也不会臭成这个样子。 李杳等人隔着十几米远,也闻到了气味。 当即李杳拿出口罩戴上。 瞥到宋大人难看的脸色,好心地递了一个。 宋大人戴上之后,催促仵作赶紧过去查看。 那仵作含了片生姜便上前。 哪知往棺材里一看,顿时惊吓得手中的工具都掉了。 连滚带爬地跑到好远,“大,大人,只剩一堆骨头了。那尸体全腐坏了。” 刚刚那一眼,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一具尸体不可能三天就腐坏得只剩骨头。 老大夫冲李杳与宋大人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朝棺材走去。 对着棺材里面观看了几分钟,又用手从里面取了一根骨头出来。 过了好一会,他放下骨头,取掉手中的手套,才走过来。 “宋大人,此人是中了毒。所中之毒叫见风糜,此毒出自赤琼国上官家。” 他只需说这么多,接下来的事,小师姐会说,不用他操心。 老大夫提着药箱到了那仵作身边,好心地给了仵作一包特制的药粉。 “撒一些在身上,你会好受一些。” 仵作照办,立马那恶心想吐的感觉消失,并且也闻不到那难闻的气味了。 老大夫得意地扬了下头,仵作羞愧不已。 这边宋大人脑子转得飞快。 “回衙门!” 他对李杳说,“你肯定还有其他线索要同本官说。” 这里环境实在太差了,李杳点头,她巴不得先回衙门。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尸体还是放在义庄,反正这么多人看过了,尤其宋大人也看过,就不用担心了。 “宋大人,”一到衙门,屁股还没坐下,李杳就开口。 “见风糜是欧阳朔给他小妾的兄长的。而死者一家入狱之前,是住在小妾兄长的宅子里的。” 她抬眸,“宋大人肯定想说就算那欧阳朔拿过那见风糜,并不代表我师父没有?” 宋翊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眼里有些迟疑。 “宋大人,有个组织叫地狱楼,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见风糜是上官家交给地狱楼负责售卖,价值千金。 只要查到地狱楼最近把毒药卖给了谁,便就能查到是谁陷害我师父了。” 地狱楼,宋翊有所了解,但知道的并不多。 可眼下李姑娘说了这么多,已经很明确了。 就是让他去查地狱楼。 其实他已经能确定是谁了。 毕竟他所掌握的资料,地狱楼与欧阳家来往密切。 “李姑娘,本官一定会好好查明的。” 这事情其实已经能解决了。他已有了打算。 “明早升堂,欢迎李姑娘前来观看。” 他说。 李杳起身,“那杳儿告辞了!” 如果到这个地步宋大人还不能解决,她会很怀疑这么多年,这宋大人是怎么坐稳这知府之位的。 临走前,李杳决定去看一下师父,顺便告诉师父这些事情。 可以说是个好消息。 到了牢房,老大夫很是激动。 “师父~” 他着急走了进去。 覃大夫抬起头,顺便掂了掂双手。 只见他戴着手套的双手染满了血,“你回来了!” 他也有些喜悦,“等等为师,只差几针缝合了。” 牢房安静得可怕。 李杳没有过多关注师父和老师弟,而是盯着对面牢房。 原先吵嚷的一家人,个个如同受了惊吓一样失了朝气。 覃大夫缝好最后几针,便把刚刚做了手术的兔子放在了一旁的箱子里。 李杳这才来得及观察牢房里的一切。 果然又变了样,且师父的手术台也变得又大又光泽。 还有许多的小箱子,便是水都有好几桶。 看来宋大人又花了不少心思。 “杳儿,”覃大夫向她招了招手。“下次过来带着老鼠来。” 李杳走了过去,“你出狱后自己找。” 覃大夫摇头,“哪有这么快能出去。” “师父,很快了!”李杳劝了句。 “师父,明日就升堂了,说不定你明日就能回来。” “嗯,希望可以。” “师父,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徒弟在这牢里陪着你。” 老大夫当即表态,目光却一直在那些兔子上面。 很明显,他对这些兔子很有兴趣。 覃大夫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下。 “也是学医的对这些习以为常,你们看对面那些人,我只是拿兔子开膛破肚做些手术,就让他们吓得不敢直视。” 李杳终于明白对面的人为什么个个变得同鹌鹑一样的。 真是好笑! 也难怪那一家人害怕得不敢再直视覃大夫这边。 实在是他太恐怖了。 明明死了的兔子,过一会就活了。 他们严重怀疑,覃大夫就是个变态,竟这样恐吓他们。 他们真怕将来真的落在覃大夫手中没有好下场。 也会像这些兔子一样被人开膛。 李杳也怀疑师父的故意的,毕竟以她的了解,师父腹黑得很。 “师父,明天你一定能走出衙门,”李杳变得十分肯定。 “为什么?”覃大夫看向她。 第804章 丑八怪?外来人? 李杳眨了下眼,笑了笑。 “您等着就是!” 如果宋大人足够聪明,结果必然。 到底没有深究,覃大夫又捉了只兔子出来。 “十只才能活两只,这环境还是太差。” 比起能不能出狱,他现在对做手术更加有兴趣。 李杳挑眉,可不是。 现在的环境要做到无菌都很困难,更遑说后世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了。 不过想到她的空间,这些也就不难了。 但眼下,事情得一件一件来。 急不得。 回去的时候,老大夫到底没能留下,狱卒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哪有主动要坐牢的人。 “老师弟,我带你去见长公主。” 出了衙门,李杳就对老大夫说。 “长公主?”老大夫满脸疑惑,“关公主什么事?” “嘿,师父是驸马。”李杳冲他淡淡一笑,“关于地狱楼,可能还要长公主出马。” 老大夫窝着嘴巴半天也没合上。 他还以为小师姐与长公主府来往是因为九公子,原来并不是。 而是因为师父是长公主驸马。 这一天天的,事情可真不简单。 “好!” 他爽快地应了下来。 三人直接去了长公主府,并没有回杨柳巷,所以李杳这日还是没有见到二哥。 此时的李寄云与邬肃正在无涯酒楼与苏掌柜谈生意。 “想不到你还真弄到这么鲜活的鱼来。” 苏掌柜在后厨院子验了货,心里有些诧异。 话说云府码头的渔船打回来的鱼都是深海鱼,品类多,个大,新鲜。按理说云府靠海,他们应该见怪不怪。 但偏偏云府城里真正能吃得到这些海货的机会并不多。 就算有,也是次品。 那些好的海货,在码头处就运走了,销往明渊国各个州府。 像李寄云弄回来这样的海货,除了欧阳家的酒楼有,其他酒楼并不常见。 一时苏掌柜感慨万千。 “苏大叔,您就说这些海货你收不收?” 李寄云大人一样,自顾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收,收!”苏掌柜满脸笑容。 “寄云小兄弟本事不小,以后这样的海货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咱们酒楼用不完,你也不用担心。 其他地方也能用到。” 比如苏府,苏府主子不少,很是喜欢吃这些水产。 除了府里能消耗一些,苏家在云府还有不少馆子,都用得上。 其实以前苏家也想过去码头与渔船的东家谈生意,但苏老爷不同意。 只说宁愿少点生意,也不掺和与欧阳家有任何竞争的事情。 云府城的人都知道苏老爷怕了欧阳家的家主,苏家家人都很低调的做事。 造就了欧阳家一家独大的场面。 但这送上门的海货就不一样了,苏掌柜觉得没有理由不收。 而且据他了解。 李寄云这小子的兄弟姐妹都不简单,能让欧阳家吃瘪的人很少,他们兄妹已经做了几次了。 也许以后这云府城是谁的天下也不一定。他能交好是他的运气。 “太好了!”李寄云盘算了一下,房大叔每五日出一次海,然后休息两日。 照这么算,他就能七天送一次货。 一个月可以送上四次,每次五百斤,一个月就是两千斤。 他从房大叔那收回的鱼都没分品类,房大叔都是给他三十文一斤。 但他转手卖给苏掌柜,有的鱼能卖一百文,有的甚至更多。 当然,也有一些只值个十多文。但这便宜的占少数。 就说今日的海货,重量一共是487斤,分类之后一共合算文。 他只需给房大叔文,算下来他赚了文。 再除去这几日的开销大约400文,马车是自家的没花钱。 这么一算,赚大了。 一个月跑四趟,就能赚60两银子左右。 他看了一眼邬肃,显然邬肃也算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 默契地按下心中悸动。 “苏大叔,你不会要了这次货,下次不要了吧!” 李寄云完全没有心眼地问道。 苏掌柜哈哈一笑,“不会,绝对不会!” “那我们签个契约,”李寄云想也没想说,“您能保证收我们的货,我也保证有货优先供应你们酒楼。” 苏掌柜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 这小子做生意还蛮有天分,这么短时间就替自己想到了保障。 这么看来,同家里的大少爷一样的聪明。 家里的大少爷,也是这般年纪的时候,就有了许多经商的点子。 可惜啊! 老爷总是不许苏家人冒头。 “好,签!” 这单生意十分顺利的签下了契约,李寄云与邬肃从无涯酒楼出来的时候,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 “邬肃,我们先干两个月,等银子存多一点,咱们就把你奶奶接过来。” 邬肃点头,轻嗯一声,满眼都是感动。 “下回出海我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在船上,我不放心。 而且,我理应待在你身旁。” “好,没问题,我们俩是兄弟,是该同生共死。” “你用错成语了!”邬肃提醒。 李寄云摸了下头,“错了吗?” “错就错了吧,以后你加油读书,我不会的,你再同我说。” 他很快就读书这件苦恼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好。”邬肃认真地应下。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李寄云揽着邬肃的肩膀,两人朝一个馄饨摊子走去。 “你不能怪我小气,咱们先吃碗馄饨庆祝,等赚大钱了,咱们再去无涯酒楼,去醉香楼,吃顿好的。” 邬肃使劲地点头。 “两位小兄弟,你们的馄饨。”摊主端着两碗馄饨过来。 开玩笑地搭了句话,“小兄弟以后赚了银子,要庆祝也只能去无涯酒楼庆祝了,醉香楼前几日被两个外来人砸了。” “啊?”李寄云包了一口馄饨,被烫得在嘴里来回转。 “小兄弟慢点。”摊主好笑地看着他。 李寄云黝红着脸,憨憨地笑了一下。 “那两个外来人,长得奇丑无比。应该是赤琼国那边来的人。 他们把醉香楼砸得稀巴烂,到现在醉香楼还关着门了。 也只有外面来的人敢欺负欧阳家,你换咱们云府,谁敢啊!” 摊主越说越起劲,要不是来了其他客人叫住了他,估计能和李寄云侃一下午。 “丑八怪?外来人?” 李寄云吸了口汤汁,从大大的海碗里抬起头。 邬肃瘪了下嘴,表示不知。 “不关我们的事。”他说。 “也是!” 李寄云脑海里闪过妹妹的身影,总觉得这事情会不会与妹妹有关。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他想。 第805章 就让他再张狂几日 长公主院里,老大夫给长公主把了平安脉。 虽说是第一次见长公主,但老大夫本着他的职业态度,并没有多害怕。 “长公主一切安好,头晕嗜睡有些犯恶心都是孕期反应,不必忧心。” 老大夫恭敬地说。 纯禾扶着长公主端坐好后,长公主才开口。 “你也是敏之的徒弟?”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夫君真是是神人。 这老大夫年岁比夫君怕是要大上一半,也不知道那一声声的师父怎么叫得这么顺口。 老大夫微低着头,“是的,师母!” 这下长公主突然就不自在了,这老大夫师母也叫得这么顺口,她都不好意思应。 看出她的尴尬,李杳说起了正事,“师母知道地狱楼吗?” 提到地狱楼,长公主就很严肃认真起来,脸上陡然升起愠色。 李杳猜测长公主必定是有所了解的。 “问这个干什么?”长公主冷声道。 “死者所中之毒见风糜,是欧阳家放在地狱楼售卖的毒药。 若是有地狱楼的相关账本,就能查到是不是与欧阳朔有关了。 师母,你知道的,死者一家与欧阳朔的小妾兄长来往密切,很有可能就是欧阳朔指使他们干的。 欧阳家这么做,就是不愿看到您与宋大人联手。” 长公主轻敲着椅扶手,思忖片刻,招纯禾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纯禾走后,她对李杳和老大夫说。 “这事我知道了。明早衙门升堂,你们先过去,我会让纯禾把地狱楼的账本给你们送去。” 不容李杳再问,就说乏了。 见如此,李杳他们也不做多留,起身离开了长公主院子。 老大夫不习惯住公主府,何况他采买回来的药材在杨柳巷,所以死活都要回去。 杜管家派人送他去了杨柳巷,留下李杳回了荷花院。 下午无事,李杳拿出了几张房契。 除了城北与城东交界的那座宅子,当日皇上还赏了她四间店铺。 既然人在云府,总得做点什么营生赚银子。 虽然她不缺银子花,但谁会嫌银子多。 再一个,她也是看到醉香楼关门之后,许多有钱人家没地消费。 她不得做人为乐! 四间店铺的房契摆在桌上,她仔细看了看。 好家伙,皇上真有意思,东西南北各一间。 就不能一排四间,宽大阔气? 李杳心里腹诽。 记清楚铺面位置,李杳打算有时间就去几家店铺逛逛。 “小姐,这是什么?”绿芜看着小姐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很是不解。 李杳扬了下手中的房契,“几间铺子,到我手上几个月了,是该去看看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绿芜很是急切。 李杳略加思索,便同意了。 于是三人收拾了一下,李杳也把房契和它有关的文书放到了一边装好。 三人乘坐马车先在城东主道看了第一间铺面。 很巧的是,就是关门的醉香楼斜对面的一间。 也是李杳上回看到几间生意不好的铺面中的一间。 “小姐,要进去看看吗?”绿芜问。 李杳点头,三人往那里走去。 里面卖着布匹,三人进去之后,只有一个顾客正在挑选。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招呼。 见来人,那人抬起头,只是瞥了一眼,“咱们店里没有姑娘家要的时兴布料,姑娘换一家吧!” 绿芜当即就有些生气。 “掌柜的,就不许咱们买其他的。也许我们买给家中老人呢?” 那人不作声,继续与之前的客人聊着。 李杳拍了下绿芜的手,“我们走吧!” 气鼓鼓的绿芜很是不解,瞪了一眼那掌柜,便调转了身子。 红芍拉着她,与小姐一块出了门。 她也不解,“小姐为何不摆明身份?” “我还没想到要做什么,就让他再张狂几日。” 说话间,那掌柜与那客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还没走!”掌柜语气不耐,“都说了我们店里的布料不适合你们。 你们要真要买,就往里走一会儿,那里有间卖布料的,颜色做工都比这里好。 我也是见你们小姑娘,不忍心坑你们,这才不卖给你们。 快去看看吧!” “掌柜的,里面那家店铺也是你开的吧!”李杳笑着问。 “不是!不是!你这人买就买,不买就不买,问那么多做什么!” 掌柜顿时没有了好脸色,“快走,别挡门口。” 然后生气地转回店里。 李杳也不生气,仍带笑容。 “小姐,你还笑得出。”绿芜翘起了嘴。 “好了,你要生气,就帮我打听打听他口中说的那间布匹店。” “好!”绿芜立马应下,“让我查出他与那家店的龌龊,一定要他好看。” “那就交给你了!”李杳眨了下眼。 绿芜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做事也是十分麻利的。 李杳觉得她一定能办好。 “现在我们再去城北。” 三人上了马车,前往城北。 城北的店铺也在主街上,离无涯酒楼不远,就在金海书院外。 好地方呀! 李杳顿时眼睛都亮了。 妥妥的学区房,李杳觉得比城东那间铺子更具价值。 她再也不觉得四间连在一起更好了。 皇上赐的,还敢嫌弃,也只有她了。 这是一家书店,三人走了进去,立马就有个小伙计迎了上来。 伙计小声地招呼,又指了指里面,示意她们小声说话。 朝里看去,就见到一些学子站在书架旁翻阅着书籍。 氛围不错,李杳对这家店比较满意。 “小姐,二楼可以上去。”红芍细心发现了最里面有个木梯,正是上二楼去的地方。 三人便小心地往上走。 原来二楼是间阅览室,摆着几张桌子椅子,也有学子在里面认真看书。 每张桌子上面还摆着茶具,很显然这上面应该是要收银子的。 三人没作停留,毕竟三个姑娘家上去,已经让里面的学子侧目了。 下来之后,李杳随便挑选了几本书,买了几支毛笔,让小伙计给他结账。 “谢谢姑娘!”小伙计把东西装好,并把他们送出了门。 “书店氛围不错。”红芍认真评价。 “我也觉得,所以这家书店暂时不动,就让它继续经营。” 李杳做了决定。 三人走在街道上,经过无涯酒楼,就被苏掌柜叫住了。 第806章 试菜 “咦,苏掌柜,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李杳对苏掌柜印象很好,相处过几次,自然也熟悉。 “杳儿姑娘,看到你太好了。有没有时间,帮我试下新菜?” “试菜?”李杳没想到苏掌柜竟然会有这么“无理”的请求。 不假思索地拼命点头。 无涯酒楼她吃过许多次,味道不错。若是有新菜,应该也会不错。 “苏掌柜,那我就不客气啦!” 私底下他们并没有过来往,李杳相信苏掌柜没有其他目的,单纯的就是碰上了,临时起意。 也确实是。 苏掌柜送客人出门,远远瞧见往这边走来的杳儿姑娘,心道今天到了那么多海货,厨房里的厨师有几样从未做好。 不如就请她帮忙试试菜,看哪里需要改进。 杳儿在他们酒楼吃过几次饭,有一回还点了一道他们酒楼没有的“血酱鸭”。 后来还是她给厨师说了一遍,最后才上了这道菜。 然后现在店里一直推着这道菜,很受好评。 所以他觉得杳儿姑娘是很懂吃的一个人。 说不定试试会有好的点子。 苏掌柜带她们上了二楼的包厢,李杳还记得上回就是在这里拆破了周恒的伪装。 没想到这么快,竟过去了半个月。 “杳儿姑娘等等,我下去吩咐一声。” 苏掌柜乐呵呵地离开。 不一会儿就亲自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 李杳请他坐下,两人开始闲聊。 “杳儿姑娘原先是哪里人士,之前听说你们从那冷残峰上下来,可把老头子我吓了一跳。 在城西的时候,欧阳家的找你们麻烦,我多怕你们受欺负。 没想到那些人最后跪着求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李杳回答,“苏掌柜听说过乾城吗?我们一家来自乾城底下一个小山村。 当年大水,淹了我们的村庄。不得已我们躲进了山里。 天气反复,时冷时热,山下灾洪泛滥,我们就决定翻山讨生活。 所以来到这云府城。” 听闻,苏掌柜一阵唏嘘。 “可怜的孩子,亏得你们走了出来。不说那些山峰,就说这冷残峰就让人闻风丧胆,你们可真厉害。 就没遇上什么野兽?” 李杳又说起狼群攻击,黑熊踩死人,她爹被老虎伤了的事情。 听得苏掌柜心惊肉跳,对李杳满是疼惜。 “还好你们没事!真是福大命大。” 伙计端菜上来的时候,他们才结束这话题。 “杳儿,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味口?” 苏掌柜让她动筷,自己也尝了起来。 以他的口味来说,后厨的手艺他是满意的。 所以边尝边点头。 不过看到李杳细细品尝,时不时皱一下眉,他就有些紧张了。 “杳儿姑娘,怎么样?” 李杳抬眸,“我与苏掌柜一见如故,想必您也是信任杳儿的。 所以杳儿就有话直说,希望您不要介意。” “说,说,我既请你来,自然是希望你说实话。” “那我就说了。”李杳勾唇一笑。 “这道石斑鱼用来清蒸确实不错,但似乎蒸久了一些,不太鲜嫩,加之有一股子腥味,应该是蒸煮之前没有处理好。” 李杳抿了下唇,“如果在清蒸的时候垫上几片姜在碗底,再给鱼肚里面塞上一些大葱,开水后蒸上个七八分钟关火,再闷上两三分钟出锅,取掉鱼肚子里的葱段与碗底的姜片,配上新切的姜丝葱段浇上一些酱油,再淋上一些热油,保准这道清蒸石斑鱼又嫩又鲜,且无腥味。” 作为资深吃货,这道菜的做法李杳已经滚瓜烂熟。 一口气说完,听得苏掌柜眼睛都瞪圆了。 李杳继续说第二道菜,“红杉鱼,个头不大。应该是这一桌子菜中最便宜的鱼了吧!” 苏掌柜点头,但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海货都是从杳儿二哥手中收过来的,难道她不知道? “你说。” “红杉鱼其实很好吃,不过贵店的大厨似乎很不懂这鱼的吃法。” 李杳又把红杉鱼的做法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苏掌柜忙道,“等等,我去拿纸笔过来。” 一下子,他实在记不得这么多。 绿芜捂嘴笑了起来,等苏掌柜回来,她才收起笑。 “杳儿,再说说其他几样。” 李杳也不隐瞒,又把桌上的明太鱼、鳗鱼、黄花鱼、青花鱼的做法说了一遍。 “太好了!”苏掌柜很高兴。 “我让后厨做几次,等哪一天再请你过来品尝。” “好!”李杳没有拒绝。 苏掌柜再一次离开,没过一会,就提着两盒点心过来,又递给李杳几张银票。 “你一定得收下。”他对李杳说,“上回你教的那道血酱鸭给我们店已经带来了不少生意,不瞒你说,赤琼国的人砸了欧阳家的铺子之后,我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好几个从前只在醉香楼订餐的富贵人家,改订我们店了。 还有今天这些菜,我们店原本也是打算主推的,有了你的方法,我想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李杳自然不会收他的银子。 在她看来只是几道菜,当然也想过会给苏掌柜带来利益。 可是她不眼红,她巴不得苏掌柜的生意蒸蒸日上。 毕竟当初在城西被人围堵的时候,苏掌柜不顾危险保了他们。 只说这一点,她就应该知恩图报。 “苏掌柜,点心杳儿收下,这银子我不能要。 如果您想给我银子,那么下次需要菜方子的时候,我再与您来谈。” 如此,苏掌柜只能作罢。 心里十分慰藉。 他想今日这事,等见到大爷的时候,一定得告诉他。 如果将来李家的姑娘小子有什么难处,希望大爷私底下能帮就帮。 李杳不知道他们很快就要与苏家有了关系。 这会还在与苏掌柜客气。 “那我再送你两条鱼?” “不用了,我二哥从码头贩了几百斤鱼回来,他一定给我们留了。” 苏掌柜拍了下额头,“也是,寄云小哥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李杳突然想起什么,“苏掌柜,你们要不要买鱼,我二哥手上有,全是从深海捕上来的。” “哈哈,”苏掌柜大笑,“这些全是从你二哥手上买的,他还同我签了一份合作契约呢。” “是吗?”李杳也笑了。 “那我告辞了!” 苏掌柜把人送到酒楼外。 李杳凑近他身边,压低声音,“苏掌柜,醉香楼可能不是赤琼国的人砸的,您误会了!” 她眨了下眼,与红芍绿芜上了寻她们而来的马车。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苏掌柜觉得他应该马上去见大爷。 第807章 我不想做一个提线木偶 城南与城西的店铺因为天黑了,所以李杳主仆三人打算改日再去。 改道去了杨柳巷,李杳终于见到了二哥。 原来李寄云和邬肃吃完馄饨就赶了回来,也是在路上碰上了去寻他们的大哥。 后来回到家,就没有再出门。 “二哥!”李杳板着脸唤了一声。 打消了李寄云奔过来的热情。 “妹妹,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干嘛生气!” 李寄云远远站着。 李杳冷哼了一声,径直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 “二哥真是厉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自然是管不到你。” “妹妹~” 李寄云凑了过来,“别生气,二哥也是想出去长见识。 之前范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一次我同房大叔一块出海,了解到了渔船的运作,也了解到了他们是怎样捕鱼的。 见到了漆黑的夜,也看到蔚蓝的大海。 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他这么说,李杳竟然无力反驳,其实她是赞成二哥出去闯的。 但不能瞒着大家,害得他们担心。 若是提前商量了,她肯定会赞成。 “我知道我不该不告诉你和大哥,我知道错了。下回再出海,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们。” 李寄云十分认真且一本正经地说。 “你还要出海?”李寄泽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一些。 “是的,大哥。” 他不仅要出海,而且不打算去金海书院读书。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也不打算隐瞒。 “我喜欢东奔西跑,也喜欢做生意赚银子。 所以我不仅要去出海,而且不打算去金海书院读书。 我现在认识许多字,也会算术,四处行走并不是问题。” “你疯了!”李寄泽脸沉了下来。 邬肃也被李寄云的话震惊到了,“寄云,你不读书。不是说只做两个月吗?” 是的,李寄云连他也瞒了。是不想让他心里有愧疚感,也不愿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他才想努力赚银子的。 “我没疯!”李寄云扯起嘴角。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船在海上行驶的自由。 如果你们见过,就不会觉得我疯了。” 他看向李寄泽,“我不想做一个提线木偶,你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我也只想做自己喜欢的。 我已经决定了! 谁来劝也没用。 谁想阻止也不可能。 即便是爹和娘,他们也无法阻止。 如果他们要伤心,我只会觉得他们想多了。” 李寄云一口气放出这些话,微颔着首,神情倔强。 “好,我不管你!”李寄泽生气地拂袖而去。 他不明白寄云的心为什么这么野,难道他不知道家中的局面吗? 又岂是现在表面的平静。 他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但岂码能保证自身安全吧!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次运气好,安全回来了,可下一回呢? 不怪李寄泽生气,他虽很少表达对这个弟弟的关切,但实际上内心是克制的。 “二哥,既然你决定了。我们也无法阻止,只是杳儿想提醒你一句,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退缩的。 我可不愿意看到一个月后或者半年后,你又说你想干别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即使这条路再难走,我也会走下去。” 李杳不再多说。 原本想用了饭再回长公主府,这下也没有了兴致。 “出发之前记得留信,别再一声不吭地跑了。” 留下这话,她便带着红芍绿芜离开。 “小姐,吃了饭再回吧!” 魏妈追了出来。 刚刚兄妹几个争吵,她都不敢出来。 老大夫也是一样,窝在房里任他们兄妹争得厉害。 “不了,魏妈。我们刚刚在无涯酒楼吃过了。你快回去吧!” 见留不住,魏妈只能倒回来。 “二少爷,开饭吗?” 李寄云点了下头。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可大哥和妹妹一齐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饭菜摆了出来,魏妈又去唤了李寄泽,却被告知不饿,所以不用准备他的了。 “大哥也不吃?”李寄云叹了口气。 “大少爷说不饿,让你们先吃。” “大哥这是生我的气。” “二少爷放心,晚一些奴婢给大少爷煮宵夜。” “谢谢魏妈,”李寄云客气地说了一声。 老大夫吃了饭又回了房,桌上只剩李寄云和邬肃。 “邬肃,我是不是做错了?”李寄云闷闷地开口。 邬肃放下碗筷,他也没什么胃口,一碗饭都没吃完。 “寄泽哥和杳儿是担心你的安危。我觉得他们并没有不赞成你出海。” “真是吗?”李寄云并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邬肃认真地说,“寄泽大哥认为你应该分清主次,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你是应该多学知识,而银子什么时候赚都可以。” “杳儿更多的是学得你不声不响没有告诉她。她一向支持我们做任何事,这件事亦然。” “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他们。”李寄云索然无味,撑着下巴。 “我可以在渔船上学习,晚上的时候。” 李寄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眼下你应该让寄泽哥不生气,并且理解你。 还有,我会陪着你出海,就算是有什么危险,我也能挡在你身前。” 邬肃的话让李寄云心头哽了一下。 不过他马上持着笑,“好兄弟!”在邬肃的肩头拍了拍,“不用你保护我,我只希望在船上的时候,你能教我多念两句诗。” “好!”邬肃应下,且站了起来。 “我们一块去找寄泽哥,同他谈谈。” 有了邬肃地鼓励,李寄云走到大哥住的房门外面,敲响了门。 第808章 我得送去,让妹妹和长公主尝尝鲜 门打开,李寄泽侧到一边。 李寄云推了推邬肃,两人挤着走了进去。 瞧着两人胆怯的样子,李寄泽感觉到有些好笑。 刚刚他认真思考过了,担忧是难免的。可站在寄云的立场上,他确实无法过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要有能力就铺一铺路。 但目前而言,自己并没有。 可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就去禁锢别人,害怕未来的困难。 “坐!”他的声音一向清冷。 李寄云与邬肃慢慢挪到桌边。 “好了,我向你道歉。”李寄泽看向他这个一向调皮的弟弟,“其实这几年你已长大了,我不该阻止你想做的。 如果你觉得对,就去做吧! 当然,我同妹妹一样,不希望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既然要做,就要坚持。” “什么?”李寄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哥,你同意了?” “你赞成我去做自己想做的?” 抓着邬肃的手,“你听到了吗?我大哥他同意了!” 邬肃狠狠点头,“我听到了,你没听错!寄泽哥同意了!” 李寄泽故意咳了一声。 脸色仍严肃,“不过,该读的书还是要读。” 李寄云当即也表态,“我读,邬肃在学堂学的,都会记下来再教我。 大哥,你知道邬肃的本事的。 他一定会学好,再教我。 他比夫子还厉害!” 实在有点夸张,邬肃脸都红了。 轻轻地说,“我尽力,我会尽力的!” “那大哥,你要不要出去吃饭,今晚魏妈做的鱼,是我从海里带回来的。 像蛇一样的鱼,你肯定没吃过吧!” 说着,李寄云就去揽大哥的肩。 “什么毛病,二流子似的。”李寄泽拍了下他的手,但到底没有挣脱,一块出了门。 见他们兄弟出来,魏妈高兴坏了。 忙起锅把菜热了热,端了出来。 刚刚李寄云与邬肃根本没有吃多少,这会陪着李寄泽才敞开肚皮吃。 “大哥,都说吃鱼脑瓜子聪明,以后弟弟常给家里带。 你多吃点,将来中状元。” 李寄泽慢条斯理理吃得十分文雅,“嗯。” 他应了。 惹得李寄云野心勃勃,十分开心。 魏妈见兄弟俩和好如初,远远站着感觉到十分温馨。 想当初,她的上一个主子家,要有这么和睦的一幕比登天还难。 每日不是兄弟打,就是妯娌闹。再有就是主母打小妾,老爷打儿子。 最后了,落得个满门抄斩。 他们做下人的,也被辗转发卖。她运气好,被小姐买回来了。 大约以后能平安过完下辈子。 “魏妈,帮我把剩下的鱼全装起来,我给妹妹送去。” 李寄云吃饱后浑身有劲。 “哎,”魏妈应下,忙去厨房收拾。 “这天都黑了,你要去公主府?”李寄泽指了指天空。 “天黑也没关系,妹妹还没吃到我捕的鱼呢!” 李寄云冲进厨房,提出两个木桶。 水满鱼欢快地游来游去,十分鲜活。 “我得送去,让妹妹和长公主尝尝鲜。” 邬肃已经去牵马车,等他过来,李寄云忙把木桶提了上去。 “大哥,我们去去就来,你不用等我们了。” “路上小心,马车别赶那么快。”李寄泽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 马车到达公主府时,门房立马把门打开了。 他们的马车,公主府的门房早就认得了。 所以从不阻拦。 一进去,就有两个下人跑了过来。 “云公子!”下人十分客气,帮忙把车上的木桶抬了下来。 看到里面鲜活的鱼,立马明白这是云公子特地送过来的。 听说怀孕的孕妇要多吃鱼类,尤其是生活在大海里的营养更丰富。 这云公子心地也太好了。 定是知道长公主怀了孕,特地去搜罗的。 “麻烦你们了!” 李寄云道了谢,却也没管这些鱼的去处。 不外乎到了公主府的厨房。 妹妹在公主府吃喝,一定也能吃到。 所以他与邬肃由下人带着去了荷花院。 其实李寄云与邬肃鲜少来公主府,但他们也不像那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左看右摸。 而是一路直视,很快到了荷花院。 李杳刚洗了澡准备睡觉,没想到二哥会来。 不过这会二哥来了,她十分开心。 知道二哥在担心她生气,特地来哄她的。 于是仍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翘着嘴不看人。 “妹妹!”李寄云抓着头,“还生气呢?” “没有,我哪有生气。” 李杳抱着双手,歪着身子。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除了那两桶鱼,李寄云还带了一个大贝壳。 李杳转过脸,看到李寄云手中比脸还大的贝壳,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贝壳,你带了贝壳回来。” 李寄云洋洋得意,“整艘渔船只弄到这么一个,我特地带回来给你的。 谁也没有!” “那我也没有喽?”李梦装作生气的样子。“杳儿能有,我为什么没有?等我下回见到姑姑,一定告你一状。” 麻烦! 李寄云第一次感觉到了女人的麻烦。 小气,一个比一个小气。 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罪另一个。 比如现在,一个没哄好,另一个又发难。 “下回,下回给你带。”他挠着头,十分为难的样子。 “你都说了难得捕上来一个,哄我的!” 李梦也歪着身子。 “我保证再有就给你带。”李寄云苦着脸,“我还给你们带了两桶鱼来,要不这次你们就将就下。” “好吧!饶了你!”李梦见好就收。 睨了一眼李杳,“怎么了?我不喜欢,那我拿了。” “喜欢!”李杳赶忙拿到手中,“这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是的,房大叔说这贝壳里面长珍珠,像这么大的贝壳,里面肯定有不少。” 李寄云献宝一样地说。 “那我们打开看看。”李杳很有兴趣,“珍珠挺值钱的,你那房大叔为什么给你?” 李寄云仰起头,“那还用说,他喜欢我呗,谁让我有本事!” 此话一出,惹来几双白眼。 李杳也找来了开贝壳的工具。 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贝壳,莫名地让人紧张起来。 第809章 毕竟师父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李杳吸了口气。 撬开了贝壳,扫了一眼围着看的几人,忍不住想笑。 “有!有!奴婢看到了。” 绿芜激动的结结巴巴。 这颗贝壳也争气,开出了十几颗大大小小的珍珠。 重要的是,里红褐色,这可比一般的白珍珠珍贵。 李杳放在水里洗净,找了个盒子小心的一颗一颗装了起来。 任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谁也没分。 “谢谢二哥!”她高兴地表示感谢。 “不用谢,”李寄云笑嘻嘻地说,“二哥以后出海,常给你们带好东西。” 李杳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没有放弃出海的打算。 “好!”她说。 平日二哥大大咧咧,对谁都好说话。看似也什么都不在意,不争不抢。 但她知道他的性子,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你越反对他就越要做。 不如就如了他的意。 再一个,她也没有立场去反对。因为她自己就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我是不反对你要做什么,重要的是大哥。出海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 李寄云满脸带笑,“大哥不反对呀!” 看来是大哥应该是同意了,不然二哥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他不会撒谎。 “你来就是给我送这贝壳的?” “还有两木桶鱼,全是这回从海里运上来的,要不是惦记着我们家人,我就全卖了。” 李寄云打开了话匣子,给妹妹说起了他的宏图大计。 “鱼我卖给了无涯书院的苏掌柜,且与他签了供货契约。 每七日送一次货,一月能赚六十多两。 我想等我做上两年,就买一艘渔船。 当然这两年内,我还要多找几个像无涯酒楼这楼的店铺供货。 对了,若是有许多的鱼,我还可以去集市卖,开很多个鱼摊子,让所有人都能吃到我捕捞上来的海鱼。” 说话间,他双目带光,炯炯有神。 李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并没有插嘴。 她觉得没有阻止二哥是对的。 他有他的打算,且信心满满,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虽然这中间有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比如云府码头的鱼为什么没有优先云府销售。 又比如,云府码头胡、房两家的垄断。 再比如,能否在码头站稳脚,这都是困难。 这些都是二哥将要面对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二哥,你一定能行的!” “我也觉得!”满腔热血在李寄云心头涌动。 屋内满是斗志,屋外却传来大声的呼唤声。 “师妹!师妹~” 茴香用力喊着。 最近几天长公主府太过古怪,竟然不准他出门。 每天有人守在他的院子外,他走哪就跟哪。 一定是师父出了什么事,这些人才监视他。 自从那天师父说要出去买药材,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师父了。 问下人,他们就说师父买药材还没回来。 一定是出事了。 今晚他听到隔壁院子的笑声,知道师妹在,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师妹!”茴香又大声喊。 李杳站了起来,狐疑地看着红芍。 “是长公主吩咐的,怕茴香担心,就让大家瞒着,不许告诉他。”红芍解释。 “快去请师兄进来。”李杳吩咐。 茴香被带了进来,一见到师妹,忍不住哗哗掉眼泪。 “师妹,师父出门几天了,还没回来。我担心他有事,但他们不许我出门。 师妹,你见到师父没有啊?” 李杳让他坐下,给倒了一杯热茶,“师兄,师父没事,明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茴香抬着眼,“可我这几天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发生。 而且,既然没事,府里的人怎么不许我出门?” 茴香从小就是覃大夫跟着长大,说是徒弟,实际上同亲子一般。 要不然,以他学医的资质,覃大夫又怎么可能把人留下。 主要还是养大的情分。 当然茴香待覃大夫也是掏心掏肺。 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是长公主会下令不让他出门的原因。 那些人既然敢对覃大夫出手,那么下一次就有可能是这个徒弟。 多事之秋,只有不让他出府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茴香单纯憨厚,并不适合尔虞我诈。 “师兄,前几天长公主出门就被黑衣人埋伏差上着了别人的道。 最近街上人心惶惶,大家应该是怕你出去发生意外。 左右师父明日就回了,你就再忍耐一下。” “啊?有人伏击师母,那她没事吧!” 李杳摇头,安慰,“师母自然是没有事,她身边有人保护。” “那我还是等师父回来。”茴香低喃,“是我想多了。” “师兄,师母怀着身孕,每日都需安胎。你要闲得没事,就帮忙把汤药熬好。 这样师父在外也能放心。 毕竟师父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茴香猛拍额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从明天开始,我亲自给师母熬药。这样就不会无聊得乱想了。 还是师妹聪明!” 李杳笑了笑,打发走师兄。 师兄真的很单纯,师母不愿告诉他,她也不便告知,只好一起瞒了。 茴香走后,李寄云与邬肃起身告辞,他们还得回杨柳巷。 这晚李杳睡得并不安宁,虽然心里觉得师父会安然无恙的出来。 但到底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黑脸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让他打探的事情打探到了没有。 反正睡不着,她便进了空间。 同凤凰与黑鸟娘几个玩了一会,又收了药田里的草药,成片的稻米,蔬菜。 还把山上的果树薅了一遍。 喂了大象,捉了兔子还抓了几只田鼠。 忙了一圈,就出了空间。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蒙蒙。 “小姐,还早着,您再睡会?”红芍轻声道。 “不了,我起床!”李杳没有了睡意。 今天宋大人升堂,她还是想早一点过去。 她这么说,红芍也没有再劝。 帮忙穿好衣裳,伺候洗了手脸,就端来了早点。 一切准备妥当,李杳就带着红芍绿芜出了门。 到衙门的时候,衙门的门还没开,便等在了马车上。 “小姐,你再眯一会,门开了奴婢叫你。” 李杳点头,靠在绿芜的肩头假寐。 “让开,让开……”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 然后他们的马车被撞到,摇摇晃晃。 第810章 你敢动手,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的 “什么人呀!” 绿芜当场变脸。 把小姐扶稳坐好,她钻了出去。 “怎么回事?” “绿芜姑娘,”车夫声音颤抖,“是他们。” 他指着这会正停在衙门口的另一辆马车。 马车宽大,漆着黑漆,前面悬着一块牌子,写着“欧阳”两个字。 一般情况下,常生活在云府的人都能认出哪辆马车是谁家的。 就比如欧阳家这台马车,就算没挂前面那块牌子,都能认出来。 当然李杳现在乘坐的这辆马车,对方也能辨明。 虽然比不上欧阳家的豪气,但公主府的马车也比较大气。 所以对方是故意的! 绿芜生气地跳下马车,就要与人理论。 李杳探出头,朝那漆黑的马车看了一眼,“绿芜,拿这个!” 她递出一把斧头。 车夫吓了一跳,知道小姐是个不怕事的,但没想到这么不怕事。 绿芜掉过头,接过斧头,“好的,小姐。我去卸了他们的轮子。” “我的姑奶奶!”车夫吓得夺过斧头,“我去!” 他真是怕了,主仆一个比一个疯。 姑娘家家哪能干这个,还是他来。 毕意他是个男人。 对面马车发出轻狂的笑声。 “瑞公子,那个小娘皮还想卸咱的马车,真是痴人说梦。” 欧阳家的马帘被掀开。 欧阳瑞从里面伸出头,“让你驾马车小心点,怎么能撞人家姑娘呢?” “是!公子,小人下回一定看清楚。” 他们浑不在意,也没想过要过来道歉。 李杳盯着欧阳瑞,认出了此人。 一个输在大哥手中的手下败将,君子六艺比书的时候排第二。 后来听说同寄风哥比射的时候,倒是获得了第一。 这人张狂,面露讥讽,分明是刻意为之。 “去砸!”李杳冷声对车夫说。 “不小心砍伤了人也不用怕,本小姐赔银子!” “是!”车夫感受到小姐的戾气,提着斧头冲了过去。 娘的,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有人撑腰就是好。 谁不知道长公主最是喜爱小姐,小姐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欧阳家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车夫心里腾起热气,横冲了过去。 欧阳瑞与他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们真的敢砸。 直到深切感受到马车的震动,才反应过来。 当然,他们也出手了。 欧阳瑞的随从跳过去拦人,很快就把公主府车夫手上的斧头抢了过去。 况且除了他以外,还下来了另一人。 两人合力,公主府的车夫不是对手。 很快就被推倒在地。 那欧阳瑞跳下马车,满是怒气,“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连本公子的马车也敢砍!” 他抢过斧头,朝公主府的马车气冲冲地走过来。 李杳当即钻了出来,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你敢动手,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的。” 欧阳瑞当然认得公主府的马车,当然他不认为长公主在里面。 所以才会这么大胆出心中的恶气。 但他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一个小姑娘,只觉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素闻长公主在云府无亲无故,也许这小姑娘是她便宜夫君那边的亲戚。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欺负就欺负了。 而且他这么早来,是来赎人的。 昨夜,他的舅舅家突然被一群捕快闯了进去。 不仅把舅舅抓了,还没通知欧阳家。 要知道舅舅一直替爹做事,这么多年,他能在一众庶子中得爹另眼相待,许多时候都是因为这个舅舅。 当姨娘找到他,告诉舅舅被抓的时候,他当即就去找爹。 可无奈,爹并不在。 一晚上他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万万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是因为长公主府一个府医的事情,把他舅舅抓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了。 刚刚过来,看到停在衙门口的马车,想也没想就吩咐车夫撞了上去。 眼前,这个小妮子,如此蛮横不讲理,说砍就砍,真是太放肆了。 他不给点教训,他就不配做欧阳家的人。 别以为是公主府的人他就不敢动手,只要欧阳家在云府的一天,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后悔?”欧阳瑞嗤笑,提起斧头朝马车砍去。 李杳提脚挡住。 又翻过身,一脚踹在欧阳瑞的脸上。 “砰!” 欧阳瑞重重掉在地上。 “砰!”斧头落在他脑袋旁边。 李杳跳下马车,走了过去,弯身捡起斧头。 “我早就说过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她提起斧头走向欧阳家的马车,全身蓄起力气,开始砍。 一早上让她受气是不可能的,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所以砍起来非常利索。 短短三分钟,一辆马车被砍得稀碎。 其间,欧阳瑞的两个随从要动手,都被李杳反过来的斧子劝退。 只得跑去扶起他们家的公子。 “瑞公子,这人疯了!” “给我打!”欧阳瑞捂着肿成猪头的脸,“你们给我打!” “瑞公子,咱们打不过吧!” “废物,拿我的箭来!”欧阳瑞把人甩开,大吼。 李杳拍了拍手,把斧头递到红芍手中。 “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欧阳瑞,你指使属下对本小姐行凶,我一定会告你的。 待会衙门打开,本小姐第一个告的就是你。” “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欧阳瑞气得嘴都歪了,这会已经拉起了弓,箭也蓄势待发。 “小姐,”红芍绿芜急得不得了。 眼看着欧阳瑞的箭头指向小姐,她们扑了过来。 “衙门口公然行凶,欧阳家果然没有王法。”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衙门里的人也被惊动了。 还有那早起路过的,也被吓得不敢前行。 的确,敢在衙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欧阳家确实太过狂妄。 他们已经大胆得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欧阳瑞正在气头上。 李杳的话让他更愤怒了。 “现在知道怕了。别说是在衙门口,就是在长公主门口又怎么样? 竟然敢得罪欧阳家,就别想活。” 李杳低头,忍不住勾了下唇。 很好,还没进衙门,就解决一个欧阳家的人,今天赚了。 “你不敢!”她道。 “我敢,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欧阳瑞顿时松了手,箭从他手中射了出去。 直接对准李杳的心头方向。 “小姐~”绿芜惊呼。 第811章 土皇帝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箭从李杳身后射了出来。 箭头尖锐,击碎欧阳瑞的箭,且无阻力的继续朝前飞去。 “寄风哥!” 李杳调头,就见李寄风满脸风霜阔步而来。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两人看了过去。 “瑞公子!” “你们敢刺杀我家公子,你们不要命了!” 欧阳瑞中箭躺在地上,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把人抬起。 “哼!” 李杳几步走了过去,“就许他杀我,不许我反击? 你们欧阳家未免太过霸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欧阳家是这云府的土皇帝了!” 她全身气势,居高临下。 对方竟是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李杳睨眸,寄风哥这一箭主要是击退欧阳瑞的箭,并非对准欧阳瑞的要害。 所以他命大,并不会死。 不过是胳膊中箭,怎么可能死? 她直接伸手把箭扯了出来,痛得欧阳瑞没有半点风度的嗷嗷叫。 “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欧阳瑞对上李杳戏谑的目光,愤怒且张狂的叫嚣。 “走着瞧!”李杳抓住他的衣袍把箭插得干干净净。 “吱呀!”衙门大门打开。 里面跑出两队捕快。 “李姑娘!发生何事了?”莫聪快速跑了过去。 “莫捕头,你来得正好。这个欧阳家的公子一大早发神经,指使他的随从和车夫撞我的马车。 不仅不如,还当街行凶。 要不是我表哥来得及时,这会我已经被他打死了!” 李杳微弯着眉毛,可怜兮兮地说,“他还说,别说是在衙门门口,就是在长公主府门口,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可怕了!” 莫聪扫了一圈现场。 其实没出来之前,他就了解到了情况。 确实是欧阳瑞惹事在先,但这李姑娘可一点也没示弱。 不说别的,就现在这状况,分明是李姑娘占了上风。 “莫捕头,你要不信,可以问问大家。刚刚他可是在这大放厥词,就好像云府是他们欧阳家的一样。” 听这话,莫聪脑子飞快地运转了一下。 很快就做了决定。 “既然这样,你们就随我一起进衙门,请宋大人来评判一下。 还有,云府是长公主封地,要说是谁的,便是长公主的,是咱们明渊皇帝的。 谁敢大放厥词,怕不是要造反不成?” 这话犹如惊涛骇浪,很快炸开了锅。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欧阳瑞已被随从扶了起来,他能在比书中获得第二,并非没有脑子。 而是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太过愤怒,以至于失了理智。 看着臭丫头与衙门捕快一唱一和,他也品出味了来。 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分明是往欧阳家身上泼脏水。 对,欧阳家是有野心,但一直以来从未示人。 即便是他爹,也从未同他说过有关这些方面的事情。 这都是这几年他慢慢感觉到的。 可即便他知道,也是不能透露的。若是今日这事闹大了,影响了欧阳府的名声,他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 欧阳家最不缺的就是子侄,何况他一个庶出。 顿时,他心里慌了。 “哼,本公子就当被狗咬了,不与你计较。” 他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拽了一把随从,“扶本公子回去。” 说完,也不管李杳等人怎么想,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杳冷声。 “撞了本小姐的马车,辱骂本小姐,还试图谋害本小姐,就想这么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欧阳瑞气得七窍生烟,忍着痛意与恨意,满脸冰冷地回头。 “赔银子!”李杳抱起双手,冷眸射去。 “吓着本小姐了!一千两买只山参才能补回来。” “一千两?”欧阳瑞咬牙切齿。 “莫捕头,我还是找宋大人主持公道吧!” “好,我给!”欧阳瑞狠狠地瞪向李杳。 他真是低估了这小妮子的本事,敢讹他。 竟还扣那么大的帽子在他身上。 土皇帝!造反! 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要砍了她的手脚喂狗。 欧阳瑞让随从从他身上摸出一叠银票。 李杳接了过去,“谢谢欧阳公子,下回撞人的时候记得身上多带银子。 毕竟下一回,要赔的可能不止这一千两了。” 收了银子,李杳转过身。 “红芍、绿芜,我们进去等宋大人升堂。” 不管外面的议论声,李杳几人随着莫聪进了衙门。 她拿出一百两递给莫聪,“莫捕头,这些你拿去请兄弟们吃茶。” 看着银票,莫聪很犹豫。 “拿着吧!”李杳拍在他身上,“像这种不义之财就该花,还要花得干干净净。” 莫聪收进怀里,“谢谢李姑娘!” 李杳冲他扬眉一笑,“这是莫捕头该得的。”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李杳拉着身旁冷着脸的李寄风开始说话。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今天就中箭了!”李寄风冷冰冰地说。 李杳讨好的笑了一下。 “安葬好六太爷,姑父姑母不放心你们,所以我就来了。 没想到这才几天,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 我进城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在传长公主府上的府医今日开审的事情。 猜到你会在,便直接来了。 没想到你差点……” “寄风哥,谢谢你!”李杳打断他的话。 其实就算是寄风哥不出现,她也不可能出事。 但能被这样护着,她很开心。 李寄风别扭地偏过头,不再看她。 “好了,我都没事,还赚了银子。”李杳高兴的把银子全塞进李寄风的怀里,且拍了拍。 “那个欧阳瑞,下回我还叫他好看。” 李寄风说,“先别说这个了,覃大夫的事情怎么样?” “待会就知道了!” 两人说了几句,衙门就升堂了。 李杳与李寄风等人,选了个极好的位置。 “升堂!” 惊堂木一响,整个衙门就变得肃然。 宋翊一身官服,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无视。 不一会儿,覃大夫与死者一家就被带了上来。 与此同时,李寄泽与老大夫也来了。 “大哥,老师弟!”李杳同他们打过招呼。 “大人,为何他不跪?” 原告一家跪在底下,老妇人泪眼婆娑,指着覃大夫看向堂上的宋大人。 宋大人睨目,“驸马虽无官职,但品阶比本官高,不跪在理。” “什么?他是驸马,不是说是长公主府的府医吗? 怎么变成驸马?” 前来观看的人惊叹出声。 那老妇人似乎也没想到,此人竟是驸马,一时神色有些慌乱。 第812章 驸马,她说的,你可认? 覃大夫身份暴露的这一刻,除了死者一家,以及不明原因的围观群众有些意外。 那些刻意隐藏在人群中的耳目并不惊奇。 当然,李杳等人也是。 不过宋大人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就不怕长公主找他麻烦? 李杳看了过去。 宋大人一副坦然的样子。 这会已经把双方的证词线索全摆到了面前。 “驸马爷,你说你见到裕老头之前,裕老头已经死了,且是中毒而亡。” “是!”覃大夫开口道。 “裕老太,你说覃大夫出手诊治且喂了药给你家老头?” “是!是他,他给我家老头喂了药,然后我家老头就死了。” “好,本官问你。裕老头生病,你们不去找大夫,却去长公主府门口。 难道你们知道长公主府的府医什么时候出门?” “我们路过,是要去找大夫的。哪知这个人看见了,硬要给我家老头子看病。 哪知,哪知就让他害死了!” 裕老太嚎哭起来。 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裕老太不敢再嚎,低下了头。 “驸马,她说的,你可认?”宋大人看向覃大夫。 皇上病入膏肓,全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办法诊治,后来太后娘娘网罗天下名医,也没能让皇上好起来。 最后还是覃大夫出手,皇上才起死回生。 要说这覃大夫医死了人,他并不相信。 今天这案子,不过是审给外人看。 他也明白覃大夫会惹上这一通官司。说到底,还与穗儿的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欧阳家到底沉不住气了。 这么多年,他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为的就是维护云府现有的和平。 但若有的人要打破它,他宋翊也不会允许的。 且不说他没有站队,即便他站队到长公主那边,也应该。 毕竟从始至终长公主一心为了云府。 眼下,欧阳家伸手太长。难道不明白,他宋翊平生最不喜被人牵着走吗? “不!本驸马没做过的当然不会认。而且本驸马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弄到赤琼国上官家的独门毒药见风糜。” “你说裕老头是中了见风糜这个毒药?” “是!”覃大夫说,“此毒是医毒世家上官家的独门毒药,中此毒者,三日后尸体就会只剩白骨,宋大人一看便知。” 宋翊点头,招来仵作,又把从义庄搬过来的棺材让人拖了出来,就放在堂外。 仵作开棺检验,很快就确认,“大人,死者确实是中了见风糜,与驸马爷所说一致。” “一定是他把毒药灌到我家老头口中的。” 裕老太坚持道,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也要咬死了覃大夫。 “本官实在想不通,驸马有什么动机害裕老头,而且据本官所知,见风糜价值千金。 驸马要是想害你家老头,是不是不用下这么大的血本。” “大人,你这是包庇他!”裕老大大声喊道,“人心坏,还需要什么理由,分明是他医术不精,错把毒药当补药,害死我爹。” 宋翊蹙眉。 “本官其实已经查明,你们受何人指使故意栽赃嫁祸给驸马。” “来人,把贾有金带上来。”宋大人厉声吩咐。 “裕老太,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主动说出实情,本官会酌情查办。” 裕老大碰了一下裕老太,“娘,官官相护,咱们进京告御状!” 宋翊眼底露出一抹讥笑,稍纵即逝。 看来欧阳家给这些人的报酬十分丰厚,以至于他宣贾有金上来,他们也不动摇。 贾有金被带了上来。 昨晚他被捕快从小妾被窝里扒出来,然后关进大牢里。 问话没人答,这会正火气大得很。 “宋大人,抓我来干什么?” “跪下!”莫聪出言。 “哼!无缘无故抓我过来,不说个理由,我绝不善罢甘休!” 宋翊不恼,“公堂之上,且容你一介草民胡闹!” “跪下!”他肃目射去。 贾有金左看右看,在看到裕老大一家后,顿时心底闪过一丝心虚。 跪了下去,“宋大人,你最好判我有罪,否则我看你怎么向欧阳家交待。” “哦,本官隶属朝廷,只需向皇上交待。本官劝你,少牵扯无辜。” 如果这贾有金聪明,就会想办法自己一律承担。 不过现在看来,是个没脑子的。 “贾有金,本官查到你指使堂上裕老太一家在长公主府门前作恶,且故意栽赃嫁祸给驸马爷。 本官现在问你,那见风糜你从何而来?” 贾有金脑子嗡嗡作响,这一家人都招了? 他朝裕老大看去,见其摇头。 他冷静下来。 “宋大人,你要有证据,就把证据拿出来,别耽误大家时间。” 宋翊招了招手,师爷便拿出一本账本。 原本他是不想用这本账本的,因为上面的人并非是眼前这个贾有金,而是欧阳家的大爷欧阳朔。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送这账本来的时候,他有怀疑过这账本的真实性。 但当那一笔笔的记录,以及印着欧阳朔大名的章子,让他不得不信。 他很好奇长公主怎么能拿到地狱楼的账本,等想明白之后,竟惊出一身汗。 得亏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虽与长公主政见不合,但没有做任何危害百姓的事情。 要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贾有金,当真与你无关?堂下这些人你也不认识?” “与我无关,他们我也不认识。” “来人,把贾有金的夫人庄氏请来。” 庄氏出来之后,直直地跪在地上。 “你这恶妇,你来干什么?”贾有金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场合,直接骂道。 “庄氏,把你知道地说出来。”宋翊看了一眼贾有金,“再喧哗,打十大板。” “大人,民妇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贾有金与裕老大一家秘谋陷害长公主府府医一事。 不久前,贾有金知道我们府上的裕老大的爹快不行了,便招了裕老大与裕老太,让他们给裕老头下毒,且收买长公主府的宁妈告知府医的行踪。 也就是前几日,民妇听闻长公主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还特地找贾有金问过。 当时他还亲口承认了。 他说他也是听命办事,反正这事成了,以后他的生意就能更好。 民妇不愿他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曾劝阻,但他不听民妇的。” “贾有金,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813章 她是不是与欧阳家还有其他恩怨? “哼,此等毒妇多年无所出,不过是因为我要休了她,故意陷害我罢了!” 贾有金的话让庄氏彻底愤怒了。 休了她! 这么多年她没所出,还不是因为这个臭男人。 今日她出现在这,也是因为宋大人同她保证过,会替她争取她应得的。 贾有金,你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大人,民妇所说句句属实。这裕老大是我们府上的长工,堂上这一家子除了裕老太是他娘,其余的人都是他请来的村民。 这些人不过是裕老太的亲戚。 而裕老头也不是这裕老大的亲爹,不过是他的继父。 他们母子与贾有金勾结暗害裕老头。 这些贾有金都亲口同民妇说过。” 李杳不知道宋大人怎么有本事让庄氏来作证的。 但裕老太这一家人的古怪,她也看出来了。 宋大人猛拍了一下惊堂木。 吓得堂上的几个孩子哇哇哭,有两个妇人承受不住,率先求饶。 “大人,我们是被他们骗的。 裕老太让民妇演她几天小儿媳妇,就给民妇五两银子,民女在村里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就同意了。 她还保证咱们不会有事,所以才答应她的。 这几天关进牢里,她又许了五两银子。 大人,民妇是被她骗了。不知道她要害人呀!” 有一就有二,另一个也说,“是呀,她让民扮她的闺女,说是怕别人认出裕老大的身份。 民女还看见裕老大喂了裕老大吃了药,趁天还没大亮抬到公主府门口。 有人上前,他就让我们一块冲出去。 只管哭就对了!” 贾有金一听,腿都软了,彻底瘫在地上。 他害怕的不是宋大人,他知道只要他说出实情,他这个情况最多是关几年。 但他不能说实情,因为只要他说出是欧阳朔叫他干的。 那么他就彻底没有了活路。 这事只能他认下。 “是!是我!”贾有金颓废地说,“是我看不惯他,所以故意害他。” 覃大夫看向他,“你我无冤无仇,在这之前也从未见过,更遑说有什么恩怨。你觉得宋大人会信吗?” 师父还是有脑子的,李杳朝他看去。 微微一笑。 “宋大人,民女有话说。”李杳突然大声道。 “民女要状告欧阳朔!” 宋翊捏着手中的账本,目光投向门口的李杳。 他实在不明白,她又要掺和什么。 眼下贾有金认了罪,这个时候解决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姑娘实在不懂欧阳家的实力,又岂是谁能撼动的。 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把账本交给他,让他定夺。 须不知长公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动欧阳家的最佳时间。 可李姑娘似乎并不罢休。 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告欧阳朔,实在让他骑虎难下。 “李姑娘,你的状告与本案无关,以后再说。” “大人,肯定有关,要不然民女也不会这个时候开口。” 李杳仍坚持。 宋翊撑着头,头一次感觉到这小姑娘的任性。 “李杳,此案已经了结,切勿多生事端!否则,休怪本官判你一个不敬之罪。” 还想再说的李杳忽然被大哥拉了一下衣角,侧目对上大哥的眼睛。 看得出大哥也不赞成。 李杳收了声。 她真不明白,明明可以把欧阳朔拉出来,明明长公主也把账本找了出来。 为什么宋大人突然就不审了?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欧阳家当真让人如此惧怕。 一时气恼,李杳转身往外走。 师父能出来她应该是高兴的,但这会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不知道怪宋大人,还是怪长公主,还是要怪欧阳家坚固的底蕴。 宋大人判了案,覃大夫被放了出来,贾有金与裕老大裕老太都关进了牢房,因为害了一条性命,加之要陷害的是当朝驸马,自然得重判。 所以判这三人斩首示众。 余下一干无知村民,孩子被家人接回去,男人妇人都关三五年。 李杳回了杨柳巷,她哪里也不想去,并且让绿芜与红芍回了长公主府。 覃大夫走出衙门,就被纯禾请上了马车。 他没想到安平会来,所以在马车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当然也很动容。 “你怀有身孕,实在不宜奔波。” 坐下之后,他把安平揽到怀中。 “驸马,你会不会怪我?”安平问。 “怪你做什么?我自然知道你的苦衷。”覃大夫摸了摸她的头,“欧阳家根基坚固,又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安平挪了挪身子,“可我也把地狱楼下账本给了宋翊,我想过了,若是宋翊要追究到底,我也会竭尽全力扒下欧阳家一层皮。 但这样,并不能彻底动摇欧阳家。” 覃大替轻笑起来,“你竟然在担心杳儿生气?你放心,杳儿聪明,肯定会想通的。” 长公主伸手掐住他的腰,“我还不是看她那么在乎你,不忍伤她的心。 她可是一心要替你讨公道。 这些天忙得跟陀螺一样。 还让那个黑脸去挖地狱楼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本公主手中最后一张王牌都不保了。” 覃大夫握住她的手,“好了,我会同她解释。其实安平,杳儿很像少时的你,做事追根究底,嫉恶如仇。 若是你需要帮手,她一定是你最好的选择。” 安平长呼了一口气,“我在云府十几年,都没办法把欧阳家铲除,反而让他们越来越有势力。 我真怕有一天欧阳家与赤琼国一块冲云府发难。 到时候护不住这云府的百姓,也让赤琼国找到入侵明渊的口子。 那样,我就是明渊的罪人了! 所以欧阳家我必须一击就中,从而连根拔起。 就是委屈你了!” “对,委屈了!”覃大夫一改往日一本正经,“所以你得好好补偿我。” “别闹,咱们的孩子听到了。”安平伸手撑开他的脑袋。 “我再忍忍,”覃大夫笑着重新揽过她。 “对了,我总觉得杳儿不止是因为你才对付欧阳家,她是不是与欧阳家还有其他恩怨?” 第814章 爹手上的活正好忙完了,给你出气去 他们家的事情,长公主没有刻意去查,覃大夫也没有主动告知过。 眼下长公主问起,覃大夫也就没有隐瞒。 “什么?”她瞬间端直了身子。 “你是说杳儿他们的爹有可能是战王的儿子?”安平长公主呆滞了半刻。 “盛叔的儿子,那个三岁就被歹人掳走,然后再无音讯的儿子,竟然是杳儿的父亲。” 她彻底不能淡定了,“我必须去一趟浦石县,我得去见一见他。 还有,我得给战王送个信,让他知道苦苦找寻的儿子在我们云府。 对了,还有盛夫人,她知道了一定不会疯了。” 覃大夫没想到安平会这么激动,竟要亲自去浦石县。也是,当年安平年幼,母亲早逝,盛夫人作为她娘的手帕交,还把安平接入府中照看过两月。 战王府出事,许多人等着大厦倾倒,那段时间的小安平也很担心。 直到战王携家眷远赴边疆,他们之间才少了来往。 可是幼年的点滴,一直是存在安平心目中的暖流。 这些年因为要避及皇族,避及那些人做文章,更是连书信也没往来。 “安平,此事不妥。”覃大夫理智的分析。 “战王夫妇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边疆,皇上也没召回。 除了他显赫的军功,还有就是边疆实在不太平。 他的驻守可以说同云府一样,掌握的是明渊的命脉。 倘若你现在去信,战王势必会赶着过来,不管是不是,以战王夫妇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肯定会亲自过来辨别。 这个时候战王来云府,影响颇深,还会引人猜忌。” 这么一番分析,安平长公主才轻点了一下头,可是面上仍有着一些忧急。 覃大夫看在眼里,“再一个,阅炎兄弟也知自己身世,但他并没有主动去找战王。 同他们一家相处久了,我也了解一些他们的个性。 阅炎害怕自己会成为战王府的累赘,还有从小到大的蓄意打击,让他并不自信。 这两年,有所改变,也改变了不少。 但他想变成更好的自己。大概哪一天,他觉得自己不是负担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找战王吧! 所以这事,咱们作为外人,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可是,”安平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怕姨母等不到那一天。” 覃大夫摇头,“你不必担心,据为夫所知,盛夫人的疯病是一种执念,有这股执念在,她放不下,所以这些年才会时好时坏。 她只是脑子混乱,并不代表身体不好。” “我现在知道了,心就难安。 明明知道姨母的执念在我的云府,不告知我实在有愧。” 安平实在是只纸老虎,平日在外张牙舞爪,可只有他知道她的内心最是柔软,不过是环境逼得她以傲示人。 这会娇滴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她。覃大夫心里一阵软乎。 安慰道,“这下你知道杳儿像谁了吧?你且想想,以杳儿的个性,会让她在爹一辈子吃下这个委屈吗? 咱们再等上一年半载,若阅炎久不动作,再给战王去信也不迟。” 安平渐渐被说服。 尤其是听到夫君说,“我们从青山村到这云府,一路过平除了解决那些豺狼虎豹,还有许多追杀之人。 这中间有对小九下手的人。 也有许多是针对阅炎而来。据杳儿所知,其中就有战王府程姨娘的手笔。 这事太过蹊跷,猛地告知,恐会打草惊蛇。” “好,”安平思度再三,决定听夫君的静观其变。 当然若是一两年的时间,杳儿的爹还没有去认祖归宗的想法,她是一定会告知姨母的。 “不过,我想见见他。”安平还记得她五六岁逗弄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小小模样,十分可爱。 覃大夫蹙起眉头。 “我一直当他是弟弟,再说,他一定不及你万分之一。”安平娇软地说,只感觉对方醋意甚浓。 “你想什么,我没有。”覃大夫矢口否认。 “下个月初八,杳儿新搬宅子,到时候他们一家应该都会过来。 你若想见,不如趁那个时候。 也好掩人耳目。” “夫君,你真聪明!”安平夸奖地亲到覃大夫的脸上。 覃大夫伸开双手抱住她,“少惹火,早知道为夫就不那么厉害,让你这么快就怀了兔崽子呢!” 不过还是好好亲了长公主一顿,直到马车进入公主府,马车里才平静下来。 超级无敌郁闷的李杳半死不活。 她一心想着要把欧阳家拉出来扒层皮,可是似乎长公主与宋大人都有顾虑。 这让她整天都无精打采。 李寄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见妹妹不高兴,努力安慰了一会。 第二日就开溜了,带着邬肃直奔码头,遨游大海。 被打击到的李杳次日也没在云府停留,她要回家散心。 所有的宏图大计,全部搁浅。 在她没有想通这些的时候,连赚银子的欲望都失去了。 让她心中硬憋着这口气,久久咽不下来。 于是第二日,与李寄泽与李寄风回了浦石县。 至于李梦,仍以表少爷的身份住在长公主府。 她连梦梦姐都忘记带了。 足见她这回心里有多失望。 久不见父母,李杳也很想念,于是这一天,除了自家的马车,她还另租了两辆马车。 里面装满了在云府买的一些东西,当然大头是她空间出品的瓜果蔬菜,以及鸡鸭鱼肉和大米。 进入大坳村的地盘,她小手一挥就分发。 每家一篮子新鲜的蔬菜水果,一条鱼,一块五斤的肉,一只鸡,一只鸭,一袋十斤装的大米。 像武伯伯家这种人口多的,直接翻倍。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租来的两辆马车就空了。 李阅炎与苏氏早就听到了信,原来是老鼠早就跑过来告诉他们杳儿回来了。 “爹,娘!”李杳声音糯糯,莫名地带着委屈,听得他们夫妇心头一震。 李阅炎狐疑地扫了一眼大儿子,见他抿唇不语,更加以为闺女在外受了极大的委屈。 于是脸黑了下来。 一进屋,“杳儿,发生什么呢?是谁欺负了你?爹手上的活正好忙完了,给你出气去。” 原本噙着眼泪的李杳顿时憋了回去,“爹,没有委屈,也没有谁欺负我。” 她偎着苏氏肩上,“娘,杳儿就是想你们了。” 第815章 把你留在大坳村,实在是大材小用 夫妇俩鲜少见女儿这副模样,心像揪着似的痛。 可杳儿不说,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想方设法同她多说话,让她开心。 “爹、娘,杳儿真没事!” 扯出一抹笑,李杳拉着苏氏与李阅炎一齐起身。 “杳儿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快过来看。” 掀开车帘,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除了吃的那些,李杳又带了一些布匹,还有一些农用工具。 “家里什么都有,下回回来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了。” 苏氏拉着闺女的手,看着丈夫与寄风寄泽开始往下搬东西。 “家里的房子已经快收尾,等住进去之后,你爹就有空去赚银子。 以后你就安心待在家里。 爹和娘再没用,还是能养活你的。” 她知道闺女心里有事,强撑平静只是不想他们担心。 其实这几年,他们夫妇实在没做什么事,反而事事由这个闺女担待了。 包括现在的一切,除了从山上下来分得的一些金银,和几块玉石,其余的一切都是闺女的私产。 虽然闺女不在意,可他们夫妇总觉得有愧。 最近两人也商量好了,不能事事依赖闺女,让她少了该有的天真。 “娘,杳儿的就是你和爹的。是不是没有银子了?杳儿这就给你们拿。” 李杳与苏氏已经进去帐篷里面。 因为房子已经建好,家里许多东西已经暂时搬了进去。 所以帐篷没有以前那么拥挤,变得大了许多。 “不是,不是。”苏氏被她急切的模样逗笑。 “娘还有银子,之前你给的还没花完。还有剩余呢!” 任苏氏说,李杳拿出上回欧阳瑞赔的银子,除去给莫聪莫捕头的一百两,后来回杨柳巷的时候,给了四个哥哥一人一百两备用,剩下五百两。 在大坳村确实也没那么多用银子的地方,李杳便只拿了这些给苏氏。 “杳儿,真不用。你爹说了家里的家具尽量请人打,一应木材他和你干爹他们就在山上砍。这样的话根本要不了多少银子。” “对呀!”王正与朱音抱着儿子进来,刚刚夫妇俩带儿子去山上玩,这会才下来,听到杳儿回来了,迫不及待就过来了。 恰好听了一耳。 原先王正是打算直接去家具铺买的,回来之后听说阅炎家请人打,他也歇了心思。 他是有钱,但也不想在大坳村成为特别的存在。 岳父岳母与妻子都是胆小的人,他们深知财不露眼,他只能做个低调的富人。 所以到现在,大坳村的人都以为他建房子掏光了家底。 当然知道他存了一些宝贝,可他们从未想过王正全给当了。 “大田村有木匠,听说是从他们太爷那一辈传下的手艺,现在祖孙三代都会这个活计。 我同你爹去看过了,确实不错。 所以想来想去,就请他们一家人给我们的房子做家具。 左右不过等一些时间。 正好屋子晾晾,住进去也舒服。” “好!”这些小事,李杳自然不会反对,也尊重他们的意见。 “除了我和梦梦姐的房间,其他随你们布置。”她还是有底线的。 朱音扫了一圈,“梦梦呢?” 李杳则说,“师母怀有身孕,她留在那陪她。” 又看向苏氏,“娘身边有青葵,我也很放心。” “长公主好不好相处?梦梦她习惯吗?” 苏氏有点担心,听说伴君如伴虎,长公主的威名他们也都听说过。 “嗯,好相处。何况梦梦姐的性子最是和软,又不惹事非,长公主很喜爱她。 再说,梦梦姐以后要在学院读书,早点锻炼一下只会对她好。” 苏氏点头,“那就好。我多怕她太柔软,让人欺负。” 周恒的结局,王正回来就和他们说了。苏氏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有根刺。 每每想起赵老婆子还住在离家里不远的地方,心就梗得慌。 还是青葵时常开导,她才得已松懈。 但这也加剧了她要给李梦找个好人家的想法。 青葵端着茶盘进来,奉上茶之后,默默地这站到一旁。 李杳抬眸看了她一眼,喝光茶之后,就对苏氏和干爹干娘说想出去走走。 苏氏见她神色如常,也就放下心。 “别走远了。” “奴婢陪小姐走走。”青葵开口。 “也好!”苏氏点头。 于是青葵就同李杳找了一条往山上去的路。 走了一会儿,到半山腰上。 “小姐找青葵有事?” 李杳停下脚俯视山底,就看到了大坳村的全景。 房子大多都盖好了,这会炊烟袅袅。 “青葵,当日我答应过你,等到了新地方就放你自由,现在我们家也安顿好了,答应你的事情也应该办到。 我会在云府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看几时想走,我便替你办了。” 青葵看向她,直直地跪了下去。 “青葵想到的新身份便是留在小姐身边。” “那样你只是一个下人,你会愿意?”李杳微勾起嘴角,“敏贵妃身边的第一女宜,给我做奴婢,说实话,我用不起。” 青葵摇头,“奴婢相信自己的眼光,小姐必定不是凡人。” “可是青葵,我对你有些失望。”李杳垂眸,眼底有些冰冷。 “小姐是怪青葵没有提醒夫人,提醒亲家夫人,关于赵老婆子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就给我一个解释,我且听听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再考虑你的去留。” 青葵仰头,“小姐当日要青葵负责的是夫人的安危与起居,这点上青葵一点也不敢懈怠。 家里的其他事情,除去小姐没有另外交待之外,有夫人与亲家奶奶照看。 奴婢没有立场去管。 而且,奴婢以为小姐是想培养亲家奶奶管家,青葵插手不合适。 当然,奴婢之所以不提醒,更大的原因是觉得赵老婆子这样的人不值得提醒。 夫人和亲家奶奶也需见识各色各样的人,像赵老婆子这样的人,实际上做出的伤害,对于大宅子里的夫人来说,不值一提!” 果然很有一套,李杳睨目。 “你起来吧!” 青葵站了起来,“小姐可否愿意用我?” “嗯,”李杳微笑了一下,“把你留在大坳村,实在是大材小用。 以后你跟着我吧! 我娘那里,我会再安排人服侍。” “是!”青葵露出一笑,“奴婢终于感觉到了斗志。” 李杳眨了下眼,“云府皇上赏我的宅子,以后那里归你管,希望你能事事周全。” “奴婢定不负所托!” “青葵,以后你叫青黛吧!” 第816章 直接找地方扔了,让他自生自灭 青葵对新名字很满意,她觉得青黛比青葵大气多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往山下去。 走这么一路,李杳忽然就想通了。 与其靠别人扳垮欧阳家,不如靠自己积攒实力。 她的错,活了几世,竟然差点在这个世界中迷失了自我。 原来不论哪朝哪代哪一世,靠自己才是出路。 “小姐,李六太爷就葬在那边,你要过去看看吗?” 青黛指了一处茂密的草丛后。 李杳想了想,表示同意。 于是和青黛一块到了六太爷坟前。 来之前也没准备看六太爷,所以没做准备,如果青黛不在,李杳还能给六太爷上炷香。 这会只能躬了三躬,了表敬意。 六太爷,你是否想过,到死安葬你的竟然是你们李家拐回去的孩子和李家赶出来的孙子。 在六太爷坟前待了几分钟,李杳才与青黛下了山。 她没有告诉六太爷,李家的不孝子孙都被欧阳家杀人灭口了。 过去事情种种,就让它风吹云散吧! 夜幕降临,一大家子终于坐到一块吃饭了。 因为房子已经建好,就没有再请做饭的妇人。 近些时间都是自家人做了吃。 苏氏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反而没之前那么吃亏,心血来潮的时候,会亲自炒几个菜。 当然备菜那些都是由朱音娘备好,她只负责炒,所以并不累。 今晚又是满满一桌,他们家很久没有这么齐人了,所以都很开心。 尤其是这顿也是替寄泽与寄风庆祝。 庆祝他们能在君子六艺比赛中获得好的名次。 现在还只有自家人知道,李阅炎稳妥,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还是想等书院的入学通知发来,才同村里人说。 “先我们自家庆祝一下,等收到通知,再买头猪杀来请全村的人吃。” “爹,实在不必!” “姑父,大可不必!” 李寄泽李寄风异口同声。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好,你们说不必就不必吧!那等你们中了秀才,再杀猪宰羊。” 李阅炎乐呵呵,难掩脸上的骄傲。 “行了,等中了再说。”苏氏拍了下他的胳膊。 “好好好,吃饭!”李阅炎笑着给媳妇舀了一碗鱼汤。 “没想到寄云臭小子还会捕鱼了!”王正给媳妇夹了半个鱼头。 “他比我本事,当初我在码头干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混到人家船上去,做了好多年的苦力。” 朱音踢了一下他的脚,他很是无辜地望着媳妇。 “没什么说不得的。”苏氏淡淡道,“我也看开了,哪家都有个跳脱的。寄云从小就喜欢东摸西闯,随他去吧!” 大家都从寄泽口中得知李寄云的去向,早已慢慢接受。 “我倒觉得挺好的。”李阅炎沉着声音,“男孩子是该多一些闯劲与血性。” 苏氏瞅了他一眼,垂眸不语,喝着碗里的汤。 说到最后,大家竟都没有反对寄云的举动。 大概是寄泽地诉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吧! “杳儿,这个鸭腿给你!”朱音娘把两个鸭腿分给李杳和小小宝一人一个。 又给李寄风与李寄泽一人一个鸭翅。 坐在一旁的李寄清抱起碗,把头埋进了碗里。 朱音娘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了李寄清的存在。 六太爷回来安葬那天引起了大坳村的轰动,大家一边臭骂着李家人,一边帮忙把六太爷埋了。 死了的,不过是占一块土,埋了就埋了。 可这活着的,才让人难以安顿。 最终苏氏与李阅炎会接受李寄清的暂住,完全是因为寄风。 因为李寄清根本不离开李寄风,李寄风到哪,他就跟去哪。 朱武与村里的族老们也为此商量过。 有人提议一家每月出两三斤粮食,共同把李寄清养大成人。 也有的说给李寄清找户没有儿女人家送去。 还有的认为就不该管,直接找地方扔了,让他自生自灭。 不过这些最终都被否决了。 因为李寄风说,七毛是他和寄泽从泥底挖出来的,以后他来养。 所以到最后,李寄清就住在了李阅炎家。 苏氏对待他不冷不热,只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巴,但也没亏待他,还让朱音给他做了好几身衣裳鞋袜。 当然,仅此这些。 “我吃饱了!”李寄清放下吃空的碗跑了。 这让朱音娘脸微微红起来。 “我忘了,”她低声道。 “没事!”开口的是李寄风,“能有口饱饭吃对他来说已经是恩赐了。” 谁说不是呢? 比起自己,李寄清实属幸运,起码有记忆之后,他的脑子里全是六太爷对他的好。 不像他,从记事起,太多的痛苦与悲伤都留在心里。 听他这么说,朱音娘才放下心。 “明天吃鸡,鸡腿给他。”她又加了一句。 李杳不客气地吃完鸭腿,然后又热心的把小小宝的鸭腿肉撕成小块小块。 “慢点吃哦!” 小小宝仰起圆瞪瞪的眼,“谢姐姐,糖,宝宝更喜欢吃糖。” 边说边流口水。 看着他的馋样子,李杳忍不住笑出声,“好,小小宝吃完饭和这些菜,姐姐就给你糖。” 小小宝狠狠地点头。 竟真的很快吃完,于是李杳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带到房间里去,抓了很大一把糖出来。 “姐姐,真好!”小小宝吹着彩虹屁,又闪着大眼睛。 直接把李杳的心都萌化了。 “走,姐姐带你去捉萤火虫。”她牵着小小宝,往外面的空地上走去。 “姐姐,他,”小小宝挣开李杳的手,跌跌撞撞朝李寄清跑去。 李寄清坐在一棵树下,撑着下巴仰看着天空。 见到小小宝向他的方向跑了,一时有些紧张。 不过最后还是伸开了手,把人抱住,就怕小小宝跌倒。 “哥哥,糖!”小小宝往他手中塞了一颗,“姐姐,给的。” 李寄清抬眼看着站在他跟前的李杳,“我不会要的,你放心。” 李杳感觉他是不是太敏感了,她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第817章 那你准备做什么?介不介意加个合伙人? “给!” 李杳扯出他的手,塞了一把糖,“小小年纪,不要想这么多。 寄风哥既然把你带回来,我爹娘既然留你下来,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 他微微合着嘴,紧绷着脸,眼里噙着泪花。 “寄清,记住,以后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他日,找上你的都是不相干的人。” “我明白!”李寄清用力地点着头。 当嘴巴里被塞进一颗糖之后,眼泪就憋不住流了下来。 “甜!” 李杳坐到他旁边,不再同他说什么,眼睛就看着在他们跟前跑跑跳跳的小小宝。 李寄风与李寄泽一块走了过来,他们两个一个手上拿着个鸡翅,又一同递给李寄清。 两人都没开口,只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 朱音娘洗完碗远远看着,她也不是故意的。 几个孩子未免太宠着这个李寄清了。 这以后,什么鸡啊鸭啊还是杀两只,省得不够分,也省得孩子们谦让。 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小宝,回来睡觉了!” 她吼了一嗓子,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小宝也朝她扑了过去,她腾出一只手抱人,另一只手递了一个碗出来。 “嘿嘿,寄清呀,晚上没吃饱吧,我给你煎了两个鸡蛋,你把这碗饭吃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呢?” 李寄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颊通红。 支支吾吾,犹豫不前。 看向李寄风,见他点头。才敢伸手去端碗。 “谢谢!”他小声地说道。 “不用。”朱音娘爽朗地笑了一声。 寄清接了碗,她心情也好了。她多怕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给人家心里留下阴影。 这孩子才来几天,她也看出来了聪明劲,不像老李家那些蠢笨的人。 希望长大了,能记得大家对他的好。 “那你们再玩会,我带小小宝先回了。” 朱音娘冲几人说完,抱着小小宝先走了。 “吃吧!” 李寄风看着李寄清,催促了一句。 “我吃不下了,”李寄清望着手中的碗叹了口气,他刚刚已经在大家的目光下,吃了两个鸭翅,是真的饱了。 “噗嗤,”大家忍不住笑出声。 最终大家陪着他慢慢吃完一碗饭,才回帐篷里休息。 秋风袭来,这晚落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李寄风和李寄泽害怕书院大张旗鼓送通知过来,便在第二日回了云府。 两人打算在杨柳巷的院子专心准备入学的事情,毕竟开学只那么几天了。 李杳还没打算立马回云府。 在村里待了几日,给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检查了身体,又给怀了孕的妇人开了补汤,顺便处理了几次皮外伤。 日子过得还挺快。 这日四丫找上门,满脸喜气。 “杳儿,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我们还是好姐妹吗?” 一到李杳跟前,她就埋怨。但因为太高兴,止不住笑意。 李杳正在准备爹他们新开的菜地上的种子,抬头便笑了。 “当然是!我正好准备去找你,你就来了。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哼,骗人。”三丫微微翘了一下嘴。 李杳把分好的菜种子装好,便去洗干净手。 “走,还愣着干什么。去武伯伯家吃饭了!” 三丫蹦蹦跳跳朝她跑去。 “我正有喜事告诉你,边走边说。” 小姐妹手拉手,往朱家去。 今日朱家入火,也就是进新宅,一大早村里人都去帮忙了。 朱家入火十分大气。 从昨日就开始,在大田村买了两头猪,昨日就杀了。 朱桐又在县里买了百多斤鱼,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菜,总之份量十足。 再加上他们一到大坳村,就买了鸡鸭养着,这么三四个月,鸡鸭也长大了。 又各杀了十多只。 可以说,朱家这回入住新宅,是空前的热闹,饭菜也十分丰盛。 “什么事这么高兴?”李杳问。 “我娘给了我三两银子,加上我之前攒的,我手上大约有五两银子的样子。所以我打算开启我赚银子之路了!” 满脸热忱仰着头的四丫幻想起了她的摆摊之路。 甚至憧憬起排队抢购的模样。 李杳看向她,四丫才比她大几个月,若不是她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脑子,两人也就十多岁。 在她看来,四丫才真正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你为什么这么想赚银子?” 四丫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杳,“你真奇怪,谁不喜欢银子多。 你看村长家的大房子,比我家的土胚房好看多了。 我爹娘要是有银子,便是没儿子也会想着建大一些吧! 我现在还同三姐挤一个房间,我爹娘说了,得等大姐二姐嫁了,我才能有自己的房间。 我做梦都想一个人住!” 四丫脸上滑过一丝落寞,“除了房子的问题,我还觉得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也能做。 他们只想让我们平安长大,然后嫁人,最后相夫教子,带大儿子带孙子,永远替别人活。 我才不要!” 李杳吸了一口凉气,脚不动了,怔怔地看着四丫。 “谁教你的?” 她大为震惊,实在讶异四丫这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话。 当然她是赞同的,只是没想到四丫会有这样的觉悟。 男人?女人? 她真是太早熟了。 换句话说,她的想法,超越了这个朝代的思想。 “你呀!”四丫想也没想说,“我是跟你学的。” 李杳张大嘴巴,指着自己。 “别大惊小怪,”四丫挽着她继续走,“不是你,我还不明白,女人强大了,男人也怕,所有人都会有所顾忌。” “我虽然小,但我真地看明白了。小的时候,在青山村,你是一个人人嫌弃的豆芽菜。 后来,你变了。 你变得厉害,大家就开始对你好了。” 两人一路往前,路过的人都热心地同李杳打招呼。 “看到了吗?他们每一个人都面慈心善,一切都是因为你有本事。” 四丫扯起了嘴角。 “所以我也要赚许多许多的银子。” 李杳握住她的手,“那你准备做什么?介不介意加个合伙人?” “啊!你想同我合伙?”三丫十分惊喜。 “其实我打算……” 第818章 她都怀疑这些人根本都与老李家无关 四丫说了一下她的计划,李杳认真听着,不得不说四丫还是有些想法的。 “杳儿,现在村里人的房子也都建好,大家也能抽出空来。 咱们村不像大田村有水田那些,只有些荒地。若是要开荒肯定也没那么快完成。 我听我爹说,村长的意思是年前肯定是要进山狩猎的,狩到猎物大多要拿到县里或更远的地方卖,换银子过年。 我之前银子不多,所以只打算收购分到我爹手中的,现在有你入伙,我打算把全村拿下。 收到猎物之后,我再转手去卖。 这样猎物齐全,数量也多,说不定能与一些酒楼合作……” 一个认真说,一个认真听,不知不觉便到了村长家。 “哟,杳儿和四丫来啦!” 孟氏老远就唤了起来,满脸喜气。 “这事得仔细商量,左右这两天我还不会出去,改明儿你来找我,认真把这事定了。” 李杳冲孟氏笑了一下,低声对四丫说。 “你,你觉得可行?”四丫难掩激动。 “能行!而且很不错。”李杳冲她眨了眨眼。 两人走近,孟氏看她俩神神秘秘,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小姐俩说啥呢?” 事情还没定,四丫也不是没脑子,所以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在说待会要多吃两块肉,”李杳随便找了个话搪塞。 “肉管够!”孟氏大笑,“两头猪,不怕你们吃得完。” 四丫与李杳两人傻乐起来。 “来得正好,帮我看着佳音。”孟氏把抱着自己大腿的佳音扒下,塞给李杳和四丫,赶忙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除了大坳村的村民,大田村来了几户人家,其他几个村的村长也来了。 所以今天朱武家十分热闹。 后厨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李杳和四丫得了个活计,带着佳也不敢乱跑,最后到了后厨那一块。 “杳儿来啦!”做饭的都是村里的妇人,她们一见到李杳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开玩笑,前几天人家从云府回来,给村里分了两大车的吃的,这样好的人去哪里找。 大家也都记情,这不看到她同看到亲闺女一样。 李杳一一打过招呼,才找到娘身边。 苏氏在灶下烧火,其实她大着肚子,阮氏让她不用干活等着吃饭就好。 可她闲不住,也不好意思。何况天气已经凉了,烧火也不热,还轻松,便主动揽了这活。 “杳儿,你带着佳音别往这来。”苏氏让她离火远一点,怕不小心被烧伤了就不好。 李杳扫了一眼,确实有点危险,便是四丫牵着佳音又去了别处。 “打他,咱们别跟他玩,他爷奶都不是好人。” “对,他爹也不是好人。听说就在云府,就是不找他。” “我听我娘说了,他爹找了新的婆娘,早就不认李家的人了。我娘还说,他们老李家根坏了,他也不是好东西。” 李杳与四丫对视一眼,然后就看到七八个小朋友围着李寄清,有的还用泥块扔他。 年岁都不大,五六岁的样子。 但从他们口中说出这些话,证明父母没少在孩子面前唠叨。 大坳村的人没多大问题,但难免嘴碎,何况老李家的人也确实没几个好人。 估计没想到小孩子会把这些话带出来,并且堂而皇之地欺负人。 李寄清垂着头,双手捏着衣角,任这些人扔着泥块。 他们说的都没错,可是他还是觉得委屈。 因为他无法选择出身。 “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带坏我们。这里就不是你该来的。 以前不是想当城里人吗? 怎么不去城里讨饭,跑到我们村来吃白食。 哼!” 李寄清仰起小脸,“我回家!” 他转过身,准备回家待着,他就不该出来,惹得大家烦恼。 “寄清!”李杳大声唤了一句。 李寄清立马掉转头,小跑过来,“姐姐。” “寄清,他们欺负你呢?” “没有,”李寄清摇头,“他们只是在同我说话。” 李杳冷眼扫向那些熊孩子,蹲下身子,“寄清,谁欺负你,你就要还回去。 你忍一次,下一次别人就会变本加厉。 你选择不了出身,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侮辱打骂你,是他们没有教养。” 李寄清摇了摇姐姐的手,乞求地摇着头。 “你们几个,过来给寄清道歉。要不然,我一人抽你们一顿!” 李杳并不打算就此揭过。 既然收留了李寄清,便是真心实意待他。 她不想李寄清变成一个处处忍让的人,而是要堂堂正正做人。 何况她总觉得李寄清就不是老李家的种。像那样一家子人贩子,只怕就没几个亲生的。 当初李寄清是李仁范从外面带回来的,寄阳哥寄风哥和梦梦姐是在镇上长大的。 她都怀疑这些人根本都与老李家无关。 毕竟本性一点也不一样。 寄风哥几个暂时没有一点破绽,但李寄清破绽比较大。 因为他的眼睛,特别深邃。若是聚神的时候,就特别明显。 李杳也是那天晚上见他仰头望着星空的时候才发现的。 不过她谁也没说,但对李寄清不是老李家的种越发肯定。 “对不起!”有个大一点的孩子见他娘朝这边过来,赶忙道歉,然后跑了。 另几个哪里见过这么凶的姐姐,顿时吓哭了。 “对,对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几个娃边哭边说。 李杳冲他们吼道,“别嚎,做错事就要承担,再有下次,我保准让你们一个个屁股开花。” “呜呜呜呜,我不敢了。寄清,对不起。” “没,没关系!”李寄清红着脸说。 “快滚,寄清原谅你们了。”李杳见好就收。 几个娃哭啼啼地跑了。 大一点先跑的那个孩子被他娘抓着耳朵来了,“杳儿,这小子带头欺负寄清,我把他带来了,你给揍一顿。” “婶子,这次就算了。”对方态度不错,李杳也就不咄咄逼人。 “臭小子,给寄清道歉!” “寄清,对不起,我不敢了,你快叫我娘别打我。” “婶子,我原谅他了,你别打他。”李寄清认真地说。 因为李寄清的求情,那小子逃过一劫。 长长松了一口气,“好,以后你就跟我一块玩,主要你这人不小气。” 他娘又要来抓他耳朵。 他飞快地跑开了。 “那个,我回去会再警告他的,你们别生气。” 李杳扯起嘴角,“寄清不计较,我也不计较了。婶子忙去吧,就要开席了!” “姐姐,谢谢你。”李寄清露出笑容。 “谢什么谢,咱们去占位置了!”李杳拖着他,四丫拉着佳音,还真跑去占位置。 第819章 怎么不喝死你们! 这次酒席,摆了足足四十多桌。 朱武的意思很明白,除了庆祝新房建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到大坳村之后,全村人都没停歇过,这顿饭也算犒劳大家的辛苦奋斗。 除此之外,借这个机会也能与其他几个村的村长熟络一下。 毕竟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根了。 所以堂屋里摆的这两桌,一桌坐着几个村的村长,另一桌坐着朱家族老。 李阅炎与王正还有张屠夫作陪。 外面院子一直到院外摆了三十几桌,满满腾腾,人声鼎沸。 李杳他们这一桌都是半大的孩子,除去他们几个,后来三丫他们也来了。 有两个李杳只是见过,并不太熟悉,但也认出是朱家的女儿。 看着怯怯的,原以为三丫已经很老实了,这两个比三丫更老实。 菜陆续上桌。 第一道菜就是大菜红烧肉,肥瘦相间,金灿灿的,炖得软烂。 满满一大碗冒着热气,十分诱人。 李杳拿起筷子,才发现一桌的人都只盯着不动筷,然后吞咽着口水。 “吃呀!” 她发话,那些小姑娘才抓起筷子。 李杳惊觉,她们是在怕她。 她有这么可怕吗?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咳,吃呀!”四丫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然后催促大家。 李杳反应过来,忙给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着。 那些姑娘们才动起来。 姑娘们怕她,李杳不得不审视自己。大约是平日自己与他们来往得较少的原因。 菜边吃边上,等到菜上齐,桌子上都堆满了。 李杳每个菜夹了一筷子,就吃饱了。 然后发现小姑娘们个个慢条斯理,不由得有些想笑。 “佳音,姐姐带你找娘去。”佳音一直坐她旁边,大约是孟氏太忙,没抽得空出来。 “好呀!”佳音软软糯糯咧嘴笑着。 李寄清也快速吃完碗里的饭,“姐姐,我也吃完了。” 于是李杳带着他们俩离开。 她一走,桌子上的小姑娘就放松下来,不再紧张与拘束,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这些人,什么意思?”四丫有些不悦,“杳儿在,你们话也不说一句,搞得人家会吃人一样。你们真过分。” 三丫拉了一下她。 “三姐,你也是一样。以前你也常同杳儿玩,怎么也会好像怕了她一样。 她对你不好吗? 哪回不是我有的,你也有? 还有这个。” 三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发夹,“今天杳儿还给了我一包发夹,是她特地在云府选的。 她说同大家不太熟,让我分给你们。 哪知道你们个个当她是怪人! 哼!” “我,我们,”有个姑娘张了张口,“她同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四丫反驳,“还不是两只眼睛两只手。偏偏你们要孤立她。” “我们没有,”那姑娘赶忙解释。 “我们就是觉得她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我们找她玩,她又忙。 不像我们一样每日干农活,她还能常常去云府,她的兄长又都读书。 她与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四丫瘪起了嘴,“你们想太多了。她要不想与我们来往,怎么会想着给我们买发夹。 还有,她要是有那小姐架子,就不会来这凑热闹了。” “是呀,”三丫在一旁帮腔,“我早就说过杳儿其实很好相处,也不是以前我们看到的那么凶,你们不要害怕。” “人都走了,估计饭都没吃饱。杳儿聪明,一定是猜到你们怕她,所以早早离开,让你们吃得安心。” 四丫没有了胃口,整个人气鼓鼓的。 “我们不会了,”姑娘们也都后悔。 四丫把发夹摆在桌子上,语气闷闷,“你们自己选吧,我也吃完了。” 她也懒得再同这些人说话,在中间拿走一对发夹,就准备离开。 “四丫,”三丫唤了声她。 “三姐,你们慢吃吧!看你们怎么吃得下。” 三丫脸一僵,这是怎么呢?也没什么事呀,四丫怎么这么生气。 她不觉得姐妹们有问题。 性格不同罢了! 四丫没有找到李杳,因为李杳找到孟氏把佳音还给她之后,就带着李寄清回家了。 “姐姐,你不生气吗?她们都不同你玩,还很害怕你的样子?”李寄清问。 李杳笑了一下,“你气吗?那些臭小子扔你泥巴,还骂你。” 李寄清点了下头,“有点。” “我同你一样,也有点儿生气。不过我这人看得开,她们害怕我,是她们的原因不是我。 我才不会因为她们去改变自己,然后去迎合她们。” “那姐姐为什么只吃那一点就走?”李寄清觉得姐姐只是嘴硬,心里肯定和自己一样,有些难过没有朋友。 以后他一定要多陪着姐姐,做她的朋友,让她不那么孤单。 李杳真不知道李寄清想这么多。 她知道那些小姑娘畏惧她之后,是有过一些反思。 但反思的结果是,她确实值得人害怕。 反思归反思,她又不会改。 何况,她其实是喜欢独处的,要是有那么多姑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绝对要疯。 然后她是真的吃饱了,十几样菜,每个菜一筷子就是满满一碗。 微微叹口气,她往帐篷里走去。 看在李寄清眼里,姐姐叹气是因为不开心。 “你要没事干,去找大哥以前的书看,顺便写些字。” 李杳把李寄清打发走。 打算把四丫要做的这个生意仔细想一想,并且规划一下。 四丫的想法挺不错,但太单一了。 眼下全村人还要开荒,今年肯定是没有什么收成的。 所以得找一个能让大家都不饿肚子的生意。 一下午的时间,李杳写写画画理清了要怎么同四丫一起赚钱。 刚放下笔,外面就传来说话声,应该是爹和干爹他们回来了。 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爹,干爹,你们怎么喝这么多?”李杳泡了一壶醒酒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高……高兴!” 苏氏与朱音随后就到。 “怎么不喝死你们!”苏氏瞪了一眼他们,“我在外面都听到你们喝酒的声音,要不是顾着你们面子,我早就想进去骂你们了。” “对呀,怎么喝这么多?”朱音努着嘴,也有些不理解。 第820章 你傻不傻,真以为我白送给你? 男人们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醉醺醺的,半瘫在椅子上。 苏氏气归气,还是把醒酒茶喂到了丈夫嘴里。 朱音本就体贴,也照着做了。 两个男人渐渐好了一些,突然就大笑起来。 “我看爹他们是真的高兴。”见他们没事,李杳准备回房休息。 “嗯,应该是!”苏氏低声回了一句。“那你回房休息吧,别管他们了。” “杳,杳儿,等等。”李阅炎慢慢坐直身子,“来,同爹说会儿话。” 苏氏又瞪了他一眼。 他便憨笑起来。 “杳儿,今天你武伯伯一家住进了新房,爹高兴啊! 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你武伯伯喝得更多,这会应该吐了吧! 哈哈哈……” 王正配合着哈哈大笑,“他还想灌我,嘿嘿,怎么可能喝过我。 我可是有你给的酒,经常喝了的。” 李杳跟着笑了起来。 爹和干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回喝多了,应该是真的高兴。 爹要同她说话,那她便留下来陪陪。 于是接下来,听了许多醉话。 一会儿爹说下回自家进火的时候,也要办得热热闹闹。 一会儿干爹说要再买一头牛回来,让老牛有个伴。 一会儿爹又说屋后的荒地要买下来,准备耕种。 一会儿干爹又说,请人打柜子太慢了,他还是得去买一些,争取早点儿搬进去。 苏氏和朱音开始还担心两个醉鬼,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酒醉心明,不过舌头有点儿打结。 这会两大一小听着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竟到了半夜。 “干娘,我和你一起把干爹扶回去。” 朱音点点头,抓起王正的胳膊,“走了,回房了!” 王正微微抬起头,“嗯,回去!” 然后自动揽住朱音的肩。 李杳上手准备帮忙,王正举起另一边胳膊,“不用,我能走!” 到底没让李杳扶,由朱音一人扶了回去。 李杳腾空的手缩了缩,竟恍了神。 她真的长大了! “杳儿,你爹都打鼾了。”苏氏把李阅炎扶到床边,李阅炎倒头就睡,刚刚还摆出一副自己没事的样子。 “娘,你也睡吧!” 苏氏把李杳送到门口,站在门口看着李杳进了她的帐篷才转过身。 雨淅淅沥沥落一宿,又起了微风,早上的时候,帐篷顶与周围落了一地的树叶。 等到雨停了,李杳才从被子里伸出头。 青黛端着个盆子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几时了?”李杳惺忪地睁开眼。 “快午时了。”青黛微弯着眼睛,掀开了被子。 “老爷和干老爷一早就去了新房后面打理。 四丫来找了你,见你没醒来,就回去了。” 青黛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帮忙帮小姐把头发梳好。 李杳洗了脸刷了牙,整个人精神了。 “奴婢去给你端早饭来,”青黛端着盆子出去。 “不用了,”李杳跟着往外走,手上拿着昨天写好的几张纸。 是与四丫合伙做山货生意的规划。 “我吃个白煮蛋就好了。” 她去了灶屋,从锅里取了个热乎乎的鸡蛋。 “中午不用等我,我去春嫂子家蹭饭。” 交待一声,李杳便朝四丫家方向去。 昨夜的雨打湿了小道,但因为铺了沙砾,倒也不难走,很快就到了。 “四丫,”李杳在屋外唤了一声,就去推篱笆门。 “来了!”四丫从里面应声,且很快跑了出来。 他们家与朱五娘家中间只隔了条小路。 所以这一唤,朱五娘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隔着院子,“杳儿来啦!” “五娘婶婶。” 李杳打过招呼,就被四丫拉进了院子里。 “你怎么来呢?我还打算下午再去找你的。” 李杳把手中的几张纸递给她,“你看看怎么样?” 四丫认得字,之前范夫子在的时候,她也学过一些。 两人边说边往里去。 “杳儿,在这吃午饭呀!”春嫂子从一旁的灶屋只探出个头。 “好!”李杳没有客气,同四丫一起到了她的房间。 “三丫不在?”李杳看了一下。 “她同朱翠花玩去了,”四丫说道,“别管她了,她现在同朱翠花几个玩到一块,没空搭理我。因为她说我异想天开。” 李杳勾唇笑一笑,“那我们看看这个生意要怎么做?” 四丫拿着纸认真看了一页,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你这个字比我写的都难看,还好我认出来了。” “我看还行,”李杳捂起嘴,“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这么一说,四丫也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又把剩下的几页看了一遍,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这,这得要多少银子呀?” “你想做小本买卖也行,不过得花长一些时间。”李杳撑着下巴,指着一页纸上。 “我才五两银子,你这个又是要盖作坊,又是要请长工,哪能够呀?” “我有银子呀!”李杳浑不在意。“我出钱,你出力,咱们一半一半。” “不行!”四丫立马反对。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不能这么帮。点子你出,银子你出,我只出力,可我这小胳膊小腿又有多少力气。 要是这样,你再多花一点银子,什么人请不到?” 唇抿成一条直线,四丫把几张纸叠好,“我不同意。” 后又说,“你要真想帮我,就出银子请我也行,比别人的工钱多一些。” “这,”李杳思考了一下,“这样,除去工钱,无论将来赚钱多少,另外分你一成。” 一成并不少,以她的投入与回报估算,这个一成足够让四丫将来成为一个小富婆。 她也不亏,以四丫的个性,必定在做生意这条路上兢兢业业。 现在年岁不大,但培养个几年,将来还有大作为。 “一成?”四丫仍摇头,“这个生意确实不错,但我更想先赚些本钱。不能白要你的银子。” 李杳板起小脸,“你傻不傻,真以为我白送给你?咱们是合伙,你也要付出的。 你以为之后会轻松? 我可不会常在这边,这里的一切就交由你负责,到时候你肯定会忙得脚不着地。 一成是你该得的。” 看得出四丫有些犹豫,李杳又说,“反正这生意我做定了,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别人。 就那个朱翠花吧,看着也老实,是个会干活的。” 四丫拍了下桌子,“行,我干。” “那你再看看哪里需要改的?”李杳把几张纸又推到四丫跟前。 第821章 春嫂子家的喜事 四丫又认真看着,直到春嫂子敲门叫她俩吃饭,两人才结束商讨。 “杳儿,咱们这个生意没做之前先别同他们说。 我娘虽然知道我捣鼓一些东西,但经常念叨。我爹并不是很赞同,他觉得我们姑娘家就应该老老实实做些家务,缝衣煮饭,然后大一点就嫁人。 三姐姐倒是赞成我,可她现在有了新朋友了。” 四丫不由得翘起了嘴,“总之,得定下来之后,再告诉他们。” “聪明!”李杳竖了个大拇指,“咱们低调做事,高调做人。这事没成之前,确实不必告诉别人。商业机密!” 李杳眨了下眼。 “噗嗤!”四丫忍不住笑出声。 “别磨蹭了,还不快来!”春嫂子大嗓门喊了一句。 两人手拉着手快速走到堂屋。 大家都在,朱春也在。 李杳又给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杳儿,快过来,”朱春对李杳十分客气,“难得你来家里,可得多待一会。” 李杳同四丫坐到一边,右手边坐着大丫二丫,对面坐着三丫和春嫂子。 朱春坐在正前方。 菜不少,看得出是春嫂子精心准备的。 “来,吃个鸡腿。”朱春亲自动手,撕下一个鸡腿放李杳碗里。 又撕下另一个,放在四丫碗里,“小捣蛋,你也吃一个。” 四丫瘪了下嘴,“爹,我怎么就是小捣蛋呢?” “咦咦咦,脾气还不小,你都炸了爹几口锅了,不能说吗?” 这话一出,全都笑了。 大丫二丫笑得含蓄,微抬起头。三丫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 “好了,你们别笑她了。”春嫂子敲了敲碗边,“都这么大了,别惹你们娘我生气就好。” 朱春心情似乎特别好,找了瓶酒出来,倒了一小杯。 “春伯伯,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李杳不想吃鸡腿,放到了三丫碗里,夹了两片猪血丸子慢慢吃着。 一问这话,就见大丫二丫都红了脸。 看来是真有喜事。 “杳儿,你娘没告诉你?”春嫂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杳。 李杳摇头,“娘没同我说呀!” 春嫂子噙着笑,“你看我,你还小,你娘肯定不会同你说这些。” 李杳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一双眼睛鼓鼓地睁着。 春嫂子被她的模样逗笑,“好了,婶子告诉你,你也不是外人。” “我吃饱了!”大丫放下碗筷,忙不迭地走了。 “是大丫姐姐说亲呢?”李杳望着她的后背说道。 “嗯,是这么个事。”春嫂子不再瞒着。“前些日子,你阮婶子来了一趟,替朱韧说媒。” 李杳点点头,朱韧她有印象,是个不错的青年。爹娘都死在了官兵手中,后来奶奶因为年纪大了也死在了逃荒之中,现在只有一个爷爷,还有弟弟妹妹。 算得是他一个人养活全家,好在有朱家族人帮衬。 朱翠花就是他的妹妹,怪不得三丫最近和她玩得好,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朱韧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也不错。 我和你春伯伯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待大丫好就可以了。 辛苦会辛苦一些,但没关系,年轻人费点力气没什么的。” 李杳又点头,确实是门好姻缘。大丫姐在家也是个能干的,洗衣做饭挖地除草什么都干。 估计阮氏也是衡量过,毕竟朱韧最缺的就是一个贤妻良母。 “这事定了?”李杳关心地问道。 “差不多了,下个月十六就订亲,等到年底就成婚。 咱们也不是那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能省就省。” 春嫂子呼了口气。 “对,省一点是一点。那朱韧也没多少银子,咱们不做那卖女儿的事。”朱春又抿了口酒,表情十分惬意。 李杳弯眼笑了笑。 “春伯伯,你人真好,大丫姐有你这样的父亲,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可不,我闺女,我得替她着想。嫁过去就是长嫂,底下的弟弟妹妹要负责养大成人。 还有一个老的,将来要养老送终。 以后负担大着了。” 他说,“要不是朱韧这孩子是个好的,我才不愿让大丫去吃这个苦。 现在只图朱韧对她好,什么彩礼什么的,一切从简。 把他们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我看你是被这瓶酒收买了。”春嫂子笑着说。 “是朱韧买来送来的。” 李杳忍不住笑了,看来这朱韧是个聪明的,会走岳父政策。 “大丫订了,二丫也可以相看了。”朱春张口。 二丫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红着脸看了李杳一眼,赶忙跑了。 “也有人打听我家二丫了。”春嫂子脸上有些得意。 “谁家?” 春嫂子一家同她家走得近,李杳也比较关心。 “有几家,”春嫂子说,“有两家是大田村的,一家是浦石县的。” 还有浦石县的,也难怪春嫂子刚刚有些得意。 也对,这么多家求,证明她闺女养得好。 “大田村的你应该有些印象,一个是明家老三,另一个是之前在你们家做饭的花嫂子娘家弟弟。 明家老三有手艺,会建房子,人又本分。 花嫂子娘家弟弟,是个读书人,在县里读书,说是已经考取了童生。 浦石县的那个,父母做些小生意,卖锅碗瓢盆的。” 春嫂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是不知道选。” 虽然她之前也考虑过做媒婆这一行当,但事情发生在自家人身上,她是真不知道如何选择。 “杳儿,你觉得哪家好一些?” 这可把李杳难住了,她只想听听八卦满足一下好奇心。 可没有替人择婿这个本事。 春婶子把她想得太厉害了,竟然问她。 “这个,您问二丫姐更好,主要她喜欢。”她摇头。 春嫂子笑了笑,“你看我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竟问你一个小丫头。行了,你别为难,左右三家都还没上门,上门之后再说。”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朱春也有了一些醉意。 摇摇晃晃挥了挥手,“我去躺会,杳儿,你同四丫玩会再回去。” 春嫂子把人送到房里,出来后说,“他不常喝,今天是你来了,高兴才喝的。” 李杳笑了笑,表示明白。 三丫四丫收着碗筷,李杳在灶屋陪了一会,便同他们告辞。 四丫让她等一下,等她洗完碗送她回去。 李杳拒绝了,出了院子,拐到了朱五娘家里去了。 第822章 朱五娘的请求 中午到四丫家的时候,朱五娘在院子里叫了她,大约是有事。 所以李杳才会想着去过来。 “五娘婶婶!” 院子的篱笆木门关着,李杳轻声唤了一下。 张荺先跑了出来,飞快地打开门。 “杳儿姐姐,”叫了一声,把人往里面引。“娘在哄弟弟妹妹睡觉。” “嗯,”李杳放轻脚步,边走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张荺。 “谢谢!”张荺十分懂礼貌,接了过去。 朱五娘安抚好双胞胎睡着,就赶忙走了出来。 “杳儿,等久了吧!” 李杳摇头,这会她正坐在椅子上,张荺还给倒了一杯茶。 “五娘婶婶,两个孩子闹腾不?” 朱五娘打了个哈欠,“可不,一个困的时候另一个醒。今天是头一次,两个一起睡着。谢天谢地,我能有时间同你说会话。” “幸亏荺儿懂事,还能帮我照看一二。不然,我得累死!” 张荺被夸,不好意思红了脸,稍稍垂下头,像是故意不让人看见。 “杳儿,我是有点事想问你。”朱五娘性子直,有话也是直说,不拐弯抹角。 李杳抬起脸,“您说。” “我是想问问胡欣黄莺她们去了县里还回不回来? 之前我坐月子是她们两个照顾,我感觉最轻松就是那个时候。 我现在想请她们中间的一个再来帮我照顾几个月,就照顾孩子,不用管我。” 她一个人要照顾两个,虽然张荺大了,但有时候也要管上一二。 实在吃不消了。 张屠夫打算重操旧业,打算去县里杀猪卖肉,最近去县里找地方家里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导致朱五娘更累,忙得没有合过眼。 “她们最近应该都不会回村,”李杳如实相告,“师父在县里的药铺马上就要开张了,她们几个都很忙。” 朱五娘顿时失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五娘婶婶?”李杳看出她的憔悴,“胡欣她们懂医理,带孩子也负责,你能再找她们,她们肯定很高兴。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如就在村里面请个姑娘或婆子帮忙照看。 何况小龙小凤这个月份也比较好带。” 朱五娘思忖道,“我之前也想过,可你张伯不放心。硬说胡欣她们才能照顾得好。 我又怕请村里人帮忙,会有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李杳不懂。 “像带小孩子这些,他们认为就是这个做娘的应该做的。 我要请村里人,他们肯定要说我娇气,吃不得苦。” 李杳笑了一下,“五娘婶婶也怕别人的眼光。” 朱五娘红了眼,“怕,怎么不怕。以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可是现在孩子多了,我反而变得胆小了。” “你同春嫂子好,不如请她或者二丫三丫帮忙看白日。” 李杳提议,“春嫂子肯定不会说你闲话。” “我就是不想麻烦她,”朱五娘说,“她同她的几个闺女已经帮我经常带着了,给银子她又不要,我不想占她们便宜。” 李杳皱了下眉,“如果是这样,你去买个婆子回来。 买个四五十岁的,既能看小孩,还能帮忙收拾家务。” 朱五娘像是打开了天灵盖,“我怎么没想到?对呀,我可以买个婆子回来。” 不怪她没想到,实在是整个大坳村,包括之前的青山村,都没有买人伺候这一说。 “多谢你呀,杳儿,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李杳摇头,她也是临时想出来的。 “只是这买人,很多学问吧?” 李杳点头,“这事你交给我,我正好想买几个奴仆回来照看我娘,到时候一块给您买一个。这几天您就再忍忍,坚持坚持,或者让春嫂子帮几天。 你们老姐妹之间,就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朱五娘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对了,得花多少银子,我去给你拿。” “先不急,等婆子买回来再说。之前我在云府买了一批奴婢。婆子的价格在十两左右。” “这么贵?”朱五娘皱了下眉头。 她现在手头紧了许多,盖了房子之后,剩了一些。但那些银子是要租摊位或者买个摊位卖猪肉用的。 “可能云府的价钱要贵一些,”李杳轻声说,“不要不舍得,您硬撑着伤着的是您的身体。 熬坏了身体更不值。 等张伯卖肉摊子撑起来,这些银子很快就赚到了。” 其实等她和四丫的山货坊开起来,张屠夫或许能赚更多的银子。 可是这话李杳没有说。 “对,你说得不错。”朱五娘还是下了决心。 “等小龙小凤再大一些,我也能干活了。买个婆子也好!”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李杳同朱五娘商量好后,便也告辞了。 朱五娘送她到篱笆门口,就听到房内的孩子哭泣声。 李杳让她赶紧进去,她会带好篱笆门。 “杳儿姐姐,”张荺跑了过来,他是趁娘进去之后,才偷偷跑出来的。 “什么事?”李杳扯起一个笑容。 “我想去看看黄奶奶。”张荺的声音变得哽咽。 已经八岁的他记得很清楚,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黄奶奶带着他。 让他觉得黄奶奶就是他的亲奶奶。他很想念,可他不敢同爹娘说,怕爹娘心里不舒服,也怕他们担心。 李杳微微弯下身子,摸了一下他的头,“嗯,等有机会,我带你去。或者你可以这两天写一封信,我让人给你送去。” 黄叔一家现在住在她的庄子上,一直在等刑部尚书在琼城处理的结果。 处理结果下来之前,他们仍得低调且隐姓埋名,所以非重要的事情,不会出来。 “好!”张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先写信,明天给你送去。” 许下这件事情后,李杳就往家里去。 日落西山,夕阳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踩着余晖,李杳到了家。 才靠近,就发现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帐篷外,还有另一辆马车,没认出来。 帐篷里也传来阵阵说话声。 第823章 宋穗来了 掀开帐帘,朝里看去,就见师父正给娘把脉。 另一张椅子上宋穗端坐着。 高兴说话的是亲家奶奶同彭妈。 他们竟然一起来了,李杳很意外。 “杳儿回来了?”朱音娘眼尖看到了。 李杳收起心思,笑着走了进去。 “师父,穗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覃大夫微微笑了一下,宋穗更是起身,眼睛里露出一些惊喜。 “杳儿,我来看看你。” 李杳心想定是大家以为她生气躲到村里,所以特地来哄她的。 一开始她是有些生气,不过后来就想通了。 不能因为自己冒进,就拉着所有人同她一块冲。 她已经想好了,等自己足够实力,不需要靠别人的时候,再一举对付欧阳家。 所以她没理由生气。 “穗姐姐,路途遥远,辛苦你了。”李杳拉着她的手,把她扶到椅子边,“快坐下。” 宋穗微微一笑。 “杳儿姑娘,我们小姐可想你了。听说你回了村,硬是软磨硬泡哀求,我们老爷才同意她出门一趟。” 彭妈在身后笑盈盈地说。 “这地方空气可真好,适合我们小姐玩耍。” 李杳勾着唇,“穗姐姐便在这里住上几日,我带你四处玩玩。” 她在宋穗边上坐下,手还被拉着。 “这,”宋穗脸上露出一些难色,看了一眼覃大夫,又看了看彭妈。 李杳心道,师父什么时候走迂回路线了,看来穗姐姐是他请来的。 不禁有些好笑。 但换个角度看,是不是证明宋府与公主府达成了某一种共识。 没想到这回让两府关系近了。 这不正是她一直想看到的? “在我这里,即便师父不在,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正打算过上几日就去云府,到时候一块回去。 把你送到家,我也才放心。” 这话一出,覃大夫脸上划过一丝松懈,宋穗也稍作思考点头同意。 这些动作都没有逃过李杳的眼睛,没想到到今时今日,穗姐姐竟然成了师父的说客。 “那就打扰婶婶了。”宋穗起身冲苏氏福了下身。 苏氏结结巴巴,一个劲地摇手,“不,不打扰。” 到底是知府千金,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是端庄有礼貌。 进退有度,没有半点小家子气,大方得体不扭捏。 十五六岁,五官精致,但身体单薄了一些。 心里微叹,苏氏内心闪过一丝疼惜。 “穗姐姐还没住过帐篷吧?” 既然留人家,李杳打算拿出百分百诚意。 “我带你去我的帐篷,晚上你同我住。” 宋穗点头,眼底满是惊喜与好奇。 别说住帐篷了,从小她就没在外面留宿过。 除了身体原因,她爹也是个家教严格的人,根本不许。 能有这个机会,她心里十分雀跃。 李杳带宋穗去了自己的帐篷,苏氏问过覃大夫胎儿的情况,得知非常健康,便高兴地去准备晚餐。 覃大夫说了苏氏这个月份,可以适当的运动,所以大家也就没有阻拦她。 不过今晚的灶屋十分热闹,准备饭菜的人不少。 彭妈也是个利索的,一直帮着忙。尽管大家让她歇着,她愣是不肯。 伺候小姐母亲之前,她只是个粗使丫头,幸而夫人不嫌弃提拔了她,让她在跟着伺候,一直到夫人出嫁,再到小姐出生,这一晃已经是二十多年。 今日这场面,十分像夫人还没出嫁之前在娘家的热闹。 朱音娘没有心眼,说起话来并无顾忌,“宋小姐看着身子虚,得多吃些补补。” “炖着鸡汤呢!”苏氏在灶头答应了一句。 彭妈鼻头泛酸,“我们小姐命苦,哪里有过这么多宠爱。” 听在朱音娘耳里,“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那个后娘肯定对宋小姐不好吧!怪不得宋小姐身子不好,一定是被虐待的。” 彭妈抬起头点点,像是找到了知音,“明面上倒是过得去,背地里总做那阴私的事情。 我们老爷是很心疼我们小姐的,但工作繁忙,有时候顾不太上。 让人钻了空子。 小姐又是个不争的,心善得很,总说要顾着弟弟的面子,不与后娘计较。” “幸亏你们老爷还有良心。”朱音娘嘟囔了一句。 “不说好也不说差吧,”彭妈突然笑了起来,“反正有我在的一天,谁也别想欺负到小姐头上,谁的脸也不给。” “宋小姐真有福气,有你护着。”朱音娘觉得彭妈十分真性情,夸道。 “嗯,只要小姐将来找个好夫家,有对好公婆,我也就放心了。” 彭妈望了一眼灶台上的苏氏,默默地收回目光。 苏氏正忙着大展身手,接过朱音递过来的一碗鸭血,浇在炒得滋滋冒油,香气浓郁的鸭肉上,没有听到彭妈的话。 这道血酱鸭是覃大夫爱吃的,所以她特地做的。 除此之外,今晚还有好几道大菜。 有麻辣兔丁、辣子鸡、粉蒸肉、红烧鱼、炒花螺、白灼虾,还炸了蔬菜丸子,以及血鸡人参汤。 考虑到宋小姐吃不了太辛辣的,另外蒸了一条鲈鱼,一碗水煮肉片。蒸了一锅花卷,几个玉米。 等到李阅炎与王正和朱音爹回来,便摆起了饭。 因为宋小姐的到来,摆了两桌。 苏氏还让李杳去叫了三丫四丫作陪,让宋小姐不那么拘束。 “中午吃我家一顿,晚上就要还来。杳儿,你可真见外。” 四丫一进门,就嚷嚷出声。 她同杳儿家每个人都亲近,所以喜欢说玩笑话。 可一看到帐篷里桌子边上恬静温婉的姑娘,立马闭了嘴。 眼睛搜寻到李杳,求知地闪了闪。 “我给你们介绍,”李杳笑着说,“这是宋穗,来自云府。” 四丫三丫一同跟宋穗打招呼,“宋小姐好!” “穗姐姐,这是我的好朋友四丫,这是她的姐姐三丫,也是我的好朋友。” 宋穗微笑着,“你们好。”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彭妈,彭妈会意,立马拿出了两只手串。 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云府姑娘家常用来装饰的。 胜在做工精美。 宋穗给三丫四丫戴上,姐妹俩紧张,一时忘记了推托。 等戴上后,四丫才反应过来,“不,不能要。” 说着急着去取。 宋穗忙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玩个趣。” “四丫,穗姐姐给你们的,你们就莫要推辞了。” 李杳适宜地开口,并且拉着四丫坐在身旁。 四丫可高兴了,杳儿说自己是她的好朋友,介绍宋小姐的时候可没有说。 到底她才是杳儿心中的第一位。 第824章 被人设计 全部落座后,宋穗望着一桌子的美食,饶是她在府中金枝玉叶的长大,也没见过如此色香味俱全的菜。 顿时口齿生津。 端庄自持的她说了一句,“好香呀!” 苏氏体贴,这一桌便是让四个小姐妹吃,他们大人就去了隔壁。 反正覃大夫跟他们熟悉,没有那么多规矩。 “没有外人,咱们别客气了,开吃。” 今日本就有些晚了,李杳早就感觉肚子饿了。 最先动筷。 “宋小姐,快尝尝这个粉蒸排骨。”四丫知道今晚她的作用,便活跃起了气氛。 杳儿这个人话不多,平时也是个闷性子。 让她来一定是怕同宋小姐冷场。 她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一晚上,就听到四丫滔滔不绝的说话声。 偶尔三丫也会说上几句,还说了明日同朱翠花等几个姐妹约好了去挖野菜。 宋穗眼睛亮了亮。 李杳当即就捕捉到了,“明天我们也去。” 然后看着宋穗,“穗姐姐一定没吃过荠菜饺子吧,明天我们去挖,然后回来包饺子。” “好呀!”宋穗笑着答应。 三丫四丫没想到这位云府来的小姐这么随和。 大户人家的小姐,要同她们一起去挖野菜,这可是个惊天动地的事情。 在她们印象中,那些小姐是高高在上,百般嫌弃农村人的。 这宋小姐,完全不一样。 约好明天上山采野菜的事情,几个人熟悉了不少。 “我想尝尝这个菜。”宋穗夹了一块麻辣兔丁,看着很辣,但她真想试试。 只是目光在询问李杳。 “吃一点无碍。”李杳回答。 虽说穗姐姐这个病不适合吃辛辣的,但偶尔吃一点也没关系。 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李杳心头一软。 宋穗把兔子肉塞进嘴里,立马眼眶都红了,脸颊也慢慢红了起来。 “很好吃!”她说,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李杳帮忙选了几块,放她的小碗里。 “用这个包着吃!”四丫递上一个花卷。又拿起一个花卷包裹着一些兔肉演示了一遍。 宋穗当真学着她的样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顿时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反正吃都吃了,这些也尝尝吧!”李杳又给宋穗夹了其他几样菜。 她都做好了准备,有任何意外,就把宋穗带去空间,反正不会让她死的。 但宋穗坚强得很,到最后眼睛鼻尖嘴唇脸蛋红得像抹了胭脂,人还是好好的。 李杳观察着,大约是服用的那些药丸十分有效。 “这碗汤一定要喝了。”李杳舀了一碗血鸡人参汤。 宋穗今晚食欲大增,并没有客气,端着汤慢慢喝着。 一顿饭吃得月亮爬到了树尖上,映照着大地上的静谧。 四丫摸着肚皮,“我吃撑了!”然后哈哈大笑。 三丫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来叫你们。” 确实不早了,李杳就不再留她们。 “我让青黛送你们回去。” 李杳同她们一块走了出去,毕竟是晚上,两个小姑娘,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丫四丫也没拒绝,便让青黛跟着。 送走三丫四丫,李杳便带着宋穗去了她的帐篷里。 搬了两张躺椅到门口。 两人一人躺一张,望着辸阔的星空。 秋风拂面,吹得细发温柔地打在脸上。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轻松过。”宋穗微闭着眼,双手放在腹部。 今晚贪食,她吃得有点儿多,但很满足。 李杳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笑容。 今晚,她也是。 如果目光近一点,如果抛开强加在身上的忧虑,这日子实在赛过神仙。 吃饱之后就容易犯困。 两人就这样在帐篷外睡着了。 黄脸与黑脸出现的时候,李杳正被朱音叫醒。 “快去里面睡,别着凉了。”朱音给宋穗的床上换了新褥子,这会把两人都喊了进去。 刚安顿好,就见不远外站着的两人,吓得差点尖叫。 黑脸她是认识的,跟着黑脸来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 所以努力压了压心口,远远地说,“我,我去叫杳儿。” 黑脸冲她点了下头,“别惊扰其他人。” 要不是杳儿旁边有其他人,就不用朱音发现了。 朱音点头,掉转身子进了帐篷。 不知怎么同李杳说的,反正李杳这会出来了。 然后朱音指了指阴影处。 李杳便奔了过来。 黑脸看着朱音离开之后,才与黄脸现身。 “你们怎么一块?”李杳很诧异。 明明她让黑脸去查地狱楼,怎么又会与黄脸在一块。 黄脸不是去解决赤琼国细作去了吗? 两人有些狼狈,胡子拉碴的。 李杳扫了一眼他们干涸的脸和唇,怕是这回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等等再说。” 她转身,小跑去了灶屋。 今晚的饭菜做得多,剩了不少。她们那一桌,一小半都没吃到。 在灶屋捣鼓了一会,提着两个硕大的篮子出来了。 “你们确实不适合出现,离远点说。” 黑脸黄脸一人接过一个篮子,三人施展轻功,飞到了半山腰上。 彻底离开了大坳村附近。 两人狼吞虎咽,像八辈子没吃过一样。 半锅饭,十几个花卷,所有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黑脸更是不要脸的还问李杳要了两罐啤酒。 好在李杳早有准备,在空间备了一些换了包装的啤酒。 堂而皇之的从布包里掏了出来。 黄脸瞪了下眼睛,得到李杳狠狠一记目光,便埋头继续吃着。 等两人酒足饭饱。 李杳才问起情况。 “让你去查地狱楼怎么后面消息都没回一个,人也不见了。” 黑脸咂了一下嘴巴,“我顺着线索找到了地狱楼,才发现被人耍了。 先是把我引去了赤琼国,后又发现地狱楼在云府。 等我到地狱楼,才发现人去楼空。 我感觉是有人知道我查他们,故意耍我的。” 他又说,“我想那人知道我在查他们,近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动作。 于是打算回来告诉你。 但是当晚又让我发觉欧阳朔约了人见面。 我以为他是去见地狱楼的人,就跟了过去。 哪知道那家伙上了船,又把我带到了赤琼国。” 黑脸一边说,黄脸在一旁微点了一下头。 “所以你在那里遇见了黄脸,你们两个被人设计了?” 第825章 我发觉她很像我见过的一位夫人 黄脸脸一僵,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 “我跟着的是赤琼国大王子,之前潜入云府的细作便是他派出来的。 原来赤琼国国主年岁大了,有立储的想法。 几位王子争夺得厉害。 大王子想拿下云府用来夺权,所以近半年以来,赤琼国细作不断涌入云府。” 黄脸脸色如霜,“没想到此人阴险狡诈,早就发觉了我。 故意引我过去。 不过他低估了我的武功,恰好黑脸也在。 我俩连手,斩杀了他数十名精卫。” 说这话的时候,黄脸眼里漆黑一片。 “还有一事,”黑脸接着说,“就是常宁。” 李杳抬眸。 “常宁现在是大王子的军师,看样子是与大王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见到皇后那双儿女了吗?”李杳更关心这个。 两人一齐点头。 “逃出来之后,我们两个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跟上了欧阳朔。 他背着大王子去见了常宁。 在赤琼国一个环海的岛上,常宁把一双儿女放在了那里。 欧阳朔在岛上待了一日,第二日傍晚才离开。” “依你们看,欧阳朔到底是谁的人?” 李杳蹙眉思忖。 “依我看,更像是常宁的人。”黄脸率先说,“常宁想干什么,无非是扶皇后的儿子坐上皇位。 欧阳家狼子野心,二皇子已死,他们手上没有了皇族之人。 只能另找皇子。 京城的那些皇子都有母族支持,他们很难插手进去。 所以皇后这双养在常宁名下的儿女成了他们的目标。 那大王子也不过是常宁手中的一枚棋子。” “说得很有道理。”李杳认真地说,“常宁狡猾且手段残忍,他不会甘心臣服。赤琼国近十年都没有动作,可自从他过去之后,就隐隐冒出隐患。 不是他在搞鬼会是谁?” “可是公子在京城无法脱身,靖王被禁足还不安分。 近日竟状告安王夫妇。 说公子根本不是皇族之子,是安王夫妇混淆皇室血脉。” 黑脸忍不住吐槽,若非红脸来信,他们也不知道最近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原本公子近日就要来云府的,却被此事拦住了去路。 “你们公子肯定是皇上的血脉,当日皇上需要输血,小九的血液是最相符的。” 其实那回李杳也测过小九dna,与皇上父子关系达到99.99%以上。 “这事皇上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怀疑。” 当然了,靖王不过是想生事,他要质疑,肯定会引起皇族之人猜忌。 黑脸与黄脸不再出声。 “其实皇上还没有把你们公子的身份昭告天下,是不是有其他顾虑?” 黑脸摇头。 李杳想了想,“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皇上在宫中已经摆明了小九的身份,那个时候靖王没吭声。 这都过去了几个月,他突然提及。 这中间没有问题才怪。” “去告诉你们公子,让他查查靖王近日见了什么人?”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面肯定又有常宁的手笔。 拖住小九在京城,他便好对云府发难。 毕竟害得他无法在京城驻足的便是小九。 他肯定对小九有些畏惧。 而且频繁咬着黑脸黄脸不放,摆明了是对小九的报复。 只能说常宁这个人心机实在太深。 “要不姑奶奶你给公子写,我的手受伤了,不好写字。” 黑脸伸出右手,果然见上面疤痕不少。 李杳皱了皱眉,疤确实不少,且还有裂口,但刚刚吃饭的时候,明显很利索。 想让她写直说就是,用得着拐弯抹角么。 她看向黄脸。 “我不负责写信!”黄脸冷着张脸。 李杳也习惯了他的德性。 “好吧,我来写!” 黑脸露出一个笑容。 “明早给你们。”李杳打算回去好好盘算一下,得把近期云府她觉得不妥的地方全部写下。 她可不想刚在云府安定,就要面对战争。 先不管欧阳家如何霸道,外敌必须先防啊! “那你在这里等,我先回云府。”黄脸对黑脸说。 李杳盯着他,“急着回云府干什么?” 黄脸回看着她,像是被戳穿了心思。 “欧阳朔最近会接收一批细作,后日便会到码头,我得在他们上岸之前,解决了。” 这是其一。 其二他是不会承认的。 哪有人天天把姐姐当妹妹,管得真宽。 李杳怀疑地看着他,“就这?” “当然,不然你以为。”黄脸语气不善。 “你最好不要给我姐惹麻烦,我让她在公主府待着,就是怕你的尾巴不干净。只有公主府最安全!” 李杳直接言明。 “我不去找她,你放心!”黄脸黑眸黯了黯,改变了主意。 是的,他不该这个时候给她惹麻烦。 “我去码头!” 有了这话,李杳稍放下心来。 不过马上又提了起来。 “赤琼国的细作从码头上岸?那是坐谁家的船?” 现在二哥与房承关系匪浅,她可不想二哥意外卷进其中。 “房家的船!” 黄脸扔下这话,便飞了出去。 “喂!”李杳吼道,“你给我看着点我二哥!” 黄脸没有回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吃我那么多东西,早知道喂狗!” “咳咳!”黑脸尴尬地咳了两声,“他听到了,会看着点的。” “你倒是了解他,”李杳瞅着黑脸说,“反正大家都认得你,你去同我师父挤挤?” 黑脸本想摇头,但转念一想,又点了下头。 “我直接去找你师父,其他人就别惊扰了。” 李杳立马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也不管他。 “就这样决定!”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下山。 李杳回到帐篷内,发现宋穗竟然还没睡着。 有些抱歉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宋穗抱着被子坐起,微笑地摇了下头,“我有些认床。” 从没在外面住过的她,一开始兴奋且好奇,但平静下来之后,就辗转难眠。 “我们说说话。” 李杳躺到了床上。 黑夜里,两人低语。 “真羡慕你,有婶婶这么好的娘亲,你做什么,她都支持你。” 李杳轻轻笑了一下,“我娘她对我倒是放纵,因为知道我是个不吃亏的。 对表姐可管得严着呢?” “表姐?”宋穗疑惑。 “哦,是表哥和兄长们,都很严格。”李杳赶忙说。 “我爹对弟弟也很严格,常说男子汉大丈夫,要行得正坐得端,敏而好学,尊师重道这些。 就是母亲她宠得很。” “宋大人确实是个好官。”李杳肯定地说。 “杳儿,今日看到婶婶,我发觉她很像我见过的一位夫人。”宋穗忽然道。 第826章 人有相似 宋穗作为知府千金,虽然身体不好,但每年也会参加一些大户人家或官员后宅的聚会。 只是去得少。 比如今年就只是在初春的时候,参加了一次欧阳府大夫人举行的煮茶宴。 初见苏氏她就隐隐感觉在哪里见过。 直到今晚她才想起,苏氏像她在欧阳府见过的一位夫人,不过苏氏要瘦一些,那位夫人丰腴不少。 当日那位夫人只带了一位婢女,坐在下首听尽了欧阳大夫人和其他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却是一直隐忍不发,面色潮红,窘迫十足。 后来彭妈告诉她,那夫人是守城副统领的继室。 按理守城副统领官职不小,作为他的夫人不至于被人讽刺得无地自容。 “回去之后,彭妈特地去打听了,那夫人原来出身商贾,且是云府十多年前的首富苏家嫡女。 后来苏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落败,传言她在夫家的地位不稳。 连带着云府这些大小官员的夫人看不起。” 宋穗缓缓而说,“婶婶与那夫人眉宇间极像,只不过婶婶看上去自信许多。” 黑暗中,李杳心中微叹,娘亲的自信也是近两年才有的。 若是穗姐姐几年前见到她娘,估计就会发觉娘与她口中的那位副统领夫人像之八九。 如果她没猜错,那位副统领夫人便是娘的嫡亲姐姐了。 当初定下来云府,娘亲心里百般不愿。一直到现在,窝在大坳村更是没有踏出村口的意愿。 想必是因为苏家。 不知道娘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不愿与苏家相认。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家自娘逃婚之后,各方面都备受打击。 但在这件事情上,作为女儿肯定是要尊重娘的意愿。 “人有相似,”李杳轻声说,“我们老家是乾城青山村,与这云府相隔几千里。” 宋穗听了,“也是。相隔那么远,就是亲戚也不可能。” 李杳庆幸她还不知道娘也姓苏,勉强应付了过去。 “睡吧!” 聊了这么久,宋穗终于入了睡。 听着浅浅的呼吸声,李杳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灯之后回头望了一眼床上。 确定穗姐姐真的安睡,便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自京城一别,她与小九已经两月没有联系,书信也无。 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封信。 李杳并不别扭,拿起毛笔洋洋洒洒直入问题。 说了云府近期情况,也说了家中每个人的近况。 不知不觉竟写了十几张纸。 后来发觉太多,有些浪费纸张,又偷偷拿出水性笔写。 还是后世的笔好用呀! 又是满满一页,这一页便是写她近期的打算,以及她希望云府能安定的愿望。 最后是要人,实在是在云府久了,她发觉身边没有能用的人。 这让她束手束脚,不好施展,也总是担心家人的安危。 黑脸收到信的时候,脸都黑了。 姑奶奶这是给公子写了一本书? 这个厚度,他很怀疑里面有一半是骂黄脸的,毕竟姑奶奶不可能骂他。 “怎么呢,不能送?” 李杳眉毛一皱,小脸就不悦起来。 “能!能!”他慌忙应下。“我这就送出去。” 临走他还说了一句,“近日我会在云府。” “去吧!”李杳挥手。 她知道黑脸手上的任务未完,便不能彻底守在这边,所以并不勉强。 他能这么说,也是挂着大家。 对此,李杳还是很满意的。 对比黑脸,黄脸真的是没良心,都相处这么久了,只干自己的活,一点人情面子都不顾。 想到这,李杳恨不得把黑脸叫回来,她得加上一页骂黄脸的话。 回房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三丫四丫等一众姑娘们都来了。 宋穗也早早做好了准备。 “晚上打鬼去了?睡这么晚?”四丫小声埋怨。 李杳冲她一笑,“还早呢!” 昨晚苏氏就听说了她们今天要去挖野菜的事情。 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一些吃的。 她也做过女孩子,知道她们今天挖野菜是假,陪宋小姐真是。 所以做了满满一篮子的吃食,让她们带去山上吃。 李杳吃了个包子当早饭,便与大家一起行山上去。 自从他们搬到大坳村,上山的路多了几条。 但今日还是走离她家最近的一条路往山上去。 姑娘们对宋穗都很热情,脚步也不快,一边走着一边同宋穗介绍着认识的植物。 宋穗都是温柔地回应,遇到自己认识的,也会很高兴地说她认识。 朱翠花倒是话不多,背着个背篓,手中拿着把小锄头。 她比其他姑娘忙碌,遇到能食用的野菜都挖了出来,所以一路上去,就她满头大汗。 三丫与她要好,所以同她挨得最近。 “不是说好了今天主要是玩吗?” 朱翠花仰着头望了一下前面几个姑娘,以及众星捧月的宋小姐。 “我挖满就不挖了,再陪你们玩。我知道宋小姐难得到这乡下地方来,应该陪陪她。 可我大哥就要成亲了,我想替家里减轻负担。”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向三丫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能做就做一些。”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三丫当然知道朱翠花不是说她大哥娶她大姐负担重的意思,所以并不怪她。 “我帮你挖。” “好!”朱翠花憨厚地笑了一下。 两人走在后面很快就挖满了一篓子野菜。 李杳等人找到一块平地,便歇了下来。 铺上干娘准备的一块花棉布,把娘让带的东西摆了出来。 四丫与一个小姐妹采了一把野花,放在中间。 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 宋穗很是高兴,这同她以前与那些小姐们的聚会很不一样。 她们不可能随地而坐,也不可能把包子当成点心。 也不会采不知名的野花当作装饰。 更不会让鞋子沾上泥尘。 当然,也别有这些姑娘肆意谈笑,毫无拘束,热情奔放。 “我们去挖荠菜。”宋穗还记得杳儿说的包饺子,所以提议。 “好!”四丫率先答应。 “宋小姐,除了荠菜,我们还可以采蘑菇,恰好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林子中间肯定长了许多蘑菇。 其实我们还可以做几个小陷阱,抓些小猎物,待会烤着吃。” 宋穗站起身,提起裙摆,自己打理了一下,让走起来方便,做好了大展身手的准备。 李杳要看着她的安全,因为彭妈被宋穗留在了山下。 “荠菜这附近就有,咱们先挖荠菜,待会再进林子。” 要不是看着穗姐姐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并不想让她进林子。 第827章 陷阱 大家没有李杳考虑的那么多,就连朱翠花也很想去采些蘑菇。 要是能抓到一些野鸡野兔那些更好,她就能带回去,到时候让大哥去浦石县换银子。 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几位看病抓药的姐姐又不在,她想去小坳村请那个赤脚大夫来看看。 爷爷不想大哥担心,一直忍着没有告诉大哥,怕耽误他娶亲。 附近荠菜不少,几个姑娘合力很快就挖了一堆。 三丫趁机又把自己挖的和朱翠花挖的放到了一边。 “三丫,别这样,”朱翠花轻声说,“我可以晚一点下山的时候再挖。” “没事,大家不会介意的。”三丫也轻声回答。 朱翠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因为她发现李杳正看着她们。 其实李杳也不是故意偷听她们说话的,只是她耳聪目明,很小的声音也能听到,周围有人说话,都能灌进她的耳朵。 所以从山下一路上来,三丫与朱翠花的互动她都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李杳只好笑了一下,缓解朱翠花的尴尬。 许是她笑得十分真诚,并无恶意。 朱翠花也回了一个笑容。 “走,去林子喽!” 四丫兴奋地提着把镰刀在前面开路。 这些小姐妺们,从前在山中走过几千里的路,后山这些林子自然不放在眼里。 除了宋穗未涉足过,大家都是林中好手。 为了跟上大家的脚步,宋穗不得不加快速度,很快额前就起了一层细汗。 李杳递上一块帕子,“慢一点没关系的。” 宋穗接过去,快速地擦了一下,“没关系,我觉得很好玩。” 说完就急急地追着前面的人,身下绑好的裙摆沾满泥尘,还挂了几个洞。 四丫找到一块做陷阱的好地方。 与几个姑娘合力挖了起来。 大家都很有经验,陷阱也不用很深,所以没一会儿就在附近挖了好几个。 朱翠花带着锄头,很是方便,做这些陷阱出了大力。 李杳往陷阱里扔了一些玉米粒和一些稻谷,算是做了好最后一步。 “这样就能捉到小动物?”宋穗好奇地盯着陷阱。 “肯定能的。”四丫信心满满。 李杳也稍稍点头。 “不过我们要是守在这里,那肯定是抓不到的。” 宋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们走远点。” “去那边,那边松树多,蘑菇肯定也多。” 朱翠花也很有经验地说。 小姐妹们立马转移阵地,宋穗还时不时往这边看。 “待会能找到地方吗?” “四丫做了记号的。”李杳指了指。 宋穗感觉她的眼睛出了问题,记号,她是真没发现。 但杳儿说有,那肯定是有。 所以放心地收回目光,追随着采菇大队。 林子密不透风,湿气尤其重,树叶落了一地。 前两日下的那一场雨,果然催生了不小的菌子。 朱翠花率先发现一片谷熟菌,正是这个季节最多的一种菌类,其口感浓郁肉质脆嫩。 像这种常见的菌子,大家都知道其没毒,所以放心采摘起来。 李杳也伸手帮着忙,时不时带着泥扔几棵到空间里。 不一会儿,大家就把这块的谷熟菌采完了,只剩下一些实在大小的。 “这边来!” 四丫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很快招手。 她找到了一些鸡枞菌和鸡油菌。 “真神奇!”宋穗小心翼翼地采了几棵,“杳儿,你看,这棵好大呀!” 小心地放在篮子里,“之前有一次宴席,便是那家夫人特地请吃菌汤,说是花了大价钱,才得那么几斤。 难怪要高价,实在这东西难得,采摘也辛苦,且不太安全。” 宋穗目光扫视了一圈,“大约不是每个季节都有的吧!” 李杳莞尔,宋穗到底是大户人家养出的女儿,一下子就能看出东西的难得。 并且很好地给她提了个醒。 这对她以后做山货有了更大的信心。 “我再多采一些。”宋穗蹲下身子,半点也不娇气,与之外表形象相之甚远。 几个姑娘乐此不疲,采了至少一个多时辰。 其间李杳想提醒她们差不多了,但想到那些陷阱应该没这么快关到猎物,也就放弃了。 直到四丫伸直背,望了望大树遮住的天空,才喊了起来。 “别采了,咱们该出去了!” 这么久陷阱应该也关到东西了,何况她们带进来的篮子和背篓也采满了蘑菇,实在装不下来。 “我来提一个篮子,”宋穗主动向四丫伸出手。 四丫看了一眼李杳,见其没有反对,便选了个最小的篮子给宋穗提着。 “我觉得应该先把这些蘑菇送出去,因为我感觉那些陷阱肯定收获颇丰。” 四丫使不完的劲,跑在最前面。 她其实今天心里有个打算,便是与她的生意有关。 不过现在她还不想说。 把篮子放到一边,她扒开了一个陷阱,就见里面关着两只山鸡。 一见到人就使劲啄,可惜地面有些距离,根本啄不到。 四丫傻笑起来,“你们快来看,抓到两只笨鸡。” 众人围了过来。 “三姐,你和翠花先把这些蘑菇送出去,我和杳儿把陷阱取了。” 四丫像个小大人一样吩咐。 三丫在家听习惯了她的话,所以没有反对。 与朱翠花和另两位姑娘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先出去了。 剩下四丫、李杳和宋穗,从陷阱里取刚关住的猎物。 四丫麻利的用镰刀砍了几根藤蔓,拖了过来。 然后开始伸手去陷阱里抓鸡,她半趴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只上来。 李杳也不耽搁,接过去就用藤蔓绕住。 就这么一下子,两只鸡就牢牢地捆住了。 宋穗瞪圆了眼睛,四丫麻利,她从进山之后就发觉了。 但杳儿这绑鸡的样子,像是做过八百次一样,让她很意外。 她以为杳儿作为驸马的徒弟,又有苏婶婶娇惯着长大,自然不会这些粗活。 上回那顿烧烤她以为是极限了,没想到现在更让她意外。 “穗姐姐?”李杳唤了她一声,“在想什么?” “没!”宋穗摇头。 “去那边陷阱了!”李杳勾唇笑了笑。 穗姐姐这表情定是被她吓到了,肯定没想过她这么粗鲁吧! 宋穗紧紧跟上。 “有大家伙!”四丫吼了一句,声音明显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第828章 抓到一只笨猪 这个陷阱挖得大一点,但并没有大多少,这会卡着一只野猪。 野猪屁股坐在坑里,四肢也被困住,只留下一个头在外面哀叫。 四丫眼里冒着星光。 这还不让她发财? 没想到她与杳儿的第一笔生意,竟是无本买卖,简直不要太爽。 “啊!野猪!” 宋穗又惊又怕,离得几丈远。 “这笨猪卡住了,爬不出来。宋小姐不用害怕。” 四丫大声解释。 宋穗才在李杳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哈哈哈,杳儿,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四丫很快有了主意。 “你想怎么做?”李杳有心听她的见解。 “当然是杀了卖钱。”四丫回答,“把它弄下山,请张叔杀了。咱们村的人常吃肉,可能不稀罕。但因为是我们弄回去的,兴许会给个面子买上一两斤。 这头野猪大约两百多斤,杀完算两百斤,我们村里卖不完。 但没关系,还有大田村、小坳村那几个村。 我可以拖出去吆喝,最多两天就卖光光。” 李杳弯起唇,“想法不错。” “但没有利益最大化。”宋穗忽然开口,“这是纯正的野猪肉,味道口感比家养的要好吃,虽然说不上罕见,但很难得。 村里人卖你面子买上两斤,你肯定得顾及大家面子不要高价。 而且两斤两斤的卖,费时费力。 若是这猪肉送到云府,随便一家酒楼都能收下,价格也比附近吃腻了或者舍不得吃肉的人给得高。” 李杳没想到穗姐姐会说这些,也很有道理。 “想法都很不错,”她说,“可是你们两个都有忽略。 首先运下山就是一个大问题。 我们几个或许能把它弄下山,但肯定要花尽全身力气。 如果去山下叫大人帮忙,是不是杀了这猪之后,得分些肉给他们。或者付一些铜板做工钱。 请张屠夫杀,也得分肉或给工钱。 无论是在村里卖或者去府城卖都得人工。 在村里卖拖个板车还能解决,若是想去府城卖,就得租车送去,还得找酒楼接收。 这些都需要人工和成本。 所以要估算好怎么做才能换到最多的银子。” 四丫和宋穗一齐看向她。 李杳继续说,“除去这些,还得算这野猪的归属问题。 陷阱是大家一块做的,那么这猎物就是大家的。 一共多少人,是要平分的。 你不能因为她们去送蘑菇回去,就把这野猪归属于自己一个人。” 这话是对四丫说的。 四丫立马说,“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我已经想好了,这回无论换了多少银子,都按我们人数平分。” 李杳点头,她没有看错,四丫是个实诚人,不是个占便宜的人。 “反正这回百分百是有银子赚的,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那就先弄下山再说,”四丫没有犹豫。“我们先把其他几个陷阱收了。” 李杳的话她也记在了心里,打算下山的时候盘算一下,到底怎么做。 三丫等人放下蘑菇折返回来,知道抓了一头大野猪,都喜不自胜。 尤其是朱翠花,心里更是高兴。 “我下山去叫大人来帮我们搬。”她主动提议。 “好!”四丫爽快应下。 朱翠花便迫不及待地出了林子下山去了。 收空余下的几个陷阱,另收获了三只灰兔两只野鸡。 原本打算就地烤着吃的想法也因为这头倒霉野猪的出现取消了。 宋穗并没有不快,相反巴不得马上下山。 等着待会看杀猪。 这可都是她从前从未看过的,所以异常兴奋。 四丫和三丫等着朱翠花带人上山,李杳和宋穗与两位姑娘先下山。 顺便把采的蘑菇和野菜先带下去。 快到山底他们碰上正带人上的朱翠花。 李杳对朱翠花说,“这些先放我家,待会你们过来拿。” 朱翠花点点头,带着人脚不停地往山上走去。 “翠花真厉害,我的脚都软了。”有个小姑娘说,“要我来回走两趟,脚都起泡。” “我也是!”另一个姑娘附和。 “明明她哥娶大丫姐,春婶子只要五两银子做彩礼,而且会作为陪嫁还回去,不知道她这么拼命干什么。” “她最近好节省,上回卖货郎那一文钱一根的头绳她都舍不得买。 我见她喜欢,想着买一根给她,她又不肯要。 倔得很!” 两个小姑娘显然没把李杳与宋穗当外人,一路说到李杳家。 “好像她爷年纪大了,翠花怕她爷生病,想攒钱吧!” 到这句话止,两姑娘才结束对话。 彭妈远远迎了过来,一见小姐的样子,忍不住十分担忧。 “谢天谢地,老奴担心了一天,魂都没了。” 宋穗莞尔一笑,“我没事,彭妈你太操心了。” 彭妈拉着宋穗瞅了一圈,“我的个大小姐,你这一身都是泥呀,快随我进去洗洗。” 李杳笑了笑,“穗姐姐就听彭妈的话吧!” 宋穗被彭妈拉去清洗换衣裳,李杳三人便被苏氏等人围了起来。 “听说你们抓到大野猪呢?” 李杳点头,“一只傻猪落坑里,我们只是运气好。” “你干爹也去抬去了,你碰到没?”朱音问。 “碰到了,王叔走得最快。”有个姑娘替李杳回答。 “你们也洗洗,”朱音娘倒了一大盆热水过来。 两个小姑娘迅速洗了洗,李杳也就着水简单的洗了一下。 “采这么多菌子和荠菜。”朱音娘望着堆在地上的背篓和几个篮子。“你们还真厉害。” “亲家奶奶,大家一起采的,等她们都到了再分配。” 怕朱音娘不知道其中的事情,李杳忙说。 朱音娘立马明白了杳儿的意思,就没有伸手去碰。 这两年,她也见了不少好东西,并不眼馋。 宋穗很快洗好出来,换上了干净整齐的衣裙,重新梳了发,戴了珠钗,又恢复了那副大家小姐的模样。 她缓缓走来,两位小姑娘忘记眨眼。 只见宋穗拿出一把头绳,五颜六色的。 “送给你们,待会三丫四丫和翠花回来,你们一块分分。” “谢,谢谢宋小姐。”小姑娘结巴起来。 仿佛刚刚与她们一起钻林子的不是宋小姐一样,这会有些紧张。 “不客气,”宋穗弯眉,“我们都是好朋友。” 这话一出,两位姑娘终于不那么拘谨了。 “他们回来了!” 朱音娘从不远处走来,“那猪确实不小,起码有两百斤,我看还有好些野鸡了。” “你们准备怎么安排?”苏氏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829章 杀猪 主要得看四丫和朱翠花,李杳不想给意见。 那两位姑娘也都老实,也无主意。 苏氏反应过来,闺女没有插手的意思,于是微微笑了一下。 “等到了再商量也好。”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野猪被抬了下来。 抬野猪的不是别人,王正、朱桦、朱韧以及朱春。 “阅炎家这边空旷,就放这边处理吧!” 朱桦说了一句。 几人便抬着到了这边。 三丫、四丫、朱翠花跟在后面手上还抬着一个篮子。 “累死了!”四丫说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休息。 朱翠花脸上滑着汗珠,这会紧抿着唇,面色有些青白。 “坐下休息会。”李杳挪了一张椅子放她身后。 刚刚她就发现朱翠花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似乎每走一步都强撑着。 苦着眉头不得伸展。 “谢谢!”朱翠花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实在是脚底生疼,她能感觉到底板的泡磨烂了。 疼归疼,现在她的内心是高兴的。 这么大一头野猪,只按十五文钱一斤算,也得卖三千文。 她知道大家都不是自私的,都不会据为己有,如果平分的话一人能分上四百多文。 还有野鸡与野兔,一只只卖一百文,一共七只就是七百文,恰好一人分一百文。 这样的话她就能得五百多文,值半两银子。给爷爷买药的话,能吃一个月。 很快她就盘算好了。 青白的脸也微微转红。 歇了一会,喝了青黛端来的茶,小姑娘们就都活了过来。 几个帮忙抬猪下山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朱桦打趣道,“丫头们可真厉害,都能逮到野猪了,这以后可没人敢欺负咱们村的人。” “我给你们喊张屠夫来杀?”王正笑着说,“待会把猪下水分给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就行。” 下山的时候,他听到四丫与朱翠花小声商量的话。 竟在算要分多少肉给他们。 丫头们还挺有脑子,不占便宜也不愿意吃亏。 杳儿这么久没表态,应该也是打算遵循她们的意见。 于是他主动提及,打消丫头们的顾虑。 “咱们几个得了猪下水,就在咱们家吃了。” 几个男人一齐应下。 就等丫头们的话。 “谢谢王叔,”四丫抢先说,间接表明了态度。 “谢谢王叔,”朱翠花也说了声,如果是这样,照四丫下山时说的话的意思,她们这是省了成本。 猪下水可不是人人都吃的,即便带到县里去卖,应该也卖不出去。 也只有他们大坳村的人才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处理才好吃。 这其中又以苏婶子的手艺最佳。 就这么决定了,王正很快喊来了张屠夫。 张屠夫今日去浦石县无功而返,县里的菜集市已经有了几个卖肉的摊位。 他观察了一天,生意不好不坏,每个摊位一头猪,从寅时到傍晚才卖完。 生意一般除外,也没有空余的摊位,他根本无从下手。 刚到家不久正准备做晚饭,就被王正叫来杀猪。 于是带着朱五娘与孩子们过来,打算混顿饭吃算了。 反正王正也邀请了,五娘与苏氏和朱音关系也不错,他就厚着脸皮带着一块来了。 张屠夫一来,丫头们集体站了起来,宋穗眼底露出期待之色。 “我们过去看看。”李杳笑着说。 宋穗点点头,小心翼翼握着李杳的手。 好似杀猪是件凶残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她很想体会每一件她未见识过的事情。 当然,她不会心疼到要去同情一头猪。 张屠夫提着刀,抓着一只猪耳朵。 王正朱桦一人抓着一只后脚,朱春抓着只一只猪耳朵,几人把猪压在一块架起的木板上,朱韧拖着一只大木盆,随时准备接猪血。 盆里放着一点盐。 野猪嚎叫,叫得凄惨。 可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这是它的宿命。 张屠夫一刀捅进野猪头下面的一个位置,顿时猪血喷涌。 好在朱韧眼疾手快,盆子对准了口子,全部接住。 叫声由大到小,血还未流干,野猪就落了气,再无挣扎。 “好家伙,这野猪够劲,差点没让它蹬飞。” 朱桦松开双手,大口呼了口气。 野猪落了气,早早烧了两大锅的开水,一桶桶提了过来,给它洗了个开水澡。 接下来就是张屠夫发挥的时间,他拿着猪毛刮用力的给野猪全身的毛刮得干干净净。 这个环节费时费力,但张屠夫杀惯了猪,这都不在话下。 刮干净毛,几人合力就把野猪吊挂起来。 张屠夫先把野猪分成两半,顺道把猪肚子的里猪下水取出装在另一个大木盆里。 猪板油也取了下来。 剩下两半猪肉。 “这猪头猪脚要取下来吗?”张屠夫询问。 刚刚他也了解到了这野猪的来历,所以询问的是围着观看的丫头们。 “张叔,”四丫开口,“取了吧!” 张屠夫笑着点头,很快就取了下来。 “排骨这些呢?”他又问。 “也取。”四丫边瞧着边说。 张屠夫又把两扇排骨取了下来。 “张叔,谢谢你。”四丫十分高兴,“你拿两个猪蹄做报酬。” 张屠夫摆了摆手,“不用,今次免费,我同你五娘婶婶混顿饭吃就得了。 不过下回就得同你要工钱了。” 四丫转溜着眼睛,满口应下,“好!” 猪已经杀完了,张屠夫还特地给两块猪肉过了称,一共一百九十斤,属实是头大野猪。 就是猪头也有十三斤,四只猪蹄二十二斤,两扇排骨二十斤。 四丫同几个姑娘窃窃私语,一经商量,又拿出半扇排骨两只猪蹄,再砍十斤肉,用作今晚的晚饭。 灶屋处忙得热火朝天。 李阅炎挑了十几桶井水,专门用来洗猪下水。 苏氏怀着身子,所以处理猪下水的这个重担就交给了朱音娘。 待会她负责炒菜,这会她正在用大锅炼猪油。 宋穗看得脸颊红通通的,同李杳一块来灶屋拿菜篮。 彭妈仰了一下头,她正帮着苏氏干活,“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宋穗否认,她就是太开心了。 “那就好。”彭妈放下心。 “杳儿,这些油渣拌荠菜包饺子,我给你们装在一边。” “这也能吃?”宋穗叹为观止。 “老香了!”李杳找了两个菜篮,又回到了小姐妹中。 这边小姑娘们开始清理荠菜与蘑菇,装了满满两大篮。 剩下的荠菜就分给了朱翠花。 “这些蘑菇,我们是分了,还是等我卖了分银钱?”四丫问。 第830章 杀猪饭 “分银钱!” 朱翠花想也没想开口。 三丫也点头。 另外两位姑娘也没意见,想吃蘑菇去采就是,反正她们离得近。 只要落上一场雨,山中的蘑菇就采不完。 李杳与宋穗当然不会反对。 大家愉快地决定了。 朱翠花欲言又止,怔怔地看了一眼四丫,又看了看李杳。 “翠花,明早去浦石县卖猪肉和蘑菇,你也一块去吧!” 李杳想了想,第一次去卖这些,她还是跟着去。 刚好她也想去浦石县看看姜晴姐姐她们。 师父也要去药铺准备,顺便查看进度。 “我也去?”朱翠花明显一愣。转而应下,“好。” 几人商量好了,还是去浦石县卖,毕竟只有一头猪,云府又离得远。 浦石县也有一些小酒楼饭馆,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还有他们之间也只有李杳家有马车牛车,还是要方便携带一些。 挑拣清洗好荠菜与蘑菇,小姐妹们一块进了帐篷,去里面的桌子上一块包饺子。 苏氏早就给她们发好了面,这会她们只需要揉出来就能包了。 朱翠花是个能干的,三丫也不赖,两人擀面十分利索。 李杳等人都包不过来。 “荠菜油渣馅,鲜菇瘦肉馅,我还从没吃过呢?” 其中一位姑娘说道。 “这是过年才吃得到的东西。” 宋穗轻柔地包好一个,像模像样,听到小姑娘的话,她微抬起了头。 在云府生活了十几年,她从不知道还有许多人吃顿饺子都难得。 不说这两种少见的馅,其他类饺子也没有吗? “我们之前在青山村,莫说饺子了,就是碎米饭都难得。”李杳给她解释了一句。 “云府比外面很多州府都好许多,但也有一文钱都难赚到手的地方。 不说别处,就说附近这几个村,除去大田村条件好一些,其他几个村也是几天才能吃上一块肉。 馍馍这些多是粗面掺细面。 白花花的包子也不能顿顿吃。 精米就更难得了。” 宋穗抿了下唇,怪不得爹爹经常下访乡县,有时候几日不得回来,回来又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还会经常叹着气,教导弟弟“粒粒皆辛苦”,不许他浪费。 有一次母亲嫌厨房炒的菜不好吃,还被爹教训了一顿。 这一趟出来,在杳儿家吃到的饭菜迷惑了她,她还以为别人家比不上杳儿家,但不会差很多。 没想到根本不是。 杳儿家尽全力在招待她。 一时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的家庭娶不起亲,看不起大夫,吃不起白面。 今日她终于也知道了父亲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家别丧气,今晚开怀大吃。以后咱们赚很多的银子,天天这么吃。” 四丫飞快地包好一排饺子,“咱们运气不错,加上我们都有手有脚,还怕赚不到银子? 你们就等着看我四丫发财吧!” 她露着牙笑,一晚上合不上嘴。 “四丫你是你爹娘支持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我们就没你这么好命了。” 有个姑娘微翘起嘴,“我爷奶也就是知道今天杳儿家有贵客,才放我们疯玩一天。 明天之后,我们还是得该干嘛干嘛。 以前在大山中,还能任着我们去范夫子那认几个字。 现在,哼,就让我在家洗衣做饭打猪草。 还要绣些帕子纳鞋底。 真羡慕你,你娘都随你!” 四丫略带骄傲地微抬着下巴,“那是我爹娘聪明。” 能不聪明吗? 同李杳家关系亲近的几家都特别聪明,因为他们会用眼睛看。 知道怎么做才会让蒸蒸日上。 这一点上,春嫂子尤其清明。 “可以煮饺子了吗?”朱音小跑走了进来。 “可以了,干娘。”李杳端着一个硕大的筲箕,“先煮这些,剩下的我们送来。” 朱音搬了出去。 几人加快速度包好剩下的,又装了一个大筲箕。 擦干净桌子,勤快的三丫就从灶屋开始端菜上来。 小姐妹们见状,也都没闲着,都跟去灶屋上菜。 不一会儿,帐篷里的这一桌就摆上了。 实在丰盛,又牵扯起宋穗的心。 近日所见所闻,等她回去都会一一告知父亲。 大坳村人如此待她,又是历经万难搬过来的新居民,是该优先解决他们这边的问题。 “都不要客气,动筷呀!” 李杳开口,还冲穗姐姐眨了下眼。 “对,快吃吧!”宋穗同姑娘们温柔地说,“你们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小姐,我同你们一样只是云府的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菜,我也没吃过呢!” “是吗?”朱翠花憨笑了一下,“宋小姐也没吃过猪下水。” “叫我宋穗,或者同杳儿一样叫我穗姐姐。” 宋穗弯了弯唇。 “穗姐姐,”朱翠花喃喃低语。 宋穗一直微笑着,只让人觉得好亲近。 “穗姐姐没吃过也不奇怪,这些都上猪下水。别说你,城里人不吃,就是我们乡下人从前也不吃。” 四丫夹了一片爆炒猪心放进嘴里,“香!” 宋穗也夹了一片,先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然后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这个猪杂汤,很鲜,你也尝尝。” 三丫给宋穗盛了一碗汤,里面还夹着猪肚猪肺这些。 “嗯,”宋穗发出满意的声音。 “这里还有酸辣猪肝、肥肠干锅、爆炒猪腰花,你都试试,全都是美味。” 宋穗一一试过。 “婶子的手艺可真好,这样的猪下水都能做出这么多可口的菜。 这要是开个酒楼,客人肯定会踩破门槛。” 她的话正好说到李杳的心坎上,看来她的计划得加快了。 有钱不赚是大傻子! 醉香楼关门重修,等它再次开张,她绝对要送上一份大礼。 又能赚银子,还能打击报复对手,这是李杳最想看到的。 欧阳家根基稳固,她就一块块地抽出挖掉。 “杳儿,穗姐姐说得好有道理,苏婶婶要是开个酒楼,不得火爆云府?” 四丫又有了想法。 李杳收回思绪,立马打断她,“你不要一口想吃成一个大胖子。先做眼前的,做好一件再做另一件。” “我听你的。”四丫赶忙说,她也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朱翠花一直听着她们的话,想插嘴到府什么也没说。 猪肉与蘑菇就暂放在了李杳家,小姑娘们告辞时。 李杳叫住朱翠花,“我去看看你爷爷。” 第831章 寄阳在衙门做得怎么样? 朱翠花的家让她平日小心谨慎,不敢与人太亲近,也不敢得罪人。 她与三丫好,也是因为她哥即将要娶大丫姐进门。 相处久后,懦弱自卑的嫩尖渐渐被掐断。 尤其是今日,听着大家的谈话,心底十分悸动。 “去看我爷爷?” “你爷爷不是病了?还是你不相信我的医术,那我去叫我师父?” “不,你去就可以。”朱翠花急忙说。 李杳看人一向准,朱翠花外表老实憨厚,但心里活络有主见,不服输又坚强。 比起四丫跳脱新鲜的性子,她更沉稳。 既然要做生意,就得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 除了四丫,她便是首选。 如果能用小小的恩惠就收买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实在划算。 所以李杳才会提出去看她爷爷,以及之前让她跟去浦石县的试探。 朱韧在外间同大伙吃过饭,早就等着妹妹了。 这会见李杳也过来,还扛着个小药箱。 有点儿诧异。 “这么晚给谁看病去?” 他以为李杳只不过与他们同路,多嘴问了一句。 李杳看了一眼他。 三年前那个突然痛失父母要承担起家庭责任的年轻人,这会已经蓄起了胡子。 看着身强力壮,浑身有力,略微粗糙。 “大哥,”朱翠花不好再隐瞒,杳儿去她家给爷爷看病瞒不住的。 “是阿爷有些不舒服,忍了大半个月,怕你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 朱韧脸上迅速染上一层薄霜。 “阿爷不让说,你就不说。万一有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被训斥的朱翠花红着眼睛,也没让眼泪流下来。 “杳儿能治好阿爷的。”她低喃着。 “走吧!”李杳没有插手他们兄妹的事情,“现在说这些也多余。” 朱韧伸手,“我帮你扛药箱,我们走快一点。” 李杳任之,有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可是朱韧实在大急,扛着药箱走得飞快。 李杳与朱翠花小跑才能跟上。 她还好,有些功夫,所以不感觉吃力。可苦了朱翠花,一直咬着唇,额头冒着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朱韧家在朱武家过去一点位置,不过要绕到后面一些。 到达之后,李杳都没顾得上打量他们家的房子,就被带到了他们爷爷的房间。 朱韧爷爷约莫六十多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不少,瘦黑。 一看就是做多了事情。 猛地闯进,朱韧爷爷呻吟声没逃过朱韧的耳朵。 “爷爷,你何苦要瞒着韧儿,你这样让韧儿无地自容。” 朱韧爷爷立马坐起,提高声音,“什么瞒着你?你苦着张脸干什么。” 发现了李杳,就摆出笑容,“俩孩子瞎操心,还把你请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李杳的医术不错,不过近来不在家罢了。 “朱六爷爷,”李杳扯了下嘴角,“杳儿都来了,您就让杳儿看看。” 朱六爷瞪了一眼朱韧,“乱花银子。孙媳妇都要进门了,也不知道省着点。” “朱六爷爷,请我师父看才要花银子,杳儿给您看完全是因为翠花。 好朋友之间帮点小忙而已。” 听说不用花银子,朱六爷才同意看病。 朱韧与朱翠花都松了口气。 李杳给朱六爷把了脉,又让他指出身上疼痛的位置。 摸过之后,李杳就明白了。 “六爷爷半个月前是不是扭伤了腰?” 朱六爷点了点头。 要不是看病不能瞒,他也想赶快好起来,打死他也不想让孙子孙女知道。 他是因为背一捆柴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摔在地上,还被柴埋了。 也是他仗着身子骨硬朗,以为还是年轻的时候,捆了一捆一百多斤的柴。 哪知最后扛不起来。 想着只是摔了一下没有多大问题,便忍着不说。 细心的孙女发现之后,他还威胁孙女不许说给孙子听。 所以痛了大半个月了。 李杳听了他的诉说,便让其趴在床上。 “翠花,帮你爷解开衣,露出腰背。” 李杳吩咐后,在药箱取了一瓶药酒出来。 涂抹在手上和朱六爷的后腰上,揉搓了一会。 后又取出几片膏药贴在朱六腰后腰酸胀的位置。 “六爷爷身体不错,还算硬朗,五脏六腑都很健康。 这点腰伤也不是很严重,用这药酒揉搓上几次,贴几次药膏。 待会我再给开个方子,吃上三副,不消半个月就会痊愈。” “哎哟,早知道这样就能好,我就不拖了。” 朱六爷痛苦地喊了一声。 “明早翠花同我去浦石县抓药,正好我师父的药铺快开张了,药材应该都备上了。” “好!”朱翠花没想到杳儿还给她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当即眼里都是感激。 “那好,翠花明日你就同杳儿去一趟,”朱韧开口。 父母不在了,弟弟妹妹就是他的命根子。 他并不愿意妹妹出去抛头露面,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坏人。 所以朱翠花除了村子里,是哪里都没去过的。 若不是李杳开口,朱韧是准备自己去买药的。 毕竟浦石县也有可能存在着危险。 “杳儿,谢谢你!” 朱翠花送李杳出门,李杳这才发现他们家的房子也是土坯屋,除了堂屋,有三间房和一个灶屋。 看来朱韧同他们的爷爷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不等李杳再与朱翠花说什么话,就传来朱韧的声音。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李杳摆了一下手,“不是很远,又是村里,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不行!”朱韧立马打断,“我送你回去。” 他不好明说,杳儿同个大小姐一样,长得富贵又好看。 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隐藏的坏人或者淫贼。 见推辞不了,李杳也不勉强。 只好对朱翠花摇了摇手,“明天可能会有点儿早,你早点起来,我们路过的时候叫你。” 朱翠花点了点头,“我在家等你。” “太约卯时三刻,你也不要等太早。” 约好时间,李杳才跟着朱韧身后往家里去。 朱韧还是帮她背着药箱,忽然停下,“杳儿,谢谢你帮我们。” “一点小事,不要老是谢来谢去。”李杳微笑地走到了他身边。“朱韧哥哥就要娶大丫姐,还没恭喜你呢!” “嘿嘿,”朱韧憨傻地笑了起来。 之后转移了话题,“寄阳在衙门做得怎么样?” 第832章 卖肉 朱韧会问寄阳哥一点也不奇怪,寄阳哥好了之后,与村里同龄的人都相处得比较好。 他同寄风哥不同,性格好脾气好,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与朱韧经常一块砍柴打猎,算是关系比较好的。 “挺好的,就是比较忙。云府大,事情多,经常半夜才回,天没亮就出去了。” 李杳如实相告。 “嘿,我就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朱韧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若是他身无重负,也想干一番事业。 “朱韧大哥也很有本事,伺候长辈,养活弟弟妹妹,如今又要成婚了。 想必以后会有一番作为的。” 朱韧笑了一下,掩住心底的苦涩,“嗯。” 很快就到了家,朱韧把李杳交给苏氏之后,就告辞回家。 李杳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叫住了他。 从药箱拿出一盒药膏,“翠花的脚应该磨坏了,刚刚我忘记给她看,你把这个药给她带去,让她擦在患处,明日就能走路了。” 朱韧接了过去,“翠花怎么不同我说呢?” “她应该不想让你担心。”李杳说了一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这朱韧到底不是个女子,不够心细,往后娶了大丫,他们家也能有个女主人。 一家老小也有人照顾,朱韧就能更好的赚银子。 我看他们家会好起来的。” 苏氏边往里走,边同李杳闲说。 “娘,今天你累了吧!”李杳把苏氏拉在椅子上坐下。 “现在你月份大了,实在不宜太操劳。我打算再去云府的时候,便买些丫鬟婆子回来。 有人照顾家里,你也能轻松一些,爹也不用担心。” 苏氏揉了一下胳膊,“不是有青葵?有她照顾就够了。 再一个,咱们乡下地方,用奴仆是不是有些不像话?” 做姑娘的时候也有过婆子丫鬟照顾,但后来的日子早就让她忘记被人照顾的滋味了。 而且,她并不想引人注目,还是低调得好。 “娘,青葵我打算带去云府,我那宅子需要一个内宅管家。 而且以后她到了云府就不叫青葵叫青黛,村里面这边,你对外就说她回乡了吧!” “好,你带去。”苏氏对此没有意见。从前她在云府生活过,自然知道大宅院里需要一个厉害且懂分寸的人。 青葵懂的多,跟在女儿身边比待在她身边要好。 “所以娘,你身边肯定是要有人的。您要是不要,我和哥哥们在云府也不会安心。” 苏氏垂眸,思索片刻,“就依你。不过你只需安排两个老实本分勤快的。” 李杳点头,在爹娘没搬进新家之前,有两个也差不多了。 等到搬新家之后,娘应该也要生了,那个时候再考虑添人。 乡下地方,一时安排太多人,确实打眼。 苏氏同意安排人伺候,李杳打算明日就把这事安排妥当。 次日,天还未亮,两辆马车和一辆牛车就从大坳村缓缓出来。 牛车上装着野猪肉和几篓子鲜菇,请了朱音爹帮忙赶车。 一辆马车是宋家的,另一辆是长公主府的。 李杳与四丫和朱翠花一块挤在了宋府马车。 “还早,大家可以再眯会。” 李杳说完,直接闭上了眼。昨晚她又睡得有些晚,在想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想安稳且无后顾之忧的在云府定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少。 想得有点儿久,便耽误了睡觉,这会实在有点儿困。 但四丫兴奋得不得了,毫无睡意。但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只能鼓着眼睛左看右看,把心里的话活生生的憋在肚子里。 后面跟着牛车,马车便没有行驶多快,所以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浦石县。 这会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已经撒到了大地上。 大家分头行动。 覃大夫带着宋穗去药铺暂作休息,李杳与四丫和朱翠花爬上了牛车。 “咱们是去集市卖?” 朱翠花终于问了出来。 四丫也把目光投向李杳,好像她就是她们之间的主心骨。 “我们去酒楼后厨碰运气。”李杳说道。 之前便是这样的打算,因为只有一头猪,所以先从小的做起。 也算给四丫和朱翠花增长见识。 “那我们赶快去,这也不早了,我怕那些酒楼饭馆已经买好了今天的菜。” 四丫有些急。 “你说得不错,这个时间对那些采买来说确实晚了。 所以以后有了这些野味,就应该早一点出来。” 李杳赞赏地看了一眼四丫。 “但咱们今日肯定也能卖出去。” 朱音爹赶着牛车拉着她们,然后转到了一间酒楼的后门。 这家酒楼不算大,但这会也有些忙碌。 几个伙计正抬着竹筐,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一旁指挥着他们往里抬。 竹筐里是新鲜的蔬菜,都还沾着露水。 李杳带着四丫和朱翠花走了过去。 “大叔你好!”李杳带着笑打招呼。 今日出门,她特地穿戴朴素,衣裳都是棉麻的,颜色也很普通。 一看就是出自乡地方。 被称作大叔的人偏过头,便看到三个小姑娘规矩的站着。 “何事?” 他打量了一眼,很快就辨明了中间谁是为主的人。 “大叔,我们家人昨天在山上抓了一头野猪。 家中人口少,也吃不完这么多肉,所以我们一早便带了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人需要。” 李杳表明来意。 蔡采买摇了摇头,“姑娘你们来得不巧,我们酒楼今日所需的用料已经购齐。” 他倒是想同这诚恳的姑娘买上一些,但正如他所说,今早卯时没到,他就去了集市采买,有些还是之前订好的,只要去拿就好。 这姑娘来错了地方。 除非今日酒楼的生意超出平常,突然爆火。他才可能再买一些,可这事又不能未卜先知。 “大叔,要不你先看看我们的野猪肉,它比普通的家猪肉要香许多。 您做采买的,肯定知道这中间的区别。” 蔡采买踌躇了一下,“我看看。” 这小姑娘说话好听,也不像从前那些前来推销的,经常拽着他的衣裳不能动弹,让人反感。 所以他不介意看看。 跟着小姑娘到了她们的牛车前,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瞬间让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味道比他们后厨大厨炒菜的时候都香。 目光找寻,很快就定格在牛车上一个火炉上面的大铁桶上。 第833章 那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李杳扯出一抹笑容。 掀开盖在肉上的草席,“大叔,肉在这。” 蔡采买收回目光看了过去。 两大块野猪肉暴露出来,肥瘦分明。肥肉只有两指厚,瘦肉暗红,一看就是生长在野外的猪。 三个小姑娘没骗人。 乡下地方的人吃肉少,喜欢肥肉多过瘦肉。 但能下得起酒楼的人,更多的还是喜欢瘦肉多一点。 他用手捏着提起肚皮那块,满意地点了下头,这段五花更是喜人,肥瘦相间,恰好五层。 若是用来做红烧肉,正好不过了。 可惜呀,今天的份额已经用完。 “大叔,需要来点吗?” 蔡采买可惜道,“这天气虽凉下来了,但到明日到底不如今日新鲜。 这样吧,下回再有这野猪肉,你们就卯时之前送来。 我能买个五十斤,够我们酒楼用一天。” 四丫默默记下时辰,做好了下次送肉的准备。 “那我们就不勉强大叔了。”李杳边说边揭开炉子上的铁桶盖。 “大叔,这是我娘在家中卤的猪头,今日虽然生意没做成,但这猪头肉送您一块。” 说着也不管大叔同不同意,拿出刀割了一块猪脸皮肉。 用油布纸包着,又用一个竹筒装了一罐汤汁。 “您拿回去后切成片,浇上这汤汁下酒吃。” 蔡采买之前就被这香味馋到了,这会小姑娘送他一块,他也不扭捏。 猪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姑娘送他一块也是想以后让他照顾生意,于是他没有客气,接了过去。 “我姓蔡,以后你们来就直接叫我。但得保证还是得像今日这样的好肉。” “好的,蔡大叔。”李杳重新把肉盖好,把桶盖也装好。“那我们不耽误你了。” 蔡采买提着卤猪脸皮肉进去了里面,每日早上最忙,他都没有空吃早饭,这下正好对付两口。 李杳他们则去找其他酒楼,往巷子里走去。 一连找了两家酒楼,可能是生意不好,还没开口问,就被人赶开。 “唉,”四丫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不会一斤都卖不出去吧! 这些采买脾气也太不好了,我们都没开口就直接赶人,真是气死了。” 朱翠花眉毛不展,很是担忧。 “做生意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这才开始,再问几家。” 李杳缓缓说道。 “嗯,再问几家,我就不信不能成功。”四丫给自己打起了气。 这回到了一家酒楼,只有两层高,但门头比较大。 李杳他们把牛车仍转到了后门。 后门敞开,探头就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这单能成!”李杳很有信心道。 “真的吗?”朱翠花低低地问了一句。 “你们发现没,刚刚前头好热闹,这家酒楼应该承接了喜事。” 四丫点头,“我刚刚听到前面有客人议论,是有个寿星公贺七十。” “那就是了,跟我来。” 李杳带着两人敲了敲门,里面就有个管事模样的男人看了过来。 “吃席在前面,你们走错地了。”那管事大声说。 “大叔,我们是来卖野猪肉的。”李杳也大声地回道。 “大叔家生意真好,一定是菜肴美味。” 那管事走了过来,听着李杳拍的马屁十分受用。 “我看看。” 今日请客的是县里的员外郎,他爹七十大寿,请了不少乡绅和村里的人。 这个员外郎最好面子,点的都是店里的镇店之宝。 就这样,还嫌他们店不够档次。 为了今天中午的这顿午饭,他前三天就开始备菜,就想把这个生意做得圆满,也好让员外郎下回再来,顺便打响招牌。 猪肉他买了不少,但到底比不上野猪肉。 于是有兴趣地走到牛车旁。 也被炉子上的铁桶里冒出的香味吸引了。 “这是什么?”他连野猪肉都没看,却指着铁桶问。 李杳揭开铁盖,他往里看了过去。 “是猪头!” “大叔,尝尝看?”李杳直接用刀割了一小块猪脸皮肉。 那管事拿到手上就往口里塞,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好!”他嚼了几下,连道了几声好,“想不到这猪头能做得如此美味。” 灵机一动,又道,“这些你们都是要卖的?” 李杳点头,“大叔,你再看看这些肉。” 那人大手一挥,“不用看了,我已经瞧到了,肉质一看就紧实,是野猪肉没错。” “嗯,这猪头也卖?”他确定地看着李杳。 “卖!”李杳也再次肯定。 “把肉抬进去过秤。”他睨着肉说道。 四丫和朱翠花就准备上手。 “行了,行了,我叫两个人来抬。”都是一些小姑娘,这不是捣蛋是什么。 于是快步走进后门,立马带了两个人过来。 “对了,还没说好价钱,你们开个价。” 问是问大家,目光却是停在李杳身上。 “大叔,集市上的猪肉卖十五六文一斤,我们这是野猪肉,价格肯定要高一些,我们定的价钱是二十五文一斤。 这猪头因炖煮熬制要花费不少时间,还需不少配料,所以需要三十文一斤。 当然这里面的汤汁不要钱。” “就按你说的。”管事十分豪爽,连价也没讲。 今日这猪头大有作用,讨得员外郎开心,光赏银就不少。 这点价钱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这野猪肉看上去不错,比市场价还低了两文。 一看这小姑娘就打听过了的,他没必要再还价,欺负人家小姑娘。 招来人把两块野猪肉直接一人一块扛了进去,两人力气还真不小。 那管事与朱音爹把大铁桶抬了进去。 李杳让朱翠花提了一小篮鲜菇跟在后面。 这边算好了猪肉钱,一百八十斤,每斤二十五文,便是四千五百文。 卤猪头十二斤,一斤三十文,便是三百六十文。 一共四千八百六十文。 “大叔,这些菌子是我们从山上采的,给您尝个鲜。 用瘦肉开汤也好,或用五花肉炒着吃,都很鲜的。” 李杳让朱翠花递上竹篮。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管事眯笑起了眼。 “还有吗?” “有!”朱翠花响亮地回答。 “既然有,那还留着干什么,一块卖给我。” 朱翠花脸通红,看了一眼李杳,见她点头,便与四丫一块跑了出去。 “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两种吃法,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做法,让人觉得新鲜,又意犹未尽。” 李杳弯着眼睛,“那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原本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哪知这管事十分阔绰。 “那是自然,小姑娘能把猪头做得这么好吃,定是对美食有一定的研究。 你说说看,我看能不能出起价。” “好,”李杳便说,她也不担心这管事会反悔,简单的一会相处下来,她就知道这管事是个大方且有眼光的。 “可以做一道少爷小姐们爱吃的酥炸蘑菇。” 第834章 是浦石县的小富婆! 少爷小姐们爱吃的! 管事心思活络起来,员外郎家子侄不少,今日来的乡绅中也有不少带了少爷小姐们。 若是能讨这些人喜欢,就不怕将来生意不好了。 “你请继续,”他略带急切地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从后厨管事接替掌柜之位,就看今日的了。 李杳也不再卖关子,“先仔细洗净,撒上细盐抓出水,然后……” “姑娘,可能有些冒昧,但能不能请你做一份示范一下。 你放心,我会另付你酬劳。” 见他如此诚意,加上以后还要合作,李杳便同意了。 跟着他一块进了厨房,就用他手中的那一篮子蘑菇做一遍。 李杳麻利地做了起来。 这世还没做过,但在末世之前,她是做过好几次的,因此动起手来十分顺利。 四丫与朱翠花也闻讯进来了,一块帮着干活。 李杳调制面糊的时候细说了几句,管事边听边点头,还叫了两个大厨在一旁看着。 “再切点姜末葱花。” “好!”朱翠花应下。 “这里炸过一次后,再复炸一次。”李杳又说了这个关键,要想酥脆,复炸这一次最为重要。 “嗯……”两个大厨使劲点头。 实在是做的过程就十分香,他们从来不知这蘑菇还能这样吃。 “好了,尝尝看。”李杳最后撒上了一些辣椒粉,刚刚要四丫用石臼捣的。 管事和两个大厨先尝。 “鲜香酥脆,不错!” “外焦里嫩,老少适宜。” 管事点头,“姑娘手艺真好,这点子也很好。我给你十两银子,算是买下这方子,以及你的报酬。” “多谢!” 李杳取下围裙,捏了几块炸蘑菇吃了。 又多说了几句,“口味可以自己调,有喜欢甜的,有喜欢辣的,甚至是咸的,就看你服务的对象是谁。” 那管事频频点头。 “小姑娘家住哪里,若有机会定当上门讨教。” 这话一出,李杳便知道这生意势必长久,“大叔,我们是大坳村的,以后需要什么野味可以找我们。” “好好好,我姓刘,你不要忘了。” “刘大叔。”李杳认真地唤了一声。直叫这管事笑开了颜。 “走,我们去算账。” 蘑菇一共五十六斤,按十文一斤算的,卖了五百六十文。 加上之前的四千八百六十文以及李杳的十两银子,合计十五两又四百二十文。 刘管事付了银子,把他们送了出来,“我看你们车上还有野鸡野兔,省得跑了,也都卖给我。 今日虽然用不上,但关上两日也没问题。” “刘大叔,你人也太好了吧!” 四丫嘴巴就没合起过,十分开心。 朱音爹把笼子提了下来。 刘管事只扫了一眼,“七只,一口价七百文。” 正符合朱翠花心中的预计,她忍不住弯起了唇。 “那笼子也送您了!”像这种笼子,她爹花半个时辰就能做一个。 刚刚在那后厨,也没发现能关活鸡的地方,所以李杳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卖得空空的,三个小丫头坐在牛车上一齐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也太太太厉害了!”四丫仰着天,兴奋得手舞足蹈。 “没想到真能卖出去。”朱翠花紧抿着唇,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就严肃了。 “杳儿,你和四丫是不是有什么做生意的计划,能不能带我一个?” 李杳收拢了笑,很认真地回答,“能!” “真的?”朱翠花满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自己的朋友!”不是朋友的那就未知了。 “太好了,有了翠花你,我就有伴了。 说实话,杳儿那些计划,我还有点儿怕。 有了你的加入,我这胆子又大了一些。” 四丫当即表明了态度。 “回去你到我那看杳儿写的规划书,咱们按她写的做。 以后咱们仨就是大坳村的小富婆! 不,是浦石县的小富婆!” 前面赶牛车的朱音爹被她的豪言壮语逗乐,“那我以后给你们赶车,赚点私房钱,做那大坳村的小富翁。” “好!”三个丫头一齐答应他。 “小富婆们,现在我们去哪?” “去药铺!”卖完时间也不早了,穗姐姐也该着急了,得去同她汇合。 朱音爹知道药铺的位置,便赶着牛车往那去。 “咦,前面那人是在等我们吗?” 四丫远远就看见在巷子口等着的人。 “蔡大叔?”牛车还没停稳,早上第一家的那个采买就小跑过来了。 “李姑娘,两位朱姑娘,”蔡采买擦了下额头,后又搓着手。 一脸失望地望着空了的牛车,“全卖完了?那铁桶呢?” 李杳拍了下额头,她只送了竹笼,那铁桶还是要的呀,忘记问刘大叔要了。 “卖完了,被街头的刘管事全买了。” 李杳没有隐瞒谁买的,反正浦石县这么小,只要稍加打听,蔡采买也能知道。 “可惜,可惜。”蔡采买后悔极了。 刚刚他在吃猪头肉,被掌柜瞅见夹了几片。 结果换来一顿臭骂。 说他有眼无珠,这样好的东西,竟然不采购回来。 浦石县就这么大,竞争十分激烈,只能在菜品上出奇招揽客了。 前头刘管事那家酒楼,生意本身就比他们酒楼好,这要让掌柜知道,不得再削他一顿。 他是真没眼光呀! 好后悔! “蔡大叔,下次再有的时候给您送来。” 李杳看出他的惋惜,可是生意就是这样的,你不抓住机会,机会就到了别人手中。 她也要做生意,自然不会得罪人,所以下回再有,仍会送上门来。 “好,好,只能下次了。”蔡采买退而求其次。“下回什么时候送来都可以。” 他又强调。 李杳笑了笑,挥了下手。 牛车朝大路上走去,很快到了药铺。 上回经过没有停,也没太注意。今日一看,外面也都变了样,招牌也做好了,用一块红绸遮着。 门半掩着,几人推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了看病的人,覃大夫面前坐着一位戴着帷帽的人。 听到门响声,身体明显一僵。 第835章 师父就这么让你们害怕? 有病人,几人很识相的收了声。 恰好姜晴从后室出来,见到来人,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可她没有出声,而是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迎了上来。 压低声音,“我们去后面。” 闻言,李杳轻点着头,目光却在那女子身后扫过。 只一眼,便瞧到那身子放松下来。 “杳儿,覃大夫说你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姜晴把人引到店铺后面的院子。当初李杳买下铺子的时候,这个后院是隔开的。 后来她让姜晴与胡欣租房子住,两人找了几日,经伢行介绍买下了这间住房兼院子。 且是低价买的。 只因先前的当铺发生那抢匪一事,这家人不敢再安心住下,连夜要卖。 让姜晴与胡欣捡了漏。 由覃大夫出银子买下来,然后与前面店铺打通,做了一扇小门出入。 十分方便。 姜晴与姑娘们现在全都住在西边厢房,东边几间厢房也全部装饰妥当,除去一间给覃大夫暂住的,一间古帐房住,余下的都空着。 几个姑娘闻声都出来了。 个个都十分惊喜,李杳被簇拥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的石凳上。 “各位姐姐好!” 李杳也很高兴,比起其他人,她与这些姐姐更为亲近,可以说她是最了解她们的。 彭妈扶着宋穗也走了出来,一到这,宋穗就被安顿在厢房休息。 也是听到外面的热闹声,猜测是杳儿来了。 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 个个把杳儿当成珍珠般喜爱,不由得唇角上扬。 “穗姐姐,”李杳眼尖看到了人,便起身把她拉了过去。 黄莺端来点心与茶,姑娘们围着石桌坐下,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 “你们俩也吃呀!” 姜晴给四丫和朱翠花一人手中塞上一块糕点,还眨了下眼。 “谢谢,”两人认真地道谢。 姜晴勾起唇,笑出声,“不用客气。” “杳儿,”胡欣有许多话想问李杳,这么多人在,她觉得不是很方便,又怕杳儿在这待不了多久,所以面露急色。 “胡姐姐,这铺子装好我还没看过,你带我参观一下可好?” 胡欣迫不及待起身,“我现在就带你去。” 于是李杳也起身,让四丫她们就在院子里玩会。 四丫她们没有意见,她们的身份不同,这药铺是覃大夫的,杳儿是他的徒弟,参观没有问题。 她们是外人,自然没有跟去的道理。 宋穗亦是,她会察言观色,看得出是胡姑娘有话同李杳说,不会凑上去讨人嫌。 胡欣带着李杳往前面去,当真认真介绍起来,姜晴也跟在一旁。 “白日通往后院的门是会关起来的。”三人走在通道里,“这边是药库,有两间做满了壁柜。一间听你的吩咐,做的木架子,还订购了一批大小合适的木框。” “嗯,”李杳只在门口扫了一眼,很是满意。 “这边有五间内室,都不是很大,按你的要求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只有一米宽。” 要保证前面看诊的地方,以及两面药柜,后面确实不能占太多的地方。 能有五间内室,已经足矣。 “这间离外面看诊的地方最近,是你说的检查室。不过还没收拾出来,明天我和姐妹们再来打扫,今天陪你。” 大概介绍了一下,胡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可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里大变样了。” 李杳毫不吝啬地夸奖。 “有银子好办事。”姜晴弯着眼睛,“就是古帐房越来越小气了。一开始请人做工装修他十分大方的给银子,现在一听说我们要支银子,跑得比老鼠还快。” 说完率先笑了起来,“他一定是怕我们赚不回来。” “管账这样的事,谁管谁崩溃。”李杳挂着笑,“等以后进帐了,他肯定会大方回来。” “嗯。” “杳儿,我喊你来是想问问接下来的事情。” 三人找了一间内室坐下,胡欣直接说问题。 “覃大夫说他从药行采买回来的药材后日就全部能进铺子里。 但这药材品类并不是很齐。 所以我想问你,我们是不是需要自己去找。 或者一边开着店,一边收购?” 胡欣对药材比较上心,就怕到时候店铺开起之后,缺东少西。 万一遇到要用的药没有,让病人去别的地方买,她觉得亏大了。 “还有,之前存在你那的药材,是不是找时间也送过来。” 胡欣十分认真,李杳也不儿戏。 “店铺缺什么药材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师父给出清单,后面陆续采购回来。 这天下药材种类太多,也不可能样样备齐。 浦石县这地方不大,备上的种类要少许多,份量也是。” “少一样我都担心。”胡欣有些不安。 李杳安慰道,“我会尽量补到,你且放宽心。 药铺的药都必须严格把关,所以渠道来源都必须正规。 当然,若是你们遇上好品质的药材送上门,也可以收下。 但得注意,一定得仔细查看,不能让人混水摸鱼。” “是!”胡欣应下。 “至于之前存在我手上的药材,我会在补货那天一块送来。保证不耽误开业。” 胡欣终是露出一笑,松了口气。 “还有一事,”姜晴说,“覃大夫好像不会每日都在这,你也是。 我怕我们应付不来。 而且我们也很难让人信服。” 李杳伸出手,拉住两人的手。 “你们本身要做的工作就不是给病人看病,你们是服务于病人,做基本检查,看诊断病还是得专业的大夫来。 开张前几日,师父和我都会在这里坐镇。 至于以后我那老师弟会长期坐诊。 他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还高超,你们可以放心。” “那太好了!”姜晴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同师父说,师父很好说话的。” 姜晴胡欣互看一眼。 好说话吗? 她们不太敢同覃大夫说话,之前覃大夫与茴香在的时候,给她们安排事情的都是茴香。 要她们直接找覃大夫,她们还有些畏惧。 “行吗?” “当然行呀!”李杳看着两人,“以后你们跟师父的接触少不了,有些事情要克服。 再说,师父就这么让你们害怕?” 她还真不知道师父在姑娘们眼中是个多么严肃且不近人情的人。 外头传出脚步声,听得出有人出了门。 李杳猜测师父刚刚的看诊已经结束。 “你们在这?喊你们抓药不见人,非得让为师自己来。” 覃大夫撇嘴看着内室里的人。 “病人几时看完病,几时走出门,也得记下来,就算不记在诊册上,也得记在脑子里。” “是!”姜晴胡欣忙应下。 第836章 官窑缺铁 “我现在就去记在册子上。” 胡欣略有些夺门而出的样子。 “师父,刚刚那妇人找你看什么病?” 李杳与姜晴往外走,覃大夫走在前面。 “一块去前面,我要记录诊案,顺便给你们说道说道。 再有,刚刚那位自称是姑娘!” 李杳蹙眉,跟着走到了外间。难道她看走了眼? “你看看。”覃大夫把刚刚的诊案调了个头。 李杳坐在对面接了过去。 “有孕,三个月了。那我没有看错。” 覃大夫冷着脸,“人家自称姑娘,那必是没有嫁人。 她是来开堕胎药的。 之所以戴着帷帽,肯定是怕人认出来。 而且会选择我们这种还未开业的店,想必是以为不会记录在案,给的名字只怕也是假的。” “那师父你给人开了药没?” “开了。我们是药铺,不给开药那还卖什么药,何况这是病人自己的要求。 我告诉你们,说到底是这女子自己的事,她有权做决定。 我们要做的事情是,除了她本人,任何除她以外的人想拿到我们店的诊案都不能够给。” 姜晴与胡欣远远地点着头。 李杳也觉得师父这做法一点也没错,这是保护病人隐私。 “我们听师父的。”李杳也表态。 “好了,我准备回云府。”覃大夫招看让姜晴与胡欣过来,“我有那么恐怖吗?” “你们两个给我胆子放大一点。唯唯诺诺,外人会质疑我们的医术。” “你要回云府?”李杳没想到师父竟这么快就要回去。 “对,你师母有孕,离不得人。我在外面无法安心。 所以我才叫她们两来交待呀! 等我到云府,就让你老师弟马上过来坐镇。 也别急着开业,让他先适应先。 等确定开业时间,我再来驻守半个月。 再以后的事情就再说吧! 还有,还需一些药材,我得去买。” 这安排也可以,李杳没有意见。 浦石县只是他们的第一家药铺,最后想要发展的地方是云府。 师父这么做,无可厚非。 他也不能掰成儿瓣呀! “师父,刚刚胡欣也说了药材的事情,还缺什么,你写一份清单给我。稍晚一些,我帮你备些。” 覃大夫忽然就勾唇,“好!” 眼神在李杳身上扫过,“你不同为师一块回云府?” “不!”李杳毫不犹豫且大声地说。 然后带着姜晴与胡欣往后院去。 “今日来看诊的姑娘,只怕过几天还会来,师父和我不在,你们要小心处理。” 姜晴与胡欣一块点头。 “胡欣你的记录册子,同师父的诊案,都要小心保管。不能让人偷拿了去,让人做文章就不好了。” 又叮嘱了几句,三人便到了后院。 宋穗先过来,准备告辞。 她是同覃大夫一块来的,自然得同覃大夫一块回去。 李杳没有挽留。 宋穗身份不同,留下来她也许顾不上她的安危。 覃大夫与宋穗出发云府之后,李杳带着四丫与朱翠花也准备回村。 临行前还是同姜晴和胡欣说了,近来有事可以回村找她。 时间尚早,三人中午只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这会李杳便问她们有没有想买的。 朱翠花把药包抱在怀里,摇了摇头。这是刚刚胡欣按方子给她抓的。 说是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每副十文钱就可以。 她知道胡欣是顾着杳儿的面子,也顾着她是大坳村的人。 她都知道,也记下了这个情。 朱翠花没有想买的东西,四丫却不一样,“我们去集市逛逛,我想买个大铁锅赔给我娘,省得他们经常拿这事说。” 看似埋怨其实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下来。 “那就去逛逛。”李杳同意,正好也可以去了解一下浦石县,各类东西的物价。 朱音爹赶着牛车把人带到了集市。 这会没什么人,各类摊子收得差不多了,除了一排固定的店铺还开着。 三人去了一间杂货店,四丫一眼就相中了一口大铁锅。 店老板立马把铁锅从墙上取了下来,放在柜面上。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两百文就能带回家。” “两百文!”四丫脱口而出,瞪大了眼睛。 朱翠花同样一副受惊的样子。 只有李杳淡定一些。 “小姑娘,你要买就赶紧买吧,过不了几天这铁锅还得涨价。 现在不要,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信,老板你为了赚钱想骗我!” 四丫立马警惕起来。 “嗐,不信算了!”老板敲了下锅底,“也是这口锅太大,不然早卖了。” “你看我这里只剩这么几口锅了,最近卖得可多了,想拿货都拿不到。 我听我上头的货贩子说,铁窖缺铁,不止铁锅不做了。 就是铁锄头,铁犁头等农用工具也做不了。” “你说的是官窖吗?”李杳冷不丁地问道。 那店老板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她们。 “官窑没有了铁,不涨价才怪。 买不买?不买我挂起来了!” 四丫有些犹豫,觉得还是贵了。 店老板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她们一眼。 “买了!” 李杳替四丫做了决定。 “我给你们装起来,放哪?”店老板两手抱起锅。 “麻烦你帮我们放在外面的牛车上。” 李杳指了指。 装好之后,店老板进了店。看着四丫一脸肉疼的样子,“你们放心,我绝对没有坑你们,我在这块做了十几年,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 四丫狠心地付了钱。 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牛车。 “别看了,”李杳拉住她,“这店老板没有说假话。你买这锅回去只管放心。铁类的东西近期肯定涨价。”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人的。”四丫还是有些怀疑。 “你看他的店满腾腾的,墙上挂铁锅的地方空了好几处,那灰印子还在。 说明最近有许多人都知道官窖缺铁。 空穴未必来风,但总有个源头。 炒作也好,真实情况也好,铁类工具近期肯定涨价。” “那我也去买一个,”朱翠花想了想,也给家中备一个,有备无患。 “也好!”李杳没有阻止她。 陪她返回,买了店铺里仅剩的一口中等大小的锅。 店老板直说她们聪明,保证不会后悔。 突然花了一大笔买了口锅,四丫再也没有买其他东西的欲望了。 打道回府。 老牛驰骋在车道上,风打着他们脸上,凉爽极了! “这老牛还能跑得比马快,真厉害!”久不说话的朱翠花突然表扬。 老牛一听,它还能更快,想不想试试? “那它就成精了,成精之后还不让人当成妖怪杀了!” 李杳大声的话,让老牛彻底放弃了放飞自我,渐渐慢了下来。 第837章 你这小奸商,连你姐姐的钱也赚 朱翠花与四丫都是进村不远就到了,李杳让朱音爹直接挨个送到她们家门口。 “四丫,这是今天赚的银子,你拿着给大伙分。” 四丫握着手,“还是晚一点我们去你家分吧!” “大家离你家近,来你家分方便一些,我吃过晚饭来领自己的那一份。” 李杳把六两零一百二十文给了四丫,便坐着牛车回去了。 “大姐,二姐,你们来帮我抬东西。” 四丫跑跑跳跳进去院子,敞开喉咙就喊。 一家子人都被她喊了出来。 “哇,这么大一口锅。”大丫惊叹,“这能煮下一头牛。” “大姐你真夸张。”四丫脸上浮满笑容,“最多炖头猪。” 几姐妹一块笑了。 “爹娘,这是女儿花大价钱买来孝敬你的。” 四丫换着春嫂子的胳膊,“两百文呢!” “我补银子给你!”春嫂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肉疼了!” “不用不用,”四丫极力摇头,“今儿个我们赚了不少银子,我能分不少。” “赚了多少?”三丫今天没去,因为有她的份,所以十分欣喜。 “你们不怕遭贼?去里面说。” 朱春去抬锅,没用女儿们动手,与春嫂子一人提一边,抬进了厨房。 姐妹几个往堂屋去。 “四丫回来了?”朱五娘刚刚听到这边热闹的声音,抱着小凤走了过来。 今天张屠夫在家,这会陪着小龙在睡觉。 “回来了,听她说赚了大钱。” 春嫂子对朱五娘没有半点隐瞒,两人平日就要好,这点事情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瞒。 接过小凤,让朱五娘轻快一些,“我们进去听她怎么说。” “所以一共赚了六千一百二十文,你们那天加宋小姐一共去了七人,那能分八九百文呀!” 二丫平日就是个隐形人,这会也忍不住惊叹。 “二姐,一个八百七十四文,还多两文呢!” 四丫立马算了出来。 “杳儿教那刘管事做了一道菜,直接赚了十两,比卖所有东西都多。” 四丫一副荣辱与共的样子。 “这是杳儿的本事,苏氏会做菜,能想出一些特别我们又不知道做的,这钱只能她赚。” 朱五娘说。 “五娘婶婶,您说得没错。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 四丫接过三丫倒给她的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杳儿是教那酒楼做的炸蘑菇,我和翠花吃过了,酥香脆口。 我敢保证,这道菜会在浦石县风靡。” “那我们可以去采野菌子卖。”三丫抢先说道。“四丫,明早我们又去采,能采一点是一点。” 大丫二丫也望了一眼春嫂子。 两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是个赚钱的好主意,”朱五娘唇角松动,“可惜我被孩子绊住了,不然我也进山去采。这可是老天赏的东西,白得的。” “你们去采吧!”四丫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们采的我都收,一斤六文钱。” 春嫂子戳了一下她的头,“你这小奸商,连你姐姐的钱也赚。” 四丫忙捂着头,躲到朱五娘身后。 “五娘婶婶,你看我娘有没有道理?我既然收这菌子,自然不是只收咱们姐妹的,其他村民的也得收。 都是一个价钱,不能厚此薄彼吧! 再者,大家知道卖给谁吗?那刘管事也不是谁的货都收。 我还要送去,赚点辛苦费不应该?” “是这个理,”朱五娘拦了拦,“四丫还真有头脑,这么快就找到收货的人。 就是我们真采了拿去卖,一斤一斤不知卖到何时何日。 省时又省力的事,我要采了就直接卖给你。” 春嫂子也不是真的要敲四丫,不过是做做样子,先堵其他女儿的嘴罢了。 “嘿嘿,我哪里聪明。这都是杳儿的主意,这是我们合作的生意。 对了,还有朱翠花,我们三个的生意。” “鬼精灵。”春嫂子嗔道,“干吧干吧,等你赚银子了,老娘买十个丫鬟伺候,当老夫人!” “娘,你等着,我保证让你和爹过上好日子。 还有姐姐们!” 朱春刚坐在门口听了全部。 “从今天起,你们几个丫头赚到的银钱就自己攒着,我和你娘都不要你们的。 我现在身体好,你娘也结实。 混自己还是能够的。 大丫二丫,你们大了,留些银子傍身。 家里的活也用不到你们,我和你娘干了。” “我可不干,要干你干,我也得去采菌子。” 春嫂子扬了下手。 “我也不做那老夫人的梦,脚踏实地的好。” 朱五娘羡慕得不得了。 “除了菌子,其他东西你们收不收?野鸡野兔那些!” “收!”四丫立马说,“只要是能吃的,我们都收。 以后我们还要挖掘许多的酒楼饭馆收我们的山货。” 朱五娘默默有了主意。 反正肉摊子还没撑起来,不如让丈夫就在山里去弄山货。 “先前朱武不是说要组织大家去山里面打猎?”她突然想起。 “既然四丫她们收,干脆去催催,整日坐吃山空,我这心里真慌。” “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村长家问问情况。” 朱春直接起身。 第838章 我们合伙开间卤菜铺子 晚饭后,李杳如约来到四丫家。 几个小姐妹全都到了。 “野猪肉四千五百文,卤猪头肉三百六十文,野蘑菇五百六十文,野兔和野鸡七百文,一共六千一百二十文。” 四丫把卖的数当着大家又算了一遍,确保每个小伙伴都听清楚了。 “我们一共六人,加上宋小姐七人。虽然她回去了,但也要算上她那一份,所以平分成七份。 那就是一人八百七十四文,余两文。” 为了好分钱,当时让刘管事除了杳儿那十两银子,其余的都是让拿的铜钱。 一个个分了之后,余下的两文,四丫放在正中间。 “这两文留着下次凑数再分,暂时由我保管,可以吗?” 四丫询问。 “不用分了,四丫你拿着吧!”有个小姑娘大方地说,“你们天还没亮就去卖,都没算你们辛苦钱。” 另一个姑娘也笑着点头。 “四丫你和翠花一人一文,”李杳做下决定。 两人之间最好做到公平公正,两文钱不多,但也不能厚此薄彼。 “那你呢?”朱翠花问。 “我已经赚了大头,”李杳扯起嘴角,表示不在乎。 “宋小姐的就由杳儿转交,”四丫把属于宋小姐的那一份推到李杳跟前。 李杳收进布包里。 “朱春回来了吗?” 朱五娘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还没呢?”春嫂子出去把人迎了进来。 “杳儿也在。”朱五娘与张屠夫一人抱一个,后面还跟着张荺一块进了堂屋。 “在分钱呢!”春嫂子挂满笑容。 “朱春不在?那我先回去了。”张屠夫作势要往外走。 “嗐,又不是外人,在这等等。大丫,去给你张叔他们倒茶。” 春嫂子大声喊道,硬是把张屠夫留了下来。 “朱春被村长留下来喝酒,到现在还没回,我让大丫叫过了。” 春嫂子抱怨道,“派他问点事,可把他难着。” “说我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朱春带着醉意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张屠夫,“我正想去找你,你在就好了。朱武说三日后就进山狩猎,想去的先同他说一声就好。” “这么快?”张屠夫看了一眼朱五娘。 “你去,不用担心我。”朱五娘脱口而出,“赚银子要紧!” 张屠夫看向李杳,他听五娘说了买婆子的事情。 也知道不是一日就能买回来的。 可眼下他要是进山,婆子还没买回来,只怕五娘受不住。 李杳看出了他的意思,“今日去县里,我已经让师父给大哥带了信。 让他帮忙在相熟的伢行买回来。那间伢行很正规,婆子的质量也上乘,我想着比浦石县的要好,就没有在浦石县买。” “这样也好!”朱五娘点头。 云府是府城,那肯定胜过浦石县,既然要买婆子,当然是要买好的。 李杳之所以改变主意,也是这个原因,毕竟还要给娘买丫鬟回来。 “大哥做事一向稳妥又积极,不会超过三日,人肯定送来。” 张屠夫瞬间放下心,说起进山的事情就有了劲。 朱春喝得有点儿多,说起话来打结,所以没说几句,大家都起身告辞。 “你怎么回事?” 出了院子都能听到春嫂子的怒骂声,“喝喝喝,喝不死你。让你办点事情,结果连句话都说不清。气死老娘了!” “杳儿,要不去我家坐坐?” 朱五娘相邀,她觉得杳儿比任何人都靠得住,让帮忙的事情,雷厉风行就给办了,且面面俱到,做得最好。 李杳想了想,便与同路的朱翠花一块去了他们家。 “婶子,你还有什么事?” 一进屋,她就直接问道。 “杳儿,我是想同你买那个卤猪头方子。” 朱五娘是个直性子,也不拐弯抹角,“今天我虽然没有同你们一块去卖那野猪肉,可我也听明白了。 那刘管事之所以会买你们的野猪肉,除了肉好,更多的是因为你娘卤的那个猪头。” 她更明白,苏氏的手艺好,十成九是因为杳儿给的配方。 这几年,她要是看不明白,李家到底谁才是那个做主的人,就白混了。 “五娘婶婶想学?” 李杳没想到她是问卤猪头的事,但能证明的是,朱五娘比这些人都敏锐。 “我手上有许多做卤菜的方子,五娘婶婶想学,我全教给你。” “杳儿,我们合伙开间卤菜铺子。” 朱五娘立马就说,并且不用李杳说接下来的话。 “五娘婶婶说的正是我意。” 李杳轻轻地笑了一下,“落户在云府容易,要生活,要好好的生活还是得有银子。” “你说得对,自从生下小龙小凤,我这压力突然一下就大了。 不能只指着你张伯一个人赚银子,我也得出些力。 最近总琢磨赚钱的事,没想到最后还得靠你。” “五娘婶婶,这事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左右我最近都会待在村里。 初六才去云府,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那好,明日我去你们家与你商量。这会天也不早了,让你张伯送你回去。” “不用了,”李杳拒绝道,“我同翠花一块走。” 朱五娘扫了扫两人,知道她们是有话要说,便歇了心思。 “那好吧!你们小心点。” 把人送出院子走远了,朱五娘才转身回屋。 张屠夫抱着小凤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不要太逼自己,我总能养活你们的。” 朱五娘抿唇,挤出一丝笑。 “我知道!” 夫妇俩进了屋。 “我知道你能养活我们,可除了吃住,我们是不是还得做些别的。 荺儿不小了,附近的那个私塾真不咋地。 你也知道咱们荺儿聪明,是个读书的料子。 自从生下小龙小凤,我这做娘的不知不觉忽略了他。 前儿个,我听到他同杳儿的说话,他想黄婶了。 是我们做爹娘的忽略了他,可他不吵不闹懂事得让我心疼。 所以我想多赚些银子,也给荺儿找个好书院读书。 不要耽误了他。” 张屠夫愧疚地垂了下头,“嗯,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荺儿他…… 哎,这样的话,趁还没进山,我干脆带他去一趟黄叔黄婶那。 让荺儿心里舒坦一些。” “那好!”朱五娘立马点头,“黄婶待荺儿好,按理我们早该让荺儿去看她了。” “你别急,明日一早我就去问阅炎,他知道黄叔一家的地址。” 夫妇俩说话到半夜,把两个小宝都熬睡了,才躺下。 第839章 庄子 天才蒙蒙亮,大坳村不少人就从家里面出发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走上上山的路,目标便是山中的野蘑菇。 昨日分了铜钱,姑娘们回去之后可把家里人欢喜得不得了。 能赚银子,谁不心动。 所以才会有今早的不约而同。 “翠花,你等等我。”三丫追上她,“你爷一个人在家,能放心吗?” 朱翠花拉过三丫一把,“我爷吃了药好多了,是他赶我哥同我们一起的。” 她笑了笑,眼瞅着不远处的大哥和大丫姐,“正好给他们时间相处相处。” 三丫看了过去,“我爹说了,我们姐妹赚的银子都自己收着。 所以你哥娶我大姐真是赚大了。等我姐过门,身上的银子肯定不少。” “我大哥绝对不会让大丫姐贴补,你放心,我也会努力赚银子。” 朱翠花坚定地说。 “翠花,我不是那个意思。”三丫发觉自己说错话,慌忙解释。 “我知道!”朱翠花仍拉着她的手,“你要是那斤斤计较心眼多的,我还不同你玩了。” “我也是,你要是个厉害刻薄的,咱也玩不到一块去。” 三丫低低地笑。 这边进到林子里,太阳都还没有出来,看这天气应该是个阴天。 一群人高兴坏了。 甚至希望下场秋雨,多滋生出野山菌。 张屠夫一早也到了李杳家,与早起的李阅炎正好撞上。 “阅炎,这么早去砍柴?” “你怎么也这么早,我同王正打算去砍树,多备一些做柜子。” 说话间,王正也走了过来。 “阅炎,我是想问你黄叔一家的下落。上回黄叔来那么一趟,却没告知地址。我家荺儿想黄婶了,我想带他去看看黄婶。 最近我和他娘忽略了他,他应该是心里委屈了。 我知道黄叔一家的顾虑,所以我保证知道地址之后不告诉任何人。” 李阅炎与王正对视一眼,黄叔一家的冤屈其实早已洗刷了,皇上也下了密旨。 之所以还没公开,是在等刑部尚书在琼城翻完老底。 这期间,黄叔一家还得隐身。 不过,张屠夫不是外人,是可以告知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李阅炎还是决定问问闺女的意思。 省得好心办坏事。 “我去看杳儿醒来没有,只有她知道黄叔一家在哪。” 李阅炎说完便转了身。 “估计还没醒,得等会。”王正勾唇轻笑,“走,去那边等等。” 王正猜得不错,李杳确实没醒。 不过被李阅炎叫了起来。 “爹,你让我再睡会。”李杳整个人都在被子里。 “青黛,你告诉她,张屠夫有事找她,就在外面等着。” 李杳到底起了床,不过睡眼惺忪。 她以为是朱五娘这么积极一早与她来谈做卤肉的事。 没想到竟是张屠夫问黄叔一家。 “黄叔一家在我的庄子上,原本我答应给张荺送信,这样正好省了一桩事。” 李杳弯唇,“这样吧,我也没有去过那庄子,我们便一块去一趟。” 还有一件事情,她要去问问黄叔。 作为曾经的将军,有些事情他肯定更加了解。 “让五娘婶婶带着双胞胎也去,我顺便同她谈卤肉店的事情。 从庄子回来,我可能得准备回云府,怕没有时间。” 说完这些,李杳彻底醒了瞌睡。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大坳村出发,赶车的是李阅炎。 这一次是李杳主动让他陪同的。 李杳的庄子是在浦石县与宁海县相交的一处郊外。 算下路程,不比去云府近。 马车行驶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到庄子附近。 一片平地,山离得有点儿远。 “吁~” 马车停在一扇大门外,立马就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探出头。 很快缩了进去。 不一会儿,大门就打开了。 “阅炎哥!” 小黄蹦了出来,可把门房老头吓坏了。 “小黄!”李阅炎跳下马车,拍了拍小黄的肩膀。 “你们怎么来呢?我多想去看你们,可是爹不许。” 寒暄了两句,小黄亲自拉着马绳,连同着马车牵到了里面。 李杳等人等马车进去之后才下车。闻讯而来的黄叔黄婶和大黄夫妇也到了。 “黄奶奶!”张荺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黄婶,颤抖着音,委屈至极。 豆大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哎哟,荺儿,黄奶奶可想你了。”黄婶也是湿了眼睛,抱着张荺哽咽。 “好了,去屋里说话。” 黄叔开口,“从大坳村过来可远了,先休息会再说话。” 黄婶擦了下眼睛,拉着张荺跟在一旁。 两人的模样,让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好受。 朱五娘心也揪着。 庄子的这宅子十分大。 东边一排黄叔一家住着,西边一排住着几家卖身在庄子上的人家。 正对着一排,全空着。 以前是上头主人家派人过来,偶尔住上三五天。 后面还有独立的一排仓库,绕廊下就能过去。 除去这些房屋,大门进来左手边是一排庑房。 供一些在地里干活的长工住。 活计少的时候,这排庑房基本上空着。 黄叔把人带到的是正房堂屋。 “无双,你去取些新采摘上来的瓜果过来,让大家垫垫肚子。 还有让厨房赶紧弄一桌饭菜送来。” 蔡无双冲李杳笑了一下,便听公公吩咐转身出了门。 黄婶抱着张荺,坐在李杳旁边,“杳儿,怎么突然来了,不会是专门来看我老婆子的吧!” 她喜欢张荺,也喜欢李杳,一说话喉咙就像梗了鱼刺。 “是特地来看您的。”李杳弯唇,小声安慰,“张荺可想您了,念叨了许多次。 恰好这几天闲,我们便约着一起来看您。 我娘身子不便,不然也来看您了。” “别麻烦你娘了,她身子重,我明白。” “没告诉春嫂子一家,实在是人多嘴杂。” “嗯,明白。”黄婶擦了下眼角。 蔡无双很快送上了庄子上自产的瓜果。 李杳拿着一个菜瓜直接啃着,清香爆汁,十分爽口。 “不错,这庄子上还有这样好吃的瓜。” 黄叔哈哈一笑,“今年丰收。杳儿,你不知道,今年每样作物的收成都比去年高两成。 我翻了前几年的账本,今年确实不一样。 还是你比较旺!” “是吗?那可太好了。”李杳十分高兴。 这庄子是小九和长公主送的,可以说是白得。 白得的庄子加上超高的收成,她很难不高兴。 大家说着话,门房的老头突然跑了过来,跌跌撞撞,进门差点被门槛掀倒。 “黄管家,外面有人闹事,全朝我们门口来了。” 第840章 烂在地里也不再雇你们 闹事? 没想到刚到庄子上便碰上这事,大家都十分懵。 黄叔倒是一脸镇定,“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门房老头努力站稳,哆哆嗦嗦,“这回不一样,他们拿了家伙。” 黄叔的脸终于黑了下来,“你先去把门守好,我随后就来。” 门房老头并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就是今天的小客人。 还以为只是黄管家家来的亲戚,所以有话还是直接告诉黄管家。 门房老头一走。 黄叔先开口解释了几句,“外头是庄子上的佃户,今天收成高了,他们想多分米粮瓜果。 我已经同他们谈过几次,说等到年末一块统计,若是真的赚得多,分一点并无妨。 可这中间有两家人,一点也等不了,屡次煽动其他佃户闹事。一次比一次的要求过分。” “这么说,黄爷爷其实早就有了应对办法?” 到底是自己的庄子,李杳还是很上心的。 “对,我早就想过他们还会来,打算好好收拾一顿。 可没想到这么不巧,竟碰上你们过来,这会连饭都还没有吃。” “黄爷爷,杳儿同你一块去看看。正好见见庄子上的人。” “也好!”黄叔起身。 除去朱五娘和黄婶带着三个孩子,他们都一块走了出去。 前去的路上,黄叔又给李杳说了一下佃户们的新要求,听得李杳差点翻白眼。 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佃户大概是知道这庄子换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主子,便可为所欲为了。 “黄管家~” 门房老头见到黄叔过来,终于松了口气。 再不来,门都快被外头那些痴心妄想的人撞开了。 不知道是哪个先传出来的,新主人是个种田的。 没在权势没有背景,不过阴差阳错救了长公主的侄子一命,就赏了这么大一个庄子。 外头那些人可不服气了。 自黄管家到了,这些人一步一步试探底线,今天更是大胆到撞门。 显然不把新主子放在眼里。 “出来了!出来了!” 黄叔让门房直接把大门打开,刺耳的开门声,让外头刚刚还叫嚣再不出来就要砸门的一群人通通闭上了嘴。 只有一个傻子老远拍着手大喊,“缩头乌龟出来喽!” 黄叔脸色铁青。 “郭三,符二,你们闹够了没有?” “哟,黄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耕田种地,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权益,怎么到你嘴里变成了我们是有闹?” 郭三皮肤很黑,手上握着把镰刀。五短身材,活像个圆桶。 “哼,你所说的权益,便是每亩你们得八成,剩下的两成给主子。 主子还要贴补种子、肥料、工具给你们。 另逢年过节再有节礼?” 符二摇头晃脑,“主子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一定知道咱们种田地的辛苦,现在他什么也不用干,就能白得两成,咱们庄子这么大,两成足够他衣食无忧,又何必那么贪心呢?” “照你的意思,主子还要对你们感激涕零?” 黄叔冷哼。 “是该感谢,若没有我们,这久多地谁种?荒在那里可是连一成都不会有。” 符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黄,去把所有佃户的契约拿过来。” 黄叔侧目,吩咐了大黄一句,然后嘲讽的大笑起来。 扫视所有佃户一圈,“我再问一遍,你们确定都和郭三家和符二家一样要求?” 原本激情澎湃的人群忽然没有了声音。 有的当真思考起来,也有与那郭、符两家不太亲近的人家起了放弃的心思。 他们不过是想混水摸鱼,现在见管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略感不妙。 “你别吓唬我们,别以为吓我们两句,我们就怕了。 好歹我们也是长公主府雇的人,不是吓大的。 要不是顾及长公主,一成都多了!” “好!”黄叔蹙着的眉松开。 “一仆不侍二主,既然你们仍坚持,我也不好勉强你们。” 大黄把佃户契约全都拿了过来。 李杳抽出一张看了一眼,黄叔冲其点头。 找出郭三与符二的契约。 “长公主既然把这庄子赠给了主子,那么一切就得按主子的规矩来。 原本主子仁慈,见你们是老佃户,打算续签契约,现在你们肯定也不在乎。” 黄叔轻嗤了一下,“郭三、符二,你们两户的契约便是到今年打止。 确切地说,你们两户只差两个时辰便与我们庄子无关了。 今年的收成,属于你们两家的也早就搬了回去。 所以,你们俩所求的,便去你们新主子那提。” “什么!不租给我们了?” 黄叔扯起一抹蔑笑,“符二,你没听错,我们庄子的田地都不租给你种了。” 睨眼看向郭三,“你也一样!” “你说不租就不租了?有没有问过长公主?” “不用问!这庄子现今与长公主全无关系。即便是你找到长公主跟前,也不会租给你们。” 黄叔疾言厉色,“除去郭三和符二两户,你们中间还有六户同他们一样。 有三户还有半年,两户一年。 我会按契约赔偿你们的补偿金,但你们永远都别想再租到我们一分地。” “你真是太不讲理了,”郭三跳起了脚,“眼下马上就要开挖红薯了,我看你们没有了我们,谁从地里挖出来。” “这就与你无关了!” 黄叔冷笑一声,“烂在地里也不再雇你们。马上滚!” 郭三气得举起镰刀,就要砍来,“我杀了你!” 第841章 闹事 庄子上这些以郭三、符二为首的佃户,似乎没想到新来的管事态度这么强硬。 自从知道这庄子的新主人不过逃难来的庄稼人之后。 三番五次地提要求。 从一开始的三成收成,到四成,到五成,直到如今的八成。 黄叔会再三同意,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贪婪。 自郭三、符二第一次上门小心翼翼地请求,到这会地举刀相向。 无不印证一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杳儿既把庄子暂交给他打理,他自然得把这些隐患处理掉。 郭三又岂是黄叔的对手,刀挥下的时候,黄叔伸手就握住他的手腕,再一偏一扯,刀便落下,人也飞了出去。 郭三被摔得哇哇叫。 “兄弟们,动手啊!有这恶人当道,我们以后都别想有饭吃。” 黄叔回头,眼眸暗沉。 那些欲欲上手的人,争相挤躲。 “哼,你们是不是以为没有你们,田地里的红薯黄豆这些就没人收? 别忘了,庄子周围的村庄,有多少青年壮年想佃我们庄子里的田地。 郭三、符二,你们两个人心不足蛇吞象,怂勇其他佃户闹事,我们庄子的田地永远不会再租赁给你们。” “黄爷爷,”李杳走向前,“今日来闹事的,都不再雇。” “是!”黄叔没有犹豫,直接应下。 这些人狼狈为奸一次,便有第二次。 虽是被怂恿,但证明内心也是有过想法的。 他还不如杳儿想得明白。 “不要啊!” 不知谁突然突然叫了起来,手中的农具也扔了。 “黄管事,这位姑娘,是郭三、符二叫我们来的。 我不想来,我真不想来。 没有了田地,我们吃什么呀。 我那一家子老老小小,养不活了呀!” 有一就有二,一大半的人开始哀求。 “你们怎么回事,都说好了的,怎么就这么怂了。 他们要真能另找到人收地里的庄稼,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你们快给我住嘴!” 郭三摔惨了说话不利索,但符二是个嘴巴子厉害的。 也是他一个个去怂恿的。 他也瞬间明白,突然开口的小姑娘是谁了。 今天庄子里来了人,他早就发现了。 正是知道是新的东家来了,他才会纠集人趁这时间找上门。 他就不信,一个同他们一样的泥腿子,还能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新东家要是个厉害的,就不会逃荒而来。在家乡都混不到饭吃,一看就是个就是个窝囊的。 “你就是我们庄子的新东家?” 符二溜转了一下眼珠,目光落在李杳身上,也匆匆扫过大门前的人。 要一个小姑娘出头,后面这些大人,真同他想的一样窝囊。 “是我的庄子,不是你。你只是一个佃户!” 李杳抬起眼眸,冷冷地射了过去。 这个符二,尖嘴猴腮,令人讨厌。 无论什么时代,人们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有田有地的人不会去佃别人的,但凡家里要去佃别人的田地,就说明家里是非常贫穷。 东家不压榨的已经很少了,像她这样给出比别人高出两成的东家绝无仅有。 这个符二,贪婪之下,而妄图拿捏东家。 怕是在做春秋大梦。 “符二是吧!”李杳冷声,“你们一家现住的地方也属于庄子的地盘,契约到期后,马上搬离。” 符二错愕,他还没开口,这贱丫头就赶他。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顾。 五年了,他们家在庄子上五年,因为是长公主的庄子,他们并没有受到苛责,甚至私下昩下一些,原先庄子上的管事也不会管。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什么都变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看你是找死。”他怒不可遏,“赶尽杀绝,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黄叔,这人嘴太臭了。” 李杳睨目,波澜不惊。 小黄早在一旁摩拳擦掌,杳儿的话还没落音,他就一脚踢了过去。 直接把符二踢开。 “就你这二两肉,不放过谁?再给我胡言乱语,看我不打得你头成屁股里出来。” 小黄骂咧了一句。 “黄爷爷,拿银子。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到期不赔,没到期的按契约赔偿,全给赶出去。”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这么巧,她一来,这些人就找上门,说没鬼她都不相信。 这郭三、符二的脑子也不是那么灵光的人,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不过他们愿意替别人当炮灰,她不介意一块收拾了。 郭三、符二被揍,也没人敢还手,更没人替他们出头。 何况这群人也看出来了,这黄管事一家,是有功夫在身的。 他们可不敢送上去挨打。 黄叔对着契约,把这十几户该赔银子赔了。 “都赶紧滚,不要意图混水摸鱼,去田地里使坏,或者偷盗。 到时候,打死报官也没用!” 这算是最后的警告。 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丧气而归。 说到底,原本都是老实巴家的庄稼人,骨子里还是畏惧的。 不少人后悔不迭。 一行人还没回到住处,就把郭三、符二再揍了一顿。 打完就回了家。 住在属于庄子的土屋茅房的人还得赶回去收拾东西。 他们这下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下一刻还不知道去哪里落脚。 想想就后悔,五成收成呀!比原先多了两成,他们怎么就听了符二的鬼话呢? 强硬地收拾了这伙闹事的人,大家这会已经坐在餐桌上吃饭了。 朱五娘了解到事情经过,有些替大家着急,“这些人确实可恶。可是黄叔,杳儿,这庄子的田地有两千多亩,到时候收不收得过来。 我看我和老张暂时别回去了,那卤肉生意也暂时放下。 先帮着庄子挖红薯吧!” 李杳“噗嗤”笑出声。 脸蛋微红,她是十分感谢朱五娘的好意。 “五娘婶婶不用担心。既然赶他们走,自然有办法应对。” 黄叔也带着笑容,“小问题而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也不是打仗。” 李杳弯唇,“原先的佃户与庄子上是三七分,这是明渊绝大多数的行情。有的庄主才二八分,仍不乏有佃户租赁。 现如今,我们庄子已经涨至了五五分。 刚刚这些人一定是没有去外面打听,有多少人想租我们庄子的田地。 当然,不排除他们恃宠而骄,意图拿捏我这个东家。 今日这事也算闹大了,外面不知道多少偷笑的人。 所以我敢保证,明日咱们庄子的门槛要被人踏破。” 朱五娘若有所思。 “还有就是,”李杳略微停顿了一下,“若是附近的农户不来租,我们也可以请长工、短工,暂时应对这一次的抢收,不在乎多给一点银子。反正就不能如了这些闹事之人的意。” 分八成,还真敢想。 这背后的鬼野心勃勃! 第842章 你们两个,惯会整娘! 吃过饭,大家坐在庭院休息。 张荺一直挨着黄婶身边,像只温顺的猫,浅浅笑着,不太说话。 李杳窝在躺椅上,静等着小黄叔他们回来。 刚刚那伙人散去之后,大黄叔小黄叔便偷偷跟了过去。 这会黄叔领着李阅炎与张屠夫去了田地里巡看,留下他们几个悠闲地吃着瓜果。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要不让荺儿陪我这老婆子待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你那么忙,又要带两个小的。 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外头有你黄叔和大黄看着。 宅子里有无双看管。 小黄也能跑跑腿,倒把我闲着。” 黄婶摸着张荺的头,满脸慈爱。 朱五娘呼了口气,眼睛就红了,“荺儿,你愿意吗?” 大儿子乖巧懂事,从不让他操心。 小小年纪在家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之前得黄婶照看,心里一直记挂,想念得很,却从未在他们夫妇面前表露。 “娘,我还是同您一块回去,弟弟妹妹需要人照看。 爹又要进山打猎,家里肯定忙不过来。 你太辛苦,荺儿回家帮你。 偶尔能来看黄奶奶,我就很开心了!” 张荺扯起两边唇角,认真地说。头还蹭在黄婶腿上。 朱五娘眼睛更红了,“家里不用你操心。你黄奶奶留你,你想留下就留下。 家里你杳儿姐姐帮忙买了个婆子,过两天就到家。” “真的吗?”张荺激动地坐直身子,头也从黄婶腿上弹起。 似乎不信,看向李杳方向。 “对,你娘没有骗你,从云府买个能干的婆子回来帮你娘带弟弟妹妹。” 李杳摆过头,微笑着说。 “那我留下来陪黄奶奶!”张荺顿时声音都大了,十分喜悦。 到底是小孩子,想表达什么轻易就表达出来了。 “那黄奶奶可高兴了,有荺儿陪着。明天,我就带你去地里摘绿瓜,可甜了。” 黄婶一脸高兴,荺儿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早就把他当成亲孙子般对待。 “好!”张荺满口应着。 “我可是衣裳都没给荺儿带呀!”朱五娘猛地拍了下额头。 蔡无双抱着小凤在旁,“这就不用担心了,娘闲着的时候给荺儿做了好几身衣裳。 前几天还同大黄说让找机会送去。 这不来得正好!” 朱五娘怔住,原来不仅荺儿想黄婶,黄婶也很想荺儿呀! 她真该死,没有早带荺儿来看望。 当初分开了就分开了,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如此深厚。 “黄婶,谢谢您!”朱五娘声音哽咽。 “你可别这样,”黄婶嗔怪道,“怎么年纪越大你越娇作了。 以前你可不这样,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还是那样子爽快!” “嘿……”朱五娘破涕为笑,“我以后不这样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把荺儿交给您。 白吃白喝白穿白拿,这样的好事,不占白不占。” “嗯,这才像话!” 黄婶轻拍了一下张荺的背,“走,黄奶奶带你换新衣裳,别管他们了。” 牵着蹦蹦跳跳地张荺,两人往宅房去了。 “真乖呀!”蔡无双逗着小凤,忍不住赞出声。 “到底是护士队的,会带娃。”朱五娘今天就轻松了不少。 因为蔡无双实在厉害,刚刚已经把小龙哄睡,这会又抱着小凤。 她真的好久没这么轻快了。 “嘘,小凤也要睡了!”蔡无双摇了摇,就见小凤耷着眼皮,慢慢合拢。 “真睡了?”朱五婶伸过头。 “睡了!”蔡无双笑了,把小凤放在小龙旁边,盖在薄被。 他们旁边放着一张小竹床,是蔡无双特地找过来的。 为的就是让两个小宝能随时放下。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龙小凤一块睡了!” 朱五娘压着声音惊呼。 李杳被逗笑,真是难为她日夜上岗,竟然没有蔡无双这个外人厉害,直接把两宝的坏毛病给治好了。 “怎么呢?他们不一块睡?” 蔡无双一脸纳闷。 “无双呀,你可不知道,他们两个一个睡一个闹,反正不会赶一趟,可把我磨坏了……” 朱五娘把两娃怎么折磨她的,仔细说了一遍给蔡无双听。 听得蔡无双也是忍不住大笑。 这么大的笑声,也没能把小龙小凤吵醒。 气得朱五娘看着两个宝宝频频叹气,“你们两个,惯会整娘!” “会不会是小龙小凤没吃饱?所以常闹?” 朱五娘皱起了眉。 没吃饱,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两个宝,谁醒了她就喂谁,都是一样喂的。 “我猜是你奶水不太够,他们没吃饱,所以睡一会儿就醒,睡的时间不长。” 朱五娘开始怀疑,“要说我在月子里,胡欣黄莺照顾的时候,那奶水多得不得了。 后来出了月子,吃得也好,奶水也不少。 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建房子,老张顾不上我,我便多干了一些活,然后导致奶水少了。 说实话,我最近也感觉两边空空的。” “五娘婶婶,是不是没有时间就连汤也没炖了?”李杳插了一句嘴。 朱五娘点了下头。 “那就是了,”蔡无双说,“你又辛苦,又连汤水都没吃。身体供应不足,奶汁就少了。 小龙小凤吃不饱,可不就是睡会就醒。” “哎呀!你看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他们没吃饱。 那改明儿回去,我给他们熬一些米糊糊,喂饱他们。” 朱五娘很快想好了办法。 “不行!” 蔡无双想也没想反对,“之前杳儿让我们都学了妇婴护理,也包括这婴儿养育。其中就写到,这小宝没满六个月,不能吃硬的东西。” “不能吃?”朱五娘错愕,且说,“以前多少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只吃米汤,咱们家能有米糊吃已经不错了。” “真不行!”蔡无双继续解释了一番。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他们找个奶娘?”朱五娘抚额,“哪来那么多银子哦!” “嘿嘿,不用。羊奶就可以。”蔡无双显然想到了什么,“庄子上养了羊,有几只母羊正好产了崽,我去给你挤一些来。” “还养了羊?”朱五娘跟着站了起来。“一块去看看!” 两人一同看向李杳,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们去吧!我看着小龙小凤。” 李杳对那些没兴趣,更是懒得动,所以答应看人。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小龙小凤一齐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把李杳急坏了! 第843章 你的身世是否只是近来才被外人知晓?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们可真会哭!” 李杳手忙脚乱冲好两瓶牛奶,一人嘴里塞上一个,终于让他们闭了嘴。 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被人发现。 这年代,母乳不够,有钱人家请奶娘,喂羊奶,没钱人家就只能搅米糊,喂米浆。 比起后世五花八门的牛奶粉羊奶粉骆驼奶粉,真的是差得远了。 两个小宝出生也吃过牛奶粉的,这会也能适应。 许是饿极了,一人吃了240毫升,一滴不剩。 还是真能吃呢! 李杳把奶瓶收回空间,又换了水给两宝喂了几口,就见两宝睁着乌黑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她。 “哼,吃饱了,可不许吵。让你们娘带一头母羊回去,以后天天能吃饱。” 李杳好好地威胁了两宝一番。 竟然把两宝惹笑了! 于是板着的脸也被带着开了花。 “好吧!也不是那么麻烦。”李杳把两人摆在竹床上。 正对着自己的躺椅,然后歪下身子开始哄歌。 秋风轻拂,空气都是香甜的。 猛地一声蝉鸣,她悠悠地抬起头。 头顶的树,枝繁叶茂,也不知那秋蝉躲在何处? 忽然一促笑声,清朗爽耳。 霞光中,一道修长的天青色身影走了过来。 “真是好悠闲!” 那人抛出手中的青橘。 李杳恍神,慢了半拍,伸手竟未接住。 “你怎么来了?” “我来我从前的庄子上看看,顺便看看你!”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到的云府?” 小九弯腰捡起李杳脚边的青橘,放进李杳手心,“早就想来了,可惜让恶狗挡了道,白白耽误了许久的时间。” “那好,这庄子上也有恶狗,正好你给处理一下。” 李杳才不会同他客气。 她也是才知道,这庄子从前的主子并不是长公主,而是眼前的人。 要不然,他不会轻车熟路的走来。 大概当初他想赠,但又怕自己以为有所图吧! 其实她这人,挺爱财的。 礼貌之后,不见得会推辞。 “小恶狗还要我来,黄将军连这点小事也不能处理?” 小九已经躺在了躺椅上。 天青色的衣裳没有掩盖他的疲劳,鞋袜沾上的泥灰,李杳也看在眼里。 “算了,不劳您大驾了!” 李杳微弯了一下唇。 “嗯。”轻应之后,小九阖目。 连日赶来,他好久没有全身心地放松小憇。 不敢也不能! 两小宝瞪着抢了姐姐躺椅的人,一同瘪了嘴。 好在李杳及时抱他们调转身,才断了他们想哭的动作。 又掀了一张薄毯,挥到小九身上。 已入秋,稍微遮挡一下,免得着凉。 “还真有羊奶,小龙小凤这两天能吃个饱了!” 朱五娘声音传来。 好在他们抬眼就发现杳儿使劲给她们打眼色,于是闭了嘴。 等靠近才发现躺椅上的人,惊得刚挤在碗里的羊奶都差点打翻。 蔡无双反应快,赶忙把她的碗也拿到手中,用下巴抬了抬宅房的方向。 朱五娘也飞快地一手抱一个,就要撤。 “五娘婶婶,暂时不用给小龙小凤喂东西了,我刚给喂过。” 李杳小声嘱咐。 朱五娘点头,也没问喂了什么,直接抱走,反正杳儿不会害她。 人一走,小九就睁开了眼。 李杳转过头,被他瞪大的眼睛吓了一跳,佯怒,“你既然没睡,为何不醒来打个招呼。” “不太方便!”小九微扯起嘴角。 李杳扫过他一眼,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想得还真多。 真是古板。 “饿了吧?”李杳主动问起。 人家千里之外而来,看样子还没有见过黑脸和黄脸,这么有诚意的先来看她,总不好叫人饿肚子。 “厨房的娄妈炒菜不错,让黄奶奶叫她做吧!” “我这就去!” 黄妈是听到蔡无双说九公子来了,急忙过来。 从前也是官场上的夫人,所以更注重礼节。 “多谢黄奶奶!” 小九又像从前一样,跟着李杳叫唤了一声。 黄婶蹬蹬蹬地跑去吩咐去了。 本就是晚饭时间,但因为小九的到来,临时又添菜。 厨房一片火热。 除了娄妈,黄婶,蔡无双,朱五娘也一齐动起了手。 “还是先给九公子送去,我瞅他的样子瘦了不少,该是饿极了!” 黄婶赶忙端起餐盘,放上刚出锅的三个菜。 “无双,你帮我端汤来。” 准备迅速,不一会儿,小九的跟前就摆好了饭菜。 “你陪我吃!” 他笑着抬眸。 “行吧!”李杳一点也不客气。 “你一来,他们像是怕了你。也只有我能陪你吃顿饭了。” 小九眉眼温柔,笑着听她说话。 “别傻乐了,吃吧!” “你也吃!” 小九的吃相很好,即便是饿极了,也是慢条斯理。 反观李杳就没他那么斯文,几下就解决了一碗,然后慢慢喝着汤。 “这娄妈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比不过我娘。” “我小时候在这宅子里住的时候,就是吃娄妈做的。” 李杳有些好奇。 “这庄子以前真是你的?” “算是,以前是姑母,后来姑母赠给了我。不过,不是早就易了主,成你的了!” “嘿嘿,这庄子确实不错,我喜欢。”李杳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 “不过,你不是安王夫妇养大的吗?怎么会住到云府来。” 小九嘴角不再上扬。 “我的身份注定住哪都不安全,所以经常是这里住住,那里住住。 便是武阳侯家也小住过。 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出卖了我。” 李杳知道武阳侯是他的表舅,被靖王收买三番五次下毒的那个。 最终死得凄惨,也算是有了报应。 “母妃,”小九轻道,这里他指的是安王妃,“她很难过,她没想过她的表兄会变成这样。其实我记得小时候,武阳侯待我极好!” “你后悔?”李杳微蹙了一下眉。 “不!”小九摇头,“功过相抵,他死了就算了。他的家人也只当他出了意外,也未受到牵连。” 还是仁慈。 李杳松开眉毛。 “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的毒一开始从何而来? 你那表舅武阳侯是什么时候被靖王收买的? 你的身世是否只是近来才被外人知晓? 也许从一开始,武阳侯就是靖王的人!你自小所中的毒,皆来自他!” 小九猛然抬起头。 是的,一开始他的身体并不羸弱。 第844章 黄斌接旨! 黄叔几人回到家,就见到庭院里的小九与李杳正在认真说着什么。 “九公子!” 大家都很意外,黄叔忙不迭地见礼。 小九也站了起来,一一打过招呼。 “在这里没有公子,只有小九。” 大家立刻会意,也不是那扭捏的,遂点头表示同意。 等到大小黄回来,他们大人也吃过了饭。 “爹,果然如你所料,那符二与郭三天黑前去见了人。 就在咱们红薯地旁的那排土砖屋里。” “是他!”黄叔竖眉。 原先庄子上的农具管事,主要负责农具采买、修整、管理等。 不过因为上个月犯了事,被他解雇了。 “他叫麻癞子,原先专门管这庄子上的农具,可是上个月,他把一些还没有坏的农具连同废的,一块卖了。” 那些废铁具是可以拿到铁铺重新打过,花的银子要比买新的少得多。 “所以我把他解雇了。本来解雇之后不能再住在庄子上,但他说他孤苦一人,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求我让他写信等他侄子来接他。 我也就同意了。 毕竟他以前做事从未出过这么大的差错。” 这话让李杳想起了来的目的。 她原本就是来问黄叔的意见的。 “黄爷爷,前几日我和四丫在浦石县买锅,店铺的掌柜说官窑缺铁,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黄叔一听,脸色瞬间有变。 “麻癞子好大的胆子,先不论官窑是否缺铁,只是这些言论就会使得底下的私铁贩子囤铁,到时候价格上涨。 平常用具这些价格飙升,苦的是百姓。” 他沉声,“这只是表面,怕就怕在有心人私自囤铁,打造兵器,想谋反! 历来,官窑不可能缺铁。即便是缺,也有许多铁矿主与朝廷合作,每年提供的原铁足够保明渊无忧。 若只是谣言,便是有心人在蛊惑人心。 若不是谣言,怕是官窑供铁的矿主出了问题。 总之,这都不是件好事。” 一番话说得大家面成菜色。 这么分析下来,明渊又要动荡了。 大家好不容易从青山村到云府,这才安定多久,如果再有战争,真真是让人活不下去。 张屠夫握着拳, “怎么就不能安分一些呢?他们只想着权,也不管我们老百姓的生死!难着我们普通老百姓就该死!” 黄叔连忙安慰, “你先别激动,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见得真如此! 若真是,还得知道这背后挑事之人是我们明渊的,还是其他国家的。 如今国内能挑起这么大事的人我觉得无,怕是挨着咱们最近的赤琼国。” 一直没有出声的小九,突然道,“就是他们。” “我此番前来,便是领了皇上旨意。 早两个月前,官窑那边就有人上书,底下合作的几个原铁矿主推托,交不出原铁。 我让红脸查过,那几家矿主,要不是生了病,要不是后辈接任。 其实背地里偷偷把原铁运往了别处。 而接头之人,出自云府欧阳家欧阳刑。” 李杳侧目,看了过来。 “欧阳家一直是个谜,可他们与赤琼国勾结是个不争的事实。 那欧阳刑原先负责欧阳家在云府的外防,而欧阳朔则负责欧阳家一切往来生意。 近日欧阳朔频频出入赤琼国,高调得人尽皆知,大家的目光便放在他的身上。 实际上,真正办事的是欧阳刑。 欧阳刑在给赤琼国提供武器,背后之人便是赤琼国大王子。” 众人久不言语,心头更是颤动得厉害。 谁能想到普通老百姓眼中只是缺口锅的问题,背后牵扯到国家战争。 “赤琼国地小物少,武器刀具是他们的短板,本不足为惧,可恶的是咱们明渊的这些卖国贼!” 黄叔一掌拍在椅上,“哼,狼子野心。十几年前琼城屡被海匪攻击,惨遭杀虐,也是这赤琼国背后耍花招。 那会他们想占琼城没得逞,没想到野心越来越大,打起了云府的主意!” “黄将军!”小九抬起暗沉的双眸,“魏大人不日就从琼城回京,你很快就能再回琼城了。” 黄斌猛地站起,虽有想过,但没想到这一天终于就要来了。 他激动地仰着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 “回家!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老婆子,我们能回家了!” 黄婶眼泪早就奔发出来,捂着脸嘤嘤哭泣。 大小黄也是眼睛通红,背过身偷偷擦下眼角,又偷偷转过来。 待一家人情绪稳定。 黄叔突然上前,单膝跪在小九跟前,声音嘶哑,“九公子,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留在云府海军,如今琼城安稳,即便属下回去,也无用武之地。 但云府不一样,随时会有战争。 属下愿意首当其冲,身先士卒,守护云府第一层关卡。” 他可以回琼城做回他原来的守城副将,甚至因为这么多年的冤屈,升至守城将军。 可是他没有! 明渊冤他,可他在守得真相大白这一日,想着的仍是明渊安危。 晏榑有些动容。 躬身过去把人扶起。 “黄将军,这事并不难。但我心中有一事,你听完再做决定。” “九公子,眼下还有其他顾虑?” 黄斌也不是个蠢的,很快明白九公子的话。 “嗯,怕就怕在赤琼国声东击西。 他们表面是与欧阳朔来往,实际又与欧阳刑私下交易,这招声东击西,他们用得十分顺手。 我现在怀疑他们,表面上对云府虎视眈眈,实际上意在琼城。 以他们的实力,真要踏上这云府半点好也讨不到。 琼城是除了云府能让他们上岸的不二选择。” “九公子的意思,仍是让属下回琼城?” 晏榑点头。 魏大人人虽还没有到京城,可上书的信件早就到了。 此去琼城,抓出一干人等,其中就包括如今的守城将军、副将、统领若干。 这些人或多或少与海盗、敌国勾结,没有的也都收受贿赂,没有几个干净的。 “好,属下听公子的!” 黄斌的姿态摆得十分低,他等沉冤得雪的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岂不珍惜? “黄斌接旨!” 晏榑从怀中抽出一份圣旨,明黄耀眼。 “属下接旨,”黄斌及其全家跪在地上,挨着黄婶的张荺也规矩地跪着。 “皇上有旨,令黄斌不日赶往琼城,领守城将军一职……” “臣,领旨!定不负圣上所望!” 李杳弯唇,九公子果然运筹帷幄,这天下他不坐,谁人能坐得上? 一切都在他的掌心,这圣旨也恰到好处。 还好没有与他为敌! 第845章 麻癞子,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黄叔一家立马着手准备回琼城。 不过当晚,大小黄又出去了。天亮才回来。 黄叔说,得把庄子上的祸害先除了,也就一日的工夫。 早晨,下人来报。 原先郭三和符二两家人租的地里,一夜之间红薯全被挖了。 有些拳头大小的从中间横切过去,散落了不少。 李杳同爹与黄叔赶到地里的时候,家里的长工正在地里捡那些散落的。 还有些没挖干净,便要重新翻一遍。 任谁都知道这是何人做的。 李杳从箩筐里拿着半截,眸眼扫了扫围着地头看热闹的人。 竟还看到了黄叔口中的那个麻癞子。 他还真是胆大,竟然没逃,还有心情看热闹。 把红薯放回箩筐,李杳几人走上田头。 “黄爷爷,郭三、符二两家人现在在何处?” 黄叔岂会不知她的意思,当着这群人问,就是打算立威。 这些人都是庄子外附近的村民,以后肯定要从这些人中选些新佃户。 让他们知晓东家不是个好糊弄的,敲点警钟也好。 “东家,”他唤了称呼,且大声回复,“郭三一家还没出城就被大黄带官府的人抓了起来,那符二走的西城门,倒是跑了出去,不过也被小黄带去的官兵捉了。 符二不是个人,发现有官兵的时候竟弃一家人不顾,拿着银子就跑。 官兵追拿之际,他摔断了腿,如今连路都走不了。” 李杳点了下头,“招了没?” “回东家,全招了。红薯是他们连夜挖的,挖了全换了银子。” “短时间他们去找谁买这地里的红薯?而且悄无声息,怕不是还有内应?” 李阅炎顺着话说了下去。 “的确如此!” 黄叔横扫了一眼,“他们被县太爷打了板子,全都招了。” 人群中,一身粗衣麻布头上长着两个癞子的麻癞子开始慢慢地往后退。 “是谁?” 李杳表情严肃,十分恼怒的样子。 “谁跑就是谁!” 黄叔忽然指着人群的方向。 众人就见一个人拼命地往前跑。 “原来是麻癞子!”有人大声说。 都是附近的人,多少也熟悉,何况这麻癞子长相特别,两个癞子尤其明显,所以大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人也太大胆了吧,做了这坑蒙拐骗的事,还敢留下。” “呵,也就是他才敢把这庄园的管事、东家,当傻子。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人家在这引他上钩呢!” 他们说话问,黄叔几步就跃了过去,李阅炎早在麻癞子跑远的时候,捡了石子掷了过去。 同一时间,麻癞子被石头击中倒地,黄叔的手也抓住了他的衣领。 “还敢跑!” 黄叔膝盖压了下去,“先前你倒卖庄子上的农具,我饶你一命没有报官抓你坐牢,见你孤苦还许你时间等远方侄子来接。 哪知你狼心狗肺,连郭三、符二勾结,怂恿佃户威胁东家。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连夜让郭三、符二两家人盗窃地里红薯,并且牵线搭桥低价卖给前头员外家的采买。 郭三、符二全都招了,员外郎家的采买也被抓去问话。 麻癞子,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放开我!” 麻癞子在地上挣扎,根本挣扎不开。而且感觉腰都要断了。 “哼,我在庄子里干了十几年,你一来就解雇我,我这么做全是因为你。 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庄稼人,同我们有什么两样。 我凭什么听你的! 要知道以前,别说卖些没用的农具,就是卖些地里的粮食。 长公主也不会在意。 偏偏新来的你,新来的东家,小气吝惜,非得抓着不放。 就因为几块破铁,赶我走。 我不服!” “不服!”李杳走近。 “人心不足蛇吞象,三七分的收成,我给涨至五五分,还不满足。 一年四季时令瓜果蔬菜,每户每月按人数一人五斤。 当年每户的田地收成前十的,还有奖励。 麻癞子,你问问大家,满云府还有哪个庄子上有这样的待遇。” 李杳睨眸,“不过你没机会问了!” 不远处,大黄带着几名衙役来了。 “爹,他们来捉人!” 黄叔终于松开了麻癞子,衙役立刻上前把人绑住。 为首的抱拳,对着黄叔与李杳十分恭敬地说,“人我带走了!后续他们在庄子上私下偷盗的,我们大人会继续追查。” “多谢!”黄叔客气道。 “嗯,对了,那康员外府上的采买也被县太爷责罚了。 康员外想亲自上门道歉,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衙役的目光看向李杳。 今日来的是宁海县的衙役,原先的县令告老还乡,如今新县令是周恒的原岳父,也就是原来的王县丞。 都是人精,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是谁。 王县令想还人情,所以出手非常快。 康员外一向与他交好,这不也就知道了李杳的身份。 不来道歉,心就慌,又不敢贸然上来打扰,只好请这衙役先帮忙问一下。 可是李杳没时间。 黄叔一家明早就要离开,这庄子她还得找人看着。 手上的事情不少,根本没时间接待客人。 再说这事也怪不到康员外头上,实不必亲自来道歉。 “衙役大哥,劳您转告康员外,这事错不在他,让他不必放在心上。” 这么一说,衙役心里就有了底。 这是婉拒了。 不由得看了一眼说话的姑娘,小小年纪,说话得体,得理饶人。 怪不得连县令大人对她这庄子上的事格外上心,丝毫不怠慢。 “好,那小人回去回禀。” 李杳掏出一颗碎银子,塞到衙役手中,“辛苦跑一趟,拿着给兄弟们喝茶。” 衙役心里十分舒坦,这姑娘当真圆滑,进退有度。 “多谢姑娘!” 衙役不再耽误时间,“我们这就走了!” 转身踢了麻癞子一脚,“哼,不长眼的东西,知不知道得罪了谁! 你东家要是心狠的,你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麻癞子被抓走,地头上的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呃,黄管事,听说你们庄子有十几户佃户解约了,那他们的那些田地还要不要找人租呀? 我家人口多,劳壮力都有好几个,大大小小能做事的十余口。 正想找田地种,要不转佃给我?” “行!去庄子登记。”黄叔豪放应下。 “小东家,是按你说的五五分吗?”有人直接喊话李杳。 第846章 我不搞得他家鸡飞狗跳,岂不是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情谊! 李杳点了下头。 “大家听我说,想佃的去宅院细问,会有人给你们详说。” 解决了麻癞子这事,他们也从地里回了宅院。 “真是丧良心的,好端端的红薯被他们糟蹋成这个样子。” 朱五娘看着长工一担担地经过面前,往正屋后排的仓库挑,心疼得不得了。 “这么大的红薯,就这样砍成了两截,放不了多久就会坏呀!” 越看越心疼,抱着小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起了闷气。 看着李杳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她能苦口婆心的说。 “杳儿,不是婶子说你,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粮食,想想我们以前,连肚子都填不饱,能吃一碗红薯饭都能掉眼泪,这……” 她是再也说不出话了,说多了还是她多管闲事。 李杳听着她的唠叨,坐直了身子。 “五娘婶婶,我在想你那卤肉生意是不是得缓缓。” “什么意思?”朱五娘吓了一跳,就说几句实话,杳儿就不同她合作,生气呢? “你别紧张!”李想轻轻一笑。 “你也知道黄爷爷一家明早就要出发琼城,我这庄子就没有人打理了。 原本带你来是想教你做卤肉那些,可眼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有事直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朱五娘嗔了她一眼。 真是差点把她吓死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杳儿待他们可是极好的,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想让你和张伯暂时替我看管这庄子。 你也知道黄爷爷一家是要去做为国为民的事情,是留不下的。 杳儿身边能信任的不多,只好请你们帮忙了。 至于那卤肉生意,等这庄子找到人看管,我再同你合作。反正不会找别人。” “就这事?”朱五娘哈哈一笑,“可以可以,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让我做管事奶奶,那我岂不是赚翻了?” 李杳十分喜欢朱五娘的性子,有话就说,直来直往。 有些泼辣,也不吃亏。 这样的人做管事奶奶,其实是她赚了。 “可我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 朱五娘突然就开始忐忑。 “不用担心,规矩就是那么一套,你照着做就是。 当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斟酌,只需记得,不亏待别人,也不让自己吃亏。 平等对待,尊重他人,尊重自己。 我们不做那黑心的东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那行!我试试!”朱五娘爽快应下。 “你张伯那里我去说,他肯定会同意的。别看他是个杀猪的,田地里的事情也是一把好手。 我担心的是,他没有黄叔那么好的功夫,外头的人服不服他?” “同样的道理,”李杳唇角挂笑,“公事公办,赏罚分明,时间一久,大家自然而然会服他的。” “那就好了,我放心了。”朱五娘兴致冲冲。 “既然这样,你给我买的那婆子直接送到这里来。 趁着现在还早,我去请教一下黄婶这里里外外的事情,了解一下。也算做些准备。” 她把怀里的小凤塞到李杳身上,“今天你怎么也得帮我看着。无双怕是也没空,只能是你了。”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杳皱了皱眉头,小孩子这些平常逗一下就可以了,让她带,她脑壳痛。 “小凤,你可不许哭,不然我把你扔了!” 抱着小凤坐在肚皮上,李杳躺在躺椅上摇晃。 明明是威胁的话,小凤反而扯起了唇。 萌化了! 小九过来的时候,就见一大一小在咯咯笑。 不由得跟着弯起了唇。 拖了把椅子在旁坐着,抛着手中的青橘,惹得小凤目光追寻。 “真聪明!” “那可不。” “什么时候回云府?”小九轻声问道。 “快了!”李杳动了动嘴皮,“新宅入火,是大事。我肯定要回的。” “我收到你的信了。”他又说。 李杳这才转过头,“我还以为你错过了,按理你在来的路上。” “你的计划不错,欧阳家之所以蹦哒得厉害,是因为太有银子了。 若是能从各方面击破,釜底抽薪,欧阳家必大厦将倾。 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李杳顿时坐直身子,一脸正经,十分严肃。 “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不是替你这么做,我是为了自己。 第一,欧阳家在我们逃荒过来之时,屡次下手迫害,这仇就结下了。 我这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第二,我娘到今日都不敢认回苏家,虽然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也与欧阳家脱不了干系。 最近我与苏家的某个掌柜相交融洽,除去我娘这层关系,我更喜欢苏家做这云府的首富。 第三,欧阳家的酒楼嫌我寒酸,打击了我的自尊心,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所以我要打击报复,让他们好看。 这一切一切与你无关。 不过恰好是我们有更同的敌人。” 晏榑眨了眨眼,“是我想多了?” “那可不,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杳努了下嘴。 幽声道,“何况皇上赏我的铺子也不能放那空着,我得让它生钱,钱又生钱。” “好!” 小九弯唇,从怀中拿出一颗白玉珠,“我还以为你是帮我,亏得我还想着怎么答谢你?” 李杳一只手抱住小凤,一只手伸了过去,抢夺。 小九收回手把白玉珠握在手心。 “没有替我着想!” “等等,”李杳摊开手,“除了那三点,还有一点就是,那个欧阳家可真不长眼,竟敢觊觎我们九公子的江山,我不搞得他家鸡飞狗跳,岂不是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情谊!” “这还差不多!”小九黑眸明亮,把白玉珠放在她的手心。 “知道你心中肯定是有我一席之地的。” “咳咳……”李杳笑着遮掩发烫的脸。 小帅哥撩她,还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哎呀,小九你在就好!” 忽然朱五娘抱着小龙冲了过来,“帮我看着小龙,我今天实在太忙了!” 把人往小九怀里一塞,朱五娘又一溜烟地跑了。 李杳呼了一口气,解释,“我请五娘婶婶给我看庄子。” “是个不错的选择!”小九轻道。 抱起小龙,“你小子,真有福气!” 可不是有福气么,李杳偷瞄了一眼。 “一块回云府?”小九侧目看了过去。 “好!” 第847章 战王府高不可攀,杳儿是在替她爹铺路 下午,黄叔带着张屠夫一起接待了附近要佃田地的村民。 一共有八户人家签了契约,全都按照收成五五分账,其他也是按照新定的规矩。 不仅如此,原本庄子上的奴仆以及长工都涨了工钱。 所以这一天,庄子上下都十分高兴。 新佃了田地的村民回去之后,更是关上了大门。 同家人说了东家的大方、仁义,当然还有一系列规矩。 纷纷表示一家人要齐心协力地干,认真干,加油干,超过那些老佃户,争取到年底算账的时候收成占前十。 那样不仅得到的粮食多,赏赐也多,实在是赚大了。 当晚黄叔俩老口又给张屠夫夫妇简单地交待了一番,终于在饭菜上桌之时结束所有的嘱咐。 饭桌上,大家都十分不舍。 张荺知道黄奶奶要走,埋着头拼命地掉眼泪。 原本不舍的情绪在这一刻更是浓烈。 妇人们流着泪,男人们也红了眼。 李杳鼻头也很酸,眼睛也被面前滚热的锅熏得冒出了泪花。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还会再见的。” 黄叔捉起手边的酒杯,同李阅炎,张屠夫各碰了一下。 “大家保重!” “黄叔,”李阅炎哽着喉咙,“这么多年,阅炎多亏您的教导,才有今日。 您一定要保重!” “阅炎,你也是一样。保护好家人,性格也要强硬一些。” “我会的!” 李阅炎一口饮下杯中酒,胸膛被灼烧得满腔热血。 黄叔这般年纪仍不忘保家卫国,昔日的冤屈,也没有让他怨恨。 当真大义! 这几年,他也看明白了许多事情。比起周围每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他真的是惭愧。 等明玉生产完,他要做的事情也该动手了。 “黄叔,我敬你!” 他又倒上一杯酒。 “大黄小黄,好兄弟,我也敬你们!” “一起喝!” “喝!” 不知什么时候散的场,也许是大家说光了心底的那些话的时候。 日出东方,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从庄子里出发,跑出田间,走上小道。 只留下远远追寻的目光。 “哇……” 在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地方,张荺忍不住哭了起来。 “荺儿乖,”朱五娘蹲下身子哄着,“黄奶奶他们还会回来的。他们不是去游玩,是去做重要的事情,是去抵御海寇。 荺儿要是想黄奶奶,就多吃饭多锻炼,早早长大,就能去琼城探望了。” “娘,我会好好吃饭的。 我答应了黄奶奶,不仅要吃得壮壮的,还要读书认字。像黄爷爷一样,做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你不要哭了,要做将军的人不能这么脆弱,要坚强勇敢!” “嗯,娘,我听你的!” 安慰好张荺,一行人都回了院子。 黄叔一家离开,到底影响了大家的心情,这会都感觉少了些什么。 恰好又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浇得人心头莫明的烦闷。 两个小小宝吃了羊奶乖乖的睡觉了。 朱五娘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样地算着昨日一天地里挖上来的红薯。 “真是没良心,断了的红薯竟然有两千多斤。糟蹋这么多,便宜那些猪了。这可是咱们人吃的粮食呀!” 李杳本打算等雨小一点,就同爹和小九回一趟村里,再赶往云府。 “五娘婶婶,我有个办法,你照着做。不仅不浪费,还能让那些红薯变银子。” “什么办法?” 朱五娘做一行专一行,这会全身心的打算做好这庄子上的管事,自然替庄子谋划。 还有,厨房做饭的娄妈,心地好得不得了,得空就帮她照顾两个宝,她也有了空。 “红薯除了烤着吃,煨饭吃,还能做出许多好吃的,比如红薯粉、红薯粉条、红薯干、红薯片等。” “红薯粉的做法简单,同我们之前做过的葛根粉差不多一样的步骤。” “那其他的呢?”朱五娘十分认真地听着,并且提出疑问。 “红薯粉条是不是同面条一样,能当主食?” 李杳赞赏地点头。 “我建议你这批断了的红薯全部做成红薯粉条。 至于红薯干与红薯片,等我有时间过来,再教你做。” 说到这,李杳脑子里又有了个主意。 “给我准备三百斤左右大个的红薯,我带走。” “好,我让你张伯去准备。”朱五娘应下,立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现在你快教我做那红薯粉条。那些裂了的红薯,我担心放不了多久。” 李杳也不耽误,仔细说了一遍。 “这么简单?” 朱五娘松了口气,有些不可置信。 “看似简单,但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错。” 李杳一边说,一边把步骤记了下来,要用到的工具也画了出来。 确实同朱五娘说的,是比较简单,但工具也是关键。 李杳还从空间找出一把削皮神器,让朱五娘找人另做几把。 朱五娘最是人精,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等天放晴了再做,然后先做个百来斤看看。” “我正有此打算,若是成了,我让人给你送去,你觉得好,我这里再安排。” 朱五娘胆大心细,这样做正合她意。 “送去云府春晖路……”李杳把云府的新宅地址告诉了她。 “杳儿,你打算去云府?”朱五娘关心地问道。 “得赚银子,为以后做准备。”李杳也不隐瞒。 “真是辛苦你了!”朱五娘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她是知道李阅炎身份的人,变相的以为李杳要赚许多银子都是为了她爹。 也是,战王府高不可攀,杳儿是在替她爹铺路。 省得将来认祖归宗被嫌弃! 至于李杳是不是这么想的不要紧,朱五娘就是这么认为的。 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替杳儿管好这庄子,让她赚许多的银子。 李杳不知道朱五娘想了这么多,到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下来,他们就坐上马车准备回大坳村。 至于朱五娘一家就被留在了庄子里。 马车里,李杳想着朱五娘的话,让她把卤肉生意交给春嫂子,说是不能耽搁她赚银子。 还说要是她这个管家奶奶做得好,要做一辈子。 不稀罕那点卤肉生意了! 想到这,李杳不由得勾起了唇。 五娘婶婶当真是那个最合她心意的人。 “在想什么?”看着她红润的脸庞,小九轻道。 第848章 你就不怕有人抢你生意? 猛地被打扰思绪,李杳白了他一眼。 “你回村干什么?” 他完全可以先回云府,没必要同她一路。 昨天虽然答应同他一块回云府,可她还要回去看看四丫她们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再交待一番。 不好耽误他做事。 哪知这人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我去见我婶子。”小九微抬着下巴,颇为自豪似的。 李杳闭目,不再看他。 一时马车内安静下来,许久没有声音。 李杳睁开一只眼偷瞄,就见小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顿时很不自在,“看什么看!”语气不善。但努力压低,怕被外头赶车的爹听到。 一声轻笑发出,小九移过头正视前方,“你胖了!” “找死!”李杳无语地伸出拳头,“我这是婴儿肥,婴儿肥懂不懂?” “婴儿肥?”晏榑脑子里闪过小龙小凤的模样。 原来脸颊圆圆肉乎乎地叫婴儿肥。 看着软绵绵的,让人很想捏一捏。他刚刚就很有伸手的冲动。 “很可爱!”他说。 李杳瞪大了眼睛,也收回了手。 “算你识相!你知不知道说一个女孩子胖是不礼貌的。” “是吗?”小九蹙了下眉。 他不太理解,明明他觉得她胖也很好看。但他还是认真地回复,“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说了!” 李杳呼了呼气,她真的很无力,这家伙认错太快,让她揪不到毛病。 于是重新闭目,打算睡会。 他们是傍晚从庄子上出发,到家已经是子时了。 苏氏根本不知道他们回来,见到小九的时候,人还在床上发懵。 好久才回过神,“小九,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她急着下了床,拖着鞋子急忙走过来。 小九急步过去扶住她。 “婶婶!” “诶,真的是你!”苏氏突然哽咽。 她以为小九去了京城,他们家与他的缘分就尽了。 他是皇子,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小九还会回来! 猛地见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禁潸然泪下。 这孩子在她身边也待了两年啊!初见的时候,他瘦弱得像根草,全身虚弱,命悬一线。 可是后来,他好了起来,渐渐越来越强壮。 他又懂事,又体恤。就是命不好! 好在如今一切都变了,他越来越好,也恢复的身份,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 没想到他这么念情,竟还会回来看她。 “小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又有人要害你? 你是躲到这里来? 没事,你就待在婶子身边,没有人能伤害你!” 小九呼吸一滞,他那坚硬的心开了裂缝,又被这关怀一丝一丝地浸入。 眼眶一红,他轻摇了一下头。 “婶子,如今没有人能伤害我,小九是皇子,是天子的儿子。他们怕我还来不及,怎敢伤我? 小九就是来看您的!” 至于其他目的,就不用同婶子说了,免得惊扰她,吓到她。 苏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临盆,这么一激动,就感觉肚皮有些发紧,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娘,你坐下。” 李杳感觉自己是捡的,每回她回来,也没见过娘这么开心。 这会倒是嫉妒得很。 于是白了一眼小九,“看你把我娘激动得,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苏氏嗔道,“不许胡说。” 又对小九说,“她还小不懂事,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没有,是小九不该突然到访,让婶子心情起伏太大。” “行了行了,你们慢慢说。我回房睡觉去了。” 李杳懒得再同他们啰嗦,直接回了帐篷。 青黛跟着就送了水来。 “小姐,洗洗再睡。” 被青黛压在桶里泡了个澡,李杳才上了床。 “青黛,明天我们就出发云府。不过去之前我得见见四丫和翠花,算算时间,下午就能出发。” “是!” 青黛应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次日一早,李杳就去了四丫家。 幸亏来得早,昨天下了一场雨,大伙结伴上山采野山菌。 再晚一点,四丫也出门了。 “杳儿,你回来了?” 四丫打开院子门,把背篓放下,“我还以为你还要几天,你快进来看看。” 李杳被拉着进了他们家的堂屋,“这么多?” 四丫点头,“爹他们今天天没亮就进山打猎去了,他们预计要去上十来天。 到时候山货更多。 这堂屋里面的东西,全是最近村子里的人采的。 都是些小东西。” “还有,昨天我同翠花去了一趟浦石县,是我哥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去的。 因为怕卖不了太多,所以只带了一筐野山菌,和几只野鸡野兔。 荠菜也带了一筐,还有几把野葱,一小筐竹笋。 原以为卖这些也够呛,但没想到我们一去,就被抢光了。” 四丫一口气说了许多,仍不停。 “我们在那巷子口,就被蔡采买拦了下来。 先是很遗憾我们没有带那个猪头肉,但看到我们的野山菌,一口气全买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他好像怕那刘管事发现一样,不仅包圆了我们的野山菌,其余的也全包了。 还说等我们等了几天。” 李杳早有所料,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还有更搞笑的,”四丫滔滔不绝,“朱韧大哥刚掉转牛车,后面就追来了不少人。 上回我们去,那几个凶巴巴的管事采买竟也在其中。 都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再有好东西一定要送过去给他们。 一想到他们也有求我们的时候,我这心里可太舒坦了。 原本打算不理他们,但翠花答应了他们。 翠花说冤家疑解不宜结,我们最主要的是赚银子,叫我不要那么小气。 我一听也觉得有理,就也同意了。 有几家每家定了五十斤。还有刘管家,后来也追了过来,他要两百斤,说是有几家订宴席的指名要吃这个菜。” 李杳竖起个大拇指,“看来这生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那当然!”四丫微仰着下巴,十分骄傲的模样。 “我们全家都出动了,还有阮婶子她们也去了,就是隔壁大田村也有不少妇人上了山。 所以我不用担心供不上他们的货。” 李杳皱了下眉,“你就不怕有人抢你生意?” 不是她吓唬四丫,而是这事必须有防患。 “怎么会?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吧!” 第849章 这里从前是父皇一名挚友的宅子 “四丫,”院子传来朱翠花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她的脚步声。 “我在这!” 四丫伸出头,“来得正好,杳儿也在。” 朱翠花放下背后的背篓,半截裤脚都是湿的。 “我一早就上了山,没想到今早上山采野菌子的人很多。 你看,这些是我刚刚收来的,我让她们待会过来取银子。” “先别说这个,”四丫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朱翠花擦掉头上的水珠。 “杳儿说可能会有人抢我们的生意。” 朱翠花也被惊到了,手上的动作一滞。 “我们得与那几家酒楼饭馆签个契约什么的。” 她反应过来,立马就说。 “做买卖各凭本事,真要有人同我们一样找上酒楼去卖,咱们也不能有什么话说。” “翠花说得不错,”李杳沉了沉眼眸,“明天你们去送这些货的时候,就提一下契约的事情。 愿意的你们就签下,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只是下回,我们再有什么稀奇的山货,就不卖给他们。 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底线的。” 四丫撑着下巴,“可是这野菌子也不是时时有的,万一我们签了契约,不能按他们要求提供货的话,岂不是要赔银子。” 这点李杳也有考虑。 她的空间已经长了一批,按理永远不会缺这野山菌了,但她又不能贸然一口气拿出许多。 并且还得有个出处。 庄子是她打掩护的好地方,但还得规划培植。 也不便马上拿出来。 “所以那契约得写得合理,我会把契约理出来,晚一点交给你。” “那太好了,你弄好我们照着做就是。我没你聪明!” 四丫承认自己不够杳儿聪明说得十分坦荡,还傻傻的乐了。 “不过要让人家心甘情愿地优先选择我们,首要就是做好品质。” “这点当然,”朱翠花说,“我们送货之时,会重新挑选一遍,烂了的坏了的都挑了出来。 还有也怕掺进有毒的,所以根本不敢大意。” “就应该这样!”李杳夸道,“翠花稳重,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拿出一包银子和一叠银票,还有三张一模一样的契书。 “这张契书一式三份,我们签了吧!” 李杳率先签字,且按下手印。 “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算是我投资的本钱。四丫,需买地建的作坊,也该动起来了。” “这么多?” 四丫嘴巴都合不起来。 “这,这,这也太多了。”朱翠花也哆嗦起来。 “要投资才有回报,如果用不上,放在手中也能安心。” 她的野心又岂是小小的浦石县。不止浦石县,不止云府,是整个明渊,甚至是其他国家。 四丫与翠花现在所做的,她也并不是需要她们赚多少银子,而是给时间给她们历练。 “我签!”四丫哗哗写下自己的大名,字是比李杳的还丑。 朱翠花也不甘人后,立马签了,按上手印,“我这字也不咋地!” 三人相视而笑,这些丑字还好没让别的人看到。 “从今天开始,我们通天下山货作坊正式开启!” 三人互相握着手,笑得牙帮子都酸了。 李杳又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便起了身,“下午我就回云府了,这边就交给你们。 若是不能确定的事情,两人商量着来。 或者去云府找我!” 再三嘱咐之后,李杳安心回了家。 吃过午饭,又在苏氏热切的目光中,李杳几人便离开了。 这一次走,李杳把李寄清也带走了。 苏氏对李寄清感情复杂,所以不是很热情。 而且李杳觉得李寄清也不能留在大坳村。 李仁范一日没落网,这李寄清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不能把隐患留在爹娘的身边。 途经药铺,李杳下车进去了一趟,又同姜晴胡欣说了几句。 了解到上回来买堕胎药的姑娘没再来,也无人找上门来,于是心又放松了一些。 马车继续往云府跑去,赶着的突然变成了红脸。 送他们到浦石县的朱音爹另租了马车回家。 对于红脸突然出现,李杳眼睛都没眨一下。 青黛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言语,而且还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到车厢外面来了。 她从宫中出来,最是知道规矩,也知主仆有别。 小姐不那多在乎这些,可是九公子不同。 红脸不仅武功超群,赶车的技术也是一流。 又稳又快,还没天黑,他们就进了城。 马车先去了春晖路,青黛去了新宅子。 聊聊数语,柴胡就知道了青黛到府中是干什么的,立马引了进去。 李杳连门也没进,直接回到了马车上。 “没想到父皇把这宅子赏给了你。” 一上马车,小九开口。 李杳坐下,“这宅子怎么呢?当日打开这宅子的门,前后左右四周不少人探头。我忙着,也没去打探为什么?” 小九微眯着眼。 “这里从前是父皇一名挚友的宅子,可惜后来,他那名挚友被查出是敌国细作。 当时父皇也不信,但铁证如山,他不得不信。” “后来了?”敌国细作一般没有好下场,李杳觉得这宅子的先主人应该是死了的。 “父皇放他走了!”小九语气深沉,有些无奈,他觉得父皇这点上有些仁慈了。 敌国细作,要毁的是自己的江山,竟然饶了他。 “说是不忍他才华淹没,不想见一代骄子陨落。” “皇上这么惜才?” 李杳有些不解,要是她,这人再有才华,也得死八百次。 这点她和小九想法十分一致。 不过,也就疑惑了几秒,她恍然大悟。 “嘿嘿,杀人诛心,皇上才是真的高。” “怎么这么说?”轮到小九不解。 “如果是敌国细作,在身份暴露之下还能安全回国,你觉得对方还会信他吗?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但他也足够理智。 一方面他希望他这挚友活着,另一方面又希望他备受苦楚,日日受良心的折磨。 而且,这人即便是回了他的国家,也无人会信他。会有数不尽的猜忌,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小九弯唇,“嗯,他确实不好过。” 李杳盯着他的脸,“说清楚!我最讨厌吊人胃口的人了!” 第850章 所以你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而是去查人下落? 晏榑嘴角浅浅含笑。 “北襄国最无用的王爷,自然狗嫌人弃。 回去之后,他的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他的兄长。 兄长继位之后,更是对他百般刁难。 家眷皆散,如今他孤身一人,住茅棚,吃猪食。 活得不如一个乞丐! 乞丐都比他过来好,因为在北襄国的人看来,他是卖国贼,又怎么会把食物散给他。” “那为什么北襄国的皇上不直接把他杀了,要留在世上折磨他?” “因为北襄国皇上的皇位来得也蹊跷。”晏榑目光一沉。 “父皇曾说,他的那位挚友,才德兼备,颇为才干。 他兄长继位的时候就有传闻传出,他们的先皇是把皇位给了他的。 他皇兄继位后,留他苟活于世,也是想给世人彰显他的仁慈,友爱恭亲。” “还真是挺复杂的。”李杳忍不住唏嘘。” 大约皇上是矛盾的,一方面恨透了这位敌国王爷的虚情假意。 一方面又怜惜他一身才华不得施展吧! 马车很快到了杨柳巷,两人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寄清,你以后就同寄风哥他们暂时住在这宅子里,魏妈会照顾你的。” 李杳领着李寄清进了门。 魏妈已经迎了过来。 李寄清偏仰着头,“姐姐,你不住这里吗?” 李杳摸了一把他的头,对上他微蓝的双目,“这里房间不够,姐姐去别的地方住。 不过姐姐会常来,你不用挂念。 还有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一块搬到刚刚那座大宅子里。” 李寄清眸光流转,“姐姐,我喜欢那个大宅子。” “小姐,这是小少爷?”魏妈询问,她已经习惯时不时主人家时不时冒出个公子了。 李杳点了下头。 回眸招了落后的小九过来。 “魏妈,这也是……” 魏妈拼命点着头。 “见过两位公子。” 小九轻拂过手,转目就找到院子躺椅躺下。 “每个院子你都喜欢置上这样的椅子,”他双手插在脑袋后面,稍稍抬起,很是肆意,却又满是矜贵。 “确实舒坦!” 李杳让魏妈把李寄清带去房间安顿,慢步走到石桌边。 “你怎么还不去忙自己的。” 真服了他,不知道火烧屁股了吗? 赤琼国虎视眈眈,今日他又提起北襄国,如果不是北面有事,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提及。 “北襄国人的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光很柔和提打在小九的脸上,他微微闭目,任风轻抚。 说着毫不相关地话。 这不需要回答,李杳坐在一旁听着。 “北襄国人眼睛与我们不同,他们有的红瞳有的蓝瞳,小的时候很难发觉,越长大就越深。 等到年老的时候又都变得深褐。” 李杳露出一笑。 这么说来,李寄清还真不是李仁范的种。 很好,她原本就不愿替仇人养儿子。 现在知道李寄清与李仁范,与李家,毫无关系。 她的内心十分雀跃。 转念又把李仁范在心里骂了八百次,狗东西,拐小孩拐到外国去了,真不是个好东西。 “你看上去很高兴?” 小九坐直身体,目光幽幽。 “高兴!怎么不高兴?”李杳敷衍着。 就算李寄清是北襄国的人,那又怎么样? 稚子无辜,又怎么知道国与国的恩怨。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他们国家中的普通一员。普通百姓,最是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 何必弄得那么复杂。 “几年前,父皇那位挚友遣散家眷,其实就是怕被他们的皇帝迫害。 可即便他那么做,也没能逃过。 传闻北襄皇帝把他遣散的家眷全都活捉了回去,并施以绞刑。” “暴君!”李杳重重吐出这两字,但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我来之前,父亲让我帮忙找一个人?” 李杳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一掌拍下,压爆了一颗糖炒栗子。 “咳!”小九摸着了下鼻子,“我全都告诉你,你急什么?” “我急了吗?”李杳幽幽抬眸。 啰嗦八嗦,毫不爽快。 长得一张斯斯文文的脸,就不干人事。 不对,该去茶楼说书,吊足听客胃口。 “咳咳,父皇让寻的人是一名婢女。确切地说是他那挚友的婢女。 几年前,那挚友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是一首诗。 父皇了解他那挚友,所以也知诗中意思。 大约是那婢女怀有身孕,且是他那挚友的亲骨肉。” 李杳大约明白了什么。 “到最后,北襄王爷最信赖的人还是皇上。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皇上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你确定不是他给得太多?” 李杳佯怒,“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银子谁不爱? 再说,皇上给的也确实多,她夸两句怎么了? 小九轻轻笑出声。 觉得她生气且口是心非的样子甚是可爱。 以前小装得同个大人一样,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找到那婢女的下落了?” 李杳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父皇说找到了的话,就赠我千金。我打算同你分分,你可愿意接这个活?” “什么!意思是你还没找到?” “也不是全然没有消息。”小九伸手弹了一下李杳的额头。 李杳正打算挥拳还回去。 就听到他加快语速,一口气吐出。 “那婢女从王府出来之后,一路向南逃跑。 可北襄皇上的犬马不停追寻,她身边的人全都因为她死了。 大约是她命大,终于让她逃到了云府。 也是那一日,她生了。 就在咱们云府城区的郊外一户农家里。 她把全身的家当都赠给了那农户一家。 哪知那家人是贪婪且没良心的。 红脸查到,那户人家突然发迹,便从云府搬离了。 搬到了浦石县附近。 你也应该听过他们家的大名。” 李杳面无表情,小手握拳停在半空。 “康员外!”小九吐出。 “几年前他捐了银,得了员外这个称号。 在宁海县与浦石县都置了田地。 就在你那庄子隔壁!” “所以你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而是去查人下落?” 李杳眸眼一转,收回手,侧过身子。 “好好好!好没良心!” 蹭的一下,李杳提脚离开。 真他娘的自作多情,她还真以为小九是刻意去见她的。 “喂,不想听后续呢?” “听个鸟!” 小九抚鼻,唇角微微上扬。 第851章 欧阳家还不能动,一个杂碎还是动得了的 李杳在房里与李寄清说着话,不久之后,便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 是大哥他们回来了。 三日前,李寄泽、李寄阳都入了学。 “是哥哥们!” 李寄清眼巴巴地望了一眼门口方向。 他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明明同他无话可说,却硬要待在他旁边,扯起扯八。 好像院子里的那个哥哥得罪了她一样。 “走吧!出去看看。” 李杳终是说出了口。 她不是没看见李寄清眼里的喜悦,又怎么会拦他。 事实上她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问问大哥和寄风哥近来的情况。 两人到了院子中间,李寄清就抱住了李寄风的腿。 “大哥,寄风哥!” 李杳欢喜地唤道。 “杳儿来啦!”李寄泽眸光温柔看了过来。 “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和寄风就早回来了。 今日学院同窗相约无涯酒楼小聚,我们这才回来晚了。” 李杳弯唇,“没有关系,与同窗交好更为重要。” 哪知话才落音,李寄风就轻哼一声。 “读书就读书,拉帮结派真让人恶心。” 他提起脚往屋内走去。 眸光从晏榑身上扫过,也瞥了一眼李寄泽。 “寄风哥!”李寄清追了进去。 “他怎么了?” 李杳皱了下眉。 “嗯,我们是提前离场的。”李寄泽眉间之间也有些凝重。 “此事怪我!” 他缓缓道。 “今日下学,有同窗相邀,我想着初入学不该生分,所以就应邀了。 我与寄风去了那,才知道今日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同窗。 那欧阳瑞也在其中,后来才知道,做东的是他。 谁知道这欧阳瑞是故意让人邀我们前去,话里话外都是打压且讽刺。 我怕寄风冲动出手,便拉着先离场了。” 李寄泽说得平静,眸里却是一片冷光。 “你说得轻巧!” 李寄风的声音从窗台内传出。 “也是顾念着你,不然我早就揍他了。 上一次,我就不该饶过他。 他想杀杳儿,我放过他作甚!” 此话一出,一直肃立于树下的晏榑,眸眼迸出寒光。 “放过了他,还让他找机会羞辱,真是够了!” 李寄风愤愤不平。 “寄风哥,”李杳往前走去。 “他背后是欧阳家,不能轻举妄动,你估且再忍忍。” “我是气他欺负了你,还欺负,”李寄风瞅了一眼李寄泽,“算了算了,你们能忍,我也能忍。 该死了欧阳瑞,我迟早叫他好看!” 李杳双眸闪动,“寄风哥,我让魏妈做了你爱吃的菜,快出来吃吧!” 因为这句温柔带着撒娇的话,李寄风心头火气蔫了不少。 轻点了一下头。 从窗前绕过,走出门口。 李杳早在门外等着,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煨了红薯饭,你喜欢吃的。” 此番亲昵,李寄风心头彻底没有了火气。 还没到厨房,就已开始反省,是否是自己太沉不住气? “哥哥~” 李寄清在后面追。 他也来了,怎么不见哥哥们欢喜。 他们眼里只有姐姐。 “过来!” 李杳回过头,勾了勾手。 李寄清立马笑了起来,“姐姐~” 好吧!姐姐确实比哥哥们好。 他也喜欢! 院中的人被李杳无视得一干二净。 “一块去吃点?” 李寄泽侧过脸,看着清冷的人。 “吃!” 晏榑精简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魏妈刚摆好饭正准备叫主子们,见他们来了,急忙扳正椅子。 李杳帮忙拿碗筷,惊得她连连摇手。 “小姐,您等着就好,让老奴来。” 李杳勾唇,“魏妈,没有关系的。” “魏妈,不必再伺候,我们自己来。” 李寄泽说了声,魏妈才笑着退到了一边。又说公子们难得聚在一块,今早她买了一坛子桃花酿,正好拿来喝。 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即便有魏妈倒上的桃花酿,大家也只是浅酌了几口。 李杳撇了撇嘴。 是小九的气压有点低,冷着大家了。 真搞笑,这人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饭后,李杳要回公主府,便约好后日大哥们沐休,她再过来。 马车里,小九一言不发,李杳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于是也默不作声。 直到进入公主府,下马车的时候。 小九才在她身边说,“欧阳家还不能动,一个杂碎还是动得了的。” 他说完就大步离去,任李杳在风中凌乱。 等到反应过来,人也没影了。 时间不早了,李杳打算先回荷花院,明早再去给长公主请安。 何况小九回来,长公主也不会有时间见她。 于是心安理得回了荷花院。 红芍绿芜自是惊喜,没想到小姐这个时候回来,更是因为上次小姐负气而走,心里很是担忧。 “小姐,”绿芜竟瞬间红了眼,“小姐再不回来,我就要寻去了。” 红芍没有说话,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得出也很是想念。 “我这不是回来呢?”李杳一手抓着一个,拖至榻前。 “我还要在云府赚大钱的,自然得回来。还有,我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虽然当时有那么一点点气,哈哈……” 红芍绿芜紧绷了数日的心也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小姐,那太好了!” 绿芜挣开小姐的手,“您不在的时间,安排奴婢和红芍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妥了。” 红芍点头, “奴婢查到了,咱们那家布匹店的掌柜确实吃里扒外。之前咱们去那买布,他推托不卖,不止咱们,每一个进店的顾客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赶去里头的那家布匹店。 而往里那一家,是他兄弟前年开的。 不仅如此,店铺里时兴的料子与上乘的布匹都被他私下换了。换成他兄弟家卖不掉的,或是次品。” “证据都有了?”李杳蹙眉。 这人胆子天大,皇上没把店铺赏给自己之前,这店铺便是挂在府衙有专人监管的。 盈收自然是要上交国库的。 这人中饱私囊,盗国家的钱,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证据奴婢都保管好了,小姐随时可以收拾他。” 李杳思忖了一下,“再让他多活一日。咱们明天还有事要办!” 红芍绿芜一块点头。 第852章 你怀疑刚刚那胖妇人是被骗了 次日一早,李杳就穿戴好马不停蹄去拜见长公主。 哪知长公主昨晚身子不好,折腾到半夜,直到早上才睡去。 纯禾柔柔地解释,也是怕她误会。 李杳当然不会以为长公主是故意给她摆脸子。 关心地问了几句,确定长公主无忧之后,就带着红芍绿芜出了府。 今天她们要去看其他两间店铺,如果也像布匹店的掌柜一样,便一块收拾了。 所以在这之前,先不动布匹店的掌柜,以免有人通风报信。 三人打扮普通,先到了城西。 按照地契的位置,找到了铺面,没把三人挤成肉饼。 这间店铺如今经营的是一家陶瓷店,卖些碗筷瓦罐这些。 城西赶早集,人来人往,买卖吆喝声不断。 李杳三人好不容易挤进店铺里面,终于觉得脚下宽敞了不少。 看店的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妇人,见到顾客,大嗓门地喊道,“三位姑娘随便看随便买,小本生意,物美价廉。” 绿芜遮了下耳朵,她发觉之后,又夹着嗓子道,“姑娘,看中什么,妇人给你取。” 绿芜选了一个汤煲,指了指。 胖妇人咧嘴一笑,声音自然而然又恢复之前那么大声,“姑娘好眼光,这汤煲煲出来的汤十分鲜甜美味,买过的都说好,买了之后还介绍客人来。 你买回去绝对不亏!” “多少银子?”绿芜显然习惯了她气势恢宏的声音。 胖妇人举起两根手指头。 “两百文,这么贵?”绿芜也发出尖锐的声音。 来之前,她们也已经打听好了城西这块的物价。 除了城南,城西这块会有这么多人来人往的人,就是因为城西的物价低。 人一多,贩夫走卒也多。 大家都不敢卖高价,拼的是服务,是热情。 这汤煲普通,根本不值两百文,所以绿芜才会尖叫。 “姑娘!”轮到胖妇人捂着耳朵了。 “你误会了,我是说二十文。”她揉了下耳朵,“吓死我了!” 又说,“两百文的汤煲,怕是煲龙肉吧!” 绿芜不好意思笑了笑。 胖妇人也跟着大笑,“要不要?要我就给你们用绳子捆起来。” “要了!”绿芜当即付了银子,“老板娘这么会做生意,以后必定财源滚滚。” 胖妇人一边绕麻绳,一边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好的命哦!能有口饭吃就好了。 别看城西人来人往,也只是早上这么一下下。 中午之后人就不多了,而且卖不起高价,每日也赚不了几十文。” 说话间,她已经麻利的绑好了汤煲,“姑娘,好了!” 绿芜提在手中,道了谢。李杳也冲胖妇人点了点头。 看到胖妇人灿烂的笑容,也回了个笑。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走出店,红芍率先问起。 “刚刚在马车上我看过了,这家店铺是被人承租过来的,但上面写着承租人并不是这个胖妇人。” 红芍说,“奴婢听公主府守后门的门房,他的家人就在城西租过铺子,有一回他同杜管家请假,就是因为他的家人出了事。” 李杳知道红芍这个时候不会说无关紧要的话,于是仔细听她说着。 “原来是他的家人承租的铺子是二房东租给他们的。 那二房东以翻倍租金租给他们,从中谋利。 后来事情闹大了,那二房东才把银子退了一部分给他们。” “你怀疑刚刚那胖妇人是被骗了,被租我们店铺的人骗了?” 李杳一听就知道红芍是什么意思了。 “奴婢估计八九不离十。” “那好,咱们上午把这事办了。”李杳停下脚,“折回去,问清楚。” 三人又掉转头,重新回到店铺。 胖妇人见她们去而复返,还以为她们掉了什么东西。 急忙上前,“可是落下什么东西,我帮你们找找。” 绿芜拉住她要弯的身子,“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来找东西,而是找您!” 胖妇人立马变得紧张,“你们来退货?” “也不是!”绿芜抚了额头。 红芍递出房契,“老板娘,我们小姐是这间铺子的主人。我们回来是想问你,这铺子你是不是从一个叫何六的人手上租的?” 胖妇人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 “何六不是这店铺的主人?那他怎么能把店铺租给我? 这何六是个骗子? 不是人呀!我租这铺子一年,他来涨了三次价,每次都加五百文。 不瞒你们说,他要再加,我也做不下去了。 这些碗碗罐罐,我卖十个也赚不了几文。 好不容易攒下一些,全交租金了!” 李杳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胖婶婶,你能找到这何六不?” 胖妇人看着李杳,刚刚听那姑娘的话,眼前这小姑娘才是这店铺的东家,满心委屈涌上心头。 “东家,小东家,你可得替我做主呀,我不知道何六不是这铺子的主人,他骗了我好多银子啊!” 李杳拍了拍她,“我们来得匆忙,没查清何六住哪,你若知道,告诉一声也可。我们去寻他,找他来对质。” 胖妇人点头,“我知道他住哪,我带你们去。” 她着急忙慌往外冲,冲出没多远又立马跑了回来。 “我太着急了,根本不用去找,那瘪三马上就来了。 每天那货都要到我这来,匡我两三文买包子吃。 他马上就会来。” 果然胖妇人说完没几分钟,何六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呦,生意不错,这么一大早就这么多客人。” 他从绿芜身边过,看到那缠绕着麻绳的汤煲,“呃,这么早就开张了!” 走到胖妇人身前,“你这女人每日都哭穷,还说生意不好,不赚银子,竟敢骗我。 我这铺子位置最好,租给你真是便宜你了。” “何老板,”胖妇人也是个精明的,当即并没有声张李杳等人的身份。 而是说,“现在每月八百文,已经不便宜了呀!” “哼,你知不知道,我这铺子多少人想租。 不说别的,下个月必须再加两百文。之前一个季度加五百文,算算也只多了一百文。” 何六一脸理所当然。 “何六,你还要涨价,你是不是疯了?” “不同意就别租呀,反正你不租多的是人要租。 有个卖粮油的,来问过我几次了。 我是见你做久了才优先你的。” “你……”胖妇人气得手抖。 “官衙明确规定,承租人不能转租,即便是转租也得去衙门公正。” 李杳冷冷出言,“何六,你敢拿我的铺子讹人!” “你是谁?”何六看向气愤说话的人。 第853章 我不过是给宋大人的面子 她的铺子? 简直胡言乱语。 这铺子是他费尽心思从官衙租来的,当初为了能租到这铺子,他打点了好几两银子,还请人吃了好几顿饭。 有投入就有回报,租到的价格非常便宜,只要三两银子。 转一道手,他就能赚五六两银子,比他死守着铺子还赚得多。 租这店铺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这店铺归管府衙,可不是什么私人的。 现在突然跑出个臭丫头,说是她的铺子,简直是好笑。 何六上下打量了一圈,露出鄙夷之色。 绿芜气炸了,拦在小姐身前,“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又一个嚣张的! 何六“呸”的一声,转而指着胖妇人,“好啊你,同人唱双簧呢? 你要不乐意租,马上收拾东西滚铺盖走人。 臭寡妇,老子不嫌你晦气把铺子租给你,你还联合人想坑老子。 滚!” 何六破口大骂,“卖粮油的出一两银子一月,我收你八百文,你还想怎么样?” 他一通骂下来,原本就拥挤的街道,人都涌到了门口。 人头攒动。 “骂完了?” 李杳颔首,从绿芜手中拿过房契,“睁开你的眼睛看着,这店铺是谁的?” 何六觉得有些怪,原先他对着胖寡妇只要厉声一些,她肯定会为了她那一双孩子忍气吞声。 今天也忍了,但脸上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怯弱。 而且现在,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竟拿出了房契。 原本他还不信,但看到房契上的官印之后,顿时一阵脚软。 李杳冷哼。 “何六,看清楚了?” “你,你,你造假!”他不能承认,承认了就说明自己造了假。 “哼,哪来的骗子!”何六开始往后退,“胖寡妇,你她娘的等着,这回就便宜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跑。 李杳抓住手边一个碗,朝他背后砸去。 “想跑,没门!” 碗砸中何六的背。 他踉跄了一下,向前扑去。 原本拥在门口的人默契地闪开,何六直接扑到地上。 绿芜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拿我们小姐的铺子讹人,还想跑。” “绿芜,”红芍见围着的人指指点点,忙叫住就要挥拳的绿芜。 “送官就是!” 绿芜收回半空中的拳头,“哼,姑奶奶还省力气,等到了官衙,你这屁股等着开花吧!” “别,别,饶了我!” 何六脸痛背痛,现在腰也被踩裂了一样,“我赔银子,赔银子。” 绿芜伸开脚,抓着他的头扭了过来。 “姑娘,这位姑娘,我是从官府租来的店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到了你的名下,我不该鬼迷心窍,我把赚的银子给你,你饶了我!” 李杳低眸。 虽然官府明确规定,承租人不得转租。 但还是有许多人像何六这样投机取巧。 不过那些人做得隐蔽,也不会像何六这样贪得无厌。都行事低调,所以没有爆出来。 “去同宋大人说。”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何且这何六明显是怕了才求饶,这样的人,只要翻身必定恶毒无比。 她没下手直接杀了,以绝后患,都是她仁慈。 这一刻,她十分想念山中的日子,杀了就杀了,根本不用顾虑。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面来了两名衙役,从人群中拥挤进来。 “阳少爷!”绿芜先看清楚来人,“您来得正好,这个人拿着小姐的铺子讹人房租,我们正打算送他见官。” “寄阳哥!” 李杳也唤道,昨天没见到寄阳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她知道寄阳哥最近与衙门的兄弟在城中巡察,十分忙碌。 “你没事吧!”李寄阳上前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李杳微微摇头。 李寄阳点头,“是要报官?” 李杳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去衙门!”听了杳儿的话,李寄阳弯身把何六捆了起来,与另一个衙役一块押着出了铺子。 “你们也得去衙门再把情况说一遍。” 李寄阳拖着人又转过头。 李杳还想趁今日去城南看另一家店,于是想了想,吩咐绿芜。 “你同胖婶一块去说明情况,重要的是把何六坑了胖婶多少银子让他吐出来。” 绿芜拍着胸脯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要让何六吃不了兜着走!” 李杳勾了一下唇,“办完之后,在长公府等着我们就好。” “是!” 李杳与寄阳哥说了几句,便带着红芍走到街口,坐着她们的马车前往城南。 “小姐,其实像何六这样的人很多,官衙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人?” 红芍上了车,才说出心里的顾虑。 李杳撑着下巴,摇了下头,“管不了这么多!我们总不能怕得罪人而委屈自己。 不过,我反而觉得这何六到了衙门,那些人会有些收敛,不说很长的时间,起码最近不敢太过放肆。 衙门的人也要赚油水,这何六害得他们最近收入紧张,恐怕要吃许多苦头。 甚至有可能……” 死! “小姐,你人真好!”红芍突然说。 “我好?”李杳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红芍道,“小姐让绿芜去衙门,只是让这何六把多收胖婶的银子吐出来,其实也是表明不想闹大的意思。” “我不过是给宋大人的面子。”李杳幽幽吐了一句。 “水至清则无鱼,宋大人固然忧国忧民,可也要生活。 有些事情只要无伤大雅,他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阎王好说,小鬼难缠。 咱们没必要不依不饶!” “嗯,”红芍露出一笑。 马车直往城南,慢慢的人越来越少。红芍掀开一边的窗帘,朝外看去。 李杳也把目光投向外面。 原先的城南人数是最多的,小巷胡同做着各色的生意。 可这次来,根本不见路人。 比起上一次过来,这回寂静得可怕。 “小姐,城南这边估计没什么生意可做了。” 马车行在主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红芍有些担忧。 “让车夫找地方停下,我们下去。” 李杳准备掀开前面的车帘。 “小姐,”红芍抓住她的手,“这街有古怪,不如下次我们多带些人再来。” 李杳收回手,“你也觉得古怪?” 第854章 城南空了 “奴婢虽然不常出来,但也听人说过,城南以前可是人满为患。 突然变得同空城一样,奴婢害怕…… 小姐,咱们回去!” 李杳只考虑了两秒,掀开车帘,“掉头回去!” 她冲外面的车夫说道。 车夫听到吩咐,立马勒住马调头。 实际上自从到了城南这一块,这马也不太愿意往前走,要不是他赶了一辈子马车,还真控制不住。 听到要掉头,他大松了一口气。 李杳也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红芍替她着想,她也不是那么倔的人。 她打算先回公主府问问师父或者直接问长公主,城南这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长公主不会撒手不管,私底下肯定有动作,她没必要这个时候惹到什么事,打乱长公主的部署。 所以当机立断掉转了头。 可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 即便她想避开,也架不住突发事情的发生。 马车急驰,突然从一条巷子窜出一道身影,车夫悬绳勒马,车厢乱震。 “小姐,”红芍撞到头,手还抓着李杏的胳膊。 “我没事!”李杳坐稳,反过来把红芍拉起。 “撞到人了!”她很快反应。 “奴婢去看看。”红芍立马躬着身子。 “我去!”李杳拉住头,“你受伤了!” “小,小姐,”车夫紧张地抓着马绳,“是他撞过来的,不是我撞的他。” 李杳点头,给了车夫一个安抚的眼神。 当即跳下马车,跑去那团倒在血泊中的人身旁。 伸手一探,还有气。 “救,救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一只血手抓住。 李杳反手握住他,“是我们撞到了你?” “不,救,救我!” 那人吐出几个字,便歪头晕了过去。 “过来,把他抬上马车。” 李杳冲车夫喊了一声,然后目光四处扫了一圈。 这人是从背后的巷子跑出来的,从巷子口到这马路中间,流了一条血迹。 他的伤还真不是马车撞的。 “跑去哪里了?” 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李杳他们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车道。 “老大,到这就没影了!” “一定在这附近,给老子找,挖地三尸也要把人找出来,要不然咱们谁也别想活!” “是!”一群黑衣人分散开来四处找寻。 被称作老大的人追寻着最后的血迹,停在马路中央,然后朝前看去。 “跟我来!”他说。 车夫有些腿软,所以这会赶车的是李杳。 车厢里,红芍按下心慌,给受伤的中年男人喂了几口水。 待他喝下之后,才伸出头,“小姐,他喝了。” “好!”李杳没有回头,应了一声。 马车转出右边巷子,终于跑出了城南地界。 “你来赶!”把马绳扔回车夫手中,“直接回公主府。” 车厢中的人,浑身是伤,出现在城南,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如果没猜错,又是与欧阳家修墓有关。 带去公主府最合适。 何况,目前也只有长公主能与欧阳家抗衡,她不会傻得带去杨柳巷给大哥他们带去隐患。 马车没有直接从长公主府大门进。 而是转了一圈,绕到了后门。 “去请师父过来。” 李杳回到荷花院,先换了一身衣裳,吩咐已经从衙门回来的绿芜。 绿芜看着红芍红肿的额头,以及刚刚小姐衣裳上的血迹,抬脚就往外跑去。 不一会儿,覃大夫就来了,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茴香。 “师妹,你受伤了?” 茴香急促地问。 李杳摇头,走上前,“师兄你给红芍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 又冲师父说,“在城南捡到一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差点被我们的马踩死了!” 她言简意赅,覃大夫也听明白了。 “人在哪里?” 李杳指了指停在院子中的马车,刚刚他让车夫直接赶进来的。 并嘱咐车夫不许跟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情。 覃大夫大步走到马车旁,并且爬上了马车。 没有把人弄下来,而是在车上直接处理。 李杳掀开车帘,蹲在一边。 “你怎么不先给他处理,硬要拖到为师来?” 覃大夫一边给你处理伤口,一边抱怨。 “师父,我能活着回来见你就不错了,城南变成了鬼城,这人从鬼手中逃脱,后面肯定一堆鬼在追。 我不先跑,还给他治伤? 我又不想死!” 李杳嘴巴飞快地反击。 “你这张嘴呀!”覃大夫眉头不得舒展,“这人命大,身上鞭伤刀伤还还火钳烫的伤口,大小几十处。” “你看他的手腕与脚腕处,有铁链绑过的痕迹,都成疤了。” 李杳帮忙掌着灯。 这会天暗了下来,车厢里并不是很亮。 花了一个时辰,师徒俩才从马车里下来。 “茴香,去熬药!” 覃大夫已经写下了方子。 厅堂内备上了饭菜,李杳同师父都坐下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交流。 “算他命大,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李杳一直在旁看着师父救治,当然知道师父这话不是吹牛。 除了自己的空间和药,这世上还真只有师父能救活那人了。 马车上的男子,除了外伤,内伤也很严重。 如果不是红芍喂的那几口水,只怕早就死了。 所以师父说这人命大,不是没根据的。 “你去城南干什么?” 覃大夫放下碗筷便问了起来。 李杳没什么好瞒他的,便告诉了他,“师父,现在重点不是我去干什么,而是这人要不要交给长公主?” “待会我带他走,安平会有打算。你就这么确定,这人与欧阳家有关?” 李杳也吃饱放下了碗筷。 “城南空了!半边的店铺房屋全拆了,这人从那边跑出来的,说与他们家无关,谁信!” “嗯。”覃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起了身,“这事你别管,牵扯太多,别惹火上身。” 李杳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再问。 她很想问问师父,长公主知道城南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吗? 城南那么多人不见了,怎么没人发觉? 还是发觉了,不过都禁了声? 她是相信长公主的,可这会她也不得不疑惑,且怀疑! 覃大夫把人带走了,李杳就让绿芜把门关上。 心里有事,虽然奔波了一天,但毫无睡意。 一直睁眼到半夜,最后还是爬起床,换了一套夜行衣。 第855章 看我夷平了它! 没有惊动任何人,李杳直接翻墙出府。 也是身边没有能用的人,不然也用不着她亲自出马打探消息。 要是黑脸在就好了! “去哪?” 墙外,小九接住她伸出的脚。 李杳踢了踢脚,幸亏她这人胆子大,又及时分辨出了小九的声音,不然直接吓死。 就着他的手劲,李杳跳了下去。 “大半夜你不睡觉,蹲什么墙角!” 她往前急步走去。 小九阔步跟上,“我刚从姑母那出来,本想找你聊聊,见你要翻墙,只好在这边等你喽。” “呵,”李杳冷笑,“真谢谢你!” “你去哪?”小九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 “还用问?”李杳瞥了一眼他。 都在这等着她,还能不知道她去哪?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佩服小九的心思敏捷。 “我陪你去!”他说。 李杳驻脚,“城南的百姓都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个晚上,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从欧阳家要在城南那边建墓开始,她就知道城南的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这一切长公主知道,宋大人也知道。 她也早作提醒。 甚至花铁匠一家都让长公主安置。 她是信赖他们的。 末世,那些悲惨的日子时刻笼罩在她的心头,饶是她的心坚硬如铁,在手无寸铁,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底层百姓面前,也忍不住牵址着痛。 如果长公主抛弃了城南的百姓,她也会选择对抗。 她要去一探究竟,好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无能为力并不是借口,在其位谋其职,责任与使命最该优先。 当然,欧阳家才是罪魁祸首,是毒瘤,最是该死。 小九黯下眸子,“这事与你无关,你若只是想去城南一探究竟,满足好奇心,我陪你走一遭。但其他,都与你无关!” “那你别跟着我!” 李杳冷声说,“你们能放弃城南的百姓,有一天就能放弃城西的百姓,放弃城北,放弃城东。 我也是其中一名,不想当你们权衡利弊的牺牲品!” “你忘了你之前说的?”小九伸长胳膊拦下,“釜底抽薪,慢慢来。” 李杳拍开他的手,“慢不了了!” 她大步朝前,不再犹豫。 甚至开始盘算,如果云府真的保不住,她就向以前一样,继续往北。 当初她的计划也不是这云府,而是更北的山脉。 保不了别人,她也得保住自家人。 保护五娘婶婶、春嫂子、四丫,保住原先一起同生共死的青山村人。 小九到底追了上来,“怕了你了。姑母不想此事声张,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瞒着你就是不想连累你。” 李杳继续往前,小九一把拉住她,“骑马去!” 他吹响口哨,便有一匹黑马从暗处跑出来。 翻身上马,把人拖了上来。 “城南的百姓,小半窝在那边没有拆的房子里,因为那些人不想离开。 姑母与宋大人私底早有对策,除了衙门的衙役日夜巡逻,暗处还有长公主的私卫保护。 只要他们不乱跑,绝无性命之忧。” 马匹上,小九的话从李杳的头顶传下。 “因为欧阳家强拆的房屋店铺的百姓,一部分投奔亲戚,另一部分姑母也有安置。 咱们从浦石县过来的时候,你可能没有发觉,有许多牛车驴车,那些人就是去姑母安置的地方。” 李杳想起那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注意外面的情况。 因为马车是红脸赶的,太过安心,她一直没看外面。 竟不知外面是那样的光景。 “当然,城郊破庙附近,有一些不愿投奔亲戚,不愿离开故土的人。 那些,姑母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是这样,我为我对长公主的怀疑向你道歉。 我竟以为她怕了欧阳家,不顾城南百姓的死活!” 耳边传来小九的轻笑声。 “原来你这么大爱,那平日又一副硬梆梆的样子。” “我,我,”李杳耳尖刹那间就红了,“谁大爱?我们一家好不容易才在云府安居,不想再东奔西跑罢了!” “就这样?”小九打趣道。 “不这样还哪样?”李杳撇了下嘴,“哼,真要惹急了我,我把他们欧阳家炸了!” “好主意!”小九唇角上扬。 “我想到了!”李杳忽然眸光一闪。“跑快点,咱们马上去城南,给欧阳家送份大礼。” “我也有份礼物送你。”小九低声道。 这话李杳没有听到,她现在心心念念想马上到城南。 骏马奔腾,很快就到了城南口。 小九拍了拍马背,黑马就小跑走了。 两人踩在寂静的夜里,走进了欧阳家包围的半片城南。 欧阳家太姑的墓园已经有了轮廓。从城南后半部的郊外开始,一直往前,足足五千余亩地。 墓园有了雏形,最中心的位置挖了许多深坑。 两人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环顾了一圈。 “那里该是他们的中心位置。”小九指了指。 其实他看得还不如李杳清楚。 “呵,欧阳家家主到底是建墓还是建地下宫殿?”李杳忍不住咋舌。 光看雏形,还不说底下是何光景,李杳就能想象到建成之后的富丽堂皇。 “今日你救的那人,醒了一会。”小九拉着李杳的手往下面走去,边走边说,“那人原来是欧阳家专门设计墓园的人,我查了他的底。” “你的速度真快,身边有人用就是好。”李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小九不以为意,继续说,“那人原是这云府有名的工匠,祖父参与过皇陵修建。 欧阳家找上他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建一个普通的墓地,但他知道欧阳家把城南规划进去之后,打死不愿替他们设计。 于是欧阳刑派人抓住他全家三十六口,以他们的性命要挟。 迫不得已,他替欧阳家设计的几十个版图。 可是无意中他得知,他全家早在他画第一个版图的时候,就被欧阳家的人杀害了。” 李杳大大呼出一口气。 “那正好,你手上肯定有他设计的图!” 小九弯唇,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慢慢摊开,“我原想找人来搞点破坏。” “不用找了,交给我!” 李杳看向版图,“看我夷平了它!” 第856章 欧阳老太姑,咱们又见面了! 三更半夜,正是干活的好时机。 李杳仔细看了一遍版图,然后画了许许多多的圆圈。 递给小九后,“来得及不?” 小九看了一眼图上的圈圈点点,“范围有些广呀!” 赶在李杳白眼翻起来之前,赶忙又说,“还好,我有人!” “行,一刻钟后,我们在这里碰面。” 李杳戳子下版图上的位置。 她也得去准备一下,一刻钟差不多时间了。 “那你小心点。”小九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可他知道他必须离开一会。 瞅着杳儿往约定位置方向去后,他便转过了身。 红脸便落在他跟前。 “公子,需要多少人?” “二十!” 报出个数字,红脸便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瞬间从各个暗处,飞来二十名脸怪,整齐地落在红脸的身后。 他们恭敬地拜过公子,便在红脸地指挥下围了过来。 小九把版图摊开,按人数划分了区域。 各人领命,又消失在黑暗里。 “差不多时间了,我们过去。”小九轻道。 红脸点头,姑奶奶常见他,突然出现也不会大惊小怪。 到达约定地点,李杳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是?” 小九围着二十余个正方木框,走了一圈。 “炸药!” 李杳弯了弯唇,声音略微兴奋。 好久没干大事了,她还有些小雀跃。 “让你的人分散放置各处就行。” “不用点火?”红脸懵圈地问。 冷残峰底一战,他在京城办事,并没有亲眼见过火炮的威力。 后来虽然在神秘军队工厂,有见过他们研究此物,但因涉及机密,便没多问。 “不用。”李杳勾唇回道,还瞥了红脸一眼。 真是羡慕呀! 像红脸这种办事利索又牢靠的人,她身边一个也没有。 红脸把二十脸怪召出来分配炸药包的时候,李杳望着眼睛冒星星。 “怎么,想要人?” 小九轻扯过她,“我已经在给你安排了。” “不用~”李杳口是心非。“你的人用起来多不方便。” “真不要?”小九嘴角上扬,“若是从现在开始,你亲手调教能用之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花些时间而已,三年?五载? 嗯,有个十年八年确实也训练出几个像红脸这样顶尖的暗卫。” 十年八年,黄花菜都凉了! 李杳哼哧一声。 “上回你说没人,我千辛万苦在暗卫营找了几个能做事的。 现在你又不要了? 真可惜,只能退回去给闵将军和汪老了!” 李杳犹豫了一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人我想要,可是我要忠心于我的人。” 小九眸眼黯了黯。 是他还不值得人信赖! “跟了你,自然听你差遣,一旦认了主,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们也不会背叛。 与他们出自哪里再也无关!” “好,多谢!”李杳这下没有犹豫。 “那这回的炸药我不收你银子,且送售后大礼包。” 她勾着唇,盈盈笑语。 眼眸透亮闪动,可爱至极。 笑声如铃,小九也不自觉地把刚刚那点儿失落抛至九霄云外。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去了。” 红脸过来禀告。 “行动!”小九吩咐。 李杳在旁嘱咐了一句,“半个时辰后,让他们务必回到此处,没有放下的人也必须回来。” 红脸再次领命,带着人就消失了。 李杳再次感叹脸怪们敏捷的身手后,从身边的草丛里拽出两个小包。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也去走一趟。” 刚刚的版图上,有一处地方,笔墨特别多。 如果她没猜错,那便是欧阳家太姑的棺木安放之地。 “好!”小九起身。 两人又把版图拿出来看了一眼,朝那位置飞去。 时间并不是很多,走路肯定来不及。 若不是怕放出黑鸟在城区的位置太招摇,李杳还想多存些体力。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处地方的地已经磨得很平。 周围也没有挖出的深坑。 应该是说挖过的深坑又填好了,毕竟痕迹还在。 没有碑,很难辨别入口,但有许多横七竖八的石块。 “在那边!”小九轻道。 在象山的时候,两人就闯过一回欧阳太姑的陵墓。 以他对欧阳家主的了解,陵墓的布局绝对不会有大的改变。 他们象山人,最信风水。 所以他很快知道了入口的位置。 李杳看了他一眼,“你还挺了解欧阳家的。” 小九低声说,“关于象山人的一切,我在京城的藏书阁查阅了许多。 还有关于当年象山人的县志,也了然于胸。” 李杳这回没有吝啬地夸奖了一句,“厉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该这样。” 两人溜了过去,便在杂乱的石块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象徽标志。 还真是老套路,李杳忍不住摇头。 这欧阳家是不是不知道上回是谁抄了他们的墓? 当真自负! 扭动开关,石块移开,露出一个圆洞,恰好能容下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 李杳把电筒照了下去,“我先下去!” “我去!”小九跳了下去。 就见到一扇石门,上面悬挂道一个小小的象牙。 他往前一步,腾出空间,向上招了下手。 李杳便跳了下去。 两人站在一块有些拥挤,好在李杳一下就发现了开关,伸出手收走石门上的小象牙,挪动石门上的开关,石门便打开了。 打开之后,便是一条宽大的石道,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布置,没有任何光亮。 要不是李杳的电筒能照亮,根本就黑得不见五指。 “走!”两人往里面奔去。 不像上次一样还有暗器这些,这次他们十分顺利的到了一处宽大的石屋里。 “欧阳老太姑,咱们又见面了!” 李杳在正中间的棺木前拜了拜,“您看您都死了这么多年,也该安稳的睡下了。 你那老情人,执念太深,搅得外面的人不得安宁,所以只有你彻底睡下,他就不会折腾了。” 李杳一本正经的对着欧阳倩的琉璃棺诉说。 末了,“相遇既是缘分,这地也确实不错,以后就在这里安睡吧!” 李杳碎碎念的时候,小九把周围查看了一圈。 “这里只是临时摆放的地方,所供的东西不多,仍是些象牙制品,就是没上回那么大那么多。” “别嫌弃,都收了。”李杳开始打包。 欧阳家象山都被她端了,是没存货了吧! 半炷香后,李杳与小九爬出了石洞。 李杳把炸药包留在石洞内,合上了石块。 第857章 二爷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两人飞快地往回赶,到达原先约定的地方,红脸已经等候多时。 李杳大口的喘着气,歇了一会,喝了半壶水才彻底恢复精神。 反观小九,比她好许多。 病秧了这是彻底好了,李杳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到底是她救回来的人,多少有点欣慰。 脸怪们陆续回来,在约定的半个时辰快到之前,已经回来了十九个。 “公子,还有一人没到!” 红脸禀告之后,目光看向远处的空地上。 眼神期盼,脸上神色紧绷。 “咳,时间到了!” 李杳站起身。 就见红脸的手指弹动了一下,嘴唇紧闭。 “你们撤吧!” 李杳挥了下手,“退到山坡上去。” 红脸彻底偏过头,正准备下令。 忽然传来碎小的脚步声。 “撤!” 红脸回头,捞住来人,拖住胳膊飞走了。 李杳笑了一下,其实她多预留了半刻钟,让他们撤了之后,是会再等一会的。 红脸的动作让她有些动容,没有谁愿意放弃出生入死的兄弟。好在最后一个脸怪也没让人失望。 “砰!”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这一声响,让沉睡的人都猛地惊醒。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还未清醒的人们犹如梦境中,行动呆滞,却也能辨明这骇人的声音来自何方。 火光冲天,炸在半空中,又消失殆尽。 李杳与小九骑上黑马之后,城南郊外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骏马穿过宽阔的石道,清脆的马蹄声淹没在巨响中。 城南的另一半房屋内,有人试探地伸出头。 紧接着就看到滔天的火光。 “老天爷生气了!” “遭天遣了!” “欧阳家得罪老天爷了!” 第一声后,无数的声音响起。 “老天有眼呀!欧阳家作孽多端,竟妄图把我们居住地改为墓园,活该遭此报应。” “哈哈哈,炸得好!烧得好!” 还有更疯狂的,直接跑了出来。 “咱们不用同死人住隔壁了,报应!报应啊!” 也有那聪明的人,禁令家人不许出声不许探头。 但也免不了轻声私语。 “哥儿你读了书,应该看得明白。欧阳家势大,根基牢不可摧。 今日这事,却是他们恃宠而骄,没有王法造成,可明白?” “阿爷说得对! 人最怕的就是目中无人。 倘若本性良善,收拢野心,万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大错特错就是不把百姓当人。 今日种种,是那位出手了。 孩儿原先以为,女子困于宅院,目光眼界浅短,不能成大事,也守不住这宽广的江山。 如今看来,孩儿目光短浅才是。” “好好好,不枉你看得明白。今日这事牵连甚广,你是家中希望,赶快回书院吧!” “是!” 一场私语,伴随着街道上传来匆忙且急促的声音中结束。 欧阳刑领着欧阳家卫到的时候,漫天的火光仍未熄灭,浓烟密布,根本无法踏足整个墓园半步。 “给我救火!” 数百名家卫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根本不敢动弹。 二爷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是的,欧阳刑就是要他们去送死。 墓园烧了不止,原本半成的地宫全都塌了,家主绝饶不了他。 这可是他除了护卫欧阳家以外替家主做的第一件事。 要知道能从欧阳朔手中夺到这权利,他花了多少心血。 “冲,给我冲!”他大喝。 暴戾地抓着身边的人扔到了火光中,“灭火!给我灭火!” 终于,家卫们动了。 都是死,他们没得选择。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欧阳刑眼看着快要建成的墓园,在眼底变成一片废墟。 天光之后,狼籍之地更加明显。 “二爷,属下没有追到人。” 一直备受他信任的随从带着人回来禀告。 “属下派出两百名隐卫没有找到任何踪迹,不像人为。” 随从很是忐忑,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你什么意思?不是人为?你是想说欧阳家遭了天遣?” 那随从立马跪下,“二爷饶命,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哼!”欧阳刑一脚踢在随从肩上。 “废物!养你们这群废物!” 欧阳大宅内,仍是那阴暗的书房之中。 欧阳老太爷欧阳极一脸阴郁,底下跪倒一片,欧阳刑狼狈地跪在正中间。 他们跪了半个时辰,太师椅上的人仍没出声。 “都回去吧!” 欧阳极这句话飘出,底下的人仍不敢动弹。 “都给我滚!”青筋浮出,苍老的皮肤耷着,一个茶盏落在欧阳刑的额头上。 “家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欧阳刑跪伏在地上,“属下一定捉到那背后之人,把他们碎尸万段。” 欧阳极转过身,形态佝偻。 “你行吗?行就不会连你太姑的棺木都护不住!” “太爷,”欧阳朔趁机请命,“属下会把太姑的棺木挖出来的。 说到底,二弟这些年一直不管这些,会有疏忽也在所难免。 您要怪就怪属下,这些原是属下负责的事情。” 欧阳刑牙齿都快咬碎了。忍不住反击,“要不是朔哥无能,也轮不到我做弟弟的插手。 昨夜的事情,朔哥确实难辞其咎。 我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家卫们身上,毕竟这些人根本不能同我的甲卫比。” “你这话什么意思,家卫也归你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自己办不成事,还怪到我头上。 无能就不要推卸责任!” “你,简直荒谬!这几年你又做了什么事,象山那么大的生意,都被你毁了。还有太姑在象山那么多年,要不是你没用,至于有今日这事吗?” 两人越吵越凶,一时忘记身在何处。 只见一道残影窜过,速度快得惊人。 立马,欧阳刑与欧阳朔一齐发出惨叫声。 两人的胳膊上一同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冒。 “出去!”佝偻的人仍背对着他们。 这下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耽误,走得干干净净。 死沉的书房没有因为外面热烈的阳光有任何改变。 欧阳极在太师椅上沉默了许久,终于起身。 走到一幅画像前,掀开之后按下背后的开关,便有一扇石门缓缓移开。 第858章 很快她就是个地主婆了 这是一间密室,除了欧阳极,这个家里无人知晓。 密室正前方靠墙,是一排排灵位。 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灵位全是由象牙刻制而成。 欧阳极努力伸直背,可也无法改变年老的事实。 他在心中默念,欧阳家列祖列宗在上,他一定会完成欧阳家的夙愿。 上完香,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上前取下欧阳倩的牌位。 轻抚了一下上面的名字,嘴角滑过长长的苦涩。 他早该亲自出手! 整个欧阳家笼罩着一层雾霾,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府医给大爷二爷包扎好伤口之后,溜得比谁都快。 欧阳朔与欧阳刑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冷哼,各自扭头就走。 “爹,你怎么受伤了,我听下人说,城南那块烧光了,是不是家主惩罚了你?” 欧阳玥迎上回来的欧阳刑,一脸愤慨。 “爹,一定是大伯父陷害你的!” 欧阳刑怒气冲冲,摸了一下胳膊受伤的地方。 “我这伤是家主伤的,没想到老头子一只脚都要进棺材了,还有如此功力。 你给我争气点,老头子现在对你爹还算好的,因为大房那边更没指望。 上回你要结识的人,已经到了云府,你也该动起来。 若是能加以利用,你爹就能彻底把大房压在底下!” 常宁手上那双儿女,到底不如与长公主府亲近的这个九公子。 要是玥儿真能入得了他的眼,欧阳家就不用舍近求远了。 家主只是想要明渊的公子罢了,是谁都可以,反正都只是棋子。 “爹,你收到消息了?”欧阳玥满脸惊喜,没有半点害羞的意思。 “别忘了你爹的本事!” 欧阳刑仰起下巴,“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家主伤了我,可也伤了那欧阳朔,说到底,家主还是要仰仗我。 你若能与九公子拉上关系,你爹必成下一任家主。 到时候,谁能与我们二房过不去?” “爹,玥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欧阳家的女儿,从小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她们的夫君非富即贵。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嫡女,王公贵族才是首选。 欧阳刑点点头,感觉到额头的疼痛,忍不住又变了脸。 说到家主的信任,欧阳朔又怎么能比过他。 他才是家主最信赖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让欧阳朔去当明面上的炮灰,实际上私底下他做的事情最为重要。 现在更好,两手抓。 迟早这欧阳家由他掌权。 想到这,他就不觉得痛了,起了身,“记住你要做的事情,欧阳家不养没用的人。” 欧阳玥立马点头,“爹,你放心!” 长公主府,李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终于翻了身。 “小姐,你终于醒了?” 绿芜过来挂起帐帘,“今日咱们还去收拾布匹店的掌柜吗?” 李杳一轱辘地坐起,“去!” 红芍端来热水,伺候完洗漱,才道,“昨夜城南发生了大事,小姐要听吗?” 李杳转了转大眼睛,“细说!” 吃早点的工夫,红芍就把城南发生的大事说了一遍。 “真是报应!”绿芜直呼,“可惜没法亲眼看见那火光冲天的样子。” “响声倒是听到了,奴婢还以为打雷,怕吓到小姐,还想进房看看的。” 说话的工夫,李杳也已经吃完。 “先去见长公主,再出府。” 绿芜本想问昨夜小姐怎么把门锁了,她没能进去的。 可小姐有了吩咐,她就忘了再问。 稍稍准备了一下,李杳带着红芍绿芜到了长公主院子里。 纯禾一见到她们,立马迎了过来。 “小姐,快请进去,公主与驸马都在等您。” 李杳不由得挑了下眉,该不是要找她麻烦吧! 可见纯禾神色轻松,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昨夜的事情,小九也在,要怪也是先怪他,轮不到自己。 随纯禾走了进去,就见长公主与师父正坐在餐桌旁,小九也在。 “来了?”长公主招了招手,“别那么多规矩,快过来坐。” 李杳扬唇,走到小九旁边坐下。 她才刚吃过,可长公主说等她,她也不能说拒绝呀。 幸好刚刚没吃多少,还能吃得下。 一顿饭吃得静默无声,说是没规矩,可她也不敢真没规矩。 饭后,婢女上了茶。 几人换到殿中坐下。 “榑儿,昨晚你该先同姑母商量一下,也好让姑母有些防备。 不过好在无百姓伤亡。 就是花费了你太多心血,那些火药不便宜吧!” “姑母,那些火药……” “啊,昨晚那响雷声是火药爆炸声?”李杳装作一副惊奇的样子。 小九侧目看向她,“火药确实不便宜,但为了云府百姓,那些不算什么。” “说到底,这回你替姑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相信欧阳家最近能消停一段时间。花了多少银子,姑母补给你!” “姑母不怪罪就好,不能要您的银子。” 小九仍拒绝,直接忽视一旁朝他挤眉弄眼的李杳。 “行了,你那开销也不小,姑母不要你的,就拨你一万两白银,少了姑母也不补。” 长公主挥手做了决定。 李杳心里乐开了花,炸药是她提供的,这银子该是她的。 小九只得点头同意。 “困了这么久的事情,小九你一来就替姑母解决了,姑母替云府的百姓谢谢你。” “谢谢你,”李杳也冲小九眨眼。 “皇上赏给杳儿城南的那家店铺,应该能开起来了。” 长公主微微颔首,“如今城南一半废墟,欧阳家肯定会低价出手。我也会与宋大人商量重建的事情。” 李杳一听,心里的小九九又活跃起来。 可是欧阳家真的会低价把地转出来吗? “今日外面在传欧阳家是得罪了老天爷,他们肯定不会再在那里做什么。” 长公主嘴角溢满了笑容,像是看穿了李杳的心思,对着她说。 “杳儿好像得喜欢做生意,要不要顺便买些地?你师父不便出手,你是可以的。” 说得如此直白,李杳听不懂就是个白痴。 她严重怀疑长公主已经知道那炸药是她给小九的。说是付万两银子,间接的也是给她。 再由她之手,贴补自己的夫君。 真是迂回又迂回! “杳儿一定考虑!” 陪着又说了半刻钟的话,李杳十分高兴,今日收获不小,很快她就是个地主婆了,不要太爽! 从长公主院子出来,李杳脸上满是喜气。 “红芍,绿芜,咱们出府!” 第859章 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小姐是那缺银子的人吗? 城东主街道人来人往。 李杳主仆三人到达街道口就下了马车,步行前往。 醉香楼的大门仍关着,不过这回上面贴了告示,说是下月十六重新开业。 李杳远远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想来欧阳家内斗也厉害,要不然一个酒楼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装好。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个营生。 反正不管如何,正合她意。 “小姐,布匹店还没开门!”绿芜惊讶地发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做不做生意。” “走,敲门去!” 李杳微微皱起眉头。 这可是城东主道,上午正是做生意的时候,虽然这几家店铺生意不是很好,但比起城北那边,好上千倍万倍。 这掌柜吃里扒外未免太明显了。想来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了吧! 绿芜敲了敲店门,很久没有回应,气得她“哐哐”又几下。 终于有了反应,但是隔壁店里出来的人。 “姑娘,你们要买布就去前面那家,隔壁不做了,昨天货都搬空了!” 绿芜脸瞬间变色。 红芍盈盈一笑上前,“大娘。” 她把刚刚买的糖炒栗子递了上去,“好端端的店铺怎么说不开就不开呢?我家祖母最喜欢这家店铺的布匹,今日来本来是想再买一匹,这不马上重阳节了吗?好孝敬他老人家!” “姑娘,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大娘抓了几颗糖炒栗子,边吃边说。 “嗐,不瞒姑娘,这家店铺的掌柜早不想做了,前头那家布匹店把他的生意全抢了,他这里一天没两个人进店。 他整天也唉声叹气,说要辞了这掌柜的活。大概是真的辞了!” 红芍说,“可我听说这铺子隶属官衙,要是要关门,得官府查看后确定不能经营才关吧!” “啊?”大娘瞪大了眼睛,“那经常来的那个不是他东家?每隔两三日就有马车从这店铺搬货出去。 那掌柜还说,那个年轻的男子是店铺的小东家。 不是吧!这店铺是官府名下的?” 大娘吃惊不小,“哇哇,不得了了,这掌柜敢吃官府的银子,胆大包天呀!” 红芍微微一笑,“大娘,既然这里没有得买,我去上面那家布店看看。” “好嘞!” 大娘摆了摆手,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像还想同人唠唠。 红芍把整包糖炒栗子给了她,才笑着离开。 “小姐,看来这掌柜已经跑路了,我们来迟一步!” “不一定!”李杳并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这掌柜是想收手了。 也许他已经赚够了,怕被发现而已。 “哼,去那家店看看就知道了!”绿芜阔步。“他也别想跑,我早就让人看着他了!” 李杳挑了挑眉,“你让谁看着的?” 她倒是没想到绿芜会这么上心,竟还让人看着。 绿芜回过头,“嘿嘿,前几天杜管家见奴婢老是出门,知道是替小姐办事,便调了两个人听奴婢吩咐。还说,小姐身边的人确实少了点,做事不方便。” “啊?那我回府谢谢他。”李杳有些意外。 “小姐,奴婢已经谢过了。”绿芜不以为意,“杜管家喜欢吃酒,奴婢和红芍姐姐凑了银子给买了两坛子送给了他。他可高兴了!” 红芍轻轻笑了一下,“这点小事不用小姐操心,有奴婢们了。” 李杳心底一软,“多谢你们!”说到人情世故,她真是差远了。 红芍绿芜是真的好。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两人一齐回答。 “回头赏你们,”李杳笑着说。 三人很快到了那家布匹店,离他们的店只有三四百米的样子。 才靠近,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这家店铺要宽上不少,是两间店铺合起来的。 李杳三人走了进去,就见不少夫人小姐在里面挑选。 “这可都是从湘府运过来的上好的布匹,要不是我们东家关系过硬,这样的好货可轮不到咱们店呀! 这位夫人,你看看,摸起来可舒服可柔软?”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的衣裳用料十分讲究,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杳看了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这人还真是一点也不瞒着呀! 同她那间店铺的掌柜长得实在是太像,难道这些人都没发觉吗? 不过转念又想,只要外人不知道她那家店以前挂着官衙里,他们也就不怕外人知道了。 绿芜立马上前,她很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啧,这湘府的布确实柔滑,做工也细。可惜颜色太过亮丽,不适合我家老夫人。” 红芍上前摸了一下,“嗯,只有苏府那边来的锦缎才配得上我们家老夫人。” 说着她转过身,“小姐,咱们去别家看看。您一份孝心,又是要送老夫人,又是要送姑太太,还有姨奶奶,这也没有苏府来的。” “是呀!看这店铺又宽又大,也不过如此!” 绿芜也转过身,嫌弃地瞅了一眼中年男人。 三人作势要走。 “等等!” 中年男人扔下刚刚在招待的妇人。比起这妇人买十尺半匹的。 眼前这三位姑娘的生意才是真正的生意。 “干什么?”绿芜没有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耽误我们小姐的时间,这马上重阳节了,我们得去其他店看看。” “是是,姑娘,”中年男人一脸谄媚,“小姐想买苏府来的锦缎,我们这里有啊!只是价格有些贵……” “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小姐是那缺银子的人吗?”绿芜把娇纵跋扈演绎的淋漓尽致。 “眼皮子浅的东西,见识真短!” 中年男人原本还有些怀疑,被绿芜这通骂反而很肯定的认为这是单大生意。 毕竟云府有钱的府邸不少,嚣张跋扈的小姐公子也不少。 只要能赚银子,受些气也没什么。 于是他更加谄媚,“是,是,小的见识不及小姐宽广。” “哼!”绿芜很不耐烦,“有就拿出来呀!这满屋子的夫人小姐,哪个缺这点银子,只要是苏布,花再多银子也值。” 这话顺带拍了大家的马屁。 有几个妇人笑容满面,“就是,有苏布你不拿出来,收着长虫呀!” “掌柜的,我还听说蜀府那边也有许多好料子,你这有没有? 有的话,我给咱们全府老小都置一身。” “跟我来!”掌柜笑得牙齿都酸了,“有,都有,同我上二楼!” 第860章 她说我敢说给你们听,就阉了我 多亏兄长把那家店关了,他这里的生意才会这么火爆。 唉,兄长早该这么干了! 这掌柜领着人上了二楼,推开了一扇门。又打发了一个伙计在楼梯口站着,不让其他人上来。 李杳冲红芍点点头。 “奴婢去让马车过来,等着小姐买完布直接上车。” 红芍提高音量说完,便从二楼往下走。 那伙计有些迟疑,看了一眼掌柜的,见他点头,便放了人出去。 二楼比一楼小了一些,但各种各样的布匹绸缎琳琅满目。 除去大家看到的,还有用旧布遮着的一大堆,看面积就不小。 “掌柜的,你可真不厚道,我在你这里买了多少次布,你可从来没有说过,二楼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我也是,买你那么多回,每次都拿那些搪塞我,要不是看那些也不错,我是再也不同你做生意的。” “各位夫人,听小的解释。这批货也是新到的,东家才从外地运过来,才到一天,一天!” 李杳转了一圈,仔细摸了摸看了看。 确实都是些好货。都是官货,质量上乘不说,还集齐了不少地区的,很是稀缺。 原本这些都应该是她铺子的货,可现在都易了主。 看这二楼的货物数量,也不是一天能运过来的,真是让人气愤。 “这位小姐,看好了吗?”掌柜突然凑了过来。 绿芜挡在他身前,“我们小姐要买许多,不得看久一些。离远一点,我们自己看。” 掌柜嘴角直抽,他还真没遇到这么狂妄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姐是公主郡主了。 靠近一些都要挨骂,真是跋扈!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少夫人小姐都选好了料子。 掌柜再次上前,又不敢太上前。 “小姐,你们选好了吗?” 李杳约摸着时间也到了,就没让绿芜再拦。 “选好了!” 她指了指,一共选了十匹,“就这些吧!” 掌柜一喜,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选的都是最贵最上乘的好料子,起码七八十两银子。 今天今天赚大了,别人都是几尺几尺地买,而她一买就十匹。 如此富贵,怪不得身边的丫头都这么狂。 “小姐请,去下面结账。” “好,”李杳勾了下唇,“我的马车应该也到了,你让人全搬下来。” 掌柜不敢耽误,当即点了楼梯口那个伙计,又在一楼唤了另一个伙计一块搬。 回到一楼,红芍就从店外走了进来。 “小姐,到了!” 那掌柜一听,还以为是她们的马车到了,忙说,“我马上叫他们搬上车去。” 红芍上前,“就那些怎么够?” “还少呢?那小姐你再去选几匹!” 掌柜一转身,就见一队衙役从外跑了进来。 他们速度很快,站在店铺四角,有三个带刀的还上了二楼。 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人进来了。 “堂,堂哥……” 李杳瞥着他,“掌柜的与他是堂兄弟?” “不,不,我不认得!” “不认得?” 李杳讪笑起来,对着绑着的人说道,“葛掌柜,别来无恙啊!” 葛掌柜这才抬起眼眸,“是你!” “对,是我!”李杳冷声,“早该收拾你了,一直太忙没有抽出空。” 她拿出房契,“看清楚了,街中那间铺子是我的,上回我去那本是查铺,你没想到会把我这个东家赶走吧!” 葛掌柜冷哼一声,“原来东家是你!不过你是东家又如何,我昨日已经请辞,已经不是你那铺子的人。 你让人抓我过来,还收买衙役,难不成没有王法了?” “王法?”李杳伸手朝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接过红芍递过来的证据,“三月初八,你从店铺转运十匹蜀锦出去,说是送给城东的客人,实际上是送去你们自己的宅子,由你侄子,也就是这家店铺的东家再转运过来。” “四月初六,蜀锦、苏缎、湘布分别十六匹、十九匹、二十三匹,由你侄子直接到我那间店铺运走,你侄子拖了一车粗麻棉布过去,总数一样。” “五月九日、十三日、二十八日,一共换了五十六匹。 六月四日、七月三日、八月五日、六日,以及昨日九月初四,陆续用破麻布、粗棉布换走七百五十一匹。” 李杳把册子扔在葛掌柜头上。 “你还请辞,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把你拖出来鞭尸!” “那铺子正是从四月开始到我名下,之前你偷摸官府的我不管,但是我的你必须吐出来!” 葛掌柜捡起册子撕得稀碎。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干的,你把我送官就是,我没有银子,我全给赌了!” “葛掌柜好义气,可是你堂弟似乎没你义气。他都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葛二摇着头摆着手,“你们别在我这里闹事,快滚!” “别急!”李杳轻嗤,“葛二,轮到你了。” 李杳让绿芜撕开一匹苏缎外面包的布,“大家请看,一般由官府统辖的布匹,这里面都有标记。” 几个妇人凑了过去看了看,纷纷点头。 “还真是,是官府的标志。” “葛二,若你与这葛掌柜不认识,那么这些货就是赃物。 你只是个掌柜,接收赃物的肯定不是你,而是你的东家。” 葛二咬牙不认,“有官印又怎么样,我们东家也能拿官货。这云府其他布匹店也有官货,又不是只有我们店里有。” “说得好!”李杳冷声,“可是除了官印,还有数字记刻。你不懂,葛掌柜肯定懂,是吧!” 葛掌柜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那些数字标记他全都剪了,想查也查不到。反正不可能有对证,最多他承担个监管不力的罪。 李杳拍了拍手。 红芍便去了外面,不一会儿李寄阳就拖着个锦衣绸缎的年轻男子进来。 “葛掌柜、葛二,此人你们可认识?” 不用他们俩开口。 那年轻男子就哇哇喊了起来,“大伯、爹,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 “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葛公子,你提供了那册子上的数据,是立了功,到了衙门,我也会向大人求情,饶你不死! 你要是不想坐牢,必须把你爹和你大伯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才好帮你!” 原来这葛少爷不是个聪明的,被绿芜一通吓,就吓得全招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怡红院喝花酒,刚刚才被李寄阳逮出来。 见到衙役,他又怕了,所以一进店就哭哭啼啼。 “他们找过你,你怎么不同我说?” 葛掌柜气愤地骂道。 “我不敢!”葛少爷缩着身子,指着绿芜,“她说我敢说给你们听,就阉了我,我还要给你们生孙子,所以不敢说。” 第861章 你再这样赶我的客人,我就告诉东家 “哎呀呀,差点买到赃物了。吓死了!” 一个夫人总算明白过来了,把选好的布匹放下,“我不买了!我家夫君最是清明,知道我买了这来路不正的东西,肯定要骂我。” 另一个满脸八卦,“这么说是这葛掌柜吃里扒外,联合这个葛掌柜,坑他的东家。” 又有人说,“我记得我一开始在醉香楼对面的布匹店买布,这葛掌柜态度奇差,把我轰了出来,我才来这里买的,原来都是他故意的。” 夫人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 直到楼上的衙役下来,走到李寄阳跟前,“李捕头,楼上一共五百六十匹赃物。” 李寄阳点点头,十分公事公办地走到李杳主仆跟前。 “这家店铺会立马封锁,你们手上的证据也会交到衙门,一切等宋大人定夺。 既然报了官,还得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 “那他们呢?”绿芜盯着葛掌柜他们。 “全都带去衙门!”李寄阳严厉地说。 “绿芜,你随官差大人去一趟衙门。” 李杳弯了下唇,她还有事,何况这板上钉钉的事情,让绿芜去处理就好。 “小姐,我?”绿芜指着自己。 “嗯,”李杳眨了下眼,“你肯定能办好的。” 绿芜小声嘟囔,“那小姐去哪?” 李杳摇了下头,“回去再告诉你!” 由李寄阳带队,抓着葛掌柜、葛二、葛少爷,以及店里的伙计往衙门去。 这间布匹店也上了封条。 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经过刚刚几位夫人一通解释,整条街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杳与红芍趁人多的时候早已离开。 经过他们的布匹店的时候,李杳又停下来看了看。 “小姐,等那些布匹回来,这店马上就能重新开起来。” 红芍以为小姐是在惋惜店铺关了门耽误赚银子,安慰地说。 “红芍,只这一间太小了!” 李杳低声道,“比不得醉香楼气派。” 红芍不解,但没有出声,知道小姐还有话说。 “要是这五间都是我的就好!” 李杳扬起嘴角,“我们去伢行问问看。” 红芍仍不知道小姐打什么主意,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琢磨。 一时有些走神。 “红芍,不用想了,想知道直接问你们小姐我。” 红芍抬起头,“小姐要那么多铺子做什么?布匹店要不了那么大,空着也是浪费。” “我想开家酒楼,比醉香楼还气派,直接同它打擂台。”李杳直接说道。 红芍点了点头,“小姐,奴婢支持你!”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同他们家打擂台?” 红芍一笑,摇了摇头。 “小姐做什么都好,奴婢都听小姐的。小姐这么聪明,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嘿嘿,”李杳笑了起来,“倒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看不惯欧阳家。” “奴婢支持你!”红芍又表态。 突然又忧心,“这城东的店铺可不便宜,一间少说几十两银子,这上下三层至少得百两一间,小姐您有那么多银子吗?” 李杳把头歪在红芍肩上,“你对你家小姐一无所知呀!” 她有银子,买条街的银子都有。 是什么原因让红芍替她担心这个问题? 她微微一笑,“上回那欧阳瑞还赔了千两银子,还没花呢。” 她没有说给红芍听,那千两银子她早分了,省得她忧心银子的事情。 “那奴婢就放心了!”红芍一听,果然放松下来。 又说,“公主府的月例,奴婢回去就给您领了。” 这话让李杳直接坐直了身子,“我也有月银?” 原来她在公主府不仅白吃白住还有银子拿,这便宜赚大了。 红芍点头。 “除了您,还有九公子,梦少爷,茴香少爷,都有月银的呀!这是长公主吩咐的。杜管家催了奴婢两次,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李杳撑起下巴,“我好像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不会。”红芍立马说,“您是驸马的嫡传弟子,也是长公主认下的小姐,自然是名正言顺。 别说您,许多大户人家,那些远房的表亲,都能拿月银。 这都是规矩。” “那你替我领了!”李杳想着她也不会占公主府的便宜,以后从另外的地方贴补回来就是。 再说,她必须承长公主这个情,不好太生疏。 马车到了李杳常去的伢行。 “阎大哥,”一进去,李杳就冲着一个背影喊了一声。 阎活儿一回头,咧嘴一笑,急忙把人往里迎,“李姑娘,又来买人?” 他引人到了里面,给李杳搬了椅子,泡了茶水。 不仅端了杯给李杳,还递了一杯给红芍。 “这回不是来买人,是向你打听些事情。” 李杳话才落音,就听到一声冷哼声。 她看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就是上回来自称是阎大哥师父的闵三。 “阎活儿,还有那么多活没做,还不快去。” 闵三冷着眼,差使着阎活儿离开。 李杳轻啜了一口热茶后,放下茶盏,“阎大哥忙的话,我下次再来。” 要打听是那店铺的事情,不止伢行清楚。 李杳会来,不过是这伢行离得近,又顺路。 “李姑娘,您别理他。”阎活儿忽然就硬气了起来。 “闵三,你再这样赶我的客人,我就告诉东家。” 闵三哼了哼,投来一个凶恶的目光,然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阎活儿讨好似地对李杳说, “他这人就这样,自从您在我手中买了两回人,还有您兄长上回买了几人,没让他占到便宜之后,他就对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不过,我现在不怕他了! 让他生气去。” 李杳觉得那闵三目光恶毒,提醒了阎大哥一句之后,才说起正事。 “我想问问城东的店铺,”她把她那间布匹店的位置说了出来,“左右两边的店铺有没有让出售或租赁的信息。” 阎活儿一听她说的位置,就找来了城东街道的图。 “是这几间吗?” “没错,就是这几间。”李杳顺着他的方向也指了指。 “李姑娘,你想买?”阎活儿问。 第862章 红芍姐姐,我是不是惹祸了? “是想买,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卖的打算?” 李杳如实相告。 阎活儿找到一本厚厚的册子,仔细翻了翻。 “李姑娘,那几家店都没有在我们店登记,就是没有要卖的打算。 姑娘眼光好,那排店铺位置好,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到这个答案,李杳也没意外。好地方又有谁会放手呢? “阎大哥,打扰你了!”李杳起身,准备带红芍回府,再想其他办法。 “不打扰不打扰,”阎活儿满脸带笑,把人送到屋外。 走出伢行,李杳与红芍上了马车,没有多做耽搁,直接回了公主府。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阎活儿在他矮小破烂的房子里,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他在屋里躺了三日,才爬出来,被人发现送到了医馆,才捡回一条命。 荷花院里,绿芜回来就告诉小姐,衙门把葛掌柜与葛二以及葛少爷全都收监了。 并且处以重刑,葛掌柜这辈子都得在牢房里度过。 葛家宅子被抄了,所有的财产都被没收。 “小姐属于您的那一份,宋大人折成了现银,让您有时间去衙门取。 奴婢知道您不喜欢去,直接给您领回来了。” 绿芜双眸弯成了月牙,把几张银票和一小箱银子放在桌上。 李杳看了一眼,超过她的预期,所以有点儿吃惊,“这么多!” “小姐,不多!”绿芜脸起薄晕,“都是官布,价值不菲,一千多匹布,一匹只赚个二两,都不止这个数。 那葛二为了脱手,压了价,这才只赚这么点。 太可恨了! 要奴婢说,那宋大人太仁慈,就该把他们杀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宋大人这么做完全是根据律法实施的。” 李杳抬眸,认真地说道。 绿芜自知多言,拍了下自己的嘴,并且跪了下去。 “奴婢妄言,请小姐责罚!” “快起来!”李杳吓了一跳,忙去拽她。 红芍去扶另一边,才把人扶起来。 “奴,奴婢……”绿芜垂下头,脸颊红透了。 “好了,就咱们三个,说什么都可以。”李杳双眸带笑,“绿芜所说也是我心中所想。” “可律法就是律法,奴婢大意,竟忘了身处何处。若是给小姐招来麻烦,奴婢万死难逃其咎。” 绿芜也不推诿。事实上就是因为小姐的宠爱,让她忘记了做奴婢的本分。 “死不了!”李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朝代就是这样,做奴婢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他们的主子。 绿芜的这番幡然醒悟,也是在提醒她。 她也没自负到能改变这个社会。 “好了,小姐没有怪你,以后注意言辞。” 红芍开口之后,绿芜心里才感觉好受一些。 再三保证,以后绝不妄言。 李杳拿出两锭银子,给了红芍和绿芜一人一锭,其余的让红芍收着,并没有收进空间。 以后少不了要用银子的地方,放在红芍手上,也能让她们随时取用。 至少买坛子酒不用用她们的银子。 红芍把银子银票收好,才领着绿芜出了门,让小姐休息一会,等吃饭的时候再叫她。 “红芍姐姐,我是不是惹祸了?” 绿芜一脸忐忑。 红芍很是严肃,“刚刚在小姐跟前,我不便说你。 这会私底下,我必须提醒你。 我们以后是小姐的人,做什么都代表小姐的脸面。 小姐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咱们万万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平日你大大咧咧,说什么都无伤大雅。 但关系到主子们的事情,还是得小心谨慎。 万不能给主子招来祸端!” “红芍姐姐,我再也不敢了!”绿芜忧心忡忡。 “好了,小姐也没怪你。这回就算了,以后切记不要乱说了。” 红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我们运气好,主子从不苛责,一定要好好珍惜。” “是,多谢红芍姐姐。”绿芜嘟着唇。 “别不开心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红芍拉着她的手,冲她一笑,“是你喜欢吃的桃酥,加了蜂蜜的。” 绿芜果然开心起来,一点也不记得刚刚的忧心了。 日子匆匆,李杳这几天去了一趟杨柳巷,与哥哥们吃了一顿晚饭。 趁着新宅进火之前,李杳又去了春晖路。 青黛很是能干,短短几日已经把整座宅子处理得井井有条。 柴胡处理外院的事情,青黛处理内宅,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刻,青黛正带着李杳查看各处厢房与院子,青芬在一旁伺候。 “小姐你以后就住棠香院,大少爷住紫竹院,二少爷与肃少爷住左边的望水台,风少爷是野风阁,阳少爷若是住进来,便与风少爷做伴。大小姐的院子是桃花院。” 李杳点了点头,“你安排得很妥当。” 青黛微微一笑,“就是小少爷那,奴婢需要问问您?” “你说。”李杳微微愣神。 “小少爷年岁小,独自一人住个院子不太合适,奴婢瞧着他胆子不太大……” 李杳揉了一下眉心。 “他一向缠着寄风哥,你在野风阁给他安排一间房子,最好是挨着寄风哥的住房。 寄阳哥衙门事多,不一定会到府里住,另外再找个小院子,万一回来也有个地方歇脚。”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青黛应了下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奴婢一早就打发了车夫去了大坳村,请老爷夫人过来。 想必大坳村还有想来热闹的,奴婢也一并请了。 到底是新宅入火,不好太冷清。” “青黛,你真是面面俱到,有你我就放心了。” 李杳由衷地觉得,青黛真是她最好的帮手。 以后府中的事情她可以彻底不管,不用操心半点。 “小姐如今在云府没有多少朋友,实际上只有宋小姐一人,奴婢做主已经送去了帖子。” 城东这边多少人盯着这宅子,青黛才来几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请宋小姐过来,无非是告诉大家,他们的主子并不是人人可以欺负的。 她见多了拜高踩低,这么做也是有备无患。 “挺好的!”李杳噙着笑。 青黛嘴角一松,“小姐今日便可以住进来了,明日迎客就是。” 李杳想了想,遂点头。 “青黛,我得同长公主好好告别,晚一点就会回来。 杨柳巷那边你派人送个信,让大少爷他们今晚也都住进来。 虽然有些匆忙,但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是!” 李杳带着绿芜匆匆赶回长公主府。 第863章 我谁也没惹,他们就一块排挤我! “杳儿要搬家?” 长公主吃了一惊,“师母这里不能住吗?” 她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并没有关注李杳的动向,所以并不知道她新宅入火的事情。 倒是知道她的宅子在修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师父竟是半个字都没同我说。” “师母,”李杳解释道,“您忙师父也忙,不用操心杳儿这点小事。 杳儿吃您的喝您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也不好一直住下去。” “你要是愿意,住一辈子都可以,不过师母知道你家中兄弟姐妹甚多,你与他们感情深厚,不好在这久住。 那就恭喜你了!” “多谢师母!多谢您的照顾。” 长公主盈盈一笑,手扶着肚子,孕相十足。 “就让红芍绿芜跟你一块去吧,她们的身契我让杜管家拿给你。” 李杳立马恭敬地福了一礼,“多谢师母!” 虽然长公主之前就说了把红芍绿芜赐给她,但一直没有把身契给她。 她来告别,心里也盘算了这事,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长公主像是猜到她心思一样,主动提及,叫她怎么不高兴? “行了,除了红芍绿芜,你还看中什么都拿去。” 长公主宠溺地笑道。 “没了!”李杳也不贪多,爽快地回答。 “记得以后常来看师母。”长公主今日完全没有架子,就像个慈爱的长辈,让李杳有些恍惚。 她想,若是没有这层身份,长公主其实也是很好相处吧! “是!” 从长公主院子出来,马不停蹄回到荷花院。 红芍绿芜已经收拾好。 “小姐,怎么样?” 李杳打了个响指,“冒问题,我们走!” 红芍绿芜一块笑了,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背了起来。 杜管家直接寻了过来,走得额头上都浸出了汗水。 “小姐,这是红芍绿芜的身契,另外两张是阿大阿二的,他们有点儿身手,是长公主一并让您带过去的。” 绿芜低声说,“阿大阿二就是上次帮奴婢办事的人。” “杜管家,谢谢你!”李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您等等!” 她转过身,快速进到房间,不一会儿提出两个大坛子。 “这里两坛子酒是给您喝的,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这,不敢当呀!” 杜管家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说着不敢当,双手很诚实地接过去。 早知道杜管家这么爱酒,李杳心想她早该送上几壶的。 不过来日方长,总会再有机会的。 李杳入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门上的牌匾已经挂了起来。 “苏府!” 李杳弯唇,她可不想挂个李宅李府什么的。 毕竟他们并不是姓李。 当然也不能挂盛府,因为她爹还没有认祖归宗,也不合适。 所以“苏府”二字最是适合,起码随了娘的姓。 何况对外,寄风哥他们都是姓苏,挂苏府也恰当。 反正只是个名号,随便吧! 柴胡老早等在门口,从傍晚开始,几位少爷陆续带着东西住了进来。 小姐是来得最晚的。 就是住进桃花院的大小姐也从书院来了,要不是青黛提醒他,他还不知道大小姐竟然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 这一家子都是胆大的呀! 他也不笨,并没有告诉下面的人,藏在了心里。 这晚苏府灯火通明,到底新住进来,还是有些忙碌。 所幸青黛训练有素,各个院子安排着人伺候,半点不乱。 除去晚饭有些晚,一切都很顺利。 大餐桌前,一众兄弟姐妹大眼瞪小眼,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饭吧!” 李杳率先说,“这样好像回到了那年我们在山中过冬的时候,爹娘他们大人一桌,我们小孩子一桌。就是少了二哥……” “还有我!” 小九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自从那日之后,李杳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他。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毕竟他手上的事情不少。 青黛让人上了一套碗筷,加了一把椅子。 小九一点也不客气,坐了下去。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固起来。 李杳的心微动,好像这个世界除了她能把小九当小九看,大家都变了。 就算小九刻意营造以前的氛围,大家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待他。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李寄风率先吃完,扫了一眼众人,深瞥了一眼小九,就离开了。 李寄清最会察言观色,他看出寄风哥不喜欢这位哥哥,放下碗筷便跟着跑了。 “明早我得去衙门找人代职,先去睡了。” 李寄阳抱了抱拳也先离开。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小九扬着唇,说是这么说,但屁股一点也没挪动。 “咳,”李寄泽放下碗筷,“九公子想要人说话,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小九飞速地扒着碗里的饭菜,这是他头一次不顾形象地发出声响。 “我吃完就走,不会留下来碍你们的眼。” “你误会了!”李寄泽试图解释,但一想到寄风的态度,解释就有些苍白无力。 他也不知道寄风为何看九公子不爽。 “不用解释,我也不是来找你们的。” 小九冷冷地说,“我找杳儿商量事情罢了!” 李杳才懒得理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吃完之后才说话。 “找我什么事?” “你们说,我先回了。”李寄泽站了起身。 妹妹的事,小九的事,都不会让他插手,这点上他看得比谁都明白,也不会自讨没趣。 见人离开,小九才说,“没事!” 李杳很是无语,“把我大哥赶走,又跟我说没事,我看你是存心找茬。” “是我找茬,还是他们?我谁也没惹,他们就一块排挤我!” “排挤你?”李杳傻了眼,这人脑子有病。 小九幽幽叹了口气,“算了,我走了!” 给了李杳一个哀怨的眼神,然后大步离开。 “青黛,你给我说说,发生什么呢?” 李杳很是懵圈,只得抓着青黛询问。 青黛摇了下头,表示不知。 李杳只得带着疑问回来她的棠香院。 大家排挤了他吗? 直到半夜李杳都在想这个问题。 以至于次日被红芍唤醒,眼睛都是肿的。 “小姐,得快点穿戴好,待会客人就上门了。” 第864章 入火 青黛只发出去了一张帖子,李杳也自诩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不认为会有多热闹。 但大坳村的村民给了李杳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他们昨天傍晚就到了云府,因为怕打扰到她,一行人全都住在了客栈里面。 只给青黛送了个信。 “爹,娘,你们怎么回事,”李杳满脸无解,“干爹干娘,你们也是,为什么要住客栈,这宅子这么大,住不下你们吗?” “那个,你别生气。”朱音笑了笑,低声说,“我们也想过直接来,但村长和春嫂子他们不愿意。 我们一块来的,也不好把他们扔在客栈不管吧! 索性就一块住了! 今晚你便是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 “就是,”苏氏摸着肚子,“我是一点也不想折腾,那会只想找个地休息,不想挪了。” 她低着头,不再多说。 “杳儿,爹娘不是外人,住哪都可以。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再说那些事情。 你放心,青黛给大家付了住客栈的银子,并没有怠慢大家。” 已经转了一圈回来的春嫂子等人过来后,李杳迎了过去。 一一打过招呼,忙请他们坐。 “杳儿,这宅子真大呀,真好看!九转十八弯的,我以为进了迷宫。” 春嫂子毫不吝啬地夸道。 “是呀!”孟氏三妯娌都来了,“这得多少银子呀?好几千两吧!” 阮氏拉了她一下,“池塘里那些锦鲤长得真肥,游得还很快!” 姜氏有孕,刚过三月,胎也稳了,一直没说话,不过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除了他们,邬婆子也来了。 昨晚她就心急如焚很想见到孙子,这会看了一圈,仍没见邬肃的影子,实在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杳儿,怎么不见寄云和肃儿?” 李杳看了一眼爹他们,看来爹和娘并没有告诉包邬婆子邬肃同二哥出海的事情。 邬婆子年纪大了,这样惊险的事情瞒着更好。 于是她也不打算说实话,正打算找个借口,就听到前面传来着急的脚步声。 “二少爷回来了!” 是前头门房有人来传。 众人原本都在花厅,离着大门也不远。 下人的话落音,李寄云与邬肃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奶奶!” 邬肃急步而来,抱住邬婆子。 祖孙俩都哽咽了,但因为今天是新房入火的好日子,到底不好哭,免得沾惹来晦气。 “肃儿,你们去哪里了,大家都在,你应该早点回来,帮帮杳儿的忙。” “奶奶,我……” “邬奶奶,我们一早出府买东西去了,可没有偷懒不干活。” 李寄云冲邬肃挤了下眼,搪塞了过去。 大家也没有拆穿,很快就开始聊着别的。 李杳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前头,因为宋穗快到了。 宋穗来得也比较早,带着彭妈还带了一车子的礼物。 车夫搬了三趟,才把礼物全搬下来。 “穗姐姐,你太客气了!” “不全是我的,”宋穗盈盈一笑,“我可只有一个小匣子,其余都是宋府名头上的。” 李杳会意,这是宋大人的意思。 把人引进花厅,宋穗同大家又见了礼。 她在大坳村待过两日,也都认识了,因此很快就与大家熟络起来,毫无架子。 原以为就是这些客人,李杳也准备坐下。 哪知门房又跑来请她。 一去才知道,竟然是苏掌柜亲自来了,还带了礼物。 “苏掌柜,您怎么来了?” 李杳着实意外。 “杳儿小姐,你不怪在下唐突就好。”苏掌柜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下人。 “昨晚寄云小子给店里送货,提了一嘴,我才知道。准备得有点仓促,你别见怪才是。” “苏掌柜,您快请进。”李杳把人迎了进去,“杳儿初来乍到,事情办不周全,多谢苏掌柜您看得起。” 花厅那边没想到会有男客,好在青黛早有准备先去把女眷们带到了后院。 等到苏掌柜到花厅,就只剩下李阅炎与几个大男人。 李阅炎上前与他寒暄,苏掌柜是个健谈的,倒也没冷场。 不仅夸了李杳惠质兰心,还夸了李寄云聪明上进。 苏掌柜并没有停留多久,聊了半刻钟就起身告辞。 说是店里离不得人,就不叨扰了。 李杳与李阅炎把人送出门,就迎来了覃大夫与茴香。 除了他们师徒送的礼物,还带了长公主府中送的一大车。 更让人意外的是,宁海县的县令也派人送了礼来。 到午时之前,还有顾院长派人送来了一套笔墨纸砚和几本藏书。 宴席摆了几桌,也都是自己人,所以格外热闹。 李杳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不由得瘪了一下嘴。 她不是稀罕小九的礼物,不过今日好歹是她的大日子,这人竟然没来。 难道就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呢? “有客到!” 门房的声音让她立马转过身。 可见到来人,眼里不免有些失落。 “恭喜杳儿姑娘,”莫聪抱拳,“来晚了!” 李杳扯起一抹笑容,“不晚不晚,快请进。” “我来讨杯酒喝。”莫聪笑了笑,大步踏了进来。 李杳往外又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了,便收回了心思。 热络地把莫聪带了进去。 因为是寄阳哥的同僚,有寄阳哥招待,也不用太花心思。 这顿入火饭,整体来说还是十分热闹的。 留着大家在府里住几日,最终也没成功,大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就要回家。 青黛安排了马车,准备了谢礼,先送了朱武家与春嫂子两家回去。 这边邬婆子留下来陪邬肃几日,还说要去邬肃读书的学院看看,便打算同苏氏他们一块回去。 李杳硬是要爹娘和干爹一家住上几日再回,拗不过她,大家只得同意。 王正打算趁着这次,带朱音在云府买些喜欢的家具一块带回去,所以并不排斥留下。 只有苏氏惴惴不安,哪也不去,整日窝在府里,反而病了起来。 李杳给她把了脉,强扯出一抹笑。 “娘要是住不安稳,明日就回吧!” 苏氏一点病也没有,有病也是心病。 云府就是个炸弹藏在她心里,随时要爆炸。 所以李杳不再留她,就是不想她真的憋出病来。 苏氏一听,顿时就轻松了,脸上自然浮起了笑容。 “那娘去告诉你爹,不等明日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第865章 倘若让欧阳家发现我还活着,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氏坐上回去的马车才安下一些心。 望着远去的马车,李杳黯了黯眸子。 “小姐,起风了,快进屋吧!” 红芍轻道,“夫人看着很开心,您不用担心。” “嗯,”李杳转身进了府,大门被重重关上。 娘的事情让她有些烦闷,不过娘如果坚持,做女儿的也只会支持。 可是娘回了大坳村能真的开心吗?过去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若是忘记了,为何又这么惧怕待在云府。 王正他们买了不少东西,除去那些宽大的家具,店主过几日会送上门,余下的装了满满一马车。 还有李杳准备的,也装了一马车。 所以这回回去,一共四辆马车,也算醒目。 第二辆马车里,苏氏沉默了一会,掀开了半边窗帘。 轻风灌了一些进来,打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李阅炎拿过一件披风,“遮一些,别受凉了!” 苏氏任他给自己盖上,许久之后轻颤的手才把帘子放下。 “街头那家点心铺子,大姐以前最喜欢吃里面的桂花糕,每每得了月银,都要买上两盒。一盒给我,一盒自己留着。” 她又掀开一角,偷看了出去。 “看那家纸鸢铺还在,每年春天我们都要去城郊的庄子上游玩,就是买他家的纸鸢。”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苏氏的记忆也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父亲最喜的裁缝铺子好像不在了,也是,那个老头十几年前手就抖得厉害,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死了。 明明府里专门做衣裳的绣娘,可父亲仍是喜欢那里的衣裳。” 李阅炎抿了一下唇,把她捞进怀里,又把帘子压紧,“别看了!” “我母亲常与那些夫人去的首饰店也还在,就是刚刚我们经过的那家……” “明玉,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心,不如去见见他们。” “不!不可以!” 苏氏激动地坐起,胸腹起伏得厉害。 “当年欧阳家到我们府上提亲,父亲不敢不从,却也想尽了办法。 给大姐匆忙定了亲,虽是给人做继室,但那人秉性沉稳,重要的是他是云府的守城副统领。 父亲说,那人起码能护住大姐,将来有事不至于被连累。 而我,到底没能来得及择夫婿。让欧阳家找到了理由,强逼联姻。 我不知道咱们苏家为何那么惧怕他们家,一问父亲,父亲就闭口不谈。 所以最终还是得嫁。” “母亲一向宠我,可她也拗不过父亲,每每争吵,还要惹来父亲一顿斥责。 可他们都知道欧阳家的二爷行事暴戾,我嫁过去就是去送死。 那天我出逃了。 逃得十分顺利,在渡船的码头上,我藏进了一个装鱼的木箱里。 等我从木箱里爬出来,才知道我们苏家的天变了。 船上的人都在议论,有说苏家二小姐与人私奔逃跑了。 有说苏家二小姐是在欧阳家被虐致死,逃跑是欧阳家散播的谣言。 有很多种说法,但无不例外就是云府再也没有了苏家二小姐。 船靠岸后,我在岸边竟然见到了我的父母。 我以为他们是来抓我的,原来不是,他们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原来短短几日,欧阳家就以我逃婚为要挟,侵吞了苏家半副身家,并且联合了其他商家,伺机报复。 我所谓的顺利出逃,其实是父亲私底操作。 他才是最不愿我嫁入欧阳家的人。” 过往经历如针扎心,苏氏泪如雨下。 “欧阳家嫉我苏家财富,他们所谓的求娶苏家女,不过是吃我苏家财产的第一步。 父亲纵横商场多年,早就发现他们的野心与狠毒。 除去这一点,欧阳二爷并非良配。 父亲又怎会让我嫁他。 我的出逃反而让他下定决心,与欧阳家抗争到底。 那天父亲母亲让我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父亲说,倘若让欧阳家发现我还活着,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我才知道嫁去欧阳家的轿子里的新娘是同我一块长大的婢女。 她在轿子里自杀了! 原来为了我能顺利出逃,他们做了许多,甚至连命都不要。 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连累他们!” 李阅炎轻抚着她,“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淡忘了。也许早就不记得了。 你不要忧心,没有几个人见过你。不会有人发觉的。” 苏氏闭上眼睛,又滚出许多泪水。 “明玉,就算他们发觉了,有我在也能护住你的。” 李阅炎暗下眸子,心疼不已。 苏氏在车上睡了一觉,他们天黑了才回到家。 好在家中也有两个婢女两个婆子打理,他们回到家就不用太操劳。 苏氏眼睛肿得厉害,又伤了神,回到家就被李阅炎按在床上躺着。 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氏终于是安下心来,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云府城里,面上繁华似锦,底下却暗潮汹涌。 这日李杳与师父碰了面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覃大夫要去浦石县也药铺开张,李杳也把店铺缺的药材备齐了。 只等师父出发之前,去杨柳巷的家拖走就好。 她不打算去药铺,因为她手头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比如现在,她们主仆三人就坐在布匹店里谋算。 “小姐,实不开不了酒楼,咱们还是卖这布匹。有官衙的官布,生意还是有保障的。” 绿芜撑着下巴,左右晃着脑袋,“一年赚个几百两,也不少了!” “奴婢也觉得,”红芍劝道,“除了旁边卖烧鸭的大娘有卖铺子的意愿,卖烧酒的和右手边卖米粮的都没有想卖的苗头。要不我们看看其他地方?” 李杳从打开的那扇门中往斜对面看去。 醉香楼威武霸气的挂着红绸,离他们重装开业只有两天了。 她真是气死! “找人去问,给高价。多少银子都可以,只要他们愿意卖!” 她绝不让欧阳家好过,赶不到一块开张。那就等他们生意火爆爬上顶峰的时候,再把他们拉下来。 那样才疼! 红芍绿芜面面相觑,但到底没有再劝。 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一定是欧阳家把小姐伤得太深了,才会让小姐不服气。 绿芜见小姐心情不好,便说,“无涯酒楼最近可火了,推了不少新菜,奴婢听说这醉香楼急着开张,就是因为城东不少富户都跑去了无涯酒楼宴席请客。咱们也去尝尝?” 虽然是小姐给的方子,但她也没吃过呢! 第866章 那秘密足够苏家全部满门抄斩 想到苏掌柜上回还特地去到府上祝贺,李杳便欣然同意。 反正这边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去无涯酒楼尝尝新菜。 说不定会想出新点子。 如今阿大专门赶车,李杳用起来也顺手。 去城北花不多少时间,很快就到了。 只到街口,李杳主仆三人便下了马车,步行往无涯酒楼去。 今日不是沐休的日子,街上的人不多,倒是往来的车辆不少,络绎不绝。 “小姐,你看这些马车要不是从无涯酒楼出来,要不就是往无涯酒楼去。 看来苏掌柜的生意是真的不错呢!” 李杳也发现了,冲绿芜点了下头。 “咱们快点过去。” 三人快速从对面走了过来,走进无涯酒楼。 果然座无虚席。 店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一眼就认出了李杳。 “李姑娘,快请上二楼,还是以前那间包厢,我们掌柜一早就交待,那间包厢不接其他客人,专门留给李姑娘你。” 店伙计一边说,一边引着她们上了二楼,“苏掌柜这会应该在后面厨房,您稍等,小的去叫他。” 李杳忙道,“不用,我们就是过来吃饭的,苏掌柜太忙,不要打扰他。” 店伙计笑着点头,又问李杳要吃什么菜,并递上了新的菜单。 李杳看了看菜单,又扫了眼红芍绿芜,点了一条清蒸鲈鱼、半只鸡、一份大虾和一份肉丸子汤。 趁店伙计下去安排的时候,李杳端着茶倚在窗户往下看去。 不自觉地弯起了唇。 苏掌柜果然经营有道,不过是几道新菜,就找到了吸引客人的方法。 并且定位极高,引得云府各处的富人争相到来。 刚刚她看了菜单,所有的海味定价都很高,一条清蒸鲈鱼便要八百文,红烧鳗鱼一份一两银子,不过名字寓意极好,不是升官就是发财,再就是高中。 难怪大家趋之若鹜。 看了一会,李杳便坐到了椅子上。 “你们两不用站着,待会一块吃。” 红芍绿芜一块摇头,坚持不同意。 李杳叹了口气,她是劝不了的,她们的阶级观念太强,这么久她也未能改变。 “杳儿姑娘!” 门推开之际,苏掌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人就进来了,后面跟着送菜的店伙计。 “来了怎么不让伙计通知我,我好早做准备。” “苏掌柜,你这么客气,下回我都不敢来了。店里生意这么忙,总不好一直打扰你。” “别!”苏掌柜伸手,“杳儿姑娘,你来就绝不是打扰,多亏了你那几个菜方子。 上回有个客人给母亲做寿,我便推荐了那几个菜,结果广受好评。 一传十,十传百,我们这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要不是因为店铺是在这城北,到底离大家远了点,生意还要好。”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好吃,大家不会嫌远的。” 李杳客气地说。 “是这个道理。”苏掌柜摸了摸下巴。 突然转过身,对着店伙计吩咐,“去给这两位姑娘在隔壁安排一桌,我同李姑娘有事相商。” 然后转过头,笑容可掬地看着李杳。 李杳轻轻一笑,点了下头。 红芍绿芜会意,便走了出去,绿芜还去叫了阿大,三人就在隔壁用餐。 “苏掌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杳儿的婢女都不能听的?” 李杳请苏掌柜坐下,眸光灼灼。 “杳儿姑娘可知道在下的东家是谁?” 李杳点头,“满云府能在欧阳家眼皮子底下生存的,除了苏家,杳儿想不到还有谁?” 她弯唇笑了笑,“何况苏掌柜姓苏,不用打听也能知道。” 苏掌柜又摸了摸下巴,“杳儿姑娘真聪明。在下在城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是凡人,不是这普通人。” “哦?”李杳眨了眨眼,“此话怎说?” “能从冷残峰上下来的人,又岂是凡人。可惜那欧阳家的人不长眼,竟找你们麻烦。 在下实话实说,当日在下除了一点点热心,更多的也是不想那欧阳家得逞。” “杳儿虽是初来云府,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你们苏家与欧阳家是有仇的! 苏掌柜,不愿欧阳家好过,定是因为以前的那些恩怨吧!” “杳儿姑娘,在下早就知道没什么能瞒你。或许你早就知道我们苏家与欧阳家的恩怨。 在下除了是这酒楼的掌柜,其实是苏家旁支的亲戚。” “苏掌柜,一块吃点。” 李杳知道话不会很快说完,何况她也有心听听关心苏家的事情。 所以相邀,并且从随身带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小瓶酒。 给苏掌柜倒了一杯,“您慢慢说。” 苏掌柜端起酒杯,只喝了一口就知道这酒不是凡品。 酒香醇厚,回味甘甜。 于是话匣子打开,愁绪涌上心头。 “我与苏家其实隔了很多房,都不记得属于哪一支了。那年家中一口粮都没有了,我爹娘带着我们兄弟来投奔。 苏家太爷收留了我们,还让我同苏老爷一块读书吃喝,待我同苏老爷没有两样。 后来我父母仙去,苏家也送了终。 我就一直留在苏府替苏老爷办事,大家也尊称我一声堂老爷,个个尊我敬我。 苏家两位小姐也当我是亲叔叔一般对待。 直到我儿子娶了亲,生了孙子孙女,才从苏家大宅搬了出去。 也就是我搬离苏家的第二年,苏家就出事了。” 苏掌柜又抿了一口酒,菜是一口也没吃。 神色愤然,“是欧阳家干的。我在苏老爷身边数年,他有什么事都会与我相商,所以我也知道内情。” 李杳给他夹了一块鳗鱼,苏掌柜才提起筷子,咬了一口。 “当年苏家是这云府城的首富,嫉妒的人不少,这其中就有欧阳家。 有一天晚上,苏老爷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把我叫了过去。 他告诉我,他见了欧阳家的太爷,欧阳家太爷同他说了一个秘密。 如果苏家不支持他们欧阳家,就要把那秘密公布于众。 让苏家受全天下人唾弃,别说首富之位,那秘密足够苏家全部满门抄斩。” “是什么秘密,让苏老爷如此惧怕?满门抄斩,难道苏家的先辈还是什么谋反之人?” 苏掌柜嗤笑一声,“我同你的想法一样,当时我也以为苏家太爷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欧阳太爷拿到了把柄,真相你一定想不到!” 第867章 引狼入室 “是什么?” 李杳追问,一时竟没发现自己很急促。 苏掌柜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完。 “杳儿姑娘,那日在你府上,我见到了我们苏府死了的二小姐,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我能肯定,我的眼没有花。” 李杳与之对视,抓着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 “所以今日你会同我说这些,皆是因为看到了她?” 苏掌柜没有否认,“那日我见府上挂着的牌匾,很是不解,为何姑娘姓李却挂着苏姓的牌匾,直到我看到二小姐,才明白为何。” 李杳没有告诉他,关于牌匾是她随便挂的事情。 但他总归看见了娘,要联想到一块就随他的意吧。 这事没什么好解释。 “二小姐当年逃婚的船,是老爷让我私下安排的。 我们以为二小姐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杳儿姑娘,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我们二小姐的女儿吧!” 苏掌柜眼里布满了泪花,“若是老爷知道二小姐还活着,若是知道二小姐还生了三个孩子,该有多么的高兴!” “苏掌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李杳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承认你口中的二小姐确实是我娘亲。” “但她似乎很抗拒与苏家相认,甚至这云府她都不愿意来。 我原以为,除了欧阳家的逼婚,还有你口中的苏老爷也有份逼她,才让她害怕这云府的一切。 看来,这中间还有误会!” 苏掌柜激动道,“老爷绝对不会害二小姐,因为二小姐的事情,老爷拱手相让了一半身家,他又怎么会逼二小姐?” “无论中间是何曲折,我娘没有与苏家相认的意思。 苏掌柜,你可否当作不知道?就当作没有见到我娘。” “杳儿姑娘,”苏掌柜沉吟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没有打算告诉老爷和夫人。 如今他们已年老,苏家隐忍多年仍没能够反击了欧阳家。 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二小姐回来了,恐怕内心更受煎熬。 除此之外,还不能让欧阳家知道,倘若他们知道,我怕他们又会找由头要挟苏家。 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苏家怕是承受不起。” “苏掌柜,到底是什么让欧阳家能够拿住苏家不能反抗?” “你是二小姐的女儿,我也相信你的为人。告诉你也无妨。” 苏掌柜径直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据说是有一年苏家太爷接了一单象牙族的生意,那一年他带着数名家丁一块前往象牙族验收一批象牙制品。 可没等苏家太爷到象牙族,就听说象牙族人被朝廷灭了。 所以苏家太爷带着人立马折返回云府。 到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象牙族人被朝廷灭了,这生意没了就没了,反正苏家不靠这一单子生意。 坏就坏在,苏家太爷的好心。 回程的路上,有一对夫妇晕死在山下,苏家太爷以为他们是附近的猎户,便救下了他们。 一来二去,苏家太爷与那猎户相谈甚欢,又十分投缘,恨不得结成异性兄弟。 那猎户休养了两三日身体就恢复了,可惜他那夫人要死不活,他一直背在背上。 正是这样,那对夫妇便随苏家太爷的商队回了这云府求医。” “那猎户便是欧阳家的太爷欧阳极,妇人便是欧阳倩。 苏家太爷引狼入室,把朝廷钦犯带回了他们的老巢云府欧阳家!” 李杳接着他的话说。 “杳儿姑娘,你知道?”苏掌柜睁大了眼睛,“你竟然知道欧阳极!” 苏掌柜开诚布公地告诉她所有的事情,有些事李杳也不瞒他。 “我不仅知道欧阳极,还跟他有仇!” “有仇?”苏掌柜惊吓不已,“难道他已经找上了二小姐,找上了你们。 我早该知道欧阳家行事毒辣,又怎么会放过二小姐。 哎呀!” “不是不是,”李杳忙解释,“是我们一路翻山越岭来云府,在经过象山的时候,欧阳家派人拦截,可能是怕我们发现他们在象山虐养大象的事情,所以想把我们全部灭口。 欧阳家派了几次杀手,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苏掌柜捂着眼,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们受苦了,二小姐也受苦了!”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欧阳家就是我的仇人,其实那会我也已经发觉,我娘对欧阳家的恐惧。 受我娘的影响,我对这欧阳家也是深恶痛疾。 所有事情叠加起来,我与欧阳家不共戴天!” 李杳捏紧拳头,砸在桌面上。 “杳儿姑娘,”苏掌柜站起身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小姐才是那个能重新振兴苏家的人。我要去通知老爷,让你们团聚!” “等等!”李杳跳了起来,“冷静!冷静!” “苏掌柜,你冷静一下!” 李杳干脆过去,把苏掌柜按在椅子上,“刚刚你分析得那么清楚,就应该明白欧阳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年苏老太爷确实带着欧阳极与欧阳倩躲过了朝廷地追查。 到今日,欧阳极仍可以用这个作为要挟。 咱们要从长计议!” “小小姐,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去见见老爷。” 苏掌柜认真说,“我不是冲动!我知道小姐的性子,她从小就谨小慎微,最是柔顺,肯定会惧怕欧阳家不敢面对。 但小小姐的性子,最是跳脱,胆大心细,一定有办法对付欧阳家。 若是能与老爷相认,里外联手,就更有胜算了!” 李杳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她娘都不认,她也不可能认,不好直接拒绝苏掌柜,便拖着点时间。 她得认真想想,要如何去做,不是马上能决定的。 “小小姐,你慢慢想。”苏掌柜心急地等着。 “苏掌柜,你还是先叫我杳儿,或者杳儿姑娘,你这个叫法,会让人怀疑。 你也不想欧阳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杳儿!”苏掌柜慈爱地叫了一声。 李杳抿紧了唇,苏掌柜突然变成苏爷爷,饶是她以前也想过与苏家的关系,也不能马上接受。 “那天我同你父亲聊了一会,是个好男人,他对二小姐一定很好吧! 对了,二小姐现在怀着身子,我得准备一些补品送去。” 苏掌柜彻底疯魔了一样,一下哭一下笑。 李杳默默地把酒瓶收进布包,早知道苏掌柜这么没量,她就不拿酒出来了。 “冷静!冷静!”她递上一杯茶,“先醒下酒!” 第868章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绿芜吃货本质 李杳主仆四人从无涯酒楼出来的时候,酒楼也没有几个客人了。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绿芜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家小姐。 李杳撑着腰,“回家!” 今日哪里都不想去了,她得好好想想与苏家的关系,以及苏掌柜的建议。 如果一切如苏掌柜说的那样,那么娘亲很危险,他们家也很危险。 只能趁欧阳家没反应过来,隐匿娘的行踪。 好在最近欧阳家事情多,陈年往事大约也顾不上。 李杳松了一口气。 马车稳当地驶入春晖路的苏府,李杳钻进房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回家之后,她又想了许多,松的那一口气竟又提了上来。 原因无他。 如今长公主与宋大人像是达成了默契对付欧阳家。 小九私底下也有动作。 照这样下去,欧阳家必然倒塌。那么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欧阳家未必不会狗急跳墙。 再把苏家太爷当年救了欧阳极与欧阳倩的事情拿出来要挟苏家。 转来转去,苏家就成了那个池鱼。 当然,她可以当作不知道苏家的下场,可娘那里真的又能过得去吗? 想到这些,李杳就有了顾虑,这一日都很彷徨。 红芍绿芜担心了一天,在次日见到精神抖擞的小姐之后,才放下心来。 她们不知道昨日苏掌柜到底同小姐说了些什么?让小姐委靡一日。 不过小姐高兴起来,她们也就高兴了。 红芍还多想了一些,以为小姐是因为那几个铺子的事情,所以一大早就让阿二去办了。 只希望能帮到小姐,早日把酒楼开起来。 “小姐,早饭已经好了,奴婢给你端来?” “好。”李杳给了绿芜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也快点吃完,今天我想做点零嘴,包管你们都没吃过。” 绿芜一听零嘴,还是她没有吃过的,整个人都兴奋了。 麻利地给小姐端来早饭,自己对付了两口,便等在一旁。 棠香院如今除了红芍绿芜贴身伺候,青黛还另安排了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青芬。 除了他们,还有阿大阿二随时待命。 阿二一早出去办事了,那便剩下阿大帮忙做重活。 这会整个棠香院都忙活起来。 阿大负责打水,两个婆子负责削红薯皮,绿芜和青芬负责清洗红薯。 红芍则负责烧锅蒸红薯。 小厨房的灶不够大,李杳干脆在院子里蒸。 三百多斤的红薯虽然多,但架不住他们人也不少,干得有条不紊。 李杳亲自做最后一步,把蒸好的红薯切成大条的红薯条,然后铺在早就准备好的竹蔑席上。 为了防止蚊虫乱入,还在周围挂了蚊帐。 等三百多斤红薯全部做完,整个院子都晒满了红薯干。 今日太阳不错,算是入秋后比较热烈的一天。 白日李杳也没闲着,时不时去转了转,偶尔还会把红薯干的制作过程反复推敲,力求做得最好。 到了太阳西下的时候,大部分红薯条水分也蒸发了大半。 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全部收拢,只等次日再晒上一个太阳。 等到李杳的红薯干做成,已经是三日后。而这一天,柴胡也收到了来自庄子上的土货。 “小姐,是庄子上张管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小姐亲自看看。” 李杳让绿芜把筐子打开,除了一些时令水果,蔬菜,还有一包包得十分结实的布包。 “打开看看。”李杳忽然想到了什么,遂弯腰一块帮忙拆。 果然如她所料,布包里装的正是朱五娘新做出的红薯粉。 掂量了一下,大约五斤的样子。 颜色有些深,不像后世买到的那样泛白透明。 不过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李杳就知道是成功了。 再说原汁原味的红薯粉就是这个颜色。 “柴管家,你准备一些东西让人带去庄子上。” 李杳很满意这红薯粉,就想着要给朱五娘夫妇也送上些什么。 柴胡下去的时候,李杳装了一包她做的红薯干,一块送去庄子上。 后来又叫来青黛,在库房选了一匹布,一块搭去。 小厨房里,两个婆子紧张兮兮地望着灶台上的小姐,手指都绞做一团。 绿芜只关心小姐要做什么,盯着锅里看着。 红芍轻笑一声,让两个婆子该干嘛干嘛,不用担心小姐抢了她们的活。 至于青芬早已占了烧火的位置,给灶里添着柴。 “好吃的酸辣粉做成啦!” 李杳端着一碗往外走,“一人一碗,不够的话自己煮,配料都在碗里。” 院子的凉亭中,李杳吸溜地吃着碗里的红薯粉。 绿芜吃了一半端着碗也来了,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话,所以不顾规矩地走了过来。 “小姐,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酸酸辣辣,太好吃了!” 绿芜鼻尖绯红,双唇娇艳欲滴,双眼还有泪花。 “你不觉得辣吗?”李杳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儿想笑。 “嘿嘿,是有那么一点。”绿芜从腰间取出帕子擦了擦眼,“但是好吃!真好吃!满云府都找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红芍慢步过来,“之前你吃红薯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绿芜吃货本质。 绿芜哈哈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干着剩下的酸辣红薯粉。 “红芍,你说说。”李杳好整以暇,端看着红芍。 只见她双唇绯红,应该也是吃完了红薯粉的样子。 “奴婢觉得这酸辣粉也很好吃,粉条劲道,嚼起来有味。 不过奴婢更喜欢红薯干,味甜有韧性,吃完口中留香。” 李杳点头,她要的就是这样真实的评价。 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酸甜苦辣对应不一样的人。 绿芜什么都喜欢,红芍喜欢甜一些的。 青芬过来送水,眼睛亮晶晶,一看对这酸辣粉十分喜爱。 李杳还特地问了青芬,得到的结果就是还可再酸一些。 顺便还说了两个婆子吃得不多,阿大吃了一大碗,阿二没有吃。 李杳心里有了底,忍不住勾起了唇。 “红芍,晚一点让厨房做一些,给少爷们每人送上一碗,让他们尝个鲜!” “是!”红芍下去吩咐。 绿芜便伺候小姐回房休息。 李杳抠着手指,心里又开始盘算其他的东西。 直到绿芜提醒她,“小姐,明日醉香楼开张,你要去瞧一瞧吗?” 第869章 明目张胆地抄袭! 终于要开张了! 李杳眨了下眼,“当然!” 她当然要去凑这个热闹,瞧瞧欧阳家的底子,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次日天还没亮,绿芜就先醒来了。 先是洗漱好,又去小厨房给小姐炖了一碗燕窝,虽然小姐不喜欢吃这东西,但闺阁里的小姐都这么吃,说是美容养颜。 何况她炖的燕窝是极品血燕,一般的人还吃不到,是长公主赏给小姐的。 她一定要让小姐吃光,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锅里炖着燕窝,她就进了房间,准备小姐待会起床要穿的衣裳。 忙完这些,棠香院的人也就陆续起来了。 “白日还要同小姐出去,你起这么早不怕没有精神?” 红芍往绿芜脸上擦了一些舒肤膏,揉了揉。 “红芍姐姐放心,我的精神好着呢,从前待在公主府,可把我憋坏了!” 绿芜笑意盈盈。 红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今天是去醉香楼,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让小姐受半点伤害。 人多嘴杂,咱们得小心点!” “明白!” 李杳翻了个身,红芍与绿芜听到动静立马走了进去。 “几时了? “小姐,还早。”红芍说了一声,便伺候着小姐穿衣梳妆。 吃过早饭,一切准备妥当,她们就准备出门。 却在这时,李梦寻了过来。 “杳儿,你们去哪?” “二表哥,”李杳扑过去挽住李梦的胳膊,“今日不用去书院吗?” 李梦挣脱她的手,轻声道,“你这样抱着不好!” 李杳束手站在一旁,嘟囔了一句,“这是在家,有什么不好的。” “今日沐休呀,寄风寄泽都在家。我与他们聊不到一块,就来找你呀! 你是不是没有时间?” 李梦有许多话想同李杳聊聊,书院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又没有其他朋友,说得上话的也只有杳儿。 平日回家晚了,两人碰不到面,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便一早来了。 李杳一眼就看穿李梦的心思,但又不想耽误去醉香楼。 “二表哥,醉香楼开业,我正打算去看看,我们一块去吧! 有什么话,等我们从醉香楼回来再说也不迟。” 李梦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醉香楼果然热闹,还没到午饭时间,马车就在门外排起了长队。 李杳几人在布匹店待了一会,绿芜去了隔壁烤鸭店同老板娘攀谈。 等到午时一刻,几人才往醉香楼去。 这一回,醉香楼改进了不少,起码没有因为李杳几人步行而来而嫌弃他们。 店里的伙计热情地把人迎了进去,店内早就座无虚席。 蒋掌柜正与一个大腹便便的客人聊天,亲自领着人上了二楼,暂时还没有发现李杳。 店伙计像是新培训的,不是从前那一批,所以也没认出李杳。 这会也引着人往二楼去,“小姐,二楼的包厢更加隐蔽,正适合你们。” 李杳笑了笑,随着店伙计上了楼。 “小姐,就这间花开富贵怎么样?”店伙计介绍着。 “就这间!”红芍替小姐做了决定。 李杳抬脚走进包厢,侧脸看过去的时候就与呆滞了的蒋掌柜对上眼神。 她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蒋掌柜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捏死面前的店伙计。 这个李杳她怎么敢来。 从前种种恩怨不说,就是醉香楼上次被人砸了,大爷派人去赤琼国打听查探,根本与赤琼国无关,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小妮子的嫌疑最大。 莫名其妙砸了他的店,无疑是同欧阳家作对。 联想到这小妮子背后的靠山,就不难理解了。 让他吃了一个这么大闷亏,今日还敢堂而皇之上来,简直是厚颜无耻。 蒋掌柜气恼地快步下了楼。立马召集了醉香楼的护卫,就怕李杳出什么幺蛾子。 不仅如此,还让人给朔大爷送了个信,防着这小妮子突然发难。 他真的很后悔,当时他那便宜儿子为什么那么不长眼,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么一个女魔头。 嗐! 安排好一切,他提着心去了大堂。 今日好多客人都是他们从前的老客,近段时间去了无涯酒楼,他得趁今天把客人抢回来。 想到这,他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无涯酒楼也只有趁他们停业才能做点儿生意。 今日之后,再也别想了。 小小的苏家,还敢与他们东家作对,简直是活腻了! “好好,蒋掌柜,还是你这里宽大宏伟富丽堂皇呀! 这道红烧鳗鱼,真是太好吃了! 好!好!好! 下月我娶十八房姨娘,一定在你这订上几桌热闹热闹。” 蒋掌柜应付好眼前的中年男子。 又去了另一桌,“付大人,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蒋掌柜哪里的话,这回的新菜,比起以前精进不少,就说这个香煎黄鱼,别的地方还真没有。” 蒋掌柜陪着笑,有些得意地说,“还有许多好菜,清蒸鲈鱼,香炝鱿鱼,您都得尝尝。” “好,好!一定,一定!” “爷爷,咱们不是在无涯酒楼吃过一模一样的菜吗?你怎么说是第一次。” 付大人的孙子小声地说,吓得他身旁的年轻妇人忙捂住儿子的嘴。 付大人也瞅着蒋掌柜离去的背,发现他没听到之后,才转过身,挥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大人大人,我这个十几年退下来的小县丞,哪里还是什么大人。 欧阳家要捏死我同蚂蚁一样,你这黄口小儿,想害死全家是吗?” 小娃儿张嘴想哭,看到一向慈爱的爷爷变得凶狠不比,硬是不敢哭了。 挨了一巴掌,扑到母亲怀里抽泣。 李杳在二楼包厢把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如今她的这个位置与无涯酒楼一模一样。 不仅这个包厢,就是底下也都一样,不过是装饰上更富丽一些。 等到她们点的菜送上来,李杳再一次发出冷笑。 抄袭! 赤裸裸地抄袭! 明目张胆地抄袭! 这些菜与无涯酒楼的也是一模一样,她尝了一些,发现用料都一模一样,这些可都是她给无涯酒楼写的方子,竟然被醉香楼用了。 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咱们还吃吗?”绿芜见小姐脸色不对,小声地问。 李梦也一脸担心。 “吃!”李杳按下心中的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醉香楼有多无耻!” “嗯,小姐。” 绿芜狠狠点下头。 却在他们准备用餐之际,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敲响。 第870章 救我们小姐,求求你了! “开门!开门!” 外头仍使劲敲着。 今日幸亏阿大跟了进来,李杳朝他使了个眼色,并且把李梦拉到了身后。 红芍绿芜挡在前面。 阿大伸手扣位门栓,在外头的人再次用力敲起来的时候,抽走了门栓。 “砰!” 门不受控制地往里打开,外头的人摔了进来。 许是用力过猛,又太激动,摔进来好几个,叠成一堆。 “哈哈哈……”李杳扒开红芍绿芜,毫不掩饰的大笑。“离过年还早,不用急着给本姑奶奶拜年。” 欧阳瑞推开背上的人,又踢了身下的人几脚。 “小贱人,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赶快给我滚!” 李杳冷眸,“上回的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是不是还要姑奶奶教你怎么做人?” 口出恶言,正好今日没个由头,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欧阳瑞满脸不屑,“上回在衙门门口,让你赚了大便宜。 你以为今日你还能走出这里? 别忘了,这是我们欧阳家的地盘,我让人死,就没人敢让你活!” 李梦吓得手抖了抖,为免杳儿分心,她努力低着头,咬着唇。 这个欧阳瑞,她在书院遇上过几次,因为扮男装比较阴柔,还被欧阳瑞与他的同伴嘲讽了好几次,还给她书桌里塞毒蛇,老鼠这些。 要不是她经历得太多,不怕这些小儿科,换作其他人肯定吓得不敢上学。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她只得把头埋得更深,就怕给杳儿惹麻烦。 可不是她想躲就能躲的。 欧阳瑞瞧见了她。 “呦,小白脸同小贱人是一块的。” 李杳又拍了一下李梦的手,示意她不用怕。 讥俏地朝欧阳瑞勾了勾手指,“你有种再说一句!” 欧阳瑞上前,这个小贱人讨厌,但不好欺负,后面那个小白脸,他是半点不惧,毕竟在书院他与同伴做了许多事,他也只会埋着头跑掉,从不敢多言,更不敢告诉夫子。 今日让他撞上,收拾不了小贱人,就收拾小白脸,也算给小贱人一个警告。 “你起开!”欧阳瑞伸手想扒开李杳。 “我说过了的!”李杳抬手抠住欧阳瑞的手腕,“自己找死,就别怪死得太难看!” 她用力一扯,直接卸下欧阳瑞的胳膊,趁人不备,又往欧阳瑞的口鼻处撒了一些毒药粉。 “瑞少爷!” 欧阳瑞带来的人总算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瑞少爷,你没事吧!” “给我上,全部给我捉起来!” 欧阳瑞大吼,挥动那只能用的胳膊,“小贱人,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下人们一块往里冲,李杳与阿大一块动手,红芍绿芜提着板凳全副武装。 不过好像用不上她们。 “护住表少爷。”李杳吩咐了一声。 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让她惊喜的是,阿大武功不错,醉香楼前仆后继的护卫一个个的被打趴在地上。 “阿大,他们就交给你了!” 李杳掀开眼前的一个护卫,跳到欧阳瑞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包厢里拖。 “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叫了?不骂了?” 李杳一巴掌抽在欧阳瑞的脸上,“是不是全身无力,手脚发软?” 欧阳瑞张了张嘴,他不仅没有了反抗之力,便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骂我贱人,你才贱!你全家都是贱人!” 李杳又给了他两巴掌。 瞅着欧阳瑞仍迸出恶毒的目光,就知道此人从骨子里都是恶毒的。 他不会改,甚至延续欧阳家罪恶的血液。 抓住他的头,李杳用力一挥,砸向窗口。 欧阳瑞破窗而出,从二楼坠落在一楼的石板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啊!”尖叫声起。 原本就乱了的醉香楼乱更厉害了。 “蒋掌柜,救命呀!” 欧阳瑞的随从在二楼的楼梯口大喊,“瑞公子被人打了。” 蒋掌柜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会他有些懵,他在二楼转角,亲眼见到瑞公子从窗户砸了下去。 原本他在转角处等着瑞公子收拾那小妮子一伙人的。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高估了瑞公子的本事,也低估了那小妮子的厉害。 “瑞公子!瑞公子!” 小厮奔到底下,疯狂地叫人请大夫。 楼上的李杳与阿大也收了手,毕竟没人敢上了。 “红芍绿芜,快给我捣鼓捣鼓。” 李杳从布包里拿出一包血浆,往身上倒。 红芍绿芜懵了。 还是李梦反应迅速,且十分有经验的样子。 很快糊得李杳满身都是。 又在李杳脸上飞速地画着,很快就画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红芍也有了反应,开始揉搓小姐的衣裳,并且自己的和绿芜的也没有放过。 阿大眉毛跳了跳。 直到李杳开口,“蹲下!” 他才慢慢地蹲了下去。 李杳跳在他背上,趴下,“可以开始演戏了!” “表妹,你不要死啊!” 李梦一声嘶吼,一行人闯进了大家的视线。 “小姐,你坚持住,奴婢这就去报官。”红芍凄厉哭诉。 “醉香楼欺人太甚,带着打手无故找我们小姐麻烦,欺我小姐弱小,无招架之力。” “哼!”绿芜满脸怒气,指着已经下了楼的蒋掌柜,“你们好恶毒!我们小姐好心来给你们捧场,无端遭受恶打。这瑞公子见我们紧闭着门,就让人砸门踹门,开口闭口小贱人小白脸。 这就是你们醉香楼的待客之道? 还是你们以为有欧阳家做靠山,就可以不把云府的百姓当人看。 我们小姐金枝玉叶,今日惨遭你们毒打,你们且等着,便是告上长公主府,也要让你们受到惩罚!” 阿大背着李杳在大堂停了下来。 汩汩的鲜血从李杳身上往底下流,手指尖、嘴角、后脑勺、裤脚、脚尖,到处鲜血淋漓。 “表妹,你不要死啊!”李梦哭声凄凉。 “欧阳瑞,我表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欧阳家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蒋掌柜惊慌失措,不过在看到李杳的惨状之后,内心闪过一丝欣喜。 眼下瑞公子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并且卧在了椅子上,虽然是从二楼坠落下来,但看上去没有几处血渍,不像受了重伤。 “大夫,”红芍擦了擦眼泪,随手抓了一个老头。 “麻烦你给我们小姐请大夫,麻烦你!” 付大人太阳穴突突,早知道吃了饭早点离开,本想着多待一会蒋掌柜会承他的情。 没想到让他碰上这样的事。 “救我们小姐,求求你了!”红芍狠心地跪了下去。 第871章 总不会有人自己揍自己吧! 红芍苦苦哀求,醉香楼的客人都不忍心看这惨状。 付大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姑娘快起!” 他扫了一圈,目光在蒋掌柜身上停留了一下,见他无动于衷,心里哀叹一声。 “快去请大夫,”他指使身边的儿子。 城东药铺不少,付大人的儿子就近叫来了一个大夫。 除去这个大夫,醉香楼也请来了一个大夫。 毕竟他们家的瑞公子也需要大夫诊治。 “不好,不好,”给瑞公子诊断的大夫摇了摇头,“蒋掌柜,另请高明吧!” 再说给李杳看伤的大夫,还没靠近就吓了一跳。 等到把上脉,没几秒就收回了手。 “死了!没气了!” 这话一出,整个醉香楼都肃静了。 蒋掌柜彻底慌了,闹出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回府!阿大,快背小姐回府!”红芍擦干眼泪。 帮忙把小姐背在阿大背上之后,猛地回头。 “你们等着!” 李梦也抽泣着,“我们家虽无权无势,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了的。醉香楼的东家如此放肆,惘顾王法,我会与家中兄弟联合写书,告上皇城!” 几人飞快地奔跑在城东街道。 鲜血流了满街,狼狈的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 直至上了马车,整个城东都知道醉香楼的小东家,无缘无故找客人麻烦,把人打死了。 被打死的还是个女娃,全身血肉模糊,街上的老大夫已经断定人家死透了,救都救不回来。 一时间,所有人议论纷纷。 “醉香楼一点也没吃到教训,上回被砸了还不收敛,今日还公然行凶。当真没有王法。” “欧阳家又几时把我们这老百姓放在眼里,不说我们,就是城南的那些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都是欧阳家下的毒手。” “我听我二大爷家远房舅妈的堂妹说,他们一家吃饭吃得好好的,就见到欧阳府的瑞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丁护卫冲上二楼,门都被他们敲烂了! 她害怕不敢多看,但听到许多次哀嚎声。 那蒋掌柜还带人拦在转角,不去劝架就算了,还不让人上去。 可怜哇!得罪欧阳家的下场就是死!” 议论声不断。 也有人发出疑问。 “那小姑娘是谁?那欧阳瑞又为何要打她。好端端的开业,他怎么不打别人就打她?”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神秘兮兮地说,“那小姑娘虽然没个身份,但好像与长公主府来往密切。 还记得之前长公主府医惹了一通官司吗?听说这小姑娘是那府医的徒弟。” “那就难怪了,我听说长公主府的府医不是旁人,就是驸马爷。 不过驸马爷行事低调,只喜行医,每年都赠药给穷苦百姓。 上回是给宋小姐看病有了成效,让人害怕了,所以被人栽赃嫁祸。” “哦哦,那我明白了。上回宋大人断案我也看了。 栽赃嫁祸长公主府医的欧阳大爷小妾的兄弟,也就是这瑞公子的舅舅。 如此一来,这瑞公子是拿这小姑娘撒气了! 小小年纪这么恶毒,欧阳家果然不能惹!” “我看这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一个庶出的公子敢这么放肆,说不定还是家中的人怂勇的。 我看,分明是欧阳家对长公主府挑衅。 他们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不把长公主府放在眼里,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是想造反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通话,整个城东沸腾了。 醉香楼里,蒋掌柜急得团团转。 客人也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狼藉,还在痴傻喊痛的瑞公子。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瑞公子送回大宅!”蒋掌柜冲欧阳瑞的随从大吼。 顾不得留下来收拾残局,跟着一块往欧阳大宅里去。 至于醉香楼,当然是关了大门。 * “直接去长公主府!”红芍冲赶车的阿大说。 马车转个弯就往长公主府去。 杜管家收到消息之后,心咯噔一下。 “把府里的大夫全叫上,再去外头把云府城的大夫全请进来。” 这一动作,把长公主也惊动了。 据说长公主怀着身子守在荷花院三天。云府城的大夫去了一拨又一拨,最终是从浦石县赶回来的覃大夫才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虽然当日那大夫给小姑娘判了“死刑”。 但覃大夫的医术高超,赛过华佗,经他手,才把人救回来。 饶是这样,小姑娘也要休养半年乃至一年,各种人参补药供养才能恢复。 这三日小姑娘的家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当日在现场的二表哥同小姑娘的兄长一齐写了万字状书,交给宋大人。 若是宋大人不秉公处理,他们就要上京告御状。 除此之外,醉香楼又迎来一次打砸。 这回动手的人没蒙面没易容。 正是那小姑娘的三表哥,他凭一己之力把醉香楼上下三层砸得稀碎,更是放言,但凡在云府城再见到欧阳瑞,便要了他的命! 醉香楼也想阻止他打砸,但没想到几十个护卫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三表哥手持弓弩,来一个射一个,来两个射一双,根本不惧任何人。 一时间,风言风语吹到云府城各处。 “孽障!” 欧阳朔一挥手,书桌上的东西七零八落滚一地。 “大爷,不能怪瑞公子,属下审问过当天在场的下人,都说是那臭丫头先动的手。 再一个瑞公子根本连她的毫毛都没碰到。 他们也不知道那臭丫头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恐怕有诈!” 欧阳朔起身,一掌砸在桌上,“有诈?就是有诈,如今整个云府城都知道是我们欧阳家欺负人! 那大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人家死了,没气了,谁会再信咱们欧阳家。 总不会有人自己揍自己吧!” “大爷,”欧阳朔的随从冷静地道,“未必不可能!驸马的徒弟必是知道她师父的医术能让她起死回生。所以故意激怒瑞公子,然后栽赃嫁祸。使得整个云府城都误会咱们欧阳家。 心思歹毒呀!” 欧阳朔认真踱了几步,“去叫那个姓蒋的过来!” 他在心里把蒋掌柜骂了八百次。 “大爷!”蒋掌柜一进到书房就跪在了地上,“大爷,你终于肯见属下了!” “哼!”欧阳朔气恼地朝他蹬了过去,“废物!” “大爷饶命,你听属下解释!听属下解释呀!” 蒋掌柜苦苦哀求。 第872章 大爷,您这是要弃了属下? “解释!你给我好好解释!”欧阳朔外形是很儒雅的,可只有他近身的人才知道,这人有多么的阴狠,此刻他满脸戾气,哪有半分往日的儒雅。 整个人如同一只阴暗中爬行的耗子,一双眼睛闪着幽光。 让人不寒而栗! 蒋掌柜战战兢兢道,“大爷,属下发誓,瑞公子没有动手。完全是那臭丫头自导自演。 咱们公子是中了她的计! 属下听瑞公子吩咐,等在转角。可眨眼间,就见瑞公子从包厢窗户坠了下去。 一定是那臭丫头动的手。 是她干的!” 欧阳朔冷哼一声,“你说这些会有人信吗?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是你醉香楼的人打她。” 他满脸阴郁,“别说他们,就是我也相信。 你们十几个护卫,打不过几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姑娘和书生? 瑞儿入书院之前,射与武都得了前三,谁会信他被一个臭丫头打了? 蒋掌柜,你是不是以为本大爷是个傻的?” 蒋掌柜拼命地磕着头,“大爷,属下不敢骗您呀!那臭丫头先前就不是个好的。属下觉得,分明是长公主派她来捣乱,故意针对我们。 如今听说她被救活了过来,反而瑞公子痴痴呆呆。 不仅如此,她的人又砸了我们的醉香楼。 说到底,最终吃亏的是我们!” 确实如此,欧阳朔岂会不知,这事闹到最后,吃亏的是他,是他们欧阳家。反观那个臭丫头不仅得到全云府的同情。还惹得欧阳家被全城的人唾弃。 自从象山被毁,二皇子失势被杀后,家主待他不像往日那么器重,他努力想办好太姑陵墓一事也被欧阳刑抢了过去。 虽然欧阳刑也失败了,但目前而言,家主还是信任他一些。 要不然也不会让欧阳刑与大王子私下交易,这原本也是他从中联络的。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让家主改观,恐怕他再也无法在欧阳家立足。 他已经损失了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废了一个庶子。 替欧阳家做了这么多,不坐上家主之位,都对不起这么多年他的付出。 眼前的蒋掌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然说得在理,但宋大人那里还要人交待。 “蒋掌柜,当日你派人来找我,去的却是瑞儿。 人家姑娘事先都不知道瑞儿会去。又怎么会陷害他。 我看是你怀恨在心,因为你还记恨你那私生子断根入狱之事。 不顾醉香楼的利益,公然报复,把人关在包厢里行凶。 瑞儿看不惯你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出手相助他的同窗。你却痛下狠手,连欧阳家的公子也不放过。 你真是胆大包天!” 蒋掌柜抬起头,浑身僵硬。 “大爷,您这是要弃了属下?” 欧阳朔转过背,冷冰冰道,“念在你替欧阳家办事多年,我会向宋大人求情,让你死个痛快!” “大爷,你好狠啊!” 蒋掌柜声音凄厉,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拉他送官!”欧阳朔没有回头。 他的随从把蒋掌柜拖了下去。 两日后,衙门张贴告示,醉香楼蒋掌柜落网,醉香楼伤人一案落下帷幕。 人们唾弃道,“奴大欺主,竟连主子也打,歹毒至极!” 李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听着绿芜津津有味叙说。 “小姐,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欧阳家竟推了醉香楼的掌柜出来,太坏了!” 李杳抱着枕头下了床,“欧阳瑞就是变成个傻子,也是他们欧阳家的种。只要是欧阳瑞干的,他们家的这个名声就永远扳不回来。 但蒋掌柜不一样,他只是个下人,一个奴才,是他公报私仇。 这样就影响不到欧阳家了。 你们且看,欧阳家还会有动作,说不定很快有礼物送到长公主府上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送礼?”绿芜还不是很明白,不过不影响她高兴。 “小姐,这出戏可让我们赚大了。除去长公主赏的,还有好几家人都送了礼来。 苏掌柜送了一担,听杜管家说,他鼻子眼睛都是红的。 还有书院的顾院长、宋大人、宋小姐。 王县令也不知从哪听到了信,也送了百年人参。 对了,还有那天给咱们请大夫的付大人,也来拜访了。 不过因为你重病,长公主与驸马一个也没见。” 等绿芜说完,红芍也说,“除了这些想看小姐您的,还有云府城不少官眷也想拜访长公主。 奴婢去长公主那,纯禾姐姐说,长公主对外说等你彻底好起来,便再请大家入府。 现在也都回绝了!” “师母是替我遮掩呢。”李杳弯了一下眼睛,“咱们是不是出手太快,让师母也没准备好?” 红芍罕见露出俏皮的笑容,“长公主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肯定能对付。” 李杳一把抱住红芍,“还是你聪明,知道回公主府。要是回咱们的苏府,只怕全被杀人灭口了!” 绿芜惊道,“他们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李杳松开红芍,转去窗台边坐下,“欧阳家的狠毒又岂只是这样。 你还记得城南城郊的破庙,那李氏一族?” 绿芜点了下头,“记得,那一大家子也都不是好人。” “他们也被灭了口!”李杳轻轻吐了一口气,“城南那些不愿搬的,想与欧阳家抗争的,都被杀害了!” “小,小姐……”绿芜哆嗦了一下,“他们是不是还会想要对小姐动手?那咱们别回苏府了,就在长公主府待着。” 李杳柔和着目光,安慰似地投向绿芜,“不怕。他们推了蒋掌柜出来挡刀,就代表这事暂时结了。 如若这段时间,本小姐有任何不妥,流言便会四起。 欧阳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动我。 毕竟他们还要名声,还不想真成人们口中那样,无视王法,想造反!” 绿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奴婢真怕他们还不死心。” 李杳弯唇,叹了口气,“可惜本小姐伤得太重,怕是最近都不能出门。 太无聊了!” 红芍绿芜一块笑了。 谈笑间,门被敲响了。外面伺候的丫鬟说,“红芍姐姐,前头传话来,欧阳大夫人来了,问能不能看看小姐?” 主仆三人目光焦灼在一块。 还真的来了! 第873章 不要枉费了欧阳府的诚心 前来探病的人不在少数,但长公主独独放了欧阳大夫人进来。 派下人来报,其实是让她们早做准备。 红芍当即把小姐拉到床边,把人塞进被子里,绿芜立马给小姐上妆。 很快李杳就像变了个人,病秧秧的样子,一点血色也没有。 更是气息不稳,眼睛也睁不开。 长公主领着欧阳大夫人过来,满身寒气,半点笑容也没有。 更别说同欧阳大夫人客套了。 “大夫人,不是本公主得理不饶人,你且看看我们杳儿,被你家那个孽子伤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杳儿,平日温柔可爱,到哪都讨人喜欢。 你们欧阳家也应该知道,她可是驸马最心爱的徒弟。 你们这是欺负驸马,打本公主的脸呀!” 长公主厉声怒斥,半点脸面也不给欧阳大夫人留。 “长,长公主,宋大人已经查明,是蒋掌柜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干的。 实在与瑞儿无关呀! 可那蒋掌柜到底是欧阳家的人,欧旧家难辞其咎。 民妇特地上门就是来赔罪的。 长公主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与欧阳家计较,是吧!” 欧阳大夫人不急不慢,缓缓诉说。 长公主冷哼一声,已经把人领了进去。 红芍绿芜红着眼向长公主请安,见到长公主身后的欧阳大夫人,一齐瞪眼看了过去。 绿芜更是忍不住出言,“长公主,小姐还没醒来,今日一天也只灌了几口人参汤汁。奴婢怕……呜呜……” 红芍见状把人拖到一边,“小姐一定不愿意见到她的仇人。小姐真的好惨,知道人家酒楼开张,前去捧场,却落得如此下场。” 欧阳大夫人脸色顿变。 长公主怒斥她骂她,好歹她是公主。这两个贱人,不过是下人是奴婢,竟也敢阴阳怪气,暗讽她。 当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这要是在欧阳府,这两个贱婢早就拖下去打死了。 “退下!”长公主喝斥,“即便你们再不平,欧阳大夫人也已经亲自来道歉了。念你们忠心护主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们!” “是,奴婢知错!” 红芍绿芜恭敬认错,却也只对长公主。 长公主已经训斥,欧阳大夫人也不敢怨怼。 “杳儿~”安平长公主坐在床边,伸手去抚李杳的脸,然后哽咽道,“活生生的孩子,他们怎么就能下死手呢?” 她转过脸,“大夫人,这些日子本公主没有让任何人来探望,是在给你们欧阳家留脸面。 是蒋掌柜干的也好,是你们家的公子干的也好。 本公主这一回也忍了下去。 我知,外面有多少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扰乱这云府城的安危,所以才不中计。 欧阳家要珍惜啊! 再有一次,就是本公主也不能控制。” 欧阳大夫人瞅着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人,听着长公主这意有所指的话,大气都不敢再出。 “长公主教训的是。 民妇回府肯定好好约束家中子侄,不让他们再生事端。” 她低眉顺眼,试探道,“长公主,这姑娘几时能醒?” 家中那个没用的庶子,如今成了痴傻儿,还断了一只手,彻底成了废人。 她倒是无所谓,废了就废了,反正不是她的儿子。 可是那个庶子的姨娘是个厉害的,哄得大爷要给诊治。 作为主母,容人之量也要做给丈夫看,明知道无药可救,也需试试。 若这死了都能救活的贱人好了,是不是证明那覃大夫,不,那驸马真的医术超群。 顺嘴请一下,也不妨事。 长公主就怕她不问,一问就好,起码杳儿会高兴。 “醒来是迟早的事,驸马说了,只需每日百年人参熬汤,再辅以千年灵芝入药,每日再血燕三盅。有个半月就能恢复大半。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他秘制的良药,一日三次的吃。” “这得花不少银子吧!”欧阳大夫人顺着话接了一句。 说完就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是呀,花费不少。不过,大夫人不用操心,长公主府这点银子还是花得起的。” “虽说此事是你们欧阳家造成的,可本公主绝不会上门讨要医药费。” 长公主说完掖了一下被子角,“可怜的孩子,是本公主连累了你。” “长公主,”欧阳大夫人忍不住开口,“民妇前来便是领了我们大爷的意。杳儿姑娘的医药费我们欧阳府一概承担。 今日前来,民妇已经带了不少人参灵芝,虽然年份不足百年千年,但也差不了多少。 希望对杳儿姑娘的身体有帮助。” “好吧!药效差点就差点,本公主也不好拂了大夫人的意。” 长公主转过头看了一眼纯禾,“把欧阳大夫人带过来的东西,全搬到荷花院来。另外,马上去找驸马,让他把杳儿这半年所需药材的清单价格算个总数给大夫人,不要枉费了欧阳府的诚心。” “是!”纯禾恭敬地福了个身,立马往外走去。 欧阳大夫人脸色变幻莫测。 红白交替,就是不敢发怒。 “走吧!大夫人,咱们在这,耽误杳儿休养。” 长公主瞥着欧阳大夫人,看着她的神态,心里莫明的很爽。 这么多年她做什么都是横冲直撞,从来没有用过后宅妇人相处的那一套。 今日这么一试,忽然感觉很是不错。让人吃瘪,还不能发作,当真痛快! “长公主好厉害!” 人一走,绿芜就笑嘻嘻地坐到床边,把小姐拉了起来。 “小姐,发了发了!” 李杳掀开被子,“欧阳家财大气粗,咱们不过拔了它一根毫毛而已!” 当年吞了苏家一半身家,这才哪到哪。 红芍端来热水给她擦洗,很快她就变回了那个朝气蓬勃的人。 “苏掌柜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她忽然道。 绿芜半响才反应过来,“嗯,杜管家是这么说的。” 李杳点头,附到红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红芍讶异不已,却也点头。 “奴婢马上去办!” 李杳弯唇,脸上布满笑容。 毫毛一根一根拔,迟早也能把人拔光。 第874章 所以我找了一个有力的合伙人,而且这个合伙人是自己人! 这日一早,李杳升装一番,径直翻墙出了府。 今日她穿着干娘给梦梦姐做的男装,没想到十分合适。 出了长公主府,便往城北方向去。 时间还早,到了城北,她还沿着街边闲逛了一会。 等到无涯酒楼开门,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店伙计们还在打扫,显然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客人来。 不过看打扮是书生模样,便想到是附近的学生,因此也没多作讶异。 “客官,”店伙计赶忙上前。还不等他问什么。 李杳直接开口,“约了人,先定个包厢。” 无涯酒楼也有提前订包厢的人,店伙计这下更不意外了。 忙领着人往楼上去。 “就这间吧!”李杳指着自己常待的那间。 “这,”店伙计有些犹豫,这间包厢掌柜特地交待,除了那位李姑娘与她的家人,不接待其他客人。 他正为难,楼梯上又传来声音。 不一会儿,就见李大公子和他的表兄弟来了! 他径直过来,温润地说,“这位兄弟约了在下。” 店伙计很快会意,把人请进了包间。 便下楼准备茶水。 还有些纳闷,今日大家怎么都这么早。 “大哥,寄风哥!” 李杳找了个椅子径直坐下,然后嘴角噙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还笑!”李寄风率先说,脸上装满了愠色。 他又急又气,她还真是胆大妄为,做什么都与大家打招呼。 干了就干了,压根不管大家的感受。 这个可恶,他的姐姐也可恶,在家中硬是只字未提,杳儿是演戏的。 亏得他在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即便是把醉香楼砸了,还仍未解气。 “我这不是好好的,寄风哥,你又沉不住气! 我是谁,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打死,那你未免小瞧了我。” “哼!”李寄风这个冷哼便结束了他的责怪。 “万字诉状,浪费我的心血。”李寄泽不似李寄风那么气恼,眼角上翘,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似埋怨的话,却又隐藏着许多宠溺。 “你就惯着她!” 李寄风愤愤地吐出。 “哎呀,别生气。”李杳腾起身,转了个圈,“你们看,半根毫毛都没掉,那欧阳瑞想跟我主,还嫩了点!” “找我们来做什么?”李寄泽转而问道。 “交流一下。”李杳呲着个大牙。 “嗯,”李寄泽敛起了眉毛,“梦梦姐哭着说起醉香楼发生的事情后,我就觉得有问题,她心虚不敢看我们,只说让我赶紧写篇长一点的诉求书给宋大人。她演得还是很有破绽的,所以这几日我给她在书院请了假。” “我怎么没看出来?”李寄风竖着眉毛,“你看出来了,不告诉我?” “呵,告诉你,你怎么会把醉香楼砸得那么干脆利落。”李寄泽噙着笑。 “哼!”李寄风偏过头去。 “妹妹,你还想做什么?这次欧阳家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出入都得小心点。” “大哥,我已经很小心了,连家都不敢回。”李杳怂怂地说道。 不回家可以约在外面呀,比如像现在。 欧阳家怎么会想到她还会大着胆子一早就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 “噗,”李寄风突然就笑了,“还有你害怕的东西,真可笑!” “你能不能不说我了!”李杳耷着个脸,“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欧阳家我同他们干定了,不只这一次,以后还有许多次。” 李寄风抿了一下唇,跟着也没好气道, “你要干就干,别连累大家。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一样。那怎么出了事就躲进长公主府。你倒是有人护着,其他人呢? 你以为欧阳家只会抓你这个罪魁祸首,寄泽寄云呢? 梦梦姐寄阳哥呢? 姑父姑母和王叔他们呢? 还有我,他们只要逮住一个,都足够你后悔一辈子。 我是不怕死,反正贱命一条,大不了陪你疯一回。 可是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撼动根深蒂固的欧阳家。” 李杳被骂得吭不了声,无法反驳。但内心却开始委屈起来。 她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做得太多了。 是的,她一个人无所畏惧,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以为她做的是为了家人好,可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事,似乎与目的背道而驰。 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眼睛也酸了。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觉得我冲动,可桩桩件件看来,你比我更冲动。 我会砸了醉香楼,是真的以为那欧阳瑞伤害了你。 这世上只有你们才会让我冲动。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在演戏!” 李寄风胸口起伏不止,生气大过愤怒,对着李寄泽又一顿输出。 “还有你,聪明是吧!自作聪明! 明明洞察到了杳儿的计划,还聪明的瞒着我。 真伟大! 个个都想做那个有能力的人! 现在好了,如你们的意,欧阳家吃了这次亏。 但你别忘了,他们是让人吃亏的人吗? 你的万字诉书,可歌可泣,你冒了头,你已经进入了欧阳家的视线。 等着吧,他们对付不了躲在公主府的人,对付你这个文弱书生总是可以的。” “你发神经了!”李寄泽没有风度地回击。 “不是先对付你吗?你可是首当其冲,明日张胆,口放厥词,要灭了他们欧阳家。 担心我们,不如先担心自己。 别在路上就被人伏击了!” “谁担心你们!”李寄风气弱地说。 瞥到眼睛红了的杳儿,又冷嘲了一声,“你还想哭?该哭的是我们!” “呜……哇……” 李杳彻底绷不住了,她找谁说理去。 李寄风李寄泽什么时候见过妹妹哭,顿时手忙脚乱,能说会道的嘴也都不知如何安慰。 李杳掉干净眼泪,擦了擦,“就是知道这个后果,所以我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能与欧阳家对抗的办法!” 李寄泽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抬眸看向她。 李寄风则是说,“你不会愿意求小九帮忙的。他的野心勃勃,不只局促在这云府,你不会愿意以后都落了下乘。” “寄风哥,你真了解我!”李杳又像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 李寄风心里顿时柔和了许多。有些后悔刚刚骂得太重了。 “所以我找了一个有力的合伙人,而且这个合伙人是自己人!” “是谁?” 李寄泽与李寄风一同看向她。 第875章 苏家大爷 疑惑之际,就有敲门声响起。 三人对视后,李杳起身把门打开且探出半个头。 “小小姐,”苏掌柜慈祥的声音传来。 “苏掌柜,”李杳侧过身子把人请了进来。 李寄泽与李寄风一同起身,看见来人两人并无多大意外。 只是跟着苏掌柜身后还有一人,让他们浑身长满了警惕。 还有那一声“小小姐”,声音虽不大,但也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公子!”苏掌柜快步奔向李寄泽身前,伸出抖动的双手握住他的手。 “大公子,没想到还有这一天,真没想到啊!二小姐受苦了!你们也都受苦了!” 李寄泽本就极其聪明,短短的几句话他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妹妹,目光扫过苏掌柜的脸上,最后落在还立在门前,神情紧张,又很是激动的男人身上。 “都这么大了?”男人声音嘶哑。 苏掌柜终于想起来介绍,收回双手,擦了擦眼角。 “小小姐,大公子,表公子,这是你们的大舅舅。” 男子激动上前。 “大舅舅,”李杳乖巧的先唤了一声。 日前,她派人给苏掌柜送了一封信,约了今日见面,告知了苏掌柜她的意思。 原先打定的主意也因欧阳家的势大做出了改变。 不过,据她所知,她娘并无兄弟,只有一个姐姐,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其实也让她有些不解。 但既然苏掌柜说是她大舅,那必然是有缘由的。 果然,那男子立马解释。 “杳儿,泽儿,多年前你娘离开家之后,你们外公外婆便把我过继在他们名下,我原来是你们娘的表哥。” 男子三十七八的样子,外表儒雅,温声细语,双眼透着浓浓的关心。 “这么做,也是家里的权宜之计。如果表妹能回家,姨父姨母肯定十分高兴。” 短短的话,表明了他的意思,也是告诉李杳兄妹二人,他对苏家的家业并无任何想法。 “大舅舅,坐下说话。”李寄泽开口道,便做出请的动作。 苏竝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然后眼角含笑,寻到桌边坐下。 “坐,坐,”苏掌柜也让李杳几人坐,待大家都坐下,最后挨着大爷的旁边坐下。 “小小姐,收到你的信,我一整晚都没能睡着,我想你肯定有些打算,所以通知了大爷过来。 这么多年,大爷私底下一直在寻找二小姐。 他从来都没有放弃。 其实从你们进入云府开始,大爷就一直关注……能认出你们,也是大爷提醒。” 李杳眸光炯炯看着苏家大爷,对方坦坦荡荡,让她很有好感。 这好感也不是光看他的表面,而是这么久以来,这个大舅做的事情。 至少在发觉他们一家的时候没有贸然来打扰,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苏家如今还是没有对抗欧阳家的能力,让他不敢相认。 她给苏掌柜的信,更多的意愿是合作,至于相认这个问题,还得看她娘的意愿。 她会想到联合苏家,一切皆因欧阳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苏家低伏做小这么多年,终是不会甘心,李杳知道他们也忍得够久的了。 “杳儿,需要大舅做什么,尽管说。” 云府城近半年的动静,苏竝全都了解。除去那些人尽皆知的大事,这几个孩子的事情他都有所掌握。 所以醉香楼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从未想过他这个聪明的外甥女会受伤。 即便传言沸沸扬扬,他也没信半个字。所以当苏掌柜找上他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这也证明,这半年以来他让苏掌柜做的事情没有白费。 几个孩子所在的地方,都有苏家暗地里的人,这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一切不过是他的用心罢了。 “大舅,杳儿还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醉香楼对面有五间铺面我想盘下来。” 李杳暂时还不知道苏家的实力,所以打算先试一下虚实。 若是苏家的实力不行,那么她还得再多做一些考虑。 若是苏家能拿下,这样她就有更大的底气,也好施展她接下来的运作。 苏竝微微笑了一下。 “你想同醉香楼打擂台?” “正是!”李杳扬了一下下巴,“这样也不枉费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砸了醉香楼。” 苏竝一时笑出了声。 “果然是你!” 笑完,他眼角的褶子还没散,便说,“醉香楼斜对面五间都有主,除去正中间那家布匹店,余下四间大舅都能搞定。 原先我早有打算要在醉香楼斜对面开间酒楼,所以同那些铺主都有过交涉,要拿下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那间布匹店!” 李杳一笑。 他又说,“所以到现在,那间布匹店也不是问题了。 不久前我收到消息,那间店铺的主人已经现身。” 看着李杳,苏竝眼睛眨了一下,“杳儿,那间店铺对你不是问题。” “嗯,杳儿能征得铺主同意。”李杳弯唇,“大舅,等你好消息。” 苏竝嘴角一扯,这个外甥女真不拿他当外人。 从未见过,原以为碰头之后,少不得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哪知平静得像见过几百次一样,甚至她更关心的是怎么拖垮欧阳家。 这样挺好的,他喜欢。 “杳儿放心,不出三日,你看中的那四间铺子便会到你手中。” “好!那我这三日再考虑其他问题,等准备好之后,杳儿让苏掌柜给你送信。” 苏竝没停多久,便起身告辞了,他并不适合待很久,因为待得越久,越引人注目。 几人目送苏竝离开,重新关紧了门窗。 苏掌柜慈爱地说,“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菜肴,你们多留一会,多留一会!” 他还有满心的话要说,只想他们留下,待会细说。 如果可以,他想同大公子多说说话。 看出苏掌柜的意思,李杳没有拒绝,遂笑着点头,以作安抚。 苏掌柜朝楼下走去,动作快得很。 李杳露出会心一笑,一回头就见两对眼睛圆愣愣地看着她。 她轻拍着脸,“嘿嘿,这个合伙人怎么样?” 第876章 小爷我最讨厌以多敌少! 兄弟俩一齐看向她,李寄风倒是很快就点了头,而李寄泽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默了一会,李寄泽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你真的觉得这样能扳倒欧阳家?欧阳家根基深,地位牢固,这么多年长公主都没能动他们分毫,苏家当年富可敌国也被逼得散财隐退。可想而之,他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轻摩着手中的茶杯,眼里如同汇入了一潭幽泉,“你有没有想过,娘为什么不愿与苏家相认,又对欧阳家百般禁忌,真的只是因为当年逃婚?” 听大哥这么一说,李杳心里也转了转。的确,一直以来,娘的反应太大,是她忽视了什么? “想太多,先扒他们一层皮下来,就不信他们不疼!”李寄泽冷冷地说,“怕就什么都干不了!” 李杳弯眼笑了起来,端起手旁的杯子碰了碰李寄风的杯子,“寄风哥,你同我想到一块去了。” “咳,”李寄风轻咳了一声,目光从李寄泽身上扫过,“哪有事事周到,你别想太多。总之杳儿想做的,你便是反对,她也会去做。反对又没用!”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不由得挂起一抹浅笑,“姑姑既然认我做外甥,那欧阳家便是我的仇人,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你们两个,”李寄泽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门响起,苏掌柜从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个小二,每个人都端着一个盘子,把桌子上面摆得满满腾腾,冒着热气。 这也太多了吧! 三人都傻了眼。 李寄泽忙起身,“苏掌柜,您实在太客气了!” 哪知苏掌柜瞬间红了眼,挥手把小二们赶了出去,“大公子,你怎么还叫老夫苏掌柜?” “苏爷爷,”李寄泽想到妹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立马改了口。 “唉唉,”苏掌柜立马应下,抹了一下眼睛,把想滚出来的眼泪擦在手背上,“这些不算什么,要不是因为欧阳家,你们也不用受这么多苦。大公子,快坐下吃,以后想吃什么就到这里来。” 苏掌柜是真的想和他们说些话,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久。一直絮叨着,从苏氏小时候说到后来离开。 又说起苏家老爷子,老夫人,再到苏家杂扫奴仆,菜也热了一次又一次。 李杳三个没有半点不耐烦,仔细听着。要不是日落西山,店小二三催四请,苏掌柜怕是还要说上三天三夜。 李杳出来的时候大摇大摆,这会回去也小心谨慎起来。让大哥和寄风哥先走,自个打后,回头望的时候,苏掌柜还在二楼窗口望着。 即使隔着一条街,李杳仍能感觉到苏掌柜眼里的希望。 她仰脸笑了笑。 欧阳家,真正的斗争开始了! 走到城西街道口,李杳叫了一辆马车。她没有马上回公主府,而是先去了城东街道,停在醉香楼的对面。 心里冷哼了一声,下了马车,付了银子,打算走着回公主府。没想到刚走到一条小巷子,就差点被人撞上。 那人浑身是血,就倒在她的身边。 李杳定睛一看,顿时瞳孔变大。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后面一个男人凶神恶煞,手持木棒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混子模样的人。 几人很快把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围住。 这条巷子李杳走过好几次,原本想着抄近路,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情。 “闵三哥,这个臭小子看着咱!” 李杳赶忙捂住眼睛,“我没看,别打我!” “哼,既然撞上了,算他命不好。一块宰了!”闵三满脸怒气,伸手挥了起来。 李杳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突然踢起脚边一粒石子,直中闵三眼睛。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闵三痛得哇哇大叫,“兔崽子,我要杀了你!” 不等他话音落,李杳已经冲到他面前,夺走他手中的木棍,便往身上招呼。其余的人见状,群攻而起。 “小公子,你快跑!”地上的人费力的抬起半个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几个混子,李杳根本不放在眼里,几下把闵三揍得跟馒头一样,围上来的那几个,她提着棒子甩了一圈,就倒地一片。 垃圾! 李杳暗骂了一句,并且皱眉,转过身回到地上男人的身旁边。 “阎活儿,”她轻呼。 一开始她就认出了阎活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你,你认识我?”阎活儿受伤很严重,这会救他的人喊出他的名字,他想抬头把人看清。 李杳冲他微微点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怎么回事?” 阎活儿没认出李杳,但他知道今天他不会死了。只是这小公子,人还是太小,他不能拖累他,“多谢小公子救命,你快走。别管我了!” 李杳本不是多事之人,可现在她还真做不到袖手旁观。何况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于是弯腰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小爷我最讨厌以多敌少!”她冲着痛苦呻吟的闵三骂道。“也不去打听打听,他是谁的人!再有下次,就是不废你一只眼睛这么简单了!” “我们走!”丢下话,李杳扶着阎活儿离开。 “你住哪?”她问。 阎活儿此刻又晕又懵,要不是刚刚那颗药,他觉得他一定死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 带离了刚刚那个巷子,并且转到了另一条巷子里。 “小公子,多谢你!小人住的地方太脏了,您还是别去。” 李杳停下来放开他的身子,“阎活儿,有时候你不反抗,就注定一直被欺负。今日我送你回去,也许下次他们又这样对你。所以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当然你要一直愿意被他欺负,那么还有下一次,只是下一次你就不一定有今天这个运气了!” “小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李杳瞥了他一眼,“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能帮到我什么?你有命活到下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阎活儿拼命地点了一下头。“会的,我会活下去的!” 李杳到底把人送回了他的住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压根不敢相信,城东还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这里已经很好了,至少不用流落街头。也不用像城南的百姓一样,提心吊胆。”阎活儿似乎在解释。 李杳收回目光,“你进去躺着,我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 希望能再见到活着的阎活儿。 致谢: 时至今日,我似乎平静了许多。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后台的信息我也都收到了。真的非常感谢,在这灰暗的时刻,有你们的鼓励。 我很难过,时常感觉这是一场梦。又在梦半醒中,不得不坚强的面对这一切。 我的读者,请你们放心,我想我可以! 我会坚持把这篇小说续写下去,有始有终。 希望仍能得到你们的支持,谢谢! 再次感谢! 第877章 为何会涌入这么多外人? 望着离去的背影,阎活儿怎么也想不起这人为什么要帮他。 他本是最底层的人,从家乡到这云府他吃了许多苦头,后来找到伢行这份工作,能让他填饱肚子,最近因为李小姐兄妹的照顾,他还能赚得一些银子,买些粮食给老家弟弟妹妹送去。 所以他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即使闵三时不时的找茬,他也不愿意离开。可他万万没想到,闵三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打他几次就出气了。 而是想要他的命。 今天要不是刚刚这个小公子,或许他再也回不了家乡,见不到亲人了。 小公子说得对,他不反抗,就会被闵三杀死。 背影很快就看不见了,阎活儿收回目光,退到他阴暗又潮湿的房间。 闵三,我不会再给你欺负我的机会,他暗暗发誓。 李杳回到荷花院,太阳早就没有了影子,树枝也不摇动,是半点儿风也没有。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绿芜抱着李杳的手臂,“你再不回来,奴婢就得叫人去找你呢!” 不等李杳回她的话,绿芜接着说起今天白日发生的事情。 “欧阳大夫人,今日送好许多东西过来,那架势恨不得满云府的人都知道。” 李杳顿时警铃大作,“这才几日,她又送什么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上回刮了欧阳大夫人那么多肉,当时她明显就不乐意了。 怎么会好心再送东西过来,而且如此大张旗鼓,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绿芜顿时没有了笑意,“她不是害怕得罪长公主,有心讨好?” 红芍端来水盆,轻轻说了一句,“刚刚纯禾姐姐派人来过,长公主让小姐明日一早去见她。” 说到这,她抬眸,担忧道,“会不会与今天的事情有关?” 李杳洗了手脸,坐到了桌子旁,上面摆着今天的晚餐。她没有什么胃口,只喝着汤。 欧阳家果然是记仇的,只怕今日再来是试探。 他们已经盯上了长公主府,确切地说,是对她产生了怀疑。 她这边还没开始动作,欧阳家就按捺不住了。 哼哼,李杳大口干完碗里的汤,让红芍绿芫退了出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一时间,红芍绿芜担心不已。 李杳窝在床上,把之前黑脸给他找的资料翻了出来,一张张的看着。 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当初世家大族的资料她也看了的,但并没有细看。这会翻出来,着重把欧阳家的细细看着。 欧阳家的资料并不多,只有几张纸,可是李杳不敢大意,逐字逐句看着。 半个时辰后,李杳激动地把几张纸一甩。 欧阳家,怪不得先皇要灭你们族,非我族类,虽远必诛! 欧阳家潜伏多年,要的从来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个皇帝,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不过欧阳家到底厉害,时至今日,仍让皇族忌惮。 长公主多年守候在此,怕不仅仅是因为外敌的原因。 至于苏家,应该在他们一家踏入云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娘的身份。娘与苏家的顾虑是同样的。换句话说,苏掌柜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苏家大爷也就是苏竝应该清楚。 总归想通了,李杳便轻松起来。 打开房门就喊红芍给她准备宵夜。 小姐这会整个人与之前很不一样,看上去心情好上了不少。红芍把酸辣粉端上来的时候,也放下了心。 “晚上吃这么重口味,小姐待会又睡不着了。” 李杳从碗口拔起头,“戏要晚上唱才精彩!” 这莫名其妙的话,红芍早已见怪不怪。 “小姐,你不会晚上又要出去吧!”绿芜撑着下巴,坐在对面,“最近外面不太平,我听后门的守门的说,最近晚上经常有一伙一伙的人在那巷子里经过。 看装扮同我们差不多,但是他说感觉不太对。有点不像我们明渊的人。” “他感觉?” 李杳望着绿芜,“你看到了吗?” 绿芜摇头,“小姐,奴婢虽然没有看到,但那门房大哥不会骗我。” 红芍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姐,那人喜欢绿芜,每天没话也要找话同绿芜说,别说走过什么人,就是老鼠跑过,也会告诉绿芜,应该不会撒谎。” 绿芜红了脸,慌忙解释。 “奴婢可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听他说这些,怕是对小姐有用,才多听了两句。” 李杳跟着笑了一会,不过很快就收拢了笑,问道,“什么人都能来咱们云府吗?” 这点上,李杳有些不懂。 当初他们进这云府,需要户籍文书,还是走了小九这个后门才落户云府。按理,其他国家的人要进云府,不会比他们简单。 为何会涌入这么多外人? “不是呀!”绿芜说,“要通关证。没有通关证,根本上不了岸。我是说其它国家的人,比如说赤琼国,他们国家的人,没有通关证是上不了咱们国家的船的。更别说,进入咱们云府的地盘。” 李杳感觉似乎有个网子罩在云府的上空,正在合力往里收拢。 只顾着对付欧阳家,忽略的东西太多了。 “那通关证需要宋大人签字按手印才能分发下去。”绿芜又加了一句。 “待会你再去门房,问问那门房大哥,今晚后巷子里,还有没有他感觉不对的人。” 绿芜立马站了起来。 “奴婢现在就去!” 她走得飞快。 “小姐,你又在担心什么?”红芍见小姐脸色又凝重起来,有些心疼。 明明小姐年纪不大,却活得跟个大人一样。 李杳发现红芍在担心她,便笑了一下。“我也是瞎操心,明早见了长公主,我把发现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担心去。” 红芍点头,“那小姐早点睡觉,待会绿芜回来,我让她明早再同你说。” “还是不,我得等她的信。” 见她坚持,红芍也不再劝。收拾了碗筷,便守在小姐身旁等着。 绿芜回来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她喘着粗气,“小姐,来了,来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呢?”李杳三步并两步跑到她面前。 “小姐,现在去看还来得及,好几波人,他们走得很快。像是在赶路。” “走,看看去!”李杳提脚往外走去。 第878章 除了外敌,还有内乱 主仆三个飞快地赶到后门,去了门房。 “小,小姐。”徐风大吃一惊,看到来人,说话都打结了。 李杳伸出手,示意其不要作声。 他张着嘴,把声音咽了下去。小姐怎么会来后门,不会是发现他喜欢绿芜的秘密了吧! 正当他惶恐不安。 抬眼就发现,小姐她们三个贴在靠窗的墙上,透过窗缝往外瞅去。 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被人发觉。 他立马就明白,绿芜她今晚来的目的。还以为绿芜是特地过来打发时间的。 终究是错付了! “小姐,从这看!”错付归错付,徐风很快走到墙边,抽出一块砖头。 李杳看了一眼徐风,飞快地走上前,好在她长得快,身高也足够。 从那抽出的砖洞往外看去,恰好正对着巷子。 李杳只看了几分钟,就快速地走过去四波人。 有的四五人一组,有的七八人一组。虽然他们都作明渊普通百姓打扮,可看上去就是怪怪的,这个感觉同徐风的感觉一样。 这些人似乎只顾着赶路,大多戴着渔帽,虽然看不清脸庞,但能感觉阴凉的气息,还能闻到厚重的腥味。 李杳再次往外看去。 这一次,经过的这波人中的最后一人,突然把头扭了过来,视线对准这边的砖墙。 李杳心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目光仍旧对准外面。 徐风的这个砖洞设计巧妙,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觉。不过李杳有些佩服刚刚那人的警觉。 那人收回目光,似乎发觉自己多疑了。摇了摇头,脚步仍未停下,跟着前面的人快速穿过。 “我们走!” 李杳向徐风点了下头,便带着红芍绿芜离开。 回到荷花院,“小姐,你怎么不问问徐风还有什么发现?”绿芜问道。 “他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你,我再问岂不是啰嗦。”李杳轻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起今晚这事的蹊跷。 “叫阿大阿二来一趟。”她身边现在能用的只有这两人。当然也可以叫寄风哥,可他在杨柳巷,远水救不了近火。 红芍脚步没停,虽然觉得这个时辰耽误小姐休息,但小姐有吩咐也必去办。 李杳在房间里踱步,直到阿大阿二来了。 “你们两个去一趟码头。”李杳把人招到面前,“打听一下胡、房两家最近有什么动作。” 同两人交待了一番,直到他们离开,李杳才发觉已是夜半了。 “小姐,这下可以睡了吧!” 李杳做出投降状,“我去睡!” 惹得红芍笑了,她才躺在床上。 次日天一亮,李杳就起来了。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去了长公主院子。 师父也在,但明显并不在意她来所为何事,反而问她,要不要同他一起去浦石县开业。 李杳拍了下额头,冲师父做了个鬼脸,“师父,你是忘了我现在半死不活,只能卧床休息了吗?” 覃大夫扯了一下嘴角,“你要是想出去,还有人能发现?” “师父,我很忙的。”李杳见哄骗不过,只得可怜巴巴的求饶。 “随你!”覃大夫并不强求,只说,“药店缺的药,我一并带过去,就不耽误你养伤了。” 说着还轻瞥了她一眼。 “那太好了!”李杳笑得眼角都弯了,“东西我放在杨柳巷的屋里,随时可以去搬。” 覃大夫点了点头。 “边吃边说,”长公主从内室出来,招呼两人一块吃早饭。 李杳瞧着她的气色不错,似乎心情也不错。好像并不知道外面乱了的世界一样。 “杳儿,在想什么?” 长公主出言,打断了李杳的思绪。 餐桌边,三人安静的吃着,一顿饭吃完,都没有人说话。 “润之,你要忙便去,有杳儿陪我就够了。” 李杳也乖巧地点头。 长公主明显是想打发师父离开,她好好配合就是。 果然师父一走,长公主便带着李杳去了书房。这是第一次,长公主这么正式的与她谈话。 “杳儿,坐下说话。” 长公主语气平淡,不再像以前一样盛气凌人。 李杳也不拘束,找了把离长公主近的椅子坐下。 “听说你昨晚去了后门门房?” 本就是长公主府,李杳根本就没想过她的一举一动能瞒过长公主,何况今日长公主不问,她也会主动告知。 她从来不认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把欧阳家彻底瓦解。 “师母,杳儿正想告诉你,云府似乎渗入了不少外人。杳儿觉得他们像是赤琼国的人。” “何以见得?”长公主面上波澜不惊。 看来长公主的确知情,要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腥味,那股子味道像是在大海中泡过很久的样子。只有长期和大海打交道的人,才会不自觉地带上那种气味而不自知。” “也许他们就是码头那边的渔民。”长公主看着李杳。 “渔民?”李杳轻声笑了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大约是想装做渔民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刻意地戴着渔帽。 而且,好端端的这么多渔民涌入云府城,他们是要在云府开大会,找新东家吗? 据杳儿所知,与渔民交往密切的胡、房两家,并不住这城里,而是在码头附近。” 长公主突然呼了口气,“杳儿,你太聪明了!” “我还以为此事做得十分隐蔽。” 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李杳才发觉自己聪明过头。 “他们是我的人!”长公主肃然,“他们是我放在赤琼国的探子,地狱楼的人。” 李杳张大嘴巴,是的,她很吃惊! 虽然刚刚她已经反应过来,能从长公主府外穿过,而没引起长公主护卫关切,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长公主知情,并且默认的。 不然,这几晚早已引起了骚动。 让她吃惊的是,长公主口中的地狱楼。 如果没记错,当初师父能从衙门出来,就是长公主从地狱楼拿到的账本。 她真是蠢,长公主能轻易拿到账本,又阻止她继续替师父讨公道,那个时候就应该想到,长公主与地狱楼关系匪浅。 怪不得黑脸去查,人去楼空。 “你别怪我瞒你,如果不是你太聪明,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地狱楼是我的人。 因为知道得越多,你越危险。 无论出于哪种目的,我并不想你出事。” 长公主神色仍不放松,“只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胆大。本 公主自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如今看到你,还真有点自愧不如。” 这话不知道是夸还是贬,李杳抿紧了唇,姑且就当她夸吧! “当初皇兄密旨,除了给我旨婚,还有就是让我守住这云府。大家都以为,我是不得皇兄喜欢,把我打发得远远的。 其实不然。 他们都不知道云府对明渊的重要性。又有多难守!” “我知!”李杳眸光坚定,“除了外敌,还有内乱。” “你知?”长公主像是被人剥开了内心。 第879章 甚至灭国也有可能! 尔后,她微微一笑。看着李杳莫名地点着头,“你聪明,定是发现了什么?” “你且说说看。若能猜中三分,我便把一切告诉你。” “师母,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李杳也不再隐瞒。 “也许您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从我们进入这云府开始,你就调查清楚了吧!” 长公主摇了摇头,“知道的不多,毕竟你们是小九要保护的人。我信他,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不过后来,她也了解到了李阅炎的身份,包括眼前的人,就是战王的孙女。 只是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像敏之说的,她得尊重他们的选择。 “苏家是我母亲的娘家,我母亲是当年苏家死了的二小姐。” 这话一出,长公主愕然。 李杳看着她的表情,也很意外。至少她以为长公主已经把他们的底扒得干干净净了。 “明渊还真的小,哪里都是熟人。” 长公主眉眼间温柔了不少,“当年苏家二小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等我到这里的时候,街头巷尾仍在议论。” 她来云府的时候,欧阳家已是这云府最大的世家了。 苏家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 不过因为欧阳家的缘故,她也调查了一些,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倒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苏家大小姐,嫁给云府守城副将,她倒是见过几次。听说是继室,所以并不突出。她也没多大印象。 唯一一次是因为欧阳家几个夫人对其冷嘲热讽,她无半点反应,才多看了她几眼。 “如果没记错,当年你母亲原本是应该嫁给欧阳二爷欧阳刑的。坊间传闻版本良多。 不过最终以苏家落败退场,与另几个世家大族同被欧阳家吞并不少。 显然,这中间又与欧阳家脱不了干系。” “师母,你能明白就好。”李杳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昨日我去见了苏家大爷,已经达成一致。 虽然我娘并没有与苏家相认的意思。 但我知道她内心是期望的。 所以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你还想与我合作?”长公主也是单刀直入,“不可否认,你人虽小,但很多方面都很强。 可是,欧阳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 你也知道,我在云府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能把他们家铲除。 你凭什么认为,加一个你,就能对付了他们。” “还有一人!”李杳抬起下巴,“还有小九。” “你不信我,难道不信他?” 长公主突然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她淡淡一笑,“他有他要做的事情,顾不了这里。” “不!”李杳当即反对,“是一件事情!” 她说,“欧阳家与赤琼国来往密切,也许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赤琼国。这与小九此番要做的事情本就是接连在一起的。 也许,破了欧阳家,赤琼国就会有所忌惮。 甚至灭国也有可能!” 这话可谓是胆大包天。 不过,还真的符合长公主的口味。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不把任何放在眼里的。 “好!我们可以合作!”长公主赞赏地盯着李杳。 直到李杳扭捏了一下身子。 “师母,你才信任我。我以为上次给你做荷叶鸡,你就对杳儿没有了顾虑。” “哈哈,是师母的不是!” “杳儿明白的!”李杳站起身子,朝长公主恭敬的鞠了一躬。 作为明渊的公主,背负的太多,又怎么可能轻信一个人。所以她能理解,也对长公主对她的猜忌能理解。 “今日找你来,还有一事。” 长公主示意李杳坐下,说起本来要说的事情。 “如今我们达成共识,更好说话。”她说,“你应该已经知道昨日欧阳家大夫人又送礼过来。” 李杳屁股还没坐稳,听到这话,莫明心里一紧,想来是冲自己来的。 果然。 “不必紧张,”长公主好笑地说,“你不是胆子天大,一个小小的后宅妇人,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过,”她拉长音,“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师母,你就别卖关子了!” “欧阳大夫人的意思是,你与欧阳瑞不打不相识,让你嫁过去!” 李杳腾跳起来。 他奶奶的。 她万万没想到,欧阳家竟是这样打算的。 真是想屁吃! 不说自己口味不重,就是口味重也看不上一个傻子呀! 何况,她才几岁? 十岁呀! 只能说欧阳家够变态。 “你也别太激动,”长公主捂起了嘴,“你愿意,我也不会同意。” 她也不想得罪那个清冷的侄子呀! “呵,看来上次就应该把欧阳瑞打死!”李杳恶狠狠地说。 “我虽回绝了欧阳大夫人,但她看上去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毕竟你一个要死不活的人,嫁给一个傻子,在他们看来,是给你的恩赐。 这中间,他们似乎还是看在我长公主的面子上。” 李杳冷笑一声,“未必如此,更多的试探。” 长公主走过去,摸了一下李杳的头,“什么打算都好,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无论从哪种角度,她都不会这么做。 “师母,这件事情交给我。” 李杳心里有了打算,欧阳家这么有闲心操持这样的事情,看来是太闲。 城南修墓不成,空下来的地必然有其他打算。 如果那些打算也落空,是不是就不闲呢? “城南那些地?”李杳开口说。 长公主打断她,“城南我现在顾不上,你要是要开店干什么,你师父应该有兴趣。” 李杳会心一笑。 “师母,那我不打扰您了。” 她立马告辞。 长公主也不再留她,挥了下手。 李杳走到门口,突然掉转头,“那些人,师母是没地方安置吗?” 长公主一顿。 她又知道! 是的,她在赤琼国的人全被发觉了,不得已,只得把人全部召回。 这么多人,一时间她确实没有找到安置的地方。毕竟云府的地狱楼,刚刚换了地方。 “师母,要是真的信得过杳儿,我有地方安置!”李杳眨了眨眼。 “等你安排妥当,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欧阳家!” 长公主扬起嘴角,欧阳家真正的对手来了! 第880章 偷渡 地狱楼竟然是长公主暗地里的组织。李杳直到荷花院才消化完。 如今与长公主达成共识,她自然要好好安顿,除了向公主证明自己的实力。 重要的是,她正需人手。 或许地狱楼的人不会完全听命她,但她要的也只是信息。 当然,如果将来能为她所用,那就太好不过了。 “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我陪你去。”绿芜立马道。 李杳摇了摇头。 “这一次我要去个几天,不会马上回来,你们留下。”她从房间内拿出常背的布包挂在身上。 “今日师母叫我过去,是说欧阳家要我嫁给欧阳瑞那个傻子。这几日肯定还有得烦。你们留下,帮我看着点。 等我回来,再给欧阳瑞收尸!” “我呸,他们开什么玩笑!”绿芜当即骂了起来。“一个傻子也敢觊觎小姐你。真当这云府是他们欧阳家的天下。 小姐,长公主不会同意的。” “没错!师母当然不会同意。”李杳拍了下她的肩。 “你们还得在这里装作伺候我。不便带你们一起。” “小姐放心,这里有我们。”红芍及时打断了绿芜想说的话。向她使了个眼色。 李杳朝她点了下头。 “最多五日,我便会回来。” 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李杳又换了身衣裳出了门。 先是去了一趟无涯酒楼。 后又马不停蹄赶去了杨柳巷。 等再出来,就变成了两人同行。 “去哪?”两人坐在马车辕上,李寄风侧脸问道。 “码头。”李杳简短地说。 “好。”李寄风没有再,驾着马车,飞快地向码头方向驶去。 一个时辰后,两人便到了码头。 今天是李寄云跟船回来的日子。 “你不用特地过来接他,他来往好几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可不是接二哥,我是想见房大胆。”李杳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见他?你想干什么?” 李寄风神色顿时紧张。 “寄风哥,左右都是要命的事情,你得习惯!也不用这么吃惊,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扳倒欧阳家。 他们不倒,我们都不得安宁。 你也不想我娘有家不能回吧!” 李寄风紧抿着唇。 “说了不要这么紧张,你什么都挂在脸上,别人一下就看穿了你。” 李杳四处扫了一眼,“你看,这会就有人打量你。” 李寄风顺着她刚刚的视线扫了一圈。 “对吧!” “哼,别人我管不着,我就是这张脸。”李寄风并未改变神色。 “你别管别人怎么看。现在是,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就行。我替你做。” 他喃了一声,“你还小。” “带你来自然是有你的用武之地,”李杳只当没听到他关心。 “不说了,二哥他们的船靠岸了。” 她朝船边跑去。 人很多,一群散客争得厉害。 今日下货的人是胡麻子,他带着的搬货工人也等在那里。 很快,船上扔下来一根拳手粗的麻绳。 胡麻子接了过去,锁在码头的石墩上。 李杳和李寄风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还没站稳,就被后面一拥而上的人挤得往前窜。 “都给我安静!” 胡麻子大吼一声。 整个码头声音全无。 李杳也趁这个机会稳住了身子。 “大叔,”她飞快地跑到胡麻子跟前,“大叔,我二哥在船上,我能上去找他不?” 胡麻子低头打量了一下,“你二哥?这是我们表少爷的船。哪里有你二哥!表少爷的船可不是随便能上的。” “大叔,我找我二哥有急事,你一定认识他。他是最近跟船跑的。他还说,带他的人叫房承。” 胡麻子瞬间放下手中的活,“是那个小子?” “对,对,就是那个小子。”李杳讨好道。 今日也幸亏是这胡麻子负责下货。要是他们房家的灰老鼠,估计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看这胡麻子,虽然长得不咋地。但人还是很为这些搬货工人着想。虽然他没认出李杳,但李杳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行!” 白夸了,李杳当即后悔,她把人想得太好了。 “我带你们上去。” “太好了,大叔,你真是大好人。”李杳瞬间变脸,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胡麻子带着他们往跳板上去,转过头还小心嘱咐了一句,“小心脚下,别掉下去了。这海水可深了!” 搬货工人有序的下着货。 李杳从他们身边过,小心的侧着身子。同时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其实她可以等二哥下来,再约见房大胆。刚刚也是临时起意,因为想起通行证的事情。 长公主自然有本事让她的人悄无声息的回云府。 但其他人呢? 比如赤琼国的探子。 以宋大人公正廉明的作风,绝对不可能会给不明人员开通行证,当然不排除有些探子用别人的身份。 但这种情况只是少数。 所以,大多数赤琼国的探子,绝对是找另外的办法混进云府。 这当中极有可能就是偷渡。 二哥对房大胆十分信任,但房大胆这人到底真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还是掩人耳目,这些都不得而知。 赤琼国的探子能上岸,绝对与胡、房两家脱不了干系。 她得看清船舱结构,如果可以,能参观一下就好了。 “二哥,”李杳被带到船中间,就见李寄云正在收着渔网,取着上面勾着的小鱼。 李寄云正做得起劲,听到声音,便抬起头。 看到来人,当即就咧起来嘴,但看清杳儿的装扮之后,那声妹妹就变成了,“弟弟,你怎么来呢?” “我来看你!”李杳跑过去,抓住一把渔网。 “不用你,你在旁边等着,我收拾完这些小鱼就下船了。” 李杳并没有听他的,而是蹲下身子,“二哥,我帮你。咱们一块干,干完早点家。” 她抬起头,眨了下眼。 李寄风站在一旁,也拉扯着渔网。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咳,李寄云,他们是谁?” 房大胆摇晃着走来,“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你是想我把你扔下海喂鲨鱼?” 他红着眼,“一个,又一个,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寄云扔下手中的东西,着急地跑了过去,“房大叔,他们是我的哥哥弟弟,来接我回家的。” “哼!” 房大胆提着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口酒。 “家,回家!滚滚滚,不用你干了!回家!” 李寄云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哇!”房大胆伸手就推。 “这酒真差!”李杳吸了下鼻子,“怪不得喝得人头脑不清楚。”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酒瓶,“我这里有好酒!” 第881章 上次来的那个小人,跟你说同样的话 房大胆绝对不是一个酒鬼,李杳敢肯定。 从他们上船,李杳就感觉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果然同她感觉的一样,房大胆早在船头注视着他们。 她装作没发现。 等着房大胆过来。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而且故意耍酒疯。 她递上酒,“你手中的酒,要三两银子一坛,价格确实不便宜。可惜人家当你冤大头,以次充好!” 房大胆浑浊的眼盯着她。 “呵,无所谓!” 李杳也笑,“那是你没尝过好酒,我听二哥说你喜欢喝酒,特地偷了师父的酒过来,让你尝尝。” “不要!”房大胆哼哧一声。 “怕我下毒?”李杳目光直射。 “哼!”房大胆夺过酒瓶。因为酒瓶独特,他一下并没有打开。 情急之下,他把酒瓶嘴往旁边的柱子上砸去。 顿时酒瓶碎了一截,酒溅得飞起。 酒香四溢。 来不及细闻,房大胆就着缺口,仰头把酒倒进喉咙里,一饮而尽。 待扔下酒瓶,他摇摇晃晃往船舱走去。 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赖在我的船上不走。” “哼,没有见识的东西,这船有什么稀奇。想看就看,别找这么多借口。” 长长的音落在甲板上。 李杳勾了下唇,“二哥,他同意我们在这里玩一会呢。” 李寄云叹了口气,“房大叔又不开心了。你们应该等他开心的时候来。” “不开心?他不是天天喝?” 李寄云摇头,“喝是天天喝,可不像今天这样喝醉呀!我都怕他打你们。” “不会,我看他还是很理智的。”李杳撇了撇嘴,“来都来了,我和寄风哥去逛逛,我还没坐过这么大的船呢!” 说完,拉着李寄风就往前头走去。 “呃,不是说帮我?” 李寄云很是无奈,就知道姝妹是个贪玩的。 哪里是来接他,分明是喜欢这船。 “那人没醉!”李寄风跟在李杳身后轻声说。 李杳没有回头,他们已经从侧门进入的船舱,“酒醉心明,他装糊涂,我们也装没有见识就好。” 两人不再说话,除了房大胆的房间没去,整艘船他们检查了一遍。 到底没发现特殊的地方。 李杳有些失望。 看来,这房大胆是与赤琼国的探子无关。 两人再次回到甲板上,李寄云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他们一块下船。 “你们太过分了!” 李寄云把最后一箱木筐盖住,“邬肃都来了,你们也不知道帮我抬一下。” 李杳笑着走过来,“二哥,我帮你抬。” 李寄风伸手抓住另一边。 “这还差不多。”李寄云瞬间乐了,“我去同房大叔打声招呼,咱们回家。” 李杳伸手抓住他,“二哥,房大叔对你这么照顾,你就不想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 李寄云抓了下头,“可我的货还要送去苏掌柜那。下回来再请。” “二哥,怎么能这样,要不是房大叔帮你,你能卖起这海货?咱们也不能占人家便宜是不? 要不这样,你去约一下房大叔,就在咱们以前住的那个客栈。我和寄风哥替你招呼。 你和邬肃去送货。” “这样不好吧!我都不在,你们请算什么?”李寄云感觉妹妹在把他当傻子。 “算一家人呀!我们是一家人,谁请都一样,都是感谢他。” “这样,”李寄云敲了下头,“既然要请,我肯定得在。我让邬肃先把货送回去。” 看来是甩不开二哥了,李杳只能作罢。 “也好!” 李寄云点着头,“你们先把货装上车,我现在就去找房大叔。” 不一会儿,李寄云就回来了。 “房大叔同意了!” 这晚房大胆到了他们约定的客栈,立马引起不少人注目。 他只扫了一圈,那些目光就都躲闪开了。 李杳站在二楼,房大胆抬头朝上走去。 一进包间,房大胆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 “最近找我的人很多,想看我船的人也很多。而且都是些小人。”他道。 “咳,” 李杳还没坐稳,就差点被茶水呛死。 小人! 还真会骂人。 “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房大胆声音低沉。 李杳坐直身子,“房大叔爽快,那我就直说了。” 她住他的酒杯里续满酒,“云府混入许多赤琼国的细作,是谁把他们运进来的?” 房大胆低眸,盖住眼里的血丝。 “你凭什么质问我?”他的声音满是不屑。 “不是质问!”李杳很是冷静,“房大叔,你守着胡、房两家肯定不想看到他们犯大错。 你人是矛盾的,一方面觉得他们都该死,一方面又因为血肉亲情不得不替他们撑着。 其实这么多年,你已经选择了。 不是吗?” “你好像知道很多?” 房承话是对李杳说的,目光却射向李寄云。 “我二哥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真心想跟你跑船的。”李杳叩着桌子,“想要知道你的资料,随便找个人查查就行。” “你虽然恨房家负了你娘,可最后你还是妥协了。依旧守护着他们。 你整日喝酒,以为这样,就能麻痹自己,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 自欺欺人!” “你一个小人儿,知道什么?” 房大胆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我才不是自欺欺人!是我娘,这是她的遗愿。 哼,她到死都还在替房家着想。 到死都在替那个负心汉着想。” 这是李杳没查到的,只能说他娘太傻了。 但现在不是追究以前的恩怨的时候。 “无论是何种原因,你总归不想看到胡、房两家落败。”李杳端着身子,“房大叔既然来了,自然也知道我从何而来。想必我们一家,房大叔也调查清楚了。” 房大胆继续喝着酒。 李杳继续说,“云府岌岌可危,着当其冲的便是你们船运。而你们作为云府最大的船运世家,你猜,赤琼国是拉拢还是收入囊中?” “如果是我,我会先拉拢,等时机成熟再一把夺了过来。毕竟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踏实。” “上次来的那个小人,跟你说同样的话。”房大胆忽然勾起了唇。 “你们聪明,知道找我。 而赤琼国那般人,却是去找我爹。” “你见过九公子呢?”他口中的小人,原来是小九。李杳有些意外小九的反应速度。 原来他总是抢先一步。 “房家倒了我无所谓,所以你们找我没用。”房大胆仍说。 “那胡家呢?”李杳问。 第882章 不是利用,是合作 胡家? 房大胆明显停顿了一下。 不过马上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样。我都不在在乎。” 李杳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收回桌子上的酒。 “这是没得谈了?” 房大胆勾起嘴角,“你一个女娃,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 看出来了? 李杳怔住。 “女娃就应该有女娃的样子,而且像你这样一个小人儿,应该关在家里。外面的风雨,不是你能承受的。” “所以你是查过我们家的。” 李杳冷笑,“你也不是像你表面上说的那么不在乎。” “相反,你这人拧巴,内心计较得很。想做又不敢做。胡、房两家怕也不是真的服的。” 她径直起身,把酒瓶放入布包里。 “你看我是一个女孩,就觉得我不行。你这人眼界也不怎么样。” “现在,我不想同你合作了,毕竟你这人自负得很。” 李杳拿着包往外走,“寄风哥,我们走。这人刚愎自用,我们再找其他人合作,比如胡家的胡大爷。” 李寄风起身。 “站住!” 还没走出门口,房大胆一声大吼。 李杳顿住脚,并不回头。 “你这小妮子,气性还真大。你有没有搞错了,是你求着我,不是我求着你。” “过来!”房大胆招了下手。 李寄风伸手拽着李杳回到座位上。 李杳面上气呼呼的,心早就澎湃起来。这房大胆果然不能按常理对付他。 “你与之前那人是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为什么又分两次来。” 李杳抬眸,“算不上一起,但目标一致。” “我已经答应他了。”房大胆说,“四日前,在海上,他上了我的船。比起你在岸上,迂回的等着我,他比你有胆量多了。 所以我说,女娃是比不过男娃的。” “哼!”李杳只能哼哼表示抗议。 这货幸亏没成亲,以后怕是个重男轻女的角色。 房大胆不知李杳在想什么,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 有点儿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倔强的女娃,可惜不是男儿身。像胡、房两家的女娃,天天就是在家中吟诗刺绣。男娃也一样,也是读那迂腐的书。 在他看来全都没本事。 “我比不比得过男娃,你以后就知道。”李杳到底不甘心,反呛了一句。 “我手上有两百人,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出手灭了你的船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杳勾起嘴角,戏谑地笑着。 眼睛盯着房大胆的脸上。 “你想做什么?”房大胆端起酒杯,可惜里面已经没有了刚刚喝的好酒。 这女娃太小气。 “胡、房两家各有各的船队,而你没有。就你那艘渔船,那么几个人,真要有什么事,怕是爱莫能助。 我想你会喜欢一支强大的船队。 与胡、房两家无关。 码头上的那些人,看的只是胡、房两家的面子。哪一天,他们不看胡、房两家的面子了,你什么也不是。 你比谁都清楚,靠人不如靠己。” 李杳重新拿出酒,给房大胆满上。 她就不相信,房大胆不心动。 那快消失殆尽的亲情,会让他知道怎么选。 “是你的人,不是我。你也不过是利用我。”房大胆又喝了一杯,舔了舔唇。 “不是利用,是合作。”李杳耐下心来,仔细地说。 “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不必。我有人质在你手中不是吗?” 房大胆挑眉,余光瞥到李寄云。 失声笑了起来。 “你真是好盘算,这哪里是人质,分明是看中我的本事。” “你们说啥?”李寄云一脸莫明。 “吃你的饭。”房大胆提高音,冲他一吼。 “哦。”李寄云埋下头。 “那就这么说好了,三日后,我把人送来。”李杳再次起身。 “突然来这么多人,你就不怕引人注目?”房大胆抛出问题。 李杳微转了一下眼睛。 “这么小的问题也要问我?”她说,“自立门户不是随便找个由头就好?” 她又掏出两瓶没开封的酒,“整个船队全是精英,当然引人注目。他们又不全都是干苦力。你得找些真正干活的人。” “酒喝多了伤身,尤其是劣质酒。少喝点。” “付了银子再走!”房大胆扔下这话,提着酒瓶率先离开。 李杳三人面面相觑。 “他同意呢?”李寄云慢半拍地说。 “傻!”李寄风吐出一字。 “我再傻还能当个人质,你能干嘛!”李寄云抹下嘴,“我去给银子,就当我请。” 他傲气地瞅了一眼李寄风,小跑往外去。 “寄风哥?”李杳喊了一声呆滞的李寄风,“想什么?” 李寄风摇头。 他好像连寄云都不如。 “我们要回大坳村,”李杳并没有忽视他的情绪。“房大胆要自立门户,还需要很多普通人。” 李寄风点头,“那我们赶紧回去。” 两人与李寄云分道扬镳,马车经过宁海县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往大坳村的方向飞快的行驶。 凌晨的小道,十分静谧,马蹄声尤其刺耳。 可是宁静就是用来打破的。 “有人追来了!” 李杳从马车里探出头。 从宁海县开始,已经跟到了这里,如果再不收拾,就到村里了。 李寄风脸上的肋肉抽动了一下,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先解决再说,跟到村里影响姑母心情。” 李杳点头。 黑马瞬间扬起前面的脚,马车戛然而止,停在小道的正中间,一动也不动。 浅白的月光,很是朦胧。 “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们跟了这么久,不可能在这里发现。” “闭嘴!” “既然发现了,就冲出去,把他们逮了。”这人说完话,提着刀跳了出去。 另两人着急忙慌地跟上。 车辕上,李寄风微弯着嘴,双手抱胸,静等着他们的到来。 “算你小子识相,知道逃不过了,在这束手就擒。” 黑壮男人才靠近就大声嚷嚷。 李寄风目光冷峻地射向他,“谁派你们来的?” 第883章 你知道我们大当家? “是谁都 不关你的事!” 黑壮男人并不多说,持刀就砍了上去。 李寄风一闪,跳到了车下,且从背后抽出一支箭。他也不上弩,握着箭就刺来。 出手迅速。 黑壮男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相反这会胸口已经中箭。 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至少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李寄风再次用力,把箭头压下一寸。 “不想死,就过来。”他伸出指头,对其余两人勾了勾。 那两人早就吓破了胆,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不,饶命!” 两人扑通跪在地上,“大侠饶命,饶了我们。” 李寄风扯出利箭,抽带出来的血溅得他们一身。 “说!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黑壮男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说。 李寄风把箭抵着他的下巴,“不见棺材不掉泪。” “没......”黑壮男人还想狡辩,剩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箭头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喉咙。 “啊!”另两个男人彻底吓傻。 一个甚至尿了裤子。 “别,别杀我!” “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两人反应过来,争先诉说。 “我们只是云府的混混而已,以前的老大跑了,我们没有了活路,只得自谋出路。” “对,对,我们好久没干这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怕漏掉了什么。 “前天,我们以前的三当家找上了我们。说有个买卖让我们干,并且给了我们五两银子,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二十两。 我们饿了许久,好久没见过银子了。 所以就同意了。” “嗯,黑个才是我们的老大,我们都是听他的。他说干,我们才干的。” 另一人还在推卸责任。 “三当家是谁?让你们杀我们?” “不,不是杀。”那人继续说。 “我们以前是猛虎帮的,三当家是我们的猛虎帮的三当家。他让我们跟着你们,并且不要打草惊蛇。” “猛虎帮!”李寄风眼睛一暗,“那么你们大当家就是李仁范?” “你知道我们大当家?”混混一一脸震惊。 李寄风面无表情道,“认识,还有仇!” 李杳这会才从车上出来,她跳下马车,走过来的时候瞅了地上的死尸一眼。 然后才看着两个混子。 “不是让你们不要让我们发觉了,怎么又想要我们的命?” 混子一颤抖着身子,他发现这个低头盯着他们的人眼里没有半点怜悯。 “是黑个,黑个他看上你们的马车了。你们的马车不打眼,但那匹马很壮。黑个以前是养马的。他识得好马。” “哼!”李杳冷哼。 坏人就是坏人,从骨子里就是坏的。 这种人放过了,也是祸害。 “你们三当家现在在哪,你们办成事情了,肯定还要与他碰面。告诉我,饶你们不死。” “在......”混子一正要说. 另一个人立刻打断,“我们带你们去!” 李杳伸手往他头上使劲砸了一拳,“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那人被砸得头昏脑胀。 “在城南!”混子一见状,捂着脑袋说得飞快。 “他带着一个女人住在城南。城南废弃了一半,另半边住着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乱七八糟的屋子里,住了许多人。三当家就住在里面。 不过他们有一间房间。 不是同大家一起住。” 混子一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很好!”李杳拍了拍手。 两混子只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就晕了过去。 “不杀了?”李寄风低头厌恶地看着晕死的人。 “他们活不了!”李杳踢了踢他们,掏出一个收缩网把人网住,又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了一棵树,把网挂了上去。 死了的黑个用化尸水化了。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回到马车上。 “先回村,等回来再把这两人带去云府。” 李寄风一向对她的打算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赶着马车才进村,就碰上了去浦石县的四丫和朱翠花。 “杳儿,你怎么回来呢?” 四丫很是兴奋,她一肚子的话想说。不过今天有许多山货要卖,又不能留下说话。 只得再三说,“杳儿,在村里等我回来。一定等我们回来呀!” 朱翠花开口,“要不今天我去就好了。你陪杳儿回去,把咱们最近的买卖同杳儿细说。” 李杳回来并不打算待很久,最多也就半天的样子。 四丫也知道杳儿很忙,于是欣然同意。 两辆马车交错过去之后,四丫也上了李杳的马车。 一上车,四丫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马车停在家门口。 如今他们家人已经搬进了新房子里,虽然家具没有置妥,但比住帐篷又好上了不少。 李寄风敲了敲门。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大家都没醒呢!” 四丫上前用力拍了拍。 “王正叔和大家一起进山打猎了。你爹没去,因为你娘肚子大了。” “杳儿,你娘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都很少出来。” 这话让李杳心里瞬间有些不是滋味。 她应该多陪着娘的。 “哎呀,你看我胡说什么。”四丫看出李杳瞬间低落的心情。“我娘说你很忙,在忙大事。我怎么说这些让你不开心。” “多谢你告诉我!”李杳扯起嘴角,“你不说,我娘她肯定会瞒着我。” 门打开那一刹,李杳与四丫结束了话题。 开门的是朱音爹,看到门外的人,他脸上马上腾起笑容,“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他开始大声嚷了起来,“杳儿回来了!”一边把人往里面引,后又从李寄风手上接过买马绳。 “我正要去喂牛,我牵去。” 房子大,也没把朱音爹的声音盖住。 很快大家都醒来了,并且都迎了出来。 苏氏被李阅炎扶着,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衣裳的丫头。 “娘,你先披上衣裳。”李杳从丫头手上拿过衣裳,披在苏氏身上。 “好,好。”苏氏眼睛红红,忍着想哭的冲动。 她在家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知道杳儿在云府发生的事情,虽然是演戏,但她仍忍不住担心。 “爹,是不是你欺负娘呢?” 李杳想着不让气氛那么难过,故意打趣起来。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果然不等李阅炎开口,苏氏就嗔骂起来。 “你爹怎么会欺负我,是你这个丫头让我担心得不行。” 李杳把脸凑近,“那娘打我两下出出气。” 苏氏伸出手,最后轻轻落在闺女的脸上,抚摸着,“唉,辛苦我们杳儿了!” “不辛苦!”李杳喉咙像泡了棉花,哑着再也开不口。 “都站着做什么?”朱音娘从外间匆匆赶来,“难得回来,难道要站着说话?这一看就是晚上连觉都没睡。” 第884章 云府虽好,但不及这里 “这天才亮,杳儿怕是辛苦了一晚。” 这时,朱音抱着小小宝也来了,看着李杳也是满脸心疼。 “我不累,赶车的是寄风哥,我可是在马车里睡大觉。”看得出大家对她的关心与偏爱。李杳不想让气氛那么伤感,于是用很轻松的口气说。 同时也扶着苏氏坐下,自己坐在了一旁。 “杳儿, ”李阅炎了解这个女儿,今日回来只怕是有事情。往日回来若是无事,肯定第一时间跑去房间睡觉。 今日这个时辰到家,不说累,也没有去房间的打算,而且神色略微紧张。 “是有什么事吗?” 一家人没有什么好隐瞒,也不用避开。 李杳坐直身子,轻轻一笑。 “爹,是好事!” 她说,“码头有个新起的船队,需要一些做事的工人。有的跟船,有的就在岸上搬货。我此番回来,便是因为这事。” 李阅炎目光停在闺女身上,眉间微拧。 “你想让村里的人去试试?” 他有些担心,“上回彭老大他们便是从码头回来的。为什么会回来,大家也都清楚。” 大坳村没有田,全是山土,比起大田村,口粮这一项全靠买。他知道杳儿心里最是关心村民,想给大家谋事做。 可因为彭老大几家人,只怕大家对这码头的工作并不会有兴趣。 “爹,您的顾虑我明白。只是这次不一样。” 李杳扫了家人一圈,看来大家都不太看好,朱音娘也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 她只得解释,“组船队的人就是带二哥跑船的房大胆,这人你们不了解,但彭伯他们肯定知道。” 一番解释,众人如释重负。 李杳弯唇笑了笑,“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便是去做事,多是让他们在码头搬货,能上船的还得不是一般人。” 朱音低声,“可惜你干爹不在,要是他知道,肯定想去码头闯闯。” “咱们又不缺钱花,不去干这重活。”朱音娘想也没想地反驳了女儿。“听上去没什么危险,可咱家犯不着冒险。” “娘,”朱音难得提大音量,“可是正哥喜欢码头的活,他说那样能长许多见识。” 朱音娘扬了下手,先是对李杳解释一般,“杳儿,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们家有吃有喝,不必做这费力的事情。 不过你的想法,村里不少人家肯定需要。 你干娘天真,她不知道她的娃儿还小。身边有男人帮衬,能少担多少心。” 李杳点了点头。 “嗯,我只是回来告诉大家一声,不想去的自然不会勉强。” 朱音娘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为了赚银子,真没必要去。如果是你有什么打算,我肯定不会拦着。” 李杳肯定不会告诉她私下的动作,只得摇了摇头。 朱音娘见她不像说假,“别说这些了。也就你好心,还想着替村子里的人找出路。” “我去厨房弄早饭,煮你喜欢吃的。” 朱音娘三言两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李杳并没有因为朱音娘的话而有什么不开心。神色也无变化。 围着苏氏问东问西,又给把了脉,确实身体没有毛病。 “娘,你同我一块去云府吧!” 她试探地问道。 “不!”苏氏反应很大。突然发现自己太过激动,她脸很是不自然,“这里安静,村里又都是相识的人,娘还能出去走走。云府虽好,但不及这里。” 她缓和语气,脸柔和起来,“杳儿,你不用挂着娘,娘有你爹陪着,又有这么大的屋子住,还有丫头伺候,已经很知足了。” 没想到娘对云府还是如此芥蒂,李杳也不好勉强。 弯起唇角,“好,随您。” 然后又说,“杳儿吃过早饭就走。” 她看向爹,“刚刚说的事情,等武伯伯回来,您同他商量一下。” 虽然亲家奶奶不想要干爹去,但不代表大坳村没有想去闯一闯的人。 当然她也有私心,自己人怎么也比外人放心。 “我会的。”李阅炎边说边点了下头,眸眼间满是愁绪。 “吃饭了!”朱音娘的声音响起,很快人就过来了。 拉着李杳的手,“我们去吃饭,你不在的日子,你干爹打了许多野鸡野兔,他不舍得卖掉,说是留给你回来吃。 等中午,给你做顿丰盛的。 那两个婆子手艺都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杳儿待会就走,”朱音跟在身后冷不丁地说。 “啊!”朱音娘手一紧,“这么快!” 相处久了,李杳知道亲家奶奶的脾性,直爽不藏事,有什么说什么,但关心是真关心。 “我打算在云府开个馆子,所以得早点过去。” “好事!好事!”朱音娘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欢喜。 “在云府开馆子,要许多银子吧!”她又关心道。 “有银子,”李杳笑着说。 “好,好,好,你也有营生,大家都不用坐吃山空,这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朱音有些烦恼她娘话多,“杳儿待会就走,你能不能让她歇歇。开馆子咱也不懂,杳儿自有打算。” 其实她娘是个闲不住的。她真怕她开口说出一些不适宜的话。 “不说了,我不说了。”朱音娘见女儿脸色变了,嘟囔了两声,便去帮婆子端碗筷。 “杳儿,你别嫌我娘啰嗦。”朱音柔声,“等你干爹回来,我会告诉他码头的事情,他要想去,我也支持。” 她明白夫君,也懂杳儿。 这么久以来,如果她还不明白,那她未免太蠢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码头工人这么简单,杳儿不会亲自跑这一趟。杳儿定是需要人帮忙。又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说得隐晦。 “干娘,你真好!”李杳牵起小小宝的手,一块往饭厅去。“亲家奶奶是关心我,一点也不啰嗦。” 吃过早饭,李杳与李寄风一块与李阅炎说了一会儿话,便同大家告别。 李杳给苏氏留了一小盒子药丸,让她带在身上,心里才彻底踏实。 “杳儿,想同你说会话还真不容易。”四丫坐在马车里,“我还想同你说说生意的事情,结果你这么忙。” “现在说呀!”李杳从包里拿出一包红薯干和一小份红薯粉。 “红薯干是我做的,红薯粉是五娘婶婶在庄子上做的。这两样你可以找点门路卖了。” 四丫尝了一口红薯干,“甜!” 又扯了一根红薯粉,准备往嘴巴里送。 第885章 去城南! 李杳眼疾手快地抢下,“这个得煮熟才能吃。” 四丫吐了吐舌头,“早说呀!” “你跟我们车去浦石镇,去那与翠花接应。顺便说说你要说的生意的事情。至于这红薯粉怎么吃,这个我还有其它打算,等以后再告诉你。 不过这红薯干,你可以先卖。我会让五娘婶婶先做一批出来。” 四丫头点得同小鸡啄米一样。 “最近我和翠花收了许多山货,浦石县上有十几家馆子都与我们有合作。 有几家馆子的管事,私下都找过我们,想让我们只做他们一家。 我和翠花商量了许久,没有答应他们。 还有,我们收的山货越来越多,我感觉浦石县很快就吃不下了。所以我们想去宁海县看看。” 李杳听得认真,点着头。 “翠花有些担心,是不是暂停收购?等找到更多的门路之后,再......” “不!”李杳拍了下她的手背,“你那个山货作坊也该动起来了。” 四丫瘪了瘪嘴,“可眼下也没这么快建起。这天气越来越热,好多东西放不了多久。 蘑菇木耳那些还能晒晒,像肉类并不好储存。” 李杳弯了下唇,对四丫来说,这些确实都是难度。但对她来说,其实很简单。 但这会她分身乏术。 转念一想,四丫她们需要成长。 这时,四丫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太耗银子了!” 李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上次我给刘大叔送货的时候发现他家那个饭馆有冰。”四丫说,“他几次都想让我们把山货全卖给他,应该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冰库。” “冰的价格特别贵,那个馆子竟然有个冰库?想不到浦石县还真是卧虎藏龙。”李杳有些感叹。 “杳儿,你先别想他们。”四丫有点儿急切,“要不是冰太贵,我也想在村里造个冰库。那样收回来的山货,没有马上出手也不用着急了。而且也不用担心刘大叔想一个人独做。” “可惜冰太贵了!” “冰库可以建,同作坊一起建起来。到时候冰我来想办法。建好之后,你找人给我送个信,冰我找人运回来。” 四丫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就黯淡下来,“杳儿,这样我们赚的是不是不够买冰?” “如果你的山货生意做大了,又岂会买不起冰?”李杳冲她笑着,“刘大叔管的那个饭馆都能有个冰库,难道你还赚不赢他。” “也是!”四丫瞬间打了鸡血,“我肯定比他能赚!” 李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逗得四丫哈哈大笑。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也停止了笑。 “这么快就到了?”四丫探出头。 李杳把人拖了进来,四丫张开的嘴紧紧闭上。 因为她看到李寄风从不远处拖了个网子过来。那里面装着人。 不过她很识相的不再作声。 李寄风掀开车帘,“只能放里面!” 李杳点头,跳下马车。与寄风哥合力,把网子拖进了马车里。 四丫抬着脚,整个人都呆滞了。 “回来的时候,这两个想打动我们,被寄风哥抓了。”李杳伸手在吓傻了的四丫眼前晃了晃,“别害怕,他们动弹不得。等我们到云府,让寄阳哥把他们送去衙门。” 四丫总算清醒过来。 李寄风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有什么好怕的!” 马车继续往前飞快的行驶。 四丫的话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多,好在该谈的也都谈了,这会她脚下旁两个不知道死活的人,让她心跳得十分厉害。 李杳眼神安抚着她,她才不那么慌张。 到了浦石县,四丫飞快的地跳下马车。 “我去找翠花,”她指了指饭馆巷子方向。 李杳伸出脑袋,“四丫,有什么事情,只管让人给我送信。” 四丫挥了挥手,“我晓得,你快走吧!” “走了!”李寄风甩动车绳,马车缓缓行驶。 “把四丫吓到了。”李杳坐了出来。 “你都不怕,不知道她怕什么。”李寄风侧过脸看了一眼李杳,“你们一般大。” “每个人经历都不一样,你别要求那么高。”李杳瞥了他一眼。 “胆子这么小,别拖累你!” “寄风哥,你想太多了。”李杳不再同他说这个话题。 “赶回云府,我带你见你会喜欢的人。”她嘴角含笑。 李寄风从她脸上扫过,没有问其他,而是把马车赶得飞快。 他会喜欢的人?他也很好奇是什么人? 正午刚过,他们就进入了云府,李杳没有回长公主府,而是去了杨柳巷。 也没让寄风哥回苏府。 要与地狱楼的人来往,势必不能在长公主府与人接触,苏府也不行。只有杨柳巷最合适。 魏妈关上门,给他们一人煮了碗面。 对于就扔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她连个眼神也没给。 阳少爷在衙门当差,小姐和风少爷帮忙捉两个贼,她一点也不意外。 “吃过饭你休息一会,我去衙门找大哥回来。”李寄风交待了一句。 李杳喝着面汤,“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李寄风一走,李杳的面也吃完了。 魏妈到跟前收碗,“小姐,晚上还在这里吗?” “在的,这几日都在。” 听说小姐这几日都要在这,魏妈十分开心。收着碗筷走后,不一会儿就提着竹篮出来了。 “小姐,您歇着。” 她要去买些菜回来,晚上多做些好吃的。 李杳应下,躺在树下小憩。 难得的宁静,许是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并没有睡多久,她就感觉院子里来了人。但来人并不想打扰她,隔着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醒来了也不睁眼?” 小九吹掉手中的树叶。 李杳侧翻过身子,背对着说话的人,表示抗议。 这人十次有九次,都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出现,当真讨厌。若不是知道他没有恶意,她早就给他一针了! 小九弯着眼,并没有打扰。靠在树上,静静地看了一会。 一定是她有神奇的魔力,这会他也困了起来。于是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李寄风回来,便是看到了这一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火。 “大哥,就是这两人!” 他冲身后的李寄阳大声说,又蹦地上的人一脚。 “那个三当家就住城南,你记得带人去抓。” 李寄阳摸了下头,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要说重复的话。回来的路上已经说过了的。 直到看到不远去的人,也就大声的应了声。 “去城南!”李杳坐直身子,“一块去!” 这些人分明不想她睡个好觉。 - 第886章 里面有我们的人 说着她揉了一下眼,便站了起来。 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李寄风有些后悔刚刚的动作。 “你回屋里睡,”他转过身弯腰去扯地上的人。 “反正都醒了。”李杳几步走近。“况且我很想知道那个三当家为什么与我们过不去。” “快去赶马车。”她轻推了一下李寄风。 “我去!”李寄阳赶忙说,“先把这两人送去衙门,刚刚我已经同莫捕头说了。” 把晕死的两人装上马车,李杳便钻进了马车。 马车正要启动,小九跳了上去。 李寄风提脚去拦,被他轻松又巧妙的躲了过去。 他眼角含笑地看了一眼李寄风,“杳儿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妹妹。” 声音轻润,听在李寄风耳里却十分刺耳。 可他的存在似乎是杳儿允许的,李寄风只得狠狠瞥过,然后驾起马车,往衙门去。 只需转个弯再行驶两百多米,因此很快就到了衙门。 莫捕头带着人早就等在外面。 因此把那两个混子丢出去后,很快有人把他们带了进去。 “寄阳,这回你又立功了。”莫容拍了拍李寄阳的背膀,“等捉到那三当家,那李仁范应该也跑不了了。” 忽然想到李寄阳与李仁范的关系,他低声道,“按照规定,这事你得避嫌。” 猛的一下,李寄阳感觉胸口被撞击了,脸上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 “但我知道你们之间并无往来。”莫聪又拍了下他的胳膊,“所以这事依旧交给你。” 李寄阳紧绷着心,“莫捕头放心,我比谁都想抓住他。” 因为他很想从李仁范口里问出他们兄妹的身世,是否与李家无关,如果无关,他们又到底是谁。 从他清醒之后,他就对自己身世产生了疑惑。从前他还不敢相信,但弟弟也怀疑了,他不得不重视。 最好是与他们李家无关,不然背负他们的血脉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好,快去吧!” 李寄阳带着五个人,坐另一辆马车。 这边李杳三人坐着自家马车,先一步去了城南。 进入城南,三人便把马车停在一旁,步行往里去。 “你跟着干嘛!” 李杳到底忍不住问着跟过来的小九。 “看地。”小九摆出一个笑容,十分阳光的那种。 看在李杳眼里就有点死皮赖脸了。 “城南半片废墟,总不能便宜了欧阳家。” 李杳没想到他如此名目张胆就把想法说了出来,而且当着寄风哥。 李寄风扫了他们俩一眼,加快速度往前走去。把两人丢在身后。似乎有意避开两人的谈话。 “虽然上次在姑母那里提过,但没有正式同你谈,这不今天有空,恰好你要到城南,不如你来选地,看中哪块告诉我。” “你还有空管这事?”如果不是她从长公主处了解到如今的处境,看小九这样子,一定以为天下太平。 如今是要从欧阳家手中夺地,好似在他眼中就是他的一般。 “买不起城东的街,这边的确是可以。我还记得欠你一条街。” 他低头,垂下黯黑的眸子,满眼都是诚意。 李杳猛的想起,当初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他当了真。 不过她这个贪财的人设不能倒,于是笑得眼睛都弯了,“那敢情好。” 又说,“可惜欧阳家也不会把东西拱手让人吧!” 小九停下脚步,又把李杳拉住,“欧阳家最近掌权的刑二爷,有意让他的女儿欧阳玥,结识九公子。” 李杳脑子打了个结,不过瞬间就解开了,“他们家还无所不用用其极。失了一个二公子,又想傍上你。” 她拧眉,“除了你,还有皇后那双流落在赤琼国的子女。 他们家当真每条路都在走。 你们家的皇位,这是不拿下不罢休呀!” 小九眉眼间笑意盛浓,“好像无懈可击的样子,可是他们连人的认错。” “说人话,”李杳没有耐心听他卖关子。 “他们以为的九公子,便是以书第一进入金海书院的寄泽兄。” 说到这,小九的神色再无半点玩笑。 李杳也严肃起来,“怎么会把我哥当作你?他们家还真是莫名其妙。” “所以你哥最近会有些麻烦,我正要同他说。” 李杳往前踱步,“一个麻烦没解决,又来一个麻烦。”她嘟囔,“那傻子想娶我,那花痴想嫁我哥,这欧阳家真与我们犯冲。” “什么?”小九伸手一把捞住她的胳膊,“什么傻子娶你,什么意思?你才多大,他们家疯了不成。” 李杳拍开他的手,既然问起,她也不隐瞒,“还不是欧阳瑞那个傻子,欧阳家竟想要我嫁过去。他们要的只是欧阳家与长公主府表面的融洽,管我多大。” “我不会让他蹦跶多久的,”她并没有多在意此事。 只要城南这块地有人抢起来,欧阳家就没心情办喜事了。 眼下小九要她选地,无形中解决了这个麻烦。 忽然她勾起嘴角,“那街我分你一半,你看怎样?” 小九想也没想点头,“那个傻子我来解决。” “成交!”两人默契一笑。 刚松一口气,李杳又不免想到大哥,最近也没看出大哥的烦恼,以大哥的智商,应该知道欧阳家对他的想法。 怎么从来没有提起。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并且往回走。 “前面路不通,走这边。”李寄风径直拐进一条巷子里面。 “从这边走,也能去那。”他率先往前走,用眼神示意李 杳他们跟上。 两人不再多想,三人急步而走。 城南这块没拆的半条街,破损得不像样子。地面沆沆洼洼,房子像是风一吹就要倒。 窗户破烂,不少墙壁上有冒着大窟窿。 “应该就在前面。”李寄风放慢脚步,等李杳走到他边上,“前面就是那个混子说的屋子,一排过去,第三间。” 李杳远远瞧去,很快就看到了第三间房子。 “那混子不是说,这块地方住着的都是他们以前猛虎帮的人。” “就算不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多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李寄风眼里装满了愤怒。 “都不是好人!” “等等寄阳哥他们。”李杳扯了一下李寄风的衣袖。“只是个三当家,你不要激动。而且,这里面有我们的人。” 李寄风低头看了下抓着他衣袖的手,莫明的稳定了心神。 “好,等他们。” “不知道那个二当家如今在不在?” 李杳小声说。 第887章 她一定要扒了这个三当家的皮 当初猛虎帮的二当家,可是答应给她做内应的。 来云府也这么久了,那个二当家一次也没出现过,她很有理由怀疑那人是不是挂了。 难不成被李仁范和这三当家干掉了。 毕竟当初那个二当家上山围攻他们,也是被这两人当枪使了。 “喂,都给我快点。”房子那边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李杳的猜想。 三人隐蔽起来,却是全聚精神看向那排房子的方向。 “三当家说了,这里不能待了。马上离开。” 大吼大叫的人,个子不高,但很胖。整个人如同一个行走的陀螺。 “都快点!带不走的不带了。”那人又大吼了一句。 很快那排房子里面,三三两两跑出不少人。 李杳他们一直盯着第三间房子,直到里面走出两人。李杳同李寄风同时看向对方。 原来是他们。 李杳再次看向那两人。 嘴角露出一抹轻蔑。 “还真是命大,原来进了贼窝。”看着那个女孩,不,现在应该不能叫女孩了。李杳摇了下头。 那女人竟是李念。 她没有死,和当初那个黑衣人一块回的猛虎帮。 只是她一直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李仁范。 那个许她做夫人,给她荣华富贵的李仁范一直没有出现。 除了让她等,就是让她等。 不过今天,她终于可以去见李仁范了。因为这会大家就是要去他们猛虎帮新找到的地盘。 据说李仁范已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也不用逃了。 当三当家告诉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很高兴!”三当家狠瞥了一下李念。 李念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木头一样不再动弹。 “哼,还不快去把东西拿出来。”三当家冲她一吼,李念浑身颤抖了一下,才慌张地跑进屋内。 抱住包袱,李念愤怒都摆到了脸上。 等见到仁范哥哥,她一定要扒了这个三当家的皮。 正当她准备走出房门,外面的就传来喊杀声。 她慌忙往后退,又从门缝中看到外面衙差的身影。 于是她飞快的推了张桌子堵住门,然后爬上后窗,拼命的逃跑。 一口气她跑出了几里地,这会已经逃到了一条荒废了的小路上。 原本他们就是要走这条路去与李仁范汇合的。 幸好他偷听到了三当家与矮陀螺的对话,要不然,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仁范哥哥。 现在那些人被衙差抓的抓,杀的杀,估计没人能逃出来。 李念心里有些兴奋。 死了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事。也没有人会在仁范哥哥面前说三道四。 尤其是那个三当家。 当初在山里面,要不是她,他早死了。在山里休养了三个月才把他的命捡回来。 却恩将仇报的对她。 甚至...... 李念把这些抛之脑后,现在她只想找到李仁范。 “要不要把她捉了?”小九偏着头,询问。 李杳白了他一眼,“捉了怎么抓李仁范?” “看她跑的方向,这是要出城。” 两人站在树尖上,看得十分远。 “寄风哥和寄阳哥应该能解决那个三当家吧!”李杳自问自答,“以寄风哥现在的身手,应该没问题。” 于是她脚尖点了点,往前面的树枝飞去。 小九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飞一会歇一会,有时候还要等一等累得吐不过气的李念。 “你猜李仁范会躲在哪里?”李杳双手抱胸,有些嫌李念跑得太慢。 “肯定不会离云府很远,当然也不会太近。”小九当真仔细分析起来。 “衙门抓了他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能躲得这么久,又不被人发现,背后一定有人。 至于这个人,要不有钱,有不有权。 不然怎么可能接收得了他整个猛虎帮的人。” “又或者,背后的人是被迫的。李仁范有他的把柄。”李杳仔细想了想。 都知道李仁范被官府通缉,这个时候再有钱有势也不会收留一个定时炸弹。 要不是李仁范对他有用,要不就是李仁范有他的把柄。 李杳更倾向后者。 毕竟她不觉得李仁范对人有什么价值。 “不无可能!” 李念似乎累了,走到一棵树下坐下。 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子,咬了几口,又灌了几口水。 李杳等得有些不耐烦,“照她这样的速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李仁范。明晚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两人也从树上飞了下来,停在离李念百余米的地方。以李念的警觉性,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果然李念对身后的人,一无所知。 “你要见房承?”小九整个人都很松弛。 李杳摇了摇头,“倒不是见他,但与他有关。九公子,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套我的话吧。” “你想多了,”小九半点也不计较她的猜忌。“我想知道便是直接问你,你也不会隐瞒是不? 毕竟我们是合伙人。 而且,我们的目的一致! 你说的,不是吗?” 李杳抿了下唇,“你都知道,问什么问?” 小九把手伸向她的头,李杳猛的往后倒。 从她头上取下一片树叶,小九扬了扬,然后往后扔去。 李杳不自然地笑了笑。还以为他要摸自己的头,吓死了! “那,那个,我要见......” “来了一辆马车!”小九突然打断。 两人一齐飞到树上,隐入繁密的树叶之中。 这地方怎么会来马车?这条小路很窄,而且一点也不平整。这马车出现十分突兀。 马车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摇摇晃晃也没有降低速度。 显然李念也发现了马车,她突然跑了出去,挡在路中间,伸开双手。 突如其来的拦路人,惊得马蹄扬得老高,马车也差点翻了。 “你要死啊!” 赶马车的人跳下马车,一鞭子抽在李念身上。 “啊!”一声惨叫,把周边的鸟都吓跑了。 “是你!” 矮陀螺小跑过去拉起李念,转头就对着马车喊道,“三当家,是你女人!” 李念被这一鞭子抽得衣裳都裂开了。 现在听到这喊声,瞬间觉得天塌了。 马车里的人动弹了一下,弱弱的发出声音,“带走!” 第888章 谁这个时候还敢与李仁范狼狈为奸 李念像是死狗一样被矮陀螺拖到马车边,扔上马车里。 很快马车飞驰在小道上。 李杳与小九两人迅速跟上。 两人的轻功都不错,要跟上并不费力。 不过中间,李杳考虑到小九以前那种破烂的身体,虽然现在与正常人无异,但也不敢大意。 好心的贡献了几次她的水壶。 毕竟现在他们合作的东西越来越多,死了不划算。 马车拐出小道,竟到了一条宽大的路上。李杳两人认了出来,这出了城,到了城郊。 也许是因为欧阳上回修墓的原因,云府城内多了许多小路,径直绕过了城门。 “这样追不是办法!”小九回头望了一眼城门。 “你等一下。” 李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没阻止。 反正城郊这条路要跑十几里,才分叉,稍微等一下也没关系。 忽然小九吹了下口哨,一匹黑马从城门口往外跑来。 后面还追着守门的士兵。 他跳上马,伸出手。 李杳条件反射的搭上手,然后就被带上了马背。 马如离弦的箭,飞驰而过。 李杳稍微侧了下身子,回头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守城统领今晚应该睡不着呢!” 小九的声音从她头顶发出,“他是该睡不着。城门这么大的隐患,保不齐今晚就该去姑母那请罪。” 李杳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厉害呀,用他的黑马冲关卡,引起这么的大动静。无疑是在告诉大家,云府城守得并不牢靠。 守城统领的位置就不稳,他又怎么睡得着。 黑马健硕,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为免打草惊蛇,小九放慢了速度。 让人没想到的是,马车竟然直接往宁海县的方向去。直到穿过宁海县,马车仍没停。 李杳屁股都颠坏了。 直到进入一条熟悉的路,她才忘记了屁股痛的这回事。 “快到我的庄子了!” 小九曾经在这庄子上住过,对这条路也十分熟悉。 “我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他蹙眉,兜兜转转原来是这样。 “既然知道,咱们就先去庄子上歇会。他们现在肯定认为没人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毕竟能从衙差和寄风哥手中跑掉,他们多少认为自己很有能耐。” 小九在她身后轻声道,“正好,我得调些人手过来。” 李杳猛地抬头,一下撞到小九的下巴。 “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吃痛。 李杳捂着后脑勺,跳下了马。 “痛死了!” 小九也跳了下去,揉了揉下巴,“你的头可比我这里硬多了。” “懒得理你!”扔下这话,李杳敲响了宅子的门。 很快,两人就进到了宅子里面。 朱五娘与娄妈也询讯过来了。 “快,快,快到屋里去。”朱五娘拉着李杳,“你怎么瘦了?” 李杳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 “是瘦了,原先你的脸可是圆的。”朱五娘有些心疼的捏了下她的脸。 李杳哈哈笑了起来。 “五娘婶婶,瘦了才好。也只有你看出来了。今早在家里,我娘都没看出来。很有可能是你逗我开心。” 朱五娘立马抓住了话的重点。 “你从大坳村过来?这么远的路程,可有休息?” 李杳叹了口气,“五娘婶婶,我今天可累惨了。不,是这两天累惨了。” 她现在确实疲惫。 这两天连续奔波,不比以前在山中轻松。 朱五娘心疼坏了。 “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两天,什么也不去管,只管吃吃喝喝。” 李杳摇了摇头,嘴角撇了一下身后的人影。 “唉,”朱五娘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天大地大,吃饭大。走,先填饱肚子。” 李杳有瞬间感觉有人撑腰似的。 轻哼了一声,随着朱五娘去了堂屋。 很快朱五娘就与娄妈做了一桌子菜,端了过来。 “五娘婶婶一块吃。” 李杳看着他们都站着,于是招呼他们过来。 “杳儿,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你张伯伯回来没有?” 朱五娘推辞,还瞄了一下小九,“庄子上的稻谷快收了,他每日就在地里头转悠。可不敢松懈。” 说完,他与娄妈退了出去。 李杳轻瞪了一眼小九,这人每次来,大家都怕了他一样。 明明在她面前,毫无形象。 “吃饭!” 小九只当没见到她埋怨的表情,夹了一筷子秋南瓜丝放她碗里,“待会黄脸就会赶到,他会去处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 李杳默不作声,快速的吃完。 虽然有些累,虽然小九安排好了,但她还是想亲自去抓那李仁范。 那家伙手上说不定有爹与战王府相认的信物。 “慢点吃。”小九见她已经放下碗,“黄脸能搞定的。” 李杳扯起嘴角,“我自然是信他的能力,可我也想见见是谁这个时候还敢与李仁范狼狈为奸。” 见她执意,小九便跟着起身,“一块!” 李杳刚想说,其实这事与他没什么关系,他能帮忙自己就已经很感谢了。 也不知道之前自己为什么竟然对他有些埋怨。 一定是把他当一家人,才会这样的。 小九就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李仁范带着他的人躲在康员外的庄子上。 你知道我在替父皇找人,也许今天会有答案。” “那就好!”李杳吹了吹额前的头发,“那我不用感谢你了!” “不用,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小九抬起手,作出一副请的姿势。 李杳蹦跳着跑了出去。 “五娘婶婶,我和小九出去转转,你们忙你们的。” “早点回来啊!” 朱五娘望着离去的两人,十分不舍的模样。 “管家娘子,待会小姐和公子就回来了,你这么不舍做什么?” 娄妈一脸笑容。 朱五娘擦了擦眼角,“你不知道我们一起从山中走出来有多难,要不是杳儿,兴许我们都死在了山中。 现在她还是这么奔波。 说是出去转转,指不定是忙事情去了。 今晚还回不回,也不知道。” 她在庄子上住得很开心,但心里还是牵挂着村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杳儿,真的帮了他们家许多。 “好了,好了。这次见不着,下次就见着了。”娄妈安慰了一句,又提醒她,“小龙小凤估计要找您了。” 朱五娘拍了下额头,慌忙往里走去。 现在小龙小凤有一个专门的婆子照顾,又有羊奶管够,好带了许多,但晚上还是要她照看。 她也是一刻也分不了神。 再说李杳与小九骑着黑马出了庄子,就往康员外的庄子去。 第889章 你若是有本事运过海,分你五成又怎么样? 之前,李杳就知道康员外府上离她的庄子不远。 骑马最多半个时辰。 这会天已经黑了,等他们到达康员外府外,天已经彻底黑了。 今日白天天气阴暗,到了晚上竟然起了一些风,月亮也没有出来。 这种天气,特别适合杀人越货。 “直接上门?” 李杳伸手拉住他,“咱们是来找李仁范的,你这么上门不怕打草惊蛇?” 小九微眯着眼,弯起了嘴角。 “你还会担心打草惊蛇?” 在李杳发火之前,小九赶忙说,“我同这个康员外私下还有桩买卖!” 李杳竖起食指,很没礼貌地指着他,“逗我玩儿?” 小九抓住她的指头,轻轻放下。 “康员外私下囤铁,我现在的身份是同他买私铁的商人。” 李杳感觉脑子抽了一下,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她有些庆幸一直以来与小九之间关系尚且融洽。 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初她的庄子出现私卖废铁之事,解决之后就把这事忘记了。没想到后续小九都没放过。 “我也是在查他的过程中发现的此事。”小九继续说,“这些事情只是其次,现在我发现,北襄王爷的儿子的下落,怕是与李仁范也有关系。这也多亏了你提醒我!” 李杳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你早有怀疑对象了!” 心里想着李寄清,怕是藏不住了。 “先进去再说。” 小九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现在你是我的小厮。” 李杳撇了撇嘴,“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兄弟!” 好吧,她现在穿着确实就像个小厮,主要是与小九的气质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只好勉为其难,跟在身后,又不放心嘀咕,“别让跑了就好。” 小九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她只好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康府的门十分恢弘,李杳咂了咂舌,这要是在云府,必然盖过长公主府的风头。 小九敲了敲门上的铜环,立马有人开了门。 见到是小九,开门的门房十分熟络地把人请了进去。 李杳微低着头,紧跟着阔步而走的小九身后。 许是有人给前面递了信,拐了几道回廊之后,就有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往这边来。 身后还有两个中年男人,看那五官与白胡子老头很像。 而且三人穿着都很华丽,应该就是康员外与他的两个儿子。 “司马公子!”白胡子老头一脸喜气,“可是与令尊谈妥了?” 小九微不作声,紧皱着眉头。 看他这个样子,白胡子老头收拢了笑容。 “不碍事,不碍事。再谈再谈。” 小九点了下头,“家父倒是有了意向,就是......” “里面谈!”紧挨着康员外与小九的微胖男子开口。“今日刚好有客人,也许能帮上忙。” 小九看着微胖男子,“运送问题能解决了?” 微胖男子有些得意地点了下头。 他指了指厅堂方向。 小九装作不解的样子。 “待会就知道了!” “来了,来了,”康员外才靠近厅堂,就朝里面大声说到,“李老板,刚刚老夫同你说的就是这位公子。” 话音落,一行人都进了厅堂。 那个李老板也抬起了头。 他坐在大圆桌边,手上还提着个酒壶。 看脸色,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眼皮都有些耷拉。 不用猜,李杳也知道此人是谁。 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李老三,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以为,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会拿刀把他杀了。 又或者狠狠抽打他一顿,百般折磨后,再杀。 可是现在,她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虽然这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司马公子?”李仁范声音有些打结,“呵呵,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这话张狂,又带着挑衅。 十分欠扁! 明显让康员外与两个儿子下不来台。 好在康员外也是个老狐狸,马上打起了哈哈,“李老板喝多了,喝多了。” “司马公子,你请坐。” 小九一副不与人计较的样子,“本公子做成这单子生意,什么运货的人没有?” “两位兄弟,现在是发财的时候,既然碰上,就别敞开了谈。” 微胖男子就康员外的大儿子,这会他打着圆场。 李仁范哼的一声。 “我出人,至少得分五成。这可是砍脑袋的事情,没有我们,你们一个铜板也赚不到。 那些矿铁,就放在那里生锈吧!” 饶是康员外再好的脾气,这会也忍不住黑了脸,“李仁范,你别得寸进尺。” “哼,”李仁范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摔了手中的酒杯。 “要不,你找别人!看谁像我这样不要命。” 李仁范长得不错,应该是李家几个儿子中长得最好的。但这会脸上满是狠戾。 “别忘了,少了我。你那些黑铁也别想运出去,相反我还要去告你一个私营之罪,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你!”康员外气得拂袖。 “别生气,别生气!”康老大左右安抚,“别说气话,不要为了这些事同银子过不去。” 到底为了银子,康员外借机也消了火。 “你也不用威胁我,没有你这条路,我自有其他办法。之所以用你,完全是......” 他眼里腾起恨意,“你拿那件事情威胁我,你别忘了,事情败露,即使你举报了我,也立不了功。因为你犯的也是死罪,且罪不可赦。” 很有可能引起两国之战。 康员外坐下后,不再同李仁范好言好语,而是同小九说,“让司马公子看笑话了。” “这位李老板喝多了点,有些口无遮拦,他负责运货去码头。分他半成即可。 余下过海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你。” 小九勾唇一笑,扬眼看了一眼气狠的李仁范,“李老板可还有意见?” 李仁范心里明白得很,眼下他并无退路。 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猛虎帮再没进账,就彻底散了。若不是那人近来没有联系他。 他根本不屑找上这康员外卖命。 哪知道要挟不成,反被要挟了。 等这桩事成了,一定叫他好看! “老子那么多兄弟要养,就给半成,打发叫花子呢?” 小九气定神闲,“你若是有本事运过海,分你五成又怎么样?可惜你没本事。” 李仁范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底气。不过还是一拳砸在桌上,“一成!不行拉倒。” 他往外走去。 第890章 算计 “成!” 这个字成功阻止了李仁范的脚步。 他转过头,“司马公子是吧!能说话算数不?” 小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慢慢悠悠的抬起眼,“你说呢?” “李老板,既然司马公子同意了,那就分你一成,只是你得把这事情办好了!” 康员外吁了口气,“你那些兄弟得好好守着规矩。别还没动作,就先乱了套。” 李仁范摇晃着身子走了回来,“康不仁,你最好给我说话客气点,小心我把你那点老底都掀了出来。” 见他讪讪闭了嘴,李仁范拿起酒壶又把酒往嘴里倒。 灌下大半壶酒后,眼里模糊,看人都是三重影,“你放心,”他举起一根手指,向天划过,“他们都是跟了我几年的人,个个身上都背着人命,不敢造次。要不然,没人给他们饭吃。哈哈......” 如此,康员外与他暂时又达成了一致。 “司马公子,你看,什么时候要货?” 他只想越快越好,私囤的原铁有几千吨,还不说废铁那些。 可事情并不像他之前想象中的那样顺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村子里的人都发觉铁具贵了。 没闹起还好,闹起来迟早查到他这里来。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出走好。 银子到了口袋,他也就放心了。 “那就五日后!”小九岂不知道他的心思,刚好正合他意。 于是说了一个大家都欢喜的日子。 站了半天看戏的李杳不禁抿了下唇,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五日后,他可真会算。 原来他把自己的动作也算了进去,搞半天,她在替他做事。 呵,男人! “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康员外大喜过望。 立马吩咐下人,再换着好酒好菜上来,今晚不醉不归。 “不了,今日带着人过来,不好交差,”小九瞥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康员外感受到他的目光,然后心领神会一般。 笑容里全是暧昧。 “告辞!”小九起身。 走到李杳跟前,“还不走?” 李杳狠狠剜了他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等出了康府,李杳就忍不住了。 “所以李仁范现在是不能逮呢?” “就让他多活五日好不好?”小九带着商量与讨好的口气说。 李杳瞬间被他这变脸的模样怔住,她真是无法抵抗。 好端端的清冷少年,一下子变成撒娇小奶狗,这谁受得了。 “随你!”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在原则,李杳硬着口气扔了两个字。 “走,上马!” 一路回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杳虽然沉默,但脑子里一直在分析。 原来小九先找上房大胆,就是在想运这些原铁的事情,查找赤琼国细作只是其次。 这一次他冒充的是赤琼国的人,难不成他真要把这些原铁运云赤琼国? 想了许多,李杳又痛恨起李仁范来。 又要让他多活几日,真是气愤。 “这不是回去的路。”拐进一片林子中的小路,李杳立马发觉。 “带你去出气!” 小九仍没放慢速度。 “我们出来的时候,那李仁范也走了。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去与猛虎帮的人汇合。” “这是去康员外的农庄?” “没错,日前黄脸就到过那庄子,李仁范与二当家和几十个手下就住在那农庄里面的一处宅子。 日子过得还不错。 每日新鲜瓜果蔬菜不断,就是耕牛都被杀了两头。” “这样好过的日子,他们的人已经舍不得离开了!”小九继续说。 “晏榑,停下来!”李杳开口道,“停下!” 小九勒马,李杳跳了下去。 “什么都算好了,还引导我来这,这样做有意思吗?” 是的,他运筹帷幄,一切都按照他的方向在走。不知不觉中,她做什么也是在往他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很不好。 小九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她很累,小小的人要做许多不是她这个年纪,也不是一个女孩该做的事情。 同行的这三年,无论从哪个方面去想,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多做一些。让她不必这么辛苦。 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并不喜欢。 难道自己做的不够好? “无论你要做什么,但请你不要把我和我的家人算计进去。 我们只是合作,并不意味着你能替我们做打算。 还有,我不喜欢走别人安排的路。” 这一刻,李杳脸上带着疏离,几世为人,她从不认为,一个当权者会如此 闲来替别人办事。 一切都是有有利可图。 “我想你误会了!”小九轻声解释。 “查到李仁范真是意外,不过恰好同你碰上了同一件事情。我没想过你会找上房承,你也说是合作不是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左右你任何。” “于你而言,我就真是一个眼睛里只有权利的人?你对我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信李寄风,也不信我? 你信大坳村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信我?” 说到这里,小九眼里突然悲凉。 他从未有过一点利用,也从未想过半点伤害。 “你还没算计,九公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是合作,是平等的。如果你想引导我走你要走的路。 抱歉! 我们的合作至此结束。 我不喜欢被人监控,你懂?” 李杳转身往回走,“五日后,我要李仁范的命!”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到林子中间,放出一匹马,然后驾马离去。 晏榑踢了一下脚下的草,翻上马后,紧追而去。 可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杳回到 庄子上,与五娘婶婶说了一会儿话,又同她去了厨房,做了一碗酸辣粉。 “杳儿,真香呀!你之前给我的方子,我明明照着做,但就是没有这个味。” 李杳没有把情绪带到这里,脸上挂着笑容,“多试几次就一样了。” “真好吃!”朱五娘又夸。 “您觉得好,那就把仓库里所有的红薯全都做成红薯粉。” “好!”朱五娘没有问李杳有什么打算。反正杳儿安排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半点不带犹豫的。 “五娘婶婶,半夜喊你起来做这个,真不好意思。”李杳想了想,还是表达了歉意。 “快别说这个,我知道这个不能让外人知道,你特地安排晚上人少的时候。” 李杳一听,就知道朱五娘会错了意。 罢了! “嗯,我马上就走。回云府还有许多事情。就不见张伯了,明早你同他说一声。” 她又拿出一套笔墨纸砚,“这个给张筠,让他学习。就近给他找个学堂。要是附近没有学堂,就请一个教书先生。不用担心银子,从庄子上出。” 她起身,“我在后院放了一匹马,也是给他的,让他学着骑。” 朱五娘感动极了,顿时眼睛通红,“杳儿......” “好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李杳弯了弯唇,“我走了!” 朱五娘把人送到门口,再三叮嘱,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 这一转身就把她吓得够呛,顿时魂魄飞出三里地。 第891章 把我认作九公子 “九公子,”朱五娘收回魂,瞧着他冷冷的样子,心跳动得飞快。“怎,怎么不是跟杳儿一起回的。” 原先在山中,对他并没有这么敬畏与害怕。 自从出来了山,那股子卑微感就显现出来了。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呀! 一句话就能断人生死。 虽然畏惧,但还是问出了话。 毕竟去的时候两人高高兴兴去,回来就一前一后,明显是闹矛盾了。 “她生气呢!” 没想到他会回话,朱五娘十分意外。 再看他的脸色,原来是因为杳儿不开心才整个人冰冰冷冷。 “生气?”朱五娘不那么害怕了,而且提高了音量。 “杳儿不是个小气的,对人也宽容。也鲜少见她生气。她还真没怎么生过气。 除非是有人惹了她!” 朱五娘说完,后知后觉的又看了小九一眼。 小九的眼神越发哀怨,他跟谁说不好,没寻到答案就算了,听朱五娘话的意思,杳儿生气绝不是杳儿的问题,一定对方的问题。 他转身往里走。 朱五娘紧跟上,“杳儿一个姑娘家,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她要走,没人能追得上!” 见朱五娘死盯着自己,于是多说了一句,“有人跟着,她现在并不想见到我。” 朱五娘明显松了口气。 “那我给您去收拾床铺,还是原来那间房!” “也好!” 这晚小九睡得并不安稳。 也才睡上不到一个时辰,恍惚之后便醒了过来。 他推开门,就有一个黑影飞了过来,落在他门前。 “公子,欧阳瑞死了!” “很好!”小九眼眸一暗,“真是便宜他了!” “公子,这回你冲动了。”黑影是黄脸,他比黑脸说话直接。“属下虽然照你吩咐去做,但还是得提醒您。欧阳瑞一死,欧阳家与长公主府明面上的关系就彻底破了。” “破就破了!”小九捏紧拳头。 “李仁范那里怎么样?”他抬头看着黄脸。 “公子,属下还是得说,这样有些打草惊蛇!”黄脸五官有些扭曲,“套麻袋揍了他一顿,又往他身上泼了屎尿。” 这样做比杀人还麻烦。 可偏偏公子就是这样吩咐,说实话,这是他做暗卫以来,干得最恶心的一回。 “应该三天下不了床。” “做得好!” 到现在,小九脸上总算浮出了一丝笑。 “可这样,真不怕他有所防患?” “不会,他只会觉得是康员外干的。”小九唇角微弯,“就让他再活几天。等货一到码头,你亲自抓他!” 到时候再送给杳儿,任她发落。 这样她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李杳回了苏府,因为现在对外是在长公主府休养,所以没有走大门。 把马收进空间里,翻墙进了棠香院。 青芬进房间清扫,猛地见到小姐房间床上躺着个人,吓得差点尖叫。 好在李杳反应迅速,已经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青芬,是我!” “小,小姐。”青芬结结巴巴,揉了几次眼睛才敢确定。 “呜呜呜,不是说小姐伤很重,小姐,你没事就好!” 她压低着声音,“小姐,你......”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的病好了。因为师父的灵丹妙药,我已经好了。” “太好了!”青芬眼睛一亮,满脸喜悦。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现身,”李杳又说。 “奴婢明白!”青芬眨了眨眼,“小姐你继续睡,奴婢不会让任何人进房间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青芬,你太好了!”李杳忍不住抱了抱青芬,“我就睡上一觉。” “小姐,你快去,奴婢给您守着。” 这一觉,李杳睡得十分久,直到正午才悠悠醒来。 她下了床,准备打开门。 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青芬轻手轻脚地端着个盘子进来。 “小姐,奴婢就知道你快醒来了,”她把门进脚勾住,顺带着关紧。 “这是奴婢的中饭,您快吃!” 李杳张大眼睛,有些感叹青芬的实诚。 “奴婢怕被别人发现,只能偷偷带来,幸亏平时奴婢吃得多,青黛姑姑又不克扣咱们,所以这些够我们两个吃。” 说完,她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 李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又让她笑个不停。 “快吃,您一定饿了!” 李杳当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拉着青芬一块吃,偏偏青芬这会有规矩得很,死活不肯一块吃。 填饱肚子,李杳子躺回了床上。 青芬默默吃完饭,就准备继续守在外面。 李杳叫住她,“不用守着了,天黑我就走,我还有事。” 青芬面露忧色,“小姐,您真不见大少爷他们?” 李杳想起欧阳家把大哥认作小九的事情。虽然猜测大哥早有发觉,但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思考了一下,她道,“等大哥下学,你偷偷告诉他一声,让他来一趟。” 青芬乖巧点头。 临出门,又掉转头,“那表少爷呢?” “不用了!” 再问下去,干脆把府里的人全都见一遍,那她藏什么藏。 青芬这回真的走了。 李杳继续床上躺,眯了两个时辰,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想来是大哥来了,她便穿戴好。 大概同大哥说完话,她就得走了。 今晚要见的人,很重要,绝不能爽约。 果然是李寄泽来了。 他一进屋,就看到李杳站着等着。 “等许久呢?” 李杳摇头,“听到你的脚步声才起来。” “这几日你累坏了吧!”李寄泽满眼都是关心,因为他最清楚妹妹在做的事情。 他很想帮忙,但现在他也分身乏术。 “大哥,你有麻烦?” 李杳一眼就看出大哥眼睛里除了担心,还有些疲惫。 他很少会出现疲惫的样子。 看来,欧阳家给他带来的困扰也蛮多。 “什么都瞒不过你。”李寄泽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明明不久前,我才状告过欧阳瑞,还是以你兄长的名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把我认作九公子。 现在更是以为,李寄泽只是我的化名。 据说还打听到顾院长那里。” “哈哈,”李杳忍不住笑了。显然现在再担心认错身份这个问题已经没用了。 毕竟欧阳家认死了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第892章 让我们去码头做船运工人? 打算? 李寄泽手指轻点在椅托上,半晌才慢慢说,“这样如果对小九有好处,忍一忍也无妨。” “大哥,”李杳一听就来气。 “你干嘛替他着想!” 他有野心,有宏图,可不必他们一家同他冒险。 不可否认,曾经他也替他们家做了些事,但要还的都还了。 “杳儿,”李寄泽抬起清明的眼,刚刚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我们与他早就绑在一块了,不是吗?” 他仍敲着手指,动作慢得出奇,“你对他是否苛待了一些?” 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什么,但李杳并不觉得,她只是怕她的家,她的家人受到伤害。 如果这个是人小九,那她也不会手软。 种种迹象表明,小九太过心机,她实在担心,将来他会因为野心,不顾任何感情。 毕竟这世间,最假的就是真情。 也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例外。 “大哥,如果你不怕麻烦,那就随你心走。我不干涉。” 李杳到底没有把话说绝。 “好!”李寄泽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明日欧阳小姐约我赏花,我得准备准备。” 李杳瞠目,大哥这状态进入得也太快了。 她知道,大哥甘愿这么做,应该也选择追随小九了吧! 三年了,小九收买的人太多了。 没想到大哥是最先被拉拢的那个。 李寄泽一走,天也暗了下来。 十月的天,如果是晴天,到了晚上,天也很明亮。 李杳进入空间,换了个妆。 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很是满意。 打开门的一瞬,便飞了起来,眨眼间,便飞上了屋顶,再不过一息,人就彻底不见了。 再出现,便是出现在无涯酒楼。 包厢里,已经有三名男子等着。 李杳走了进去,只一眼就认准了中间为首的人。 “地狱楼钟嚣!” 被唤作钟嚣的男子,抱剑立在窗台旁,一身渔民打扮,身上隐隐还散着腥气。 他见来人是个毛头小子。个子不高,瘦弱得像营养不良。 不自觉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目光。 只怪李杳今晚的妆照太过自然,他认不出实属正常。 她也不在乎。 径直坐在桌旁,从包里拿出张纸,倒了些茶水在纸上,然后给脸抡了一圈。 简单的一个卸妆,让钟嚣带来的两个属下睁圆了眼睛。 那个毛头小子怎么一下变了个人。 发黄的脸皮,一直变成了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眼睛也变大了一倍,鼻尖翘而挺。 这分明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只是这两人再震惊,也比不过钟嚣的无动于衷。 “不过是小把戏,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想我听命于你!” 李杳轻抬了一下眼,她当然知道要收服一个人,这样当然不够。也看出钟嚣这人,有嚣张的本事。 他所表现出来的不屑,皆是认为她不够本事。 不过她不着急,而是说,“都被人从赤琼国赶出来了,你也不怎么样!” 这话可谓在钟嚣的心口插了一把刀。 果然他那无情的脸有些变色,眉间也皱了起来。 “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李杳横眼射了过去,“在赤琼国待久了,云府的情况不了解了吧。回来这么久,难道没向云府的兄弟打听情况?” “小丫头怎么了?”她全身散着冷气,“今天你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退无可退?到了这里,发现我是个小丫头,就产生的优越感。” 她盯着钟嚣,“可你别忘了,长公主既然敢让我接手,就证明至少现在,你比不过我!” 钟嚣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嘴巴如此之狠毒,只差把他说得一文不值。 “哼,嘴巴厉害有什么用,该不是靠利嘴哄长公主开心吧!” “哈哈哈,”李杳发出长长的冷笑,忽然伸出手,又收了回来。 心里默念了个三二一。 然后,“砰、砰、砰”三声,三个人倒在地上。 睁着眼睛无法动弹。 她起身走到钟嚣跟前,弯腰,“你这人,脾气这么硬,嘴也不服输,怪不得长公主会让我来接手。” 她又故意气他道,“早知道你们这么蠢,我就不用我师父秘制的毒药了! 这可比上官家的见风靡还要毒。可贵着呢,要五千两。” “钟嚣,你说你死了,我接手地狱楼是不是更顺利?” 钟嚣躬着身子,偏起头,“你太阴险了!” 李杳干脆蹲了下去,“真不知道你们在赤琼国怎么还能混这么久。” 她转过身从桌子上拿起茶壶,茶水倒在钟嚣脸上。 瞬间钟嚣就感觉自己能动了,并且刚刚那股子冲上头的热气也消失。 李杳伸出手,向他点点头。 钟嚣虽不情愿,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握住李杳的手,再借力,但站了起来。 “好,我便听你的。” “可得情愿!”李杳弯起了唇,“可别阳奉阴违。”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钟嚣说到做到。” “那好,钟嚣。”李杳指着旁边的位置让其坐下。 “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去处,于你于我,都是个好去处。”她往钟嚣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钟嚣盯着碗,并不动筷。 “吃吧,我要毒你,你也防不住。而且我跟你还有很长时间要相处,又怎么会害你。” 钟嚣脸忽然热了起来,他当真小看了这女娃。 不说她这下毒的本事,但是猜人心,她也十分在行。 好像他心中所想,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边说边聊!”李杳再次说。 那两个兄弟也解了毒,这会瑟瑟发抖地坐在一旁,拿筷子的手抖得厉害。 “别害怕,吃呀!以后咱们都是兄弟!”李杳笑哈哈,十分爽快的模样。 过了许久,钟嚣三个才自然起来。毕竟吃了这么久,他们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应该是死不了了。 “你是说,让我们去码头做船运工人?” 钟嚣算是听明白了。 他目光黯淡,从赤琼国回来,他就知道云府要容下他和兄弟很难。地狱楼总部也收容不了他这么多兄弟。 他也只能另寻他路。 但他从未想过,会沦落到做什么船运工人。 可是再难受,如今也退无可退。 “是不是觉得憋屈?”李杳轻轻一笑。 “我只能告诉你,船运工人只是你们表面上的工作,事实上,你们还是你们的组织。 你就当这回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任务。” 李杳一下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这也许能让你们重回赤琼国。” “当真?”这一刻,钟嚣眼中有了光。 “当然。毕竟这回的事情,关系到云府的安危,你们要做的事太多。” “好!”钟嚣端起杯子,“姑娘好胆量,我钟嚣敬你!” 李杳端起杯子,同他碰了碰。 “合作愉快!” 包厢门紧闭了许久,等到钟嚣带着两个属下离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为了事情进展顺利,李杳不得不面面俱到。 “苏爷爷,”李杳一声唤,让刚进内间的苏掌柜吓了一跳。 “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第893章 云府还有谁跟她过不去? “我刚刚在你们楼上吃饭。” 今日与钟嚣吃饭,并不是在往常的那个包间,也没有告诉苏掌柜,所以他并不知道。 “小小姐是与那个三渔民吃饭?” 苏掌柜十分机警,很快就猜到了。 “没错,”李杳微微一笑。 又问起其他事情,“二哥大前日来送过货,您是否跟他聊过呢?” 苏掌柜摇了摇头,“上回小小姐没有带二公子来,所以老奴不敢自作主张。” “那最好了!”李杳眨了下眼睛,“二哥心思单纯,而且一门心思做生意,不让他知道更好。 等一切都好了的时候,咱们再告诉他。” 苏掌柜自然同意。 其实小小姐与公子们都还小,本就不应该他们操心。可是小小姐与大公子又比常人不同,他们很聪明。 比苏家任何一个人都聪明,也许他们的出现能让苏家彻底摆脱欧阳家阴影。 “小小姐,您来得正好。大爷已经把那几间店铺的房契放在这里。您要不来,明日我还打算给您送去。 原本还担心怎么进长公主府找你的,您来了更好。” 李杳今日来,本就记挂着这事。 但没想到,苏家大爷的动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 这才几天,就搞定了她想了许久的事情。那几间铺面,她非常喜欢。 苏掌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把几纸房契拿了出来,恭敬地递给李杳。 “您看看。” 李杳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错,脸上浮起了笑容 。 “大爷还说,小小姐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他不便出面,一切就交给了小小姐。 将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还有,”苏掌柜又转身,又去柜子里搬出了一个箱子,抬到书桌上,“这是大爷给您的。” 他打开箱子。 李杳看了过去,满脸震惊,满心欢喜。 “这么多银子都是给我的?” “嗯,”苏掌柜一脸自豪,“都是大爷近年来存的。” “他存的?”李杳转了转眼睛,“给二小姐存的。如今二小姐不能与家里相认 ,你是她女儿,便先由你保管。 大爷说了,您需要就先用着。 他会再给二小姐存。” 李杳心猛的突突跳。除去苏家大爷是个大好人外,她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大爷原先是我们的表舅,也就是我娘的表哥。他对我娘这么好,不会是喜欢我娘吧!” 苏掌柜刚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就呛到了。 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这么激动?李杳感觉自己真相了。不会这么狗血吧! “不是,小小姐你误会了!”好在苏掌柜立马解释。 大爷早就娶妻生子,而且与夫人琴瑟和鸣。 给二小姐存着这些银子,也是这些年来只盼有一天再见到二小姐,给她一些帮助。 其实这里也不多,要是从前的苏家,大爷至少要多准备十倍。 李杳咋舌,无形中又恨起了欧阳家。 原本她可是人间富贵大小姐,害得她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真是无法忍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杳把箱子往身前一搂。 苏掌柜乐呵呵的,笑得满脸褶子。 小小姐真可爱,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时候不早了,苏爷爷,我就先回去了。等过些时间再过来看您。”李杳抱起箱子,也不用帮忙,快乐地往外走。 这会无涯酒楼已经打烊,大门已经关了。 “不用送了!” 李杳再次说,出了内室,直接去了后院,然后飞出了墙。 虽然箱子有点重,但没影响她飞行的动作。 看得苏掌柜十分欣慰。 才翻出墙,李杳就把箱子,连同房契收进了空间。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着,拐出巷子,便到了大路上。 整个城北静悄悄的,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李杳百无聊赖,走着走着,竟然没想好去哪里。 回长公主府? 算了,省得红芍绿芜太过关切。 回苏府? 不行! 如今苏府太多眼睛盯着,她回去会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只有杨柳巷,适合一些。 这么一想,又走了半里地。 就去杨柳巷,她做了决定。 城北到城东还有一些距离,靠走得断腿。于是她四处扫了一圈,准备放匹马出来。 她一向敏锐,便是这轻轻一扫,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于是她加快速度往前走,然后飞快的出了城门。 城西门外了,除了正中间的大路,两边都是茂密的丛林。 “去哪里呢?” “人不见了!” “一群废物,跟个人都跟不住。” 李杳挂在树枝上,感受了一下,太硬了,不好睡。 于是睨着无远处正找寻着她的人。 仔细数数,竟有十人之多。不过看样子,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给老子去那边看看。” “是,老大。” 被叫做老大的人指挥完,就感觉脖子一凉。 “找你们姑奶奶我?” 李杳冷声道。 那人脖子被剑指着,不敢动弹。“姑奶奶饶命!” “说,跟着我干嘛?” 李杳稍稍用了点力,那人的脖子就喷出了血。 “饶命,饶命!” “说!”李杳没有了耐心,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我们是收了银子办事,有人要我们把你掳了。然后送城南的破庙。” 李杳用剑拍了下他的脖子,“转过来。” 老大转了过来,整个人都吓尿了。“小的不敢骗姑奶奶,我们就收了十两银子。” 他抠了抠袖口,掏出银子,“还在这,给您给您!” 李杳看着他,“那人你们不认识?” “不认识,真不认识!” 李杳嘲讽一笑,实在想不出,她这个模样谁把她认了出来。 把她认出来就算了,只值十两银子,才让她伤心。 “把你的人叫回来,绑了我!”她冷冷道。 “不敢,不敢!” 就这姑奶奶的狠劲,一招就割了他脖子,他哪里还敢绑人,不要命了差不多。 “让你绑就绑!” 李杳收起剑,扔给了还在发抖的人。 “哼,就你这胆量,还敢干这勾当,趁早回去种田!” “姑奶奶,我也想种田呀,可是我没地。”老大苦兮兮的。 李杳没心情听他废话。 “赶紧绑!” “真绑?”老大弱弱地问。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李杳举起手,“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她倒要看看,除了欧阳家,云府还有谁跟她过不去? 第894章 是盛喻派我来的 绑她的叫胡四,这会他把他的属下全都叫了回来。 “把牛车赶来。”他吩咐其中一个属下。 又叫上其他两人抬上李杳。 李杳正累得慌,有人抬还省了走路。 牛车毕竟比不上马车,一行人从城西到城南,又到城南郊外,再到破庙,天都快亮了。 李杳在牛车上眯了一觉,睁眼看着破庙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以前这破庙,至少还有几块墙,还有顶遮头。 上回李家那些没良心的人在这里毙命,这破庙烧得更干净了。只剩下几根横梁。 而且乌漆嘛黑,摇摇欲坠的样子。 “老大,咱们把她扔这里?” 胡四太阳穴凸起老高,下面这些蠢货还不知道现在的是个什么情况。稍有不慎,命都没有。 现在问这话,岂不是加速他的死亡。 但他不得不说,“扔这。这里也只有这个破庙。” 他垂下头,使劲给李杳使眼色,并且一副求饶的模样。 李杳努了下嘴,“好歹把我移一下呀,去那个倒了的墙下。”开玩笑,随便扔,她连靠的地方都没有,耽误她休息。 “你个死丫头,还敢有要求。”一属下大骂道。 话音还未落,就被胡四狠狠地踢了一屁股。“把她抬过去。” 吩咐完,又四处张望了一下,但仍没看到交接的人。 于是大手一挥,“我们走!” 李杳估计这些人不走,那背后之人也不会出来,于是胡四带着人离开,她就没有阻拦。 果然,这些人刚离开半刻钟,她就听到草被压碎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黑袍人走了过来。 一高一矮,看那小个子的模样,还是个女人。 等他们靠近,李杳眼睛闭了起来。 原来是她,真是让人意外。还以为她这会同李仁范汇合了,原来并没有。 “三当家,就是她。我就说那个李寄风在云府的话,她们一家也绝对在。 青山村的人估计也在云府。” 李念指着靠墙的李杳,“这小妮子一家都不是好人,要不是她,你也不可能掉下崖。差点命都没了。” 李杳慢慢睁开眼,她真是懒得装了。 “你还真命大,还没死呢?哟,还带了野男人来。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李老三要娶你。 怎么才几个月,你就换人了!” 这话一出,李念脸瞬间惨白。然后看着旁边的三当家,使劲的摇头。 “她骗你的。她最狡猾了,我早就说过,整个村里就她最坏,别看她人小,坏主意全是她出的。 他们一家,才是害你的人。 还有,她就是你要找的人的女儿。捉了她,她爹绝对会束手就擒。” 李杳哼的一声,“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会,那三当家终于有了反应,整张脸黑得滴出墨汁,看李念满眼都是厌恶。 当然,看李杳也没好到哪里去,全是狠戾。 他弯腰,伸出手掐住李杳的脖子,用足了力气。 李杳手脚被捆,不过那些人走后,她就解开了,不过仍装作绑在身后。 现在,她还没搞清楚这人到底替谁办事,所以没有反抗。 她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只是还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她得忍一忍。 “你杀了我,我爹绝对会替我报仇,到时候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李杳费力地挤出这些话,那人手劲大,她已经有些窒息了。 果然,这话使得这三当家松开了手,眼睛里布满血丝,然后装满了恶毒。“你爹真的是战王的儿子?” “不知道!” 李杳大口吐着气,硬气地吐出这话。 “三当家,是的,他爹就是战王的儿子。整个青山村的人都心照不宣,只是他们家以为大家不知道。 哼,就因为他爹的身份,村长一家处处维护他们,巴结他们。 我们李家就是被他们害的!” 李念越说越起劲,李杳只觉得聒噪。 不过,有人比她更烦 “闭嘴!”只见那三当家甩手过去,一巴掌狠狠打在李念脸上。 “你们家的恩怨我不管。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能引得她爹出来。” 说完,他伸手就去拽李杳。 也是这个时候,李杳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在他弯腰之际,背后的手也放了出来,转瞬间甩出一些药粉。 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已经跳了起来。 三当家也是在这一刹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至于李念,半怔了一下,就转身逃跑。 李杳冷笑一声,任她跑出百余米,才从地上勾起半块砖,用脚送了出去。 “砰!”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一声惨叫。 李杳走了过去,李念已经泡在了血泊中,虽如此,但没马上落气。 把人拖到三当家身边,李杳随手一扔,两人便挤在一块。 这会,李杳才开始同三当家说起话来。 “你同李仁范接的不是同一个单子?” 三当家身体不能动,但眼睛能动,他转开眼,不去看李杳。 “让我猜猜,”李杳想起之前那个二当家的话,于是说道,“你是后来进入猛虎帮的。你是知道李仁范拿了玉佩去当,找到了他。你以为他就是战失踪多年的儿子。所以你接近他。 只是后来,你发现他只是一个冒牌货。 混在李仁范身边不久,你就查到了战王儿子的下落。 你是战王府程姨娘的人!” 三当家这会全身被毒药缠绕,整个人痛苦得痉挛。 两只眼睛红得突起,似乎要跳出眼眶,就要爆炸。 如果能马上死,他也就解脱。 可李杳偏偏不让他死得这么快。 于是她把水壶打开,把水倒在他的脸上。 三当家感觉到痛苦渐渐减轻,只肖几息,所有的疼痛就不见了。 这会他狼狈的瘫在地上,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 “我告诉你,你让我死个痛快!” 行走江湖多年,三当家知道今天是他的死期。他只想死得痛快。 也没想过眼着这个小丫头会饶了他。 “算你识相!”李杳冷哼道。 “没错,你猜得七七八八,唯一错的是,我不是程姨娘的人。是盛喻派我来的。” 李杳皱起了眉头,一下子,她想不起谁是盛喻? 第895章 寄风哥受伤呢? 三当家也看出了李杳的迷茫一样。 奚笑一声,“就算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你们这种泥腿子,又怎么可能是战王府公子的对手。” 李杳也只是卡顿了一下。其实马上就想到是谁了。 “程姨娘的儿子!” “哼,知道就好!”那三当家歪过头。 李杳抱着双手,围着他转了一圈,“你的武功不弱。昨日能从官差和寄风哥手中逃脱,证明是有本事的。” “这么厉害的人,突然死了,未免可惜。” 三当家猛地抬头,他嗅到了生的希望。 “我想给你一条活路,”李杳睨目,“就是不知道你是盛喻的死士,还是他花银子请的?” 有活路,没人愿意死。 三当家说,“我是他的近卫。” 这么说,李杳也明白了。 毕竟是战王的儿子,身边肯定有能人。 这人便是其中一个,主子要办的事情,他也只能听命,没得选。 李杳往他嘴里塞了颗药,“说到底你是战王府的人。只不过跟错了主子。 你既然知道我爹的身份,那必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虽然我爹暂没有去认亲的打算,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现在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当然,刚刚那颗药,需三个月服一次解药,不然必死无疑! 我的毒药,你也该领教到了厉害。不要妄图找到解药,毕竟我师父是重毒派的少主,没有人能解。 就是上官家也不能!” “好!我替你办事。” 李杳并不认为自己看人准,她只知道这世上的人都怕死。 这人以后必然不敢背叛。 “我现在让你办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杀了她!” 李杳指着他身旁的李念,“她早该死了!” 三当家当即抽出怀中匕首,一刀插进李念的胸口。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脸。 李杳努了下唇,“李仁范过几日要运一批原铁去码头,你继续守在他身边。在原铁上船之前,别让他跑了。” “是!” “走了!”李杳不再废话,睨到李念的尸体,又多说了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把她埋了。” 说完,也不再管这三当家姓甚名谁,朝大路方向走去。 天色已明,东边太阳处金光笼罩,李杳精神抖擞,浑然没有睡意。 走到大路上,恰好有进城卖菜的农夫赶着马车过来。 李杳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发现除了脏点,并没有沾上血污。 于是挂起甜甜的笑容,拦下了车。 卖菜的农夫并不介意带个人进城,还能顺便赚上两文钱,因此也没拒绝。 于是李杳顺利坐上牛车,与农夫大叔愉快的聊着。 “大叔的菜真新鲜,能卖个好价钱吧!” “混口饭吃而已,”农夫见她是个小姑娘,又穿着仆素,便是有什么说什么。 “唉,现在的日子难过,我们那几个村,前几个月被流民洗劫一空,现在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说起这些,农夫大叔愁眉不展。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带起了笑,“不过,最近我们前头村里有个读书人,教我们种菜。让我们收获颇丰。 总算能填饱肚子了。” 李杳眼角带笑,“那人挺好的,现在许多读书人,大多是应对科考,鲜少有读这种书的人。” “嗯,确实如此。 所以我们几个村的人都很感谢莫容。 要不是他读的书多,哪能教我们这些。” 莫容! 一听这名字,李杳就感觉十分熟悉。 “他哥哥在衙门当捕头,书都是他哥带给他的。说是同宋大人借的。” 李杳恍然大悟。 “宋大人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她夸道。 “宋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农夫也说,满脸都是尊敬。 没想到宋大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受人爱戴,李杳接下来便是听着农夫大叔一路夸进了城。 给了农夫大叔两个铜板,还热心的把水壶的水倒进了农夫大叔的竹筒里。 回到杨柳巷,李杳就觉得疲惫来袭。 直接躺在树下的摇椅上,闭上眼睛睡着。 魏妈买菜回来,先是吃了一惊,不过没有把人吵醒。便去了厨房忙碌。 等做好饭菜,便走到树下,轻轻摇了摇椅子,“小姐,吃点东西再睡。” 李杳睁开眼,撑了个懒腰,“魏妈,我回来见你不在,家里也没人。寄阳哥中午不回来吗?” 魏妈轻声说,“阳少爷最近很忙。前日回来,身上血糊糊的,吓了奴婢一跳。” “寄阳哥受伤呢?” 李杳腾的坐直身子。 那个三当家这么厉害?把寄阳哥伤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活路了。 “不是,不是,”小姐你别紧张,“奴婢当时同你一样,以为阳少爷受了伤。那些血不是他的,说是去抓人,都是犯人的。阿弥陀佛,不是阳少爷的血。” 李杳呼了口气,“吓死了!” 魏妈陪着笑,“都怪奴婢多嘴,阳少爷不让奴婢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担心。可奴婢觉得小姐会想知道。” “嗯,魏妈做得对,”李杳同她说了几句,主要还是关心寄阳哥的事情。 一直到傍晚,李寄阳才从衙门回来。 李杳知道他差不多时间回来了,便等在门口。 “杳儿,快进去,关着门。” 李寄阳警惕地把人拉进院子,又关上了门。 “你这个样子,还是能让人认出来的。” 寄阳哥的紧张,让李杳心里十分温暖。“我脸上画了这么多麻子,又穿得这么丑,谁能认出。也就你们熟悉我,才认得出来。” 李寄阳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可大意。” 突然他叹了口气,“那天那个三当家武功高强,我和寄风都没能把人抓住。 不过他中了寄风一箭。寄风说偏了点,不能致死。” 李杳便同他说起今早被掳的事情,又说起那三当家的身份。 听得李寄阳又惊又怕,“所以,姑父又有危险呢?” “一直有危险!”李杳黯眸,“不过云府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也腾不出手去解决爹的事情。” “杳儿,”李寄阳伸手揉了下她的头,“这些本不该你操心的。” 李杳莞尔,“一家人,没有什么该不该。”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叫我和寄风做。我们也是一家人。” “我不会同你们客气的。 对了,寄风哥呢?回苏府去呢?” 李寄阳脸一僵,怕被发觉,立马偏过头,“嗯。” 可是没能逃过李杳的目光,她呼吸一滞,“寄风哥受伤呢?” 第896章 你那毒药不是让人致死的? 寄风受伤了,他并不想告诉杳儿。 那天他满身是血的回来,沾上的血都是寄风的。 他受伤很严重。 见瞒不过,李寄阳只得告知。 “他受了点伤,找了个客栈住着。怕你们知道,不让我说。” “过分!”李杳顿时恼火,“寄阳哥,连你也瞒着我!” 李寄阳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分辩。 “哪个客栈?”李杳冷静下来,马上问起。 相熟的客栈只有无涯酒楼,不过以李寄风的个性,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去那。 “我带你去!” 李寄阳跳下台阶,边走边说,“你换身衣裳,也把脸遮一遮。” 再急也得顾虑外面的眼线,这点上李寄阳很是谨慎。 到了客栈,李寄阳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等了一会门才打开。 “你怎么来呢?” 不等里面的声音传出,李杳已经大步走了进去,眼里满是火气。 “不是不让告诉她!” 李寄风冲大哥轻声埋怨。 “怎么瞒?杳儿聪明,想瞒也瞒不住!”李寄阳很无奈。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李杳瞪着他们俩。 关上门,李寄阳扶着受伤的李寄风走到床边。 李杳已经把她的药箱拿了出来,“躺下,我给你看看。” 她一生气,周围的冷得出奇,再桀骜的李寄风也不敢在她面前倔强。 听话的躺下,李杳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裳。 “嘶~” “现在知道痛了!”虽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到底轻了许多。“没找大夫看过?” 李杳一看他身上的伤,火气又大了一些。 “看了!”李寄风赶忙说,“只是那大夫见我浑身是伤,以为我是什么坏人,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 李杳不再作声。 仔细给李寄风身上检查了一遍,又给伤处擦好了药,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竟花了大半个时辰。 “那天那么多官兵,你怎么受伤最重!”李杳有些疑惑,“那三当家不是中了你的箭?其他的人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谁伤的你?” 李寄风闷闷道,“跟他们无关。” 李寄阳这会眼神躲闪起来。 “不说,不说算了。”李杳收起药箱,“那以后我的事情,你们也别管。” “行了,告诉你!” 李寄风挣扎起身,“官差把猛虎帮的那些人捉了之后,我同大哥去追那三当家。没想到才追出一会,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 “一开始,我以为那些黑衣人是那三当家的帮手,后来才发现,应该不是。” 李杳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会是谁要寄风哥他们的命,还是他们是被连累的。 “那些人武功都不弱,看招式像是宫里出来的。”李寄风回忆起,“招式并不正派,有些阴柔!” 李杳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常宁的人。 “可惜我们的武功不如他们,只能逃了!” “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或者......”李杳微皱着眉头。 “他们一来,就对我们下死手,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我们的命。没听他们说什么? 不过,我在逃跑的时候,射了一箭,箭头涂着你给的毒药。” 李杳眼角忽然浮出一抹笑意,“那太好了!” 李寄风与李寄阳一齐看向她,怎么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你们肯定想不到,”李杳眨了眨眼,“只要是我的毒药,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行踪。” “你那毒药不是让人致死的?” “致死呀,但不会马上死,得拖上几日慢慢死。只要没化为灰烬,就能找到。” “你想要干什么?”李寄风有些激动,扯到伤口又闷哼了一声。 李杳拿出颗药让他吃了,“你先吃药,你不休养好,我要做什么你也帮不到。” 李寄风乖乖吃下药,这一次没有犟着。 声音很是柔和,“你等我好了,我同你一块去。” 李杳点了下头,“这药吃了,有几个时辰你就会好得差不多,明早我们去找人。应该还有药效。” “好!”李寄风躺了下去。 心里又暗暗发誓,等黑脸回来,还得再努力练练。 要不然,几个宵小也对付不了,以后怎么帮杳儿做事。 “我也去!”李寄阳在一旁边说。 “寄阳哥,你还要在衙门上职,那里也有许多要你做的事情。” “那你们小心点。”李寄阳只得说,“不要逞强!” “好了好了!寄阳哥你真啰嗦!”李杳推了推他,“你快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寄风哥。等办好这事,我们再回去。” 床上躺着的李寄风眼睛转了过来,身体一僵。 她要守在这里,怎么可以! 送走李寄阳,李杳把门一关,便走到了床边。 “你怎么了?动弹不得?” 她伸手要去碰,她的药应该没有副作用啊!怎么寄风哥一副僵掉的样子。 “咳.....我没事!”李寄风迅速把身体移了进去。 “你应该同大哥一块回去,或者再去开间房!” 李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嘿嘿一笑,“随便对付一下就好,我就在那边椅子上靠靠。” 突然她发现寄风哥眼睛通红,唇瓣隐忍着抖动。 “你不会感动了吧!” 她确实不是感情细腻的人,所以一开口便打破了李寄风心里升起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再去开间房!”他压着声音低吼。 “开就开,生什么气!”李杳嘀咕了一声。 还能生气发火,那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她也就放了心。 当即听话的出了房间,另去开了间房。 刚好她还得去空间找帮手,正合她意。 开好房间,她又回来看了一眼李寄风,见他又僵了一下,不由得开始怀疑,空间的药真有副作用? 这一次再离开,李杳就没再回来了。 李寄风躺在床上,确定她不会再回来,才坐起身。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杳儿还小,她其实什么都不懂。 这样也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对小九的关心,应该同他一样,也同大家 一样。 想到这,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 那药似乎有奇效,这会子他感觉全身的伤口都不疼痛了。隐隐还能感觉到伤口在愈合。 这两日也休息够了,于是他下床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 李杳一进空间,凤凰率先飞过来停在她跟前。 紧跟着而来的是黑鸟的五个大崽子,尤其是绿尾,格外神气。 第897章 竟然在码头落脚 上回让空间的崽子们去办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这回李杳一进来,它们就像感觉到了一样。 一个个挤到了面前。 李杳只能从它们的脚缝中抬起小小的头。 “呸,你们都离我远一点。” 崽子们也听话,争先恐后的离远了一些,就是比较粗鲁,也不知道是哪个崽子,把李杳撞倒在地。 好好好! 无法无天了!李杳心里腹诽。 不过想到今天进来是要它们办事,因此按捺住把它们按在地上摩擦的念头。 爬起来之后,她插着腰,“听我说。” 凤凰一拍翅膀,崽子们彻底安静了。 这些崽子们真没眼力见,没看到主人牙都快到咬碎了吗?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主人发起疯来的厉害。 “我有个小小的任务,办好了,一人一箱巧克力豆!” 这话一出,崽子们的翅膀挥舞得十分厉害,看样子都很欢喜。 也不知道是巧克力的诱惑,还是外面的世界让它们兴奋。 总之,这事情算是谈妥了。 为了追踪到那群黑衣的人下落,李杳决定不放弃每一个角落。因此这回她征用了五个崽子。 一看绿尾的表情,活脱脱的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崽子们是同意了,还得征求它们的娘同意。 “你们娘呢?”李杳问崽子们,眼睛却是看向凤凰。 凤凰叫了叫,看向远方。 不过它点了点头,代表黑鸟同意了。 李杳想了想事情急切,也就不耽搁了,小手一挥,“我先出去,再放你们出来。都给我听话点,不然回来,我扒光你们的尾巴!” 这个威胁特别有用,几个崽子一块缩了缩屁股。 李杳笑了笑,她真聪明,一下就猜中崽子们最要紧的是尾巴上的那几根毛。 因为凤凰太过打眼,李杳这次就没安排它。 等出了空间,李杳从后窗飞了出去。 这个客栈比较偏,这也是李寄风选择这里的原因。 现在正好方便李杳放出崽子们,因为后院十分宽广。 谨慎起见,李杳并没有在后院放出崽子们,而是从后院离开,跑出离客栈一里地的位置。 那里有一片小丛林,树木虽不茂盛,但相对而言比较隐蔽。 放出崽子们,李崽把毒药拿出来,让几个崽子们闻了闻。 “靠你们了,找到了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告诉我。” 李杳又交待了一番。 为了让几个崽子感受到她的诚意,她大方的给每个崽子都塞了一口糖。 绿尾拍了下翅膀,其余四个崽子朝四个方向飞去。 随即它往云府城内飞去。 李杳感叹,还得是她的崽子们,比人聪明多了。 云府面积大,崽子们要找寻一个人就必须飞遍云府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尚早,李杳先回了客栈。 安心的躺在床上,等着它们的消息。 这晚,李杳睡得十分好,等到快天明的时候,李杳敲了敲寄风哥的房门。 没想到门打开得飞快。 李杳诧异地盯着他,“昨晚没睡?” 李寄风不吭声,只摇了下头。 “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别想骗我。”李杳哼了一下。 “这两日躺够了,入夜便睡不着。”李寄风解释了一句,“我不会耽误做事。” 李杳推开他,径直走进房,倒了杯水,又拿出一颗药,“吃了它。” 李寄风半点不迟疑,拿着药就吃了。 “你不休息就要吃多我一颗药,这药可不便宜!” “下次不会了!”李寄风心微动。 “走了,应该有消息了!” 李杳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处。 李寄风很是好奇,杳儿说的消息是谁传来。 他想到黑脸,除了黑脸会给偶尔替杳儿查询消息,好像再无其他人。 这是他第一次迫切想要见到黑脸,因为他想自己再强大一些。还得需要黑脸再传授几招。 不过,当他见到面前几个庞然大鸟的时候,先是诧异,后有坦然。 是的,他怎么没想到,能帮杳儿的又岂止是黑脸。 显然,绿尾几个崽子等了许久了,是李杳低估了它们的本事。 亏得它们在这装鸵鸟,就怕被人发现。 李杳歉意地笑了笑,“你们真是太本事,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 几个崽子受了表扬,张着嘴就要叫。 好在李杳“嘘”得快,成功阻止了它们的叫声。 “好好,真乖!现在可以告诉我,找到人了吗?在哪里?” 这几个崽子显然都听绿尾的,其中红尾挥着翅膀拍了个绿尾的头。 绿尾尖着嘴,戳了戳往北的方向。 李杳看了过去,明白这回应该是红尾找到了那群黑衣人的下落。 于是当即决定,由红尾和绿尾带着她和寄风哥去目的地。 余下三崽子收进了空间。 为了安抚它们,李杳提前把属于它们的巧克力豆分给了它们。 “天快亮了,你确定我们要乘坐它们?”李寄风紧了下眉头。 从大家进入云府,最担心的就是杳儿这些神兽被人发现。不过很长时间,杳儿都没有把它们放出来。 所以大家渐渐放下了心。 如今神兽再现,他很是担心。 “没有选择了!”李杳暗了暗眸子,“我们手上没有能用的人。之前小九有一批人要给我用,但毕竟是他的人。” 听到李杳的拒绝小九的帮助,李寄风心里莫明的开心了一下。 对,比起他的人。 这些神兽他觉得更能让人信任。 这下他不再反对,只说了声,“尽量飞高一点。” 他看着两只黑鸟,目光里有些探究。 绿尾挥起翅膀,很想给他一逼兜,竟敢怀疑它们的能力,真是无知的人类! 两人绑上安全带,李杳乘坐红尾,李寄风乘坐百般嫌弃他的绿尾,朝北飞去。 果然两只黑鸟都飞得极高,李杳感觉浑身都凉透了。 只得从空间拿出个被子暂包裹一下。 李寄风就惨了,绿尾有心戏弄他,飞得越发的快,要不是还要红尾带路,它还能再加点速。 冷得全身颤抖的李寄风,紧咬着唇,他自是感觉不到绿尾的戏弄。但他觉得自己还能忍,万万不会叫绿尾飞低一点或者减低一些速度。 东边太阳冲破云层,光芒四射。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渐渐也不再抖了。 殊不知,是绿尾败给了他的倔强。不再整他。 往北是码头方向,但李杳没想到,那群黑衣人竟然在码头落脚。 不过,这处离码头还有几里地的样子,有许多仓库一样的房子。 李杳把红尾绿尾收进空间,同寄风哥一起,慢慢靠近那些房子。 第898章 常宁为什么要杀我? 此刻,最里间的仓库里,横七竖八睡着一群黑衣人。 外头发生了什么,他们浑然不知。定睛看去,会发现,这些黑衣人中,有不少受了伤。正中间躺着一个黑衣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总之很久没有呼吸。 李杳与李寄风对视一眼,确定就是这群黑衣人后,便绕到了大门。 从包中拿出一支迷晕药,点燃之后,从门下的缝中塞了进去。 两人撤离十几丈远,小半刻钟后,两人再次靠近大门。 李寄风朝里看去,里面的烟雾尽散,所有黑衣人都没有动弹。 他朝李杳点了下头,一脚便踹开了门。 “绑一个,其余的都杀了。” 这点上,两人都十分默契,逃难这几年,他们早就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些人本来就是来要他们命的,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当机立断,李寄风短匕飞快的抹了六个脖子。 李杳也把其中一个,那个另外睡在一旁的黑衣人用收缩网套起来。 至于最开始躺在正中间的那个,早就死了。面目溃烂,十分恶心。看来这人就是中了寄风哥毒箭之人。 李杳给了李寄风一瓶化尸水,这群黑衣人便只剩下了收缩网里的这一个。 除了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一切就被抹除了。 “把这人带走?” 李寄风看着收缩网里的黑衣人。 “留下这个也只是问问他背后之人,这个仓库废弃了许久,应该暂不会有人来。我们就在这里问,问完就杀了!” 也没必要特地找个地方审问。 她有一百种让人开口的办法。 “把他吊起来,我再弄醒他。” 李杳一说,李寄风就照办。很快黑衣连同收缩网就被吊在了横梁上。 李杳朝他脸上泼了一壶水,黑衣人慢悠悠地睁开眼。 到底是身经百战,黑衣人马上就清醒,并且十分警觉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是你们!” “哟,看来你找了我们很久?”李杳冷冷一笑。 “想要我们命,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伤我寄风哥,你的脑袋别想留了!” “哼!”黑衣人咬了下牙巴。可惜并没有如他所愿,藏在嘴里的毒药竟然不见了。 他面色惊慌。 做他们这一行的,事败之后,只有死路一条。自己死,比主子让他们死要好得多。至少仅剩的家人不会受牵连。 可惜现在死都由不得他。 李杳奚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 “哼!”黑衣人挣扎了一下,以他的功夫,要逃脱也不是问题。可他低估了捆他的网子。 没想到他越挣扎,网子越紧。直到收缩成一个蝉蛹。 “别浪费力气,你逃不了的。”李杳凑近了一些,“只要你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就放了你!” “有本事杀了我!”黑衣人仍叫嚣。 “想死!我成全你!”李杳并没有被激怒,十分淡漠的把网子转了过来。 掏出一颗药,“寄风哥,撬开他的嘴。” 李寄风掐住他的下巴,用尽全力。 李杳把药扔进他的嘴里,李寄风合紧他的下巴,又捶了一下他的身子。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黑衣人大吼,“你们两个恶魔,有本事给个痛快!” “你想得美!”李杳冷声道,“你同伴怎么死的,你应该明白。待会你就会同他一样。” 黑衣人瞳孔胀大,昨晚同伴死在他们面前,不是一下子死的,而是慢慢的死。确切地说,死了两三天。 痛苦的时候,五官全部移位,溃烂。 他想死,只想死个痛快。 这个女娃,简直是恶魔,手段比主子还狠辣。 这个时候他浑身火热,像是有个火球要从口中蹦出。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脸骨炸裂。 很快疼痛袭击他全身。 “上一个这么死的人,已经过去三年了。是雨花阁的人。 想我猜猜,你是来自雨花阁,还是来自苍厥派?” 黑衣人这会嘴巴都移位,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等到嘴巴归位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说,“我说,我告诉你!你给我个痛快。” 李杳朝寄风哥点了下头。 李寄风拿着水壶把水浇了黑衣人头上,又迅速往他口里扔了颗解药。 “你与上官家有什么关系?”黑衣人张口却是先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都是要死的人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李杳没给他再问的机会。 “你再不说,我不介意再喂你吃颗药。” 那种痛苦,黑衣再也不想承受了,于是他说,“我们主上是常宁。我们都是苍厥派的人。 这次他让我们来杀一个姑娘。 起先我们只找到那个姑娘的兄长,也就是你旁边的这个小兄弟。 可惜让他逃了。我们原本今晚要再次回云府要他的命。 不过,让你们先找来了。” “所以你们要杀的人其实是我?”李杳弯唇,“你们要杀我,找我就是。找我的家人,不是连累无辜。 再者,我很想知道,常宁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坏了他的事情。”黑衣人直言。 “几个月前,我们主上被迫离开皇宫。经过他最近的调查,他明白了最终害得他不得不离宫的人就是你。 你三番五次害他好事。 害得他的一双子女有家不能回,你说他要不要你的命。 还有,你的家人也不无辜。 就算没有你,你们一家也是他要杀的人。” 李杳抱胸而立,“所以这个仇早就结下了?可惜我不可能放你回去,因为你要死。不然,我很想让你告诉常宁,现在不是他要我的命,要我家人的命,是我要他的命。 还有那双孽障,也不放过。 因为我也喜欢搞连坐。” “哈哈哈,有种!” 李杳伸出手,“你们苍厥派的总舵在哪里?” 黑衣人坦言,“当然是在京城。我们主上还是会要回去的,赤琼国只是他暂落脚的地方。 用不了多久,他和小主子就能回京了!” 李杳从他话中明白,常宁这是又有了动作,看来就在最近。 联系到小九假冒司马公子买原铁,李杳终于明白了。 皇后娘娘姓司马,不会这么巧合的! “寄风哥,给他一个痛快!” 李杳转身,“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不然也是条汉子。” 李寄风当即一刀插进黑衣人的胸口,抽出刀后,擦了擦血迹,重新收入怀中。 两人解决了尸体,赶忙离开了仓库。 李杳放出两匹马,“现在我们去码头,见那房大胆。” 第899章 我现在背后有了靠山,是长公主府 两人刚骑上马,跑开没多远。 废弃的仓库里,小九跟前站着黑脸和黄脸。 “吓死我了!我以为姑奶奶发现了我们。”黑脸吐了口气,“公子,既然与那房大胆合作,怎么不把事情全部告诉姑奶奶?属下担心姑奶奶知道之后,又要怪你骗她了!” 晏榑把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黄脸身上。 “本公子想不到,黄脸你也变了!” 杳儿生气一事,除了庄子上的人,只有黄脸知道。如今从黑脸口 中说出,他想不到,除了黄脸告诉他,还有谁会告诉他。 黄脸没有否认,“属下是怕她影响公子要做的事情。告诉黑脸,是因为黑脸可以劝劝她。” “劝她?”晏榑无奈地笑了一下,“谁能劝得了她。” 当然他很有理由怀疑,黄脸的心也偏了。 罢了! “那群黑衣人是常宁派来的,既然能找上杳儿他们,他就能再派人来。” 小九食指撑了下眉心,“左右是我连累了他们。” 他道,“黑脸你放下手中的事情,回大坳村。” 许多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常宁不会善罢甘休,杳儿能自保,但大坳村的家人就没自保的能力了。 “属下领命!”黑脸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他太明白姑奶奶在乎什么。 如果有人伤了姑奶奶的家人。 只怕这天都会让她翻了。 不过到底年纪小了些,做事不够全面。 幸好公子他思虑周全。 这么一想,有时候姑奶奶真的误会了他家公子。 “你心里不要想得太多。”晏榑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内心复杂。 “给杳儿准备的那批人,想办法安插到他们的身边。不要泄露了马脚。” “其实公子,不如直接告诉姑奶奶。您这么替她着想,她会明白你的。” 晏榑冷冷一记目光扫向黑脸,“她已经不信我了。我的人更加不会信。” 忽然想起夜间发现的那只大鸟,晏榑很是落寞,“她宁愿信赖一只鸟,也不信我!” “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现在就赶回去,带足人。别让一只苍蝇飞进大坳村。” “是!” 黑脸转身就走。 “等等,”晏榑又叫住他,“从今天开始,你就听令她吧!” 黑脸明白公子的意思,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神秘军队的脸怪,走上明面。 “可是我的任务没有完成?” “自有人接替。” “是!” 黑脸应得干脆,然后大手一挥,“走了!” 小九与黄脸目送黑脸离开之后,两人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他们拐了一个弯,坐上了一辆马车。这个仓库是他们从房大胆手中租来的。这里曾经是房大胆娘的陪嫁,已经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没想到会让那群黑衣人找到落脚,还没等他们把黑衣人解决,杳儿就寻仇来了。 马车里,小九重重的吐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李杳再次约见了房大胆,没想到他十分信守承诺,这几天并没有出海,而是守在了码头。 此刻码头热闹非凡,比以前还要热闹几倍不止。 因为今天是房大胆自立门户,正式招收船队的一天。 客栈包厢里,除了李杳、李寄风、房大胆,还有一人,便是那钟嚣。 “人员的问题你们聊。” 李杳直接抽身,把空间让给他们,自己干起了饭。 房大胆睨目,看了眼钟嚣,“二十条船,每条船上安排十人。另有十人,是我的人。 地面上就不安排你的人。” 对此钟嚣没有意见,如今要紧的是他的人有了去处。他们才能做事。 “你要没有意见,就这么安排了。” 房大胆又说,“这回手头上的事情到底是合作,咱们为的也是同样的人。等这回事成,我会分你三艘船,除了本该给的租金和盈利,余下的我不管。” 李杳抬起眼眸,发现这房大胆当真仗义。 除去为了他母亲的产业不落在别人手中这一条,大概内心是个热血的人吧! 想到这,忽然想起小九他总是能找到为国为民的人,难道是近朱者赤? 她摇了下头,甩开思绪。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个有心机的人。 “我现在去把人叫过来,晚上登船。”钟嚣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包间。 李杳也吃饱了,瞥见寄风哥饭碗空了,快速的给他添了一勺饭。 十分讨好地笑了笑。 李寄风抱过碗,移过背。 讲实话,他习惯了杳儿大呼小叫的样子,猛然这么好,他有些后背发凉。 李杳又撇了撇嘴,她就不能是个好人? 寄风哥什么意思,明明她是看他今早辛苦了好吧! 两人的动作被房大胆收尽眼中,眼中含笑,不过想到他与家中的兄弟姐妹从未有过这样的互动,心又莫名的哽了起来。 “听你的意见,我同房家分家了!” 他对李杳说。 李杳摆出双手,“房大叔,您可不能把分家这事推到我头上。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且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不是吗?” 可别把这话传出去,到时候房家追杀她,怎么办? 这人是不知道她的仇人多,她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房承哈哈一笑。 像是看穿了她,“好,是我自己想分家。” “嗯,不过我很好奇,怎么分得这么顺利。按理你要分家,你那个花心爹,绝不可能同意的。” “很简单,”房大胆把酒杯放到李杳跟前。 李杳知道这人是讨酒喝,于是大方的从包中拿出一小瓶,直接推到他跟前。 “现在可以说了?” “嗯,”房大胆先喝了一杯。 “其实他早就想把我分走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想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胡家的牵制,他早就把家产给了他喜爱的儿子。 所以我提出分家,他十分高兴。 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我带走了他十条船。” “他甘心?”李杳猜想事情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当然不,不过当天我那胡家的舅舅来了。因为他大方的给了我十艘船,房家总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哼~” “胡家为什么要给你船?”这点上,李杳又有些不懂。 当年房大胆的娘亲想带儿子走,并没有得到胡家的支持,这与她寻短见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会突然良心发现。也许有良心,但绝对不会多到送十艘船这么多。 “因为他来之前,我就同他说了,房家勾结赤琼国人。马上就要把胡家据为己有。 我现在背后有了靠山,是长公主府。 他选择我,不意外吧!” “这回你没再给他们两人一顿?”李杳开起了玩笑。 她觉得房大胆这人,不是个小气的。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同她计较。 房大胆伸出手,拍在她头上,“没大没小,不如你二哥听话。” 第900章 小事,我能搞定! 李杳揉了下头,故作埋怨,“别打,打傻了容易发疯。” 房大胆哈哈大笑,他现在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养育了这样稀奇的子女。 那个天天缠着他出海的自不用说。 眼前这个丫头,很是打破他从前对姑娘家家的印象,大胆、猖狂不说,十分有头脑。 再说那个一面之缘的大公子,模样也是清润贵气,表面上温润尔雅,但眼底全是精明。 能养出这样的子女,想必爹娘也是人中龙凤。 他到底是羡慕了! “房大叔!”李杳唤了声走神的房大胆。 “想去码头看看地面上的工人吗?”房大胆提出。 “杳儿正有此意!”李杳眨了下眼。 大坳村有三十左右青壮年,虽然山里的山货不至于让他们饿肚子。但怎么也比不过有固定的收入。 上次回去要爹去同武伯伯商量,除了想替大坳村的人谋生路,当然也有她的私心。 要在云府生存下去,码头这块至关重要。她喜欢有自己的人在,那样就能随时应对任何可能。 不过因为朱音娘的话,这几天她总是会想起,大家是否同朱音娘的想法一样。 当然,如果大坳村的人不来。她自有其他打算。 但是如果来了,她会很开心的。 所以这会,她确实心里记挂着去码头看一看。 这一次,房大胆没让她请客,直接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挂我账上,月结。” 掌柜乐呵地应下。 房大胆走出两步,又转过头,“以后这两位公子过来用餐住宿,也都挂我账上。” 李杳今日男装,房大胆自然称她公子。 这点上,李杳觉得他其实心细如发。 “好了好了!” 掌柜边笑边同房大胆几人摇手。 出了客栈,李杳客气地同房大胆道谢。房大胆偏头睨了一眼她,“我比较喜欢你不客气的样子。” 李杳哈哈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呢!” “随你!” 房大胆领着两人往前走,一路上不少人同房大胆打招呼,他都冷着张脸,最多点一下头。 李杳感觉这人又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人都是多面性的,就像她一样,笑的时候可能是真开心,也有可能是不让人担心罢了。 像房大胆, 经历的事情,怕是已经养成了在外不苟言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码头树立起他的威严。 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很快到了码头,也到了房大胆的地盘。 二十一艘船威风凛凛地靠在岸边,每一艘船上都挂着一面写着“房承”二字的旗帜。 它们就像马上要出征的士兵,十分气势。 再看离它们不远,也有一些船。虽然同样大小,但看上去就没有这个磅礴的气势了。 李杳弯了下唇。 云府码头三分天下,自己今日开始,将一一侵蚀,用不了多久,大概就是房承独大了。 若是房家能像胡家一样收敛,自有生存的空间。 若是没有,相信房承也绝不会手软。 船队招收,虽说不收上船的人。但地面上的活也不少。 至少仓库需要人,上下卸货需要人。光这两处,就要招收百余人。 加上房大胆名声在外,不少周边村庄,以及码头的原住民,都争先恐后地排起了长队报名。 李杳看了一眼队伍,有点失望。 大坳村并没有来人。 也好! “走,去那里面看看,”房大胆指着一处房子,便是码头对面那排铺面中的一间。 李杳满眼疑惑。 “并不是这一次就招齐了人。码头工人经常走走停停,也有许多只做一天、两天的临时工。 你不常在码头,肯定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这么一说,李杳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间铺面你用来招人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铺面门口。 房大胆一到,里面就有三张脸齐刷刷地转过来。 又立马起身,“大爷,您快请进。” 房大胆提脚走了进去,睨了一周,“怎么还乱七八糟的,你们怎么做事的!” 其中一人回答,“大爷你熄熄火,您没说用这店铺做什么,我们仨也不敢擅自做主。 而且三爷今早才让人把铺面腾空,我们正准备收拾。” 这个解释让房大胆也不好再发作,只得说,“赶紧打扫出来。” 三人立马领命。 “大爷您打算用这铺面做什么?”为首的那人问。 “你别管,干你的活。”房大胆赶人家走,就转过头对李杳说,“你有什么好提议?” 李杳指着自己,张了张嘴,“您问我?” 她没想过房大叔会问自己,毕竟她没想过再插手他船上的事情,一直以来,她只想把地狱楼的人安顿好。 房承嘴角带笑,“我听寄云说,你们家的厨艺十分好,我一个人漂泊了许久,只想吃点儿好的。” 这么一说,李杳心思又活跃起来。 看了一眼铺面,若是只用来招人的话,确实有点儿浪费。这铺面门头虽不大,只有两丈宽的样子,但径深长,往里又折进去一间。 “房大叔,这铺面是您特地留给我的!” 李杳并不蠢,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意思,说什么想吃点好的,又有哪里吃不到。 “我想对合作伙伴好一点。”房承扬了下眉,“还有就是,你二哥毕竟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我这辈子可能不会娶妻生子,以后肯定是要把他带在身边。 拐走你家一个儿子,一间铺面不亏。” 无论房承怎么说,李杳都明白,这间铺面是白送给她的。 “我收下了,以后让我二哥好好孝顺你。” 见她爽快收下,房承脸上挂起了笑。 不过又马上变脸,叫来刚刚那个为头的人,“房契送来了没有?” “送来了!”那人立马从怀里拿出折好的纸,“三爷来搬东西,一并送过来的。” “算他识相!”房承冷哼。 “大爷,我看三爷骂骂咧咧,今早还说,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我担心这铺面还会有麻烦。” 房承把房契给了李杳,“这种撒泼骂娘的事情,不用我出手了吧!” 李杳弹了下房契,“小事,我能搞定!” 又莞尔一笑,“既然这样,您肯定需要一个精明厉害的人帮你招人。我这边正好有一个。” “交给你!”房承哈哈一笑。 “走吧!” 从码头离开之时,李杳再次看了一下那条长长的队伍,仍不见大坳村人的影子。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心也落空了一下。 如果不来,爹一定会给她消息,一定是出事了! 第901章 这青天白日,怎么有强盗? 看到杳儿脸色乍变,房承关切道,“怎么呢?” 李杳立马摇头,“房大叔,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李寄风虽不知道杳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很少看到杳儿突然变脸,于是也加快了速度。 “你们等等,我可以给你们找辆马车!” 房承还在后面喊。 “不用了!”李杳大喊回应了一下。 然后偏过头,对着身边的李寄风压低声音道,“之前我有回村想让村里面需要工作的人来这码头工作。 按理如果他们不来,爹肯定会派人给我消息。 可我到现在也没有收到爹的消息。 我担心,常宁不止派了一波黑衣人。 他想杀我,还想杀爹。一开始他就派人暗杀过爹。” 李寄风也脸色巨变,“你的意思是,姑父他有危险,大坳村有危险?” 李杳心里腾起一股子愧疚,“是我大意了,从你出事开始,我就应该想到的。” 总是以为自己能保大家万全,结果还真做不到。 “你先不要急,”李寄风内心翻滚,急不可耐,但他嘴上还是劝慰,“姑父同村长都有些身手。村里人也都不是弱的,也许......” “没什么也许,”李杳声音略微颤抖。 自己身陷万难,都没关系。 她不能看着家人受伤害。几世为人,她需要家,需要这份难得的亲情。 “前面放马出来!”李寄风拉紧李杳的手,“你一向冷静,这个时候更要冷静!” 冷静!李杳深呼吸了一下。 拐到一片的林子中,放出两匹马。 “驾!”一声暴喝,两匹马如同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从码头到大坳村,最快也要两个时辰,这还是顶尖的骑手才能到达的。 李杳与李寄风却只花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进入村庄的路上。 直到这时,两人双腿都颤动得厉害。 李杳勒住马绳,放慢了马匹的速度,李寄风也慢了下来。 “怎么又不走了!”他目关切切,难掩心急。 “寄风哥,”马上,李杳喝了半壶水,便把水壶递给他,“先喝些水。” 李寄风接过水壶,一口气干光了剩下的。 衣袖擦过嘴边,他望着前方,“很安静,很反常!” 李杳不是没发现,“这个时间,这路上怎么也有一两个路人。往前过去,就是咱们那几个村子。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不敢再想。 “我们走山路进去。”不看到,她就不会相信。 收起马,两人进了山。进山的路李杳十分熟悉,当初便是在这条山路上碰到的现在的大田村的村长。 从这里进去,能拐到原先的山神庙。 到了那里,就是大田村与大坳村的交界处。 两人不敢停,沿着山路小跑起来。 山路虽崎岖,两人早就习惯,因此跑起来只是花费些力气。 “就在前面了!”李杳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又喝了几口水。 如今两人全靠这空间水续着力气。也忘记了饥饿。 两人到达山神庙附近,就驻了足。 “里面有人!”李寄风十分警觉,拉着李杳蹲进了草丛中。 过了一会没了声响,两人才站起身。 李杳向李寄风使了个眼色,李寄风顺着旁边的大树爬了上去,而李杳则飞到了山神庙顶。 “怎么办?梁村长,这大坳村的人不会连累我们吧!” “这青天白日,怎么有强盗?” “一定是大坳村显富招惹了他们。” 梁大刚听着村民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没有好气地说,“你们都闭嘴,要不是阅炎兄弟给我们信,就是我们村的人也逃不过。 你们现在埋怨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强盗,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那村长,我们要不要去报官,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明大率先说。 “我们兄弟在李家做了那么久的事情,李家待人极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强盗迫害呀!” “报官?你就不怕强盗报复!”说话的是赵大娘,也就是周恒的姑母。 她老实了许久,上回好不容易得到夫家的原谅,已经做了许久的鹌鹑。 这次终于让她找到机会。 李家害得她娘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她这辈子在赵家都抬不起头了。 让强盗全杀了他们才好。 也算是替她娘家人报了仇。 还报官,万一让官府的人救了出来,岂不是便宜了李家。 最好全杀了,整个大坳村都别放过。 那些新建起的大房子就空了,正好他们家搬进去。李家那新宅子就归她。 都是他们欠她的。 没人知道赵大娘想什么,她丈夫扯过她的衣袖,让她闭嘴,她则给了他一记白眼。 老不死的。 这些天,连同儿子儿媳一块给她脸色看,她早就受够了。 梁大刚想了一下,“我们现在保全自己最要紧,但是阅炎兄弟、王正兄弟、朱武兄弟同我交往深切。所以,就由我去报官。 你们大家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 你们不必冒险。” “村长,我去!”明三举起了手,“你是村长,得护着咱们村的人。我明三光棍一条,不怕死。” 明大明二一齐拉住弟弟的手,“不行,要去一起去。” 他们三兄弟一向老实本分,可也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 好。 李家让他们三兄弟赚了不少银子。 并且明三同朱春家的二丫也看对了眼,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大哥,二哥,我腿脚快。你们不用同我争。”明三这回特别固执,已经站起身。 “村长,我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大哥二哥还得您多照看。” 梁大刚拍了下他的肩,“放心!” 明三猫着身子,从山神庙的后门往下跑去。 李杳给树上的李寄风做了个手势,便朝明三飞去。 很快落在明三跟前,吓得明三脚一跪,摔了个跟头。 “明三哥!”李杳慌忙把人扶了起来。 明三抖动着身体,看清人之后,虽然不抖了,但眼里都是迷茫。 “我是李杳!”李杳不得不自报家门。 “你是李小姐!”明三有点不敢信,这分明是个小少爷。 李杳顾不得多说,抓住他的胳膊,“是,我是。我这样穿是方便做事。” 明三点头,“李小姐,你回来就好了!”忽然他哽咽起来,“你快想办法救救你们村的人。” 她紧张得无法叙述。 李杳拍着他,“你淡定!把话说清楚。” “就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你们家人都有危险。二丫也有危险。对了,我得赶紧去报官。” “听我说!”李杳让他不要激动,“你帮我把梁村长叫出来,我问他。别让人知道了!” 明三知道自己说不清,最了解情况的是梁村长,于是抖着手点了点头。 “别激动!”李杳不得不再次提醒。 明三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我马上去叫。” 不一会儿,梁大刚来了,明三紧跟在他的身后。 “村长,他就是李小姐。” “杳儿!”梁大刚不像明三那样没有眼力见,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李杳急步向前,“梁大叔,你知道我爹他们什么情况?” 第902章 你在大坳村久了,狗都认识你 梁大刚满脸急切,“杳儿,今早来了一群黑衣人,不过在这之前,你爹和你干爹进山收笼子,早就发现了他们。 为了我们的安全,你爹先通知了我。 然后又与你干爹回了你们村。 后来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你看到了黑衣人吗?”李杳问道,如果梁大叔看到了黑衣人,那就证明黑衣人早就发现了他们村人,却没有下手杀他们,这点上她有点想不通。 “没!”梁大刚说,“并没有。” “不过你爹和干爹通知我,那必然是不可能骗我的。他还让我带着村人,这几天都躲着。 还说,他的仇人来寻仇了!” 李杳紧了下眉头,照梁大叔的话说,爹应该是与黑衣人早就对上了。 她有些担心,但不好表现出来。 她不能慌。 “好,谢谢你们。” 梁大刚摆手,“不谢不谢,都是乡里乡邻,你爹的为人敦厚,他并不想连累我们,也没有连累我们。” “梁大叔,您还是听我爹的,带着村人躲上几日,等事情了了,我们家绝对会补偿大家。” 梁大刚听了,眼睛都红了。 “杳儿,你要小心呀!” 他一个大男人竟不如一个小姑娘有胆量,畏手畏脚的躲着,帮不到任何忙。 “放心!” 李杳眼神坚毅。 “那我还是去报官,”明三伸了伸手,“有官兵过来,那些黑衣肯定害怕。” “多谢明三哥!” 李杳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明三狠狠点头,“那我去了,你们等我好消息。” 李杳努力扯出一抹笑。待明三走了,又让梁大刚赶紧回去守着村人。 而她赶忙去与寄风哥汇合。 “怎么样?” “确实来了一群黑衣人,我爹和干爹应该已经同他们动过手了。 现在估计我们村人,全都被黑衣人控制了。” “那他们会不会杀了姑父!”李寄风一拳砸在树上,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会,所以要速战速决!” 两人从山上飞快的往下走,没有山路,便从满是荆棘的丛中过。身上的衣裳刮破,也浑然感觉不到痛。 “杳儿,你在这里守着。”两人已经快到原先他们搭帐篷的地方。 再往下走,很容易引起人注意。 “寄风哥,一起去。” 李杳并没有同意。 她想好了,要大模大样的走下去,直接与黑衣对峙。 “我们一起去,还能一起对抗。若是你一人独去,我反而没有商量的人。” “好!”李寄风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既然执意,他也不再劝。 反正,他相信就是有黑衣人,只要对上,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他就是拼死这条命,也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会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 两人走到自己家新房门口,大门敞开,像是老早等着他们到来一样。 李杳与李寄风对视一眼,都给了对方一个不要怕的眼神。 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大门就立马被关上了。 李杳扫视一圈,当即眼里满是愤怒。 院子中间原先用来打家具的木头,全都竖了起来,几十根柱子上,绑着全村的男人。 而中间那扇打开的小门,通往干爹家那边院子里,传来哭泣声。 听声音,李杳已经辨明,那边关着村里的妇女儿童。 “又来两个!”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立马从两边跑出数十名黑衣人,李杳暗自数了数,有三十余人。 她露出一抹苦笑,怪不得全村人没逃出一个,面对这样的高手,爹和武伯伯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硬拼,估计会血流成河,所以爹他们肯定选择了束手就擒。这样至少不会让人马上伤亡。 李杳找寻了一番,并没有看见爹和干爹,还有武伯伯。 “别看了,你爹在屋里等你呢!” 那个为首的黑衣朝李杳走过来,站在离她仅剩一丈的位置。 “把他们俩绑了!” 李杳举起她久未拿出来的手枪,“你敢!” 黑衣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只觉得十分闪亮,“别想收买我!” “不是收买你,是要你的命!” 李杳直接开了枪。 黑衣人没有设防,当场毙命。 “还不出来,你是想看着我们村人死光吗?”李杳大喊一声。 就见黑脸飞了出来,与此同时,从围墙四周飞出几十个脸怪。 他们个个鬼面獠牙,身手不凡。 与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 不得不说,这次的黑衣人武功都不错,但比起脸怪们,就相差甚远了。 不肖一会,地上就倒满了黑衣人,仅剩的一两个,也就多抵挡了一两招,便中剑而亡。 黑脸都没出手,黑衣人就全死了,他落在李杳身边。 低声道,“来晚了一点。” 李杳摇头,“刚刚好!” “姑奶奶怎么知道我来了?” “感觉!”李杳轻笑一声,“一进村静得可怕,若只是有那些黑衣人,村里的狗总会叫吧!” 黑脸僵了一下脸。 “我的意思是,你在大坳村久了,狗都认识你。”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李杳懒理他的想法,赶忙说,“赶紧让你的人走,明三报官去了, 很快会有官兵来。” 说完,她朝屋内跑去。 一进堂屋,李杳恨不得再跑出去把那些黑衣人鞭尸。 “爹!” “干爹!” “武伯伯!” 李寄风也跑了进来,等到黑脸把人遣散,解了几个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便跟了进来。 “寄风哥,把他们抬进房里。” 三人都被打得血肉模糊,李杳稳着心里的刺痛,先给他们把了脉,好在全都剩了一口气。 只要有气在,她就不怕。 很快外面跑进来几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十分震惊和难过。 “杳儿,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吩咐。你爹他们是为了我们不挨打,才被那些人折磨的。” 其余几个也开口,“对,要做什么只管吩咐。” 李杳顾不得同他们说话,只让寄风哥与黑脸把爹他们三个赶紧移到房间。 “现在我进去给他们治疗,黑脸,你给我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许打扰。” “寄风哥,你去找我娘他们。”关门之际,李杳不忘吩咐。 李寄风慌忙往院子中去,从小门过去,就听到惊呼声。 “明玉,你忍着点!” “嫂嫂,杳儿回来了!你不要怕。”朱音握着苏氏的手,努力使眼泪不要掉出来。 “阅炎他们怎么样呢?” 朱音喉咙哽咽,“他没事,大家都没事。” 她虽没去看那边的情况,但也猜到了一二。也许她的丈夫,也命悬一线。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嫂嫂。 这个时候生产,需要很大的支持。 “杳儿回来了!那就好,就好......” 苏氏说完,晕了过去。 第903章 把李阅炎一家赶走 她早就发作了,从黑衣人把他们抓住不久,她的肚子就痛了起来。 能忍到现在才晕,已经是极限了。 “啊,嫂嫂,”朱音彻底急了,眼泪一下就喷了出来。 李寄风三步并两步跑来,“姑母,姑母怎么样?” “晕了,晕 了!夫人要生孩子了!” 丫鬟也慌了神, 那边一地的死尸,她都不敢过去。 “让让,让让,”朱音娘从发懵中回过神,“烧热水,快去准备热水。” “接生婆子,接生婆子,快来。” “还有你们俩,杵着干什么!” 朱音娘一口气就把身边的人都安排妥了。 “再有围着不走的村里老少妇人,你们也别围着了,你们男人也都救下来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这会她也顾不得其他,把人赶开,大家的心也能静一些。 没那么慌张。 “亲家奶奶,这是杳儿小姐给夫人备的药丸,要不要给夫人先吃了。” 苏氏的另一个丫鬟还算稳重,也已经从惊吓中走了出来。 朱音娘猛拍了一下脑袋。 刚要开口,李寄风便说,“杳儿现在在给姑父和王叔治疗。不如把姑母也抬过去,一并看了。 这药丸到底要入口的。”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很放心。 “对对,听寄风的。”朱音娘一下拍了板。“不过,热水还是要烧的。” 然后又说,“这要是胡欣她们在,哪用得到我们。” 朱音娘风风火火,也算安排妥帖。 等到苏氏送进房间,杳儿接手之后,她才瘫坐房门口,双腿打颤。 还是朱音爹把她拖起来放在椅子上靠着,她才感觉活过来了。 竟掉起了眼泪。 该死的,要安稳过日子,怎么那么难? 外面乱糟糟的,李杳顾不得。她娘进来之后,便把她一块带到了空间。 这个时候,李阅炎、王正、朱武三人也被空间治愈得差不多了。 她便先把他们三人放了出去,平放在床上。 而她娘在空间慢慢苏醒。 “杳儿?”苏氏还没睁开眼,李杳就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顺势把人带了出来。 “娘,你感觉怎么样?” “娘要生了!”苏氏紧皱起眉头,“娘真没用,经历了多少次打打杀杀,怎么还会被吓到。可惜你妹妹还没足月,也不知道生下来......” “娘,”李杳打断苏氏的话,“有杳儿在,您和妹妹都不会有事。” 苏氏浮起笑容,“娘不怕。” 忽然又想到什么,“你爹呢?” “爹快好了,干爹他们也是。您不用担心,安心生孩子。” “嗯,”苏氏轻轻点了下头。 “娘,先吃了这个止痛药,待会就不痛了!”李杳一边安抚苏氏,一边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 “杳儿,你叫接生婆来就是,娘行的。” 到底是自已的女儿,苏氏没办法接受自已的女儿给她接生。 李杳也明白娘的意思,点了下头。 “我去叫人,还得换个房间。” 苏氏换了房间生孩子,李杳在门外待了一会,确定一切顺利。才返回爹他们睡着的房间。 这个时候,房间里有干娘还有阮氏。 李杳走了进去。 两人一脸着急地望着她。 “干娘,阮婶子,干爹和武伯伯已经无碍了。” 她不用特地解释怎么救治的,朱音与阮氏也不会追根究底。 只是听到杳儿这么说,心底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阮婶婶,因为我们家,武伯伯三番五次受伤,杳儿十分过意不去。” 阮氏一听杳儿这么说,摇了下头,“与你们无关,以你武伯伯的个性,今日即使不是你们,也会有别人。” 李杳知道阮氏这么说,是在宽慰她,也是让他们家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连累就是连累。 不能因为别人不计较,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杳儿,外头官差正与黑脸处理那些黑衣人,婶子觉得你是不是得过去看看。 你大哥二哥又不在,这个家里还得靠你。” 李杳知道阮氏是刻意转移话题,也就不继续那感谢的话。 “黑脸现在在长公主府挂职,那些官差定会给他面子,他比我更适合处理。 事后,说不定衙门的人还得给我们家一个交待。 所以,近来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阮氏点头,“今日那些高手,是黑脸的手下?” 李杳正想借阮氏的口传出去,让村里人安心,也让大坳村附近的人安心。 便说,“是的,他们都是黑脸的手下。” “都很厉害,就是戴着在面具有点吓人。” 李杳弯起嘴角,“他们只是吓人,但不是坏人。不然也不会救大家,是不是?” 阮氏点头,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便起了身,“你武伯伯既然没事,我便让家中小子背他回去休养。” 李杳也起身,“武伯伯最多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她跑去床后,拿出一包东西,“这里面有只人参,给武伯伯补身体。” “那不行,不能要。你给你药,我按时给他吃了就是。” 李杳硬塞到她手中,“阮婶子,这样的人参我有许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杳儿银子多得花不完。” 阮氏一笑,不再推辞。 “那我替你武伯伯收下。” 阮氏叫了他家两个小子把朱武抬了回去。身上的伤其实都已经愈合了,就是那衣裳看着有些恐怖。 抬回去的时候,村里人个个心有余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惹得阮氏干脆主动说起。 “没事,朱武他好了,就是要过一会醒来。杳儿的医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村里的人,自然相信。 可刚从山神庙下来的大田村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哎,”有人叹气,“阮氏,你也太好心了。 我们知道李阅炎一家不是故意连累我们的。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害怕。 你们村长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还维护他们家。” 明三握紧拳头,早知道刚刚就不这么快通知村里人下来了。让他们看到官兵拖走尸体,这才会一块到大坳村来找说法。 “我都说我丈夫没事,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不信的待会去我家守着。 还有,什么害怕不害怕。我们村的黑脸,你们看到了吧!他可是在长公主府当差的。 今天就是她带着属下把这些黑心肝的黑衣人杀了的。那些黑衣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她扫了一圈大田村人,“再说,谁说的黑衣人是阅炎家招惹来的。我看他放屁!”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承认。 “明明就是,我看大家别听她狡辩,把李阅炎一家赶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阮氏看向说话的人,心里一阵冷哼。 第904章 那群黑衣人是敌国细作 “又是你!” 她横目过去,是赵婆子。 “什么又是我?”赵婆子梗起脖子。 在山神庙躲了一天,因为梁大刚的袒护,大家对李家还没有那么多的埋怨。 但下了山,看到官兵拖走几车尸体,个个心里都打怵。 这会子,不少人感觉这回是死里逃生,再留这样的人家在附近,怕是迟早会出大事。 因此,赵婆子这会故意刁难,许多人都没有作声。 “你们村的人怎么袒护他们李家,我们不管。但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没道理因为他们家赔上性命。 你男人能不能醒,我们也不管,反正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但他作为大坳村的村长,村里有这祸害就不应该留。” 赵婆子一口气说了许多,见村里人也没阻止她,看上去也是赞成她的,因此十分得意。 “要说以前那个村长,坏是坏了点,但至少不会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现在咱们村长梁大刚,我看他就是同他们大坳村穿一条裤子的。 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分明就不想让我们活。” 赵婆子因为娘家的事情,连梁大刚也恨上了,这会她占了上风,因此把心里的这口恶气一块发了出来。 阮氏张了张嘴,大坳村的人一条心,她根本不用费口舌,但这大田村,到底不是一块经历风雨过来的。 要堵住他们的嘴,根本不可能。 这下,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辩驳了。 赵婆子趾高气昂,一扫这两月的憋屈。 “我们一块去李家,把那李家的人赶出去!” 她大手一挥,带着就准备往前走。 走了几步,感觉身后空落落的,回头一看,脸都绿了,“我说你们这些缩头乌龟,一块去呀!” 是的,大田村人都停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们心中是有些埋怨,但他们同时也在观望。 虽说这黑衣人来了不少,但最后也全都死了。而大坳村并没有因为此事有人丢了性命。 重要的是,那李家来头一点也不小。 有长公主府护着。 那个黑脸,从前就听说武功高强,出神入化。 刚刚他们也从大坳村相熟的人那里听说了,那黑脸招来一批手下,鬼面獠牙,一出现,就让那些黑衣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听说,杀死三十几个黑衣人,不过几息时间。 速度之快,要是不是地上留下的尸体,怕是以为什么都没发生么过。 他们村那个春嫂子还说,那群黑衣人是长公主府追杀了许久的敌国细作。 今日这事,是那黑脸故意引人上钩,好一网打尽。 说是这回他们以身犯险,立了大功。 过不了多久,公主府就会有赏赐下来。 总之,赵婆子的怂恿和春嫂子的话,大家都是信一半一半。 “你们不去,我去!我可不想大家哪天成为刀下亡魂。” 赵婆子气呼呼的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叫声,赵婆子脚下一个踉跄。 “周大脚,你这么不知道悔改,你是想害得我们家都散了!”来人正是赵婆子的丈夫。 之前的教训他们已经受够了。 在大田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像今年这样,受尽无数嘲讽和白眼。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作天作地,心比天高的老婆子。 因为上次的事情,儿子儿媳已经说要分家了。这老婆子才安分多久,又生这样的事情。 忍了一次又一次,再让她这样作下去,大田村他也待不下去了。 他几步上前,捉住周大脚的后脖子,“你同我回去。回去之后就同儿子分家。” “分家?”赵婆子尖声道,“你老糊涂了!分了家,谁伺候我们。” 赵老头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回不回去?” 赵婆子被打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朝赵老头冲了过去,“你敢打我。敢打我!” 两人打成一团。 “住手!” 梁大刚刚从李家回来,让人把两人拉开了。 又听旁边的人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当即就走到赵老头跟前。 “赵叔,您是个明事理的。把婶子带回去吧!” 赵老头只感觉脸烫得厉害,他垂下头,“村长,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说完,拖着赵婆子就往家去。 梁大刚扫视了一圈,“大家不用担心,我刚去李家看过了。这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那群黑衣人是敌国细作。 这回的事情,是公主府的黑脸故意引入李家宅子里,把人一网打尽。 因为担心事情泄露,所以事先并没有告知。 总之事情都妥了!大家也不要再怕。 黑脸说了,这回的事情,我们两个村的人都立了功。长公主府会有赏赐下来。 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大家也不要听信谣言。” “那春嫂子说的是真的!她说我还有点儿不信,现在村长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 “立了功?有赏赐!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什么好事,今天躲一躲,就立了功。 这长公主真是好人啊!” “等赏赐下来,我得供起来。可不敢随便放着。” 梁大刚微微吐了口气,心里松懈了不少。 他走到阮氏他们旁边,“等朱武兄弟醒来,我再去看他。” 阮氏拍了下儿子,“先送你们爹回去。” 她朝梁大刚点了下头,“大刚兄弟,您忙您的,我们家朱武没事。也多谢你替阅炎一家澄清。” 话是这么说,两人心里都明白,刚刚那番话,不过是用来堵悠悠之口的说辞。 苏氏生了个儿子,虽然大家都以为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但生出来是个儿子之后,就是苏氏也意外。 只是这个儿子,皮肤很红很皱。 因为没有足月,李杳也不敢大意。 于是便把这个小弟弟放进了空间,也不敢放太长时间,打算这三天,每天放上一个时辰。 如果孩子健康,母亲要少受许多罪。 苏氏有杳儿专门看着最小的儿子,又有一个婆子专门负责她的吃食物,两个丫鬟伺候,心里和身体轻快了不少。 李杳在家待了三日,家里恢复平静,又同以前一样有条不紊。 这晚,她家来了许多人,其中就有朱武兄弟几个,还有朱韧。李杳大概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于是跟着大家一起坐在堂屋。 第905章 去边境 “你们来了!” 李阅炎朝大家说道,“今天特地请你们过来,是我有话同你们说。” 李杳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今晚武伯伯他们过来,是爹特地约来的。 只知道这三天,爹很沉默。 除了陪着娘,就是守着刚出生的小弟弟。 偶尔会同干爹说上几句话,但也不多。与她说的话,少之又少。 “阅炎,什么事情搞得这么正事。”朱武爽朗地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 李阅炎紧绷着神色,像是做了极大的努力。 开口道,“我打算去边境!”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但是李杳也没想到,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主动。 自从黑衣人把全村人抓住之后,尽管获救,也为了大家不那么忧心,找了那样的说辞。 李阅炎心里仍是如同火烧。 看着刚生产完的妻子,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子,看着为了家里硬撑着做大人的女儿。 他的心就像灌入了无数寒风,抽痛得厉害。 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就没有这么多灾难与痛苦。 连最简单的平静都没有。 他明白,是他的身份让危险随行。当然,如果他够强大,是不是这些危险就无所遁形? 他要去边境,解决那些要他命的人。 只要他离开,所有的危险也会跟着离开。他想。 “阅炎,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边境不比云府,那里比这更危险。” 今天到场的,都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是不计较他带来危险的人。 所以大家对他更多的是关心。 朱武的话,也是大家的话。 “对呀,我上次听说,北襄国正欲发起对边境的进攻,极有可能打仗。你这个时候过去,可不太行。”龙大说。 蔡四叔点了点头,“你是想去认亲?要是去认亲,我支持你。但你得选好时间,不急这一时。” “不!”李阅炎皮垂下眼眸。 “我这个样子去认亲,不是拖累人吗?你们听说的,我也听说了。我打算去参军。” 李阅炎轻叹了口气,“谁不想认自已的亲生父母,可我也不想因为自已的无能拖累他们。 自从知道自已的身世,那暗地里让我们分散的人,也就冒了出来。 我想战王他肯定也有所察觉。 一直未找来,怕是被事情缠身。 他守着边境,肯定很苦。” 朱武凛神,“你能这么想就好。”他多怕阅炎会因为战王夫妇久不来找他,心里产生怨怼。 因为阅炎从前过得实在不好,李老头夫妇做的事情简直难以磨灭。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朱武想起从小一起长大,阅炎的性格实在称不上果断。 虽然这两年好了那么一些。 但他仍怕他只是冲动。 “想好了!”李阅炎说,“我这人优柔寡断,又悲天悯人,实在不是什么好性格。” “我总不能明知道给大家带来危险,还不去改变。” “对不起!”他又说,“我想我去了边境,进了军营,肯定能磨练一番。 北襄国来犯,我也听说了。这也是我这次做出决定的重要原因。 我想我不能认战王,至少能帮他一点是一点。 听说,他都快六十了!” “你去了,家里怎么办?”朱春也在,他现在心里只有他的家人。 虽然都是女儿,但个个体贴,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很合格的父亲了。 这是四丫表扬他的时候说的。 为此,他十分自豪。 “我,”李阅炎垂眸,“家里......” 他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正,“我也托付好了!” 王正心里难受极了,他是最早知道李阅炎有这个打算的人。从冷 残峰上下来,他就同他提及。 但他不放心,便想着给妻儿安排好住所,等着幼子出生。 这一次的黑衣人,不过是加快他离开罢了! 别人理不理解不知道,但他能理解。因为他太知道没有父母的痛苦了。就像他,一个孤儿,谁说他不在乎,他在乎极了。 当初同他们一块进山,不就是看中了他们一家的温馨与爱吗? 他羡慕极了! “放心去!”王正重重吐出三字,便再也不言语。 大家看向李杳,就是李阅炎也把目光投向这个主意大的闺女。 “爹已经做好了决定,再问杳儿,杳儿又能改变什么?” 李阅炎惭愧地垂下头。 “杳儿只能说,爹若不在,会尽最大的能力护着这个家。但您要是离开,您的安危,杳儿怕是顾不上了。” “爹会保护好自己。”李阅炎抬起头,像是保证。 “事实上,您是一个好爹,所以杳儿不反对你。但作为丈夫,合不合格,就得问娘了。” 李杳看向堂屋里的门口方向。 苏氏还在坐月子,但她早有感觉丈夫的心事,这会她在门后听了许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又让脸上挂起笑。 “去吧去吧!” 她走了出来。 “去建功立业,弄个大将军回来,让我做做那将军夫人。”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李阅炎慌忙过,握着她的手,扶了过来。 “你们说,咱们都四个孩子了,这做爹的是不是得努力一些。不然子辈们该多辛苦。 就说我们杳儿,小小年纪,风里来雨里去,这么辛苦可就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我们泽儿,挑灯夜读,还不是为了考个功名。 再有我们云儿,现在可是为了他的生意,常在海上漂泊。他那生意做得好得不得了。 我这几个孩子,个个有出息。” 她扫了一眼李阅炎,轻笑,“我们家就这个没出息呢!老子总不能比不个孩子。 所以我赞成他去闯一闯。” 她抬眸笑着,“只一个,没当上个将军,可别回来!我可是要当将军夫人的人。 要是没混出个名堂,我就连同孩子们,把你赶出去。” 许是她自己没有发现,她的笑有多勉强,她的声音又有多颤抖。 李阅炎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并好好的保证一番。 却被苏氏轻轻扒开。 “上回去云府,杳儿那新宅子我还没住够。” 说完,她站了起身,“我去云府住着,那边官家夫人小姐多,早点挤入官家圈子,为以后做个得体的将军夫人做准备。” “夫人,我扶您进去,您还在做月子,实在不宜见风。” 丫鬟过来扶人。 苏氏搭着她的手,“我就不陪各位了!” 她瞅到李杳,朝她招了下手,“杳儿,你陪娘待会。” 李杳同娘一块进了里间,守着沉默的娘至半夜。 直到爹回房,她才离开。 她不想劝任何人,这都是大家的选择。对也好,错也好,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里面依旧沉默。 她不知道爹与娘后来怎么谈的。 但第二日,李阅炎就出发了。同行的有朱武和蔡四叔,还有龙大。 第906章 要想人不知道鬼不觉,还得是我 家门口,两辆马车和一辆牛车都准备妥当。 两扇大门落上了锁。 因为苏氏要去云府,王正准备带着村里一些青壮去码头工作。是以,朱音一家便陪同着苏氏一块去云府。 王正到底没有被岳母阻止,尽管朱音娘仍担心,却也没再反对。 村里不少人前来送行。 没有刻意提及上回的事情,但心里都明白,他们家这是不想再让大家担心,才离开的。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苏氏不好见风,朱音便让她坐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她钻了出来,同大伙说了一会儿话。 “云府离这里也不算远,大家想我们了,或者去了那云府,尽管来找我们。” 阮氏、姜氏、还有孟氏一块点点头。 “佳音,同婶婶和姐姐他们说再见,等你长大一点,娘就带你去云府。” 佳音奶声奶气说了声再见,然后翘起了嘴巴,“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都住在这里不好吗?” 孟氏赶忙招起佳音的嘴,“没有都去呀!球球不是还在。” “也对!”佳音眨巴着眼,转过头又冲李杳伸出手,“姐姐,糖!” 李杳弯起嘴角,从包中拿出一包巧克力糖,“一天只能吃一颗,吃多了牙齿会长虫。” 佳音乐得双手抱了过去,笑得眼睛都弯了。 还得瑟的冲着王谨玉扬了下手。 王谨玉是李杳给小小宝取的名字,因为朱音娘说,要去城里生活,没个大名不像话。 一家人贡献了不少名字,还是朱音娘一锤定音,选了李杳取的。说是文雅矜贵,以后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王谨玉张大嘴,就要嚎出来。 旁边的朱音娘赶忙捂住他的嘴,“白瞎了你的好名字,我看你叫王哭蛋才好。” 佳音哈哈笑了起来,“娘,我们去找球球,省得王谨玉又哭了。” 马车缓缓行驶。 由李寄风带着大家去苏府,王正留在村里等着要去的青壮准备,最迟下午就往码头去。 而李杳这会正与黑脸骑着快马赶往码头。 “姑奶奶,慢点!” 黑脸骑马追上李杳,大声喊道。 这会已经到了宁海县,黑脸想让她歇歇。 李杳勒了下马,放慢了速度,两人并排。 “这一次谢谢你赶来救人。”李杳一改往日对黑脸的态度,十分认真的说。 黑脸诧异地看着她,许久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这一刻,他感觉姑奶奶不像以前那么潇洒了。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在处理完后,一笑而过。 并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长大了! 他总结出三个字。 原来姑奶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别这样看着我!”李杳白了他一眼。 黑脸呼了一口气,吓死了,还是这样的姑奶奶好一些。刚刚太严肃,这样严肃的人,有公子已经够了,再来一个,他们可吃不消。 “我明白是小九的安排,他帮我一次,我也不想欠他人情。” 黑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现在你是去码头还公子人情?” “姑奶奶,其实公子没想要你还人情,你也不要同他见外。他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可没告诉你,是你自己猜的。 万一公子怪我,你得同他解释解释。” 李杳勒紧马,马便停了下来,“还是算清楚得好。” 黑脸想说,这人情算得清楚的吗?但到底没有说出来。其实这么久以来,公子与姑奶奶之间合作的东西太多。 想算也算不清楚。 “你不是说你们公子已经放你离开,从此以后听命于我。怎么这会你替他说起话来。 他是不是好人,我自有判断。 不可否认的是,他太有心计。” “是,我不再是神秘军队的人。”黑脸扯出一笑,“以后凡事都听你的。” “我也不是替公子说话,你要明白,以小九的身份,若是没有心计,如何活到现在。” “闭嘴!”李杳再也不想听到别人替小九说话。 越是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该怪罪,更显得自己心胸不够宽广。 “小九此番绝对不会让那些原铁运去赤琼国,他不会冒这个险,所以他应该会把原铁转移。 那个康员外,手上有千吨原铁和废铁,这个数量,要短时间从房大叔的船上转移,必定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还要在别人不能发觉的情况下完成。” 黑脸脸真的黑了下来,因为姑奶奶的几乎猜中了公子的动作,确实如此。 “我想,他一定要找一个仓库,暂时放下。但这个仓库不能离码头太远。太远容易被发觉,人力就需要更多了。 他调了神秘军队的人来?” 黑脸舔了下唇,叫他说什么,全中。 “我猜中了!”李杳脸上浮出得逞的笑容,“要想人不知道鬼不觉,还得是我。” “姑奶奶,你要做什么?” 黑脸话音还未落,李杳已经扬鞭,马也飞快地跑了起来。 两人到达码头,天突然暗了下来,看上去要下大暴雨一样。 “要与公子碰头不?”黑脸问。 李杳想了想,点了下头。 三日前,钟嚣等人应该已经登上了船,这几日应该也已经熟练了船上的运作。 其实这点上,李杳担心得有点多余。 钟嚣的人,从前就与海打着交道,对于船上的运作,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公子就住在你们常去的那间悦来客栈。” 李杳又给了黑脸一记白眼,“要不是现在你是我的人,我真想给你一顿。” “为何?”黑脸问。 “哼!”李杳快步向前,“我还有没有自己的空间。” 黑脸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可做他们这一行的,主子吩咐他们必定调查得清清楚楚。 姑奶奶的安危是公子特地吩咐的,知道行踪是最简单的事情。 他真无奈啊! 到了悦来客栈,黑脸敲开一扇门。 开门的是黄脸,似乎没想到这会李杳和黑脸会出现,他满脸诧异。 李杳哼的一声,“咋地,不让进?” 虽说这小丫头一开口就呛人,但黄脸已经习惯了。他让开身子,李杳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杳儿?”小九语气带着喜悦,“你怎么来了?” 第907章 私兵 “今晚钟嚣他们第一次出行,我当然得看看。”李杳嘴硬,并不说明来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反问。 小九看着她,“坐下说话。”他收回笑,整个人清冷起来。 “李仁范那里出了点状况。” “出了状况?他发觉得?跑了?”李杳皱起了眉头。 “不是,你别着急。”小九轻声安抚,“前几天他被人揍了,躺了两天,昨日才活泛一些。因此拖了些时间。 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把那些原铁运了过来,等到晚上就能全部装上船。” 屋外突然起风,暴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不少溅到了房间里面。 几人一块往外看去. “这场暴雨又会让他再拖一些时间了。怕是到天黑才能赶到。”小九喃喃低语。 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天气的变化。 “这原铁是一定要上船吗?”李杳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杳儿,你?”这次小九的语气有点急促。 他感觉到了,杳儿是来帮他的,她不生气了,特地过来帮他。 “我这人不爱欠人情,你是知道的。虽然你我合作的东西多,但一码归一码。” 她睨目,“他们现在到了哪个位置?” 小九掩住内心的激动,朝黄脸说道,“你速去查看,另,通知他们,暂停行动,等候消息。” 黄脸点头,直接破窗而出。 一时间,雨水就打了进来。 “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雨水一多,路就泥泞。”李杳撑着下巴,“这个时候出点意外,太正常不过了。” 小九眼睛一亮。 又听李杳说,“前几天我在离码头五六里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废弃仓库。” “咳咳,”黑脸不自然的咳了起来。 小九瞄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杳儿身上。 “你说的那个废弃仓库,是房承他娘的陪嫁。确实废弃了多年,不过,最近我从房承手中租赁了过来。 正是打算放那原铁的。 我并没有打算让康员外那批原铁上船,不过是迷惑人罢了!” “我果然没猜错,”李杳勾唇一笑,“难得你坦白告诉我。” “你不生气呢?”小九内心忐忑。 “谁生气呢?”李杳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小九轻轻一笑,如沐春风。 “你调了多少神秘军队的人来?” 小九竖起两个手指头。 “两千?”李杳思忖,心里盘算起来。“神秘军队的人是不是全能?能上船不?” 小九盯着她的脸盘,“你想干什么?” 李杳吐了口气,常宁三番五次派杀手过来,他杀我也就罢了,竟然对寄风哥出手。” 小九突然感觉心里一酸,忍不住拧眉。 “这些我还勉强能容忍,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竟杀到大坳村。这次若不是你让黑脸提前防备,又或者我没想到。 我真不敢想象,最后会怎么样?” 难得李杳意志消沉,这些是小九从未见过的状态。 “你想直接攻上赤琼国?”他直接道。 李杳瞬间从桌面爬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小九轻轻笑了起来,“你就等着我说,是不?”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次的黑衣人,我爹已经出发去边境参军了。 他自责、愧疚,想要证明自己。 更不想连累大家。 是常宁让我爹伤心的。 我娘也住到了云府,你知道的,她对云府十分抗拒。 可这些,都是常宁造成的。” 听着杳儿一连串的话,小九的神色却轻松下来。 “容我想想。”他想盘算一个万全之策,常宁他早就要除了。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只要是怎么运作,他还得思考一下。 “如果我帮你把那些原铁运走,且不让人发觉,你是否能把那两千人借给我。” 小九抬眸,“我不知道你要冒什么险,但是我告诉你。最近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常宁已经得到赤琼国国君的支持。 因为他的那个女儿,已经被封国女。 在赤琼国,国女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高。” “当今皇后原是赤琼国国女所生,现在她生的女儿被封国女,这点并不出奇。” “你明白就好!”小九继续说,“所以现在常宁的势力非常强大,他仍想替他那个儿子,夺得我们明渊的皇位。” 忽然他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他为何又开始对阅炎叔穷追不舍,皆是因为,他与北襄国私下也有联系。 他想用阅炎叔来打击战王。 你想,若是战王知道他失踪三十年的儿子,突然有了音讯,又突然逝去。 这个打击是否能承受得住。 战王已经将近六十了呀!” “他真可恶!”李杳难忍心头恨意,“真是狼子野心!” “所以这事,不要轻举妄动。容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李杳拍了一下桌子,太过用力,直接把掌心拍红。 “既然那原铁不上船,总不能让它们空着跑一趟!只要你把人借给我,常宁我必把他杀了!” 小九踌躇了一会。 李杳目光迫切地看着他。 “好,神秘军队两千水兵,任你调遣。” 在李杳欣喜的目光下,他说,“只是我必须在场,而你必须不离开我的视线。” 李杳觉得这个条件并不苛刻,遂欢喜点头。 “我说句话行不?”黑脸突然开口。 两人一齐看向他。 他抱着双手,靠在窗前,“是不是太儿戏了!” 李杳给了他狠狠一记目光,“怕就留下,别打击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手上还有两百难怪,也可以登船。”黑脸赶紧求饶。 “还有,是不是可以向长公主再调些人手过来。人多势众嘛!” 李杳这才满意,看他的眼神温和多了。 “长公主手中有兵吗?”她问。 小九回答她,“守城士兵约两万左右,是万不能动的。” “嗯,我是问私兵。”李杳声音弱了下来,自己感觉问得也有些不厚道。 “私兵!”小九笑了,笑得没心没肺的那种,难得没有那种清润温雅的样子。 尔后认真回答,“长公主不会养私兵,因为她对父皇忠心耿耿,唯一私下经营的组织就是地狱楼,如今大半都到了你的手中。” “那我岂不是握着长公主的命脉?”李杳后知后觉。 第908章 你吞了,就不怕他找你报复? 小九微微点头,“姑母她,其实没有心眼。” 李杳这会也觉得,谁会把背后亮给别人,可长公主偏偏这么做了。 “原来长公主这么信任我!” “眼下,守城的兵不可能调走。因为,我们这一次,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赤琼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趁机对我们发起进攻。 云府百姓七十万人,还得靠守城士兵守护。” “也就黑脸想太多。”李杳摆开双手,“我定有办法打得赤琼国,十年不敢冒头。” 黑脸移开脸,是他想多了吗? 突然要主动攻击赤琼国,这个想法胆大又冒险。小九盯着李杳的脸庞, 瞧着他信心在握的样子,突然就释然。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防守,所以处处受人牵制。 可是哪有总是挨打不还手了,这刻他觉得杳儿的这个决定不错。至少得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并非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外面的雨没有停的意思,从窗台上溅进来的水,打湿了半边地板。 黄脸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他满脸是水,进窗之后,找了块帕子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才开始说话。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等着他的三人,比以往哪次都认真。 这就是他的重要性,他想。 “李仁范与他的手下二当家,三当家,分三路出发。这会,李仁范带着的人运着四百吨原铁到了吴家岭,距离码头还有三十里路程。 那二当家与三当家,分别相隔十里地的样子。 他们走的路都不是官道,而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到底不是什么正当生意,李仁范又是朝廷追捕的逃犯,肯定不敢走官道。这点早该料到了,不是吗?” 李杳撑着下巴,捏着一块糕点放在嘴里。 “我们出发!” 黄脸不明所以,“去哪?不应该等在此处,等着他们把原铁运过来吗?” 李杳睨了他一眼,“什么都等,只会错过良机。这等好天气,浪费岂不是可惜。” 好天气? 黄脸嗤笑,这种雨同泼水没什么两样的天气,叫好天气。若只是雨水就罢了,外面的风也像妖风。 她是没看到,沿海边上,那浪打得十几丈高,人都不敢靠近,怕被浪卷走。 小九黑脸没有异议,已经起了身。 黄脸见他们三人往楼下去,只得跟上,心里十分纳闷。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什么时候,公子对他也有所隐瞒呢! 黑脸赶来一辆马车,李杳他们钻了进去。 黄脸进去之后,感觉不太合适,又钻了出来,陪着黑脸一块赶着马车。 到底雨大,就是连他们赶着马车也有点吃力。 不过,还能坚持。 黄家岭处,李仁范头上的帽子,与身上的蓑衣,也没办法挡住这如柱的雨,他全身都湿透了。 坐下的马也发了狂,颠簸了几下,李仁范掉下马,摔在泥坑里。拉起前几日身上的伤口又裂了。 呲牙咧嘴,倒霉透顶。 眼看银子就要到手了,却遇上这样的鬼天气。 可为了银子,今天是死也要把这些货送到码头,只有一上船,一成的利也有十万两。这十万两,足以让他十辈子不用愁。 说不定,他也有了与那人谈判了机会。 “不要停!”他爬起来,挥着马鞭,往停下来的人身上抽去。 “你们这些吃白饭的,都给我加紧时间。天黑之前,务必要送到。” 他的属下叫苦连天,“大当家,不是我们不肯走,这些马不走,牛也不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看你们就是偷懒!”李仁范半点也不退让。 “想过好日子,就给我加把劲,等事成了,我带你们去边境。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样的话,比鞭子抽起来更有动力。 猛虎帮本就是一群偷鸡摸狗,偷奸耍滑的人,想着大当家说的,边境战王府是他的靠山,荣华富贵的日子,绝对唾手可得。 一群乌合之众便一鼓作气起来,果然好了许多。 眼看就要出了黄家岭这段难走的路,突然前面跑来一辆马车。 李仁范眯起眼,擦了把脸上的水,然后举起手。 后面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等他看清车上走下来的人,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司马公子,”他大步走了过去,“司马公子,你这是不放心,前来接我的?” 此刻的司马公子微偏过脸,对他的小厮说,“还不快请李老板上马车。” 小厮举起油布伞。 李仁范大手一挥,“不用。” 也不等司马公子再请,大步跨上了马车。 一进去,看到里面双手抱胸了男人,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黄脸冷脸冷眼盯着他,并不作声,看得他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待小九钻进马车,李仁范立马抱怨,“这马车也太挤了吧!司马公子,这么大的雨,恐怕这批货要晚一点到码头。 照我看,你便等上一日也好。” 小九扬起一个笑容,温声道,“你说得对,恐怕要晚一点。” 李仁范心道,到底是个毛头小子,他想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 只是他觉得有些怪,这司马公子身边的小厮怎么没上来,那个车夫怎么不赶马车。 还有车里面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怎么像看守他的样子。 他低头,准备掀开车帘,手却被抓住。 “李老板,坐好!外面雨大。”小九嘴角浮出笑容。 李仁范扯了扯手,目光愤怒地看着黄脸,“你给我放开!” 黄脸抬起另一只手,反手一个耳光过去,“我主子说,坐好!” 李仁范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眼前这个人,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耳光让他脸皮发麻,可也让他十分清醒,“你想黑吃黑!” 小九笑着,并不作声。 这让李仁范心越发慌乱,“这可是康员外的货,你吞了,就不怕他找你报复?” 这个时候,对方的冷漠让他发狂。 “康员外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小九嘲弄地笑了起来,“货还没到码头就不见了,我没收到货,是我不会放过他!你弄丢了他的货,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李仁范感觉自己掉进一个陷阱里面。 从他同意运货,从眼前这个人答应分他一成,一切都在被人算计。 便是今天没有这场暴雨,他大概也不能把这些货运到码头。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要害他? 第909章 发现他跟云府的一个大人物在一起 “李老三!”小九轻抬起眸,“你是不是该还你的债了?” 李老三!李仁范听到了好多年没有人再唤过的名字,目光躲闪。 “你是谁?你说什么?什么债?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黄脸又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让李仁范闭了嘴。 小九冷哼一声。 “青山村,李家。你也忘记呢?” 李仁范不敢再作声,但眼睛里全是惶恐。 像是被人捉住了痛脚,那个他不愿意承认的身份,终是被人提及。 “忘了不要紧,我帮你回忆。”小九冷目,他看一眼都嫌恶。 “你娘李老婆子,是雨花阁的副舵主。那一年,她拐走战王的儿子,因为事发,便与你爹李老头,一块回了青山村。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你自小就知道李阅炎,不是你的亲弟弟。 你同李家其他人一样,待他并不好。 长大之后,你很受李老婆子喜爱,她便教你做起了拐卖妇女儿童的事。 你挂着卖货郎的身份,实际上到处偷拐小孩,无恶不作。 六年前,你在康员外手中,抱走一个孩子。本来转手卖了能赚一些银子,但你多了一个心眼,把那孩子送回了青山村,对外说是捡的。” 这会李仁范全身抖动起来,“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是官府的人,还是,你是那男孩的家人?你找来了!” “你唯一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没有把那男孩转手卖了,至少我还能把他找到。 不然,你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对,对,我没有卖他。七毛,我养了他,我养了他!” 黄脸又给了他一拳,张了下口,“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李老三,你没想到康员外发达了,因为你当时多了一个心眼,便有了现在你的威胁。 所以康员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因为你知道,康员外发家的银子,便是那孩子母亲的。” 李仁范全身瘫软,也不怕再挨拳头,喃喃道,“那又怎样,是我给了那孩子一条生路,我不管你是谁,那孩子又是谁。我对他已经够好了!” “哼,你竟有脸说。”小九爆了粗口。 “孩子是北襄王爷的儿子,你还真以为给了他恩赐。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你是北襄国的人,你不是赤琼国人,你不是司马公子,你是假的。”李仁范总算反应过来。 可是他并没有猜对,小九也不会再告诉他。 “要你命的岂止这一桩事,”小九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阅炎叔一家下死手。” “阅炎叔?”李仁江范总个人越发摸不清头脑。 这人与老四一家又是何干系,他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对他。 叫得这么亲热,可见关系很好。 “我问你,你老实说。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小九狠狠甩开他有衣领,李仁范的脑袋磕在车板上。 “谁让你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的?在山里的时候,你同那李念勾结,也派了你身边的三当家过去杀他们。”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问!”李仁范挣扎坐了起来。 自知讨不到好,但也不相信这人敢真的杀他。于是破罐子破摔,肆无忌惮起来。 “我是给你一次死得痛快的机会!”小九并不知道,李杳已经从三当家口中查到了李仁范的背后之人。所以现在,他想撬开他的嘴,看看是不是同他猜想的那样。 “你也不用吓我, 我就不相信你敢得罪战王。我背后可是有整个战王府做靠山。” 他撑着身子坐下,还扯了扯衣袍。 “老四他只是出身好,我要是他,绝不会像他那么窝囊。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安于困在村里。 那我只好成全他了! 可惜战王不认我,他一眼就说我是假的。 那个老头子,老了老了,还那么精明。老四可比不上他半分。 就是会投胎而已。” 李仁范打量起小九,甚至有了盘算,“你知道这么多,那必然知道战王还有一个儿子。 对,他不认我,我也认了,毕竟我确实是个假冒的。 但他既然不认,我也只好另寻了出路。 战王一死,他那个儿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将军府。 不瞒你说,程姨娘和战王那个儿子我都见过。并且,他们十分欣赏我。只要我能办法让老四不在战王面前出现。 我仍旧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假以时日,我到了边境,程姨娘儿子做主将军府。那么在那里,我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管你是哪国人,做什么事情,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我有的,你也会有。 怎么样?” “痴心妄想!”黄脸再次捶去一拳,“你的死期到了!” 小九吐了口气,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了亲情吗?这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被收买。 这一刻,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人性的凉薄。 “杀了!”他道。 “等等!”李仁范在黄脸的虎视眈眈下,尖叫出声。 “你杀了我,康员外肯定会怀疑你。他会报复你的,他可不是表面上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小九轻抬了一下手,黄脸听话的扔下李仁范。 “你把他的货吞了,留下我,他还可能怀疑是我干的。你杀了我,他只能怀疑是你。” 李仁范能活这么久,确实脑瓜子聪明。 临死之际,他很快就想好了出路。 只要给他一线生机,他绝对不会放过。 现在他惊恐又庆幸,如果他提出主动背锅,这人是不是会放过他。 果然,这人停了下来。 “说说看,康员外背后到底还有谁?” “那你放过我?放了我,这事我一律承担。” 小九轻轻垂眸,等着他接下来表忠心的话。 “那个康员外,发烂良心钱。他收了这么多原铁,就是想卖国。” “这还用你说?”黄脸机械的又砸了一拳过去。 那康员外不卖国,怎么会与公子接上。公子现在冒充的不就是赤琼国的人。 李仁范被砸得眼冒星光,害怕且恐惧地缩到一角,“他只是其中一个,他也是听人摆布。 那天我找到他,发现他跟云府的一个大人物在一起。 还是个官!” 云府的官?小九眸底暗黑一片。 第910章 我要慢慢折磨他 不用小九开口,黄脸又举起了手。 李仁范害怕,哪敢隐瞒,抱着头颤抖着身体,“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不是放了我。” “放!”小九重重吐出这字。 “我只见过那人一次,知道是个官而已。后来还是从康老大那里打听到,那人是云府的守城将军。” 小九满脸冰霜。 云府的守城将军竟然是卖国贼,原来云府也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上回轻而易举就闯了城门,他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李仁范害怕得不敢动弹,只感觉车厢里冷若冰霜,像是置身冰窖。 许久之后,在李仁范已经绝望之际。 “扔他下去!” 一句冰冷的话让他活了过来。 真放了他,放了他! 如果不是怕叫出声,他真想仰天长啸,天不亡他。 黄脸从抓住李仁范的衣背,一提,脚掀开车帘把李仁范扔了出去。 地上的污泥把李仁范整个人包裹。 但是没关系,他还活着。 他转过头,却又让他如坠深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车夫站在他的眼前,正注视着他。 让他发慌的不是这个车夫,而是车夫旁边的小厮,一双眼睛像是看死尸一样看着他。 就是这个眼神,吞噬着他的血。 “你,你们主子说放过我的。”李仁范试图解释。 “哼,他说放过你,可我没有!”李杳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 “你敢不听他的命令!”李仁范还在试图压制她。 李杳提起脚猛地踢了过去。 “你且看看,你还有没有活路!”李杳偏过头,“黑脸,把他绑了,我要慢慢折磨他。” “是!”黑脸不敢耽误。 李杳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李仁范,而是接下来二当家,三当家那里的原铁和废铁。 这个李仁范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晚一点再收拾他。 黑脸几下就把李仁范捆得结结实实。 李仁范还在挣扎,却在挣扎的过程中被黑脸打偏了头。 也是这一偏头,他瞳孔都放大了。 原先他的人,全都栽倒在地上,看不出死活。 运铁的牛车、马车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地上连个痕迹也没留。 可刚刚他在马车里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没有打斗声,没有牛马的叫声,更没有车轱辘运作的声音。 整整四百吨原铁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别让他好过,”李杳扔下这话,便上了马车。 而黑脸拖着李仁范,取了根绳子,把人绑在车厢后面。 马车里,小九拿着块帕子,“过来,”他把李杳头上沾了雨水控拭干净一番。 “你这人,也学鬼了。”李杳撇了撇嘴。 “什么?”小九装作不知的样子。 “哼,这李仁范一定没想到,你会诓他。” “我放了他呀!”小九弯着眼睛,“只是他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你。” 说完,好像很有趣一番,两人一块笑了。 “东西太多了,我有点儿晕。”李杳脸蛋红彤彤的。 小九一听,心下就着急起来,伸手掀开车帘,“黑脸,回码头。” “哎,不用。”李杳撑了一下头。 “不要掉头,得赶紧把剩下的收了。我还能支撑。” “不行!回去休息。余下的我再想办法。” 李杳拍了下额头,“我吃点东西就好了。”她已经很久没晕了,按理收这些东西不至于让她晕。 想来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从包里拿了块糖,含在嘴里。 小九看着她红彤彤的样子,把手伸了过去,“你发热了!” “发热!”李杳再次碰了碰脸蛋,好像是发热了。 她还能发烧感冒?还真是意外,想来是今日淋了不少生雨的原因。 于是她又拿了颗药出来,就水喝下,“我得睡上一会,到了叫我。” 雨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 晏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李杳为何这么坚强,明明生病了,却没姑娘家家那般娇柔。 她就像打不倒一样。 心里一抹苦涩滑过,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那个时候他有过埋怨,也很痛苦。 是不是杳儿也同他一样,只是强撑着。 他伸手,把杳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样是不是睡得舒适一些。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让她小睡一会,好像再也帮不到她了。 马车行驶得不快,车厢后的李仁范,经常掉到地上。 黑脸停了马车几次,一看他还有口气,干脆直接拖在马车后面走。 能不能熬过,就看他命硬不硬了! 再说猛虎帮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两人运送着剩下的原铁和废铁,这场雨,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不知道不觉两队人马聚到了一块。 两人各怀心思。 那二当家还记恨着眼前的三当家,当初和李仁范坑他去送死。所以这会离他远远的。 心里想着,送出去的信也不知道主子收到没有。 要是收到了,是不是会在码头接应他。 他可是运了这么多好东西,要是让主子得了,他就立了大功。 只是最近,他送出去的信,没有一个回信。他都怀疑主子是不是给了他假地址。 眼下这个三当家,不是个好人,他又要怎么避开他。 都怪这天气,让他放慢了脚步,想带着人跑也跑不了了。 唉! 至到于三当家,心里想法差不多一致,唯一就是,他事先并没有同新主人取得联系。 不过,他相信那个小主子,绝对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 说不定,已经等在了某个地方。 他想,如果这些原铁落在小主子手中,是不是能助战王一臂之力。 如果这样,他是不是将功赎罪了。 可是 那个二当家,人虽不聪明,可现在就在身边,实在让他不好动作。 难道真要把这些东西运到码头? 两人正打算如何离对方远一点,前面就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头一次,两人目光对视。 却也没读懂对方的意思。 马车停下,李杳就醒了。那药吃下去,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全身冒汗,其实里衣都湿透了。 当然这会换是不可能,况且她知道,应该碰上了二当家或者三当家了。 她起身。 “我陪你一块去,我扶着点你。”小九关切地说。 李杳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说,“这次不用见血,那人是我的人。” 无论是二当家还是三当家,都是她的人。这话她说得气定神闲。 “你的人!”小九嘴角忍不住扬起。 好像不管在哪,都有她的人。他真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李杳刚下马车,就有两个身影一齐向她跑来。 第911章 守城将军当叛徒呢? 还有点争先恐后的样子。 “您来了!”两人一齐道。 刚刚二当家和三当家在往这边过来的时候,纷纷对对方产生的怀疑。 难道对方是小主子的人? 等到两人再默契开口的时候,又对上了眼睛。 还真是! 两人又都别过脸,看来对方也是落在了小主子手中。谁也别嫌弃谁没本事。 李杳点了下头。 从包中拿出一颗药,递给二当家,“吃了它。” 二当家心道,都兢兢业业给了那么多消息,办了那么多事情,这小主子还是要毒他。 但他还是认命地接了过去,吃进肚子里。 李杳开口,“现在你带着猛虎帮所有人离开。”她又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大包银子,“这里有两百两,你带着他们离开之后,不许再做作奸犯科的事情,不准打家劫舍,做正当的事。” 二当家一脸懵,“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杳咳了一下,“什么意思?就是放你走的意思。刚刚的药是解药,你现在也应该感觉到了。” “放我走?还给我银子!”二当家的心就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有股子暖流流过。 李杳懒得再同他说,“赶紧走,省得我后悔。还有就是,以后但凡我听到你们猛虎帮做了任何不好的事情,我一定抓你回来,碎尸万段。” 二当家捧着银子,眼睛都红了,“我能不能带着他们跟着你!” 李杳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你们先滚,我还有正事要干。” 二当家看了一眼主子左右的人,狠狠点了下头。 “主子,你有任何要办的事情,随时找我。” 他也不再磨蹭,他怕再多说一句,主子就要发火。大手一挥,领着猛虎帮所有的人一块离开。 留下一地的车辆,还有三当家。 “你也走!”李杳没有给解药给三当家。这人她现在还不能够信任。 不过这人本来就不是猛虎帮的人,不可能让他跟着猛虎帮走。 何况,她还有用到他的地方。 “属下将来在哪里找你?”三当家问。 这人一看就比二当家聪明,李杳也知,这人出自战王府,只是跟错了主子,并不代表他不行。 何况她也领教过这人的功夫,是个高手。 “去云府城,暂时给我守着苏府。”李杳瞬间想好了他的去处,“你是战王府的侍卫,如今苏府里面住着的人,都与战王府有不可割舍的关系。让你去保护他们,也算你尽职。” “是!”三当家抱拳,轻轻扫过小主子身后的两个高手,便大步离开。 李仁范晕沉沉的,却也把他们的谈话听在了耳里。 他娘的,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那小厮的人。 看来,真正跟他有仇的是那个小厮。 他开始搜索记忆,什么时候得罪了一个这样的人。 看年纪,十几岁的样子。少年。 他又回忆起来,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像老四,像他。那是老四的孩子。 这么一想,老四的两个儿子,聪明的应该是李寄泽。 想到这,李仁范感觉又有了活的希望。 正当他准备张口喊五毛,头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黑袋子。 黑脸又踢了他一脚,“这样你都没能死,看来非得死在姑奶奶的手中。” 眼下,偏僻的地方,只剩下他们几人。 小九招了下手,带着黄脸上了马车。 李杳知道他的意思,这样也好,省得她再费一番口水。 这会她的精神头十足,果然是因为感冒,并非她的能力减弱的原因。 她小手一挥,同之前一样,把所有的东西收进空间里面。 至此,康员外千吨原铁全都收入了她的空间,并且额外赚 了一群牛马,还有许多的板车。 李杳很是满意。 招了招黑脸,便上了马车。 “现在回码头!”李杳一上车,大家就马不停蹄地往码头方向赶去。 后面的李仁范再次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腾云驾雾一样。 这一刻,他在想,为什么他还不死,死了就能解脱。 出了这条泥泞的路,雨竟然停了,且西边霞光满天,十分好看。 “外面那个人,是不是得收拾一下。”小九提醒。毕竟马上靠近码头,人就多了起来。 李杳蹙眉,她真是想好好招待李仁范一场。可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但要把他放进空间,她嫌污秽。 小九像是看穿了她一样,“这里离废弃仓库不远,可以暂时把他扔在那里。” 李杳想了一下,但同意了。 马车拐了个弯,很快到了废弃仓库。 黑脸把满身泥垢的李仁范扔进仓库,李杳给他嘴里塞了颗哑药,没有她的解药,李仁范这辈子也开不了口。 她也知道小九把李仁范放在这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想着她抓李仁范也只是出心中的那口恶气,至于能否提供什么信息,她已经不想了。 就让李仁范发挥他最后的价值。 “姑奶奶,这家伙命真硬,这都不死。”黑脸着实佩服李仁范的生命力。 两人已经出了仓库,李杳嗤笑一声,“他可是李老婆子的亲儿子。当初你还没来的时候,李老婆子可是死了又死的人。也很难死!” 黑脸想说,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现身,但他在那冰天雪地里,早已了解了一切。 诚如姑奶奶所说,李家的人,真的很耐死! 不过,到李仁范为止,就死绝了吧! 他们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房承与钟嚣已经等在了包厢里。 房承已经十分着急,“可算回来了!” 小九抬了下手,示意房承先不要说话。“杳儿,你先去泡个澡,换身衣裳。” 李杳正有此意。 反正原铁已经收入空间,现在该急的不是他们。 于是她心安理得,去了隔壁房间。 不一会儿,就有热水送了上来。 等到李杳换完衣裳,再过去,房承已经离开,只有钏钟嚣在。 而小九正在同他说话。 “您的意思是,守城将军已经被赤琼国的人收买了?” 晏榑轻敲着桌面,“现在知道的是,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就不得而知。” 钟嚣见李杳过来,便站了起来。 小九也招呼她坐到身边。 “会不会耽误你们谈话?”李杳听了一耳,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怎么不休息一会?”小九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关心道,“你懂医术就应该知道现在你需要休息。” “我休息好了!”李杳大大咧咧地回答,“就是肚子饿了。” 小九一听,忙叫黄脸下去叫菜。 李杳则继续问了起来,“守城将军当叛徒呢?” 小九轻点了一下头,“我也是从李仁范口中得知。原先我以为,那康员外背后之人,是欧阳家。毕竟云府有这样实力的人不多。 没想到竟然是姑母最依赖的人。 云府七十万人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他手中呀!” 李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攻赤琼国的弊端就更多了。 除非,守城将军换人。 可突然间换人,必定引得人心惶惶。 显然小九同她一样,想到了一块。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焦心。 “无论如何,我得先通知姑母,让她有所防备。” 李杳吩咐,“钟嚣,你去一趟。” 钟嚣听命,立刻就准备出发。 却在临出门之际,李杳叫住了他,“等等。” 第912章 我对明渊的江山没有任何想法 “告诉长公主,守城将军不能随便换,但他会生病,一个重病的人,是做不了事,当不了职的。” 这话一出,小九的眼睛都亮了。 不得不说,杳儿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就是他也自愧不如。 钟嚣也被她的话震惊到。 “走吧!”李杳淡淡地说。 李杳饿了,所以饭菜一上来,她就开始干饭。也不管其他人,颇有种狼吞虎咽的样子。 临海,最不缺的就是鱼类。 只是这边的厨子做什么都欠了一些,总是没有娘亲做出来的味道。 欠是欠了一些,李杳也干了三碗,吃完才发现,刚刚小九一直在给他挑鱼肉。 并且挑了一碗海螺出来。 直接把黄脸看得目瞪口呆。 一是觉得一个姑娘家吃得有点多,二是觉得主子在李杳面前没有自我。 “学着点!”李杳放下筷子,换了根竹签。对着黄脸冷脸说道,“就你那直肠的性子,我迟早把你和梦梦姐拆散。” “你!”黄脸脸立马板了起来,“你还守不守信任?” “不守!”李杳往口里扔了个螺肉,被里面的膏香迷糊了。 “哼!”黄脸十分无语,他就知道这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李杳见他哑言,收起玩味的态度。转而说起了正事。 “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康员外的麻烦呢?” 小九这会才吃完,擦干净手。“还不急,等到下半夜。收不到货,我自然要找上门去的。” “那好!”李杳想了想,“去船上看看,我得估量一下,送什么礼物给常宁才好。” “还有就是,神秘军队的那两千兵现在在何处?” “杳儿,我知道你心急,但能不能再等等。”因为守城将军的事情,小九生出了顾虑。 如果守城将军病了,那么姑母要提谁上来转代这一职。 按顺延的话,应该是守城统领。可现在,他不知道守城统领是否 又值得相信。 “姑母要找顶替的人,需要时间。” 李杳这会双手撑起了下巴,眼里有些失落,“好吧!” 小九伸手想摸一下她的头安抚一下,突然又觉得不太合适,遂放下手。 “我想到一个人,”李杳突然抬起头,转过脸。 “守城副统领,他一定值得信赖!” 小九努力回忆起云府守城副统领的模样,看向李杳,他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你不要怀疑我有私心,我对明渊的江山没有任何想法。” “我没有!”小九慌忙说。 尔后又替自己辩驳,语气急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能否像相信李寄风那样信我!” 李杳微微叹了口气,“不久前,我与苏家联系上了。也见了苏家大爷。那个守城副统领不是别人,正是我姨母的夫君。” “以你对我们家的了解,应该早就知道他与我们家的关系。”李杳对面前螺肉没有了任何兴趣。 “我没见过那守城副统领,也没见过我那亲亲姨母。但是当年他能在危急之刻娶了我姨母,那必定是个有担当的。 云府传言他待姨母并不好,但有没有可能,是他放出的烟雾弹。 一个聪明又有担当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卖国的事情。 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选。” “想必姑母心里自有判断。”小九轻道,心里却是十分赞同杳儿所说。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 休息了片刻,李杳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对马上要登船也期待起来。 见到房承便是在他的船上,李杳先前上过他的船,早就熟悉这船的构造。 这会一行人坐在船舱里,房承一只脚踏在木椅上,“九公子,眼下咱们是不是不见面得好?” 小九轻摆了一下头,“第一次同你合作,总不好叫你落空。” 说完,他睨了一眼黄脸,黄脸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扔到房承跟前。 重量不小,声音有点儿大。 房承片刻惊讶,坐直身子,把一沓银票拿了起来,“两万两,多了!” 明面上,他答应运货成功之后,得十万两银子。 可是下午的时候,他就知道货运不成了。按照以往的生意,只需要赔付一成就可以。 毕竟他没有任何损失,好像突然间,连风险都没有了。 “这是订金,”小九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订金?”房承从他脸上扫过,又看了一眼李杳这个合伙人。 “收了!”李杳扬了个笑容,“反正你不收,你的船也必须跑这一趟,不要白不要。” 房承越发不懂。 先前九公子来找他,不过是要他同他唱一出戏。如今这出戏也快唱完了。怎么事情好像复杂起来。 “要我做什么?”他眼里疑惑。 小九看向李杳,由她来说更好,毕竟这件事情是她主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守着她没有意外。 “打仗!”李杳重重吐出。 房承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都说他胆大包天,如今一看,他才哪到哪。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想过这些人要做些事情,但没想到是明晃晃的打仗。 这可不是儿戏! “房大叔,你这是什么反应?都说您胆子大,怎么这点儿事就怕了!” “喂,杳儿大小姐,我只是你二哥的师父,没必要把命交给你们。打仗,打仗找兵。最多,我把船借给你。” “就是要船,”李杳弯起唇,笑得十分欢快。 看得房承嘴角直抽,他怎么感觉,这小妮子早就算好了他会答应。 他拍了拍那沓银票,“船坏了要赔的啊!” “赔!”李杳满口答应。 房承又提出条件,“我这船不行。” “明白,”李杳眨了下眼,这是房大叔娘留给他的,她绝对不会丧心病狂到连这艘也不放过。 “去那些船上看看,”她以趁机说。 房承把银票揣怀里,“那走吧!” 一行人下了船,登上一条小船,划向停在码头的那一排大船。 待小船靠近,李杳仰起头,心头震撼了许久。 之前隔得远,只感觉伟岸,现在靠近,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从小船爬上大船,是一节一节手臂粗的麻绳制作的云梯。 房承先还担心要攀上去为难杳儿这个小姑娘,但见她身手敏捷,无需任何人帮助之后,才发觉自己又小看了她。 这姑娘,再次打破了他对姑娘家的传统观念。 要是有个这样的闺女,也不错。 “真大!”李杳想不出形容词,上了船后只惊叹了这浅薄的两个字。 放上十几个大炮,不是问题。她想。 第913章 夫人吩咐,今晚不见客! 踱步在甲板上,李杳丈量了一下。 她到底要精准一些,好做安排。 大家看着她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没有去打扰。 小九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不敢言,也不敢问,怕一问杳儿会觉得他居心叵测。 只好靠在旗杆上,静静等待。 李杳花了小半刻钟,终于在心里谱了个图出来,心满意足朝小九跑来。 晚风和煦,她身着普通的麻布衣裳,没做任何修饰。风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打在她灵动的脸上。她一抚,便露出夺目的笑容。 如果不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这一定是场愉快的远行。 很难想象,她换上美丽的衣裙,在晚霞与波光中,会有多么美丽动人。 “喂!”李杳伸出手,在小九眼前摇了摇,“想什么出了神?” 她都忙死了,这人还有心情放空。 果然只有她是牛马,公子哥就是公子哥。 天知道,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在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小九眼里敛笑,收回思绪。 “算你有良心!”就像从无芥蒂那样,李杳不愿再与他计较。就像黑脸说的,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心计,能否活到现在还是个问题。 只要他是个好人,是个全心全意为百姓的人。 这样的明渊君主才能让同她一样的普通人过上好日子。 罢了,大度一点。 甲板上,李杳做出了她心底纠结了许久的决定。 “这次闵将军来了!”小九轻声说。 李杳同他一样靠在旗杆另一边,“他亲自带队?” “闵将军隐匿了多年,许久不曾作战,但你不要怀疑他的能力。” 李杳窝起了嘴,“我可没怀疑。只是纳闷,他怎么出山呢?” “嗯,我也不知道。”小九唇角浮出一丝笑。 “总之,他来了,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李杳点点头,有些怀疑是不是小九担心,特地请他来的。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云府是明渊的命脉,闵将军出来守护,实属正常。 “他们登船之前,我再上来布置。” 李杳想到,东西不能拿出来太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九伸出手,“下去吧!” 李杳怔住,不太好意思把手放在他手心,遂当作没有看到。 然后走在他前面,嬉笑道,“那康员外这会一定暴跳如雷了吧!想必他会要来验船,也会沿途找一些证据,这么说,还得等上一两天。” 小九收回手,贴腹轻摩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终不是从前那般了。 康宅,门口两头石狮子,像是泄了气,再无勇猛的姿态。 “爹,这事也太有蹊跷了!一定是那个司马公子干的。除了他,儿子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这桩买卖。” 康老大被康员外甩了两个耳光之后,脑袋灵光了一点。 “现在说这个有屁用,你有证据吗?”康员外已经气得吐了两口血。 “爹,那你说不是他会是谁?”康老大肿着脸,每回出事,爹就只会怪他。 明明老二主要负责此次事情。 要不是老二贪杯,喝得不省人事。带人跟着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爹这样,真的是太偏心了。 什么都怪他。 虽是这样,康老大也不敢表现出来。 “爹,照我看,与那李仁范脱不了干系。想想咱们什么时候这么倒霉过,自从这个李仁范出现,咱们做什么都不顺。 昨晚,要不是他,儿子也不会晕死。 是他给儿子下了迷晕药,这才发生白日的事情。”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人会要了我们全家的性命的。 那些原铁可是冯大人的呀! 他就咱们卖到赤琼国,无论是谁,是要是赤琼国的人都可以。说是那边的人,自有办法弄到手中。 现在,可怎么办呀!” 康员外,急得又吐了口血。 “爹,咱们跑吧!”康老大想到了这个绝顶妙计。 “跑你个大头鬼。”刚吐完一口血的康员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顺起手边的茶杯,砸向这个蠢儿的头。 “跑到哪里去?那冯大人是干什么的?他可是守城将军,咱们一家连城门都不了!” 康员外气得仰在靠椅上,大口的吐着气。 屋里面,死一般沉寂。 许久之后,康员个坐了起来。 “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去查。老大,你去码头那个房大胆的船上搜查一番,看看货是不是已经上了船。 若是那司马公子想吞我们的货,还是要运到赤琼国去的。 除了船上,还得搜寻一下码头附近,看有没有咱们那千吨原铁的痕迹。 那么多的原铁,不可能凭空消失。” “是,爹 ,儿子一定办到!”康老大立马答应。 可他不动,想看他爹给老二安排什么样的活。 可别是他一离开,这两人就跑。 “老二,”康员外招了下手,大呼了一口气,“你去找那李仁范,这人就是个烂良心的。 是他也很有可能。 毕竟从他出现,就是冲着我们家的银子来的。 而且这个人,三番五次暗示咱们,与那战王府盛二公子关系匪浅。 我怀疑,他拿着咱们的东西,给那盛二公子献魅去了! 他是要害死我们全家! 找到他,给我拖回来,我要宰了他喂狗!” “爹,那儿子去了!”康老二可比康老大活泛,知道这回是彻底栽了,不赶紧找到人顶替这罪责。那冯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于是他得了吩咐,马上就去办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康员外怒目对着康老大又是一通骂。 真是气煞他也! 待康家兄弟召集家丁出去之后,康员外让管家扶起他。 “给老夫换身衣裳,老夫要去见冯大人。” 管家可不敢耽误,亲自给康员外换了衣裳,又准备了马车,备上了厚礼。 冯将军府邸,今晚也是鸡飞狗跳。 此时灯火通明,外面的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 谁能想到,一向身体硬朗的冯将军突然病了,而且病得难以启齿。 每一个看过的大夫,将军夫人都包了大红包封他们的嘴。 康员外还没进门,就被拦在了外面。 “夫人吩咐,今晚不见客!” 康员外眉心突起,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是个灵泛的,给将军府的门房塞了一大锭银子。 那门房立马变了脸,附在管家耳边,“您快走吧,咱们将军突发急症,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 管家又塞了一块银子,“可知道什么原因?” 第914章 通知家主,这康家人活腻了! 冯大人突然发病,还有可能醒不来。 这对康员外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暂时他们康家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马车里,管家神色也放松下来。 康家要是倒了,他肯定会被牵连,所以他也盼望着那冯大人永远醒不来。 “酒色害人,果然没错。”康员外这会脸上带着无冷笑。 冯大人这个伪君子,平日装得一本正经,先前他想把女儿给他做妾,这人竟然不同意。 亏他以为他不好女色。 没想到这人玩得花,竟发“马上风”,不死真是便宜他了。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解决了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不用担心冯大人找麻烦,康员外心里仍气愤不过。他贴了多少银子还收得这千吨原铁。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 现在没赚到一文不说,连本也赔了。问题是,赔给了谁,他都没有头绪。 同管家一块回了府,康员外竟然问起了管家。 “那司马公子来过两次,你觉得会不会是他吞了我们的东西?” 平日管家可不敢给任何意见。 可现在康员外的眼神就是告诉他,必须说,还得说得通。 管家心里组织好语言后,才缓缓开口,“老爷,属下觉得那司马公子太年轻了,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年轻人呀! 老爷您到现在也没把家业交给大爷二爷,不也是不放心。 属下觉得那司马公子,会不会是个骗子?” 康员外听了管家的话,不仅火气没熄,反而对管家也没有了好脸色 。 “你怀疑,你怎么不同我说。现在再告诉我他可能是个骗子,你是干什么吃的。” 管家心里苦不堪言,说什么都是错,那问他做什么? “滚出去!”康员外气得跳脚。 管家也里巴不得离开,走得飞快。 康员外静下来后,感觉管家说的十分在理。再家大业大,也不会让一个少年做这么大的生意,这可是百万两银子的买卖啊! 一时间,他内心又倾向于是司马公子坑了他。 “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去而复返,这喊声,让康员外渐渐平静的心,又突突跳了起来。 难不成,那冯大人醒来了,那可真是不好了! 管家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大口喘气,“老爷,那司马公子带着人来了!” 康员外站着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八宝椅上。 他迟早会被气死,吓死。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指着管家道,“他来了正好。” 管家爬了起来,“老爷,那我把他们请进来?” “去!”康员外强撑起身子,他倒要看看,这司马公子为何这么大的胆子,还敢过来。 这次过来,小九和李杳把黑脸黄脸都带来了。 那两人身材魁梧,形同恶煞一样,站在两人身后。 “康员外,你怎可不信守承诺,本公子在码头等了一天,也不见你的人送货过来。 得罪本公子是小,得罪本公子身后的人,十个康府都不够你赔!” 小九一进来,就先声夺人,“亏得本公子对你百般信赖!” 一看这架势,康员外心里有打起了鼓,到底上了年纪,有一定的心机。 他面不改色,先是招呼人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司马公子,不是老夫不守信任,老夫今日急得火泡都长了出来。” 他重重吐了口气,“那千吨原铁早就被李仁范运了出去,老夫傍晚才得到消息,那些原铁,都没有了踪迹。不仅货不见了,连同李仁范与他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几十具死尸在那泥道上。”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司马公子,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 “司马公子是否提前与那李仁范碰上了头?” 小九甩了下手,“康员外,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已经收到了货?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来找你做什么?” 他一冷脸,气压就低得可怕。 即使老奸巨猾的康员外,也不敢胡乱开口。 “康员外,你可知道司马家在赤琼国的地位,本公子犯不着坑你这么点东西。 反而是,本公子觉得,是康员外和那李老板合伙坑骗本公子。 毕竟上千吨的原铁,本公子全都是从你嘴巴里听到的。 并没有见到实物。 你们敢坑司马家,等着报复吧!” 说罢,他起身,一副怒极了的样子。 “我们走,通知家主,这康家人活腻了!”小九故意扔下这话,领着人就要离开。 “等等!”康员外连忙阻止。 “等等,司马公子,这都是误会,误会!” 今日的打击实在太大,康员外年纪大了,脑子也转不动了。 又被小九的气势吓到,最主要的是, 赤琼国确实有一个姓司马的世家。是近十年来,赤琼国最厉害的世家,地位如同云府的欧阳家。 之所以会同司马公子做买卖,皆是因为这个姓。 当然他也不至于昏庸,在合作之前,他也派了二儿子在赤琼国打探过了的。 一时间,他又觉得他是被管家几句话影响到了自己的判断。竟然会怀疑这个司马公子是个假的。 小九被硬拽着坐下,康员外语气温柔,带着讨好的意味,“真是误会!” “您给解释解释!”小九仍冷着张脸,“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原铁?是你诓我的!” “不是,真不是!”康员外感觉口干舌燥,“老夫也是被人坑了!” 他苦着张脸,“那千吨原铁是实实在在的,那可是老夫花了大价钱,从官铁矿里买回来的。 为此,老夫不知道送了多少银子出去。 老夫也亏大了呀!” “真是如此?”小九眼里带着疑惑,似信非信的样子。 “真是,您要不信,我这里有几个官矿负责的官的名字,你一查便知。”康员外与那些官交易的时候,特地记录了下来。 他这人,喜欢留下别人的把柄,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小九从他手中拿过名单,嗤笑一声,“这样的名单,我可以拟千个万个。你就别拿这个糊弄我了!” “管家,去拿账本来!”康员外这会迫切希望司马公子相信,因此忽略了许多。 吩咐管家把关于官铁矿的账本拿来,并且一本都不漏。 “公子,我去上个茅房!”李杳小声在小九身后嘀咕。 小九扬了下手,像是无意识的打发走人。 而这边,康府的管家也已经把账本全都搬了过来。 “司马公子,这下你可信了?” 第915章 空间有铁矿山了 小九勾了下唇,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黄脸,把这些账本拿上!” 突然间的厉色,使得康员外心头一抖,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不行,这些账本不能拿走。司马公子,你要是不信,一看便知,但拿走绝不可能。” 要知道这上面记录着云府不少官员收受他贿赂的明细,这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他就不用在云府混了。 云府该有多少人要他的命。 小九轻抬一下手,黄脸便递出一块令牌,怼在康员外的脸上。 康员外这次是彻底吓傻了,长公主令,他们是长公主的人。 哪里是什么赤琼国的司马公子,不是,都不是! 他瘫在椅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凶狠的人把所有账本抱上。 至此,他再也支撑不住,嘴一歪,全身抖动得厉害,很快嘴角边流出许多的口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康员外中风了! 小九轻睨了他一眼,才唤了声康府管家。 “照看好你们老爷,那些原铁没找到这前,本公子还会再来的。” 刚刚发生了何事,管家并不知道。 因为他刚刚发现这个司马公子的小厮,压根不是去茅房,于是跟了一会。但很快就跟不见了。 刚好折返回来,就听到司马公子唤他。 然后就发现他家老爷已经瘫着不能动弹了。 “我们老爷怎么呢?”管家 心急如焚,很是怀疑老爷是不是被这人吓的。 “还能怎么呢?”黄脸代替公子回答,“丢了这些原铁,你们康家得赔司马家几十万两的损失。他能不急?” “有这工夫,还不去请大夫给你们老爷看看。我们走!” 小九扔下这话,带着黄脸和黑脸先行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小九侧目,扫了一眼黑脸,“杳儿怎么还没回来?” 黑脸微叹了口气,“姑奶奶嫌我块头大,影响她干活,让我们在马车里等她。” 小九知道杳儿的本事,遂点头。 马车里,小九翻着康员外家的账本,每翻一页,眉间的戾气便涨一分。 直到李杳钻进马车,他才松懈了眉头。 “哈哈,我给寄清收回了他本该得的。”李杳满脸笑容,说完才发现自己嘴快,于是吐了吐舌头。 “你知道他的身世了?”小九问。 李杳摆开双手,“你三番四次的明示暗示,以我的聪明劲,怎么可能猜不到。” 小九觉得这样的她,才是原来那个她,十分真性情。 他觉得这一趟来得极好,让杳儿恢复了自我。 而他,也收获不少。 这个康员外,便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我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但要不要告诉他,还没想好。我劝你,也不要擅自作主,把他的身世告诉他。 我想他小小年纪,一定没有办法马上接受。 就算接受了,他又能做什么去改变,等他再长大一些。” 说这些,也是李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保护他。 “听你的!”小九这话算是答应了,“但确定了人,我得通知父皇,让他心安。” “这点我不反对!”李杳觉得这样也好。 回到客栈,天都亮了,马车轮子都跑冒了烟。 “没事不要找我了,我要睡上一觉。”李杳吃过早饭,就跑回了房。 余下一切要做的事情,都得等待,正好趁机好好休息。 一回房间,李杳就进入了空间。 凤凰从天而降,落在她跟前。看它身上,不沾了不少铁渣。 然后张嘴不停地叫唤。 李杳瞬间明白,它这里在抱怨。 怪她,都怪她,总是不打招呼就弄进来许多东西。 然后需要凤凰在里面打理。 “多谢,多谢,多亏了你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这空间该有多糟糕。” 果然这彩虹屁一出,凤凰立刻抖了抖羽毛。 也就一瞬,凤凰又光彩夺目起来。 在凤凰的带领下,李杳去看了看这次收进来的原铁和废铁。摆得整整齐齐,底下的板车也没动。 这样也好,李杳想了想,这批原铁肯定是要还给小九的。 前些日子云府中缺铁这一消息,不知道引起多少乱子。有了这些,就可以平息不少风波了。 到时候,就连同板车一块放出去,也方便他运作。 至于一块收进来的牛马,都很惬意地吃着绿悠且肥沃的青草,李杳感叹,多吃一点,出去之后便是再也吃不到了。 又把空间转了一圈,远去又多出了几座山。 李杳马上明白,她这空间,是出了铁矿山了。 想不开心都难啊! 李杳在空间吃吃喝喝半天,又睡了半天。 刚从空间出来,门就敲响了。 打开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李杳高兴得叫了起来,“干爹!” 王正满脸笑容,“等了你一下午,小九说你在休息,不让打扰。这个臭小子,竟然管起我来了。 还有,他说你生了病,发热得厉害,可把我担心坏了。 虽然你也是大夫,可现在,你得把我带来的药吃了! 我熬了一个下午才熬好的。” 王正已经走了进去,并把一碗药放在桌上,“还有点烫,凉一点再喝。” “干爹!”李杳眼睛通红,一下子就被干爹感动坏了。“杳儿早就好了!哪用吃什么药。” “不行,这药我问过大夫了,就是好了,吃一两副也没问题。” 李杳真是哭笑不得,干爹确定不是被那大夫坑了? 不过看他满脸担心,不容反对的样子。 李杳把鼻子放在碗边嗅了嗅,好吧,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伤风感冒药。 为了干爹放心,她硬着头皮灌了一碗。 “好了,这么听话我也就放心了。”王正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特地买的蜜饯,盖盖苦味。” “干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太担心我。”李杳鼻尖一酸,声音都带着哽咽。 “好好,你别哭。”王正害怕她掉眼泪,“你爹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你们。 你要是受委屈了,一定得告诉干爹。 干爹帮你揍人!” 李杳破涕为笑,“干爹,这外面高手众多,你可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我有银子,我请人揍!” 李杳心头暖和和的,“干爹,你真好!” 但一想到自己的爹,情绪又低了下来。也不知道爹和武伯伯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第916章 他又不是杳儿的干爹! “想你爹呢?”王正挨着桌边坐下,又给她拿了一颗蜜饯。 “你可不要怪你爹,他这样做也没办法。你娘那里,我同你干娘说了,尽量宽她的心。唉!” 李杳当真被苦到了,感觉这蜜饯也盖不住口中的味。 “干爹,我怎么会怪我爹,我就是担心他。还有武伯伯他们,武伯伯这人义气,但家里也是一大家子。 还有龙大,他媳妇一个人带两个娃,该有多辛苦。 也就蔡四叔,只有无双姐姐这一个牵挂,我倒放心。”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们都是自愿跟你爹去的。我来之前,特地去了朱家一趟,你阮婶子并没有不开心。 还有他们家那些小子,要不是你阮婶子压着,说是要跟着一块去。 他们家,你尽管放心。 我听朱叔的意思也是十分赞成的。 至于龙大媳妇田氏,苦肯定要苦一点。所以,我让阮氏给她送了五十两银子,让她买个丫鬟也好,婆子也好,一块照看着。” “干爹,幸亏有你!”李杳微叹了口气。 “也是你娘有些伤心,又在坐月子。不然这些根本轮不到我去想。你干娘要守着你娘,也腾不出空。我反正没事,就办了! 何况,干爹的银子是真的多。 都没地方花!” 李杳笑了,干爹十句话八句不离银子,看来是真的嫌多。 “那您还没事找事做。守着那边多银子,当大爷不行?又何必带着村里人,来这码头干活。 你不知道,亲家奶奶可是十分担心你。” “你就当我皮糙肉厚,过不得好日子,有银子不会花。”王正憨笑了一声。“我岳母这人没有坏心,就是难得有这好日子,不愿冒险。所以才反对。 可是我不能真的啥也不干,当个废人吧!” “干爹,你怎么会是个废人,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李杳可不想听到干爹自己损自己。 “现在你都带人到了码头,想必是想清楚要干什么了!” 王正点头。 “那人都安顿好了吗?这里离大坳村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肯定不好每日来往。” “对,没打算每日往返。租了个房子,离码头不远。在胡房两家仓库的后面。 房子原来就是住码头工人的。 我做主租了个独立的房子,破是破了点,但整个村的都在一块。又都是大男人,也不嫌弃了,修修就能住人。 价格也便宜!” “那就好!”李杳轻点着头。 “杳儿,原来你说的那房大胆那块还要不要人。我们晚了几天,也没找到招收工人的人。” 李杳拍了下额头,她都忘记这个事情没有提前告诉干爹了。 怕不是这天,跟着一块出来的村民发了慌。 “干爹,要人的。明早我带你去那招人的店铺。那店铺房大叔送给了我,但得分出一块出来,方便他招收工人。 而且,那招收工人的人伢子,他也让我找人。 这几天太忙,我竟一直没有顾得上。” “他送店铺给你?他为什么送店铺给你。”王正一下就提高了音量,总觉得这个叫房大胆的不安好心。 这世上怎么有可能白送的东西。 他又不是杳儿的干爹! “说来话长,但是干爹你放心,房大叔是个顶好的人,没有坏心眼。你要相信杳儿的眼光,杳儿可是有火眼金睛的。” 王正心里暗自给房大胆记上了一笔,还好他来了。还能看着点,要不然,都不知道杳儿每天面对着些什么妖魔鬼怪。 “干爹肯定相信你 !”王正说。至于别人,那就不一定信了! “干爹,多亏你提醒,我得赶紧把那人伢子叫来。等他一到,就可以给你们安排工作了。” 李杳想了想,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便叫来店伙计,让他找人把信送去云府,给阎活儿。 对,她想把阎活儿挖来。 阎活儿在云府水深火热,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不如来替她做事,暂时避一避。 等哪天有了本事,有了能力,让他自己去收拾那些坏蛋。 而且她一直觉得阎活儿眼里有活,又有不服输的劲,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她想每一行都有她的人,将来就能应对万事。 把信送走,李杳又完成了一件事,于是心情大好。 又想着大坳村的人来这码头干活,毕竟是她提起的。这中间都是因为他们的信任。 于是提议,“干爹,不如把大伙都叫来这悦来客栈,杳儿请他们吃一顿?” 王正不假思索,“我也正有此意。都是一些大男人,这会没有工作,吃东西也舍不得吃。都是随便应付一下。” “那干爹你去叫大家,我去找掌柜点菜。” 王正利索起身,还带走了碗。 “干爹,一共多少人呀!”李杳突然想起,不能备少了东西,于是在楼梯上喊了句。 王正举出两根手指。 “两人?”李杳觉得不可能这么少。 果然就见干爹回答,“二十二人!” 李杳惊讶得差点翻出栏杆。 莫不是大坳村的青壮都来了?那大坳村岂不全剩些妇女儿童加老头。 来都来了,李杳也不好说什么。 忙跑下去,叫来掌柜,订下一间大包厢,叫了两桌子菜。 王正一去一回很快,不一会儿包厢里面就满了。 李杳同大家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 一时间,大伙都安静了,竟无人开口说话。 这里面,彭伯同李杳打过交道,因此熟悉一些。李杳便先同他说话,“彭伯,难得您愿意同干爹一块来干活。” 彭伯老脸一红,“这码头的活虽然累一点,但还是能赚银子的。我那一大家子要养,可不得努力努力。虽说上回的事情有些怕人,但这回,我们人多,我也不怕了。 再一个,给他房大胆干活。应该没有问题。” 王正听到彭伯夸房大胆,心里对这人越发好奇起来。 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仅让杳儿刮目相看,就连彭伯也十分信任。 “彭伯,您能这么想最好了。”李杳又说了一些话,最后让大家不要客气,今天敞开了肚子吃。 最后还说,反正买单的不是她,就当他们的老板房大胆提前请了。 “干爹,你也吃呀!”李杳碰了碰旁边的干爹,“一晚上,你都在出神,想什么呢?” 第917章 守城副统领贺渝白 “我吃!”王正收回神,“没想什么!” 想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总之那个房大胆,等他见到之后,肯定得认真、仔细观察一段时间。 可不能什么人都往杳儿身边靠。 还有,他有些后悔近来窝在村里面,关心杳儿太少了。 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顿饭吃得大家肚皮都圆滚了,他们很不好意思,可耐不住杳儿再三加菜。 “干爹,”李杳送王正出门,“要不您也住这客栈。” 王正也想,主要他现在很不放心李杳,可村里人对码头都不太熟悉,他得回去看着点。 “不了,我同大伙回去住。你要有事,就去找我。” “好的!”李杳乖巧应下。 王正这才带着村里的二十二个人,往租房那里去。 这一夜,李杳也无事。但小九和黄脸都不在。 黑脸冒了一个头,她也没有吩咐,便让他想干嘛去干嘛。 云府城内,白日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公主亲自去了守城将军府。城里人都在传,长公主体恤下属,更在传守城将军怕是命不久矣。 虽然将军夫人塞了许多银子给那些大夫,但还是传出许多风言风语。最后全云府城的人都知道,守城将军是得了“马上风”。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呀?”将军夫人感觉脸都丢光了。 谁都知道她的夫君冯将军,为人最是刚正,人前也是敬妻之人。与夫人青梅竹马,成亲多年,竟是一个小妾都没有纳。 这回让人大跌眼镜,差点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真是笑死个人。 “夫人不用担心,总归大夫看过,暂不会有问题。” 将军夫人“诶诶”应下,又期期艾艾望着长公主想说又不敢说。 “有什么话直说?”长公主看出她的意思,体贴地问道。 “听闻驸马爷医术精湛,可否请驸马爷给妾身夫君看看。妾身感激不尽。” 长公主扶起要跪下的将军夫人,“夫人爱夫心切,本公主又怎么不懂。可惜驸马最近不在府里,一早本公主就听闻冯将军出事,就已派人去浦石县找驸马回来。 可惜不巧,驸马同他的老徒弟去了山中采药,怕是短时间不会回来。” 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 将军夫人急得眼泪哗哗流。 长公主又好一通安慰,“本公主再同情你,也不得不告诉你,冯将军是守城将军。 云府一日都不能没有他。” 将军夫人错愕抬头,“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唉,本公主也是无奈,可又不得不这么做。只得找人暂代守城将军一职。冯将军守护云府多年,正是因为他,才让大家安居乐业这么多年。 本公主也很心痛。” 将军夫人对冯将军那是一个死心塌地,听到长公主这么,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只要能救好夫君,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长公主,我老早就劝夫君多休息。可他心里装着的云府的百姓。 这要是能治好他,妾身肯定劝他不再管那守城之事。” “冯将军真的找了一个好夫人。” 长公主轻叹了口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拍了下额头,“你看我这个记性,驸马和他的老徒弟不在,他还有其他徒弟呀!” 将军夫人眼睛都亮了!“公主,求求您派人请一请。求您了!” “可是眼下我还得找人顶上冯大人这一职,军中事务繁多,冯大人手头上怕是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 你说,本公主又不能去他书房......” “长公主,妾身有夫君书房的钥匙,您帮我找大夫,妾身去夫君书房拿他工作要务。” “冯夫人,让本公主要怎么夸你!你真是冯将军的贤内助。” 她偏过头,“纯禾,快去把茴香请来!” 纯禾应下,迅速出了将军府。 长公主看着冯夫人,冯夫人也是慢半拍,不过最终也反应过来。“妾身现在去拿东西。” 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主,把茴香留在将军府里,能治好冯将军吗?”回程路上,纯禾忍不住担忧。 长公主轻哼一声,“本公主去,只是去拿冯将军的罪证,以及虎符罢了!那冯夫人,还真是痴心一片,可惜错付了。” “公主,奴婢瞧着那冯夫人也不是真傻。 您说她不认识虎符情有可原,但不能不认识字吧。您看她收拾的这些文书,桩桩件件都指向冯大人卖国的证据。 奴婢听闻,冯夫人年轻时,读书作诗也是一把好手。 奴婢真不明白!” 长公主接过纯禾递过来的几页订装好的宣纸,“这个冯夫人,怕是恨极了冯将军。她是个聪明的!” 若不聪明,又怎么会借助她的手,让冯将军即便醒了,也无权无势是个废人呢? 这也是这个女人厉害的地方。 博了一个贤良的名声,又稳坐冯家主母之位。 以后冯将军还在指望她过活,真期待他的下场。 纯禾脑子转了许久,总算品过来了。 竟露出艳羡之色,“有当家之权,又有钱,膝下还有一双孝顺的子女,夫君又废了。这冯夫人以后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长公主眼角满是笑意,“我现在只希望茴香别把人给治好了!” 虽然机会不大,但也怕万一呀! 纯禾却道,“公主,我听见驸马骂他,说教头猪都教会了!想来要治好很难吧!” 马车里传来阵阵笑声,远在将军府里的茴香打了许多个喷嚏。 这天晚上,长公主召见了除冯将军以外,军营里所有副统领以上的官员。 守城副统领贺渝白,俨然在列。 长公主很少这么齐召见大家,今晚要做什么,大家心里隐约都有些猜测。 守城统领信心在握,按照惯例,该他升官了。 他一向与这个贺渝白不对付,因为贺渝白是个死脑筋,一点弯都不会转。 因为他,手下孝敬上来的东西,他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拿。 更别说其他地方的油水了! 这回升了官,城门那块他再也不稀罕了。 贺渝白面无表情地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也不与同僚交谈。 长公主过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那守城统领要开庆功宴一般。 贺渝白率先发现长公主的到来,恭敬地站了起来。 第918章 这就是玩忽职守的下场 “咳!”纯禾觉得这些个将军、统领都很没有眼力见。 长公主都来一会了,竟只有贺副统领发现。这些人警惕性这么低,靠他们怎么守得住这云府。 “参见长公主!”这会大家总算发现了长公主的身影,立马噤若寒蝉。 长公主走到主位边,坐下之后,盯着众人许久才说了一声“平声”。 “今天叫各位前来,是有一事商议。”她睨目,目光落在守城统领身上。 “臣愿意领守城将军一职!”守城统领主动请缨。 长公主冷冷一笑,“甘统领,本公主还没说商量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点急切了?” “长公主,”甘统领抱拳上前两步,“如今还有何事比守城将军一职更重要。赤琼国屡次试探,若是让他们知道冯将军重病,只怕他们会发起战争。 咱们云府若是不及时推举新的守城将军,恐怕军心不稳,无心对战啊!” “所以甘统领的意思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新的守城将军人选,只有选出守城将军,云府才牢不可破。” 甘统领想也没想地回,“长公主能明白就好!” “那好,”长公主盈盈一笑。 “属下谢过长公主提拔!”甘统领兴奋且急切地抱拳,他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妇人果然最好打发,虽然这个妇人以凶恶出名,可那又怎么样,到底只是个女人。需要仰仗的还是男人。十年,足够这个嚣张的公主学乖。 “甘统领不必急着谢,”长公主眼里满是嘲讽。 “本公主今天唤大家来,是商量守城统领这一职。” 大家错愕不已,守城统领不就是甘统领,还要选什么人? 哦,也对。甘统领上升之后,位置空缺下来,确实也需要人。 “我的意思是,甘统领是否胜任这一职?”长公主突然发难,整个人身上布上一层寒霜。 底下的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像甘统领,他们仍记得长公主初到之时,是怎么整治军营的,那噩梦一样的日子,可没有人再想回去。 “长公主,你什么意思?” “来人,把他捉住,先打五十军棍。熬不过,就拖出去喂狗,熬过了,就拖到本公主面前来,本公主亲自告诉他,犯了什么死罪!” “是!” 公主府侍卫从帘帐两侧出来,一下就擒住甘统领。 他再放肆也不敢反抗,只是嘴里大吼,“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事情?长公主,你被奸人蒙蔽了! 是谁? 是谁要害我!” 屋外,军棍声啪啪而下,每一棍敲在屋内的将军统领心上。 贺渝白拳手微握,一张脸绷着,不敢露出一点表情。 这时间,长公主没有说任何话,端着茶轻啄,目光偶尔从下面的脸上划过。 各种神态都收入眼底。 怕,大多怕她!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样。 她看了一眼贺渝白,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卑微的女人。听说是杳儿的姨母,也就是苏家女。 也许把贺渝白提上来之后,云府会越来越精彩。 那个守城统领,与欧阳家来往密切,虽然说不上勾结二字,但肯定给欧阳家提供了不少便利。 可这以后,要是贺渝白上来了。 那么欧阳家必定讨不到任何好处。 因为贺渝白,并不是表面上大家看到的那样,对苏家女儿不好。 要是不好,就不会生那么多儿女了。她也是最近开始关心起苏家的事情,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个贺渝白与继室夫人,生了三儿两女,两年一个,也就这几年才消停。 还没收回思绪,外面的惨叫声就慢慢泄了下去。 “长公主,甘大人晕了!”侍卫跑进来禀告。 “泼醒,继续!”长公主轻轻放下茶杯。 “是!” 又是一阵哀嚎。 再见甘统领,便是一条烂狗般,他被拖到堂中间,只剩一口气喘着。连眼睛也睁不开。 血沾满了全身,烂肉模糊。 看得满屋的人心惊肉跳。 “这就是玩忽职守的下场。”长公主清冷着脸,“甘统领作为守城统领,保云府城安全。 本公主听闻前几日,有人闯关卡。 偌大的城门,众多的士兵,竟无一人拦下。 至如今都没音讯。 本公主顺藤摸瓜,竟发现城墙残缺,十几个口子隐蔽在各处。 真不知道甘大人这个守城统领是怎么当的。 这天下本就不太平,你也知道赤琼国对云府张着血盆大口。竟出如此纰漏! 本公主如何饶你!” 甘统领张了张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理亏,长公主所查皆是事实。 只是他以为,烂几个口子补上就是。还有那天闯关卡的人,他虽没抓到,可这些天,城内外也没出任何事情。 “你是不是以为本公主不知道,打算蒙混过去。”长公主走了下去,站在甘大人跟前,居高临下,“这事已过去十日之久,可你没有作出任何补救,这才是本公主心寒的地方。” 她抬起头,“甘大人,五十军棍没要了你的命,说明你命不该绝。看在你守城门多年的混上。这次便饶你一命。 只是这守城统领一职,你是再也无法担任了。” “臣谢公主不杀之恩!”甘鹏趴在地上,声音微弱。 很庆幸这一次逃过一劫。 是他大意,竟以为一个妇人并不能主理云府事宜,没想到人家早就等着他了! “来人,送甘鹏回去!”长公主又对侍卫吩咐。 送回去,顺便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这些就不必言明了。 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回到主位上,长公主豪迈一笑。 “诸位,许久没有见血,是不是被这场面吓到呢?” 众人不语。 长公主收拢笑,“是否好日子过多了,忘记自己职责所在。一个守城将军病了,就能让云府的人活不下去吗? 本公主告诉你们。 别说是一个守城将军,就是你们所有人病了。本公主都有把握,云府城内飞不进一只苍蝇。 希望大家今日以甘鹏为例,没有人再犯!” “是!”大家异口同声,声音嘹亮。 原来今日是杀鸡你儆猴,大家不知不觉代入了猴子一角。 “好!接下来谈谈守城将军与守城统领一职。大家有什么合适人选?” 第919章 就是同那家伙干了一仗 到底这才是商量正事,几个刚正的将军和统领,纷纷给出了意见。也有几个毛遂自荐的。 长公主仔细斟酌了一会。 “所以现在人选就是贺大人和葛大人?” “是!” “那就贺大人即刻升至守城将军一职,葛大人,您辛苦一点,守城统领便是你了。至于贺大人原先副统领一职,你从原来的手下,挑选一人顶替。 记住,一定得是满心只有云府只有百姓的人!” “是!” 贺渝白和葛亮一同上前,抱拳应下。 “都回去吧!”长公主扬了扬手。 大家依次退下,走最后的贺渝白突然转身,却对上长公主坚韧的眼神。 话在嘴边,他也没有问出口。 再次转身跟着大家一块离开。 小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次日清晨。昨晚他从外面回来,一夜没睡,等着各方面的消息。 昨夜闵将军带来的消息也让他内心十分焦灼。 北襄国发动了进攻,边境已经有战争了!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杳儿,怕她担心阅炎叔,又怕不告诉杳儿会怪罪。 想了想,他走出房门,还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杳儿。 就算是他想瞒,大概也瞒不了几天,因为消息迟早会传到云府来。 他伸起手,准备敲门。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这么早,有事?”李杳整理了一下她的布包。 “你这是准备出门?”看她装扮,不难猜出,小九问道。 “对。我准备去干爹那看看。”原先还打算等干爹来找自己,可等早上醒来,又觉得必须亲自去看一看干爹他们住的地方才放心。 毕竟那个地方,紧挨着胡、房两家的仓库。也不知道这两家会不会出幺蛾子。 “杳儿,”小九又轻声唤了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呢?”李杳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话你说。” “里面说,”小九拽着她的胳膊走进房内,又关起了门。 李杳紧张了起来,这架式,事情很严重。 “边境打仗了!”小九重重吐出,“昨晚我才得到的消息。” 一时,李杳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都懵了。 打仗了! 可是爹往边境去了,而且说是要去参军,那岂不是要上战场。 是的,她曾经也想过会有战争,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也不要着急,阅炎叔他们应该这会还没到。我可以派人把他们拦下来。” 李杳紧蹙着眉头,许久之后才说,“拦不了!” 怎么可能拦得下,爹此番前去,便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决心。他一门心思要做出成绩,不愿意给战王府拖后腿。 没人能拦得下他。 “那你......” “我没事!”李杳松开眉头,“我只是猛地听到,一下子消化不了。” “现在想想,这一仗迟早要打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往好的方面想,早点打更好。 起码战王这会还能提得动刀,也没有老得不能指挥。就是他的名号,也足够鼓舞士气。” 李杳重新摆弄起她的布包,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小九知道,她内心是很担心的。 “我现在仍要去我干爹那里,”李杳往门口走去,“你这边的事情,得抓紧时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得赶快回云府,她不敢相信娘听到边境打仗的消息是否能承受得住。 “好!” 小九应下,看着李杳从楼梯上飞快的往下走。 李杳前往王正那边去的时候,在路上就碰上王正往这边来,大坳村的村民也一块来了。 牛车上装得满满腾腾。 看这样子,是把行囊都带了出来。 “怎么回事?”李杳快步迎上。 村民们唉声叹气,王正面色也很沉。 “杳儿,那地方不能住了。今早天还没亮,一个姓房的男人带着人把我们的房子围住了。 说那些房子不租给我们。 我想着初来乍到,他不租就不租,只让他退我们的租金。 哪知道那人一点也不讲理,只说我们住过了,不可能退银子。” “干爹,你衣服破了!”李杳一看干爹衣袖扯烂了一截,便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没事!就是同那家伙干了一仗,你干爹也不是个受气的。他想坑我们银子,没门!” 他是有银子,可以送人,可以扔掉,那都是他愿意。 但被人坑,那这口气就咽不下了。 “好,你们都没受伤就好。” 李杳看了一圈,发现大家只是衣裳破了一些,想来没有吃亏。 “现在一下子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肯定没这么快。先去我的那间店铺等一等。再想办法。” 李杳当即把人带到了店铺里。 幸好店铺够深,那个折进去的里面够宽,这么多人进去,也不觉得拥挤。 李杳摸了下牛头,把绳子栓在门口,便走了进去。 “干爹,彭伯,你们也不用着急,今日要是没找到地方住,就住客栈......” 李杳刚准备好好安慰一下大家,就听到门外又有喊她,“杳儿姑娘!” 听声音,很是耳熟。 李杳瞬间高兴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阎大哥,你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阎活儿嘴角淤青,看那样子,估计是近来又挨了揍。李杳想起那个闵三,看来是真活腻了。上回的警告,好像没起作用。 “杳儿小姐,昨晚我收到你的信,就去了原来伢行跟东家辞行了。那东家以为我是被闵三揍怕了,也没留我。 所以我收拾了衣裳,立马赶了过来。 杳儿小姐,我保证好好干。一定把你安排的事情办好。” 阎活儿说得眼睛都红了。 “好,我自是相信你的。那个闵三,就让他再多活几日。我回云府替你收拾他。 看来他是上次没打怕!” “是你,杳儿小姐。”阎活儿更回激动了,“上回是您救了我!” 阎活儿太激动,声音不小。 李杳看到左右两边都出来人围观了,忙把人叫进店铺里面。 “反正到了这里,你就尽最大的能力做事。至于那闵三,我原本是想给你机会自己对付他的。” “杳儿小姐,我太没用了!”阎活儿垂下头。 “不,你只是没来得及,我相信你可以的。”李杳好生安慰了几句。 阎活儿也擦干了眼泪。 冷静下来,就发现二十几个汉子围在他身边。让他一阵发麻。 “他们是?”他很是忐忑。 第920章 下回他们就更不会给三爷面子了 李杳拍了下他的肩膀,“这都是我们村的人。现在都是等着你来。” 阎活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 “杳儿小姐,你的信我看了。首先我得去见一见我们船队的东家。了解一下他有些什么工种,各需要多少人,要怎么样的人。 其次,我得了解各位兄弟擅长什么活,才好安排。” 李杳很满意这阎活儿的话,足以表现出他的专业。 “好!”李杳点头,“待会我就带你去找船队的东家。” 她看了看大家,目光又重新落在阎活儿身上,“还有一事,你看有没有办法在附近找到住房。还得快!” 阎活儿又说,“按照以往的惯例,码头的长工,东家都会解决住宿问题,当然也有例外。还是先见东家,问过之后再做安排。” 听了他的话,众人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即便不提供住宿也不用担心,”阎活儿解开他背上的包裹。拿出一本厚厚的、发黄的书册。 “我这里有码头这边一些空了的房子。在原来那个东家那里,也有这码头附近搬走的人。 他们搬到云府,便空了这码头的房子。 那东家生意没做到这里,但我总觉得哪天会用到,因此记了下来。” “太好了!”王正与阎活儿也打过两次交道。对这阎活儿印象十分不错。 这会他又能给大家解决大问题。 当即往人家肩膀拍了一下。 “哎哟哟~”阎活儿忍不住叫出声。 “啊,”王正懵了,他也没用多少力气呀。“对不起,弄疼你了!” 阎活儿红了脸,“不关你的事,我没事。” 李杳一猜就知道这阎活儿身上估计还有不少伤,心里又气了两分。 可也忍了下来。 拿出一瓶药油,“干爹,你去里面,给他擦擦,受伤的地方都擦上。” 阎活儿十分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 王正拿过药油,拖着阎活儿,“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干什么。赶紧擦了,杳儿还得带你去见那东家。” 突然他想了起来,待会自己也要跟去,见见那东家,也就是房大胆,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就这样,待会怎么也要跟去。 王正给阎活儿擦药,李杳又同彭伯闲聊了几句。 朱韧高高的一个,十分醒目地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李杳猛地想起,“你不是同大丫姐要成亲了?” 朱韧倏地一下,脸红了。“我来赚点银子。” “哦,”李杳点了点头,“等你同大丫姐成亲,一定得通知我呀!我得回去喝喜酒。” “嗯。得到年底去了,我岳母说,那个时候人多热闹。” 李杳想起上回四丫同她说的时间不是年底,原来是春嫂子想要热闹。 这朱韧还真孝顺。 “可惜我不能跟阅炎叔一块去边境。”朱韧突然说起这话。 李杳这才认真打量他。面容刚毅,长相就是十分正派的样子。 先前也听四丫说过,这朱韧十分羡慕寄阳哥在衙门当差,可惜因为家里不是老就是小,离不开身。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李杳遂想起早上小九说的边境之事。 “不去才好!”她轻喃。 不过看着朱韧期盼的样子,突然很想完成他的心愿。 她想到了,“你想当兵?” 朱韧笑了笑,很无奈,想又能怎么样。他身上的担子很多,只有努力赚银子,给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才是首要任务。 “你同我过来。”李杳把人召到一边,轻声说,“这几天,我手上有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是想上阵杀敌,又不怕死的话。你考虑考虑。” 想了想,李杳又加了一句,“十两银子。” “不用银子,我干!”朱韧满口答应,甚至不用思考。 他老早就想替李杳干点活了。 现在妹妹同她合伙做生意,他知道那是她有心帮衬他们家。要不然,她找什么人不好,没必要找一个半大丫头。 “那好,你等我消息。”李杳压着声音。 “而且,保密!”她又提醒了一句。 朱韧狠狠点了下头。 刚说完话,大门就被敲得嚯嚯响。 李杳拧眉,是谁这么没教养,敲门也不用拆门吧! 没教养的来了! 门彻底垮掉,李杳一眼从铺面外的人群中,看到了罪魁祸首。 “我去,还没打怕,”王正率先开口。“杳儿,就是这个人想坑你干爹的银子,早上挨了揍,这会还敢找上门来。” 李杳抬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这群泥腿子,赶紧从老子的铺子里面滚出来!”房三少爷大吼大叫,太过用力,扯得嘴角生疼。 就是那个叫王正的,给了他脸上三拳,害得他现在疼得要死。 他房三少,在码头这块,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他不还回来,叫他以后还怎么在码头混。 王正先冲了出去,“哪里来的狗叫!” “你,你,给我打!”房三少手指头指得老高,叫身后的人给他上。 这次他带了三十几个人来,大多是他们房家仓库的工人,那灰老鼠也在其中。 “我看你们敢!”李杳大喝一声。 “你就是房三少?”她一冷脸,气势比谁都盛。 房三少片刻发怔,他是真想不起码头还有这号人物,敢同他房三少叫板的人还真没几个。 眼前的人,瘦胳膊瘦腿,肉没几两,还敢凶他? 真是活腻了! “滚滚滚,哪里来的瘦猴,给我滚蛋。 ”房三少骂骂咧咧。 难道是胡家的人?只有胡家的人才敢公然跟他叫板。 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你才滚蛋!”李杳冷哼一声,“滚蛋之前,把这扇门给我装好,装不好,就少少赔个一百两!” 李杳冷眸射向房三少,没想到这货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这人分明就是早就算计好的,借故找茬。 干爹他们突然被赶走,估计也在他算计之中。 这个房三少,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草包。 “赔你银子?我砸我自己的店铺,凭什么赔你银子?”房三少眼里满是凶狠 。 “反而是你们,一群泥腿子,不种田跑来码头要干嘛?偷鸡摸狗吗?” “啪!”王正冲过去,就是一个耳光打在房三少的脸上。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也不知道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反正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房三少已经被打在了地上,右边脸肿得老高。鼻子嘴角都流着血。 王正收回手,吹了吹,“杂毛!” “三爷,这人怕不是大爷的人,不然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对你。”灰老鼠在房三少耳边轻声说。“这回咱们认输了,下回他们就更不会给三爷面子了。” “给我上!”房三少怒不可遏。 第921章 尘封许久的武器仓库 房三少带来的人不少。 王正也招了下手,铺子里面的人也都出来了。 “真要打,咱也不怕你!” 房三少好不容易站起来,捂着半边脸,“打,给我打!” 终是抵不过他再三怒吼。房家的人全都冲了过来。 李杳退后几步,如果真要打,她也不会拦着不让打。这一次忍了,便有下一次。 遇上这种混蛋,你不打得他满地找牙,他还会以为你怕了。 她也不担心村里人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毕竟他们可都是经历过九死一生,又有黄叔和黑脸教过几招的人。 对方虽然人多,可没一会儿,就全都被打趴在地上。 其中那灰老鼠,被彭伯用膝盖压着背,半点也不能动弹。 “王正,杳儿,这人怕才是始作俑者!” 李杳走了过去。 彭伯说,“这人叫灰老鼠。上回你就应该见过。” 这人长得鬼鬼祟祟,跟名字很是相符,李杳也认出了此人。上回六太爷和彭伯他们在码头挨打,便是这灰老鼠在后面搞的鬼。 最后却是胡家的胡麻子,给大家赔的银子。 虽然事情过去了许久,但一提起,李杳对此人还是很有印象。 “好,把这人绑了!”李杳懒理一地的哀嚎声。又走到房三少跟前,径直扯下他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 “这一百两就当你赔我的。这一次,我知道你受人挑唆,才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便饶了你这条狗命。 再有下一次,我定要了你的命。 无论你是谁!” 李杳把荷包扔到房三少身上,又从自己的布包中,拿出一张房契,铺开举了起来,“用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这铺面房大叔已经转赠给我了!” 说完,提起脚,又把房三少踢倒,“滚!” 房三少等人灰溜溜地跑了,只留下灰老鼠被绑着动弹不得。 “拖他进去。”王正知道杳儿不会轻易放过此人,但到底不好在马路上公然动刑。 当然,斗殴除外。大家一起打,输了报官也没用。 “慢着!”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王正转过头,脸顿时黑了下来,这是房三少搬救兵来呢? 房大胆大步过来,气势汹汹。 王正捏紧拳头,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好你个灰老鼠!”房大胆远远一脚踢了过来,把灰老鼠踢飞几丈。 王正伸出的拳头,立马收了回来。 幸好他耳尖,在这人骂出那句话的时候,拳头转偏了一些。 房大胆把人踢飞之后,转过头看着王正,“你是杳儿和寄风的干爹?早就从寄风嘴里听过你无数次,原来你长这样。哈哈......” 王正扯了下嘴角,“你就是房大胆?我也从很多人的嘴里听说过你。原来你长得不怎么样!” “哈哈哈......”房大胆大笑,“刚刚你是想揍我?你敌我不分,眼光可不咋地呀!” 王正发觉这人说话真难听。 “你怎么不等这店铺拆了再来,再有,刚刚那人是你弟弟吧。你们家的人挺浑的。” 扔下这话,王正便转过身,不再给房大胆说话的机会。 房大胆也确实不知道如何回他的话了,张了张嘴,这人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怎么感觉杳儿这干爹对他有敌意了。 可是寄风明明说,他干爹最是胸襟宽广。 真不觉得! “房大叔,”李杳等他们两人斗完嘴,终于找到了说话的间隙。“您既然来了,那这灰老鼠就交给您处理。” “好!”房大胆扫了一眼远处的灰老鼠,看他抖动着身子,便知还没有死。 要说刚刚那个名义上的弟弟,从前也不至于这么纨绔,自从这灰老鼠在他跟前做事。 他是越来越离谱。 要说与这灰老鼠无关,他还真不相信。 是该带回去好好审审,免得还包藏了什么祸心。 “房大叔,这事先不管,我给你请的人到了。”李杳把房大胆邀进店铺。 外面也渐渐安静下来。 “东家!”阎活儿十分恭敬地打着招呼,但因惧怕房大胆身上的匪气,有些抖动。 房大胆只看了阎活儿一眼,便同李杳说道,“你的人,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李杳笑了笑。 “我让上回的管事过来,让他与这......” “阎活儿。” 房大胆继续说,“让管事与阎活儿交待。” 李杳自然知道房大叔不可能什么小事都管,要不然这老板不得累死。 房大胆又看着铺面里的人,“这全是你们村的?” “对呀,”李杳十分坦然,“我们村子没有水田,只有山地。如今没有什么收入的地方,我便让大伙到这码头找点活干。给家里增加进项,养家糊口的人,都不怕累的。” 房大胆又哈哈一笑,“你干爹也需赚这个银子?” 王正走了过来,“谁会嫌银子多。” 他没有说其他,算是堵住房大胆的嘴。 “我干爹没来云府之前,在我们老家也是在码头工作。他很有经验,也喜欢从前的工作。” 李杳替干爹说着话。 她总觉得干爹对房大叔有敌意,但他们之前明明没有交往。而房大叔看似在笑,实则也满是挑衅。 这两人什么时候结了仇? 真是搞不明白。 因为要商洽工作的事情,阎活儿开始忙了起来。 让大家在店铺里等着,大家也不想干等,于是帮忙修葺起来。 李杳还记挂着小九的事情,也没多留,同干爹私下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悦来客栈。 到了客栈,敲了下小九的房门,没有反应,猜测小九应该出门了。 李杳努了下嘴,回了房间,钻进了空间里面。 先前估摸那些货船的尺寸,她得选些武器准备一番。 脑子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浓,人也越来越兴奋。 进入尘封许久的武器仓库,李杳张大了嘴巴。 第922章 反正他最近脑子不太好 大了,又变大了不少。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排排的各类炮弹,许多叫不出名字。但迫击炮、高射炮、航空炮以及舰炮这几种,李杳还是认出来了。 她会诧异,是因为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这样的炮弹并没有这么多,且没有这么全。 她有些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上次十七峰那一战,搬了一台出去之后,空间自动把所有种类收集起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空间还真是体贴。 还是,因为那些原铁的原因? 想了许久,李杳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有。 直到凤凰飞了进来,落在她身边,用巨大的爪子指了指前头方向。 李杳抬头,发现一个巨大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记录着品类和数量。上到眼前的这些炮弹,下到外面地里种的药材和稻谷。 当真全面。 “升级了!”李杳感叹。 凤凰拍了拍翅膀,挺着急的模样。只差捏着李杳的耳朵告诉她。你的猜想没错。 李杳迫不及待跑到屏幕前,看着上面的图片一个个的滑过,“真是太棒了。” 想起末世的时候,这个空间只能储存,她费劲心思,把空间囤得满满登登。 后来,来到这里。 她的空间就起了变化,先是升级了自动治愈功能。后来,她每一次从外面弄回来一样东西,空间就按照东西的属性扩大空间,且自动填充。 这回从外面弄来原铁,空间再一次又有了变化...... 凤凰的叫声再次拉回李杳的思绪。 她回过神了,不再想。反正这空间是她的,除了她,没人能改变。现在越来越好,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真是太棒了! 想到此行进来的目的,李杳也不再耽搁。 她准备每艘船上放一个海舰炮,想想赤琼国比起明渊国不过是弹丸之地,估计用不了几颗,就足够收拾了他们,便只备了小量的炮弹。 当然不可能一股脑的轰炸,毕竟赤琼国也有许多普通老百姓。只要不进入战区,还是不会滥杀无辜。 这边武器实在过于惊世骇俗。 李杳便转去了另一个武器仓库,那里备的多是现在这个时代用得到,又不突兀的。 最多做工好一些。 而且,之前在山寨那里收到了许多的武器,她想这一次,把能用的也都弄一些出来。 等到她从仓库出来,才惊觉时间过得真的快。 抓了个面包扔进口里,还没嚼完,就出了空间。 幸亏出来的及时,因为小九他们回来了。这会她的门响了起来。 “来了!” 李杳飞快的打开门,“刚刚好。”她露出一笑。 小九三人也迅速走了进去。 看他们的表情,李杳就笑不出来了。 也是,这么严肃的事情,笑似乎不是很礼貌。 小九倒了杯水,喝完之后便说,“两千水兵随时都可以登船了。” 这天气并不热,小九额前冒着细密的汗,怕是这一趟赶来十分辛苦。 李杳抿了下唇。 “好!”她点头。 “除了那两千水兵,还有黑脸黄脸各两百脸怪。另外,我调了一批精良的武器过来。 是神秘军队近段时间研制出来的。 不,是仿你之前的那些武器。 比不是你的那些,但也足矣让赤琼国闻风丧胆。” “你今日主要是去调武器去了?”李杳坐在他对方,目光灼灼。 看她表情有点感动,小九脸上浮出了笑容,“是。” 他才不会说不是,那些默默无闻的事情,就让李寄风做好了。他要做了,便会告知。 好让杳儿明白,他并不只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对她并没有利用。 或许他的武器比不得杳儿自己的。 但他相信肯定有用上的机会。 而且杳儿的武器实在过于精密,不宜太公诸于世。 “也好!”稍微一想,李杳答应了。 一想到小九此番奔波,更多的是为了她,也就对他关心起来。 “你这人身体不太好,又是雨,又是汗的。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填饱肚子。” “不用,我刚刚叫公子先换身衣服,他就说不要紧。”黑脸嘴快,抢在小九答应前说。 两记白眼也在这个时候,一齐射向他。 还有黄脸嘲讽的一笑。 “那您去洗,我去叫饭菜。”黑脸尴尬地笑了笑,只想开溜。 “那我先过去了,”小九温润地笑了下。 “去吧去吧!”李杳挥了挥手。又叫住黑脸同他一块下楼。 “姑奶奶,叫个饭菜而已,不用陪我!”黑脸浑不知道自己有多自作多情。 “嘿,你真是想多了!”李杳瞅了他一眼,“这悦来客栈的饭菜很合你胃口?” 黑脸恍然大悟般,“姑奶奶你是嫌人家做的不好吃,想自己动手。” 李杳很想给黑脸一拳,想了想,罢了,不跟这种人生气。反正他最近脑子不太好。 反正黑脸是这么理解的,所以这会他已经找到了掌柜,说起要用厨房一事。 看那神态,兴奋得不得了。 那掌柜很好说话,“用、用,不用客气。” 黑脸拿出一锭银子,他还不要,直说,“房大爷一早就说过,公子们的一切费用都由挂他账上。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掌柜乐呵呵的,笑得十分欢乐。 “那就多谢掌柜了!” 李杳客气地说道。 客栈厨房里,李杳扫了一圈,心道果然是临海的地方,大多数都是鱼类。除了这些,瓜果蔬菜并不多。肉类也是简单的几种。 不过,对于悦来客栈来说,足够用了。 这几天吃鱼都吃伤了,虽然它确实营养。李杳便想着做两道其他口味的菜。 “公子,炒只鸭子呗!”黑脸抓了只鸭举了起来。 李杳点了下头。 客栈厨房的人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胖呼呼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 “小公子您要下厨?”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杳朝他点了点头。 “看不出公子还会炒菜?”胖男人又说,“要不公子让我帮您打下手,我切菜还可以。” 李杳看了一眼黑脸,指望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他吃还可以。 所以没有拒绝胖男人的好意。 “那麻烦您了!” 胖男人洗干净鸭,便问,“公子想要个什么剁法?” 李杳想了想,血酱鸭吃过的次数太多了,这次换种做法,便说,“宰大块一点就行。” 胖男人的刀功不错,之前那句“切菜不错”,是谦虚的话。 李杳对这人印象不错,因此炒菜的时候,也大方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公子,你炒这鸭子的方法同小的差不多,就是最后倒进去的佐料,小的从未见过。” 李杳微微一笑,“是酒,不过不像米酒浓度那么高。待会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胖男人喜笑颜开。等熟了尝过之后,更是连连称赞。 李杳又做了三道菜,同黑脸一块端上了楼。 胖男人等他们走后,眼睛亮了亮,便跑到前头找掌柜的去了。 第923章 到了这云府,可不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你下的厨?”小九一到,就看到桌子上面的菜,眼里溢出了笑意。 “咳咳,吃腻了他们做的。”李杳可不会说她是特地做的。 小九看着她,“是吗?” “是的!”李杳一掌朝他扑去,“快吃,我们都等不及了!” “好,吃!”小九提起筷子,嘴角一直微微弯起。 “饿死了!”黑脸一开口,便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在下面的时候,我都想先吃了。可惜姑奶奶连尝味都不让,便宜厨房那个胖厨子了!” “好了!”李杳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鸡腿,“闭嘴吧!” “行!”黑脸收了声,专心吃了起来。 他是真的饿惨了,现在甚至都怀念从前在山中的时候,可真是神仙的日子。 许是都饿了,四个菜一点也没剩。当属黑脸吃得最多,黄脸也差不了多少。 “忙完这次的事情,我在云府的酒楼也着手准备了。到时候,你们来吃免费。” 李杳豪气地说。 “酒楼?”小九早有耳闻,不过没想到,杳儿已经搞定了铺子的事情。 现在一想,估计与苏家大爷有关。 “对呀,原先因为店铺的事情,耽搁了许久,不过现在那几间铺面都在我的名下了,开张指日可待。 要不是这些事情,我都赚大了!” 还有欧阳家,估计这会气得该跺脚了。 “你记住,你还是一个病人!”小九提醒道。 李杳拍了下额头,“是呀!我还得为了堵欧阳家的口,生着病呢!” “对了,欧阳瑞死了,欧阳家是不是找了长公主的麻烦?” “哼,他们倒是想,可是并没有。”小九眼里黑暗一片,“城南那片地,有神秘人与他们家接头,有意一口气买下。” 李杳没想到,她才短短几日不在云府城内,又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想想它的黑鸟毕竟不是人,就算放它们出来,也没办法给她提供这样的消息。 一时间,她又后悔自己之前的意气用事。 竟因为小九有心计,拒绝他要送人的好意。 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你不感兴趣?”小九问。 “啊! 感兴趣!”李杳立马收回跑开的思绪。“以欧阳家的实力,根本用不着把地卖了。除非他们缺银子。” 想到这,李杳蹙起了眉,“又或者这神秘人势力强过他们,他们不得不屈服。” “只是接触,欧阳家并没有做出反应。”小九轻声说。 “那欧阳家不缺银子喽!”李杳瘪了瘪嘴,“这欧阳家,银钱可真多。”她好羡慕,好想要。 突然她又想到,“那神秘人要那块地做什么?云府这么大,哪里没有地,怎么非得要城南那块地。 难道有人同我们一样,眼光好?” 窗外漆黑,黄脸突然站了起来,“时间到了!” 大家结束谈话,李杳也把心里的疑问压到了肚子里。 四人很快下了楼,因为天气不太好,码头附近难得安静。并且这两日停了客船,所以并没有人在码头迎客。 正好方便他们行动。 四人刚到码头,就有一个高大的影子朝他们走来。 “闵将军!”小九快步向前,“可以把东西装上船了。” “是!”闵将军恭敬答。 “闵将军,”自从上次在十七峰分别,李杳是第一次见到闵将军。还跟从前一样,一张脸十分正气且严肃,看着十分威严。 “杳儿姑娘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闵将军哈哈一笑,“长高了,就是瘦了好多的样子。看来这云府的日子不好过呀!” “闵将军,您可说得太对了。到了这云府,可不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李杳一点也不同他客气,略带稚气地说。 可闵将军没有把她当小孩子看。毕竟他早已见识过这丫头的过人之处。 黑脸黄脸一块上前,“师父!” 闵将军对他们俩可没有笑脸,一下子就变了脸,“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师父?都手断了,信都不会写呢?” 黑脸黄脸低下了头。 李杳头一次看到他们如此老实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闵将军,他们最近任务多,请您不要责怪他们。”小九开口替他们解释。 “好,看在公子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们!”闵将军抬了下手。“现在过去,同绿脸一起把东西放上船。” “是!”黑脸黄脸一块领命。 “我们上船说。”李杳率先提脚,直接飞了上去。 看得闵将军连连称奇,同一旁的小九说,“公子,这杳儿姑娘比属下想象中要厉害得许多。这轻功学得不错。” “您说得不错,杳儿她学什么都快,这轻功,是黑脸和黄脸教了一两次,她便会了。” “这么说,她比公子资质还好?”闵将军也是实话实说。 小九一笑,“是这样的。” 两人紧跟着也飞到了船上。 “这船倒是不错,”闵将军站在甲板上,远眺。 “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去看看黑脸他们搬东西。”李杳从船上看到两千水兵与黑脸他们,有些想看看神秘军队这回研制出来的武器,到底怎么样? “一起去!” 闵将军声音洪亮,不容置疑。 “那好吧!”李杳想说,这人怎么同跟屁虫一样。她想单独行动都不行。 “闵将军,我还有话同你说。”小九一开口,李杳脸上漾开了花。要说懂她,还得是小九。 “这......”闵将军迟疑,到底也没有继续要跟。 李杳得了方便,便朝底下飞去,飞到小船上,又飞到对面船上。 此刻黑脸领着一队人上了船,抬了十几个巨大的木箱。 “姑奶奶,”黑脸招了招手,李杳便跑了过去。 “你想看这些武器?”黑脸一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李杳闪着亮睛睛的点了点头。 黑脸打开一个箱子,“你看,同你那些相差多少?” 李杳探头进去,不由得点了点头,外形同她的机光枪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性能怎么样。 原本她之前拿出来的都是土货,以神秘军队能工巧匠的本事,要仿制也许不是难事。 “每艘船上只有二十支。”黑脸说道,“这东西做工太复杂,工匠们花了半年打造出来的。” “半年已经很厉害了!”李杳由衷地夸道,又有些担心,“试过了吗?可以用?” “这是从一万支中选出来的,”黑脸又说。 “啊?”李杳没想到他们的报废率这么高,“那其它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她指了指另外的大箱子。 第924章 赤琼国许多年前也属于咱们明渊国的 黑脸凑了过来,“火药弹!” 他脸上扬着一抹子得意,“试验过了,同你的那个差不多。” “这么多?”如果这些箱子里全部都是的话,那还真是多。二十艘船上都装上,那就更多。 便是灭了整个赤琼国,都很有可能。 李杳忍不住“啧啧”两声。 同时又有些不解,“如果神秘军队把火药弹这些都已研究出来了,那为什么在与赤琼国之中,一直处被动状态。 难不成我一心急,你们公子就动手?” 黑脸突然叹了口气,“皇上仁慈,并不愿意与他国之间发动战争。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姑奶奶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咱们国家与赤琼国之间的渊源。” “渊源?”李杳纳闷,“难道这中间还有其他故事不成?” 黑脸撬开其中一个木箱,拿出一个神秘军队研制出来的火药弹,递给李杳,“小心!” 又继续说起,“说起来,赤琼国许多年前也属于咱们明渊国的。据说当年,赤琼国只是咱们明渊一个公主的封地。时间一久,又隔着海湾,那公主的驸马便自立为王了。 他们的女儿被封为国女,虽然不能继承他们赤琼国的大统,但权力是在赤琼国的国君之上。也有参政的权利。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个公主,会一心一意,拥立她的驸马为王。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立下的万年不变的契约。” “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直顾念与赤琼国一个祖宗的原因,所以一直不主动攻击,被动挨打?” 黑脸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如此!” 李杳微微呼了口气,手中的火药弹重量不小,要掷出去,需要不小的力气。 不过,这点上她并不操心,因为神秘军队个个英勇、功夫极佳。 现在她反而忧心,因为她的原因,突然攻打赤琼国,会不会给小九带来困扰。甚至让皇上对小九不喜。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皇上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别人不仁不义,他还在顾念那点稀释得不能再稀释的血脉。 “咳咳,姑奶奶,你在想什么?”黑脸见李杳发了怔,便出声唤她。 “没,没!”李杳瘪了下嘴。 想让她收手,没门! 她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回头。 如果皇上聪明,就知道先把赤琼国收回,再去论什么同宗之情,比现在的状况会要好得多。 如果不明白,那就只能怪那常宁了。 好死不死,对她家百般残害! “去其他船上看看。”李杳并没有在这艘船上做什么手脚,也没有添置她的武器。 两人一连跑了二十艘船,等下船的时候,小九与闵将军已经在岸上等着了。 “看完了?杳儿姑娘,咱们的武器怎么样?”闵将军一脸自豪,对于他们神秘军队的武器是十分满意。 也很有信心,这一回,必然让赤琼国闻风丧胆。 “不错!”李杳也没有吝啬夸奖。 “就不错?”闵将军对这个评价有点儿失望,不应该是很好,非常好吗? 李杳嘻嘻一笑,“不过,足以惊世骇俗!” 听到这话,闵将军满脸布满了笑容。 “这次之后,想必还能震慑其他国家,想乱来也得掂量有没有本事。” 他偏过头,“公子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李杳看向小九,见他微笑摇头,心里空了一下。 看来是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闵将军,一切准备妥当,也要出发了!”小九怕闵将军还要说出一些他不想让杳儿知道的话,便催促他动身。 “是!” 闵将军大步离去。 “我们也上船!”小九对李杳道,“不用想其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伸手, 拖住李杳的手,“走吧!” 上了船,李杳突然跳了起来,“等等,我还有个人要上船。” 忽然她跑到船边,朝岸上看去。 就见远处跑来两个身影。 天暗,看得实在不太清楚,但李杳很快就辨明那两人的身影。 只是干爹来干什么? “黑脸,让我干爹和朱韧上来。”李杳跑到黑脸身边,“快去!” 黑脸直接飞了下去。 很快就带着两人上了甲板。 “干爹,你怎么来呢?”李杳心突突地跳,是激动,也有担心。 “你还说,”王正头一次对她语气这么重,“我就知道你同朱韧偷偷说话,肯定是要去做什么事。 要不是我跟着他,你们就要冒大险了!” 他扫了扫船上的大木箱子,“别想瞒过我!” “杳儿,我什么都没跟王叔说,是他自己猜到的。”朱韧慌忙解释。。 “你还敢说话!”王正一巴掌拍在朱韧后脑勺上,“我还没同你算账。你爹娘已经不在了,你爷爷年纪那么大,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还有,你就要成亲了!你怎么敢?” 他重重叹了口气。 “干爹!”李杳向前一步安抚,“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你!”王正气得有些狠,但对上李杳实在说不出再狠的话,“你也不小了,不要任性,也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很多事情,轮不到你做。” “干爹!”李杳干脆过去拖着王正的胳膊到一边。 “杳儿不想那常宁三番五次的迫害,常宁不死,我们家不能安宁。若是再让他获得更大的权力。 不仅我们家,战王府、大坳村、甚至整个明渊他都将会要报复。 干爹,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是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我们家常宁也是必须要除的。 你也不想哪天回家,又看到家里被黑衣人包围了吧!” 王正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要做什么了,我反对不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可是杳儿,你要明白你的能力。” 你的能力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一路下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将来还要面对多少凶险。 今天幸好他来了,遇到什么他还能想办法遮挡一二。 李杳也从这话明白了干爹原来最担心的还是她,心里热浪滚过,“干爹,你相信杳儿,杳儿做了万全之策。不会让人发现,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 “好!”王正到底妥协,“那我必须寸步不离,你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明白!”李杳松了口气。总算搞定了一个。 “开船!”突然一声呐喊,还有一阵号角声响,二十艘货船,驶出了码头。 第925章 就像从前偷看禁书一样 从云府到赤琼国中间的海城大概五百里,这还是直线距离。 这中间有些小岛屿,因为夏季涨水的时候,常常被淹到水底,所以并不适合人居住。 当然,也有一些地势稍高的,没有完全淹过。 但据云府的水师察巡,并没有人烟。 货船行驶得又快又稳,如果不是极其恶劣的天气,一天行驶三百里并不是问题。 闵将军也算过,等他到达赤琼国附近海城,最多后日正午,这还是他们放慢速度的情况下。 王正果然寸步不离,连带着朱韧他也不放心,也抓着跟在一块。 “干爹,您守着我算了,朱韧大哥是来打仗的,你得给他机会云学习学习。真要有事,还得自己有本事。” 李杳只得给朱韧说情。 “对呀,王叔。那些水兵真威武,你看,他们站得好直!”朱韧满眼都是靠着船边站着的水兵,十分羡慕。 “你要站,那你站我身后。”王正就当他们两个放屁,说什么也不让。 李杳冲朱韧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也给我老实点。真打起来,就躲到船舱里面去。”王正十分严肃的警告。 “干爹,真打起来,躲在船舱才危险。”李杳撇了撇嘴,“您对我们也太没自信了吧!” “哼!”王正油盐不进,任李杳说,他也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钟嚣过来找李杳,李杳眼睛都亮了。 “主子,借一步说话!”钟嚣扫了一眼主子身后的两人,这两人怎么同狗皮膏药一样,他有事禀告,这两人也不知道退下。 真没眼力见。 听说,这个壮实的男人,是主子的干爹。 这么紧张,还以为是亲爹了! “就在这里说,”王正才不管这人的眼神,任别人怎么看,他才不在乎。 “这里?”钟嚣面露难色。 “去船舱里面,”李杳轻道,又用眼神哀求一般地看向王正。 “走吧!”王正同意了,但脚也跟上了。 到船舱口,钟嚣伸手挡住,“还跟?” 王正伸手甩了出去,“要不就不说,想拦我没门!” 钟嚣生气极了,正要动手。 还好李杳及时开口,“让我干爹也进来一块听。” 王正哼的一声,这些人未免也太低估了他同杳儿的父子情谊。他就知道杳儿是最听话的。 钟嚣气得够呛,却也只能忍住。 谁叫主子发话了。 “什么事?”李杳知道钟嚣这会找她绝对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一定会守在他们的人身边。 “主子,等靠近赤琼国,属下想带几个人上岸去。我们之前在赤琼国,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想去收一下尾。” 原来是这事。 李杳并没有反对,“你们尽管去,但只一个,得活着回来。等战争发起,赤琼国内必定人心惶惶,乱了也有可能。你们得注意安全。” 她知道钟嚣等人是长公主潜伏在赤琼国的探子,所谓去收尾,应该是去做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 原本,她安顿钟嚣等人,就是不想把赤琼国里的线断了。 所以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属下多谢主子关心。”钟嚣抱拳,“那属下告辞!” 刚走到舱门口,李杳又叫住他,“钟嚣,你们在赤琼国多年,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找到?” 钟嚣转过身,恭敬地说,“除了国女住所比较神秘,赤琼国倒没有哪个地方不能进去。” 李杳若有所思。 又听到钟嚣说,“赤琼国附近岛屿多,许多王公贵族都有他们自己的岛屿。涨水的时候,他们才会回到赤琼国上居住。 主子想知道哪个岛屿属于谁的,属下身上倒是有一份名单。” “太好了!”李杳嘴角压都压不住。 钟嚣也十分识相,从怀里就把记录册子抽了出来,找到了关于名单的这一页。 准备撕下来。 “等等,”李杳赶忙阻止,“我看一遍就好。” 钟嚣没有迟疑,赶忙递了过去。 李杳当着他的面,仔细看了一遍,便把册子还给他,“我记下了,东西你收好!” 钟器盯着她,十分不解。明明长公主让他们听命于她,这些早就应该交给她了。 其实他今日来,也正是有此打算。 可是因为小主子身边跟着外人,他就没有马上拿出来,想着等下次。 刚刚拿了出来,是因为看到主子对这个外人的态度,想必是信得过的。 这会,他就没有想过要拿回来。 可是让他很意外的是,小主子似乎压根没有想过,将他们收集了十几年的信息据为己有。 竟还给他! 一时间,他确实挺懵的。 原来这个小主子,这般实诚。 倒是同他之前想的不一样。 “发什么愣?”李杳见他久不伸手来接,便把册子往他身上一拍。 钟嚣赶忙接住,又塞到主子手上,也不等再说什么,就大步离开。 李杳抱着册子,“干爹,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正走了过来,“收买你的!” 这些人都是看到杳儿的能力,想让杳儿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所以把身上的机密全交给杳儿。 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 “干爹,你最近是怎么了?对人恶意这么大。”李杳把册子收进布包里,想等有时间再看。 王正语塞,他有吗? 都是这些人不安好心,想把杳儿当牛使。 他不防着点,能行吗? “好了,干爹,这钟嚣也好,房大叔也好,他们都不会做对杳儿不利的事情。 你就不要太紧张了!” 王正被杳儿说中心事,一时间脸火辣辣的。 “那个朱韧,怎么这么不听话,竟然跑了!我去逮他。” 看着他逃跑的样子,李杳乐呵的笑了起来。 躺在船上开始翻看钟嚣给的册子。 不知不觉,等到她看完,外面的天竟然黑了。 到这个时候,船已经开了差不多十个时辰了,也开了大半的距离。 夜幕来临,船上都抛下锚,船也都停了下来。 李杳走出船舱,伸了下懒腰。 白日真够刺激,她看完钟嚣给的册子,就像从前偷看禁书一样,心都澎湃起来。 这赤琼国,王公贵族的之间的关系,真是让人流鼻血。 这种乱七八糟的国家,竟还有心思觊觎他们云府,真是想也想不明白。 她立在船头,远眺着。 想想许久之前,赤琼国只是有胆没量,这常宁一去,一切就变了。 可见常宁才是那背后之人! “姑奶奶,闵将军让大家过去。”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神色紧张。 第926章 姑奶奶,你不会想偷偷一个人去那岛上吧! 等李杳一到,才发现大家都在。 便是钟嚣也在其列。 还有个让她意外的人,“房大叔,你怎么也在?” “哈哈,我的船,我自然得看着。”房承边说,边看了一眼九公子。 “杳儿姑娘,”闵将军开口,“房承现在是我们神秘军队的一员了。” 李杳勾了下唇,原来神秘军队也收编外人员。 看闵将军盯着自己,该不是想把自己也收编了吧! 千万别,她可没有兴趣! “闵将军,叫我们来做什么?”她赶忙转移话题。 这话一出,闵将军果然重视起来,没心里再想其他了。“前方五里外,有一处岛屿,正是海盗盘积的地方。” 房承点头。 看房承的表情,想必这消息是房承提供的。 当然钟嚣也点了点头,“那个岛屿并不大,但地势高又复杂。里面海盗大约三千人。” 李杳很是奇怪,问房承,“房大叔往日在这海上来来往往,这些海盗为何没有对你下手?” 房承整张脸成了猪肝色,颇为不好意思,“因为胡、房两家孝敬了他们。便是我,每年也得贡献了不少。” “连你也?”李杳很是吃惊。 “这里到底是他们的地盘,附过海城凶险,要过去,还真得经过这。 他们仗着对地形的了解,可以暗地里使许多绊子。 我是个商人,为利是图。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吧!” 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 “那你?”李杳又看向钟嚣。 “地狱楼的人来去自由,但我们毕竟不做这明面上的生意,他们也要挟不到。 他们没有招惹我们,我们自然不会管这一闲事。 何况,我们的身份不宜暴露。” 也很有道理,李杳努了下嘴。 “那既然这样,大家聚在这又干什么?交点过路费呗。” 李杳才不会觉得闵将军会放过这些海盗。但她绝对不会说,干他们。轮不到她,不是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不行!”闵将军满脸严肃,眼里容不下沙子般,“本将军从不受人要挟!这海盗为害乡民,无恶不作,本将军便收拾了他们。”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九微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的。 “本将让你们来,便是让你们做好准备,守好自己的岗位。待会本将军,就要把他们全收拾了。” 他又看向李杳,“杳儿姑娘,这等小事,你就不要出马了。” 李杳想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出手的意思好吗? “你同你干爹还有那个小兄弟待在船舱不要出来,解决那些海盗之后,我再让黑脸通知你们。” 哟,还挺替她着想的。 李杳愣愣的,反正就当听他的。 小九轻轻一笑,李杳也瞟到了他的笑容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笑,而且意味深长的模样。 “那些海盗为非作歹多年,肯定私藏了不少金银珠宝。”闵将军对着几个脸怪说,“绿脸,你就负责这一任务,不要漏掉一个铜板。 正好筹集一些军费。” “是!”绿脸大声且响亮的应下。 不知道为什么,李杳感觉绿脸那张像中了毒的脸,对着她的时候,也像在笑。 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一个个看她笑什么笑。 闵将军又对蓝脸说,“待会你带两百水兵上岸。” “是!”蓝脸大声应下。 这张脸算是这些脸怪中最顺眼的,至少不像绿脸一样。 李杳收回目光,两百水兵加几个脸怪,就想对付三千海盗,这闵将军当真十分自信。 不可否认,神秘军队很厉害,脸怪们也武功高强。 但对盘踞在此多年,又对附近海城十分熟悉的海盗来说,是不是有点轻敌? “咳咳,黄脸你带上你那两百脸怪跟去。”小九一旁吩咐。 “是!” “公子,你身边得有人。”闵将军反对道。 “黑脸和他那两百脸怪还在。”小九淡淡地说。 这下闵将军不再多言,只让蓝脸他们赶紧过去,速战速决。 李杳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躲船舱去了!” 她一走,黑脸同钟嚣也跟着她走。 李杳打发走钟嚣,黑脸确实不好打发。 “你去把我干爹和朱韧找来。” “姑奶奶,你不会想偷偷一个人去那岛上吧!”黑脸满脸都写着怀疑。 “不去,我要睡觉,看了一下午的书,我困死了。我要想去,还叫你找我干爹回来做什么。他回来,我不是更麻烦。笨死了!” “也是!”黑脸嘟囔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去啊!” 又压低声音道,“要真想去,叫上我!” 李杳眨了眨眼,“滚!” 黑脸一走,李杳就冲进船舱中。 快速换一身夜行衣,又把最要紧的布包背上。 金银珠宝,都是银子啊! 这个闵将军,也太不厚道了,明明是大家一块来的,竟然只想给他们神秘军队捞油水。 也不想想她,想想钟嚣,想想房大叔。 他们也是人呀,就没想过分给大家。 何况这房大叔之前可是孝敬了许多许多的银子给这些海盗的,现在房大叔与她之间,可是有合作的。 不等于她也孝敬呢? 她要去夺回原属于她的一切。 银子啊?谁会嫌多。 李杳从船舱的另一头出去,这会应该是蓝脸正在点兵,所以这里现在没有人。 她从船边滑了下去,落到一个小船上。 突然就懊恼起来,这船要人划呀! 这要等到划到岸边,不得要她半条命。 她灵机一动,从空间搜索到一条“水上漂”,这种船体形小,速度快。为了能隐藏在夜色中,她特地放出的是黑色的。 当她飞上小快艇,身后的船上就跳下一个黑影。 “姑奶奶,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老实的。”黑脸压着哈哈大笑的冲动。 “你!”李杳提手指向他。“你赶紧回去。” “不行!”黑脸飞快的飞了上去,落在李杳身边。“你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人!我得负责你的安全。” “何况,王正刚刚还警告了我,不把你安全带回去,就让我回不了村。我可不想!” 李杳气鼓鼓的,油门一开,快艇飞一般的往前开去。 就像黑暗中漂在水上的一条鱼,转眼就窜出几十丈。 黑脸没做防备,第一次感觉心都跳出来了。 哇, 这是什么船,吓死他了! 李杳掌握着方向盘,被黑脸的样子逗得嘴角都压不下来了。 “还有你怕的东西?” “姑奶奶,你这船真够刺激的!”速度快,两人的对话必须靠吼才听得到,黑脸不得不高音量。 好在,这一切,都吞噬在黑暗在海面上。 甲板上,小九与闵将军望着海面,久久没有眨眼。 “公子还真是了解杳儿姑娘。”闵将军垂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是他在深山多年,落后了。 “闵将军,一块出来,总得让人家也得些好处不是吗?” “公子所言极是!” 第927章 怎么美人计,她是一而再的中 快艇是真的快,五里远的距离也就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就在眼前。 黑脸的脸被吹得冰凉,但很警惕。 “姑奶奶,这边不能登岸,你看那里有个哨亭。” 李杳顺着黑脸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那个哨亭里泛出发黄的光。 “那面是不是要高一点。”李杳换了个方向看去。 黑脸最会观察,很快就明白了杳儿的意图。 “开过去。” 两人默契的不再作声,开着“水上漂”转了个弯,朝那个高且陡峭的地方去。 这边背光,也没有哨亭。 快艇此刻就停在下面。 “每隔两百米就有一个哨亭, 但这块没有。大概是因为这个悬崖太过陡峭。 他们也想不到,会有人从这里上去吧!” 说话间,黑脸就做出飞上去的准备,并且手上已经拿了把匕首。 “把这个带上,”李杳取出一个攀岩绳扔了过去。 她是会轻功,可不想还没上岛就把精力用完了。 黑脸笑了笑,“如果黄脸在,肯定不会带。” “你别废话!”李杳冷眼看过去,“能省则省,我又不傻。” “走了!”黑脸嘿嘿一笑,扔下话,就往峭壁上飞去。实在是过于陡峭,中间还借助匕首,插进崖缝里几次。 等到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便把绳索放了下来,一头绑在上面的石头上。 李杳攀上绳索,便把快艇收进崖底下的一片水草中。飞快的攀了上去。 “咱们得加快速度,在你师父的人上来之前,把金银珠宝全收了!” 两人现在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来,草都长得比较茂盛。 “不给我师父留?”黑脸有些兴奋。 “他都没想过给我分一点,干嘛给他留,不留!”李杳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就好像那些金银珠宝等着她去拿一样。 “那就不留,反正这次剿灭了这些海盗,官府应该有奖励。”黑脸也没有一点内疚,“那我能分一点不?你知道的,我都要去种地了......” “停!”李杳打断他的话,“还是先找到他们的库房吧!其他的看你表现。” “行!”黑脸打定主意,待会好好干。 这种黑吃黑的活,他还真没干过,真过瘾! “看到那边的灯火没?咱们去那。”透过层层荆棘,黑脸很快指明的方向。 李杳点头。 两人猫着身子,往那边过去。 一座三层高的木屋子里,一群海盗正在一楼大厅里,醉酒当歌,好不快活。 突然跑来一个哨兵,踢开大门。 “不好了,不好了,有许多小船向咱们这边过来。” 厅内瞬间安静,主位上的大当家,一把把怀中的美人推开。 “小船?” 那哨兵跪在地上,“是的,大当家。” “滚滚滚,小船有什么好怕的,估计是哪个船家派人来孝敬咱的。” 大厅里爆发出阵阵哄笑声。 “看把你吓得,咱们这里多少年没人敢上来了。”有海盗说。 “是呀!上回大王子过来,不也是很大的阵仗,最后还不是一样,乖乖送上银子美人。” 主位上的大当家,满意地点头。 “不是呀!”那哨兵急着脑袋冒汗。 “这次不一样,”他很肯定,这次的小船行驶过来的速度很快,且十分规律。 并且他们设置的那些水障,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些小船的行驶速度,也没有把他们的船刺破,更没有让他们翻船。 以前那大王子来的时候,小船都翻了十几艘,没有一艘船能靠近的。 “怎么不一样?”那大当家刚把美人扯回怀里,又把人推了出去。 他还是比较警觉的,“仔细说!” “那些小船已经穿过我们设的第一层障碍了!” “什么?”大当家当即跳了起来,手上的酒杯往地上一扔。“都给老子拿家伙,去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找上门来。” 瞬间,整个大厅就变得空荡荡的。 那些个美人也都退了下去。 李杳与黑脸对视了一眼,两人约好分头行动。黑脸瞬间隐匿,时刻注意,那些人不会去而复返。 而李杳这会已经捉住了刚刚那个美人。 一把匕首抵着美人的脖子,“不要叫,叫你就没命。” 那美人惊慌失措,一双大眼睛闪呀闪的,然后摇着头。 “小爷是来劫财的,你告诉小爷刚刚那大当家的库房在哪,便饶了你。” “你,你别杀我。”美人娇滴滴地颤抖着,“这岛上的库房就在这栋房子的后面。只是那里是二当家看守,没人能进得去。” 李杳抬起手,一掌劈了下去,“得罪了,小姐姐。” 放下晕倒的美人,李杳还贴心地拖到一边。 当即从窗口跳了出去,往屋后跑去。 这边的人全都去迎接黄脸和那些水兵了,一时间静悄悄的。 但据说这个岛上有三千海盗,李杳也不会傻到相信全都去了。只是寂静得不像话,让人产生的错觉罢了。 跑了大约差不多三百多米的样子,李杳就看到不远处的库房。 只有一层,但又宽又长,有十多间的样子,一看就装满了好东西。 不过,看守的人也确实多,那美人没有撒谎。 李杳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那库房大门左右两边各有十几个人守着。除此之外,还有整个库房被一队人围着。 对,就是围着,且没有间隙。 更夸张的是,屋顶上似乎也有人。 黑脸寻了过来,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库房的守卫有多么的森严。 “这里面肯定很富贵,”他忍不住咋舌。 “一定是。”李杳也这么认为。 说实话,她也收了几个库房了,但像今天这般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这是第一个。 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暗道自己好蠢,怎么美人计,她是一而再的中。 黑脸看着她的脸色突变,以为她是怕了。 “别担心,我有办法进去!” 李杳看着他,“你有办法?”该不是硬攻吧!看黑脸的表情,显然就是。 她慌忙抓住黑脸的胳膊,“这里就留给绿脸吧!” 黑脸还在讶异姑奶奶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就见她已经往回跑去了。 第928章 守株待兔 他赶忙追上。 其实他们动作不小,但那些看守的人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李杳重新回到一开始的那栋三层木屋,跑到刚刚打晕那个美人的位置。 哪里还有什么人? 果然,同从前那个晴如烟一样,她又中计了。 “哈哈哈,”忽然传来许多的笑声。 原来昏暗的地方,瞬间亮堂起来。 刚刚的美人,左拥右护的,带着几十个人,把李杳和黑脸围了起来。 “竟然还敢回来!” 那美人大声呵斥,“这么多年,咱们岛上还真没来过什么外人。来过的,也都死了!” 李杳站直身体,黑脸自觉地挡在她身前。 “咳咳,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好像他们快上来了!”李杳压根不理那美人,在黑脸身后嘀咕了一声。 黑脸也不应她,直接抽剑刺了过去。 立马打了起来。 李杳把早已准备好的手枪拿了出来 ,亮晶晶的,让那美人眼里冒出了金光。 “给我杀了他们!”美人早已退到这群人身后,指挥。 黑脸的剑快又狠,所到之处 ,皆是死尸。 李杳也没停着,一枪一个。慢慢朝那美人靠近。 原先美人眼中的惊艳,也在这会变得惊恐。 那个亮晶晶的东西,为什么会冒烟,为什么会让人毫无反抗。 眼见那亮晶晶的东西对准备了自己的脑袋,她的尖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李杳冷哼,这个时候再来求她放过,是不是太晚了。 何况她已经放过了她一次,不是吗? 想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一个海盗岛上,怎么可能会有好人。这人与那晴如烟如出一辙,装作柔弱无辜。其实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开了枪。 美人到死也不能瞑目,倒在地上,额头上冒着汩汩鲜血。 黑脸快狠准,这美人带来的人,全数歼灭,倒了一地。 “如果没有猜错,这栋楼里便装了他们的金银珠宝,后面那排房子,不过是他们迷惑人的。 欲盖弥彰,这些海盗里,有聪明人!” 李杳同黑脸说道。 “原来是这样!”黑脸终于明白姑奶奶为什么要返回了。 两人分开行动,一个上了二楼,一个上了三楼。 果然同李杳猜测的一样,二楼有许多房间,除去第一间里面放了张大床,摆了几样武器之外,其它的房间里,都装得满满当当。 东西多又杂,什么都有。 一看这二楼就不是放重要东西的地方。 李杳在几间房间里,选了一些能用得到的,收进了空间。 便去了三楼与黑脸碰头。 “姑奶奶,”黑脸身上挂了好几个包袱。 这个样子让李杳想起许久之前,干爹也有过的画面。 看来这三楼才是装宝贝的地方。 “我够了!”黑脸兴奋地说,“可以让姜晴过上好日子了。” “那恭喜你!”李杳给了他一个笑容,“剩下的是我的了。” 黑脸点了点头,“我在那边给你守着,快点呀!待会绿脸他们就打过来了。” 李杳也不磨蹭,转身进了房间。 一进去,就有一阵金光射来,晃到了李杳的眼睛,她赶忙捂了下,才慢慢放开手。 真是大开眼界。 这个房子里摆满了金子,而且就是这样扔在地上的。连个箱子也没装。 都无法估计到底有多少,少说也有万金。 李杳小手一挥,全都收进了空间。这个时候,她有些佩服黑脸了,这么多金子,他竟然只装了几个包袱。比她有定力多了! 第二间房,一屋子银子,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金块。看来是隔壁放不下,便放在这里面的。 她没有客气,全都收进了空间。 第三间,全是古董,大概这些海太富贵,压根没有好好放着。有一些倒在地上,还碎了。 第四间,全是字画,同那些古董一样。乱七八糟的扔在里面,有些还长了霉,发了黄。 这些李杳全都收了进去。 一直到最后一间房间,又是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些常的武器。不过这张床用的蚊帐是粉色的。 怕就是底下那个美人住的了。 李杳走到那梳妆台前,打开摆在上面的一个匣子。 一个玉佩躺在里面。 她眼睛微眯,这玉佩似曾相识呀! 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唇角勾了起来。把玉佩连同匣子收进空间里,李杳便走了出来。 黑脸等在楼梯间处,见她出来,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姑奶奶,咱们现在是不是撤?” 李杳点头。因为这会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并且越演越烈。 两人离开木屋,跑向来时的荆棘丛中。 那些喊杀声就越来越小了。 李杳暗道,神秘军队果然名不虚传,这也没多长时间,那些叫喊声就快没了 从他们上岛,到结束,不到一个时辰。当真是快! 回到快艇上,黑脸把包袱放下,“姑奶奶,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去。” 李杳盯着他,“你要去干嘛?” 黑脸嘻嘻一笑,“黄脸绿脸,毕竟是咱的好兄弟,我得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李杳劝道。“这会你突然出现,反而引起他们怀疑。” 黑脸张了张嘴,怀疑? 他们不出现,才更让人怀疑不是吗? 以公子对姑奶奶的了解,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那黄脸武功比你还好,你就别担心了。” 李杳开动快艇,“坐好了!” 然后飞一般的往回开去。 黑暗里,一条黑色的大鱼,飞驰在海面上,短短几分钟,便停靠在了大船边上。 两人跳在小船上。 李杳让黑脸先上去,她打后上来。 夜静得出奇,原本巡船的水兵也没在这边出现。 李杳探上头的时候,就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李杳轻瞄了一下,握上。借力翻上了船。 “你怎么在这?”李杳扒了一下额头散下的头发,没扒干净,又吹了吹。 “吹风。”小九嘴角噙笑。 “神经,”李杳冷声道,“你故意在这里等我,就是想讹我。” 小九不作声,只是笑笑地看着她。 直到她说,“最多分你一半,你真是太狗了,竟在这里守株待兔。” “你的意思是,你是兔子?” “懒得理你!”李杳扯掉头上的黑巾,往船舱方向走去。 风吹起她长长的秀发,黑暗的天空中星星也偷偷溜了出来,像是偷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害羞的闪了闪。 直到闵将军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小九才收起挂在脸上的笑容。 第929章 赤琼国的大王子带人上过岛 “公子,成了!黄脸已经带人攻了上去。这会已经大获全胜。” 闵将军自信的脸上盛满了笑意。 小九向前,“速度很快,这么说,那些海盗其实不足为惧。” 闵将军点了点头,“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一切得等黄脸他们回来就清楚了。黑脸呢?我准备让他带一艘大船前去。” 话才落音,黑脸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师父!” “好,黑脸,你听到了。现在你去旁边那艘船,让船长把船开到那岛边,接收岛上的所有物资。” “是!”黑脸很快领命离开。 黑脸一走,闵将军就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找到吗?” 小九轻道,“黑脸背了几个包袱,估计没找到多少吧!” 他偏过头,“闵将军,想必那岛上东西不少,您就别想着黑脸那点儿了。” 闵将军哈哈一笑,“不想,我不想。黑脸那臭小子,也快成家了。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他,那些就当作给他的贺礼了。” 小九微微点头。 “公子是否要登岛?”闵将军刚准备离开,就掉过头问了声。 时间尚早,离天亮还早着,小九突然有了兴致。 上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欣然同意。 想叫上李杳,但一想她刚刚才回来,怕是没有了兴趣,便打消了主意。 黑脸没想到师父和公子会突然要登岛,瞪大了眼睛。 “大惊小怪,”闵将军一掌就要打下,好在黑脸反应迅速,飞快地躲开。 师父他们要上岛,这不得发现空了的库房。 以他们俩的聪明劲,肯定会怀疑。 黑脸心虚不已。 “快叫船长开船,别再耽搁了。”闵将军催促。 “是!”再怎么担心也没用,黑脸又想开了。 反正也没人瞧见他们,只要姑奶奶不承认,他也不承认。 想通了,他就不再发怵了。 大船很快就靠到了岛边,绿脸领着人正往这里抬东西。 看数量真不少,几十个大木箱子,已经摆在了岸边,看来已经抬了一会了。 绿脸见到他们,赶忙过来禀告。 “师父,除了少量的金银珠宝,其余的东西很多,但大多是吃穿用度,并不值钱。” 怎么这些海盗这么穷吗? 闵将军扫了一眼黑脸,公子明明说只有几个包袱,那几个包袱也包不了多少东西呀? 可明明房承说过,每年孝敬的银子,数以万计。 他很是怀疑。 “可有搜查干净?” 绿脸点头,“岛上的大当家被擒获,当时他让我们饶命,说愿意把岛上的金银珠宝全给我们。说是有五十万两。” “那大当家现在在何处?” 突然间少了这么多银子,闵将军可惜坏了。 要是有了这个银子,他们神秘军队至少半年不用为军费操心了。 “死了!”绿脸脸更绿了。 “怎么死了?”闵将军不由得提高的声音,“那大当家趁我们不备,逃了出去。黄脸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上了一艘船。”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了。 “他住赤琼国方向逃跑,属下怕他泄露咱们的行踪,所以飞刀过去,杀了他。”黄脸从石阶上向下走来。 他不在乎那些金银,本来就不是他负责。 虽然他看到那些痕迹,心里也有了猜测,但这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这些海盗与赤琼国勾结,属下刚刚盘问了几个犯人,他们都有说,三个月前,赤琼国的大王子带人上了岛。” 小九与闵将军下了船,朝岛上走去。 绿脸继续带人搬东西,虽然不太值钱,但粮食那些能填饱肚子。他是一点也不会漏掉的。 黄脸和黑脸陪着公子和师父去岛上。 “公子,你怎么看?”闵将军每走一步,脑子里还在想那些金银的去处。 他不觉得黑脸能拿多少,但也没想过李杳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只是联系到黄脸刚刚说,赤琼国的大王子带人上过岛,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海盗的银子都被那大王子运走了。 “闵将军不必在意,这趟收获本就是意外之喜。少一些也应该满足。” “属下是怕,那些金银落在大王子手中,甚至是常宁手中,这样他们就更能为非作歹了。” 小九冷下眼眸,“闵将军,别忘了此行我们的目的。即便这些东西落在他们的手中,恐怕他们也没有时间花。” 这么一说,闵将军就想通了。 到了岛中间,黄脸领着他们先去了三层木屋,黑脸没有上去,等着他们下来。 在这里并没有耽搁多久,几人又一块去了后面那排屋子处。 一地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几人越过尸体,走到了大门口。 “这里?”小九看向黄脸,等着他解释。 “公子,我们攻上来的时候,此处守卫森严,可是等我们进去,这排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绿脸运下去的东西,都是从前面那栋木屋里收出来的。” 黑脸脑海里突然闪现“欲盖弥彰”四个字,他紧紧闭上嘴。 “你是说,几百人守着个空房子?”小九拧眉。 难道是杳儿全收走了? 他看向黑脸,只见黑脸摇了摇头。 不是杳儿收走了东西,但几百个人守着个房子,那是什么意思? “进去看看,”他想到里面,定能有所发现。 几人往里面走去。 果然是空的,甚至地面扫得干干净净,里面曾经放过东西的痕迹都没有。 “有人在我们之前,把这里的东西都搬空了!”闵将军后悔自己来得太迟。 小九在里面走了一圈,走回门口的时候,又摇了摇头。 “这里怕不是本来就是空的。” “公子何以见得?”闵将军问。 小九指着外面的尸体,“只怕是他们的住所。” 一行人走了出去。 “你们几时见到这块还有什么住人的地方,只有这排空房,里面打扫干净,地板更是发亮。” 他勾起唇,“他们守在这外面,不过是故意为之。让人误以为,这排屋里子有许多的宝贝。反而忽略了其他地方。” “比如,”他指着前面那间木屋,“那里还是这岛上最重要的地方。” 黑脸呼了口气,还是公子聪明,他和姑奶奶真没偷这里呀! “想不到,这些海盗还会用三十六计。看来有聪明人!”闵将军说。 “黄脸,没死的都抓了?”他又询问。 第930章 把明渊水兵赶走,本王就传位于你 “回师父,全都已经抓住,属下留一些人在这岛上看着,等返程的时候,再把他们带到云府,交由官府处理。” 黄脸恭敬地说。 “做得好!” 这下闵将军彻底放下心,虽然遗憾收获太少,但好歹也把这岛上的海盗处理了。 “公子,那咱们回吧!” 小九点头。 一行人返回船上,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绿脸带着的人,总算把岛上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船上。 原本要等到天亮再出发的,可等到这艘船归队,闵将军就下令出发。 这可比原计划到达目的地要早许多。 天才蒙蒙亮,二十艘船已经停在了赤琼国海域。 一声号角声响,惊醒了赤琼国的人,也警醒了此番前来的所有人。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杳早就换好了衣裳,她是要上岸的,她要去找常宁,找到他,便杀了他,以绝后患。 “干爹同你一块去!”王正伸手,拦住她。 “好!”李杳知道不带上干爹,无论如何是离不开的。 两人走出船舱,黑脸在外候着了,三人互看了一眼,不用多说,一同前往。 “那朱韧你们不管啦?”黑脸指了指不远处混在水兵中的朱韧。 “这船上相对而言要安全一些,我让他来,并不想要他送命。”李杳说完这话,便从那些水兵身后穿过。 闵将来此行,抱着必胜的决心。所以也没多做等待。 只等三声号角声响后,就发动了进攻。 二十艘船,一齐飞快的往前驶去。 而此时才反应过来的赤琼国水兵,匆匆忙忙应战。 赤琼国王宫,还在早朝的王上,撑着额头,“众爱卿要是无事,便退朝吧!” “报!”突然的急报,惊得打瞌睡的官员都清醒了。 “报!报!” “有话就说。”王上有些不耐烦,他正头疼,如今几个儿子都大了,正为了他屁股下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报,王上,明渊水兵来犯,二十艘战船已经进入我国水域了。 “什么?”王上激动得站了起来,“明渊水兵攻打我们?” “是!”那报官大声回答,“王上,护海将军请求支援。” 一时间,整个朝堂议论纷纷。 “还等什么!”王上大怒,“赶紧带兵前去。” “是!” 突然来战,赤琼国王上等派了兵之后,才坐到他的王位上。 今日要下朝,怕是不可能了,一众官员谁也不敢离开。 “父王,”大王子等到王上安定了一些,才缓缓开口。 “明渊国突然来犯,儿子想去应战。这么多年,我们两国一直和平相处,这事太过突然,儿子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王上恼怒地砸了一个茶杯,“本王看他们早已谋划多时,不然不会来得这么突然。” “父王,您别生气。就让儿子前去看看,是不是有谈判的可能?”大王子劝道。 “谈判!”王上更气恼了,“本王绝对不可能同他们谈判。我们赤琼国,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对他们有过进犯。 他们竟然突袭!” “来人,立刻再派五千水兵,前去应战!” 大王子微低着头,果然父王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只用随便撩拨两句,必然引起他失去理智。 “报~”前方水兵又来报,这次不等王上要他开口,“王上,明渊水兵拥有神秘武器,我等根本不能靠近,已经死伤三千。” 满朝惊恐。 那些文臣终于有人开口了,“王上,要不要老臣前去相商,大王子说得不错,或许这中间真有什么误会。 明渊国一向与我们交好。 他们的皇上对咱们也诸多忍让,这么多年,也没有要咱们国家进贡。 王上,老臣觉得一定有得商量。” “不必!”王上这会被愤怒冲昏了头,“什么神秘武器,本王就不信,三万水兵对付不了区区二十艘船。” “来人,启动战船,派出五十艘。本王要将他们的水兵杀个片甲不留。” “是!”立马有人领命前去。 王上屁股刚才坐下,又有士兵来报。 “王上,又死伤三千,护海将军还需要支援!” “滚!”王上又摔下一个杯子,“本王已经派出了五十艘战船,就不信他们还能应付。” 大王子又找到机会,“父王,儿子愿意与护海将军一起,守卫咱们赤琼国,守护咱们的百姓。绝不让他们踏上咱们的国土。” 气昏了头的王上,终于缓和了面容,这么多儿子,只有这个大王子时刻替他着想。 亏得他还想把王位传给二王子。 他扫了一眼二王子,一股子窝囊样,畏畏缩缩的半句话也不说。 “好,你去!这次把明渊水兵赶走,本王就传位于你。” 王上使劲咳了咳,总算缓过气来。“你们都听到了!” 底下官员全都应下。 大王子心里乐开了花,他的谋算终于落到了实处。 父王重病多年,终于舍得放手了。 还是常宁说得对,他不做点成绩,父王永远都不会看重他,而这一次,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位马上就要收入囊中了。 他走出朝堂,按捺着心中喜悦。 他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常宁,也好让他再帮忙出谋划策,怎么应对,此番来犯的明渊水兵。 出了王宫,他快马加鞭赶到国女府。 “常大人!”大王子对他很是恭敬。看他那样子,似乎已经在等着他。 “大王子,你来了?”常宁不敢放肆,微微躬着身子。 “常大人,你一定听说了,明渊打过来了。他们真的打过来了!” “大王子,您不要激动。”常宁满脸运筹帷幄的样子。 “怎么能不激动,不用咱们出手,明渊就按捺不住了,不正合你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常宁嘴角浮出一丝笑容,“现在就需要大王子带兵把他们赶走,那么王上才会放心把王位交给你。” “对!常大人,这就是本王子过来的目的。”大王子上前把常宁拉到身边,“您现在告诉我,怎么把那些水兵击退?” 他面露难色,“怎么他们的水兵,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听说他们有神秘武器,这可如何是好?” 常宁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等这人上位,赤琼国何愁不落入自己手中。 “大王子,您别担心。这里到底是咱们的地盘,他们的战船也比不过咱们的。只要在人数上多过他们,再厉害的武器,咱们也不怕。” “对!本王子现在再去调遣五千兵前去应战。常大人,你等我好消息!” 大王子风风火火离开。 常宁转过身,屏风后出来一对少男少女。 第931章 我看你越发娇纵了! “爹,这人真蠢!”少年身姿挺拔,不过短短数月,人已经比常宁高了。 “是呀!这赤琼国落在这人手中,迟早要亡!” 常宁招了招手,两人便走到他面前。 “常康常珞,爹要告诉你们,永远不要相信别人。这大王子人确实蠢,要是亡了国,错就错在他信了我。” “爹,你不要这么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常康眼底落寞,“都怪那个人,要不是他,我们也不用流落至此。我们可以在京城,说不定还能与母亲团聚。” “爹,他蠢就是他的错,与咱们没有关系。与其落在别人手中,落在我们手中不是更好。”常珞不像常康那样敏感脆弱。” “只要咱们掌握了这赤琼国,再与北襄国立下契约,哥哥他就能登上皇位。到时候,所有得罪我们的,害得我们颠沛流离的人,全都不放过。 还有您就能跟母亲在一起了。 我们一家人,一辈子也不分开。 那个狗皇帝,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常宁老怀欣慰,十分感动,“你们长大了,看到你们这么懂事,爹做什么都愿意。” “爹,”常康到底看年岁大一些,想事情比较全面,也很担心。 “若是这回赤琼国打不赢明渊水兵,那大王子岂不是没有办法坐上王位。康儿觉得,还是得给那蠢货想个办法。至少赢了这一仗。” “康儿,你说得不错。”常宁暗下眸子。 其实今天的事,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过明渊会主动出击,因为这么多年,赤琼国私底下不是没有动作,但皇上从未想过要攻打他们。 突然这么做,一定不是皇上的意思 。 那是安平长公主的意思?这个妇人守着云府多年,磨掉了许多性子,也不会冲动做出此事。 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 据他了解,安平长公主,手上并没有这么出色的水兵。 不是她! 不会是她! 常宁抬起眼眸,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冷哼一声,“神秘武器,神秘军队。没想到,竟然是神秘军队出马了。看来,咱们在赤琼国的动作,让人家害怕了。” 到现在,他仍信心在握。 “常康,以后你的对手,便是那九公子!” “爹,他很厉害吗?您几次提及,怎么又提他。” “哥,你笨啊!”常珞讥诮一声,“胆敢突然发动进攻,又无需狗皇帝首肯,还能调动神秘军队的人,除了那个病秧子,还能是谁?” “珞儿说得不错,就是他。此番怕是他下的命令。为父现在也十分好奇,到底他有何本领?” “爹,你不会要去战场吧!”常康阻止,“康儿虽然比不过妹妹聪明,但也知道明哲保身。不如我们在此静观其变。” 李杳、黑脸、王正趴在墙头。 今天太阳当空照,天气好得不得了。 这要是无事,躺着晒太阳肯定十分舒服。可是现在,他们却晒得有些头皮痛。 “确定这就是国女府?”王正偏过头,望着闺女。 “不会错,全都记在我脑子里了。”李杳指了指脑袋。“就是这国女府有点儿大,不知道那常宁死太监,躲在哪里了?” “分头找!”黑脸开口,“找到之后,都不要轻举妄动,给了信号,碰头之后再动手。” 他不得不提醒姑奶奶,就怕她冲动,不顾后果。 知道她有本事,但要对付的是常宁,还是得小心行事。 有他在,至少还能对抗一二。 李杳知道他的意思,“好!你放心,不等碰头,谁也不准暴露。” 又对王正说,“干爹,你的功夫不够,就找国女府前门,守在门口,看看有什么人出入。” 王正一向能屈能伸,何况是闺女的安排,所以也不逞能。 “好,我听你的。” 说完就要滑下墙头。 “等等,”李杳往他身上塞了一包纸包,“这里面都是毒药粉,必要时,只管用。” “还是杳儿心疼干爹。”王正喜不胜收,说完这话,才滑下墙。 黑脸与李杳也都跳进的国女府。 天光白日,要混进这国女府并不容易。 李杳没想到国女府守卫如此森严,每隔两分钟就有一队侍卫巡视,而且,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人抱枪守候。 为了躲避这些人的视线,花了她好一会的工夫。 她左拐右躲,终于寻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寝殿。刚躲进帐帘后,就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 同时传来几人的对话。 “康儿,珞儿,你们在此处等爹回来,爹得亲自去看一眼,情况不对,爹便立刻赶回来。咱们便去岛上待上一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便再找机会出手。” “爹,就不能在此等待吗?”这是一个男声,李杳很快辨明。 刚刚那个尖细的声音,李杳用脚想也知道是谁了。 “爹,你去也行,说不定还真能帮那大王子想办法对付那明渊那些水兵。若是情况不对,您得抢先回来。 总之,我们一家人,一定得在一起。 便是逃也要一块!”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李杳缩了下头,看来常宁一家三口都在。 她握了一下拳头,正好,一块处理了! 可是事情并不如她的意,常宁并没有进来,而是把他们送到门口,便匆匆离开了。 李杳暗自懊恼,又让这常宁跑了。 “哥,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睡会。你回自己房间去。”常珞的声音继续响起,而且颇为不耐烦的样子。 “珞儿,你不要任性,现在我们两个必须在一起。不要让爹担心。我们现在要依靠的只有他。” “哥,你爱待在这,就待在这。要不是你担心大王子那么多人都打不过明渊区区二十艘船,爹用得着去冒险。 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 常珞说话十分不客气,“依我看,再怎么厉害,总不能打得过几万兵。你且等着!” “珞儿,我看你越发娇纵了!”常康轻斥一声,“都是爹把你宠得没边。我看你这个性格,迟早吃亏。” “对呀!这个性格,出去肯定挨揍!”李杳从帐帘后出来。 虽然走了一个常宁,先捉了他这双儿女也不错。 所以这会她大摇大摆,且说话十分不客气。 毕竟,对待仇人,她可不会有好脾气。 “你是谁?”常珞尖叫,“你怎么在我的寝殿里?” 李杳走向前,盯着两人,“我是你们姑奶奶!” “来 ...... 人~”常康的喊声哽在喉咙里。 第932章 你忘了,你还有个岛? “哼!”李杳一掌过去,直接把常康给拍晕了。 另一个常珞,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开大嘴,连叫人都不会了。 “纸老虎!”李杳扔下这话,朝她撒了把药粉。 就见常珞“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常康、常珞!”李杳努了下嘴,找出收缩网把人收了进去。 现在她有些懊恼自己的空间,怎么就没有一个禁闭空间,就这样的人,她真不想把他们扔进去,吸收她空间的灵气。 还治愈他们,治愈个屁呀! 把人扔进空间,李杳想着就只一次,下次她进到空间后,一定得问问凤凰,能不能找个地方安置她讨厌的人。 这次暂时就这样吧! 一切等抓到常宁再说。 她飞快的出了这间富丽堂皇的寝殿,去追常宁。 刚拐出两个弯,迎面就碰上一队侍卫。 躲是躲不了,只能硬碰硬。 李杳抽出皮鞭,直接打了上去。 那些侍卫反应迅速,立马有人去找帮手,其他的一窝蜂的围攻上来。 很快就来了许许多多的侍卫,且个个手持长枪刀棍。 李杳暗道不好。 她并非害怕了这些侍卫,而是白白让常宁跑了。 于是她飞快的甩着皮鞭,一抽一个准,很快地上倒了一片。 侍卫越来越多,李杳渐渐失去了耐心。于是甩出一把毒药粉,迎风一吹,那些没有朝她砍来的侍卫倒了大半。 这个时候,黑脸飞了过来。 他落在李杳身旁,“常宁往海边去了,应该是去战场。” “嗯,我知道。”李杳轻道,“可惜姑奶奶让这些人拦住了脚。” 有了黑脸的帮忙,剩下的侍卫依次倒下,一地的血,以及死尸。 “我们去接应干爹。”李杳扔下这话,就翻出了围墙。 “姑奶奶,那常宁有双儿女......” “在我手中!”李杳没有隐瞒,“我打算用他们来要挟常宁。” 黑脸举起大拇指,“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李杳毫不谦虚。 绕到前门,并没有看到干爹,她顿时着急了。 刚准备大喊两声,背后就传来干爹嘘嘘声,“杳儿,我在这里。” 王正躲在一面石墙后。 李杳和黑脸朝他跑去。 “走,刚刚这府里出来一顶轿子,还有十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肯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不会这么大的架子。” “坐轿子?”李杳嗤笑一声,“这常宁还真把自己当了个人物,那边打得水深火热,他还不急不慢,我看他根本就没想赤琼国的大王子打赢。” “难道你想让那大王子打赢?”黑脸幽幽地开口。 “当然不!”李杳甩手,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有些不懂这常宁罢了!” “待会捉到他,你想知道什么,问他就是。”黑脸嘿嘿一笑。 “你好像很有把握捉住他,你没听我干爹说,他带着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那些男人多半是苍厥派的人,肯定武功高强。 而且,苍厥派,多奇人异士,那个行诡也是他的人。 说不定这会全都潜伏在赤琼国。” “这不是有您吗?”黑脸拍了一下马屁。 李杳十分受用,“你说得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次一定得把这常宁宰了!” 这个常宁扰得她家不得安宁。 不死也对不起她特地跑来。 “咱们骑马去!”李杳跑到一条巷子里,放出三匹马,牵了出来。 三人跳上马,又往来的方向去。 赤琼国内人心惶惶,李杳他们骑着马,时不时看看东奔西跑的人。 有的牵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有的孕妇,有的残疾。时不时的尖叫声,哭喊声。 这场面,让李杳有点不敢直视。 想想并不是很久之前,她和她的家人,也经历了这种无助与迷茫。 那种痛苦突然就席卷了她的脑袋,让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狠甩了一下鞭子,疾驰而过。 战争也好,天灾人祸也好,最终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 海岸边的状况非常激烈。 此时此刻,大王子头都快炸了。 他现在都不敢上船去,虽然他们的战船,从前远远胜过云府的那些。 但现在,他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火弹,吓得魂都没有了。 刚刚便是从那烧着的船上下来的。 整张脸炸得黑呼呼的,同他一样的还有护海将军。 两人垂头丧气,蹲在地上。 “大王子,要不咱们降吧!”护海将军提议,“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水兵会一个不剩。” 大王子站起来,一脚踢在护海将军身上,“降什么降?你让本王子如何回去见父王。再去调兵,只要咱们人多,他们的武器迟早有用光的时候。” 护海将军抱着头,挨了一脚也不敢生气,“属下马上去调兵,这里暂需大王子顶上。” 说完,他飞快的离开作战区,往王宫方向奔去。 他得立马进宫,找王上做主。再由大王子指挥下去,别说水兵得死光光,陆地上的兵也会全都被他调来送死。 此次明渊来势汹汹,可到底没有失去分寸,若不是大王子瞎指挥,让人送死。 他的战船也不会被炸毁那么多,水兵也不用死这么多。 他一路奔向王宫,而这边的大王子终于看见了他的救兵。 “常大人,您终于来了,如今如何是好?” 常宁递出一块手帕,“大王子,你这个样子可真狼狈。” 若是平日,大王子自然看得出这常宁的神情满是嫌弃,但是现在,他急得冒烟,所以也没注意。 “常大人,你看他们那些火弹,威力可真大。咱们靠近的船,全被炸毁了。不仅如此,我们的兵根本就别想登上他们的船,他们有冒火的东西,射出来的就能让人死亡。” “大王子,事已至此,还得去搬救兵呀!不然,这一战,你必输。” 常宁远远望着。 他才离开明渊几个月,明渊就有如此的进步。 看来神秘军队在九公子的掌管下,越发厉害了。 他的心突然落空了一下。 好像他要完成的事情,越发难了。 “常宁!你什么意思,哄骗我吗?”大王子突然发怒,也好像清醒了一些。 “你是不是同他们一伙的,故意害我!” 常宁摇了摇头,“大王子,我怎么可能害你,若是想害你,就不会给你找好退路,你忘了,你还有个岛?” 大王子一下哑言。 半晌才说,“就算是那样,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收手。我瞧着,他们好像要攻上来。” “您听我说,”常宁缓缓开口,眼底晦暗不明。 第933章 请王上退位,恭迎新王 大王子把耳朵凑近。 不知道常宁说了什么,总之大王子这会不再焦急。 “好,本王子就再信你一次!” “大王子,那您还不赶快回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常宁把人哄走,也打算离开。 这时,远处飞来一颗炮弹,正落在他的脚边。 他武功不错,爆炸之前飞了出去,等那响天动地的声音传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而他周围落下不少破碎的尸体。 这个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对面神秘军队武器的厉害,要不是他逃得快,这会怕也是身首分离。 他慌忙爬了起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腿受伤了,痛席卷了他的脑袋,他强撑着,即便那只脚已经无法动弹,但仍往后方逃去。 同他一块来的那十个男人,这会也只剩三个,还都受着重伤。 这会也互相搀扶着,逃跑。 “哈哈哈,”闵将军的笑声从海面上传得四处都是。 “公子,这回赤琼国应该怕了。想必十年都不敢再动歪脑筋。” 小九立在船头,“停火吧!” 对面的将领都跑了,大王子也离开。已经群龙无首,乱成了一团糟。 这会已经没人往前冲,都四处逃窜。 小九把望远镜递给闵将军,“看完还我!” 闵将军接了过去,学着公子的样子往海岸上看去,“啊,好清楚,对面的情况都在属下的眼里。” “嗯,西洋玩意。”小九淡淡地说,“没必要再追击了,用不了多久,赤琼国主应该会派人来请。” 闵将军眼睛还没离开望远镜,“公子说得没错,那属下就下令下去了!” 他朝旁边的绿脸低语了几句,很快号角声就响起。 这一仗,暂时停了下来。 他把望远镜放入怀里,小九轻扫了过去。 他抓了下头,“待会,待会属下就还你。属下看对面派谁来。等等......” 小九想说他也来得不容易,还是从黑脸身上“缴获”的。 不过看在闵将军这么稀奇的份上,便再多借他一会。他最好不要妄图私吞了! 赤琼国国主这会正焦头烂额,先是护海将军跑回了宫,说是大王子私下调令,根本不同他商量对策,使得水兵陆兵死伤无数。 不仅如此,大王子执意让大家送死,说是要用士兵的生命耗掉明渊水兵的火药弹。 还有,他觉得对面来的,不是普通的水兵,而是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神秘军队。 此刻,国主才惊觉他们得罪了谁! 原来他们暗地里的行动,全在明渊皇帝的眼里。这么多年,不过是懒得与他们计较。 但是,这几年他生病,并没有做过太多的动作,按理明渊皇帝要生气早就生气了。 不会等到现在。 护海将军声声控诉,不由得让他多想起来。 加上这会几个文臣也在声讨,大王子居心叵测,明明可以谈和,却故意火上浇油。 加之闷不作声的二王子,突然拿出了一堆大王子与常宁以及云府欧阳家来往密切的证据。 国主大受打击,咳出了一堆血。 “国主,为今之际,得派人前去谈和啊!”还是之前的那个老文臣跪地乞求。 二王子也跪在地上,“儿子愿意前往,”他磕了一个头,“父王,儿子知道您看不上我,嫌儿子胆小怯弱。可是儿子知道,这天下不平,我们赤琼国更别想独善其身。 这些年咱们依附着明渊国,其实享有了无数好处。 只要我们不主动挑事,明渊国也会顾恋同宗之情,让我们赤琼国永远有立足之地。 若非大王兄惹来云府长公主怨恨,想必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报!明渊水兵熄火了!” 前方传来了喜讯,朝堂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王上,您就听二王子的吧!”老文臣重重磕了一下头,“再不去谈和,老臣担心他们就要上岸来,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国主在国师的抢救下,缓了口气。 但整个胸口起伏十分大,“等等,等大王子回来再说。” 底下朝臣敢怒不敢言,都这个时候了,国主还不甘心,还在等那个导致他们赤琼国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父王,儿子回来了!”大王子从外面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半点没有之前的狼狈样子,并且换了一身衣裳,金光闪闪,十分夺目。 “你......”国主伸手指着他,“你,你干什么?” 大王子大步走向王位,双手甩开身上的衣袍,“父王,当然是让您兑现承诺!” 他狠戾地盯着国主,“这位子您已经坐了多年,早该让给儿子了。” “你敢!”国主满眼透着愤怒的腥红。 “父王,一切都是您说的,儿子不过是遵循你的意思罢了!”大王子拍了下手,顿时从外面跑进来许多侍卫与禁军。 霎时,整个朝堂都在大王子的掌握之下。 “你竟敢造反!老子真的看错了你。”国主怒不可遏。 大王子拂手甩了过去,甩开指着自己的国主。 径直坐在王位上。 “哼,本王子等今天已经很久了。如今明渊水兵虎视眈眈,赤琼国犹如他们的囊中之物。 除了本王子,还有谁能把他们击退。 你们可知他们的武器有多厉害?想必这会已经知道了。 本王子不怕告诉你们,不久前,本王子从明渊购买了一批相同的武器,正放在本王子的岛上。” “大王子,您的意思是,您能对付他们?”底下原本就拥护大王子的臣子,立马开口。 “正是!”大王子嚣张回答。 一时间底下议论纷纷。 “王兄,不可!”二王子鼓起勇气。 又恭敬地望着国主,“父王,明渊地大物博,对抗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 父王,你让儿子前去与明渊谈和,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给我闭嘴!”大王子跳起脚。 他指着底下所有人,“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能走得出去!” 如今王宫里外全是他的人,别想跑出去一只苍蝇。 二王子扫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大王子身上,“王兄,王弟知道您是想要王位,现在王弟明确地告诉你,王弟不同你争。那王位你想要,你尽管拿去。 唯今,维护咱们赤琼国的安全更为重要。 只要你放王弟出去同明渊谈判,逃过这次危机,王弟自会回来任由处置。” “让你闭嘴,让你闭嘴,你非得说。”大王子冲下去,直接给了二王子一个耳光,“本王子最讨厌你这种惺惺作态的人。” 他转过身,对着国主,“父王,现在你立马宣布退位,儿子会奉你为太上王。儿子坐上王位,自然有本事与明渊对抗。” 这个时候,支撑大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来,“请王上退位,恭迎新王。” 第934章 掘地三尺,也要把国女给本王子找出来 “你们!你们放肆!”国主支撑着身子。 “好好好,你这个逆子,竟敢造反!本王就是死,也不会如你的愿!” “父王,那就别怪儿子不客气了!”大王子当即招手,那些侍卫与禁军,立马把没有跪下的朝臣子,包括二王子,全都捆了。 “住手!”国主大声呵斥。 “父王,”大王子无动于衷,“您就写下传位诏书吧,别逼儿子动粗。” “你,”国主终是无奈,面色似乎缓和下来,“好,本国主便如你的意。只是你别忘了,本国主写下传位诏书,还需要国女的印章。你知道咱们赤琼国的规矩,没有国女的同意,你这王位也作不得数。” “哈哈哈,这个就不劳父王费心了!”大王子一副王位唾手可得的样子。 “好好好,本王才知道,国女竟然也是你的人!” “没错!”大王子也不装了,“国女确实是前国女所生,她是名正言顺的。但同时,她也为本王子所用。” 他很不耐烦道,“您赶紧写下诏书,本王子已派人去接国女了,只等她一到,盖上印章,本王子就是赤琼国明正言顺的国主。” 国主被他让人擒住,写下了传位诏书。 等待是漫长的,可是大王子这会却难得的清闲。 他走了下去,走到二王子跟前,“你说你愿意去谈,去找明渊水兵谈判?” 二王子忍着心头的恨意。 他恨,恨这个心狠手辣的王兄。 可是,比起现在他们的内斗,赤琼国的安危更加重要。 “是!王弟愿意前往。不能谈和,王弟愿意以死谢罪!” 大王子嘴角浮上笑容,“王弟,咱们是兄弟,王兄待你一向关切,又怎么会让人杀你。 如今父王传位于我,想必你也认清了现实。 既然你如此有诚意,王兄便给你这个机会。” 他让人把二王子身上的绳子解了,还有那个老文臣也一并解了。 “你们两个前去谈和,告诉赤琼国,本王子手上也有一批精密武器。若不能和,本王子不介意与他们鱼死网破。” 二王子全身得以松绑,恭敬地应下。 临走之际,他说,“父王年事已高,你找人先把他送回寝殿。” 听到这话,大王子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不用你教我做事。” 二王子不再吭声,带着文臣就准备前去谈判。 大王子盯着他的后背,“王弟,王兄同你的王妃以及孩子,在王宫等你回来!” 二王子脚步一顿,不过片刻,他又大步向前。 同时心里一片悲凉,以后他们赤琼国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的家人也因为他受了牵连。 此番,他能否活着回来,能否再见到他们,他真的无法肯定。 可是,现在他必须为了百姓做最后的努力。 大王子并没有听二王子的话,把国主送回寝殿,而是任他瘫在地上,只让个国师守着。 并且不再给他喂药。 现在,他满腔热血,等着国女的到来。 常宁果然是最忠心于他,最替他着想的人。知道他无法对抗明渊水兵,父王就不会把王位传给他。 竟然想出了这一招。 每一步都算得十分精密,让他无后顾之忧。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常宁竟然替他秘密购买了许多的武器。 难怪常宁说,替他想好了退路。 这个常宁,真是个旷世奇才。当然也是因为他的眼光好,看中了当初狼狈而来的他。 不然,哪里会有今天。 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了,王位是他的,武器他的,整个赤琼国都是他的了。 二王子此去,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违背他的事情。 正当他美滋滋的时候,有人来报。 “大王子,不好了,国女不见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大王子的心受到了重重的撞击。 “怎么可能?你们找过没有,在国女府,常宁说她在国女府。” “回大王子,属下带着人把国女府翻遍了,也没找到国女,并且在国女府,属下发现许多护卫的尸体。” “什么?” 大王子激动得落在王位上,“找,去给本王子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国女给本王子找出来。” “是!” “来人,”大王子又吩咐,“速去把常宁给本王子带进来。快去!” “是!” 这个时候,大王子的内心不再有之前那份喜悦与激动。 他坐在王位上,觉得屁股下的位置,灼热得烧他的屁股。 该不是常宁骗他的,他早就带着国女跑了。 对,常宁根本就没有出过岛,何时买过什么武器回来? 那个岛屿,他去过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普普通通。 常宁骗了他! 可是他不敢露出马脚,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他想多了。 与此同时,跟着常宁的三人组,再次回到了国女府。 看着常宁发疯似地寻人,李杳心里十分痛快。 可不急着与常宁面对面,因为刚刚黄脸同黑脸说了许久的话,等黄脸离开之后,黑脸又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原来,赤琼国王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热闹。 她也知道黄脸是何意思。 不过是替小九传话,不过是小九还想维护赤琼国的和平。 到底他要做个明君,也想维护与赤琼国之间的关系。 小九他从来与皇帝都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姑奶奶,咱们要不要等等,让这常宁同那大王子斗一斗?” 李杳翘起了嘴,“怎么每次,姑奶奶想杀个人都这么难?” 黑脸嘿嘿一笑,“姑奶奶想杀的人,绝对会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那个李仁范,公子已经派人把他关进了死牢,等着你有空去杀。” 李杳眯了眯眼,“没人找过他?” “找过,”黑脸轻道,“姑奶奶,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眼下,咱们要不要缓缓?” “缓缓!”李杳到底愿意给小九这个面子。 说实话,在大街上看到人来人往,那种悲痛与彷徨,她也深深触动。 不过,她一向更清楚自己要做的。 不能心软的时候,绝对不会。 “公子知道,一定很高兴的!”黑脸忍不住说。 “再废话,我就后悔了!”李杳盯着不远处的常宁,眼里的怒火就要溢出来了。 “姑奶奶,他要去王宫!”黑脸小声说道。 “跟上!”李杳率先提脚。 第935章 当初在襁褓中,就应该杀了他的! 常宁拖着断腿回到国女府接常康常珞,找遍了全府都没找到人,他的心突然就落空了。 万分后悔,竟然大意到把儿女放在这里。 他低估了大王子的智商,没想到他竟然挟持他的儿女。 除了大王子,他想不到会有谁能在守护森严的国女府把他的儿女掳走。 那满地侍卫的死尸,一看就是大王子还动了粗。 这个畜生,他敢动他的儿女。 常宁满身腾起了阴狠的气息。 他往王宫方向去,与此同时,他身边突然多了五人。并且这会,他那断了的腿又能走了。 且与平常无异。 李杳看了一眼黑脸,指着常宁背后一人说,“那人是行诡,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孩童。 说明他的妖功更加厉害了!” “姑奶奶,这你都能认出来?”黑脸十分佩服地说。 “你可能不知道,长公主府里之前有个道师,他说他的师父就是行诡。” 黑脸点头,表示他知道。 李杳轻笑一下,也是,黑脸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同师父杀他之前,他就说过,他师父练的就是回春功。而且是他们引以为傲的。 这个行诡,应该是练过头了!” “走火入魔!”黑脸分析说。 “没错,这个行诡心智如同孩童,现在面容也同孩童一样。是此行之人中,最厉害的一个。若是起了冲突,一定要提防他。” 黑脸突然停下脚,“你这么说,属下是不是得去搬些救兵来。” “不必,”李杳幽幽道,“常宁这是丢了儿女,是要去找大王子麻烦,咱们就等着看戏。 坐收渔翁之利!” “姑奶奶,你真行!”黑脸只觉得李杳太精了,什么都能算到。在她面前,他还真不敢有任何心思,包括偏袒公子的心思。 常宁速度很快,走的并不是往常的路,完美与大王子派来的人错过。 两头都气哄哄的,都觉得被对方算计。 此时,恨不得撕了对方。 此刻大王子整个人如同架在火上烤。 他逼宫了,虽然现在整个禁军与侍卫都是他的人,朝中也有不少支持他的。 但他仍心虚不已。 因为他知道常宁欺骗了他,他的岛上没有神秘武器,这个王位,他坐上之后,怕只要半天,就会被明渊水兵拿下。 可是,他不敢流露出半点胆怯。 “大王子,国女兴许去哪里玩去了,您耐心等待。”他的岳父小声安抚。 大王子点点头。好像被这么一劝,心里头放松了不少。 睨到地上的父王,终于下命叫人把他扶起坐着,并且还宣了太医过来。 也许这么做一下,他能更安心一些。 “大王子,常大人来了!”当大王子听到这句话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且三步并两步走了下去。 常宁来了,是不是代表国女也来了。 是不是证明,常宁没有骗他! 瞬间,他燃满了希望。 可是他不知道,常宁此刻已存了杀他的决心。 所以不等那通报声完,常宁已经带着人进了朝堂。并且快狠准的掐住了大王子的脖子。 “我女儿在哪里?” 他眼里只有恨,这个蠢货,竟然敢抓走他的女儿。 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替他卖命。 这个蠢货! 常宁的动作快得惊人,周围的侍卫与官员想上,却在这时也不敢动弹。 “误会误会!”大王子的岳父反应最快,“常大人,国女不是同您在一块吗?大王子派人去国女府请国女,并没有找到国女。您怪错人了!” 快被掐断脖子的大王子,“对,国女不见了,本王子也在找。” 他费尽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常宁眸眼一暗,松开了手。大王子掉在地上。 “你最好不要骗我!”他的眼里全是怀疑。 大王子大口喘着气,“没骗你,我真不知道国女在哪里。我还等着国女盖上印章,我好继承王位。” 常宁扫了扫整个朝堂,没有发现常康常珞的踪迹。 再打量着大王子这个蠢货,突然就有些信了他。这个蠢货,若是抓了常珞,这会已经坐上了这王位。可是现在,明显没有还没有得手。 一时间,他在想,常康常珞会去哪里。 常珞性格任性,跑出去玩或者去岛上都有可能。但是常康性子稳重,也能劝住妹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常大人,”大王子站了起来,“借一步说话。” 他得立马找个地方与常宁好好谈一谈,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题。 如果是国女不见了,反正找得回来。他定能坐上王位。 可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明渊国。 常宁冷哼一声,不仅不把大王子放在眼里,连带着整个赤琼国的朝臣都不放在眼里。 傲慢且无礼地往外走去。 大王子紧跟着,大王子的岳父也赶忙跟上。 只是仍在朝堂中原本支持大王子一派的人,突然就心里打起了鼓来。 看这样子,大王子只不过是常宁手下的一条狗,他们跟着这样的主子,根本没有任何前途。 这常宁,本就来的突然。 原本大家都不喜他,只不过介于大王子对他的器重,才勉强同他交好。 可是现在一看,这大王子分明没有任何主见。 今日即便是坐上这王位,只怕也是被常宁处处牵制。说不定,真正坐上王位的不是大王子,而是这常宁。 一时间,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对上了眼。 “国主!”有第一个人朝国主走去,就有第二个。 可是,他们没走几步,就被禁军与侍卫拦住。 大王子与常宁走到了外面,离朝堂并不远的距离。 “常大人,你真的买了武器放在我那私岛上?”大王子直接开口问道。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证明,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大王子,我只问你一句,常康常珞,你真没有抓他们?” 大王子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也先回答了常宁,“本王子抓他们做什么?本王子还要仰仗常大人您。怎么会做伤害国女的事情。” 常宁彻底信了他。 心里越发急切,但对大王子的态度好了不少。 “那岛上确实有我买的武器,正是欧阳大爷与我交易的。大王子,我常宁就算不为你,也会为了自己有份保障。 不然,你以为,我与那欧阳家这么久以来在做什么?” “真的?”大王子大喜过望。 今天的心情一波三折,但这会,他彻底安心了。 “我还要去寻找常康常珞,就不留了!”常宁要走。 他已经想好去哪里找常康常珞了。 如今,只有他有本事,从国女府掳走他的儿女。 那小子,当初在襁褓中,就应该杀了他的! 第936章 主公,她不是珞儿小姐! 常宁急忙赶往海岸去。 现在他很明白,常康常珞定是落入了九公子手中。 自从九公子降生,他就知道常康有了对手。 宫里其他那些公子,他从未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皇上在乎的是谁? 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不会把危险带去。 多年前,没让那个女人进宫,便是在保她。而最最在乎的这个儿子,他也宁愿养在别人的名下。 这些,他都知道。 可恨皇上把他保护得太好,竟让他没能要了这个孽障的命。 至今日,常康常珞落在了孽障的手中。 他恨!满腔愤怒冲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姑奶奶,他这是准备去海岸。”黑脸脸垮了下来,这常宁在闹什么。 这个方向,分明是去找公子麻烦。 与公子又有什么关系,这人疯了吧! “咳咳,”李杳停下了脚,“那二王子带人去与闵将军他们谈判,不能让他去打扰了。” 她蹙眉,“黄脸是不是在王宫?” 黑脸以为姑奶奶有事要找黄脸办,便诚实道,“黄脸奉公子之命,守着那大王子,别让他得逞。” “好,那我就放心了!”李杳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总之这会她已经翻过了王宫。 “我去把常宁引开,正好将他一网打尽。” 黑脸急忙飞了过去,顺带帮了王正一把。 “姑奶奶,要做什么你吩咐我,千万别以身犯险!” 李杳落在墙角,“大王子的岛屿,你知道在何处?” 黑脸摇头。 “杳儿,你想把常宁引去大王子私岛?”王正的心扑通扑通,但他是最了解闺女的。 “常宁身边的人,阴险凶残。如今这赤琼国内到底没有乱,我也不想因为他生出祸事,连累无辜。”李杳开口道,“我有办法引他离开这城内。正好,也得找个地方收拾他。那里最好!” “需要干爹做什么?” 李杳看着他们两人,“黑脸,如果你身边有人,可以抽调一些过来 。因为我无法估量常宁的实力。这事成了之后,我会把海盗岛上所得的黄金白银,分一半给小九,算是他们的报酬。” 黑脸摆了摆手,想说不必,但一想到自己也不能替公子做决定,只能改口说,“属下早就是您的人,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即可。公子知道我们上岸,已让我那两百脸怪跟随。” 李杳很满意。 “干爹,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但是现在,反而是你更让我担心。” 王正面露苦色,虽很担心,但还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就在此处等你!不见你回来,我便不走。” 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不拖累吧! 李杳瞧了下四周,知道这会要干爹回船上等她,怕不可能。 这处是王宫外,如果宫内不乱,这边大约也不会有危险,所以她点了点头。 拿出钟嚣给的册子,李杳告诉了黑脸大王子的岛屿在何处。 两人分头行动,黑脸去调人,而李杳找到一处阴凉树木茂盛的地方,进了空间。 这次,她走到常珞跟前,仔细看了她的妆容。 又任常珞谩骂了一刻钟,才嘴角带笑的离开。 从空间出来,已然换了个人。 赤琼国城内,人们来去匆匆。 常宁从城中穿过,猛地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起手,让身后的人都停下。 “我看到珞儿了,她在那里!”他指了个方向,心中大喜。 “主公,您有没有看错?您不是说,小姐和公子被人捉了吗?” 他的属下觉得主公这是思女心切,认错了人。 常宁激动的甩手,“本公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女儿,那就是珞儿。跟上!”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努力往刚刚那抹身影跟去。 常宁跟了许久,一时看见,一时又看不见。心里还有些欣喜,不愧是他的女儿,聪明伶俐。这样的走法,除了他,怕是没人能跟上。 又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捉了去。 怕是在国女府的时候,就料到会有危险,所以一早就离开了。 看这样子,是贪吃特地过这闹市,然后去岛上。 因为现在她前往的方向,正是大王子名下的私岛。换句话说,那是他一早备下的安全之地。 即便是大王子,也莫想闯得进去。 此刻,他内心无比轻松。 静悄悄地跟着,等到了岛上,打算好好的夸赞珞儿一番。 李杳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后又嫌弃地往旁边一扔。随即继续大步往前。 而身后不远处的人,这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珞儿还是爱使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吃糖葫芦,从来都是只吃一口。 这此时,李杳无比怨恨身后的常宁,选个岛还选个这么偏的,至少还要走五里路,然后再坐船半个时辰才能到。 真是害苦了她的腿。 好在,紧跟着他不远的常宁发觉了她就要爆发的脾气。 带着人追了上来。 “珞儿!” 李杳回过头,娇纵地翘起了嘴,“爹,你可总算回来了!珞儿担心你的安危,跑去找你,可哪里都没见到你的人。 为此,哥哥他还凶了我。 你回去,一定得替珞儿出气。好好责备哥哥才是。” 常宁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珞儿,爹不用你担心。你哥那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爹这次有些失算,但好在我们都没事。” “怎么呢?”化身常珞的李杳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爹,你受伤了?” 常宁叹了口气,眼里的阴郁越发浓厚,“这些都是小伤,咱们回岛上再处理。” 大王子那个蠢货,只怕没有能力坐上那王位了。这回他的谋划算是彻底失败。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就让大王子这个蠢货先挡着吧! 李杳跟着常宁往岛上去,不过让李杳意外的是,根本就没有再走五里路,也没乘坐船。 不过是拐到了棵巨大的树下,绕到另一边。 常宁竟然打开了一扇木门。 李杳不敢露出震惊任何表情,不过是跟在常宁身边朝树干中走去。 一条地道出现在眼前。 谁能想象,常宁竟然在那岛屿与这边陆地之间,挖出了一条地道。 先不论这个工程的繁琐与复杂,李杳只想说,这常宁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狡诈。 “珞儿,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常宁突然停下脚步。 湿润地地道中透着咸腥的气味。 李杳及时呕了一下,然后气呼呼的,“珞儿再也不想走这条路了,恶心死了!” 常宁哈哈大笑,“珞儿,你且忍一忍。等到了岛上,你想怎么样都行!” 突然,比李杳还矮半个头的行诡,瞪了过来。 “主公,她不是珞儿小姐!” 第937章 为时已晚 一时间,狭小逼仄的地道中,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李杳身上。 行诡道长双目冒着怒火,“主上,你被她骗了,她不是珞儿小姐。” 李杳暗道不好。 可是输人不能输气势,何况重要的是要让常宁相信。 至于这智商低下的行诡,根本就是其次。 于是她直接冲到行诡跟前,抬手一巴掌打了下去,“好你个死老头子,越来越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你居心何在?” 常宁晦暗的眼里,对着行诡满是探究。 他坚信地认为,他不会认错人。对李杳根本没有怀疑。 何况,珞儿的性格,从小他就看在眼里,同现在如出一辙,便是这娇纵的模样,举手投足,没有任何破碇。 他的身边净是能人,也有那会换皮之人。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是以,他不信的是行诡,而非眼前的珞儿。 行诡挨了一巴掌,懵了片刻,竟哭了起来,“你不是珞儿小姐,你是......” 他脑子里想起了一个人,模模糊糊,又叫不出名字。 但他知道眼前的人,他曾经见过许多次,在那些山脉之中。欺骗了他许多次。 “我是谁?”李杳蛮横的又举起手,“你今天不说出一个人来,我要我爹杀了你!” 常宁身边人不少,但今天在海岸上,已经折损了七个。现在跟着身边五人,他还是比较心疼这些能人的。 尤其是这个行诡,本领高强。只是脑子受损,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了。 “好了,珞了。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先回岛上,爹上了岛再教训他。” 李杳冲行诡哼哧一声,“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死老道长!” 这下常宁更加确信,这是他的珞儿没错。 因为行诡的一切变化,知道的人并不多,外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但珞儿是他特地交待过的。 所以这会骂他死老道长,一点也不出奇。 行诡张大嘴吧,形态稚气,“你又骗人,你这个大骗子!” 常宁回过头目光射向他,他才紧紧的闭上嘴。 主上,他会后悔的! 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长长的地道,李杳约摸算了一下,大约有十里路这么远的距离。 可见常宁在这上面花费了多少心力与金钱。 走出咸腥的通道,李杳捶了捶腿,半步也不肯走了。 常宁没有办法,立马叫人抬了个软轿过来。 行诡又瞪眼看去。 李杳接收到他的目光,弯唇一笑。 笑容一逝,她张大嘴巴,“爹,我要这臭老道长把他的葬红蛇拿出来给我玩玩。” “你做梦,大骗子!”行诡急得跳脚,跑到常宁身边,“主上,她真不是珞儿小姐。” 常宁只当他练功越发迷糊了,纠缠了这么久,他也烦了,“没听珞儿小姐说,要玩你的葬红蛇?你现在是越活越糊涂了,竟然连珞儿小姐也认错!” 李杳有恃无恐,她决定先惹恼了这行诡,最好让常宁把这人赶走。 这样对付起剩下的人,就容易多了。 “爹,算了,我回房去了!”李杳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珞儿知道,他们都嫌珞儿与哥哥麻烦,早就对我们兄妹不满。不过是因为爹的缘故,才面上敷衍我们。其实私底下,你们早就骂我们是野种了吧!” 李杳抽泣了一下。 背影单薄瘦弱,一直嚣张娇纵的人,突然间露出心底的脆弱,使得常宁满脸戾气。 “你再胡言,本主上绝不饶你!”对着行诡,他再无好语气。 “爹,你别骂他了,我走就是。我现在就去找哥哥,收拾东西离开。不再拖累您。” 常珞深受常宁喜爱,除了因为是皇后所生,是他心中所爱之生所生,更是因为,长年是他亲自教养,感情早就比亲生父女还要亲。再者,常珞平日娇纵归娇纵,但关心常宁也是真的。 这会说这话,又同平时私底下的模样一模一样。 原本这个时候,行诡要是不再坚持己见,常宁兴许还会饶过他,但行诡最恨别人骗他,已经成了执念。 竟然不知死活地继续说,“大骗子,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这次别想骗我!” “好!我不是,我是野种行了吧!” 李杳十分小女孩形态,往前跑去。 边跑还边哭泣,“我这就走,哥哥,我们走吧......” 此时,行诡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主上,她真是一个大骗子,她走了,你就没有危险了!” 常宁一张黑红的脸转了过来,提掌快速冲到行诡身前,一掌拍在行诡的胸口。 “你竟胆敢羞辱珞儿,我要你的命!” 行诡被拍出去十几丈远,满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主上,”他张开口,“她是骗子!” 常宁上前,还要继续出手。 一同回来的其他几个属下纷纷劝说,“主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饶了行诡道长这一次吧!” “主上,行诡道长跟随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也是因为练功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得罪了小姐,还请原谅!” 行诡伤心极了! 抱着胸口站起了身,“主上,您不信属下,您别后悔!” 常宁刚被劝得消了气,听到行诡这话,顿时怒火蹭蹭上涨,“你马上给我离岛,去对面岸边守着,别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他到底没有再出手伤他。毕竟这会正如他们所说,正是用人之际。 只是行诡再留在这里,珞儿肯定不会气消。 还要在这岛上度过一些日子,他也不想不得安宁。 行诡也是死心塌地,竟不愿意走。 可这会李杳已经逛了一圈常珞的屋子,收得干干净净,只背着个包袱出来了。 边走还边哭骂,“哥哥你不走,我走!我再也不回来了!反正我是个野种!你有爹宠爱,反正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你们都是坏人!” 她走到常宁身边,故意停了下来。 “爹,你好好保重,反正你宁愿哄一个臭老道长,也不愿哄我!” “大骗子~” 可是这一次行诡的喊声还在口里,就被一掌再次劈出去好远。 “你们,把他给我送出岛!”常宁下令。 转背就安抚伤心欲绝的女儿,“爹赶他走,不在你眼前烦你!” “哼,他肯定还会偷偷跑来,”李杳擦了下眼泪。 “爹早就吩咐不能有船靠近这边。还有,那通道,爹马上叫人关闭。近段时间没有人出入这岛上。” “爹,你真好!”‘常珞’破涕为笑。 算算时间,黑脸他们这会应该也已经登上了这岛,并且隐藏起来了。 李杳的笑意越来越深。 直到常宁送她回到屋子,才惊觉女儿的笑容太过诡异。 “你不是珞儿!”没想到他真的上当了,可是为时已晚。 第938章 难道这世上有同她一样的异能之人? 李杳退开几步,“常宁,这会才认出来,会不会太晚了!” 一双阴鸷的眼睛自上而下的盯着李杳,并不慌乱,“无论你是谁,你以为本主公会怕?” 想想他常宁,手握无数金钱与势力,能走到今天,又岂是一个毛头丫头所能威胁的。 “怕不怕,不是由你说了算。”李杳讥讽,“若真不怕,就不会连女儿也认错了!” 常宁抬了下手,这座四合院的屋顶上面瞬间围上了几百人。 “你胆子不小,竟然自投罗网。等本主公解决了你,自然寻得到珞儿的下落。你主子,也别想好!” “常宁!我敢上岛,自然有万全之策,并且,你以为,你和你们的人就一定能行。” 李杳大气挥了下手。 瞬间那屋顶上又飞上一群脸怪,很快打斗起来。 这一次,时间不像往日那么快,但也没有持续多久,脸怪们便把常宁的数百人全部剿灭。 饶是如此,常宁黑红的脸,并无太大的波澜。 “九公子是吧!我一定要他好看。”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这次攻打赤琼国是假,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对吧?” “啧啧啧,”李杳盯着他,同样是一脸蔑视,“你连敌人都没搞清楚,我很怀疑这么多年,你凭什么兴风作浪。” “敌人?”常宁看着对面的毛头丫头,眼里的探究越发明显。 李杳知道此时便是捉这常宁的最佳时期。 但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未想过凭武功能赢得了他。 于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枪,枪口对准常宁的胸膛。 常宁眼里仍没有半点惧意,嗤笑一声,“就凭你手中的东西,就能杀了我?早知道神秘军队研制了许多秘密武器,可你这女孩家家的玩意,休想对付得我!” “砰!”枪响,李杳快狠准地开了枪。 她才不听常宁的鬼话,说不害怕,说这么多话,不过是要引她分心。 常宁确实这么想,便是趁说话之际,已经蓄起了掌力,直接朝李杳劈来。 可是他再快,也没有李杳的枪快。 而且因为常宁直扑过来,那子弹一点也没偏,直中常宁胸口。 可常宁也有能人之能,掌风而下,中了李杳左肩。 李杳吃痛,连退数步。 眼睁睁看着常宁倒地之后,又爬了起来。 竟然没死! 李杳继续开枪,黑脸也在这时飞了下来,整个身子挡在李杳身前。 又是三声枪响,常宁的身上连中三枪。 他喷出一大口血,大口地喘着气。 “果然厉害!”死期已到,他不是求饶,而是夸赞了一下刚刚那亮闪闪武器的厉害。 李杳受了伤,痛得不得了。 可这会也顾不得痛,她扒开黑脸,看了过去。 就见常宁整个人都在血泊中,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毅力坚持的人。中了四枪,仍能存着一口气。 不由得上前两步,想看得再真切一些。 血泊中的常宁,眼皮垂下,声音低弱,“告诉你们公子,常康常珞是皇上的血脉,他不能杀他们! 他们是正宫嫡出,你们公子永远矮他们一截!” 李杳确定这人只是强弩之末,再次向前,“常宁,可是你所谓的正宫嫡出落在的是我手上,与那九公子又有何关系? 我要杀了他们,便是九公子的面子也不会给。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真心。到死还在替他们谋求活路。 不知道远在深宫的皇后,能否感觉到你的这一片赤诚?” “你是谁?”常宁终于问出。 “哼,果然是仇人太多!”李杳居高临下,“三十年前,战王独子失踪,这中间不知道有没有你的手笔。但是近年来,你三番五次派人对我们一家下毒手,却是事实。常宁,姑奶奶让你死个明白!” “哈哈,呵,原来你是战王的血脉。我竟小瞧了你!” 看着他到死还能笑出声,李杳的心揪着似的,于是她提脚踹了过去。 哪知常宁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李杳的脚踝,用力一扯且瞬间跳了起来。 李杳被甩了出去,重重一摔。 痛得头脑发胀,可她仍抬起头,把常宁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震惊不已,那常宁胸膛上的四个弹孔,竟无故消失。 且这会,同黑脸对打起来,黑脸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她看了一眼常宁倒地的血泊,满地的血仍印证着常宁之前确实重伤。 难道这世上有同她一样的异能之人?虽然她借助的是空间。可这常宁的本事似乎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这常宁比她还要更强一些。 因为他不用借助空间的治愈,也已痊愈。 “姑奶奶,快跑!”黑脸突然一声大吼,李杳收回了魂。 黑脸已经身受重伤,明显不是常宁的对手。 此刻的常宁,黑脸的软剑对他没有任何用处,根本就无法刺破他的身体。 又是重重一掌下去,黑脸躲避不及,迎头对上。 李杳飞了过去,努力拽住黑脸的胳膊,虽然没拖开多少,但不至于被拍碎脑袋。 常宁像是寻到了新的目标,掌风对准了李杳。 李杳闭上双眼,举起她的手枪,再次连射数枪。 头顶上的动静似乎无了,她睁开眼,就见常宁倒在黑脸身上。 而黑脸正蠕动着,想要从底下爬出来。 李杳呸掉口中的血水,挣扎着站了起来。 弯腰拖开常宁,扔到一边。 来不及再去扶黑脸,她用手去探常宁的脉搏。 果然让她探到微弱了脉搏,李杳猜测他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干脆换了把冲锋枪出来,再次对准常宁的身体扫射了数次。 直到常宁被射成了一个筛子。 确定常宁再无脉搏,她仍不放心。 一不做二不休,从空间拿出化尸水,这次一点也没吝啬,倒了整整一瓶在常宁的身上。 转瞬间,常宁化作了一滩黑水。 李杳呼了口气,不论常宁是不是异能者,化成了一滩水,总不可能还有复活的可能。 黑脸在看到常宁化作一团黑水的时候,放下了最后提起的一口气,倒头栽下。 “喂!”李杳这声喂一半留在了空间外。 带着黑脸进入了空间。 现在她浑身痛得厉害,一边接受着空间的自动治愈,一边看向趴在地上的黑脸。 黑脸,你可别死呀! 第939章 即便我不杀了他,他最后也会死 躺了两分钟,李杳就站起来了。 走到黑脸身边,摸到了他的脉搏。 浅浅的脉搏跳动,她的心却砰砰跳得快极了! 静等了几分钟,看着黑脸渐渐好转,李杳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在这不知不觉中,她受伤的左肩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黑脸到底受伤严重,不会这么快醒来。 李杳便安心等了一会。 直到黑脸发出一声叹息,她才惊跳着把人带出了空间。 回到化作一滩黑水的常宁边上,李杳往黑脸嘴里又塞了两颗药,正往他嘴里喂水,黑脸缓缓睁开了眼睛。 “姑奶奶,还能看到你太好了!” 李杳勾起唇角,“我费力弄来的金银是留不住了!” 黑脸咧开嘴,“不用不用,我有。” 然后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根本不用姑奶奶给喂水,便坐直了身体,拿过水壶喝了起来。 “就这样让常宁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他不问他怎么好的,因为他知道,有姑奶奶在,他就不会死。 口中还留着残留着药丸的清香,他知道定是姑奶奶给他喂了价值千金的药,他还怎么可能要姑奶奶的银子。 他这条命,能留到现在已经是赚到了。 不敢奢求太多。 看他这样子,算是彻底恢复了。李杳便站了起来,走到那滩黑水前。 眼里满是疑惑。 虽然常宁死了,可有许多她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常宁是异能者,那是不是代表这个时代还有其他异能者? 这让她十分后怕! 今日侥幸解决的常宁,要是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人,是否还能像今日这般幸运? 当然,不是所有的异能者是坏人。 可也不能保证他们就是绝对的好人呀! 李杳揪心着这事,一时间面色发白。 “你怎么了?”黑脸跑了过来,“刚刚常宁也打伤了你,是不是现在不太好?” 李杳摇头,“我身上的伤也全都好了。” 黑脸松了口气,“这常宁的功夫一点也不正派,是许多年前江湖禁学的。那些功夫秘籍,也都烧了。 没想到,他却练成了这‘魔尊掌’和“金罩身”。” 李杳猛地看向黑脸,“你说什么?禁功?” 黑脸点头,“对呀,姑奶奶你年纪小,有许多江湖之事你不知道。十几年前有次武林大会后,当时的武林盟主,当着所有人的面,焚烧了几十本妖邪禁功。其中就包括这‘魔尊掌’和‘金罩身’。” 看着李杳懵懂的样子。 黑脸感觉到他的用处了,“不懂这功夫的意思?” 李杳木讷地点了下头,她是不懂,但她隐隐有些猜测。同时对之前的想法,不那么确定了。 甚至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些。 “这‘魔尊掌’太过恶毒,不用解释你应该已经明白。若非我功力好,便是掌风都受不住,而且咱们身上应该还留着他的掌印。” 为了印证,黑脸扯开衣服去看。 傻眼了,根本没有! 于是尴尬地笑说,“那可能他还没练成。” 李杳也是轻笑,不作声。她的空间什么什么都治得好,那个‘魔尊掌’再厉害,也绝不会留痕迹。 黑脸不再纠结‘魔尊掌’,继而说起这‘金罩身’。 “‘金罩身’这个邪功才厉害,”黑脸面色凝重,“之前他中了枪,却无端好了起来。便是这‘金罩身’起了作用。但这个功夫的弊端,便是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短暂的好起来,然后功力大涨,刀枪不入,不过也是透支了最后的生命。用过的人,从来不可能有活的希望。” 李杳听懂了,“意思是,即便我不杀了他,他最后也会死?” 黑脸点头,“是这样的。” 他黑着张脸,“他死是会死,可若没有你及时杀死了他,我也死了。除此之外,这岛上的人怕是也没有人能存活。” 回想起常宁最后的样子,李杳深知这是事实。 “好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一家也不用再担心他害我们了。” 李杳往岛中间走去,黑脸紧跟而上。 “那我们现在离岛,去同公子汇合?” “要去,但是现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李杳弯起嘴角。 黑脸瞬间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跟着乐呵起来。 “姑奶奶,这里的我也再拿点?暂时放在你哪里?” “行!”李杳爽快应下。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不是吗? 刚刚她在这个院子里收了不少东西,可这只是常珞的院子。 这岛上的富贵,远远不止这些。 她不去搜刮干净,怎么对得起她费劲巴拉地来这一趟,还差点送了命。 嗯,这是常宁欠他的。 两人再次分头行动,李杳所到之处,值钱的、能用的通通收到了空间。 半个时辰后,黑脸出现在李杳跟前,这回他又是大包小包,比在海盗岛上,多了大半。 口里说着,“给兄弟们也拿了一些。这回他们游水过来,吃了不少海水。” 李杳瞠目,她是万万没想到,脸怪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过来的。 真是辛苦了! “好,我先给你拿着,到时候我再添点感谢他们。” 黑脸点头,并且找了个理由离开,“我去让他们回船上。姑奶奶,你稍稍等会。” 说完,扔了一地的包袱,转身就走。 “等等,”李杳叫住他,“别让他们游水过去了,待会同我一起走密道!” 黑脸懵住,“还有密道?” “对呀!”李杳挥手让他快去把人叫来。 把地上的包袱全都收进空间,李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色的光,照了过来,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的云层后,海面波光粼粼,折射着柔和的光。 若不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李杳还真舍不得这样好的景色。 黑脸带着两百脸怪过来,他们规矩且肃然,目不斜视,且不言语。 李杳带他们到了来时的地道,打开树干上的一道门,走了进去。 脸怪们一个个跟上,黑脸打后。 约摸着路程,李杳在快到出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黑脸越过脸怪们,走到她面前,“怎么不走了?” 李杳拍了下额头,“这外面还有个棘手的东西!” 这会行诡怕是正守在出口附近,这臭老道智商虽然不高,但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这点上,李杳十分有自知之明。 “让他们先不要出去,我们先去收拾了他。”李杳决定勇敢面对。 第940章 我才不上你的当 行诡道长被主上打伤,这会正伤心欲绝。 他跟着主上许多年,没想到主上宁愿信一个骗子,也不愿意信他,想想他就委屈。 而且主上还下这么重的手,他还是主上最看重的属下吗? 不是,主上已经被骗子蒙蔽了! 他给自己身上涂上蛇药,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这会正抓着一条胳膊粗的葬红蛇放血。 放满一碗后,他端着蛇血就大口喝了起来。 一碗蛇血下肚,他全身热气沸腾,等到身上烟雾散去,身上的痛楚也消失不见了。 身上的没有了疼痛,行诡对主上的怨气又小了许多。 甚至觉得主上让他守在这里,是看重他。 要不然,他怎么不让别人来守,一定是他能力强有本事,主上是信任他。 所以这会,他召唤了许多的葬红蛇出来。守在每一处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 主上说,不让进去人,那他就不会放进去一只苍蝇。 李杳进密道之前,已经换了妆,这会她早已不是常珞了,恢复了她本来的男装。 她走了出去,并且大摇大摆。 黑脸小心谨慎地跟在身旁。 “不要这么紧张,大不了,我给他几枪!”李杳还有心情开着玩笑。 因为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黑脸实在挂不起笑容,只好看扯了下嘴回应。 “你你你你......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骗子!” 几条葬红蛇拦在他们前面,行诡也从旁边的林子里跳了出来。 李杳双手抱胸,“啧啧啧,什么骗子?你认错人了!” “大骗子,不要以为你换件衣裳装男人,我就认不出你。你个死丫头,骗了我一次又一次,害我主上骂我蠢。你休想再走出去!” “怎么滴?你主上让你守着这里,不让人进去,又没说不让人出去!”李杳带着轻蔑的笑话着他。 “怪不得你们主上骂你蠢,因为你每次都不听他的话。让你守着不让人进,你却让他的客人不准出。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同他对着干?” 行诡小脸迷茫,他怎么可能同主上对着干。 他最尊敬主上,他的功夫秘籍,都是主上给的,他这条命就是留着要报答主上的。 “哼!不让走算了,我回去再同你们主上聊聊!”李杳作势转过身。 “等等,臭丫头 !”行诡转动着他的脑袋。 聪明的他想明白了。 主上功夫了得,这臭丫头能安全从岛上出来,走到这里。除非主上同意,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离岛。 是以,这臭丫头终于说了一次真话? 李杳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还不信我?不信你去问你们主上呀!” 行诡顿时恼怒,“你想害我被主上责罚,我才不去。你要走,就马上滚!” 这个臭丫头,天生同他作对。 明明知道主上不准他回岛上,他回去不是找死。 真是个坏丫头! 李杳又把目光盯在他身前几条巨大的葬红蛇上,“你把它们赶走!” 行诡瘪了瘪嘴。 很是不情愿地摇了下金铃铛,把他的大蛇宝贝赶进了林子里面。 又横眼看着李杳,“还不滚!” 李杳向黑脸使了个眼色,黑脸跑去密道口,领着脸怪们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很长的队伍! 行诡一边数着人数,一边脑筋开始转动。猛地,他摊开手,“等等,怎么这么多人?” 黑脸等人默契地停下,等着姑奶奶忽悠。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李杳凶凶地对着行诡骂道,“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再拦路,你们主上肯定还要揍你!” 行诡眼里有了眼惧意,可双手扔没放下,“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主上要你做什么?” “蠢!你们的公子小姐不见了,我当然是带着他们去找呀!” 行诡觉得这个解释肯定是真的。 主上现在最紧张公子小姐,是会派人去找。 看着他的表情,李杳知道这货肯定又信了。 于是向前几步,伸手拍开行诡的手。 “你让开!” 黑脸趁这机会,带着人飞快地往前走去。 李杳移动眼珠,等所有人有秩序的离开后,才对着迷糊的行诡说,“你们主上不要你了!” 行诡怒气冲冲,“你放屁!我们主上最重视我,怎么可能不要我!” 李杳很是无奈的扯起嘴角,“不信你回岛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哈哈哈,你又想骗我!”行诡瞪着李杳,“臭丫头,想骗我去岛上,让我们主上责罚我。你这人太坏了!我才不上你的当。” 李杳朝他竖起个大拇指,“好,你真聪明,这都不上当。” 她大步向前,“你慢慢守吧!这回终于聪明了!” 哈哈,蠢货,不用担心他去了岛上发现了情况,她有的时间溜。 行诡盯着她的后背,冷哼一声,“想骗我,没门!” 他要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直到主上召见他。 任何想闯进去,打扰主上安宁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 李杳追上黑脸的时候,脸怪们早就隐匿了。 两人快马赶往城内王宫处。 这会天已经黑了,月亮也爬上了天空。 赤琼国的夜晚格外明亮,繁星密布。像是知道今天有大事件,都跑出来凑热闹了! 顾不得欣赏,两人飞速到了王宫宫墙外。 李杳跑到与干爹约定的地方,见他靠着墙壁坐着,垂着头,双手扯着头发。 “干爹!”李杳的轻唤声,使得王正猛地抬起头。 “杳儿,”他飞快的站起来,急步走了过来,“回来了!” 李杳鼻子很酸,眼睛里立马蓄满了眼泪。刚刚见到干爹的样子,她的心就抽着痛。 无论她做了什么,在做什么,干爹总是等着她回来。 “嗐,怎么回事?”王正面色焦急,“怎么还要掉眼泪?” 一时,他手足无措,“受委屈了?” 李杳摇头,擦了下眼角,然后扯起一抹笑容,“我忘记给干爹留吃的了。干爹,你饿了吧!” 王正大大松了口气,“就这样,吓死我了!干爹没事,不饿!” 李杳才不信他,从包里拿出几个大包子,三人分食起来。 等吃完,李杳望着高高的围墙。 “杳儿,今天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王正见她盯着不动,便说,“就是半个时辰前,进去了好几辆马车。从你们离开,那宫门里面就没有出来过人。” 李杳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有马车进去?” 她望了一眼黑脸。 “我去与黄脸碰下头,”黑脸聪明极了,一下就猜到姑奶奶想知道什么。 第941章 告诉王上,不可杀大王子! 黑脸飞进了王宫。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功力见涨,因为他的身子比往常更加轻便了。 但这会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在王宫飞了一圈,以他的功夫,当然没有人能发现。 很快他就找到了黄脸。 这会黄脸正贴脸在殿堂顶上。 黑脸落在他身边,他轻瞥了一下。 这人以前十丈外就能感觉到,现在竟然快到他身边,他才有感觉。 怎么突然功力见涨?要超过他了! “喂,你在听什么?”黑脸坐在他身边。 黄脸抬起脸,不再关注底下的情况,而是盯着他,“你们的事情办好了?” “对呀!姑奶奶什么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这个小姨子,真的有可能拆散你和你的心上人。不像我,姑奶奶可支持了!” 黑脸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黄脸的脸更黄了。 他懒得理他的讥讽,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黑脸越来越油皮了,跟那个泼皮一样。 “公子进宫了!”他丢下一个炸弹。 黑脸脸一黑,“公,公子,他在?” 两人说起正事,就像变了两个人,严肃又正经。 “怎么回事?”黑脸冷声道,“这么危险的地方,师父怎么能让公子上岸,并且还进了他们的宫。” “师父也在!”黄脸轻轻吐出,“大王子不足为惧,你们离开后,二王子将公子和师父请进宫的。”这个二王子,怕才是最狠的那个人。 黑脸捏了下拳头,“现在情况如何?”他低头往下瞅去。 “才进宫不久,现在很平静。我的人随时待命,不会让公子出现任何问题。”黄脸边解释,眼睛也随着黑脸看去的方向看去。 盯了一会,没有问题。 但黑脸仍担忧。 “我得去告诉姑奶奶一声,她现在很关心里面的情况。只知道进来了马车,不知道公子他们进了宫。若是知道,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这点上,黄脸没有质疑。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替公子开心。 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你顺便打探一下。” 黑脸答应下来,便飞快地离开了。 再次到李杳,黑脸脸上挂满了担忧。 “怎么回事?”李杳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公子和师父进了他们的王宫。”黑脸绷着一张脸,“黄脸带着人护着,应该不会有事。” “小九他去里面干什么?”王正比李杳激动,直接喊了出来。甚至没有压低声音。 “他不要命了!” “干爹,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李杳淡淡地说。 姑奶奶表现这么淡定,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公子呀!黑脸脸绷得更紧了。 “他自己都不要紧自己的命,我们着急有什么用!”李杳面无表情。 掉转身来,“我们回船上去。等到明天天明,他们不回来,我们就先走。” 说完,直接往前走。 王正伸长手,什么也没抓住,“杳儿,不管他们了?” “不管!” 黑脸王正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上。 然后一左一右。 “公子定是有其他计划,有师父在,确实不用我们担心。”黑脸说。 “嗯,我瞧着小九做事稳重,一定是有万全之策,肯定会没事的。”王正说得毫无底气。 什么稳重?稳重个屁,一看就是嫌自己命长。早知道他这么想死,当初掉在他们的牛上,就不应该救。 闺女嘴上说不管他们,心里肯定是生气了。 他的闺女,他了解得很。 这小九真是的,拿命不当命。这可是赤琼国的地盘呀! “你们说得都对!”李杳可不会被他们说动,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反话。 可是她现在是真的觉得,小九不会有事。 如果她没猜错,这会大王子应该已经被拿下了。 所以她的内心是一点儿也不慌的。 王正和黑脸说了许多有信心的话,两人越说越虚,但看李杳却是越来越气定神闲,两人干脆不走了。 李杳笑笑回过头来,“怎么不走了?你们不走,我走啦!” 她有心逗两人。 “杳儿,你真不关心小九啊?”王正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 “干爹,你们刚刚说那么多,不是对他有信心得很,怎么全说的假话呀!” 王正一脸无奈,“也不是,就是忍不住担心。” 黑脸舔了下嘴唇,显然是同样的心情。 “好了,”李杳回过身。“我要是说他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信,还以为我不关心他。事实上,我是最不希望他有事的。我可是同他还有许多合作,他要有事,我找谁要银子去。” “对对,他不能有事。”王正附和。 “如果你们真担心,那我们就去那王宫里看看。不过,你们看,我有其他事情。” 李杳想,王宫肯定有许多好东西。她要是进去了,肯定忍不住。 干爹和黑脸,是一点也不知道,她这是不想犯罪呀! “那姑奶奶,咱们别耽搁了。”黑脸抓着王正已经施展了轻功。 边飞还别说,“这以后,你也学点这轻功,每次都让我带。” 李杳追上他们,又听到干爹回怼黑脸,“我要是想飞,用得着学轻功吗?我闺女的大鸟,比你会飞多了!” 黑脸无言以对,合着他连只鸟都不如。 他真想松手。 三人飞进了王宫,黑脸去与黄脸碰头,李杳则带着干爹,一个扮作宫女,一个扮作太监,混了进去。 两人跟着一群人身后。 王正低语,“我就不能扮个侍卫?非得装太监。我这身强力壮的样子,也装不像呀!” 李杳低头轻笑,“您别嫌弃了,侍卫随时可能送命,太监还能躲一躲。咱们现在的身份是这宫里最没存在感的。” “好吧!”王正勉强接受。 两人紧跟着前面的宫女太监,一直往前走。 走到朝堂外面。 王正睨了眼闺女,李杳摇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呀,怎么这些宫女太监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说好的存在感低,这是来送死? “告诉王上,不可杀大王子!”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抬步往朝堂里去。 李杳看了过去,这是大王子的娘? 第942章 就别怪本公子亲自杀上来 是不是大王子的娘,进去就知道了。 而且很快,李杳同王正就被领头的太监叫住,“你们这几个,跟上。” 剩下大半被留在朝堂外。 李杳飞快地回了一下头,就见朝堂外许多侍卫从两端往这边小跑过来。 “都赶紧的。”那领头太监压着声音催促了一下。 一行人紧跟着前面的娘娘进了庄严肃穆的朝堂上。 彼时,堂中跪着几名男子。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穿着金黄,脸上赫然印着巴掌印的男子。 李杳与干爹对视一眼,两人又默契的分开。 不用猜,这人便是那个造反的大王子了。 “王上,大王子年幼时,你曾亲口许诺臣妾,无论大王子犯下什么错,都饶他不死。” 李杳看向说话的娘娘,这会声情并茂,同王位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头子诉说着往日的情分。 “王后,你还敢求情?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他要朕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求饶,还是你同这个孽障一样,想要朕的命!想要朕死!” 王上怒斥完这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不!臣妾没有!”王后扑通跪在他脚下。 “王上,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杀他。他再错,也是我们的儿子呀! 您生病的这几年,是臣妾没日没夜的守在您身边。只有臣妾是真心想要你好起来。” 王上垂下眸子,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或许真是回忆起过往,回忆起大王子小时候的天真,或者是王后对他确实真心。 总之,他缓缓开起了口。 “好,不杀他!朕不杀他,但他永远别想回宫,他再也不是朕的儿子。即刻起,他便是赤琼国最低等的贱民。” 王后重重磕了个头,“臣妾谢王上!” 她爬起身,额前浸出了血渍,珠钗佩环也松懈,半边黑发落下。 走到大王子跟前,把人扶起。 又把大王子身后的父亲扶起。 “谢王上吧!” 大王子显然已经遭受到了严重的毒打,这会颤颤巍巍,双目含泪,听着母后的话,对着王上说谢谢开恩。 王后回过身,“臣妾不配做这王后,同畅儿一块离宫。” “随你!”王上气急,并没有挽留。 他能留着孽障一命,纯粹是看在与王后年少的情分上。 可是王后纵子成性,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那就随他们的意。 王后身子一颤,险些摔倒,李杳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作为一名合格的宫女,这点反应是最起码的。 王后身子抖得厉害。 李杳明白了,这王后只怕是以退为进,留下大王子一命还不够,竟还想王上因为她留下大王子在这宫中。 怕不是有毛病。 大王子这是造反呀!她真不会以为,感情会比性命更重要吧。 何况王上的感情,又不只是她一个。 “来人,送王后与一干贱民出宫。”王上绝情的又加了一句话。 立马有许多侍卫上来,除了王后,其他人都是直接上手拖。 “王上,你真的要臣妾离开?”王后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李杳抿着唇,生怕叹息声从口中发出来。 “是!赶紧走,不要让朕后悔,后悔没有杀了他!” 这话一出,王后强撑着身子,推开了李杳扶她的手,美眸含泪,转过身,扶着大王子往外走去。 李杳心道这戏也不精彩呀,就要离开,真不痛快! 哪知王上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激动了一下。 “不许任何跟着,从现在开始,他们与这王宫没有任何关系。贱民是不用人伺候的。” “是!”那领头太监挥了挥手。 把李杳等人赶到了一边,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却也不让他们出去。 这不正如了李杳的意。 于是专心看起了戏来。 “九公子、闵将军,让你们看笑话了!”王上把目光投向他王位左侧两个八宝椅上。 李杳这才抬起头,一根柱子结结实实挡住了她的视线。 刚刚她在王后身边,连头也不敢抬,是以没发现小九他们就在这堂上。 “今日要不是你们,朕就要被这逆子谋害了!” “赤琼王,你可真是仁慈。到这个地步,你都能放过大王子。真让人大开眼界!”闵将军直言不讳。 “诚如王后所言,朕近几年来,身体渐弱,确实是王后悉心照料的。不顾别的,朕就算报答王后的情分,也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闵将军轻嗤一声。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管。 “九公子,朕不明白,为何你们要突然攻打我们?”赤琼王上轻摸了一下鼻子,问道。 小九轻摩了一下扶手,微微扬起下巴,“赤琼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赤琼王脸色僵硬。 “不管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本公子也不追究。 只是今日新立的契约,就请赤琼王遵守。 若是有谁再有大王子这种居心,就别怪本公子亲自杀上来。” “不敢!”赤琼王咬了咬牙,心有不甘。 但再不甘也不敢在此刻再有什么想法。 想想半个时辰前,他还歪在王位上,任由那个孽障羞辱,差点王位不保,差点命都没有了。 “父王,九公子和闵将军难得到咱们王宫来,不如备上美味佳肴,边说边谈。” 二王子了解父王的个性,怕父王再一冲动,刚刚签好的和平条约,立马就作不得数了,只得出言,转移话题。 “不用!”晏榑站起身,轻甩了一下衣袍。 “想必二王子与赤琼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本公子就不留了!闵将军,咱们走!” 闵将军拍了下配刀,“好!” 两人阔步而下,一个周身矜贵,高不可攀。 一个浑身霸气,满脸凶煞。 这几十步,每一步都踏在朝臣们的心上,都低着头不敢直视。 临出门,小九眸眼一瞥,便看到李杳同王正,微敛了一下眉,整个人冰冰凉凉。 李杳努了下嘴,这人还发脾气? 冲她?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父王,儿臣送你回宫休息。”朝堂上,二王子的声音清冷传出。 “你也不用假惺惺!”王上冷讽出口。 李杳刚准备溜出门,听到他们的对话,又觉得现在不是走的时候。这后面应该还有戏看。 刚刚小九那眼神,明显是怪他们不该来。 好,那她就不走! “父王,您这是何意思?”二王子端直了身子。 第943章 一家子疯子!他不陪他们疯了! “哼!你竟然公然把他们带进宫,这宫内外是不是此刻都是他们的人。今日逼迫朕签下什么狗屁契约,你何不把咱们赤琼国拱手让人。” 二王子慢慢退后几步。 他真该好好看看眼前的父王,还配做这一国之君吗? 任他隐忍,任他如何替赤琼国着想,在父王眼中都是居心叵测。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朕,如今朝臣们都在,量你也不敢同那个孽障一样造反。” 王上这会虽然憔悴,但很有精神。 丝毫不记得,是二王子给他喂了药,才让他有精力说这么多话。 “儿臣从未想过。”二王子无力辩驳。 “父王若是担心儿臣觊觎你的王位,那儿臣也自请离宫,永不踏足。” 他真是心累了。 现在他反而羡慕王兄,能和他的母亲一起离开王宫,即便只是最低等的人,但至少心是自由的。 也不用背负着责任守着这王宫。 “你不用威胁朕!”王上满眼全是不信任。 “今日你带着外人进宫,又轻而易举把那个孽障的人,从外到内全都收拾了。 这王宫恐怕也全都是你的人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落得天下人口舌,所以这会还恭敬的对朕。转背就要把朕软禁,是不是?” 二王子讪讪一笑,“父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好好,朕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想要这王位,做梦!” 二王子往堂中走去,也不回头,“父王,你好自为之!儿子救了你一命,就算还了你生养之恩。” 李杳瞠目结舌。 果然最坏的还是这个王上,明显这个二王子是个好的,可能有些势力,但那也只是为了自保。 如今刚刚替王上解决了叛贼,这狗王上就翻脸不认人。 不是好人! 被关了一天的朝臣们,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这会才真的知道害怕。 因为他们的王上,这会正在同他们算账。 “你们几个撺掇着那个孽障造反,一个也别想活。不仅你们,你们全家都别想活。” “你们几个,同二王子一党,口口声声要求和,个个把朕的脸面踩在地上。 他日,还不知道还要逼朕做什么,那就一块同二王子离去。永远别再进这王宫。 全都剥官削职,永不录用。” “还有你们,背后又是哪些王子。朕有难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同个鹌鹑一样,胆小如鼠。朕要你们何用!” 底下朝臣哭喊一片,“王上饶命呀!” “王上,请再给臣一次机会。” 任朝臣们怎么求饶,王上都无动于衷。 王上睥睨着一切,心里大为畅快。 “王上,您口渴了吧!喝杯茶。” “嗯,”王上顺手接过,这才发现这会贴心给他端茶的宫女格外秀丽。 看样子,年纪不大。 “你哪个宫的?”刚刚骂得太久,他口确实渴了,尤其是今天喝了一肚子的药,这会嘴巴苦得很。 这茶水送得非常及时。 他大口喝着,感觉比往日的茶,要甘甜许多,一杯茶很快见底。 “奴婢是王后娘娘宫里的。”婢女小声地说。 “哦,王后宫里的,怪不得这么体贴。再给朕一杯。” 不能再喝了哟,再喝就活不到回你寝殿了。死在这朝堂上,不太好吧! “怎么?”王上见婢女不动。怒气一下就爬到了脸上。 “是!” 是你自己想死快点的。 婢女李杳又给倒了一杯,也不等王上递回杯子,急忙退下。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她抱着茶壶走得飞快。 快得整个嚎哭的朝堂都安静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杳抓住王正的胳膊,就往外面跑去。 竟无一人阻拦。 “噗!”王位前的王上,大口的喷了一口血,然后往后一倒,头恰好砸在坚硬的王位上。 巨大的声响,又把所有朝臣的目光吸了过去。 “不好了!王上驾崩了!” 不知道谁先喊出这一声。 整个朝堂乱轰轰的,但没有一个人去请太医。 全都叫嚷着,“王上驾崩了!” 刚把妻儿家人找到的二王子还没走出宫,就被老文臣拦住了。 “二王子,王上去了!您不能走。” 二王子满脸震惊,但也没有多大的悲伤。 “二王子,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老臣知道您不想争,可是现在,咱们赤琼国无人能守,除了您!” 他跪在地上,“便是没有今日的事情,老臣也明白,只有您才能守护好咱们百姓。是王上疑心太重,所以这么多年来,故意挑得你们兄弟不和。 每每许诺,皆是空话。 二王子,老臣恳请你,回去主持大局!” 二王子黑眸凝重,“本王子不想名不正言不顺。何况父王还有许多儿子,你找他们。” 他提脚要走。 老文臣一把抱住他的腿。 “屏退左右!” 不等二王子吩咐,他的家眷皆退得老远。 “说。”二王子沉声道。 老文臣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从长袖子抽出一张圣旨,“您看!” 二王子放眼过去,双目里全是不可置信,“父王怎么甘心把王位给我?” 老文臣咳了几声,“您说得不错,王上怎么会甘心。这圣旨是一个婢女扔给老臣的,老臣眼花,人都没看清楚。老臣把圣旨打开一看,就马上来找您了。” “一个婢女扔给您的,您又恰好没看清人?”二王子总觉得事情太蹊跷。 “好了,二王子,你真的名正言顺。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王上去后,由您继位。 你看,这是王上印章,这是国女印章。 千真万确!” 见二王子仍在思索,老文臣顾不得尊卑,抱着二王子的胳膊,“您再不去,就真是乱了!二王子呀,老臣求您了,看着百姓的份上,别再负气了!” 说完,奔波一天,腿脚不便的老文臣这会拖着二王子跑得飞快。 心道,今天之后,他也该告老回乡了。 这朝堂,谁爱待谁待,反正他是待够了。 一家子疯子!他不陪他们疯了! 此刻,李杳刚搜刮干净几个宫殿,王正正催促,“够了吧,花不完了。几十辈子都花不完了!” “干爹,这世上怎么会有嫌银子多的人,你才真是够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赶快出去了,小九他们会担心!” “他担心个屁!”李杳想起那冰冷的眼神,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抱起一个木匣子,她愤愤地转过头,就对上一张通红的脸,“我担心的!” 第944章 早知道她就不杀那赤琼王了 李杳收回目光,“哼”的一声,“你怎么还不走,你可不比我同干爹,我们不是你那么金贵的人。” 小九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匣子,“我特地来找你们的,快跟我走!” 边说,还拖住李杳的手。 “你还是太大胆了,竟敢......” 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李杳也没在这个时候反驳他。 三人飞快地出了宫殿,外面黑脸和黄脸正等着。 出了宫也没停歇,几人直接往海岸口去。 马车疾驰,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似的。 李杳默不作声,怀中抱着那个木匣子,神情冷漠。 一时间空气凝固得厉害,王正也不敢开口。左瞅一下,右瞅一下,只想立马到船上。 终于,半个时辰后,大家回到的船上。 李杳抱着匣子也不理人,直接回了船舱。 她现在心虚得很,就怕被小九逮着教训,所以先发制人,干脆不理人。 回到船舱,李杳便把匣子收到了空间里,倒头大睡。 今天可是着实累了一天,但是收获不少,李杳还是很开心的。 所以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就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赤琼国内仍不平静。 小九坐在甲板上,闵将军坐在一侧。 两人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几样普通的菜肴。 “嘶~”闵将军抿下一口酒,“公子,这次咱们算得上大获全胜,又有赤琼王亲笔签下的和平契约。往后二十年,每年需给长公主进贡海鱼、珍珠、珊瑚等若干,这可比以前好多了。皇上知道后,肯定会很欣慰的。” “闵将军,赤琼王已经死了!”小九沉吟,盯着海面的波光。 “啊!这么快。”闵将军大吃一惊,离宫的时候,那王上看上去好了不少,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不像要死的人。 他同公子一块离宫,先一步回来收兵。 没想到那赤琼王就死了!真是意想不到。 “那赤琼国要乱?”闵将军猜测。 小九摇了摇头,“不会大乱吧!” 闵将军不知道公子这话的意思,又见他毫无胜利的喜悦,也就不再多问。 小桌子上的东西没吃两口,闵将军就要去点兵起程回家。 秋末晚风带着寒意。 小九起了身,他往船舱走去。 他觉得有必要同杳儿说清楚,即便她有天大的本事,有些事情也不要横加插手。 “公子,姑奶奶好像睡着了,要不您明天再找她说话。” 黑脸小声劝道。 “睡了?”小九停下脚。他盯着黑脸,“不吃饭就睡了?” 黑脸点头,“姑奶奶好像很生气,公子你小心一点。”他真替公子担忧,姑奶奶也太爱生气一点。 但公子有时候也有点固执。 他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人。 就像今天,姑奶奶也是关心公子,才去的王宫,可公子一出来就责怪他们,不该让姑奶奶进宫去。 唉,真难呀! “你什么意思?”小九扫了他一眼,“她不是生气,她是心虚,不敢见我!” 黑脸表示不信。 “守好你主子!”小九丢下这话,又往甲板上去了。 李杳把耳朵从船舱板上挪开,该死的小九,硬是不放过她。刚刚睡了一觉,想出去吹吹风都不行。 早知道她就不杀那赤琼王了。 害得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估计今日赤琼国内还有一场风雨,她还是再等等出去吧! 大不了,等回到云府,她再出来,反正她也饿不死。 想好了,她又心安理得的睡在了床上,继续梦周公。 二十艘船随着号角声响,返程了! 彼时,赤琼国宫内又是一阵腥血。 赤琼王一死,其他几位王子都站了出来,即便二王子拿着圣旨,他们也不认。 一时间争吵不断。 二王子站在殿前,狠摔了一块石砚,“好,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他一剑刺死了三王子,“谁再敢反,这就是下场!” 果然,人只有变得凶狠,这些人才会怕。 “来人,把三王子的尸体拖下去。”他大手一甩,“这一刻之前的所有事情,朕都不与你们计较。 但是从这一刻以后,都给朕安分守己,但凡再有反心。朕绝不放过!” 底下静默无声,刚刚还叫嚷得厉害的其他王子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到此,王宫里暂安宁下来。 一天一夜,赤琼国的朝臣,终于得以回家。 同他们一样心惊胆颤过了一天还有他们的家人,彼时个个泪如泉涌。 当知道一夜之间,王上换了人,又是久久不能平静。 那些侥幸活了下来的,自此以后再也不敢做出对新王上不敬的事情。 因为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他们算是都留下了一命。 可是大王子与王后及王后娘家一干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大王子被贬成贱民后,无处可去。再者,他也知道王上容不下他,那些王子也容不下他。 所以他只能去他的私岛上。 那是他的产业,与王宫无关,王上也收不回去。 于是他带着母后与外公,以及岳父一家,赶往岛上。 可正是因为此举,送了性命。 一个孩童摇着金铃,挡在他们前面。 巨大的蛇,张着血盆大口,把他们围在中间。 “主上不许任何人上岛,你们敢闯岛,那就拿命来!” 大王子受了那么多气,这会看什么都不顺眼。 甚至那些张着血盆大口蛇,都没让他害怕。 “滚!给我滚,这是我的岛,还用得着你来管?我管你主上是谁,总之,不要挡我去路。” 说完,他还提剑去砍。 这下把死忠的行诡惹毛了! 他摇头铃铛,速度越来越快,蛇咬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尖叫声,哭喊声,伴随着悉悉碎碎的嘶咬声,很快就一地的尸体。 原本想来找大王子商量反国的四王子,远远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屁滚尿流。 行诡道长收拾了这群闯岛者,便想着要去给主上禀告。 他相信主上知道他做的事情,一定会好好夸赞他,不会再赶他离开了。 他走进密道,往那岛上去。 白日阳光明媚,李杳在船舱里彻底窝不住了,偷摸着伸出头,扫到黑脸“嘘嘘”几声。 可是黑脸毫无反应。 她又看到朱韧和干爹正兴奋地说着什么,于是又“嘘嘘”了几声。 仍无反应,气死她了。 “舍得出来了!”一张隽秀清冷的脸,伸在她眼前。 第945章 我得回一趟京城! “嘿嘿,”李杳尴尬一笑,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顿时觉得浑身舒坦。 “好了好了,我想了一夜,知道错了!” 瞧着她俏丽的面庞,又娇声说话的模样,小九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罢了! 赤琼王已死,事成定局,再者收到消息,那二王子也是有本事的。短短一夜,就把那些有异心的解决了。 也许他坐上王位也不错! “吃饭去吧!” “好!”李杳乐了,看着小九的脸,这人守在这里竟然是等她吃饭。害得她忐忑了许久,太不厚道了。 “走走走,吃饭!” 王正大步过来,“杳儿,你再不出来,我们就得饿死了!” 李杳扫了一眼大家,“有人不许你们吃饭?” 她又望向小九,“你可真可恶呀!” “我没!”小九轻道,“是他们说你生气了,担心你。” “我哪有生气?”李杳脸一热,“我就是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我生什么气?我有那么小气吗?真是的!” “你有!” 小九墨眸如水,带着笑意,不等杳儿再狡辩,“鱼是房大叔海钓上来的,十分新鲜。就等着你了。” “好吧!”李杳走出船舱,瞪了一眼大家,才随着小九往船头过去。 饭菜早已准备好,看模样,还是精心准备的。 难道小九真是单纯叫她吃个饭,一点也不生气。那她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我们两个?”李杳见大家都没跟着过来。 “他们在后头吃。”小九一边给她盛汤,一边解释。 李杳坐下,接过汤碗,“你有话同我说?劝诫我?” “先前有,这会没了!”小九如实道,“原本因为赤琼王的死,我觉得你冲动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担心的是,二王子回过神来,会要查此事。 对你不好!” 李杳嗦了口鱼汤,故意发出滋滋声。 等一碗汤下肚,又不见小九再说什么,便放下碗。 小九又要盛,她伸手拦了一下,“昨夜我反思过了,我知自己冲动了。 其实那赤琼王死不死,与我无关。 可是当时,我确实气愤。那个狗王上,不是个人。 无能多疑,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他私下没有做对云府不利的事情! 而且,当时他口口声声怪罪二王子与你勾结,看他那癫狂的模样,我怕他还要做什么对你,对云府不利的事情。 所以干脆送他一程。” 小九唇角笑意绽开。 “你笑什么?”李杳又抱起碗,歪了一下身子。 “原来你是担心他报复我?”小九直言,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我是说云府,你听错了!” 小九就笑,又挑着鱼肚皮肉,放在一旁的碗碟中。 “你选的新赤琼王不错,如果他真是为国为民的话,至少二十年不用担心他们会有异心。” 李杳垂眸,当时的情况,她看得明白,不论其他,但那二王子,确实对赤琼国百姓一片赤诚之心。 起码暂时,没有看到他的野心,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不过赤琼国内还需要许多时间安定,那二王子怕是也抽不出空来做其他事情。 “好了,别想了!”小九出言打断李杳思绪。 李杳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这次收获颇丰。” “恭喜!”小九被她的笑容渲染,也笑了起来。 “说来,除了海盗岛上的东西不少,那常宁与大王子的岛上更是多。我说过分给黑脸手下的脸怪一些。 但还有许多许多。 所以我打算分你一半!” 小九微怔,后又笑道,“都吃进肚子了,还想着吐出来。难得!” “切,你什么意思?”李杳俏脸一红,“我是看在你们这次也算帮了我的忙,那闵将军又处处哭穷。这才施舍一些。” “好,多谢!”小九认真道,“神秘军队研制武器最是消耗大,你这是及时雨。” 李杳被夸,有点儿飘飘然。 十分心安理得的吃着碗碟里鱼肉。 “这一趟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回了云府,安心待着,可别再乱跑了!” 李杳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如今常宁一死,她少了许多麻烦。便只要处理云府的事情,守在娘身边即可。 小九这么一提醒,反而让她想快点到云府了。 于是放下碗筷,跑到船头,朝前面眺望。 “再有半日就到了!”知道她归心似箭,小九轻道。 李杳跳下木板,“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一把抓住小九的手,拉着往船舱中去。 小九低头,握着他的手,修长又白皙,让他心头一热。 “快点!”李杳拉着他,飞快地进了船舱。 “我猜你还有事要问我,却又不好开口。”李杳微微扬眉,把手伸到床底下。 小九讶异,“什么东西,我来帮你!” 说着,他弯腰看了过去,顿时怔住。 “快拉呀!”李杳拖出一个收缩网,催促着小九拖另一个。 地上的两个收缩网内,装着常康常珞。 两人这会眼睛被蒙住,嘴巴里也塞满了破布。想挣扎又挣扎不动。 “常康常珞?”小九望着李杳。 他就知道杳儿会把这两人抓住,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交给他。 “对,这两人还是交给你吧!我怕我忍不住要杀了他们。”李杳沉凝。 这也是她想过数次的。 这两人到底是皇上的血脉,还是交给皇上处理才好。 她不是没想过,把他们宰了。但转念一想,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家。 父母兄弟都是明渊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很多事情没办法改变。 皇权还是要敬畏的。 是以,她一早就想好,要把这两人交给小九。 至于小九要怎么处理,皇上要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杳儿,”小九站起身,“多谢你手下留情。” 他知道是杳儿对常宁的恨意,没杀掉这常康常珞,已经是她极大的忍耐了。 “不谢!”李杳抬眉一笑。“可是你得注意,别让这两人以后咬我!” “不会的!”黑眸涌动,小九轻叹了一声。 随即叫来黄脸,把常康常珞捆了出去。李杳也收回了她的收缩网。 “我得回一趟京城!”小九说。 “你想亲自把这两个送回去?”李杳很快明白。 怕是这一趟,皇宫内又有许多事情要发生。 第946章 宋大人失踪 号角长鸣。 李杳等人站在甲板上,只等着船靠岸。 因为是大白日,码头上这会的人不少。有几艘渔船正在卸货。 小九与闵将军商议之后,除了李杳他们的这艘船先行靠岸,其余十九艘船,便等入夜。 闵将军对此没有异议,毕竟他们是神秘军队,不好在人前现面。 于是十九艘船下锚停在离码头五里外的距离,李杳他们先行回来。 一靠岸,李杳就看到了许多的熟人。 二哥同邬肃站在最前面,正跳起来同她招手。他们身后是彭伯等人,个个拿着扁担箩筐,像是等着上船卸货。 让她意外的是,竟然有顶轿子在人群中间,周围还有几名衙役守着。 穗姐姐来这做什么?难道是等她? 可是她现在一身男装,而且因为到底与欧阳家的事情还没了结,所以这会化得连她娘都不认识。 她跟着小九走下去。 李寄云跑到了他们跟前,“你们回来了!” 他嘴巴一咧,“回去要挨骂喽!”然后戏弄地瞅着李杳,“我去找房大叔了!” 李杳轻翘了一下唇,二哥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吓唬她这一句?真是幼稚! 看着二哥跑到房大叔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开心得很。果然二哥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了。 干爹与朱韧过来同小九打了个招呼,便和彭伯等人一块去卸货了。 今日回来,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房承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带着他的船员网了许多的鱼回来。 这会也有大半船,所以仍需要码头的工人卸货。 “那顶轿子好像是在等你。”小九微微把头偏了一些,小声地说。 “嗯,”李杳点了点头,“可这会我不方便上前搭话,你帮我想过办法,让她去客栈。我在那里等她。” “好!”小九应下。 李杳也趁着人多,独自前往悦来客栈。 一进房间,她就换了妆,静等着宋穗的到来。 果然没一会儿,她的门就被敲响。李杳打开门,便见宋穗带着帷帽,一开口就带着哽咽。 “杳儿!” “进来再说!”李杳伸手,一把把她扯进房间,又把门带上。 宋穗取下帷帽,双目水润,两颊很红,看样子哭了许久。 但这会费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宋穗说出这话,彻底喷出了眼泪。 李杳拉着她,坐到床边。 没有马上问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宋穗需要时间来平静。 这会,她把着宋穗的脉搏,舒了一口气。 病情还算稳定,不是她的问题。 “杳儿,”宋穗突然站起,直直的跪了下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李杳着急忙慌去扶她,宋穗执意要跪,“我爹不见了,已有五日了。我求过长公主,长公主虽派人寻找,可是这五日以来,仍无我爹的任何消息。” “你起来!”李杳很是震惊,“该一块想办法,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用不着跪。” 把宋穗扶起来,李杳仍有些懵。 一府知府不见了,这是天大的事情。 “我爹不是没有交待的人,而且也不会不去办公。平日他就是生病也会支撑着过去。 可是五日前,他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头天晚上,我还以为他歇在衙门,所以只打发了一个下人去看看......” 李杳算着日子,五日前,便是他们离开云府云赤琼国的第二天,宋大人便是那一天不见的。 她实在想不出,与他们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穗姐姐,宋大人失踪的事情,是否人尽皆知?” 宋穗摇头,“我爹一失踪,母亲就心急如焚,说是要派出全部衙役寻找。可是我知道,闹大了反而不好。 所以我求见了长公主。 其实那个时候,我最想找的就是你。 我知道你聪明,肯定有别人想不到的办法。 虽然那个时候我以为你还病着。 长公主一听我爹失踪的事情,立马让我不要声张,她说她会帮我的。 我自是相信,可是我等不及。 长公主知道我要见你,便也把实情相告。所以我在码头,等了你三日。” 李杳伸出手,抱了抱她。 “穗姐姐,”可是她也毫无头绪呀! 可这会,她不能再给穗姐姐泼凉水,只得说,“回云府城,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得先去了解情况,再下定断。 宋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日来的硬抗,在这一刻也松软下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李杳安抚了她一会,又给她吃了颗药,“最要紧的是先保重自己,不会有事的。” 待宋穗平静下来,李杳便打算带着她先回云府城,就不等闵将军他们的船靠岸了。 她先一步出房门,叫黑脸准备马车。 不一会儿,便带着宋穗坐进了马车里。 “你同我一块回长公主府,在你爹没找回来之前,哪也不去。” 宋穗摇着头,“住长公主府,怕是不行。” 李杳突然灵光一现,宋大人失踪一事,怕不是同欧阳家有关?如果同欧阳家有关,那宋穗住在长公主府,对宋大人肯定不利。 于是她伸出头,让黑脸往苏宅去。 “你那个家,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你太胆大了。” 宋穗也是后知后觉,重重地点了下头,“我这三日都在码头,并没有住家里。” “如果不去长公主府,那你先去住我家。”李杳不容她客气,直接说出了利害关系。 “我家离你家也不远,你想知道什么,也能听到一些风声。你那个家,现在并不安全,虽然不知道谁要对付宋大人,但极有可能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 “那我弟弟和母亲?”宋穗语气着急。 她虽然不喜母亲,但弟弟却是天真无邪,又是父亲亲自教导,本性良善,对她也是十分好的。 “你那个母亲,出事了才好!”李杳没有隐瞒她的憎恶。 “你弟弟,容我想想。” 李杳思忖了一会,“我把他抓到我们家?” 宋穗窝起嘴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哎呀,没有其他办法了,你那黑心肝的继母,肯定不会让他同你一块。你又担心他,那这是唯一的办法。 其实你弟要是不见了, 你们家不是能光明正大的找人?” 理智战胜了感情,宋穗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李杳黑眸坚定。 马车直接驶入苏宅,不知道大家怎么得知杳儿回来的消息,这会都等在前院厅堂。 听到马蹄声,都跑了出来。 第947章 欧阳玥那个狐狸精真把大哥的魂勾走呢? “娘,”李杳几步就走到苏氏跟前,“您还在坐月子,怎么也出来呢?” 苏氏眼睛红红。 “嫂嫂听说你要回来,便早早下了床。杳儿,你回来了,嫂嫂才能放心。” 朱音在一旁,温柔地说,手还扶着苏氏,给她搭了把力。 “娘~”李杳上前抱紧苏氏,“杳儿这次回来,便守着娘。娘你放心,不用担心杳儿,您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朱音娘抹了一下眼睛,“都别站着了,赶紧回屋去。” 青黛眼尖,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宋穗,急忙上前,“宋小姐,您请进。” 苏氏这才松开李杳,忙同宋穗打招呼。 “穗儿见过婶婶,见过各位。” “宋小姐,千万不要客气。” 苏氏与她寒暄了几句,一块进了厅堂。 又听李杳说,宋穗要在家里小住,忙让青黛去准备房间。 简单地说了会话,李杳便送苏氏回房。 在房里看到睡得正香的小弟弟,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脸颊,肉乎乎的十分香软。 苏氏靠在床头。 眸眼温柔地看着闺女,“你干爹一上岸,就给家里送了信,也让我们也有了准备。 娘听了,心里欢喜得很。 娘的月子也坐得很好,你干娘他们没事就来陪着,我都没空胡思乱想。” 李杳弯唇,终于从摇篮里收回了手。 “娘,你能想开才好。杳儿和哥哥们都大了,许多事情,你该放心,现在你只要好好养着小弟弟,其他的都不用想。” 苏氏垂眸,声音弱了下去,“你们个个乖巧,可是娘难免担心。还有,你爹。娘最担心的就是他!” 如今边境大战,这会还没传到云府,李杳偏过头,仍不忍告知。想着能瞒一时,便一时吧! “娘,爹那么大的人了,有功夫又有武伯伯他们在。你便是不相信爹,也应该相信武伯伯。他们会商量着来,不会有事的。” 苏氏微微点头,“希望如此!” 摇篮里的小弟弟没有要醒的样子,李杳坐到床边。 拿出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挂到苏氏脖子上。 苏氏要取下来,李杳压住她的手,“这可是赤琼国王宫里出来的好东西,娘你收着。” 苏氏眼里欢喜,点了点头,“娘存着,等你出嫁的时候,娘给你做陪嫁。” “哈哈哈,”李杳忍不住大笑,“杳儿才多大,娘你想得可真远。” 苏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咱们杳儿是还小,可再过三年也是可以嫁人了的。娘真舍不得。” 李杳掰了掰手指,“娘,你疯了,十四就嫁人,你是有多不喜欢杳儿呀!” “娘是舍不得,所以算着日子,想让日子慢点过。” 不知为何,李杳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偏过头,十分孩子气道,“杳儿一辈子都陪着娘。再说哥哥们都还没娶亲,您说我干什么?” 苏氏笑笑,“好了,娘不再说了。杳儿要陪娘一辈子,可要说话算话!说起来,你大哥是可以娶亲了。最近,他总出去,便是下学也没有急着回来。 我听寄风说,他好像有心上人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李杳猛拍了一下额头,吓得苏氏赶忙抓起她的手,“怎么呢?” “没,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忘记一件事情了!” “你呀!”苏氏嗔道,“一惊一乍的,把娘吓到了!” 李杳站起来,把苏氏扶着睡下,“娘你好好休息,等晚一点杳儿再来陪你!” 苏氏确实感觉到累了,便点点头。杳儿回来,她心里放下一件事情,所以睡得也踏实了许多。 从苏氏的屋子出来,李杳在庭院见到了李寄风。 刚刚在前厅,李寄风并没有出现,这会他双手抱胸,目光冷冽,盯着李杳。 “这一趟,可还顺利?” 李杳朝他走去,“我都回来了,当然顺利。” “当时你只说去码头,只是安排钟嚣等人上船,若不是王叔给大家来信,你这样不管不顾,任意妄为,叫姑姑怎么能放心?” 庭院凉亭四方凳子擦得干干净净,李杳走过去,绕过李寄风,坐下之后,长长了松了口气。 “到底是我娘不放心,还是你也不放心?” 一股热浪从李寄风心底冲击到脑门,冷却的脸忽然炙烤起来。 “我......” “我知道大家都关心我,你、大哥、寄阳哥,因为我是妹妹,所以习惯性的担心。 可是我现在安然无恙,而且,我有分寸的。” “寄风哥,我不想你们每个人一看到我,都因为担心而来责怪我。我累了!” 李杳把头仰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神情疲惫。 妹妹?李寄风努力扯起嘴角,是呀,他们是兄妹。从来都是! 看着她仰头闭目,十分劳累的样子,又十分不忍,“累了就回你院子睡吧!” 李杳睁开眼,叫住准备离开的李寄风。 “常宁死了!咱们死了一个敌人!” 李寄风大为震惊,但他相信杳儿说的每一句话。 “可有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为何要对姑父赶尽杀绝?”他急道。 李杳摇头,“当时情况凶险,只顾得把他杀了,根本来不及问他。” 她敛眉,“左右是因为战王挡到他的路了,不然不会屡次下手。” 李寄风点了点头,“下次再有这样的敌人,你得叫上我。”他眼睛一暗,杳儿说凶险,那就是很危险了。 如果他在,想必还能帮到一二,挡住一些危险。 “好!”李杳应下。 又想起还有一人,寄风哥肯定很有兴趣。 于是从凳子上跳起身,凑到李寄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寄风错愕不已,满脸不可置信。 “寄风哥,今晚我就带你去见他。你想好要问什么!” 一直到李杳走开,李寄风仍木讷地站着。 许久之后,他又无比期望夜晚的来临。 李杳并没有回她的院子歇息,而是先找到青黛,一块到了客院,找到宋穗。 当着穗姐姐的面,李杳吩咐青黛,不许府里的下人透露穗姐姐的行踪。 其实这个吩咐多余,青黛最是聪明,早在宋小姐准备小住的那一刻,就警醒了下人。 不许多嘴,任何人都别想从下人的嘴里套到府里的情况。 对此,宋穗十分感激,又向青黛道谢。 “宋小姐,您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像小姐一样,尽管吩咐,切勿客气。”青黛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杳儿,”宋穗抓住李杳的手,眼里满是急切与担心。 李杳拍了拍她,“今晚就安排。还有,我会马上派人去找你爹的下落。我总有办法的。” 宋穗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谢谢......” 一直到傍晚,李杳也没见到大哥回来,心道,欧阳玥那个狐狸精真把大哥的魂勾走呢? 第948章 难道真是欧阳家把宋大人抓去呢? 今晚还有事情要做,李杳等不到大哥,便也没有继续等。 由李寄风赶着马车,又叫来黑脸,一块先去见那个早该死的人。 “拐进巷子!”黑脸冲李寄风说。 “这是去城南的路,”李寄风听命拐了弯,又低低同黑脸说,“你们把他关在城南那排破屋子里了?” 黑脸面无表情,“难不成把他关苏府?或者长公主府?你不会生了恻隐之心吧!也是,他好歹是你三叔,连着血脉的。” 黑脸边说,边打量李寄风的表情,见到紧咬着唇,额上爆着青筋,手紧握着马绳,像要捏出水来。 便轻笑了一声。 哪知便是这一笑,李寄风挥手打了过来。 黑脸反应迅速,往后一倒,躲过一拳。 “好小子,你敢对我下手。”他直接一拳还了回去。 李寄风弹跳开,手上的马绳甩了过去。 马匹吃惊,飞快的往前跑去。 黑脸气得吐血,可也不得不顾马车里姑奶奶的安危,飞快的抓紧马绳,勒下了马。 “怎么滴?你还想跟我打?”黑脸吹了吹拳手,勾了勾手,“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李寄风愤恨地投来一个吃人的目光。 “你再胡说,我便是死,也要你好看!” 黑脸嘿嘿笑了起来,把马绳扔回他身上,“等你能接过我几招,再来谈这个问题。现在,给我赶车!” 说完,他钻进马车里面。 “你真无聊,明明知道寄风哥对李家的人都有仇,还跟他谈什么血脉。” 李杳捂着头,两人吵架,连累到她。她真是吃饱了撑着,同他们坐一辆马车。 “开个玩笑!”黑脸不以为意,“这小子,临上马车之时,还说要跟我学功夫,可那个态度,梆硬,好像是我求着让他学一样。” “哦,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整他,”李杳揉着头,“也整到我了!” “寄风这小子,脾气一点也没变。真要同我学武功,我怕他将来弑师。我不得先压他一头?” “寄风哥善恶分明,你不欺负他,他一定不会杀你的!”李杳弯唇笑了起来,被撞到的头,也不痛了。 “杀我?”黑脸又嘿嘿笑了起来,“再等两年。” “你这意思是要教他?”李杳看着黑脸,知道他原先教大家的都是皮毛。 这次竟然也同意单独教寄风哥,她还是有点意外的。 “你要想学,我也教你!”黑脸想起最开始,他想教的就只有姑奶奶,可是她常常犯懒,不屑一顾。 原本以为这次姑奶奶仍会拒绝。 没想到李杳满口答应,“想学,等你教寄风哥的时候,也教教我。” “好!”黑脸大为感动。 姑奶奶终于觉悟了! “哎,经历与常宁一战,我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竟然还有什么武林盟主。天知道外面还有多么厉害的人。 我得学些防身!”李杳幽幽道。 最好下次再碰到像常宁一样的坏蛋,能一招致命,不给他复活的机会。 常宁的“金罩身”真的给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怕了怕了! “到了!”李寄风地声音从前面传来,马车也缓缓停下。 他掀开车帘子,“下来吧!” 此处是原来猛虎帮三当家同李念最开始躲藏的那排破房子处。 黑脸推开一扇门,月光便照了进去,一团肉泥破烂的瘫在地上。 短短几日,李仁范瘦了一半,露出的手脚像干涸的树枝,整个人也了无生气。 面上枯黄,还沾着不少泥水的样子。 李杳捂上鼻子,挡住那股难闻的气味。 “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李杳睇着地上的李仁范,此刻他应该是巴不得死吧! 李仁范根本无任何反应,便是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李寄风不顾恶臭蹲了下去,一只手抓着李仁范的衣襟,“你睁开眼,”他使劲摇了摇。 其实李杳并没有什么想问李仁范的。 他爹的玉佩早就被李仁范当了,最近来找李仁范的人也被小九的人监视,只等他背后的人出现。 留着李仁范,更多的是让寄风哥面对他。 也好解除寄风哥心里的疑惑。 “给他吃!”李杳拿出一颗药丸。 李寄风仰头,接了过去,撬开李仁范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他起身,静等着李仁范醒来。 又轻喃,“你们出去,我想单独问他。” 黑脸伸手想往他头上拍过去,这死小子怎么老是一副死犟的样子,他很想打人。 李杳眼神制止了他,先一步走了出去。 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李杳有些着急,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忽然刮来一阵风,钟嚣寻了过来,落在她面前。 “有线索呢?”李杳急步上前。 钟嚣微点了下头,“我让人守着欧阳家各个门,还有跟踪欧阳家为主的那些人,半个时辰前,欧阳二爷带人到了城南。” 李杳皱起眉头,“也到这城南了!” “是,”钟嚣恭敬开口,“不是一个方向,欧阳刑去了一个坍塌的墓地。” “去了那里!” “主子,你知道在哪?”钟嚣还不知道那没造成的墓地原来是主子销毁的,所以目光疑惑。 “嗯,那里已是废墟,不过底下应该也有废弃坍塌的地室。” 李杳边说边想,“难道真是欧阳家把宋大人抓去呢?” “十有八九!”钟嚣说这话,眼神坚定,“属下查得,那欧阳刑,连着几日都是入夜便到这城南,宋大人失踪以前,他已经两个月没有来过,说没鬼都不可能。” “待会去看看便知,”黑脸走了过来。 他听了许久,才知道姑奶奶又揽上了寻找宋大人的事情。 说这姑奶奶,以前也不爱管闲事,怎么这回又破了天荒。可是姑奶奶要管,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属下已经派人跟去,若是要救人,吩咐属下就是。”钟嚣又上前两步,挤到了黑脸身边。 “先不要打草惊蛇!”李杳思索了一会。 先不说还没确定宋大人是否真的被欧阳家所抓?就是被他们抓了,也得再细细考虑。 若是这样攻进去,伤了宋大人性命,那还救什么救。 再者,欧阳家抓宋大人,到底所为何事?为什么又不马上把他杀了,而是把他关起来?这些值得推敲。 “主子,属下有信心,把宋大人安然无恙的救出来!”钟嚣又道。 第949章 本官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 “我自是对你有信心的!”李杳微微仰头,“我想先去看看,确定宋大人是否在里面。” 欧阳刑这么容易就让钟嚣发现破绽,她觉得不是欧阳家的作风。 宋大人失踪,虽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知道的人不少。穗姐姐找长公主求助,想必欧阳家也听到的风声。 如果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那她不得不怀疑欧阳家的实力。 除非,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 或者,他们的目的是长公主,此番便是引长公主的人上钩。 “我说钟嚣,你要表现也不急这一时,”黑脸感觉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好不容易混到姑奶奶身边,离他的幸福近了一些。 竟然有人同他争事做。 以往姑奶奶哪次做什么,不需要他。 这钟嚣倒好,自己在赤琼国混不下去了,还抢他的事情做。 还这么冲动,一点也不了解姑奶奶。 钟嚣瞥了一眼黑脸,“主子待属下们好,属下自然得尽力做些事情给主子分忧。” 他鼻子里冒出一哼气,“说到底,你跟在主子身边,名不正言不顺。到底是谁想表现?” “我我我,你你你......”黑脸气傻了,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久才瘪出一句,“我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海水。对了,你不继续潜在赤琼国,回来干啥?” 钟嚣被说得脸皮发红。 黑脸顿时哈哈一笑,跟他斗,还嫩着点。 “你们别吵了!”李杳被他们差点气笑,“待会一起去!” 黑脸同钟嚣一同闭上嘴。 这时,破门吱呀响起,是李寄风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右手握着把匕首,垂在身旁,刀尖还滴着血珠,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上。 “寄风哥,”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模样,李杳心一紧,跑了过去。“问到你想知道的呢?” 李寄风目光呆滞,摇了摇头。 “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早该死了的!”李杳半点也不觉得可惜,声音愤怒。 察觉寄风哥情绪不对,便拉着他上了马车。 “我们先送你回家。” 坐到马车里,李寄风才清醒过来,“你们要去哪里?我没事,一块去。” “真没事?”李杳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李寄风使劲点了下头。 “好,那就先同我们一道,等事情办完了再回家。”李杳知道寄风哥的脾气,这会说不让他同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左右寄风哥的情绪好了起来,她也就不再劝。 马车停在离墓地两里地外的地方,一条破烂的巷子里。 四人步行前去。 待靠近的时候,黑脸放慢了脚步,钟嚣也满是警惕。 “姑奶奶,属下先去打探,你们就近躲起来。”黑脸说了声,便飞快的闪身了。 钟嚣也准备跟上,让李杳叫住了。 “现在不是你们斗气的时候。” 钟嚣被说穿了心思,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对不起,属下记住了!” 李杳不再责备他。 转过身同他们一道,躲进了一块石头后面。 等待的时候,钟嚣一直警备着周围,而李杳,则观察起四周。 比起上次过来炸毁这里,现面此处更回荒芜,临近冬季,草木枯萎,不少蔫巴在地上。 “有人过来了!” 钟嚣低声,目光投向不远处走来的几名男子。 李杳看了过去,微眯着眼睛。 看这些男子的穿衣打扮,普普通通,身材都很魁梧,应该是欧阳家的护院。 “二爷这回立下大功,咱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不知道,最近大爷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已经彻底不讨家主的喜欢了!” “还不是大爷自找的,能力不足,就不要揽事。最后还要二爷给他收拾烂摊子。” “可不是,这城南这破地方,好不容易来个大人物,想一口气买下,偏偏大爷没把人留住。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那大人物是一次也没来过了。” “都别说了,去前面看看。二爷也快出来了,咱们再转一圈,也该回去了!” 几个男人围着草地转了一圈,便又往过来的方向回去。 李杳三人一同松了口气,并非打不过他们,确实是不想打草惊蛇。 又等了半刻钟,黑脸回来了。 “这底下果真还有密室,待会我带你们进去。” 李杳想起上次救的那个男人,替欧阳家造了这地室,却被他们家灭了口。如今应该被长公主保护起来。 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什么时候才能用上他们。 思绪飘远,直到又传来说话的声音,李杳凝神。 “你们留一队人守在这里,不准让一只苍蝇靠近,也别把里面的人弄丢了。他现在还有用,还不能死。” 这声音十分狠戾,语气带着浓浓的杀意。 天暗,李杳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能辨明这人就是欧阳刑。 “二爷,家主还等着您的信,我们快回去吧!” 欧阳刑身边的一个随从开口,欧阳刑才结束对这些巡视人员的训斥。 “我们走!” 待欧阳刑等人离开。 李杳立马上黑脸与钟嚣上手。 几个护院而已,根本用不着费多大的力气,黑脸一手一个,钟嚣一手一个。 再加上李寄风也出手迅速,逮着一个扭断了脖子。 这五人连开口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落了气。 李杳拿出化尸水,给这些死人身上滴上一些,待他们化作一团黑水,才叫着他们一块往密室去。 黑脸知道进口,走在最前面。 只有钟嚣还停在原外,愣了一会。 进入一条地下通道,黑脸轻车熟路,走得比较快。 李杳三人快速跟上,短短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一个地牢。看样子,原先是一个房间,是后来稍微改过,变成了眼前这个满是刑具的牢房。 “真是宋大人!”李寄风沉冷吐出,率先跑过去,抓着牢门使劲摇晃。 “寄风哥,”李杳有些无语,一把扣住他的手。“让我来!” 不知道寄风哥激动个什么劲。 李杳掏出她的万能钥匙,轻轻一插就把锁牢门的锁链打开了。 宋大人本是昏迷的,这会听到动静,支撑着睁开了眼。 他被绑在一个铁架子上,手脚都钉着粗长的铁针。一个文官被这样对待,就是李杳也不忍直视。 “竟然是你来救我!”宋大人垂着头,努力睁开的眼再也没有力气撑开。 “宋大人,我受穗姐姐所托。所以救你的是你女儿!” “谁都好,本官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很不甘心!” “别说话,先出去再说。”李杳冷声道。 第950章 我马上让你们一家团聚! 黑脸与钟嚣合力取下绑着宋大人的铁链,可钉着铁钉的手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李杳从包中拿出一支麻醉剂,给宋大人注射进了身体里。 钟嚣又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比起宋大人受的折磨,主子出手的东西,更让他吃惊。 转眼间,宋大人失去了知觉。 “黑脸,你撑着他。”李杳吩咐一声,便开始上手取铁针。 钳子、镊子、消毒水,李杳小心翼翼地先取下宋大人脚上的铁钉。 因为手绑得有些高,钟器见状,直接趴跪在地上。 李杳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也不是矫情客气的时候,她踩到了钟器的背上。 顺利取下宋大人手脚上的铁针,黑脸已背上他。 李杳往宋大人嘴里塞进一颗药,吊着他一条命。 她真的佩服欧阳家的歹毒,绑架朝廷命官不说,竟还敢如此虐打。分明是不把明渊的律法放在眼里。 欧阳家真是太嚣张了! “快走!”李寄风回头催促落在她身后的李杳。 李杳抬了下头,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一路过去,她扔下五个火药弹。 走出密道,便到了开阔的乱石杂草堆中,几个没有停留。 飞快的往破巷子去。 李杳再次落后,按了一下手中的按钮,不一会儿,就有五声巨响从地底下传出。 她勾了下唇。 欧阳家,是时候收拾你们了! 先前宋大人一直保持中立,近来不久才同长公主走近。欧阳家就迫不及待的对他下手。 这次宋大人死里逃生,大概与欧阳家也结下了死仇。 长公主有了宋大人的支持,欧阳家只会更加为难。 李杳心里竟然有些爽快,坐到马车里面,看到宋大人的惨状之后,才敛住心神。 马车飞快地往城东与城北交界处去。 苏宅的大门一开,又迅速关了起来。快得好像没有马车回来一样。 李杳让寄风哥直接把马车赶去客院。 一晚没睡,辗转反侧的宋穗听到马蹄声,心一惊,立马坐了起来。 她披上衣服,急步走出房门。 “杳儿~”她的喊声还没落,就看见父亲被背着,身上褴褛,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胸口。 “父亲~” 李杳三步并两步踏上台阶,扶住她。 “宋大人重伤,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无论如何得平复好心情,忍住!” 宋穗喘了好几大口气,紧握着拳头,指甲发白。 “我没事!没事!” 她按住心跳出来的冲动,转身追着进了房间。 宋大人被安置在床上,李杳赶了大家出去,只留下宋穗。 她得让宋穗看清楚她父亲现在的模样,记得深刻,将来就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宋大人想顾周全,也会被女儿影响。 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原谅,没那么大度! “打水来!”李杳这会凝神,整个人都放在宋大人身上。 宋穗虽有丫鬟嬷嬷伺候,但这会一点也不娇弱。 杳儿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打水,擦身体,烧针,穿线,事事都有回应。 忙活了半个时辰,宋大人身上的伤,总算全部处理好。 李杳累极了,宋穗也快虚脱了! “你先吃颗药,你爹已无大碍!”李杳这话让宋穗彻底瘫在了椅子上。 好半晌,她才往口里塞了颗药,连水也没喝。 “杳儿,多谢!” 她轻道,极力隐忍着眼里的泪。 李杳不想看到她内疚又客气的样子,“嗯,救你爹,是因为他是云府的官,是个为民的好官。 给你爹诊治,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友情。 你若是一再道谢,便是伤了这份情谊。” 宋穗有了力气,她端直坐了起来,“我不谢了!可是我该怎么回报你!” 李杳喝了几口水,想了个主意,“要不你以身相许?” 宋穗眨了眨眼,“可是你是女子。” “我家兄弟多,你看上哪个,就许哪个。” “好!” 李杳噗嗤一笑,觉得宋穗一本正经的模样,十分可爱。 床上的宋大人,身上的麻药劲过后,便把他痛醒了。想动,却感觉全身被什么绑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李杳也没对他干什么,就是身上的伤口太多,缝针多。手脚被铁针穿过,才是最最难处理的。 其实她可以把宋大人带去空间,那样宋大人能少受许多罪,身上的伤口也能飞速好转。 可是这样,又怎么能让宋大人记得痛呢? 当然,她也不是那么的无情,给宋大人用的药都是空间出品的一品丸。保证他会好痊愈,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穗儿~”宋大人嘴里发出沉哑的声音。 宋穗一个激灵,快步往床边去。 看到父亲睁开了眼,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李杳打开门,只探出个头,青黛便出现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 李杳扯起唇,“难为你守在外面。” 青黛摇头,“小姐需要什么?” “准备一些白粥,一碗馄饨。再给我弄些好吃的宵夜,我饿了!” 青黛点头。 “房间需要打扫一下,另外再多备一间。”李杳又说。 “是!” 青黛这次应下之后,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春芬芬就过来了。 “小姐,青黛姑姑让我来打扫,”她轻轻说,又轻手轻脚与小姐一块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春芬悄悄着打开了一 扇窗,小心翼翼地打扫起来。 至于房间里面的人,她不敢多看。 打扫完后,又轻轻地走了出去。 吃食是青黛亲自端来的。 她没有往床上看,“宋小姐,小姐,你们先吃。这白粥还得再放凉一下。” 宋穗哪有吃东西的欲望。可宋大人冲她眨眼,她不得不坐到桌子旁来。 “杳儿,我......” “吃不下,也得吃点。”李杳强硬的表示。 “这是鲜虾馄饨,你尝尝。” “嗯,”宋穗应下,眼睛却又往床上看去。 “不用担心宋大人,”李杳吃的是羊肉串,别提多美味了,一边吃,一边也瞅着床上,“你该担心怎么样不让欧阳家发现你们的行踪。” 宋穗脸色发白,“真是欧阳家?” 李杳点头,“你等你爹吃了白粥有力气同你说话的时候,你慢慢问。” 宋穗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这下不用再劝,她吃馄饨的速度快多了。 李杳干完十串羊肉串,又吃了半碗炒面,心满意足。 想来他们父女有许多话要说,她也不再赖着不走,“有什么事情,叫青黛叫我。” 宋穗送她到门口。 李杳盯着她担心的眼睛,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猛拍了一下脑袋,“你再等等,我马上让你们一家团聚!” 第951章 报官! 宋穗回了房。 李杳则回了她的棠香院,想想自从搬进来,她也没歇过几晚,只想马上与她的大床亲密。 可是现在,她走到一棵紧挨着院墙的棠树下。 “三当家,三当家?” 轻唤了两声,就有一道黑影飞了出来。 “主子!”他跪在地上。 李杳盯着他,又让他起来。看他模样,可憔悴了。估计让他守在这里,他心里怕是天人交战。 “有何吩咐?”三当家微微低头,像是怕对上李杳的眼睛。 李杳可不会管他是愿还是不愿。总之他的命现在在她手中,他内心想什么,她可不管。 “三当家,你同李仁范在一起,干惯了掳人这一行当吧。你现在去给我把知府家的少爷掳过来。不许惊动任何人!” 三当家仰头,满眼讶异。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你这人有多正直一样。我可还记得,你替李仁范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 “是!”三当家接下这个任务。 转背之际,他说,“我叫无颜,主子以后叫我这个名字就好。” 他可再不愿意听到有人叫他三当家,猛虎帮的那段经历,着实让他丢脸。 “无颜,”李杳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跟你挺贴切的。就你见到战王,可不是无颜以对。” 无颜脚步一顿,很想问他能不能杀了她。 怎么有人嘴巴这么毒,比毒药还毒,专门抓人家痛脚。 他不是已经在努力改过了吗? 无颜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毕竟知府府与他们苏宅相隔并不远。 “咳咳......”李杳看着熟睡的宋稻,“你还真快!果然是干惯了的。” 无颜无言以对。绷着张脸,胀得通红。 “好了,多谢你!”李杳不再戏谑他,“回去守着吧,有什么风吹草动,提醒我。” 无颜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李杳心道,这人该不会是想让他管饭吧!就是脸皮薄了点,应该向黑脸学习学习。 不管他! 床上宋稻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而知府府,这会鸡飞狗跳。 夫人江氏又哭又嚎,把所有下人都叫了过去。宋穗的嬷嬷闻讯赶到。 “管家,马上去报官。少爷不见了,你们全都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稻儿你去哪里了呀!” 底下下人全部跪着。 个个心里打怵。 老爷不见了,小姐去寻老爷也没回来,如今少爷也不见了。宋府这是得罪人了呀! “夫人,不能报官呀!大小姐出门时就吩咐,不能把老爷失踪的事情泄露出去。咱们这样报官,会害了老爷的。” 江氏一听,瞬间崩溃。 宋翊失踪,她一天就接受了。毕竟她知道宋翊得罪的人不少,打击报复的人也很多。 但儿子失踪是她不能接受的。 现在管家的话,无疑是在与她作对。 “我想害了老爷吗?老爷不见了,我也心痛。你们一个个,只顾着老爷,就不想着少爷才几岁,怎么受得了这一惊吓。 报官报官! 且你们全部给我出去找!” 江氏疯了一般,半点理智都没有了。 “可是大小姐吩咐.....”管家还想劝说。 “闭嘴!她说去找帮手,结果人都不回来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怕被连累,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彭妈,嘴唇动了动。 她很想反驳,可是这会她深知江氏也是爱子心切。 “我是宋府的夫人,一切都由我做主。报官!”江氏声嘶力竭。 管家抬起头,看了一眼彭妈。 彭妈知道再也躲不过,何况少爷不见了,她也很着急。 “听夫人的,报官吧!只是,就说少爷贪玩失踪不见了,不要提及老爷。” “对对,就照彭妈说的去做。”江氏头一次,同彭妈站在同一边。 感激地看了彭妈一眼。 彭妈微微躬身,“夫人急也没用,不如早点休息。” 说完,她退下,回了小姐的院子。 这会她心急如焚。 小姐离开,让她留下,就是怕有突发情况。 可是小姐离开四天了,四天都没有给她来个消息。她真害怕小姐也出了意外。 可是一想到小姐要去找的人,她心又安稳了许多。 杳儿小姐定会帮她的吧! 她在房间里踱步,半刻钟后,她走出房门。 府里静悄悄的,府里的人全都找少爷去了,趁这机会,她也出了府,打算去碰碰运气。 或者去苏府看看。 听说杳儿小姐的家人都搬到了苏宅,她可以去打听下。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小姐的下落。 她望了望天,叹了口气。 这三更半夜,上门是不是不太好。 走着走着,她已经到了苏宅门口,正踌躇着,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里面走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彭妈认得,正是杳儿小姐的大哥,李寄泽少爷。 “彭妈,”李寄泽显然也认出了彭妈,走近,“您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瞧着彭妈着急的模样,“可是宋小姐不舒服?想找杳儿过去?” 彭妈摇头,不知怎地,突然眼睛一红,眼泪就要出来了。许是这几天,她的神情绷得太紧,别人的一句关心,就让她心防破了。 “不是的,寄泽少爷。我......” “彭妈,进去里面说。”李寄泽一眼就看出彭妈心里有事,便请她进去说话。 他刚刚应付完回来,其实很疲惫。 可知道彭妈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定是宋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他把彭妈带了进去,门房也把马车牵了进去。 前厅里,李寄泽请彭妈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彭妈,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彭妈抱着茶杯,看着风光霁月的公子,不知怎地,不愿瞒他。也许因为她是杳儿小姐的兄长。 总之,她觉得十分可信。 于是和盘托出。 “什么?”饶是李寄泽再沉稳,这会也十分震惊。 “是这样的,寄泽公子。若非我们少爷今晚也不见了,老婆子也不会求到您府上来。 我们小姐才可怜,几日前告诉我要找杳儿小姐帮忙,到如今还没见到人。 小姐她还有心悸症,我真担心她。” “彭妈,”李寄泽墨珠微沉,“杳儿今天已经回家了,我这就带你去问她。” 彭妈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吗?杳儿小姐在家。” 李寄泽点点头,“我收到府里下人的信,杳儿下午就到家了。走,我带你去她的院子。” 如果他没猜错,宋小姐如今应该也在他们府上。 以杳儿与宋小姐的关系,杳儿绝对不会置身事外,何况,宋大人的确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想必妹妹这会已经有了对策。 两人很快到了棠香院,此刻,宋稻刚转了个身,睁开眼发现不是自己的床上。 张大嘴巴就要大叫。 好在李杳眼疾手快,捂上了他的嘴,“别叫,叫就会有坏人把你拐走!” 第952章 偏偏她并不相信 宋稻眨了眨眼。 李杳才伸开手,“带你去见你姐姐,你别叫唤。” 宋稻一轱辘爬了起来,“杳儿姐姐,我姐姐在你家?” 他见过李杳几次,虽然母亲不喜欢杳儿姐姐,但他喜欢。这几天,父亲不见了,姐姐也不见了。 母亲管他管得严,他要找姐姐,母亲都不许。 这会听到姐姐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她。 “走吧,我带你去!”李杳伸出手。 宋稻把手放在她手中,开心的往外走。 刚出门,迎面就撞上找来的李寄泽和彭妈。 “杳儿?”李寄泽眸光扫过妹妹身边的男孩。 “大哥,彭妈?”李杳也很吃惊彭妈的到来。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彭妈几步过去,抱着宋稻双肩,左右查看一番。 又红着眼看望着李杳。 “杳儿小姐,是你找到我们家少爷了是不?” 李杳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她。 正好她要把宋稻送去穗姐姐那,便说,“彭妈,你来得正好,同我一块去见你家小姐和......” 她顿了一下,把剩下的话藏到了嘴里。 待会见到就知道了。 没必要多说。 彭妈牵着宋稻,李杳与大哥平行在前。 “杳儿,此番远行辛苦你了!”李寄泽偏头看着妹妹,内心翻滚得厉害。 连日来,他十分忧心,日日期盼妹妹回来。 今日得到妹妹回来的消息,他恨不得飞回来。可是那个难缠的欧阳玥,同众公子小姐们,非得在醉香楼作诗对词。 而他被牵绊住,无法脱身。 他很内疚。 “大哥,杳儿只当游历。并不辛苦。倒是你......”李杳笑得暧昧,“你辛苦了!” 李寄泽脸微微红了起来,“嗯,是有些。无妨!” 李杳偷笑,“真想见见那欧阳玥花痴的模样,她也是笨,到现在还没能分辨你的身份。” 黑眸清澈,李寄泽低声道,“我已三番四次告知,我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偏偏她并不相信。” 说着,他嘴角微勾,“是很笨!” “我姐姐聪明!”宋稻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彭妈的手,凑到两人中间。 李杳与李寄泽一人拖住他一只手,往前走。 “对,你姐姐聪明,你也聪明。”李杳忍不住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肥仔。“就是睡得太死,被人掳走也不知道。” 宋稻乐呵地笑了起来,“我爹说我再长大一些,就让我学武功,等我长大,别人就掳不动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客院。 不出意外,宋穗没有睡。 也确实如此,宋穗还守在宋大人跟前。 父女俩说话到现在,从头到尾的情况,宋穗也完全了解。 “爹,女儿从前恨不是男儿身,又恨自己生病拖累您。现在,女儿觉得就是女子,也能做许多事情。 等女儿的病好了,女儿定要让那欧阳家好看。” 宋翊没想到他娇弱的女儿,心中还有如此抱负,甚感欣慰。只是他依旧最担心的还是她,并不想女儿因为他的事情,而加重病情。 “穗儿,爹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爹自有打算。” 他伤口疼得厉害,咬牙挺着,“此番欧阳家对我下如此毒手,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站到长公主那边。他们害怕,才会如此。我便不叫他们好过。” 说着,他嘶呀一声。 宋穗忙让他不要心急,“爹,一切等你养好身子再说。杳儿家很安全,也没人能料到,您会在这里。” 宋翊点头,“爹的命是她救回来的,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她。” “宋大人不用着急感谢,以后会有机会的。”李杳推门进来。 手中的宋稻也飞奔了过去。 “姐姐,”宋稻扑进姐姐怀里,又看到床上的爹,顿时哭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绑得同个粽子一样。爹,你要死了吗?” 他挣开姐姐怀抱,就要往宋大人身上扑去。 还好李寄泽一早立到了床边,捉住了他的身子。 “你想要了你爹的命!”宋大人痛得慌,头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展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但看得出,他是喜爱儿子的,眼底满是心疼。 “小姐,老爷。”彭妈满眼含泪。 看到小姐她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老爷。 这几天,府里人都在议论,包括夫人都认为老爷凶多吉少,拖着一日不过是给自己心里留一线希望。 其实根本就没想到,老爷还有活的可能。 “彭妈,”宋穗眼睛通红,可是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变得坚强了许多。 任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硬是不让它流下来。 “小姐,你和老爷没事,老奴就放心了。”彭妈擦掉眼泪,“老奴得回去了。” 她明白,她留下只会让外人知道老爷小姐他们的行踪,看老爷这情况,怕是一两日也好不起来。 定然不会马上回家的。 她得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宋穗点了点头,抱了抱彭妈,“家里就交给您了,母亲那里,你看着点。” 江氏对她再不好,可是对弟弟是真心疼爱的。今日把弟弟弄过来,也是为了弟弟的安全考虑。 希望将来,江氏能明白。 “是!”彭妈慈爱应下,又去床前看了一眼宋大人,嘱咐了几句,就要出门回去。 “彭妈,我送你!”李寄泽跟着往外走去。 “不必了,寄泽少爷。”彭妈不好意思要他亲自相送。 “彭妈,我有话同你说。”李寄泽微扬了一下唇,周身的温柔,让彭妈无法拒绝。 苏宅大门外,彭妈一个劲的掉眼泪。 “抱歉彭妈,贵府小少爷没来我家。我家妹妹还在长公主府养伤,也没回家。令小姐也没来过我们府上。您家少爷不见了,应该报官寻找。 对了,宋大人就是知府大人,您找他不是更方便?” 彭妈支支吾吾,擦着眼泪离开了。 李寄泽摇了摇头,微微叹气,转身进了府里。 黑暗里,几道黑影相继从宋府、苏宅、长公主府四周离开。 这晚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宋大人也没有与李杳等人交谈。 次日一早,欧阳家大宅子里,欧阳刑拜见家主欧阳极,他的心情极好,丝毫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第953章 欧阳家并不只有欧阳刑这流之人 今日,欧阳极书房终不那么阴暗了。 阳光从窗柩射进屋内。 “家主!”欧阳刑大步走了进去,脸上挂着笑容。 “砰!”欧阳极拾起手边的石砚砸了过去,砸中欧阳刑的脚,可是欧阳刑连叫唤都不敢。 忍着剧痛抬起头,他看到满脸冰霜布满沟壑的家主,一时间胆颤心惊。 努力回忆最近的事情,实在想不出,哪里做错了。 惹得家主如此震怒。 “宋翊在哪?”欧阳极冷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了过来。 欧阳刑微怔,“家主,好好的关在地牢里,没有移走呀!” “是吗?”欧阳极眼底阴暗。 “是,家主,昨天属下才去看过,并且派人守在附近。”欧阳刑战战兢兢,想不通家主问这个做什么。 他都是按家主吩咐做事,目前为止,还没有纰漏。 “哼,废物!”欧阳极甩开长袖,“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昨晚城南墓地地牢又塌了,发出几声巨响,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是打雷。 而到现在为止,欧阳家竟然没有一人知道。 作为家主,他在宅子里多年没有出去,可却比欧阳家任何一个人都先收到消息。 自成儿死后,这些个子子孙孙,无一入得了他的眼,可惜成儿死得不明不白,这笔账他记下了。 眼前的欧阳刑,原本以为是个有本事的,争权夺利也只会在家里使,真要到了外面,却是半点事情也办不好。 “家主,您说什么?”欧阳刑大为震惊。 自大哥欧阳朔失去大权之后,家中哪样事情不是他去办的。 结果竟落得一句“废物”! 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所以这会也有了脾气,“家主,您不说,属下也不知道错在哪里?您便是打死属下,属下也想死个明白。” 欧阳极转过身,冷冷一笑。 “好,好,说到底,你比欧阳朔有种一点,竟敢反驳于我。” “来人,”他唤道。 一道黑影从窗柩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欧阳极跟前。 欧阳刑死盯着,才发现他们的家主,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神秘。 只说落下的这个黑影,他敢确定,这个身手,自己的功夫不及人家十分之一。 叫他如何敢反抗。 “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情!”声音苍老,像是爬满蚂蚁的古树,让人心寒。欧阳极走到书桌前,坐下。 眼睥睨着底下的人。 黑影抱拳躬身,“二爷,昨夜你离开,就有四个人闯进了城南墓地地牢。 他们离开之时,带走了宋大人,且炸毁了地牢。 离开之后,去了苏宅,然后就没再离开。” “你为什么不出手?”欧阳刑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责备。这人既然发觉了,为什么当时不制止,而是任由他们离开。 难道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幕,让他受家主责罚。 要知道宋翊得救,从此以后,他们欧阳家再也别想在云府得到任何便宜。 都说阎王好打发,小鬼难缠。 这宋翊就是缠着他们欧阳家的小鬼,做什么都被盯着,让他们做事畏首畏脚,不得施展。 此番,他就没想过让宋翊离开,只想折磨出他身上有用的信息,然后杀了。 没想到他竟然被人救了。 叫他如何不恼怒。 黑影垂眸冷声,“属下只听令于家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如此放肆的话,并没有惹得欧阳极不快,也没出声呵斥。 欧阳刑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愤恨。 在家主眼里,他竟不如一个探子。 一时间,他心寒极了! “咳,退下!”许久之后,欧阳极才懒懒地开口。 那黑影眨眼间就消失,快得只剩下窗帘轻扬。 “起来吧!”欧阳极冷眼瞥过跪地半怔着的欧阳刑。“你不要怪我对你苛刻。实在是,老夫活不了两年了。 如今欧阳家子弟,也只有你能担大任。 所以今日老夫才如此心急。 刚刚那黑卫,只有寥寥数十个,可他们的能力,却是整个欧阳家的护卫护院都比不上的。 便是你的甲卫,也接不过人家一招。 他们只听令于家主,所以才会对你出言不训。 但他日,你有能力坐在我这个位置,他们也只是你面前的一条狗。 你可明白?” 欧阳刑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但这会已经达到了顶峰。 之前的愤恨与屈辱,这会被这几句话冲散得无影无踪。 家主,家主的意思是,他的位置将来就是他的。 不是刚刚那个黑卫,也不是同他争得头破血流的欧阳朔,更不是族中那些嗷嗷叫,贪财享乐的子孙辈。 是他! 一时间,他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这回是他大意,竟然让宋翊被人救走。 只希望他活不下去才好! 欧阳极见他起来,又让他坐着说话。 语重心长道,“眼下人已被救走,他们不敢声张,想必也是不敢同我们欧阳家硬碰硬,所以你还有机会!” “家主的意思是......”欧阳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那苏宅里的人,与九公子关系匪浅,不过是公主府养的一群陪九公子玩耍的猴儿。要不然,九公子也不会住在他们苏宅,冒充一个纨绔公子。” 欧阳极微眯着眼,盯着欧阳刑。 “真是这样?” 这也是个没脑子的,若只是九公子的玩伴,又岂能从欧阳家的地牢救出人来。 说到底,是那安平长公主,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长公主,这个妇人,百般阻碍他们欧阳家,是时候让她付出代价了。 “一个小小苏宅的人,应该难不倒你吧!” 欧阳刑嘴角露出阴狠地笑。 “属下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起身,恭敬地抱拳,“家主,你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 “刑儿,是时候也给人一些警告了!”欧阳极望着他身后说道。 深秋之后,寒冬就要来了。 屋外即便有阳光,却也怎么也温暖不起人。 李杳给宋大人检查了一遍身子,一夜的工夫,就好了不少。 但真要完全好起来,只借助她的药,想要痊愈至少得一月。 但这个时间,也足够让宋大人内心欢愉了。 “我的手可还能写字?”这点,他十分担心。 “可以,写字没问题,就是练剑这些怕是不能了。”李杳嘴角噙着笑意。 “不能练剑?哈哈,反正我也不会使剑。”宋大人半点不在意,十分想得开。 李杳这才发现,宋大人并不像平日看到的那样,一本正经,威严难近。 “杳儿姑娘,欧阳家并不只有欧阳刑这流之人,那日绑我之人,身子轻盈,绝不是欧阳刑及其属下。” 宋翊靠在枕头上,思绪飘起。 第954章 砸门! 李杳见他有话想说,便把收好的东西放在一边。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床边。 乖巧的样子,惹得宋大人轻轻一笑。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杳儿这副模样。与穗儿一比,她倒是更活泼可爱一些。 “宋大人,杳儿认真听着。” 这话一出,宋翊感觉身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我大概知道欧阳家此番抓我的目的。希望这些对长公主有所用处。” 他说,眉间微敛着。 “宋大人,这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李杳装作不懂的样子。 “欧阳家原先还沉得住气,每做一件事情都十分缜密。本官在云府这么多年,不是没想抓他们的罪证,可惜无论怎么查,他们都有一套应付官府的办法。 自这几个月,他们或许瞧出本官对他们侦查得更紧,以为本官已站队长公主,所以才会出手对付。 与其说是对付本官,不如说,他们是在给长公主警告。 当然,这些与本官最近查到的一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他们害怕本官会呈给长公主,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李杳蹙着眉头,“宋大人到如今还没与长公主站在同一边吗?杳儿还以为,你早已看清长公主苦守云府多年。一心一意都是云府的百姓。同您的初衷是一样的。 你们是同一种人,为何?” 宋翊暗下眼眸,“确实如此。本官心里早已站在长公主那边。可是,你还记得,当日驸马爷被人诬陷入狱,那本地狱楼的账本便是长公主给予本官的。 长公主她并不清白。 地狱楼,也绝非和善组织。 本官不得不怀疑地狱楼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她若真心为民,又怎么会有如此暗黑的组织。 所以,本官迷惑。” 李杳微颔着首,她明白了,在宋大人眼中,除了白就是黑。他既是白的这一方,自然一切与黑有关的一面,都是他不能所容忍的。 “宋大人,你现在还这么想吗?”李杳问道。 她很想知道,宋大人经此一遭,是否能明白长公主的难处。 宋翊微点了一下头,好像扯到伤口,还咧了一下嘴。 “也许从前是本官错了!” “宋大人,您能这么想就好了,不枉长公主对您的期待。” 宋翊轻笑,“你倒会劝人。” 李杳不置可否,她是会劝人,而且还会揍人。 “你说的那些,杳儿也能明白。此番欧阳家估计是拿你杀鸡儆猴。就是你说的查到欧阳家罪证是什么? 我想,这也是他们要杀你的关键吧!” 宋翊眸子暗下,“这个本官见到长公主之后会呈上。” 李杳瘪了下嘴,搞半天,这个宋大人还是如此谨慎。 也好,亲自交给长公主,比她再转告强。 这也是变相的投诚?她觉得是。 救了一场人,还花费了她许多的灵丹妙药,结果这宋大人精得跟猴子似的,半个有用的消息也没告诉她。 亏大了! “您好些休养,我也得回长公主府休养了。”李杳背起布包,打算回长公主府住上几天。 然后再让师父回来一趟,她好光明正大的走出长公主府府门。 这偷偷摸摸,掩耳盗铃的游戏,她玩腻了。 “杳儿,烦你告诉长公主一声,下官想见她。” 李杳点头应下,“得了,保证传达。” 又要给他治病,还要给他跑腿,李杳越发觉得自己亏得很。 “那个宋大人,你记得吃药的钱要给我呀!” 留下这话,李杳快步往外走,不给宋大人还价的机会。 可是刚走出客院没多远,就被黑脸与李寄风拦住。 “你现在不能回长公主府,”黑脸开口道。“府外有探子,苏宅 被人监视。” 李杳摊开手,“有探子不正常吗?现在云府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静,私底下烂成什么样子了。 我出来这么久,他们欧阳家不可能查不到。 不过,他们不声张,我就当他们不知道。 再说,有你在,他们也近不了身,不是吗?” “此番与从前的不一样。”黑脸满脸严肃。“这人把我甩了,”他又有些惭愧。 李杳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来。 “越是动用高手,就证明他们急了。”她伸手,拍了拍黑脸,“别担心,常宁咱们都收拾了,还怕一个见不得光的探子。” 这么一说,黑脸心里也松放了一些。 “也是。” 李寄风却不像他们俩这么轻松。 他绷着张脸,“还是小心为上。” 李杳正打算安慰他两句,就见青黛疾步而来,她鲜少如此鲁莽,没有分寸。 “小姐,外头有人找麻烦!”青黛站定,眼里急切。 若是一般找麻烦的,有柴管家与青黛,定能打发。 现在连青黛也处理不了,显然来找麻烦的不是一般人。 “是欧阳二爷,”青黛又说。 “说什么?”李杳带着他们往前门赶去。 青黛边走边说,“说是欧阳家小姐昨夜入夜之后,没有归家。来府上要人。大少爷今日刚好没去书院,他便说是大少爷拐带了他们家的小姐。要大少爷把人交出来。 大少爷说什么,他也不听。 只说要入府搜查,若是没有,他下跪道歉。” 李杳眼睛一暗,该死的欧阳刑,竟然想出这一招来。想一箭双雕,做梦! 下跪道歉,那敢情好! “你们先去前头,我得回去一趟。”李杳停下脚,说完这话,转身就跑。 李寄风与青黛往前头去。 黑脸便隐了身。 “不要让姑母知晓。”李寄风对青黛说道,“让亲家奶奶来。” “没敢让夫人他们知道,奴婢只通知了小姐。”青黛解释。 但她不明白寄风少爷为何要请亲家老夫人去。 “去吧!”李寄风看出她的不解,也没解释,只是催促了一声。 青黛应下。 苏宅大门外,围得水泄不通。 不止欧阳刑带来的几十护卫,还有苏宅的左邻右舍。 “看不出这苏家少爷,还会拐带人家姑娘。”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可是欧阳家的小姐,他怎么敢、” “有何不敢的,欧阳家的门第,谁都想攀,这苏家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这宅子,原先不就是种地的土包子。攀上欧阳家,这辈子也不愁了!” “砸门!”欧阳刑大吼一声,“云府还没有敢拦我欧阳刑的人!” “你敢!”李寄泽上前一步。虽然身子骨比欧阳刑小了一半,但气势半点不输,周身矜贵,不怒自威。 “给我砸!”欧阳刑再次吼道。今天这扇门,他是非进不可。 第955章 你与狗不得入内! 相比欧阳家的强势。 苏家这边一个读书公子和几个家丁,高低立下。 不少人为苏宅里的妇孺老少捏了把汗。 欧阳刑让人砸门,李寄泽伸手拦下。 “欧阳二爷眼里可有王法,若是怀疑本公子拐带贵府小姐,报官便是!” 白皙的脖子微梗,李寄泽语中带怒,额头青筋乍现。 “让开!”欧阳刑并不把李寄泽放在眼里。 堂堂的九公子,好好的皇子不做,混在云府安于做个没名没姓的贱民。 野种就是野种,上不了台面。 原先他怎么就同意玥儿来接近他。 如今一看,百无一用是书生。 简直不知所谓。 他伸手去扒,用尽了全力。 李寄泽在他的手碰到胳膊的时候,侧身躲过。 然后也不客气,反手扣住欧阳刑的肩膀。 他的武功从未在人前显露,是以没人知道他会武功。欧阳刑也很意外,因为此刻他受到了阻力。 虽然并不能真的拦住他,但他仍有些意外。 看来,他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只是片刻,欧阳刑转身过来,就是一拳往李寄泽脸上招呼。 李寄泽头往后一仰,虽躲过,但仍被他拳风伤到。一时间,口鼻生疼,隐隐有股鲜血要从鼻孔冒出的感觉。 欧阳刑今日有目的而来,谁也不能拦下他。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的公子。 于是拳头又握了起来,朝李寄泽砸去。 “嗖~”是箭羽穿透空气的声音,又快又狠,疾驰而来。 欧阳刑反应迅速,躲过这一箭,连着退后几步。 李寄风跳了出来,重新举起他的弩,直对着欧阳刑。 “想死,可以再试试。”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步。 箭头指着欧阳刑的眉心,“动手啊!” 比起欧阳刑大吼大叫百般恐吓的声音,他精简又冷冽的声音,才真真叫人害怕。 欧阳刑被挑衅,双眼冒着浓浓的怒火。 “把人交出来!” “哼!”李寄风冷哼一声,“什么人?贵府那死皮赖脸的小姐?” 欧阳刑恼怒不已。 这人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句句羞辱。 他转眼看向李寄泽,“玥儿受你蛊惑,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李寄泽沉声,“欧阳二爷真是欧阳玥的生父吗?如此不顾她的名声,大张旗鼓的寻上门来。意欲为何? 本公子昨日在醉香楼离开,有你们的掌柜与店小二作证,本公子是独自离开。 何来拐带一说? 若要真说拐带?欧阳二爷何不问问醉香楼掌柜的公子?” 欧阳玥昨日是确实没有回家,欧阳刑一早听夫人说了,还以为是欧阳玥勾搭到了九公子,因为心情好,所以也不在乎。 后来被欧阳极一通骂,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进去苏宅,把宋翊找出来。 所以想到了此事。 万万没想到,他女儿是个没用的。根本就没挨到九公子的边。 至于为什么没有回家?去了哪里?他还没来得及找。 眼下听这九公子的意思,他有些恍神。 “欧阳二爷若是没有时间,本公子派人同你一块去寻。也许还在你们醉香楼三楼雅房?” 周围议论纷纷,听着苏公子这样的话,也都明白了。 合着这欧阳二爷,女儿同掌柜的公子私混,却找苏家公子的麻烦。 真是笑话! 有些胆大的,占着人多,大声笑了起来。 “那咱们一块替欧阳二爷寻寻女儿,去那醉香楼看看!” 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几个还真提起了脚。 欧阳刑的理由本就站不住脚,可是他原本只是找个由头而已。 所以他并没有离开,相反朝带来的人使了下眼色,又厉声道,“眼下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在不在,进去找一找便知。” “欧阳二爷!”李寄泽冷声道,“欧阳二爷今日是一定要进去?进去之后,若没找到欧阳小姐,是不是真的在我们苏宅门口向本公子下跪磕头?” 欧阳刑此番目的是宋翊,心知宋翊被救走后,并没有离开 。 他十分有信心。 眼下只要能进去,捉到了宋翊。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是以,他怒声道,“若是找到了,我让你们整个苏宅里的人不得安宁。” “好!”李寄泽从李寄风脸上扫过,落在门前的家丁身上。 “开门!” 欧阳刑挥了挥手,几十名护院一股脑儿的冲进苏宅里。 欧阳刑也要往里去。 李寄风抱弩对着他,“你与狗不得入内!” “你!” “滚!”李寄风冷声吐出,“家中都是女眷,咱们苏家并非同你欧阳家一样,不~要~脸!” 欧阳刑并非害怕李寄风,但他对他手中的武器有些畏惧。 停顿在外。 “表哥,让他也进去,查得仔细。今日不找出一个人来,本公子绝对会纠缠到底,问问那宋大人,云府是不是他们欧阳家当家?” 这话在人群中激起一层浪。 大家害怕欧阳家的势力,便是诸多怨言,也是敢怒不敢发。说两句欧阳家的不是,还得偷偷摸摸。 这苏家公子,分明只差明说,他们欧阳家是这云府的土皇帝。 这要传到长公主耳里,告到宋大人跟前,便是再厉害的欧阳家,也得顾及这些名声。 即便他们的确有当皇帝的打算,也不能在事未成之前,传出不利的话头。 可是欧阳刑这会浑然不在乎。 因为,家主要他给长公主一点颜色看看。 这才刚刚开始。 李寄风让开一步,欧阳刑朝里走去。 他与李寄泽对视一眼后,才紧跟着往里去。 李寄泽转过身,朝人群中鞠了一躬,“烦请哪位抽得空来,去书院请小生的夫子。” 他得找人来作见证。 能影响到欧阳家的宋大人,此刻不能现身,但书院的夫子,绝对是能左右欧阳家的人。 毕竟这天下之人,都怕夫子一张嘴,文官一支笔。 欧阳家也不例外。 今日这事,欧阳刑必跪下! 有好事之人,对欧阳家有诸多怨言的人,结伴同去。 李寄泽再次躬身。 现在,就等着欧阳刑空手而出。 笼罩着云府的这层网子,是时候划破了! 第956章 你们欧阳家要造反! 欧阳刑冲进苏宅里,带着他的人,所到之处,每个院子都寻到了。 他们粗暴地推倒许多东西。 箱笼、妆台、屏风被扔得七零八落。 李杳换了男装,陪在苏氏院子,一家妇孺缩在一块。 欧阳刑带人到达此处,目光扫视一圈。 扫到李杳,他并不觉得奇怪。早就听闻这苏宅里有几个男孩儿,是以也没意外。 “把这间院子给我搜了!” 他大手一挥,属下的人横冲直撞。 花瓶摔碎,凳子踢翻,就是苏氏新生的小儿子的摇篮也被摔翻在地。 苏氏抱着孩子,低头躲在众人身后。浑身抖动得厉害。 李杳挡在大家身前,双手拳头捏出了水。她灵眸暗动,忍了又忍。 对上欧阳刑射来的目光,狠瞪了回去。 “二爷,没有!”在护院向欧阳刑禀告。 “没有!”欧阳刑厉声,“全都找过了?” “是!” 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再找一遍。” 家主的黑卫不会给错信,宋翊一定在这苏宅之内。定是这些人把人藏到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眸光暗沉,投向窝在一堆的妇孺中间。 李杳心头一动,眉毛紧蹙,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好像是。 她猛地上前,“欧阳刑,院子你也找过了,是不是可以滚了!” 欧阳刑神色顿了顿,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到底收回了目光。 再看向对他出言不逊的少年,满脸戾气陡升,“小杂碎,等我找到人,再叫你们好看!” 他转过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窝在一块的妇孺,总觉得那个低头抱娃的妇人有些熟悉。 李杳提脚,一只半碎的花瓶朝欧阳刑砸去。 她真是大意了,竟然自信到让这种人进宅子。 欧阳刑伸手挡住,李杳直接飞踢过去,直中他的胸口。 这次李杳用尽全力,力气之大,欧阳刑整个人飞出了屋子,重重的落在院中。 “干娘,青黛,守着我娘。”李杳扔下这话,匆匆跑了出去。 欧阳刑已经被属下扶了起来,揉了一下胸口,呸了一口血。 再抬眼,满眼怒火。 “给我打!”他冲属下的人喝道。 “我看你们敢!”李杳大声道,“黑脸、无颜,把他们扔出去!” 真是欺人太甚。 此刻,欧阳刑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今日他带来的全是他的甲卫,可比普通的护卫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会让这小杂碎踢伤,不过是他没有设防罢了。 黑脸与无颜听到命令,从两处飞身出来,落在李杳身前。 “主子,只是扔出去?”无颜重新确定主子的命令,在他看来,主子未免太好欺负了,都这种情况了,还只扔出去。 看来主子只会对自己人凶残,比如他。 而黑脸已经出招。 他伸长手,直接朝欧阳刑打去。 欧阳刑挥起他的刀,黑脸嘴角露出轻蔑一笑,这货就别脏了他的剑了。 他赤手空拳,两三下就把欧阳刑的大刀夺下。强劲的右手,掐住欧阳刑的脖子。 李杳注视着这一切,重重呼了口气。 “砰!砰!砰!” 苏宅大门口,一会一个身子从天而落。 短短半刻钟,门口就堆了一群半死不活的人。 最后欧阳刑落在人群正中间,大家又纷纷退后两丈,就怕沾染了这晦气的东西。 李杳带着黑脸与无颜走了出去。 此刻她已换回她平日所穿。 “本小姐昨夜才从长公主府回家,竟不知道欧阳家如此霸道。看来,本小姐得去问问师娘,是不是欧阳家见不得本小姐痊愈,故意上门找事!” 她一出来,俏丽的脸上满是怒火。 “妹妹,这欧阳二爷可有寻到他要找的人?”李寄泽黑眸微沉,意有所指的问道。 “大哥,这欧阳二狗,寻不到人,竟然把我们的宅子砸了。此番前来,根本不是寻什么人,分明是与长公主作对,与明渊的律法作对。” 欧阳刑刚刚被揍了一顿,又从高处落到地上。若是不平日身体还算坚硬,这会怕是已经挂了。 现在他睁开眼,爬了起来。 看着那台阶上一唱一和的兄妹俩,怒火中烧,“胡说八道!” “老娘看你才胡说八道,”一盆洗脚水扑了过来,直中欧阳刑的脑袋。 “大家都来评评理,”朱音娘把盆子一摔。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家,家里人丢了不去报官,竟跑人家家里撒野,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故意找事,老娘的脑袋任他摘去。” 她几步窜到欧阳刑跟前,丝毫不在意他脸上的怒气。 “哼,瞪着老娘干什么? 老娘问你,找到你家的女儿呢? 要是没找到,是不是跪下磕头呢? 堂堂欧阳二爷,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朱音娘讥讽一笑,“没来云府之前,就听说欧阳家的大名,如今一看,这哪里是大名,分明是恶名。 打量着我们苏宅的人好欺负? 你可别忘了,长公主可是我们小姐嫡亲的师母。 好不容易痊愈回来,你们就上门找事。 分明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她突然大愕,“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打长公主的脸,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对对对,是这样! 你们欧阳家要造反!” 如此严重的话,从一介农妇口中说出,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 大多数人都知道欧阳家的目的,但没有人这么说出过口。 猛地听到,只感觉心里都沸腾了。 “好像是这样的。近来,欧阳家越发没有顾忌了。再这么下去,咱们也没太平日子过了。 都说长公主跋扈,可去年前年,外面乱得不成样子。只有我们云府平平安安。 这都是长公主的功劳呀!” “喂,你们有没有听说,前几日九公子与赤琼国签订了和平条约,该不是伤了欧阳家的利益。 他们狗急跳墙,故意找事? 想以此来威胁长公主?” “放屁!没有的事。”欧阳刑再也听不下去了,整个人暴怒,“谁在乱说,”他手指向人群中,“谁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几个儒雅夫子。 “欧阳二爷,此番当真失了风范。”为首的赫然是顾夫子。 李寄泽快步迎了上去。 他没想到,来的不只有顾夫子,还有其他三家书院的院长。 “见过各位夫子!”他端持有礼。 顾夫子点点头,转过身看向欧阳刑,“欧阳二爷,此番行径,实在太过。闹成这样,让云府的学子如何看待。 欧阳家主一向家训严格,二爷此番不怕伤了你们家主的心?” 欧阳刑灰黑着脸,他娘的,他最恨文绉绉的书生。 可现在,他一张嘴也说不过这么多人。 “哼,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欲离开。 “慢着!”李寄泽冷声,挡在他身前。 第957章 要这欧阳刑活不过三日,他必活不过三日 “欧阳二爷莫不是忘记了什么?” 欧阳刑厉声,“九公子,莫得寸进尺!” 李寄泽轻笑,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九公子?欧阳二爷莫非同令嫒一样,失心疯?本公子是这苏宅里的公子,从不是九公子。 为何,你与令嫒硬是要认错呢?” 他勾了下唇,眸光清冷,“欧阳家莫要再使这般下作手段,让人恶心!” “你!”欧阳刑伸长手指。 李寄泽冷眼盯着他,“本公子还记得欧阳二爷所说的话,下跪磕头吧!” “寄泽,”朱音娘几步冲了过来,“府上的东西被他们打砸损坏得不成样子。还得让他们赔银子!” “欧阳二爷,你听到了!不日本公子会送上账本,欧阳家家大业大,应该不会赖账吧!” “哼!”欧阳刑并不接话,转过身就要走。 “此宅子是皇上赐给我家妹妹的,欧阳二爷确定要一走了之。还有,不下跪?” 欧阳刑顿住脚,“我们欧阳家有的是银子,赔你便是。但要本大爷下跪的人,还没出生。” 他大步而去。 即便身后的夫子们出声指责,他也浑不在意。 “嗖!”一支利箭,飞快的窜了出去,直中欧阳刑腿窝。 欧阳刑跪倒在地。 他的属下见状,飞快地抬着欧阳刑跑了。 李杳朝李寄风竖了个大拇指,“寄风哥,还得是你呀!” 李寄风扬了下眉,脸上却仍是垮着,“姑母受惊了!” 李杳何尝不知,努了下嘴,“事出突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确实如此,原本她还没想着现面的,若非欧阳刑太难对付,她还想从长公主府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现在她在苏宅出现,欧阳家要是想,还可以做文章。 只能说一切都始料不及。 但今日让欧阳刑带人入了府,并非认怂,而是让他们知道宋大人不在府内。 至少能有几天安宁的。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算了。 这笔账,她马上要算。 几位夫子当场告辞,李寄泽抱歉躬身,只说处理好家中事宜,再向几位夫子致谢。 欧阳家的人一走,夫子们也走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也相继离开。 很快,苏宅门口已恢复往日宁静。 众人一块去了苏氏的院子,苏氏躺在床上休养,整个人木木讷讷,没有动弹。 便是小弟弟哭着要喝奶,她也没有反应。 李杳让丫鬟抱了下去,又让她们喂些羊奶。 朱音着急,眼角都红了,“杳儿,这可如何是好?” 李杳摇了下头,“娘她没事,就是受了惊。过两日就好了!” 其实大家早就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苏氏也不是这么胆小的。便是朱音,面对今日的场面,心里也并不是那么害怕。 她相信只要有杳儿在,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但是嫂嫂这个样子,是她没有料到的。 “干娘,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得麻烦你。娘这边,有我。” 李杳想私下同苏氏说说话。 从回来到现在,其实她都没有和苏氏好好说说话。一直忙着其他事情。 若非今日她大意,娘也不会受此惊吓。 娘害怕的不是别人上门打砸,而欧阳家,亦或者就是今日的欧阳刑。 朱音和大家一块出去了。 李杳坐到床边,擦掉娘眼角流下的泪水。 “那个欧阳刑,便是您当年逃婚的对象?” 苏氏默默点了点头。 她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住杳儿的。 时至今日,她也不愿意再瞒。从她决定住到云府让阅炎放心的时候,就知道迟早要面对。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就在刚刚差点让欧阳刑认出了她。 至于欧阳刑,不用看人,便是那个声音,她都无法忘记。 “娘,你不要害怕他。要不是怕他死在我们家门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今日他便死了! 但是杳儿保证,他活不过三日。 三日之内,杳儿定要了他的命!而且要让他死着同你道歉!” 苏氏动了动身子,李杳把枕头移了下抬高,苏氏半坐了起来。 她吸了下鼻子,“当年欧阳刑也并非对我有意,要娶我不过看中的是苏家的家财。 可是我不愿意,你们外祖父也不愿意。 但你外祖父有财无势,到底同意了。” “您以为外祖父牺牲了你,所以你连他们也不愿意认了?”李杳轻声说,“娘,你有没有想过,当日您能从花轿里逃跑,又能顺利坐上渔船。在欧阳家势在必得的情况下,他们没有防患?” “杳儿,你的意思是?”苏氏眼里淌泪。 “娘,您是苏家的小姐,仔细想想定能明白。” 苏氏垂下眸子,两行眼泪哗哗流。 “娘,你早就有过怀疑,但是你不愿意相信。因为你后来的苦日子让您有了埋怨。你甚至不愿意相信,您能顺利逃离,是外祖父在其中帮助。 因为您有愧,所以干脆选择逃避。” “你说得不错,娘就是这么懦弱。情愿百般埋怨,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可是娘自从回到这云府,早就没有了埋怨,而是害怕。害怕自己再给苏家带来灾难。” 她抓着李杳的手,“杳儿,你能明白吗?娘不想拖累他们。 娘恨这欧阳家,毁了娘的幸福! 可是娘有了你们,有了你爹,娘仍幸福。不愿再次被人毁。 可是你们大了,我左右不了你们。” 苏氏重重叹了口气,“是娘拖累了你们!” 李杳反握住娘的手,“一家人,有什么拖累不拖累。杳儿说过,要这欧阳刑活不过三日,他必活不过三日。 您且放心,整个欧阳家,杳儿也不会放过。 您知道的,杳儿说到做到。 您要是觉得亏欠,养好身子,精神起来,让我们看到一个乐观的娘,我同哥哥们,就能心安。” 苏氏点点头,莞尔一笑,“娘有你们,真是娘的福分。可是娘的爹娘,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李杳凑近,“其实杳儿同哥哥们已经见过苏家大爷了。您要想念他们,也可以偷偷见一见。 等杳儿解决了欧阳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了。 苏家大爷,很是睿智。” 李杳夸道。 苏氏一脸错愕,“我爹他另娶呢?” 第958章 自然也是砸上门去! 李杳噗嗤一笑。 苏氏脸都红了,“我爹应该不会,那是......” “娘,是您表哥。” 苏氏恍然大悟,“是他,挺好的。” 李杳点头,“娘,等你身体恢复,我就与大舅联系,让你们先见上一面。” “好。”苏氏应下,她不再拒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 安抚好苏氏,李杳才离开。 此刻,苏宅上下都在忙碌。 整座宅子乱得不像样,柴胡与青黛带着下人们正在收拾。 李寄泽小声与他们说着话,像是要记上每一件损坏的东西。 李杳心里有了主意,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把宋大人一家三口放出来。 当时情急,李杳直接用黑麻布袋把他们罩住,并且收到了空间里。 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李杳担心空间已经把宋大人治好了,待会要如何解释,她还真没想好。 以宋大人的聪明,一般的说法还真不好糊弄。 她有些愁。 可是不得不把他们放出来了。 走进客院的房间里,李杳扫视一圈,桌椅柜子都倒在地上,这里也还没来得及收拾。 李杳进入空间,想先去看看宋大人他们的情况。 一入空间,凤凰就飞了过来,落在她身边。 “人呢?”李杳看着空荡的空地上,原先每次放人进来,人都是在这块空地上的。 可是现在,连黑麻布袋都没看见。 凤凰朝左侧的黑土地,抬起翅膀。 李杳明白她的意思,便跟着它往那片黑土地去。 凤凰走到原来的鸡窝处,朝里叫唤了一声。李杳不由蹙起眉头。 这凤凰怕是不知道,宋大人他们不是坏人。 怎么能把他们关在鸡窝里呢! 凤凰咯咯直叫,像是在解释什么,但李杳现在顾不得去想它说什么。 直接把人带出了空间。 虽说空间哪哪都好,但把他们关在鸡窝里,李杳心里十分不得劲。 看来下次得同凤凰说说,是好是坏。 从空间出来的三人,这会全在床上。身上仍罩着黑麻布袋子。 李杳上前,把他们身上的袋子取下,宋穗率先感受到光明。 “杳儿,欧阳家的人走了?” 当时的情况危急,李杳跑过来同他们说,要委屈他们一下。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三人头上就罩下了黑麻布袋。 本着对李杳的信任,他们都没有吭声。 宋稻一出头,就哇哇叫道,“我闻到了一股鸡屎味。杳儿姐姐,你把我们关鸡窝呢?” 李杳现在最关心的宋大人,揭开黑麻袋,就见宋大人圆鼓着眼睛,身上绑着的白绑带,仍让他无法动弹。 “宋大人,”李杳盯着他,“你动一动你的手。” 她怎么感觉宋大人并没有好? 每个进她空间的人都会被自动治愈好,怎么这宋大人还是原先的模样。其实看上去,比原先还差了点。 宋大人张了张嘴,“那鸡窝太挤了,我好像手更痛了,无法动弹。” 李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原来她错怪凤凰了,凤凰定是知道了她上次的苦恼,竟然与她心意相通。 她想的,凤凰都能替她解决。 原来那个鸡窝是空间唯一一个不能治愈到地方。 又解锁一个空间未知的秘密。李杳心里十分高兴。 于是十分好心的给宋大人喂了一颗一品丸,又能让他快点恢复一些。 “宋大人,穗姐姐,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那欧阳刑要带人进来搜,那必然是每个地方都不会放过。” 李杳指着房间,“你们看他们多离谱。所以只能把你们藏到鸡窝里。” “没事,杳儿。”宋穗十分感激。 “能留下命,我们已经不甚感激了。你别这么说。” 她扯过宋稻,“快同杳儿姐姐道歉。” 宋稻有点儿委屈,“我只是说有点儿臭,没有觉是杳儿姐姐做得不对。” “稻儿,”宋大人语气严肃,“错了就是错了,哪有这么多理由。” “对不起!我不该嫌弃!”宋稻小胖子低着头,可怜巴巴的说。 李杳从包中拿出一块香皂,递到宋稻手中,“没关系,快去找春芬姐姐清洗一下,这个东西能让你变得香香的。” 宋稻眼睛一亮,抱着香皂跑出了房间。 他最讨厌臭气了,偏偏他的鼻子最是灵敏,真不怪他呀! 宋稻一走,宋大人吃了药也好了不少。 他睨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原先欧阳家还能顾着明面上的面子,现在却猖狂到如此地步。” “宋大人,您早该料到不是吗?”李杳神色淡淡,莫名有种疏离,“您从他们家的地牢出来,实属顺利。欧阳刑自负,所以看守松散。但今日他能找到我们家来,必然是已经知道您在这里。 他们的目的仍是你!” 宋大人点头,“我得赶紧离开,不能拖累你们。” 李杳轻轻一笑,“您现在能去哪里?宋府?那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了。” 宋大人垂眸。 “杳儿,”宋穗声音颤抖,“求你再收留我们一段时间。” 李杳起身,走到宋穗面前,握住她的手,“穗姐姐,我没有要赶你们走。我只是......”她看向宋大人,“希望宋大人能明白。” 宋大人点头,“烦请你尽快邀见长公主。我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李杳点头。 拍了拍宋穗的手,“穗姐姐,你们安心住下。也不用担心欧阳刑再找上门来。因为他没有机会了!” “你要做什么?”宋穗很担心。 不止担心她爹,也很担心杳儿。 “自然也是砸上门去!”李杳嘴角露出一笑。 “今日欧阳刑带人上门,损坏了我们家里的东西不止。还偷了皇上赐给我的东西。 东西贵重,我也得去寻回来,不是吗?” 宋穗更加担心了,“欧阳家的宅子,外人很少进去。里面宽大,又阴森。欧阳家大夫人也举行过几次赏花会,但都是在前院。后面几进院子,是不能踏足的。你要小心!” 这话算是提醒,李杳明白穗姐姐的意思。 不是阻止她,因为知道阻止不住,而是提醒她,这样很好。 李杳弯唇,“穗姐姐也回房洗洗吧,稻儿说得不错,确实有股子鸡屎味。” 宋穗脸瞬间红成了苹果,却也被李杳逗笑,也不那么紧张了。 安顿好他们,李杳回了棠香院,立马叫来黑脸。 又把无颜喊了出来。 李寄风与李寄泽闻讯也赶了过来。 “杳儿,何事?”李寄泽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第959章 不是呀,我喝多了! “大哥,你手上是欧阳家砸碎的东西的明细?”李杳边接过去,边问。 李寄泽点头,“我想应该很快要用到,所以我同柴管家一起记录要快一些。” “现在正要用到。” 李杳粗粗翻了一遍,“很好!” 接着她才同大家说起她的打算。 “我打算去欧阳家的宅子,用欧阳刑同样的方法。” 李寄泽敛眉,“欧阳刑今日没达目的,这会肯定还有眼线在我们家周围。你这样贸然上门,他们肯定会有所应对。 杳儿,如果真要去,是否得从长计议? 总要万无一失才好。” 李杳知道大哥的顾虑,可是她并不认同,“大哥,此时正是找他们麻烦的好时机。 除去时机的问题,欧阳家此行更多的是试探。 他们在试探长公主的底线。 若是我们无动于衷,吃下这个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利。 所以这一次,才是反击的关键。 也好让他们知道,他们欧阳家不足为惧了!” 李寄泽用手撑了一下眉头,“如此也好。那我再去找顾夫子一趟。” 顾夫子在云府很是受人景仰,在文人学子这一块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说什么,那么舆论大约就会指向那一边。 即便欧阳家再狂再妄,也害怕世人的唾弃。这点上,李寄泽心里了然。 “找大哥来,正是此意。” 李杳微微一笑,“我现在要回公主府,先告知长公主。黑脸你去抽调三十脸怪,记住把脸洗洗,扮作平常护院模样。” 她又安排,“无颜,你跟着我。有人要揍我的话,你顶着。” 这话虽是玩笑一样,但无颜不敢不应,点了下头。 “那我呢?”李寄风皱眉。为什么不把他计算在内,难道他就不能做些什么? “寄风哥,当然有你!”李杳轻轻道,“你去报官!就说本小姐遗失了一串白玉手串,价值万金。是欧阳刑假借找女儿的借口,偷了这御赐之物。” “那我马上就去!”李寄风转身就走。 “好,现在大家分头行动。未时三刻,在欧阳府前见。” 安排好,李杳同无颜准备出发长公主府。 临上马车前,宋穗匆匆赶来,可她不能出现在门口,幸好这时远远瞧见李寄泽,就急急地朝他走去。 “寄泽少爷,”她轻喘着气,两颊因为快步的原因,染上了红晕,额头浸着一层薄汗。 “宋小姐,”李寄泽轻扫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微垂着头,“何事这么着急。” “麻烦你把这个给杳儿,我爹的玉牌,可以去衙门叫人。” 刚刚爹同她说了要害,又让她把这个玉牌交给李杳,希望尽微薄之力。 她知道这玉牌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目光投向她的手,李寄泽抬起眼,“多谢!” 宋穗顾不得其他,把玉牌塞到他的手中,“我听着杳儿已出门,快去给她吧!” “好!” 李寄泽收好玉牌,“我这就去。” 他提脚,却又轻轻放下,目光柔和,似安抚,“你先回房去,好生休养。” 宋穗面滞,只感觉越发热腾,垂头轻点了一下,“嗯。” 李杳带着无颜从长公主府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主子,现在是直接去欧阳家?”无颜有些忐忑。刚刚主子从长公主屋里出来,脸色并不好。 “当然!” 李杳语气冷清。 “时间尚早,主子要不先吃点东西?” 李杳抬头望了下天,比大家约定的时间,确实早了那么一些,她偏过头,瞅了一眼无颜,该不是这家伙饿了,提醒她? “那咱们去香醉楼吃一餐!” 她半眯着眼,也许这以后真的很难吃到了。 无颜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提议了,主子真是哪里乱往哪里跑。 就真不怕人家暗杀她? “走呀!”李杳拍了下车厢。 醉香楼,今天格外热闹。蒋掌柜盯着大堂,往日生意也好,但没有像今日这般,不仅位置满了,还有排队等候的。 很是奇怪! 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又时不时抬头望着楼上。 这让他隐隐感觉不对。 于是招来一个店小二,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李杳带着无颜进店,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平日李杳并不打扮,但今日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前,刻意穿得富贵且显目。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长得好看,十分显眼。 蒋掌柜只觉得此人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要一张桌子!”无颜大声道,从腰间取下一锭银子,扔到接他们的店小二手中。 “是,是。这边这边。” 店小二热情地把人引到刚空出的一张桌子边,乐呵地让他们点菜。 李杳把目光投向蒋掌柜,嘲讽一笑。 这一笑,便让蒋掌柜想起了她是谁。 蒋掌柜大步走了过来,“我们店不欢迎你!” “哈哈,银子都收了,再来说不欢迎,蒋掌柜你怎么回事?”李杳声音不小,何况从一进店,大家都关注着她。 所以这会吃饭的声音都小了。 就想接着看戏。 毕竟刚刚他们才从苏宅外看了戏过来的。 “把银子退给他们!”蒋掌柜厉声对小二哥吩咐。 “好好好,不吃就是。”李杳装作要站起的样子。 “不行!”无颜出口,“今天非吃不可。” 他抬起头,“点菜之前,你们可是非常欢迎的。” “哼,这店由我掌管,我说不欢迎就是不欢迎,你们不要赖在这里不走。” 眼前的这个贱丫头,一出现准没好事。 他吃够了亏,不敢大意。 如今朔大爷不受家主重视,若他们醉香楼再出纰漏,朔大爷连银子都赚不到,家主必然更加厌弃。 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得把这个瘟神赶走。 “行了,我们走!”李杳伸出手。 蒋掌柜从店小二手上抢过那锭银子扔回她手中。 李杳勾唇轻笑,笑得蒋掌柜心中发毛。 这次竟然没有惹事就要走,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大意。 紧守着李杳,恨不得抬她出门。 “行了,蒋掌柜,别送了!”李杳话还没落音。 三楼就有许多东西扔下来,伴随着大吼大叫声。 “蒋伟,你敢轻薄本小姐,本小姐要你的命!” 底下看戏的人,终于守到了,手中的筷子都停下,一个个仰着头,伸长脖子往上看去。 “不是呀,我喝多了!”被叫作蒋伟的男子,抱着衣裳解释。 “啊啊,我要杀了你!” ...... 第960章 爹是不是也想搭上二爷,毕竟大爷已经失势了 “蒋掌柜,告辞!”李杳抬眸笑道。 “你!”蒋掌柜气极,但现在再气也顾不得了。人已经出了门,他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他匆匆往三楼去。 才到楼梯拐弯口,就被一件衣裳遮住了头。 “滚滚、都给本小姐滚!”欧阳玥大喊大叫。 蒋掌柜扯开头上的衣裳,发现竟然是一条亵裤。他瞪着缩成一团的亲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扔掉手中的东西,上前就捉住儿子的头。 “给老子滚进去!” 欧阳玥也被这一声震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拿出她欧阳小姐的气势,“狗奴才,你还敢在本小姐面前喊。 你们父子,本小姐要扒了你们的皮。” 蒋掌柜到底老谋深算,“玥小姐,底下的人都看着,你闹大了,丢脸的不止是我们父子,还有您。有什么事,先进屋再说。” 先得把这蠢货哄到屋子里,才能控制眼下的局面。 欧阳玥往底下一看,顿时心惊。 怎么这么多人,全都看到了吗?她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被蒋掌柜哄到房间里后,欧阳玥拿起剪刀冲蒋伟冲去,“我要杀了你,你怎么在本小姐的床上。怎么是你!” “别吵了!”蒋掌柜大吼一声。 “玥小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刚刚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这样吵下去,丢脸的是你!” 虽然欧阳家的小姐金贵,但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是他儿子的人了。 再闹下去,她也别想讨到好。 欧阳玥疯狂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本小姐。我让我爹杀了你!” “一个没有用处的小姐,你爹真会为了你得罪大爷?玥小姐,属下尊称你一声小姐,便是看在刑二爷的面子上。 你还是想想清楚,为什么该在你床上的人,变成了我儿!” 欧阳玥扔掉手中的剪刀,使劲擦着脸上的眼泪。 是的,昨晚在她床上的,应该是那个隐姓埋名的九公子。为何变了人? 她盯着蒋伟,“是你换了酒水是不?我让你把那瓶酒拿给李寄泽喝,你没有给他,你喝了!” 蒋伟拼命的摇头,“没有,我听你吩咐把酒送给了他,也看着他喝进了肚子。你看到了的,我根本没有机会那么做。” 他盯着欧阳玥的脸,吞了一下口水。 昨晚真是疯狂,他很喜欢。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仍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 “你还敢这样看我!”欧阳玥气恼地拿着水壶就砸了过去。 蒋伟躲避不及,被砸中脑袋,顿时鲜血直冒。 蒋掌柜恼火极了,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只有这个儿子了,不能让他再出事。 这欧阳玥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反正大爷与二爷也不对付,迟早撕破脸皮。 “玥小姐,属下劝你不要再胡闹!”他脸上腾起狠戾,走过去扶起儿子。 “现在摆在玥小姐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息事宁人,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再想勾搭谁就去勾搭谁。底下掉下去的那些衣裳什么的,属下会同大家解释,是其他顾客的。 二是,嫁给我儿蒋伟!” “滚!”欧阳玥大吼,“想让本小姐嫁到你们家,做梦。” “那玥小姐是选了一!属下即刻去办。”蒋掌柜拉着他儿子,走出了房间。 父子俩一离开,欧阳玥又疯了一样,把整个房间砸得稀巴烂。 “爹,真就这么算了?”蒋伟揉着额头,那里刚刚才擦上药。 蒋掌柜坐在书桌前,恨铁不成钢道,“你动谁不好,非得动她!她爹与大爷正闹得厉害,我这个掌柜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真有这么严重?”蒋伟并不这么以为,“真要这么严重,昨晚爹你怎么不阻止我?” 他嘻笑,“爹是不是也想搭上二爷,毕竟大爷已经失势了。” 蒋掌柜被说中心思,“这玥小姐太不受控制了。咱们还得想其他办法,让她非嫁给你才好。” 蒋伟不以为意,“她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选择。倒是爹你,怎么还给她选择?” “蠢!”蒋掌柜道,“你用脑子想想,我们这么巴巴的让她嫁过来,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咱们是故意的。要知道昨晚是她中了药,你可好好的。奇怪,那李寄泽也中了药,怎么没事?” “爹,你还说他干什么?”蒋伟吞了下口水。 “几回我都瞧见了,那李寄泽对玥儿冷淡得很,是玥儿巴巴贴上去。估计不是喜欢,那药对他便没用。” 蒋掌柜沉思着。 蒋伟有些不耐烦等待,“我去送玥小姐回家。” “你还敢上前凑!”蒋掌柜对这个儿子十分无语。 “爹,你这就不知道吧!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要在她面前晃荡,让她知道只有我对她最好。” “你不怕挨揍,你就去。”蒋掌柜挥了下手。 “我去下面安抚一下顾客,让他们闭嘴。” 蒋伟停下脚不走了,“爹,你傻呀,让他们说去呗!说得越厉害,玥儿才会改变主意。最好让全云府的人都知道,她是本少爷的人了。” “行行行,你小子,算你还有点脑子。” 父子俩商量一通,也都想明白了。 蒋掌柜这会甚至身心都愉悦了不少。 走到柜台前,脸又板了起来。 让大家一看,便是有事发生,还与他有不小的关系。 这时,店小二也打探消息回来了。 “啊,这样?”蒋掌柜大为震惊,“你是说刑二爷砸了苏家宅子。” “对呀!刑二爷一早就带人去的。听说把苏宅砸得稀巴烂。” “那刚刚那臭妮子怎么还有心情来我们这吃饭?”蒋掌柜百思不得其解。 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越想心里越害怕,忙从后门出去,找朔大爷禀告去了。 李杳同无颜最后在馄饨摊子上,一人吃了两碗馄饨,才往欧阳府上去。 离未时三刻只剩下一刻钟。 黑脸也带着乔装了的三十脸怪赶到。 不一会儿,李寄泽与李寄风同来,后面乌泱泱地跟着许多的衙役。 带头的是莫容和李寄洋。 “砸门!”李杳一声吩咐。 无颜就抡着大铁锤狠狠砸在欧阳家的大门上。 “砰砰砰!” 也就才砸了三下,欧阳家的两侧侧门就跑出几十名护卫。 欧阳刑紧跟着出来。 “搞什么?”他还没来的及见家主,一切都没来得及禀告,这些人就送上门了。 真是胆大包天! 第961章 搜查令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找上他们欧阳家的麻烦。 便是长公主,从前吃了闷亏,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欧阳刑,本小姐过来,是来找东西的。”李杳上前,高昂着头。 “今早你带着人打砸了我家,这是账本。一共三万六千两银子,零头就算了。”她把账本扔到欧阳刑怀里。 “哼!”欧阳刑抓着账本往地上一扔,“才三万多两而已!” “对于你们欧阳家来说,当然是不多。所以赔银子吧!” 欧阳刑扫了一眼外面的阵状,他们的护卫他并不放在眼里,可那么多衙役是怎么回事? 还真报官了? 哼,宋翊,你最好是死了! “去搬银子出来!”一切都还未同家主禀告,今日并未占到上风,欧阳刑打算暂咽下这口气。 何况三万多两,在他看来,不过同三文钱一样,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欧阳二爷,还真是大气。” 李杳啧啧称赞。 欧阳刑这才仔细看向她,突然发觉这臭丫头,在那屋子里的时候,分明是作男装打扮。 一时间,他隐隐捉住了什么。 可是来不及细想,又听到她说。 “就是这三万多两不及我那串白玉珠万分之一。欧阳家原来不止是强盗,还是小偷!” 欧阳刑大怒,“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李杳对上他的怒气,半点不怵,“本小姐有串白玉珠,通体透亮,吸日月晶华,价值连城。被你偷了!” “你放屁!”欧阳刑五大三粗,这一刻周身戾气腾起,若是旁人早就吓到了。 可是李杳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无视他的暴跳如雷。 “白玉珠串,是你带人打砸我家之后,就不见了。除了你,本小姐想不到还有谁会做这下作之事。 欧阳刑,你要没做,就不怕我搜!” “欧阳家岂是你想搜就能搜的?”这时,欧阳朔带着人大步而来。 他瞪了一眼欧阳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要他稍稍不管事,这人必留下烂摊子给他收拾。 家主老了,糊涂得竟然不信他。 眼下,还得靠他。 “哟,来得正好!”李杳嘲弄一笑。 “你们欧阳家,你能做主吗?” 欧阳朔比欧阳刑沉得住气,“你是驸马爷的弟子?” 李杳不作声,这货就是个笑面虎,肚子里一肚子的坏水,这会问这话,无非是让人放松警惕。 或者,收买! “大哥,”欧阳刑哪愿欧阳朔此时出头,“此事不用你管。” 欧阳朔当真退后几步,不打算再管了。 反正他知道,今天以后,这欧阳刑再也别想在欧阳家立足。 “你说你的白玉珠不见了就不见了,我还说你故意污蔑我。”欧阳刑狠戾地盯着李杳。 “带着你的人滚,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刚好下人抬了几个箱子出来,他朝箱子踢去,“快滚!” 李杳招了下手,让人先把这些银子抬了下去。 这是他们该得的,又怎么会放过。 可是她人仍未退后,“来人,进去搜!” 她直接往里闯去! 欧阳刑大怒,出刀挡住,“真想让老子大开杀戒。” “让让!”莫容带着捕快大步走来,递出一张搜查令,“欧阳二爷,这是宋大人开具的搜查令。” 李杳望向莫容,这搜查令来得十分及时,原本她想硬闯的。 “今日欧阳二爷带人闯苏宅,苏宅之人并未计较。不过寄泽公子报官丢失了一串价值连城的白玉珠。据说是当今圣上赏赐给杳儿小姐的。 宋大人斟酌再三,觉得要还欧阳二爷的清白。 便是让苏宅之人同在下一起搜查贵府,也好早日澄清欧阳二爷绝非盗贼这一污名。” “你!”欧阳刑整张脸黑成了炭。 想不到那宋翊敢下如此命令,欧阳家再有势力,此时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与官府作对。 “欧阳二爷,劳您让开!”莫容满脸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欧阳刑这时把目光投向欧阳朔,希望他能出口打发这些人。 原先并不负责府中庶务,人际交往。他只会用拳头解决事情。 可现在,并不是拳头能解决的。 欧阳朔稍稍偏头,并没有理会他求助的目光。 “欧阳二爷,你真要阻拦是不?”莫容再次出声。 欧阳刑自知挡不住,稍移了一下脚步。 莫容带人先进,李杳同他的人紧跟着走进了欧阳大宅。 “来人,给我看着他们。”欧阳刑无奈下此命令。 他愤恨地看了一眼欧阳朔。 “二弟,”欧阳朔嘴角划过一丝笑容,“你得想好怎么同家主交待才是。” 说完,他一脸焦急地带着人进了府。 留下欧阳刑还在门口冲着下人大骂。 欧阳家的宅子,十分宽广硕大。前院倒是明亮正常,到了二进院子,就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李杳抬头望了下天,阴凉感直冲脑门。 谁能想,欧阳家从二进院子开始,种满了各色各样的树木。便是这深秋时节,仍是枝繁叶茂。 因此没有许多的阳光照进,整个阴阴森森。 “主子,这欧阳家很是诡异,您要小心。”无颜关心道。 李杳瞥了他一眼,“你也是。” 无颜微点了下头,先李杳一步走在前面。 莫容带着人分道寻找,只远远给了李杳一个目光示意。 李杳回了他一个笑容,便带着无颜继续往里走去。 “欧阳家的家主这个人,你了解不?”李杳忽然道。 无颜摇头,“属下生在边关,并不了解这边的人。不过你口中的欧阳家家主,应该是个厉害的人。” 说了等于没说,李杳心想,她问无颜做什么。 “不过,属下在云府这段时间,也有听说过关于欧阳家的事情。所以,属下让主子小心行事。” “好,我知道了!”李杳应下。 “先找那欧阳刑的院子,”她勾了勾唇,既然要找,肯定先找罪魁祸首。 顺带再搜其他的。 李杳随便抓了个跟着他们的欧阳家的下人,问到了欧阳刑的院子。 欧阳刑受家主重视,他的院子比一般子侄的院子要大许多。 “我们二爷说了,不准碰坏任何东西。碰坏了,你们赔不起!” 李杳睨着说话的下人,“嗯,你说得对,我们赔不起。那你得守好了。” 她怎么会损坏这些东西呢?她要全部收光光。 欧阳极刚祭拜完,推开石门出来,就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浑浊的眼睛闪过阴狠。 “进来!” 第962章 咱们也不太熟 欧阳朔率先走进了书房,身后跟着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欧阳刑。 两人刚刚在书房外打了一架,欧阳刑又落了下风。 原本欧阳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但今日他在苏宅外,受了重伤,到家找府医看过,一直强撑着罢了。 欧阳极抬眼,脸阴沉着。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欧阳朔难得找到如此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家主,衙门的人和长公主的人,一块进了我们的宅子搜查,大事不好呀!” “家主,你听属下解释,”欧阳刑插嘴。 “你说。”欧阳极抬手指向欧阳朔,“搜查什么?你们竟然放人进来?” 欧阳朔满脸凄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欧阳极气极,手猛地捶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欧阳刑慌忙跪下,“家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这一次,绝不会出错。” “哼!一个宋翊你没找到就算了,怎敢牵扯如此之大。如此蠢笨不堪,我要你何用!” “家主,属下也是听您吩咐办事呀?你让属下给长公主一个警告,属下这么做,便是告诉她,咱们欧阳家不是她能动的。” 欧阳朔垂头,忍着心里的痛快。 “你办成呢?”欧阳极冷声,“你不仅没找到人,还惹得欧阳家在云府名声尽毁。现在更是让人查进了府里。 什么白玉珠? 不过是他们一个借口罢了! 同你一样,他们找的借口,比你的好多了。” “家主,玥儿她......”欧阳朔又趁机开口。 “她怎么了?”欧阳极沉声,欧阳家的这些女儿,他大有用处。 “她,”欧阳朔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 “家主,玥儿已经委身于蒋掌柜的儿子。就是昨晚!” 欧阳刑大为震惊,原以为那个李寄泽不过是随口胡诌,没想到是真的。 可是玥儿眼光极高,也有自己的目的,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家主,有人害属下,有人害玥儿!” 欧阳极闭目,一点也不想再听到欧阳刑的声音。 “二弟,那个李寄泽并非九公子,但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直同玥儿周旋,不过是想让你们放松警惕,不去烦真正的九公子罢了。 你真是糊涂呀!” “你早就知道,你为何不说?”欧阳刑大声嚷道。 比起接二连三的失败,欧阳朔故意让他出错,使得他更加恼怒。 “我早就提醒过你,你不听罢了。包括刚刚在门口,我明明有办法,不让他们进到府里来。 是你拦着我不让管。 你仗着家主的重视,不把我放在眼里......” “砰!”一块墨砚砸到两人中间。 “吵够了?”欧阳极极力忍耐着心里的熊熊烈火。 “朔儿,你先去应付好外面那些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许他们搜到此处来。 还有,在仓库找一些白玉珠串,让那丫头选一串,赔给她。” “家主,属下并没有拿她的白玉珠。”欧阳刑还想解释。 欧阳极瞪眼过去,“你滚出去!” 他没有马上处理欧阳刑,如今关键之处,是要把外头那些人打发出去。 两人一走,书房里变得异常沉寂。 欧阳极垂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像极了一副雕塑。 终是承认他老了! 许久之后,欧阳朔又来了一趟。 “家主,他们搜查完了,在二弟妹的梳妆盒子里,找到了一串白玉珠。正是那李杳丢失的那一串。” 欧阳极瞳孔放大。 欧阳家家大业大,一串白玉珠而已,刑儿绝不可能去偷。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当真找到了?” “是!属下的人盯着她从那梳妆盒子里拿出来的。”欧阳朔恭敬回答。 “这女子倒是神通!”欧阳极眯上眼睛,投向窗外。 他细细回忆起来。 欧阳家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顺? 似乎是从倩儿的墓地坍塌开始,后来象山被毁,所有的大象都不见了。 十七峰一战,成儿被杀,二公子兵败,被杀。再到城南修新墓,莫名坍塌。 满眼浊气从他眼里冒了出来。 “那女子走呢?” 他想这一切都同这群泥腿子经过之后发生,定是与他们有关。 “还未!”欧阳朔老实说,“那女子年纪虽小,但十分难打发。现在非得说她那串白玉珠,少了一颗。 属下做主,赔了她一串,她又非说,我们的比不得她的万分之一。” “哼,”欧阳极轻哼一声,“既然如此,老夫便去会会她!” “砰砰!”强劲的砸门声响起。 欧阳极皱眉。 欧阳朔脸上满是怒气,是哪个不长眼的,如此敲门。 他猛地打开门,刚准备破口训斥,就对上一张嚣张明媚的脸。 “欧阳大爷,原来你躲在这里了。”李杳伸脚走了进去,仿佛同自己家一般。 “也不是小女子狮子大张口,那白玉珠你就赔个五万两算了。唉,欧阳家是不是对欧阳二爷十分苛刻呀,连这点银子都赔不起。 我了,也不想再闹大了,赔了银子我就走。” 李杳说完,这才把目光看到书桌前。 一副十分吃惊,像是才发现这书房还有其他人的模样。 “哇,欧阳家还有这么老的人?这不得百岁呢?”她凑到书桌前,“老先生,打扰您了!那欧阳刑是您的子孙吧,那您得好好教教了。好端端地跑到我家去偷东西。 这也是我,要是其他人,这不得抓他去坐牢。” 从她进入这间书房,欧阳极的目光就定在了她的身上。 李杳不是没有感觉。 但她既然敢进,就做好了准备。 何况,她十分好奇这欧阳家家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欧阳极打量她的时候,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极。 果然是个老不死,手上的皮贴着骨头,还长了黑斑。双目凹进了骨头里,只剩下微弱的光。 “朔儿,这位李小姐的要求并不高,你去准备银子,赔给她。今日是我们欧阳家做得不对。改日必要登门道歉!” “不用了!”李杳收回目光,直接拒绝,“咱们也不太熟!” “李小姐,”欧阳极嘶哑着喉咙,“当真是女中豪杰!” “您说得不错,本小姐也这么认为。”李杳眯眯笑着,“欧阳家主,再会!” 她不打算多留,这个欧阳极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浑身透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其实她心里打怵得很,真怕这人突然向她施什么妖法。 所以赶紧溜了! 一行人从欧阳家大宅出来,太阳也躲到了云层后面,很快就没有光了。 这一入冬,天黑得就早。 李杳坐上马车,许久之后,才把头从欧阳家大门上收回。 “还不满意?”李寄泽清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963章 你所看到的欧阳家,还只是他们的表面 “满意!”李杳微扬着嘴角。 李寄泽吁了口气,目光柔软的望着她。 “大哥,”李杳凑近他身边,“你比杳儿有心事。” 李寄泽摇头,“大哥只是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这以后出入,可得小心再小心。” “你也一样!”比起自己,李杳更担心大哥。 今日这事,大哥一马当先,吸去不少目光。 而她身边,有黑脸、无颜,还有钟嚣,相信一般人也近不了身。 “妹妹不用担心我,”李寄泽眸眼清明,“我若有事,大家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欧阳家的报复。以他们家的聪明,暂时不会动我。而且,顾夫子对我抱有期待......” 李杳点着头,心里还是想着要给大哥身边安排着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是万不能让家人有事的。 回到苏宅,家里也都收拾好了。 新得的八万六千两银子,青黛收着入了库房,这边柴管家也吩咐人备上了晚饭。 李寄洋没有回家,他同莫聪回了衙门。 宋穗一家三口在客院吃,所以今晚的晚饭便是李杳自家人。 “哎,没想到这欧阳家这么霸道,看着那砸烂的东西,我心疼死了!” 朱音娘才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的碗筷,心里十分不痛快。 “娘,他们都赔银子了。”朱音小声地说。 “杳儿,”朱音娘仍愤愤不平,“合该让他们赔个十倍才长记性。省得他们下次又打什么主意。” 李杳吞掉口中的饭菜,才开口,“这回应该已经让他们记住了。” 就是不知道能记多久,一天?一个月?不得而知。 不过今晚,欧阳家应该还有热闹的来。 “那就好,我真怕再来一次,你们不知道,我骂他们的时候,心里可害怕了!”朱音娘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多亏了您,大家也都知道了欧阳家做了什么。”李寄泽弯眼笑了笑。 “啊,你是说我骂得好?”朱音娘脸都热了。 李寄风给旁边的李寄清夹了一筷子菜后,放下了碗筷。他吃完了,也不插嘴,默默的听着。 这顿饭大家都没有多谈,也没再提起之前的事情。 吃过饭后,各回了各的院子。 “杳儿!” 李寄泽追上李杳,“这块玉牌是宋小姐让交给你的。当时你已经离开,所以我见过顾夫子他们之后,便去了衙门,找到莫聪。” 李杳接过玉牌,“原来真是宋大人的主意。” “我正好要去看看宋大人和穗姐姐,大哥你要不要一块?” 李寄泽扯起一抹嘴角,“也好。我也好亲自谢谢宋大人。今日多亏了他。” “大哥,确实是多亏了他。可你想过没有,若不是宋大人,欧阳家也许并不会这么快对我们下手。 所以呀,一码归一码,宋大人欠我们多一些。” 兄妹两个一块到的客院。 宋穗正给宋大人喂粥,摆在桌子上面的饭菜好像没动,都凉了。 “穗姐姐,”李杳进门就唤了一声,走到了床前。 宋穗刚好喂完,抱着碗站了起来。 “杳儿,你回来了!”她偏头看到一块而来的谦润公子,点了点头。 李寄泽点头致意,并不出言。 “我给宋大人看看。”李杳伸手抚脉,“好了不少。” 宋大人精神头很好,许是喝了药,又吃了粥的原因。 “可有进到欧阳府里去?” 李杳点头,“多谢宋大人,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说到谢,应该是我向你们道谢。我这条命多亏的你,也是因为我,才让欧阳家提前对你们出手。 他们对我还没死心!” “所以宋大人,如今只有你快点好起来。” 李杳收回手,又拿了一颗药丸出来,“除了那些汤汤水水,这药丸也得每日吃上一颗。宋大人身体底子好,也许不用一月,半月就能好全。” 宋穗满眼都是感激,宋大人也十分欢喜。 李杳把玉牌又还给宋大人,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与李寄泽一块离开。 走出门口,李寄泽唤来丫鬟,“宋小姐的饭菜凉了,你去厨房重新准备一些端来。” “大哥,你还真细心。”李杳打趣了一句。 “你不也发现了,不过是我替你吩咐一声罢了。切勿多想!” 李寄泽摇了摇手,朝他的院子走去。 李杳木讷的站了一会,她有多想吗?大哥跑这么快做什么。 真是无聊呀! 回到棠香院,李杳倒在床上,想着白日师母对她说的话,心里很是不得劲。 “杳儿,你既然问到师母这里,师母就实话告诉你。现在还不是动欧阳家的时候。 你所看到的欧阳家,还只是他们的表面。 你可知他们的底蕴、财富、人脉,都是不可估量的。 当然,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打上门去。师母也支持你。 但这么做,伤到的只是欧阳家的皮毛,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患。 欧阳刑都这么难对付,而他只是欧阳家千万人中的一人。” 李杳呼了口气,虽然后来,她进到了欧阳家,收到几间院子,又索了一些赔偿。 但好像真的没有伤到欧阳家的皮毛。 那个欧阳家家主欧阳极,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好似一切都不在意。 这让她感觉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欧阳家就真的这么难对付?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有了睡意。 这晚睡得并不太安宁,早早就醒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同她一样睡得不好的人许多。 一大早,大家都打着哈欠,个个精神萎靡。 李杳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鸡蛋。就让李寄风送她去长公主府。 昨天去也匆匆,回也匆匆。连红芍绿芜都没打个照面,那两人应该急了吧! 想想上次离开,只说是五日时间。 这五日又已经过去十来天了。 嗯,绿芜该急得跳脚了! 果然,绿芜一见到小姐,手中的篮子都扔了,奔了过来。 一把抱住李杳,“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五日五日,您说的五日,这都过去三个五日了。小姐,你下次有事,记得带上奴婢和红芍,省得我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只想着你快点回来。” “好!”李杳挣扎出她热情的怀抱。 绿芜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奴婢听说您昨天就回府了,又听徐风说欧阳家的事情,奴婢吓坏了。” 绿芜唠唠叨叨说了许久,说得李杳耳朵都快起茧。 “红芍呢?怎么不见红芍?”她环顾一圈,打断绿芜的话。 第964章 奴婢去把醉香楼的大厨挖过来 “红芍她出去了!” 说起红芍,绿芜又滔滔不绝。不过她先是倒好茶,端来点心。 “红芍等了小姐五日,见小姐没有回来。便私自做主,带着阿大阿二,在铺面里面忙活。 说是等小姐您回来,就不用那么忙了!” “红芍守着那几间店铺?”李杳十分意外。 当日走的时候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所以并没有交待她们什么。不曾想,红芍这么替她着想。 知道她在乎什么,也知道她紧张什么。 有这样得力助手,真是她的幸运。 “走,我们也去看看。”李杳喝完杯里的茶,又捏了一块点心。 “小姐,等等。”绿芜赶忙收拾了一下,急忙追上。 城东依旧热闹,人来人往,马车也是川流不息。 好不容易把马车赶到店铺前,李杳和绿芜,先跳了下去。李寄风则是去找地方停车。 “小姐~”红芍十分惊喜,没想到小姐会突然出现,也没想到小姐今日会到店铺里来。 阿大阿二也唤了声小姐,则继续干活。 李杳扫视了一圈,店铺里面打扫得十分干净,没用的架子也都全拆了下来。 看来红芍与阿大阿二,最近很是辛苦。 李杳握住红芍的手,“辛苦你们了!” 红芍弯唇轻笑,“不辛苦!” 她半点不邀功,“就是不知道小姐要怎么装饰与布局,奴婢只好同阿大阿二随便打扫一下。” “嗯。”李杳慢慢踱步一圈后,“另个三间的买卖都搬走呢?” 红芍点头,“搬走了,好像是苏大爷给他们另找了铺面,还补偿了一些银子。他们走的时候都很开心。” “定是苏大爷出手阔绰。”绿芜说道。 “既然已经空下来了,我们明日就开始装修。”李杳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既然要与醉香楼打擂台,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装修是门面,菜品才是关键。 李杳把五间门面又看了一遍,沉思片刻之后,对红芍绿芜说。 “现在对外我已痊愈,就不必再回长公主府养着。你们现在也都是我的人,那便同我一起回苏宅。 以后,大约不会再在长公主府长住。 长公主府里有你们的朋友,今天回去你们就好好告别一番。” “是!”红芍绿芜一块应下,脸上都带着激动与喜悦。 “阿大阿二,你们也是!” “是!” 次日一早,李杳拜托寄风哥去公主府接红芍他们。却不曾想红芍他们四个,坐着马车先到。 “是杜管家让马车送我们来的。”绿芜十分开心,背着她的家当,两个大包袱。 红芍的东西要少一些,只有一个包袱。 “你们就住我院子里,不同大家一起住那庑房。” “多谢小姐!”红芍绿芜恭敬的福身。 “快去收拾吧!待会过来,我有事情吩咐。”李杳让两人先去收拾。 而自己则拿起昨晚熬了两三个时辰才画出的设计图。 虽然比不上后世那些专业人员,但也十分清晰明了。 这两天,她也没再想长公主的话,也没想欧阳家的事情。 只记得曾经和小九说过,一点一点浸蚀。也许一下子不能把欧阳家怎么样,但迟早有一天,能把他们拉下神坛的。 红芍绿芜来的极快。 想来是放下包袱就来了。 “小姐,是不是要去装修店铺?”绿芜一开口,就说到了关键。 李杳点头。 把设计图拿了出来。 “你们两个先坐下,听我说。” 红芍绿芜没有扭捏,坐到桌旁。 “装修是肯定的,但不必你们亲自动手。若事事要自己去做,偌大的店铺要做到什么时候。” 红芍脸一红。 最近她就是同阿大阿二自己动手做的,她想着多做一些,小姐就要少操心一些。 李杳瞅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红芍做事认真细心,做监工最是合适。 所以装修的事宜还是要交给你。” “交给我?”红芍吃惊不已。 “对,”李杳把设计图挪到她跟前,“你最终的目标,便是把那几间铺面变成这个样子。 这其中就需要你请专业的人来做。” 红芍看着设计图,眼里又满是震惊,“小姐,这也太好看了吧!” 李杳受到表扬,心里也十分高兴。 “你们也觉得好看,那就这样做。” 红芍狠狠点了下头,“奴婢尽量完成任务,奴婢不会再自己动手。” 认真的模样,十分可爱,这倒是李杳从未见过的一面。 “不用担心银子,你们知道的,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尽管用最好的材料,务必让人眼前一亮。” “是!”红芍恭敬地应下。 “那奴婢呢?”绿芜微翘起唇,她不想吃白饭,不想做闲人。也要替小姐分忧。 “你的事情也不简单。”李杳眨了眨眼。 绿芜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咱们做酒楼,肯定需要大厨、小二哥等等。小二哥好找,但大厨就难了。” 绿芜绷着脸,“奴婢去把醉香楼的大厨挖过来。” 李杳“噗嗤”一下,笑出声。 “醉香楼不差银子,不会轻易放人离开。再者,醉香楼的人,我也信不过。” “那怎么办?”绿芜皱起了眉头。 这云府也只有醉香楼的名声响,菜品好。再一个无涯酒楼,与小姐关系匪浅也不好下手是不? “绿芜,这天下之大,每个人的口味并不一样。当然也有许多咱们不知道的美味。 并不只有醉香楼才有大厨。 而且这大厨也不是一日能成的。你可以先找一批厨子,反正装修也需时间,咱们还有时间调教。” “那这不难。”绿芜又马上有了信心。 “你可以先在门口张贴招聘信息,”李杳弯唇。 “小姐,”绿芜急道,“那这不是让对面的醉香楼知道,咱们要开酒楼?” “这是个什么理?”李杳望着她发红着急的脸。 “奴婢怕欧阳家使坏,他们醉香楼前后左右没有一家酒楼,并不只是他们生意做得好。 更多的是没有人敢得罪他们。 奴婢怕贴了招聘,不仅没有人敢来,更惹得他们关注。” 李杳撑着额头揉了揉,“照我说的去做。他们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我们要做什么。而且,本小姐就是故意与他们作对的。 既然少不得人关注,那更好。 未开业之前,就让全云府的人知道,本小姐要开酒楼了。 至于你担心没有厨子敢上门,咱们也不慌,敢上门的证明有胆量,咱们用得也安心。 不敢上门的招来也没用!” “那奴婢听您吩咐!”绿芜也领了命令,有小姐做靠山,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965章 李仁范说了什么? 安排好这些,李杳又闲了下来。 找来青芬,一块去看苏氏。 原先她回来之前,就打算尽可能的陪着苏氏,让她放宽心,养好身体。 苏氏半躺在床上,目光柔和,正哄着怀中的婴孩。 “娘,”李杳走进去,把小弟弟抱进怀里。 “您躺着,杳儿来哄。” 苏氏任她抱着,“香椿和香芹照看得很好,也是刚刚才让她们抱来的。” 香椿香芹是苏氏的丫鬟,两人从大坳村跟着过来,青黛见苏氏用惯了她们,所以没有换。 “娘,小弟您还没取名吧!”当时爹去得急,她又忙。家中这个小弟弟,并没有取名。 这些天,大家都是小宝小宝叫着。 “取了!”苏氏的回答,让李杳有些意外。 “你爹临走前,同我说了。大家没问,我也就没提,反正小宝还小,就这样叫着也行。” “叫什么?”李杳很是好奇。 苏氏张了张嘴,“你爹说叫盛寄林。”她垂目,“他到底记挂得最多的不是我们。” 李杳抿了下唇,“爹本来就姓盛,小弟叫盛寄林也是应该。便是我们,其实也是姓盛,只是这么长时间叫过来,大家没有习惯换罢了。 那寄风哥他们都改成了苏姓,平常不也那么叫着。 您,不必在意,只是个称呼。” 苏氏像是说服。 “嗯,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要去办个事情。”苏氏连身子都端直了。 “你寄风哥他们的户籍上姓可有改?寄风敏感,又好胜。要是没改过来,我怕他多想。 而且......” 苏氏顿了一下,“我见到苏竝,也会向他提及此事。” “娘,当初登记的就是苏姓,寄风哥他们仨是单独的一个本子。” 李杳语气柔和,十分赞同苏氏的主意,“您这么做,寄风哥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他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他的命太苦了。可惜他不是投生到娘的肚子里,要不然,他与你们也是亲亲的兄弟姐妹。” 苏氏声音哽咽,怕再多说,她要掉眼泪,于是不再开口。 “娘,便不是您生的,他与我,同大哥与我,并无区别。”李杳轻声安抚。 为了让苏氏放心,她又说,“杳儿会尽快安排您和苏家大爷见面。想来,他会答应您的。” 苏氏点点头。 门外,李寄风紧抓着手中的纸包,这是刚刚他在点心店买回来的糕点,想送给姑母尝尝。 没想到会听到姑母与杳儿的话。 他很感动,内心翻涌得厉害。 可是,他又不甘,他才不想与杳儿做什么兄妹。 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在告诉他,他们只是兄妹,再无其他可能。 “风少爷~”香椿端着汤煲出现,“您在门口做什么?夫人没睡,您进去看看。” 李寄风神情紧张,把手上的纸包递了过去,“我还有事,晚一点再来看姑母。” 他匆匆离开。 香椿微微翘了下唇,寄风少爷这是怎么了。 平日最关心的夫人的便是寄风少爷,来看夫人最多的也是寄风少爷,可从未像今天这样,突然就不进去了。 “小姐,您在呀!”香椿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的小姐。 “刚刚寄风少爷也来了,又说有事,就走了!” 李杳看着她放在桌上的纸包,“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嗯,”香椿没有多想,应了一下。又给夫人盛了一碗汤。 李杳等苏氏吃完这一顿,才从她房里离开。 她去寻寄风哥,刚刚在娘那里,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知道寄风哥应该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李杳十分清楚他的脾性。 并不是担心他多想,而是想问问他,那天李仁范同他说了什么? 这些天,寄风哥又沉默了,想来并不只是因为欧阳家的事情。 找到李寄风的时候,他正与黑脸对打。 黑脸有点儿烦恼,好不容易得闲睡上一觉,却被这臭小子叫了起来,说是要练武功。 练功就练功呗,非得拉上他。 也不知道是谁教谁?一点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李杳找了个靠椅坐下,直接把身子凹了进去,看着他们比划。 小半个时辰后,黑脸一剑抵着李寄风的喉咙,“够了,你不累我还累了!” 他收回剑,气鼓鼓地走到李杳身边坐下,拿着壶水就往嘴里倒,“这人疯了,哪有这么急功近利的。” 李寄风收好剑,慢慢走了过来。神色冰冷,一言不发。 “你看,”黑脸生气他的样子,“你们说吧,我去睡个回笼觉。” 李杳没有留他,任他去了。 等到看不到黑脸的背影,李杳才把目光投向靠在树上的李寄风。 “寄风哥,”她朝他走了过去。 把水壶递给了他。 李寄风垂眸,盯着水壶,到底接了过去,他总是不能拒绝她的好意。 “怎么呢?”李杳问。她一向直接,问话也是单刀直入。 “最近几天,你总是闷闷不乐,可是李仁范说了什么?寄风哥,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困难,应该要告诉我们的。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过去。” 李寄风喝了几口水,听了她的话,神情不那么冰冷了。 “没事!” 他还是没有说。 姑父不在家,家中事情多,他是男人,理应撑起这个家。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大家担心。 尤其是杳儿,她其实比自己还要小许多。已经够忙了,他又何必给她增加烦恼。 他想,等姑父回来。或者欧阳家倒了,他就能安心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再等等! “没事就好!”虽然知道寄风哥在骗她,李杳也不愿意逼他开口。 忽然她明媚一笑,“寄风哥,过几天我们一块去无涯酒楼,娘她想见苏家舅舅了,你也一块呀!” 李寄风扯起嘴角,柔声道,“好!” 两人走到凉亭里,李寄风十分认真道,“欧阳刑中的那一箭,已到三日,应该毒发了!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李杳睨目,“要听消息去醉香楼就好。只是那蒋掌柜好像不欢迎我呀!” 娇俏又带着撒娇的口吻,使得李寄风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往她头顶揉了揉。 “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换个妆,这回你想扮什么?” 李杳猛地抬起头,“寄风哥,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你是聪明过头了!”李寄风嘴角微扬,“走吧!这次我想当个翩翩公子,像寄泽那样的。” “没问题!”李杳拖着他手,两人飞快地往屋里去。 第966章 欧阳刑死了! 醉香楼这几日生意好到爆,每日都是座无虚席。 “公子,小心台阶!”李杳小心提醒,还举着把伞。 明明没有下雨,太阳也不火热。 醉香楼的伙计眼尖,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有钱的贵公子。 慌忙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坐堂内还是二楼雅间?” “哼,我们公子什么人?当然是雅间啊!”李杳大声嚷嚷,十分狗仗人势的模样。 “好好好,两位二楼请!” 店小二把人引上了楼。 李杳弯了下唇,很好,装得很成功,没人认出他们。 一进雅间,李寄风就把门关上,李杳已经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咳咳,”李寄风轻咳,“待会还要点菜,你先起来候着。” 李杳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扮什么不好?为什么你是公子,我只是个小厮?” 李寄风坐到窗边,“我看你装得很像,也很享受。” “才不!”李杳刚要反驳,门响起,店小二走了进来。 “公子,这都是本店的新推出的菜,全云府只有我们店才正宗。您看要不要每样来一份?” 李杳站在旁边扫了一遍菜单。 顿时惊讶了! 店小二轻瞥了他一眼,“这位小哥,定是外地来的,没吃过是吧!您也不用讶异,常来就知道了!” 李杳抿了下唇。 “那就每样来一个!”李寄风早就发现她不对劲的表情,干脆每样都点了。 店小二乐呵地跑了出去。 李杳这才坐下,“寄风哥,醉香楼的菜单同无涯酒楼一模一样,这雅间与下面堂内似乎又不一样。” “没想到来打探消息,倒是发现这样的事情。”李寄风顿时就变了脸。 “看来我们得尽快去一趟无涯酒楼。哼,这些菜单都是我给苏爷爷拟的,没想到竟然变成了他们的私房菜。” “一样一样来。”李寄风整理了一下情绪。 “嗯。”李杳呼了口气,她实在是生气。怪不得醉香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敢情楼下的那些人,并不全是来看戏的,也有许多是真的冲这些佳肴来的。 菜很快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 李杳把门一关,交待店小二没事不要过来打扰他们用餐。这才细细品尝起来。 “怎么样?味道也一样吗?”李寄风盯着她的脸。 李杳吃了好几样,最后点了点头。 “差不多一个味,我能肯定,用料步骤火候都是一样的。无涯酒楼里有醉香楼的探子。” 她沉声,表情严肃。 “那得提醒苏爷爷。”李寄风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朝底下看了过去。 “人很多,想必最近无涯酒楼的客人都跑来这里了。” 李杳没有心情吃了,扔下筷子,“看来我这酒楼开业,请的人得仔细甄别。万不能让醉香楼的人混进来。 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龌龊。” “你那酒楼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李寄风动了动薄唇。 “嗯,不会同你客气。”李杳抿了下唇,“今日就这样,这事暂放下,先打听欧阳刑的事情。” 李寄风点头。 突然门敲响了,店小二匆匆跑了进来,“公子,吃好没有?” 李寄风蹙眉,“什么意思?赶客吗?” 店小二摇头,满脸焦急,“不是,公子别生气,小的只是来看看,看看而已。您吃好了,再叫小的,小的就在外面守着。” 李寄风盯着他,拿出一锭银子朝他扔去。 “说,怎么这么着急?”边说,他边看了一眼底下堂内。 只见底下那些吃饭的客人,三三两两起了身,好似账都没结,就被底下的伙计们请了出去。 “公子,不能要您的银子。”店小二捏着银锭子,嘴上这么说,但并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别废话,只要你说一个赶客的理由,本公子就不找你们麻烦,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李寄风冷声。 店小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虽说这公子看着文质彬彬,可一开口,气质凛然,并不好打发。 “咱们主家二爷去了!”他哆嗦着说,“小的也是刚刚才听到消息。 我们二爷死得极其惨烈。 临死之前,像疯了一样,乱砍乱杀,后来还是家主派人制服。 听说,制服之后,请来大夫也没能说出个原因。 后来他咬断自己的舌头,死了!” “那与你们何干?” 李杳插嘴问道,“死一个二爷,同你们酒楼又有何关系?” “哎呀,”店小二急道。 “今日一早,我们掌柜去找刑二爷商量他儿子与玥小姐的婚事。说是蒋掌柜惹怒了刑二爷,才让刑二爷发的疯。 如今我们掌柜被刑二爷砍伤,也是生死不知。 朔大爷让我们关门三日,这几天都不营业了。” “哦!”李杳轻轻点头,“那没办法了!” 她扯了一下嘴角,“公子,那我们走吧!” 李寄风起身,提起衣摆,瞥了一眼店小二,这才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 一上马车,李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因为被醉香楼偷去菜方子的郁闷,一扫而空。 “哈哈,果然死了!我说过,他定活不过三日。” 李寄风却不像她这么乐观,也笑不出来。 “干什么板着张脸!” “我在想,欧阳家是否会发现破绽?欧阳刑是中了我们下的毒,以欧阳家的本事,府里的大夫,不可能查不出他中毒。 若是发觉了,会不会想到是我们?” 李杳冷静下来,“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即便他们怀疑又怎么样?那欧阳刑可是死在欧阳极手中。 说明这欧阳极根本就没想留他! 若真想救他,又怎么可能让他咬舌自尽。 哼,欧阳家并不团结,欧阳朔巴不得他死。只能说欧阳刑白死了,他们找不上我们!” “希望如此!”李寄风紧抿着唇。 “好了,不会有事的。”李杳宽慰了几句,“既然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去一下无涯酒楼。刚刚我没有吃饱!” “不等姑母一起?” “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下回......” 马车飞快地朝城北方向去,留下一路尘烟。 第967章 我们店里的后厨,都被醉香楼挖去了 苏掌柜没想过今天会见到小小姐。 当李杳出现,叫了他一声苏爷爷,他讷讷地瞅了好一会儿,等到认出来之后,很是激动。 “小小......公子,快去二楼包间。” 李杳露出浅浅的笑,“谢谢苏爷爷。” 苏掌柜很宠爱他们,马上叫店小二上了一桌子菜,也没问他们来做什么,只叫他们先吃。 原本两人在醉香楼也没吃几口,这会还真是饿了。 两人也没客气,埋头苦吃。 看得苏掌柜眼里热切,“你们以后饿了,就来我这里吃。”边说还边给两人盛汤。 “别急别急,慢慢吃。” “嗯嗯,”填饱肚子,李杳擦干净嘴,不好意思的冲苏掌柜笑了笑。 “来之前我们在醉香楼吃饭,可是没吃几口,醉香楼就赶客人了。那欧阳二爷死了!” 扔下这炸弹一样的信息。 苏掌柜震惊了许久,都回不过神。 “死了,谁死了?” “欧阳刑,他死了!”李杳张了下粉润的唇,用力说道。 “死了好!死了好呀!”苏掌柜眼里淌出了泪水,“这是老夫这么多年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苏爷爷,这才将将开始。” 死了一个欧阳刑,或许对欧阳家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对他们来说,是成功的第一步。 只要开了头,就不会停。 苏掌柜擦了擦眼角,“我让人给大爷送个信,他要知道,肯定会很高兴。老爷和夫人也会很高兴。” 李杳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起来意,“苏爷爷,店里的生意好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好?刚刚我们上楼,楼下没几个客人。” “杳儿,你小小年纪观察得真仔细,”苏掌柜不知道李杳前来是特地为了此事的。还以为她只是来报个信。 “杳儿和寄风哥在醉香楼雅间吃饭的时候发现,他们家的菜单与你们的一模一样。 要说一两样菜式相同,杳儿也不会在意。 可杳儿确定,那菜式、口味与这无任何差别。 苏爷爷,你可知道这个情况?” 无涯酒楼因为李杳提供了几次菜单和一些菜方子,保持许久的好生意。 苏掌柜叹了口气,“杳儿小姐,”他点了下头,“知道!” 李杳讶异,既然苏掌柜知道,为什么没有采取措施。白白让客人流失。 苏掌柜明白她的好意,“我们店里的后厨,都被醉香楼挖去了。不仅仅是掌勺的,配菜洗菜的小工也都挖了过去。” “那是他们的价钱给得高?” 苏掌柜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后厨掌勺的月例我们给得也不低,但架不过醉香楼的威逼利诱。 不少人除了看中那多出的半两银子,更多的惧怕欧阳家的势力。 前半个月,我们这里最后一个掌勺,半夜回家在路上就被人揍了,报官也没找到人。 后来他休养了几天,再回来便请辞。现在应该在醉香楼干。 还有一个你也见过,你教过他做菜的。醉香楼的人找过他几次,他都不肯去。 就是五天前,他被人打断了手脚,我给请了大夫医治,虽然保住了命,但以后怕是再也拿不起锅勺了。” “这醉香楼摆明了就是与你们作对!”李寄风一拳砸在桌面上。 “欺人太甚!” “这么说,只要这云府哪家酒楼生意好点,他们就会在背后出招?”李杳眸眼冷了下来。 “是这个样子的。”苏掌柜无奈苦笑。 “不过杳儿小姐不用担心,这云府硕大,南来北往的人许多,我们也不至于冷清到无人进店。 何况我们店周围学府多,又有夫子们的照顾,生意还是能维持的。 虽说赚不到大钱,但也有盈利。” 李杳蹙眉,若有所思。 “苏爷爷,杳儿在想新开酒楼的事情。也许更该防患这欧阳家。” “是呀!杳儿小姐你要与他们打对台,要小心啊!” 李杳边点头,人却走到了窗边。 “可是,现在你这边应该想个办法应对。” 她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了!” 苏掌柜眼睛一亮,神情激动,“杳儿小姐,是不是准备新的菜单?” “这只是其一!” 李杳挑眉,“冬季来临,菜单肯定要换,而且要换得有新意。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冬天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但更重要的是厨子。” “唉,”苏掌柜又叹了口气,“我已经叫大爷又请了三个外地厨子过来。希望能维持久一点。 我可真不希望又被醉香楼的掌柜挖了去。” 李杳低声,“你这样......” 小半刻钟后,苏掌柜满脸春光,“这主意好,杳儿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嘿嘿,”李杳笑了笑,“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肯定能熬过一个季节。” 想要无后顾之忧,还是得欧阳家倒台。 “新的菜,我等过两天一块带来。” 苏掌柜点头,“杳儿小姐,真是辛苦你了。把这么好的点子给我们。” 李杳与李寄风起身,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苏爷爷,两日后,你请舅舅过来。我娘想见他。” 原本给个信就是,既然来了,李杳就直接说了。 “好好好......”苏掌柜激动得无以复加。嘴唇打颤,好像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李杳勾唇,“那我们先回了!” “杳儿小姐,”苏掌柜喊了出来,“小姐她愿意回来呢?” “嗯!” 没有人知道这个嗯字有多大的力量,可让苏掌柜蹲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李杳没有坐到车厢里,而是与寄风哥一人一边,吹着这初冬有些刺肤的风。 “你去里面去!”李寄风担心吹坏她细嫩的脸。 “不用,这样足够清醒。”李杳淡淡地道。 他从不勉强她,便任她坐着,只是把车速放慢了许多。 “你把所有的主意都给了无涯酒楼,那等你的酒楼开业,能做什么?” “这天下之大,能做的,能吃的太多太多,不过是懒得钻研罢了。”李杳勾唇,“太多醉香楼之流,他们以为偷了几个菜方子,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就会一直辉煌下去。须不知,画虎不成反类犬,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 两人不再言语,马车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家中去。 “真的有点儿冷呢!”一到家,李杳便轻吐出这句,然后快步地往后院里去。 青黛迎上了她,“小姐,姑娘家不比小子,你可不能着凉,往后出门,还是得注意保暖。” “好的,”李杳冲她眨了眨眼,“我去找娘,有好消息告诉她。” 第968章 记到苏家族谱上去 两日后,苏宅里出动了两辆马车,出了城。 昨日李杳收到信,是苏竝派人送来的。原来他收到苏掌柜的消息,约定了相见的地方,便是他们苏家在乡下的庄子。 这处庄子地处偏僻,与宁海县是相反的方向,马车要三个时辰才能到达。 这是苏氏离家后苏家私底下置办的。 是以,她也没去过这庄子。 马车稳又快,虽是这样,但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苏竝在大门外,徘徊了许久,远远瞧见过来的马车,急步迎上,追着马车又回到了大门口。 李杳与李梦先下了马车。 见过苏竝之后,便去了后面,“娘,到了!” 李杳轻唤了一声,香椿抱着寄林先探出身子,“小姐,夫人她......” 夫人她太激动,哭了一路,到这里才将将停下。 香椿不知道夫人哭什么,只以为小姐带他们出来玩耍,所以很不理解。 “香椿,你带好小公子。”李杳示意她到一边。 这个时候苏氏钻出了身子,“我无事,我下来。” 李杳与李梦同时伸手,把苏氏扶了下来。 “明玉!”苏竝张了张口,按下激动且澎湃的心情,“你还好吗?” 苏氏脚步不稳,抬眼看着多年未见的亲人,顿时泪流满面。 “大哥~”她哽咽,喉咙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里面去,快去里面。” 苏竝隐忍着情绪,又招来下人,把大家迎了进去。 庄子是四合院形式,因为主子不常来,所以并没有装饰得很好。 但看得出来有用心打扫过。 正屋堂内,苏氏已被伺候坐在炕上,屋内没有下人,便是他们这次来的几人,同苏竝。 “明玉,这些年你受苦了!” 刚刚在外面,苏竝并没有认真打量,只是那一眼,给他内心冲击十分大,他心目中的那个小丫头,竟然已到了中年。 那一瞬,他有些怪那个没有同来的妹夫。 好像这么多年,并没有把他的妹妹养得多好。 而现在,仔细看着,又觉得之前心中涌动的埋怨,十分不该。 脸颊圆润,气色极好。想来现在过得不错。 虽然眼里没有从前的灵动,但多了许多的温柔。 “咳咳,”察觉到自己看得太久,他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舟车劳顿,大家辛苦了!我让庄主准备好了饭菜,先吃饭吧!” “还真有点饿了!”李杳俏皮地笑了笑,“舅舅,你比我们还拘谨。” 她有意打破这凝固的气氛,所以开起了玩笑。 苏竝被这么一说,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我去叫他们把饭摆这里来。大家不用挪来挪去,这里暖和。” 他走了出去。 “我这兄长还同以前一样,因为是读书人,说话做事都很认真。”苏氏不似开始那般情绪低迷。 “从前与姨母来家中小住,谦卑有礼,父亲甚是喜爱。他如今这般行事,与我想象中的真没有哪里不同。” “娘,这么说,咱们舅舅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君子。”李杳盘腿坐着。 感觉到十分温暖,“嗯,云府这边没有多少人家烧炕吧,想必这也是舅舅知晓您现在的身体情况,特地吩咐的。 是个君子,还是个心细如发的君子!” 苏氏满脸笑容,“有他在苏家,娘真的很开心,也很放心。” 饭菜来得很快,庄子上的人也都手脚麻利。 一个大圆桌子上,摆了二十几样菜,无一重复。 大家落座之后,苏竝才说,“虽已入冬,但庄子里种植的东西还能收个尾,是以都还有些新鲜的。” 他起身打开汤煲,盛了一碗出来,放在苏氏跟前,“庄子里养的乌鸡,炖着人参,最是滋补,适合你喝。” 苏氏嘴一瘪,眼睛一红,竟升起许多的委屈。 苏竝也是热涌挤到了脑门上,极力隐耐着满腹的心疼,“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苏氏低头点了点,“大哥,这些年辛苦你了!” “吃吧!” 这顿饭吃得极其的慢,大家也都当了隐形人,只有苏竝与苏氏两人慢慢说着话。 李杳倒是吃得畅快,早早窝到了炕上。 也不知道怎地,许是热炕舒适,她竟然在大家的说话声中,歪着脑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 她睁开眼,便见苏氏看着她,挨得极近。 “娘,你同舅舅聊完了?” 苏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杳坐直了身子,“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其他人。” “寄风他们同你舅舅去了隔壁,说是不打扰你睡觉。”苏氏坐到她身边,“杳儿,娘谢谢你!” “娘,谢什么?”李杳稍稍偏头,不敢看苏氏。 苏氏拥着她,“杳儿,娘谢谢你,让娘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也让娘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还这么小,却一次又一次的替大家着想。 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娘的幸运和福气。” “娘你太肉麻了!”李杳回抱着苏氏。虽是这么说,李杳心头滑过一丝酸楚。 也许娘知道了吧! 苏氏稍稍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好,不让肉麻就不肉麻。那娘该教训你了。” 李杳吐了吐舌,“娘,你不仅肉麻,而且翻脸特别快。杳儿这么乖,实在想不到,哪里能让您责怪。” “你呀,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苏氏轻拍着她,“你都这么大了,哪能随便一个地方就倒下睡觉。幸亏都是自家人,要是有外人,该说娘没教好你!” 李杳端正身子,“是要这样吗?” 她矫揉造作地装了一下淑女。 惹提苏氏又是一巴掌,“皮!” 李杳哈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说,“娘,等时机成熟,杳儿再安排您和外祖父和外祖母见面吧!” 苏氏点头,“你舅舅也是此般意思。虽说那欧阳刑已死,可欧阳仍旧壮大。他们家不倒,苏家仍受钳制。娘现在有信心,等着他们欧阳家倒的那一天。等那之后,再去同爹娘请罪!” “娘,你能这么想。杳儿真的很开心!”李杳眼里热切。 她娘终于想开了,也能勇敢面对。她喜欢这样积极向上的人。 “嗯。刚刚娘还同你舅舅说了,让他把寄洋、梦梦和寄风的名字记到苏家族谱上去。 虽说娘一回来就向你舅舅提要求,但你舅舅并没有推诿。 他同意了!” “舅舅一人能做主吗?”李杳不想这个时候打击她娘,虽然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也知道要上族谱有多难。 第969章 我们都是李仁范,天南地北拐来的孩子 “你舅舅说他有办法!”苏氏没有想太多。 只觉得苏竝答应了她,便是能做到的。 李杳微微点头,“那就好!” 说话间,外头传来脚步声与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李寄风和李梦同苏竝一块回来了。 敲门进来之后,发现李杳已经醒来,都笑了笑。 李杳脸一红,想到娘刚刚说的话,是她忽略了时代的不同。下回还真得注意。 幸好都不是外人。 舅舅也只是面上看着古板,实际上宽容得很。 “睡醒呢?”苏竝轻道。 许是刚刚同李寄风与李梦相谈甚欢,这会他满脸笑容,眼角的褶子十分柔和。 李杳扯起唇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晚便早点休息。明天我带大家在庄子上逛逛。” 苏竝看了一眼苏氏,“你还未出月子,实在不宜奔波,在这里住多些时间。庄主的夫人,生养了好几个,最会伺候月子。我让她来看顾你几天。” 苏氏张了张嘴,望了一眼闺女。 李杳知道娘并非不愿,而是放心不下家里。 “舅舅,其实我们不宜离开太久,云府到处是欧阳家的眼线,我们家应该也在他们的监视范围。 今日前来,我的人便阻防了三波人,杳儿怕他们迟早查到此处,所以不家久留。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苏竝了然,只是心疼地看了一眼苏氏。 “舅舅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娘的。何况杳儿还是个大夫,不会让娘有事。” “好!”苏竝应下。 商量好明天就回,苏氏便早早回了屋,李梦陪着她。留下苏竝与李杳和李寄风谈话。 炕上置了张小桌子,摆了几样零嘴儿。 久不言语的李寄风突然开口,“今日姑母的话,为难您了!” 苏竝看着他,似乎在想哪句话。 “咳,”李寄风清了下嗓子,“我是说,姑母让我们上苏家族谱的事情。” 李杳吃着李寄剥的瓜子仁,静静地听着。 没想到寄风哥同她一样,有此想法。 哪知苏竝爽朗一笑,“不为难!我原也不姓苏,如今不也是记在了苏家名下。” 李寄风抬头,有些恍惚。 李杳瞅了他一眼,接过他木木递过来的瓜子仁。 “开心到傻啦?” 李寄风回过神,轻点了一下头,“不为难就好。” “把你们都记在我的名下,那上苏家族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苏竝勾了下嘴角。 “我同夫人育有一子两女,但我夫人通情达理,必然会同意的。” 李杳又瞅了一眼苏竝,见他神色自如,不像说假。 倒是寄风哥的表情让她有些不解,他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事情好像就这样定下来了,苏竝又同他们聊了一会,还仔细的问起了李阅炎。 原先他也调查过许多。 但远不及亲耳听到他们说。 不过一通谈话下来,对表妹的丈夫,杳儿他们的爹,好坏参半。 但他一向不会轻易定下对一个人的判断,又想着迟早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等那以后,再作评判。 苏竝离开后,李寄风也打算回房。 “寄风哥,你等等。”李杳把人留了下来。 李寄风皱了下眉,转身之际又舒展开来。 “有事?” “过来坐下!”李杳强势地拍了下旁边位置。 她决定今晚无论如何要把寄风哥的心事挖出来,这人年纪小,心思却沉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 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李寄风走近,并没有坐下。 “有话就说!”他抿了下唇,“你倒是自由惯了,往后你成了苏家的小姐,战王府的郡主,那规矩也得学着。” “喂,你什么时候也这般顽固了!”李杳嗤道,“我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你口中的那些身份。若是要受这身份的束缚,你看我愿不愿!” 李寄风坐了下去。 “你要真能一直这么下去,我也放心。但真能这样吗?” 李杳端直坐好,“装也是可以装一装的。但得看值不值?寄风哥,就像你一样,你不也不愿上那苏家的族谱,可是因为怕我娘担心,怕她失望,也怕连累了梦梦姐和寄洋哥的前程,所以为难着自己吗?” “你知道了?”李寄风微垂着头。“我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可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我是谁,你那点心思,别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李杳盯着他,“你应该不愿意做那李老头的子孙,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愿上苏家的族谱呢?” “你不用猜了,我告诉你!”李寄风呼了口气。 “许久之前我就怀疑过我们的身份,姑父不是李家的人,寄清也不是李家的人,我在想我们会不会也是。 不说秉性,只说外貌,我们与李家也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他微微仰起头,“果然如我所料,我们还真不是。” 比起往日因为记恨那点血脉之情,此刻的李寄风,脸上更多的是洒脱。 “我们不仅不是我娘生的,甚至我与寄洋哥和梦梦姐都不是亲的。我们都是李仁范,天南地北拐来的孩子。”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李杳没有多震惊,只是有点儿无法接受。 这世上,最可恨的莫过于让人骨肉相离的人了。 李仁范,真是让他死得太痛快了。她真后悔,没有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你也很震惊是不?”李寄风墨瞳微闪。 “有点!”李杳重重叹了口气,“他有告诉你的身世?有个疑问是,如果你们不是米氏亲生的,她会那样对你们好?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米氏的良心并不是很好。除了对人你们三个,我小的时候,她还想掐死我!” 李寄风瞳孔都放大了,“胡说,我们一直住在镇上,见你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娘怎么可能杀你!” “不信算了!”李杳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好解释,她记得几个月的事情。 那样太天方夜谭了! 她也明白寄风哥对米氏的感情,这么大的反应正常。 “不是,我们都不是。”李寄风悲伤道,“我娘也不知道,她也是被骗了。她到死也不知道,她生的三个孩子,全都早夭了!” 这点倒是让李杳十分震惊,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吧?” 第970章 身世 “李仁范说,我娘生产都是他们家有过计划的。李老大也不是真心娶我娘。 我娘每次怀孕,李老婆子和李老头都想要儿子,只是三次我娘生的都是女儿。 那个时候李仁范早就已经在外做起了拐子这个行当,偏偏那么巧,我娘每次生产都碰在他拐了孩子回家。 所以他们换了。 我娘的三个女儿,被他们直接溺死了!” “那梦梦姐?”李杳并不是很理解,梦梦姐也是女孩,若是李仁范说的这个原因,那为什么要换个女孩回家。 “哼!”李寄风眸里恨意滔天,“这就是他们最阴狠毒辣的原因。” “李老婆子嫌我娘生的女儿都不好看。刚巧李仁范偷了梦梦姐回 来,恰好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弄到男婴,退而求其次,他们选择了长得好看的梦梦姐。 说是长得好看的,长大了能换的银子更多。” 李杳微微点头,这也说得通。毕竟以李老婆子他们的心性,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薄唇里吐出冷笑声,李寄风撑着额头,“原来我们兄妹三个,能活着,全赖我们有好的家世。” 李杳满目心疼。 “他们选中我们,也并非我们是男孩,或者长得好看。重要的是,李仁范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想着把我们养大,能获得更多的银子。 只是李老婆子没有料到,天灾会来。 原本他们等着李仁范回来,我们就有了用处的。” “照这么说,他全都告诉了你?” 李寄风眼底乌黑,“我用刀,一刀一刀的片着他的肉,他不敢不说。” “原来,寄洋哥就是我们镇上大户秦家的少爷。” “秦家?”李杳努力搜刮姓秦的人家。很可惜,那个时候她太小,根本就没听说过关于镇上的任何消息。 李寄风望着她,“你肯定不知道秦家,你还那么小,也没去过镇 上。但我们是知道的。” 李杳听着他继续说,“我们在镇上的时候,秦家老爷常去李老大当掌柜的酒楼吃饭,所以我们都知道他。我们镇上的秦家并不是主支,他们的主支在芜府,是当官的。” “秦家?”李杳又嘟囔了一句。 “对了,”李寄风猛拍了一下额头,“快发山洪的前几天,我看到秦家的马车到过我们村子。 但因为我们才回村,我娘不许我们多事,我就谁也没告诉。 我记得那马车是往山脚去......” “啊!”李杳猛地叫一声,把李寄风吓了一跳,“怎么呢?” “我知道是谁了!”李杳激动道,“我卖过东西给他们家,秦家买过我的苹果。当时都有传言,要打仗了。那秦家定是提前得到消息,走得很急,说是去府城走亲戚。并且因为太急,直接派马车去我家取的苹果。” 对上了! 李杳又是欢喜,又是忧心。 “等回去,我便告诉寄洋哥。他还能找到亲人!”李寄风轻叹了口气。 “就是梦梦姐的家人怕是找不到了。” 从小娘就把姐姐看得很重,因为姐姐长得好看。许多活儿都不让姐姐干,说她是夫人的命。只是投身不好,投到她的肚子里,做不了大家小姐。 可是娘不知道啊! 梦梦姐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过被李仁范联合主家婆子,偷抱了出来。 “什么意思?” “梦梦姐是他在江南的时候从一个婆子手中买的。那婆子并没有告诉李仁范梦梦姐的原是哪家的人。 不过,他说包梦梦姐的包被,很是精致华丽,便是那婆子也穿戴不错。他还把那包被卖了三两银子。 而他买梦梦姐,也才花了二两银子。” 李杳蹙眉,“那婆子不缺银子,估计是哪家后宅里闹出的事情,而梦梦姐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江南,离这里好远呀!该去哪里给梦梦姐找亲人。”李寄风满眼惆怅,“那婆子左眉中间有颗黑痣,有豌豆那么大。” “那找到这婆子,就能找到梦梦姐的爹娘了!”李杳沉下脸,“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那婆子是否还在世?而且江南那么大!” “寄风哥,那你呢?”李杳追问道,“你呢?李仁范他怎么说?” 李寄风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有家人了!” 泪水在他眼中打转,他一向不哭的,可这会苦涩全涌到了心头,脑上。 “寄风哥,”李杳拿出手帕,“想哭就哭出来吧!” 李寄风垂下头,呜呜咽咽,极力控制着抖动的身子。双手紧攥着帕子,堵在眼睛下面。 李杳也没能控制住,眼泪扑簌地流。 寄风哥没有家人了,养他的,生他的,都没有了。这么好的寄风哥,不该这么苦的。她轻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抚着。 许久之后,李寄风抬起头。 “虽然我没有了家人,但我还能替他们报仇!”他愤愤道。 “李仁范说,他是在一堆尸骨中捡到的我。” 李杳面露震惊,但她没有插嘴。 “他说,捡到我的那个月江湖动乱,各门派推选了新的武林盟主,我便是他在前武林盟主家中捡到的。 当年我被一个脚盆罩住,上面垒着一个酸菜缸。可能正是这样,我才逃过。 他说,他进去原本只是想顺点东西,没想到东西没顺到,只看到一地的尸体。 还有在那盆底哇哇大哭的我。” 李杳蹙眉,“这么说,还是他救了你一命?” 李寄风没有作声,显然他很矛盾。 “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李杳仔细想了想,“他的话不能全信。” 李寄风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他骗我,我根本不是前武林盟主云仙鹤的儿子。” “真真假假,”李杳一点也不信那李仁范,“最后是你在逼问他,他定会隐去对他不利的事情。 寄洋哥和梦梦姐或许是真的,但你的,他没有说实话。 要知道他想活命,一定会想方设法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他还想让你感恩。” 李杳黑眸闪了闪,“但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武林盟主云仙鹤,你的身世肯定与他有关。” “是吗?”李寄风很是彷徨。 “寄风哥你也不要灰心,既然有了一丝线索,咱们就有机会寻到真相。” “嗯,”李寄风木讷地点头。 “江湖上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少之又少,但黑脸肯定知道的多。我们去问黑脸,也许他知道当年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去问他!”李寄风猛地站了起来。 第971章 我们苏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李杳慌忙扯住他,“你忘了这会在哪?黑脸没有跟着来。” 李寄风颓然地坐了下去,“我忘了!” “寄风哥,等回到家,我同你一块向黑脸打听,如果黑脸不知道,还可以问钟嚣。若是钟嚣不知,我便让他去打听。 总之,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的。” 眸里灼热的火气,慢慢消散,李寄风抬头看着李杳,“你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为何对我这么好?” “闲事?”李杳嗔道,“你的事可不是闲事,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 “别废话,你要是推三阻四,那你以后也别管我的事情。”这人就不能对他有好语气,李杳暗自吐了口气。 “好,我们是一家人。”李寄风哑着嗓子,轻轻说道。 “那就别沮丧了,你这几天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心里难受。”李杳瘪了下嘴,“从前的寄风哥,可是百折不挠的。” 难受? 李寄风心里暖洋洋的,“是我的错!” “你没错,但你再这样下去,就大错特错。仇人还没找到,就意志消沉,这可不行。” 李杳嘟嘟囔囔又说了许久,直到李寄风举起了手投降。 “你睡吧,我回房了!” “那你听不听我的?”李杳还不打算放过他。 “听!”李寄风言简意赅,落败而走。 他真是怕了,再也不敢露出半点情绪。杳儿这人聪明,一点也别想逃过她的眼睛。 一大早,大家就上了马车。 苏竝带着大家转了一圈庄子,便没有再回住处,同大家一起返回云府。 回到云府已是晚上,留着苏竝吃了饭。 李杳想着还有正事,趁着苏竝与大家闲聊了工夫,回了一趟院子。 匆匆忙忙的。 红芍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小姐,这么好的点子,咱们应该留着自己酒楼开业用。奴婢觉得肯定会一鸣惊人。” 李杳撑起腰,“这点算了不什么,但绝对能够影响这个冬天醉香楼的生意。你也不用担心,你们小姐我,主意多得很。无涯酒楼生意好,对咱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抛开他们是我娘的母家缘故,还有一点就是,咱们也不能一家独大。 对付两个比对付一个要难得多,不是吗?” 红芍点了点头,明白了。 但绿芜好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姐,你真聪明!” 李杳拿着一沓厚纸,摆了摆手,“我先给我舅舅送去,待会回来你们再汇报这几天的情况。” 红芍绿芜一块点头。 见小姐出门走了,绿芜脸上的笑容也就没了,“怎么办呀!”她哀嚎一声,“小姐会不会怪我办事不利。这都几天了,我还没招到一个厨子。倒是有几个会备菜的,可都说不能掌勺。” 红芍安慰道,“小姐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呀,心太急,想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别慌,有小姐在呢。” 听红芍这么一说,绿芜安心了不少。 是呀!她太着急了,一味的想着办好小姐交的差事。不能这么急躁,省得好心办坏事。 这么一想,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往日那般活跃。 “我去煮点糖水,等小姐回来吃。” 红芍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慌得不成样子。 就说那店铺装修,真还不是表面看到那么简单。哪哪都需要盯着。 请的一批装修工人,那管事前脚应承得非常爽快,收了订金之后,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就说那做木工的师傅,包材包料,结果用次货充好货。 今天她忍着心中的怒气,直接让他们滚蛋了。 真是白白糟蹋她的时间。 原先在长公主府,虽是做奴婢的,可身上自带着一股子气势,那些人倒也不敢为难她。 只是,明日又得重新找装修工人。 李杳到了苏氏的院子,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大步走进厅堂内,才知道苏竝正同大家说着娘和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苏氏脸上红彤彤的,眼角笑意很是浓烈。 “杳儿,你快来听听,原来你是像你娘。”朱音娘咧着嘴,差点到了耳根,“我原想,在青山村的时候,明玉可是一点也不吭气,那李老婆子那样搓磨,她也任她。没想到小时候在娘家,却是同杳儿一模一样,不是个省心的。” 李杳眨了眨眼,是吗? 她还真不知道娘是那样的性格。 “刚刚你舅舅说,你娘小时候只差没上房揭瓦了。你快来听听。” 李杳走过去,坐到苏氏身边。 “娘,那你以后可别再我说顽皮了,我可是像你的。” 苏氏噗嗤一声,“我可管不住你。” 苏竝满眼宠溺地看着母女俩,“现在回来了,你们尽管肆意的活。” 他也该出手了!总不能让明玉和她的家人,活得那般委屈。 要不是李老婆子一家死了,他绝对不会放过。 “舅舅,杳儿还有事同你说。” 苏竝收回思绪,“可是关于无涯酒楼的事情?” 李杳点头。 众人见他们有正事要说,不想打扰他们。 “杳儿,你们谈正事,去那偏厅去。”朱音娘起身,“我去厨房给你们煮些宵夜。” 朱音牵着王谨玉也起了身,“我带谨玉先回去休息。” 众人很快就都走了。 苏竝笑了笑,明玉家里的人,都很有分寸。 大家都走了,李杳他们便没有移去偏厅,直接在苏氏面前谈了起来。 李杳把厚厚的一沓纸递了过去,苏竝先看了第一页,然后第二页,然后飞快地翻着第三页。 越往后翻越快,眼睛也越明亮,恨不得冒出星星。 “杳儿,这全都你想的?”他激动的一页一页又收好,“我得回去仔细再看。我这粗粗一扫,便知醉香楼再无可能抢咱们的生意了!” “舅舅,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但还是得防着他们使阴私手段。” “我见你上面也有防患,不说应付许久,这个冬天应该是能防的。”这一点,也很让他惊喜,杳儿真是事无巨细。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些抖动。 “除了无涯酒楼,咱们各县镇上也有一些馆子。我想,干脆一块实行。就打欧阳家一个措手不及。” 苏氏听着,没有插嘴。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 李杳很赞成,但心里有点儿担忧,“能应付得过来吗?万一欧阳家因此又记恨上苏家,为难你们怎么办?” 苏竝收拢脸上的激动之色,眼里透出一缕寒光,“他们害得爹娘与明玉骨肉分离,多年的忍让让他们得寸进尺,我早就不想忍了!” 他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研究,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们苏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大哥,小心!”苏氏开口便哽咽。 第972章 大厨不是一日能成的 苏竝一走,苏氏又偷偷掉起了眼泪。 香椿抱着寄林过来,瞧着夫人眼睛通红,“夫人,您别哭。有杳儿小姐和少爷们,您真不要想太多。奴婢瞧着舅老爷也是个有本事的。您安心养着身体,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是帮到了他们。” 这话其实很直接,苏氏也听懂了。 “香椿谢谢你!”她抱过寄林,“我不想那么多,我这脑子也不能想太多。但你说得对,我无事,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香椿弯唇一笑,“夫人想开了才好。奴婢让香芹炖了红枣汤,您待会喝上一碗就睡上。青黛姑姑说,晚上她来照看小公子。 ” 苏氏点了点头,给寄林喂完奶,寄林就被抱了下去。 这边香椿看着苏氏躺下,便熄了灯,只留着小小的一盏。 这边李杳回了棠香院,窝在榻上。红芍拿来厚厚一块毯子,“小姐,原先你们老家,是不是比这边要暖和许多。” 李杳摇头,“并不!那边的冬天很湿冷,也就烧着柴火取暖。离开火,便感觉冷气从脚底冒起来。那股子感觉,我是再也不想回忆了。” 红芍听了心里有些难受,“小姐真可怜!” 可不!原先的李杳是真的很可怜。不仅她,大家都很可怜。 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苦难也已经过去,珍惜当下才是正确的选择。 李杳搂了一下毛毯,嘴角露出笑容,“昨天去舅舅的庄子上,竟然有炕。我睡了一觉,可舒服了!” “小姐,您第一次睡炕吗?”红芍很吃惊。 怪不得小姐说他们的老家冷,原来竟是连炕都没有。 李杳点头。 “小姐,咱们云府城大多数家里头都有炕,尤其是乡下,那是家家都有的。” “那我们家怎么没有?”李杳扫了一个屋内。 “小姐,”红芍轻笑一声,“这城里头都讲排场,有钱的烧着白银炭,还有地龙。一般家庭,也烧炭,不过炭的品质没有白银炭那么好罢了!” 说话之际,就有婆子送了两个炭笼过来。 红芍让她们放下离开后,又继续说,“今早柴管家就吩咐各院都烧上炭了。虽是初冬,也能用上的。” 李杳凑到炭笼前,盯着烧得旺旺的炭火,果然暖和了不少。“红芍,这个很不错,可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砌个炕。而且每个院子都有必要。 ” “奴婢明日便告诉柴管家一声。”红芍应下。 小姐这点要求又算得了什么,一切按小姐的意思办,才是她们做奴才应该做的。 李杳重新窝到了榻上,红芍又细心的把毛毯给她盖上。 “奴婢去叫绿芜来,说说这几天的事情。” 李杳刚点头,绿芜就端着餐盘来了。 “我来了,来了!” 绿芜十分快乐的样子,“红枣汤,咱们仨一人一碗。” 李杳端直了身子,接了一碗过去,又让红芍绿芜,搬来凳子坐下。 三人边吃边说。 “小姐,奴婢办事不利,一个厨子也没请到。只请到几个配菜的。”她幽幽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汤。 “实在不行,咱们去买些人吧!”她想着,买的人忠心。 “这也是个办法,”李杳没有反对,“按你想法去做,只是得尽快,大厨不是一日能成的。” “奴婢会继续招人,”绿芜说,“两边都准备着。” 李杳赞赏地笑了笑。 轮到红芍说,“奴婢这边有些麻烦,请的人并不用心。今日奴婢把那些人都辞了。奴婢明日打算回长公主府,请杜管家帮忙找些熟悉的木工泥工。” “嗯,你做得对。”李杳夸道,“不用心做的人留着只是浪费时间。杜管家管理那么大的公主府,定有相熟的工匠,能想到找他,你真聪明。” 红芍听了,脸顿时红了,赶忙用碗遮住。 她哪里聪明,聪明的话,就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了。还要找人帮忙。 “对了,”李杳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打趣道,“就是红芍你,宁愿找杜管家也不找我,我有点儿生气。” 红芍急了,“不是不是,小姐这么忙,奴婢怎么能事事烦你。” “哈哈,”李杳笑道,“我还真有人推荐。” 红芍睁大眼睛,“那太好了!小姐明明有人,怎么不早说。害得奴婢这几天看着原先那些人,生了一肚子火。” 难得见红芍有了抱怨,李杳反而十分开心。 “我们大坳村,有个明家,他们三兄弟,一个泥工、一个瓦工、一个木工,刚好是你需要的。” “那奴婢明日一早便去大坳村请。”红芍很是认真地说。 李杳点头,“你去一趟便是最好的。” 两人说完,绿芜嘴巴都翘起了,“小姐偏心!” 也不是真生气,李杳也知道她,于是提醒道,“其实想找大厨也不难,至少你身边就有一两个。就看你能不能发现?” “小姐,你就直接告诉奴婢嘛!”绿芜摇着小姐的胳膊。 李杳无动于衷。 她娘手艺无敌,但绝对不可能去她开的酒楼当厨子。眼下其实亲家奶奶朱音娘十分合适。 要是她开口,亲家奶奶也绝对会同意。 但是她不想,毕竟这大厨的工作十分辛劳,以干爹现在的身家,朱音娘没必要去工作。 她不想因为自己开口,勉强了人家。 “你自己想,请到是你的本事。”李杳笑了笑。 绿芜也不泄气,眼睛转溜着,“奴婢会想到是谁的。” 这个时候,青芬敲门走了进来,“小姐,你们都在呀,刚刚亲家夫人让人送来了宵夜,奴婢想问问您,要不吃一些。她说,原本就是煮给您和舅老爷吃的,没想到舅老爷已经回去了。” 李杳摸了下肚皮,刚刚才喝了一碗红枣汤,实在有些撑着慌。 可听青芬的话,又不想浪费朱音娘一片好意,于是道,“那你端来吧!” 青芬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就端着一个小锅子,底下燃着炭火进来。 竟然是“麻辣香锅”! “你们吃吧!”李杳盯着她们三个,“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三人被压着换到桌旁坐下。 李杳目光在绿芜身上转了圈,这样提醒,绿芜应该知道是谁吧! 红芍绿芜青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先是好奇,尝过之后,味蕾就被打开了。 “真好吃!”青芬没喝到红枣汤,这会正吃得起劲,“亲家夫人真厉害,手艺比咱们府里的厨子都好。” 红芍绿芜一块点头。 绿芜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放下筷子就准备往外冲。 “你也不看看几时呢!”红芍出声阻止。 “管不了那么多了!”绿芜冲了出去。 第972章 十几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次日,红芍一早就出发大坳村。 至于绿芜则是跟在朱音娘身后。也不知朱音娘是被她缠烦了,还是心里本身就有想法。 总之,朱音娘答应去做酒楼的大厨。 而李杳与李寄风,这会正与黑脸练剑。 钟嚣与无颜也像约好了的似的,守着一旁看着。 一个时辰后,李杳浑身汗涔涔,“不练了,再练我得废了!” 她率先收起剑,不管那两人。换了身衣服出来之后,就见几人围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 也是柴管家心细,知道他们都喜欢在她的院子里谈事,便在前几日,就命下人把凉亭改成了暖亭。 里面烧着一炉子炭,红火都冒了出来。 李杳进去,就有一股暖气往身上喷,再看那几个男人,脑门子都冒着汗水。 “这么热,就不知道把炭火移出去。” “不行!”李寄风想也没想地说,“你怕冷。” “我身体好得很,哪有那么虚。”说完,就让青芬把炉子拖到了暧亭外,“等里面火气小了,再移进来。” “是!”青芬乖巧得很。 “今日欧阳刑出殡,欧阳家阵状很是大,差不多占了一条街。”无颜率先禀告。 他现在是一心一意做李杳的属下,所以事事打听得特别清楚。 钟嚣皱了下眉,这家伙把他想说的话说了,那他说什么。还好,他的信息一向比这些人的都先进。 “属下这几日也在欧阳家转悠了几次,这才发现,欧阳家与赤琼国何人来往密切。主子,你定然想不到,原先欧阳朔与大王子之间有过交往,后来被欧阳刑夺了权,他表面上好像没有再与那边来往。 其实并不是,原来欧阳朔除了大王子,私下还与赤琼国几大世家联络。来往密切的,便是那上官家。” 李杳凝神,“上官家?那个医药世家?” 钟嚣点头,“因着驸马的关系,长公主有让属下派人潜入了上官家。”上回上赤琼国,他便是去安排这些事情。 他们地狱楼,在赤琼国,又卷地重来了。 “欧阳朔与上官家有来往,这一点也不意外。”李杳敛目,神情并不轻松,“只是我对上官家了解全依赖你给的册子。原先的赤琼王已死,上官家是否还会受重视,还得看他们的新王。 若是新王不喜他们,上官家现在更要紧的会是保全自己。 欧阳家这边的事情,也要他们在能保全自家的情况下,才会联合。 这事跟着即可,有动作再及时禀告。” 钟嚣点头,“是!” “你们都说了,那没我什么事了!”黑脸撇了下嘴,有这两人在,他还真没什么事情做。 那他回浦石镇去? “把你的心思收回去!”李杳淡淡地瞅着他。 “我和寄风哥有事问你,而且我还有另两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去做。” “啥事?”黑脸也不是真想当个闲人,所以正经了起来。 李杳看了一眼李寄风,先把那两样事情安排了,再来细问。 李寄风点了点头,显然看出了她的意思。 “先说两件事情,”李杳缓声道,“一是,追寻秦家下落。二是,去江南找一个左眉中间有颗黑痣的婆子。” 黑脸知道姑奶奶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找人。 可要找自然有她的道理。 但也得问清楚,其中原由。 “天下秦姓之家很多,小姐可有什么提醒?”在外人面前,他也改了口,当着他们的面,他就唤姑奶奶小姐。 李杳没有遣退钟嚣与无颜,也是希望集大家的信息,一块找。 所以她没有隐瞒地说,“秦家,原是我们在青山村镇上的一户人家。三年前战乱,他们去了芜府投奔主家。主家在芜府当官。这户人家,很有可能是寄洋哥的亲生家庭。” 除李寄风之外,三人都有些吃惊。 但在江湖多年,三人见过许多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都还算淡定。 “那江南的婆子,别说也与家中哪位少爷小姐有关?”黑脸与他们相熟,所以话语有些唏嘘。 “嗯,的确如此。”李杳黯眸,梦梦姐的更难查,所以她心里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那婆子是当年把梦梦姐卖给李仁范的人,只知道那婆子有颗痣,且那个时候包梦梦姐的包被华贵,想必梦梦姐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表小姐的身世,可以交由属下去查。”钟嚣最喜欢挑战有难度的。而且他认为自己也是最合适的。 也并非他想抢黑脸的办事的功劳,而是结合了实际情况。 “属下的人虽然大部分在赤琼国和码头船上,但地狱楼不止属下这一支。江南那地方,也有地狱楼的探子。 属下可以联络他们。” 李寄风抬起头,看向他,“当真?” “当然是,”钟嚣道,虽然长公主只把属下这一支交给主子管,但属下有属下的人脉,想必查个人不难。 “钟大叔,那此事杳儿就交给你了!”李杳对他十分客气。 这一声钟大叔,把钟嚣叫得心花怒放,他垂下头,就怕别人看见他压不下的嘴角。 “寄风,你小子是谁家的儿子。你们兄妹三个,两个都不是李家的种了,你小子,我看也不是那李家的种。 以你练武的资质来看,你家祖辈应该是武林中人。” 黑脸这话,猜中了八九分。 李寄风神色紧绷,想说,却开不了口了。 他真不习惯把伤口撕给别人看,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他怕自己一开口,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他已认定他是云仙鹤的儿子,并且被人灭了门。伤痛要隐藏容易,但要撕开给人看,他还没有勇气。 自然是李杳替他说。 “寄风哥的情况更加复杂,这也是我想问大家的。”她说,“十几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973章 云中鹤的求救信! 江湖中发生的大事? 黑脸沉思了一会,钟嚣与无颜也都紧闭着嘴。 许久之后,黑脸开口,“十几年前,江湖动乱,各门派纷争厉害。后来大家举荐了江湖第一高手云仙鹤做第一届武林盟主,那几年江湖中平静了许多。 后来有一年,云仙鹤满门被灭,整个门派血流成河,据说云仙鹤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那场灭门之中。 因为后来有云中鹤的好友前去查看了,确实见到了云中鹤两个儿子的尸体。 小的那个才出生两日,被人拦腰切断,尸体就在一个脚盆旁边。 至于大的那个,十岁的年纪。也身中数刀,倒在一旁。他们身边倒着一个妇人,也是断了气的。” 黑脸眼睛闪了闪,避开大家看他的眼神。 说到这,黑脸便起了身转过背。“所以寄风你绝对不可能是云中鹤的儿子,很有可能是李仁范骗你的。也是你们年纪小,没听说过许多年前的事情,所以才会被他诓骗。 当年的事,是个江湖中人都知道。 他在外这么多年,想必也是知情的。 至于他为什么胡诌出这样的话,只怕是知道自己死期已到,故意给你找个仇人,让你去送死。 你这臭小子,脑子不灵光,差点上当了吧!” 李寄风十分迷茫,真是同黑脸说的这样吗?黑脸不可能骗他的。可为什么李仁范要那么说,难道真是到死也不放过他? 他实在想不通! “真是这样吗?”他站起来,跑到黑脸跟前,目光炽灼地看着他。 “云中鹤有两个儿子? 都死了? 你真确定? 那云中鹤的好友是谁?” 急切的模样,几近疯狂。 黑脸别过脸,“当然是真的,我那时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在神秘军队训练了。云仙鹤一家被灭门,到现在还是个悬案。便是官府也有记载,你不信,可以去当地查看。” “那我是谁的儿子?”李寄风连退几步,身体撞在了柱子上,抵住了他的脚步。 “我也有耳闻,”钟嚣道,“当年江湖上盛传,是后来的武林盟主邱银显干的,可是并无证据,而且邱银显与云仙鹤是结拜兄弟,感情很好。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后,邱银显还发布了江湖追杀令,只要是与这件事嫌疑的人,他都要抓人回来拷问。 后来他当上新的武林盟主,也是百般不愿。 是各门派的掌门推举,他才勉为其难当的。并且当日他还宣布,这辈子都要替云仙鹤一家报仇。 虽然到现在也没找到当年灭门的凶手......” “呵呵,我怎么觉得有些怪。”无颜吸了口气。 黑脸与钟嚣目光一齐看向他。 李寄风也抬起了头,“你发现了破绽是不?” 李杳皱眉,扫了一眼黑脸,然后目光射向无颜。 “不是破绽!”无颜感受到一束强烈且刺肤的目光,心里一惊,顿时改变了话术,“我是说,云中鹤作为武林盟主,肯定得罪不少人。怎么大家都把目光盯在邱银显身上,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无颜比黑脸和钟嚣小了好几岁,当年发生这事情的时候,他也才十岁左右,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正如他所说,那会许多的质疑声,都是指向邱银显。当然,他心里也是怀疑邱银显的。 但他明显感觉到主子的目光,是要他闭嘴。 想必主子心里有了定夺,怕是不想让寄风冲动。 毕竟邱银显现在仍是武林盟主,江湖中的势力庞大,不是一个什么人都能对付得了的。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嗯,大家说的,我都听明白了。”李杳见无颜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想来,是那李仁范怀恨寄风哥,故意引寄风哥去送死。 他先是告知寄洋哥与梦梦姐的身世,知道我们会去查。等我们确认之后,就不会再怀疑寄风哥的身世。 只能说,这李仁范到死都要害人! 早知道如此,我真该把他碎尸万段。” “我出去走走。”李寄风感觉头很昏,晕晕沉沉的,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自从他从李仁范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开始他也怀疑过。 可是后来,他又接受了。 那几天他内心十分难过且复杂,不曾想,好不容易接受的身世,接受了他是云中鹤的儿子。 甚至想过要苦练功夫,替家人报仇。 可是现在,大家又都告诉他,他不是云中鹤的儿子。 所以,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刻,他万念俱灰。 “钟嚣、无颜你们两个去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李杳很担心,可她知道寄风哥需要空间,跟上去,只会让他心里的压力更大。 “不要让他发现了!” 两人听了命令出去。 李杳感觉身上凉透了,便让青芬把炭火炉子拖了进来。 “我去瞧瞧那欧阳刑葬到哪里去了?”黑脸准备开溜。 “站住!”李杳快速拦到他跟前。 “青芬,你去给我们泡壶热茶过来。”她打发走青芬。 黑脸退回,坐到椅子上,知道什么也瞒不住姑奶奶,幽幽叹了口气。 “说吧!”李杳坐到他对面。 “寄风哥是那云中鹤的儿子是不?” 黑脸重重叹了口气,“你万万不能告诉他,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李杳点头,“我不会让寄风哥冒险,在他没有能力对付他的仇人之前,我决计不会告诉他的。 在我心中,他同大哥二哥一样。” “那年我在神秘军队训练,有一天,汪老带回来一个孩子,比我和兄弟小了好几岁。 但他把那孩子交给了我们的师父,同我们一块练功。 那孩子就像是天生的学武苗子。虽然比我们小,又比我们来得晚,但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努力且好学。 短短三年,他的功夫便比我们这群师兄们都高强了。 我还记得他来的那天,满眼里都是仇恨与恐惧。 便是我们,他是他敌对的人,过了许久,差不多一两年,他才接受我们。 他是黄脸!” 李杳在他说这些的时候,也已经猜到了。 脸怪们她也见了好几个,个个武功高强,但是她知道,这些脸怪中,黄脸的功夫最好。 比红脸的还要好。 “我没想到,寄风竟然是他的弟弟。当日汪老带他回来交给师父的时候,我因好奇去偷听了。 原来汪老早在云仙鹤被灭门之前,就收到了云中鹤的求救信!” 第974章 这边葬父,那边嫁女 “他赶到的时候,云中鹤已经死了。 而黄脸也受了重伤,小小的人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身中数刀。是汪老用内功把救了回来。 却也只剩一口气。 黄脸醒来之后,告诉汪老,他刚刚出生两日的弟弟,被一个男人抱走了。 当时汪老答应过黄脸会找寻他弟弟的下落,可是这么多年,并没有找到。 而且当时,汪老担心灭门的主使还会要回来,所以他在附近的死人堆里找了一具也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仿着那些人的狠厉,做了个假象。 事实是云中鹤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死!” 黑脸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我没想到,竟然会是寄风,那个抱走寄风的是李仁范。 今日这事,还是不要让寄风知道真相。 以他冲动的性格,极有可能去送死。 毕竟他们的仇人,连黄脸都没有把握去对付。 他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的仇人真是那邱银显?”李杳虽问,但心里也已经确定。 黑脸点了下头,“汪老把黄脸送到我们那之后,便出去了两年,那两年便是寻找凶手。 让他查到确实是那邱银显为了武林盟主之位,残害了他义兄一家。 而且道貌岸然,假悻悻地说要替义兄寻找杀害他们的凶手。 事实上,那两年,他派出去的人,杀害全是对他有怀疑的人。” “一定不能让寄风哥知道,”李杳嘟囔强调。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黑脸深呼了一口气,“看到他,我就想起黄脸那个时候所受的苦。 他是亲眼看到全家惨死,所以很长的时间,他都是在噩梦中哭泣。 我和红脸作为他的师兄,经常在半夜钳住他的手脚,就怕他伤害自己。 他真的很痛苦! 所以你看到他冷冰冰,对谁都有敌意,那都是他这十几看背负着血海深仇,造就的这一切。” “寄风同他的性子倒真有些相似,不愧是两兄弟。”黑脸这会嘴角带上了笑,是有些开心的。 开心的是,黄脸的亲兄弟就在他们身边。 可以说,是他替黄脸找到了他的亲弟弟。 “你要告诉黄脸?”李杳有些急切,心里也很矛盾。 虽然黄脸比寄风哥要看上去稳重冷静许多,但难保兄弟相认之后,心中的仇恨也勾起。 黑脸问,“你觉得呢?” 李杳摇头,“我不打算让寄风哥知道,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 但能瞒多久是多久。 毕竟这会我也抽不了空去帮他,我还要先把欧阳家搞定。 倘若他们兄弟相认,就是明白的告诉了寄风哥他的仇人是谁。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找上门去。 现在不是时候,一定得等等。” “我也这么认为。”黑脸满脸严肃,“不过,我得修书一封,给汪老送去。” “这倒是没有问题。”李杳也同意。 “告诉汪老我的意思,寄风哥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势必是要同他一起报仇的。 但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时候。” 黑脸深以为然,“也好,趁着这段时间,我好好教他功夫。只是以后,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随意的练上一个时辰。” “你看着办。”李杳表示同意。 可是她不知道,黑脸所谓的不随意,是有多么的艰难。 连带着她都过了一段苦日子。 要不是为了支持寄风哥,她早就摆烂放弃了。 后来许久的时间,经常听到她同寄风的哀嚎声。 可是黑脸似乎换了一个人,只要家中的少爷小姐在家,都会被他抓过来陪练,便是梦梦姐也没放过。 更可笑的是,在家中做客的宋穗与宋稻也被逼着每天练一个时辰。 喜得宋大人在旁边跃跃欲试。 这都是后话。 晚上的时候,李寄风回来了,整个人更加沉默。他像是接受了他是个孤苦没有家的孩子一样。 他找到李杳,“姑母让我上苏家族谱的事情,我觉得很好。以后苏家便是我的家。” 不过,他又说,“至于寄洋哥和梦梦姐,是不是得问问他们。毕竟他们能找到他们的家人。” 李杳告诉他,“先一切照旧,上了苏家族谱对你们只有好处。寄洋哥和梦梦姐的身世,也先暂不要告诉他们。 等找到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省得他们空欢喜一场是不?” “嗯,那便不告诉他们。”李寄风垂眸,“找到之后,还得看看他们的家人是否在乎他们的生死。 若也是同李老婆子一样的秉性,那便永远都不告诉他们。 上了苏家族谱也好。 至少苏家,姑母是真心待我们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杳眨了下眼,知道李寄风心情并不好,只得说,“你不能再这样整日沉默,且垮着脸,这样寄洋哥和梦梦姐会怀疑的。” 李寄风点头,“我知道了!” “笑笑!”李杳冲他说,“笑一下。” 李寄风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但至少是笑了! 李寄风像是真的收拾好了心情,说起今天出去散心遇上的事情。 “欧阳家对欧阳刑还是很重视的,今日的送葬队伍占了整条街,声势浩大。 他们把欧阳刑埋在了城郊一块地方,据说也是欧阳家的名下的地。” 竟然没有把欧阳刑埋在城南他们原本要建墓地,这点李杳有点意外。 “还有更搞笑的事情。这边葬父,那边嫁女。欧阳玥嫁给了蒋掌柜的儿子蒋伟。 匆匆忙忙,连酒席也没摆。” 李寄风眼里满是嘲讽,“欧阳家都没有亲情的吗?” “寄风哥,你有没有想过,是欧阳玥出嫁,才换来欧阳刑今日这般风光大葬?” “为何这么说?”李寄风是真的不懂。 “因为欧阳刑一死,欧阳朔掌权。欧阳刑这一脉没有了话语权。以我对欧阳玥的了解,她蛮横无理,但对她父亲还是很有感情的。” 李寄泽来了。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他父亲,想要接近九公子。” “大哥你也是这么想?” 李寄泽坐到两人中间,“欧阳玥也算是自食其果,当日她给我下药,没想到让蒋伟钻了空子。现在要她嫁给她看不上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虽是如此,我对她半点同情都没有。 因为,一开始,她便是有目的地接近。” 李杳轻笑,幸好大哥清醒。 “欧阳刑好对付,难对付的是欧阳朔,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的阴险。”李寄泽面色凝重。 “何况还有一个欧阳极,那才是真正的操控者。” 第975章 孟氏带着佳音从大坳村来了 这话不用说,其实大家都知道。 李寄风心中有事,恨不得立马解决了这欧阳家。 虽然大家把他劝住,他也想明白了许多,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中生根发芽。 好在大家都相信他信了,这样,他们也不会担心了吧! 目光从杳儿身上脸上扫过,他微微抿唇,现在还不是他离开的时候。即便有血海深仇,他也要先替姑母他们扫平障碍。 那样他才能安心的离开。 那就忍忍、等等。 三人就欧阳家目前的情况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寄风与李寄泽准备离开之时,前头传来一阵轻快地说话声。 “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正好红芍去了村里,我便跟着来了。 也是佳音念着谨玉,一日要叫上好几回。这不,今日便如了她的意。” 原来是孟氏带着佳音从大坳村来了。 “孟婶婶,”李杳脚步轻快,把两个兄长扔在身后好远。 她飞快地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佳音挣开孟氏的手,张开双臂朝李杳扑来,“姐姐,姐姐......” 李杳一把抱住她,转了个圈,逗得佳音咯咯笑。 “杳儿,我们来转转,看看你娘。她才生完孩子就离开村里,大家都挂念得很,这不派我来看看。 你娘好不?你那小弟弟满月怎么没办个酒? 村里人见你没通知,心里都不嘚劲。” 李杳把佳音放下,牵着她的手,而她另一只手挽着孟氏的胳膊。 “去娘那里说话。” 孟氏一来,都得到了消息,大家也都聚到了苏氏的院子里。 “孟婶子,我娘要坐足四十五天的月子,所以寄林的满月酒就没办。不过等娘出月子那天,会请几桌子酒。” 大家也都商量过,他们家在云府根基不稳,实在也没几户相熟的人家,所以没打算大办。 届时只打算家里人庆祝一下。 不过村里也会去个信,想来的便派马车去接。 “这么算还有四日,”孟氏掰了下手指头,她是记得明玉生产的日子的。 “所以,您来了,就别想这么快回去。”李杳俏皮地说。 苏氏也说,“对,至少得住上十天半个月。可不准屁股没坐热就想跑。” 孟氏一向大咧,这次来,也是打算玩耍得够的,顿时喜笑颜开,“那是,你们便是赶我走,我也不走。我得住腻,还得把这云府城逛够。反正家里也无事,小子们巴不得我不在家,少挨两场打。” 大家被她的话逗笑。 不曾想,这么久以来,竟然是孟氏的到来,让整家人都轻松快乐起来。 什么担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是巧,今天王正也回来了,入夜的时候,他身上蒙着一层水珠到的家。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朱音娘感叹。催着朱音带着女婿先去洗濑,换身衣裳就赶紧出来吃饭。 先前孟氏到的时候,朱音娘就得了信。 去到厨房让厨娘准备了不少好菜,交待留几样她来炒。 这会女婿一回,她浑身更有劲了,同孟氏客气了几句,就跑到厨房去了。 “吃!” 饭菜摆在硕大的饭厅,两张大桌子。 其实一张桌子挤挤也能坐下,但架不过朱音娘准备的佳肴多,所以摆了两桌。 这样也好! 因为王正回来了,所以宋大人也被请着出来,由王正和朱音爹作陪,李寄泽与李寄风同桌。黑脸当然也在。 至于钟嚣与无颜并不现于人前,就没有他们的份。 这边便是苏氏与众女眷,以及几个小可爱。 佳音与谨玉有许多话要说,吃得极快。吃完便由香芹与两个丫鬟带着去玩了。 孟氏不用管女儿,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所以格外有食欲。 尤其是今晚的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许多都是她是从来都没吃过的。 都是自己人,没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喜欢她的真性情。 而她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一顿夸赞之后,就慢慢吃了起来。 也是她对面的宋小姐,斯斯文文的,让她莫明的跟着斯文起来。 李杳夹了个大蟹腿放在孟氏面前的餐盘上,“婶子不用客气,多吃一些。” 孟氏老早就想试试这大蟹腿了,咧嘴笑了笑,“这么大的螃蟹,我还是第一次吃。” 她尝了一口,鲜香甜腻,“太好吃了!” 此刻只恨自己没有文化,说不出赞美的话。 “那你多吃一点。”朱音娘挨着她坐,又给她夹了一根,“这可是我做的,味道好吧!” 孟氏边吃边点头,“跟着明玉在一块,你的手艺都变好了。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天天跟着明玉屁股后面,也学上几道。” “再尝尝这个,”朱音娘用银勺舀来几颗花螺,“会有点凉。” 孟氏摇了摇手,“不怕,我脾胃好。不怕凉。” 果然她尝过之后,眼睛都瞪大了,“还真是不一样的味道,这里面也没放辣椒,怎么也辛辣入味。” 朱音娘眨了眨眼,“秘密!” 孟氏一僵。 朱音娘也不逗她了,“这都是杳儿要开的酒楼的新菜,白日绿芜拿来一本食谱,我才照着做几样。 正好,这几日,你帮我试菜。 等到酒楼开张那日,本大厨一定名震云府。” 孟氏张大了嘴巴,惊喜又羡慕,“杳儿开酒楼?你当大厨?” 朱音娘十分骄傲地点头,“没错,很少有女大厨吧!我便是云府第一人。” 孟氏惊讶过后,仍羡慕不已,同时万分后悔,“早知道那几年,我就不生孩子了。有生孩子的工夫,学什么都会了。” 苏氏望着她,“好端端的,怎么还后悔生孩子了?” 孟氏放下筷子,撑起了下巴。 “唉,大哥同阅炎去了边境,家里便只剩下二哥和桦哥,几个小子虽说也不小了,但到底会赚银子的少。 如今满十五的都有三个,正是要说亲的时候。 在村里混口饭吃还可以,真要给孩子们娶亲,家里存的那点银子,是万万不够的。” 李杳知道她的忧心,只怕今天同红芍一块回来,便是看到红芍请回了明家三兄弟。也想替自家小子谋些事情做。 “入冬之后,没有进山打猎吗?”她问。 孟氏说,“村里码头搬货的去了二十多个。剩下一些便是进山打猎也不敢去远了,所以并没有多少收获。” “婶子,你安心住着,杳儿帮你们找个营生。”李杳弯唇,直接揽事。 他们两家的关系,根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她知道孟氏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想必是阮婶子再三交待了的。 第976章 这三兄弟好像有点傻傻的 孟氏此番确实存了这个意思。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杳儿也不用她开口,直接应下。 一时间,她觉得大嫂真是多虑了。 他们两家,根本不用这么客气的。幸好,杳儿没有同她生分。 得到了应承,孟氏心情大好。 朱音娘又一连夹了好几道菜让她尝味,吃得她肚皮都鼓了。 “你这手艺,我看要超过明玉了!” 这真是很大的赞誉,朱音娘从前做梦也想有明玉那般手艺的。 一时间,她也乐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既然是酒楼的新菜,那你也别告诉我做法了。我怕我嘴巴没门,让人套了去。 我是知道的,有时候一张方子便能养活一家酒楼。” “不说不说,”朱音娘扯起唇,“我谁也不告诉。” “尽说话了,再吃一点。” “不了不了,我真吃不下了。” “那你明日还给我试菜不?” “试,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饭桌上的氛围实在好,都没听到那边桌上的说话声。女眷吃饭不吃酒,所以散得快。 她们离开,王正那边桌上都还在吃。 一下子没那么糟杂,男人们也慢慢说起话来。 “不知道宋大人住在家里,我早该回来陪着的。”王正说。 “您快别说,”宋大人言简意赅,“如今外头哪里知道我这个宋大人是在躲难。” 王正举了下杯子,敬着宋大人。 “宋大人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切勿想太多。等身体好了,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就近不了身了。” 宋大人喝的是李杳特地准备的药酒,喝一点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抿一口大的,“您说的是。” 他现在只盼着身体尽快好起来,早点回衙门办事。白日杳儿还给他看过,说是再有七八日便彻底好了。 手上脚上的孔,早已长全了。他都怀疑自己吃的神药,他敢保证,便是太医院也没有这样的好药。 覃大夫的医学造诣不是一般的高呀! 这边吃了许久,到后来,王正插不上话了,都是李寄泽与宋大人聊着。 偶尔李寄风也会插上一两句。 柴管家见他们说得意犹未尽,撤了饭菜,又泡上了茶。 那边李杳又陪了孟氏一会,就回了院子。 红芍绿芜早已等着了。 “小姐,明家三兄弟,奴婢刚刚把他们安排在西边那间客院了。因着宋大人在,他们也不好意思去饭厅吃。 奴婢便让厨房准备了饭菜送去客院的。” 李杳很喜欢红芍的周到,“我去见见他们。” “那小姐,奴婢就不跟去了。”绿芜要紧自己的事情,转了个方向往厨房去了。 亲家老夫人说给她留了菜试吃,她忙着了! 李杳主仆到了西边客院,明家三兄弟正在吃饭。 他们哪里吃过这样的好菜,四菜一汤,有肉有鱼还有菜,份量又足。这比他们从前过年吃得还要好。 见到突然出现的东家,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 只有明三好一些,毕竟打过交道。 只是一开口,有点儿结巴,“东,东家。” 李杳挂满笑容,摆了摆手,“明三哥,上回的事情,杳儿还没好好谢谢你......” “不用,”明三摇了摇手,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您让人给村里送的东西,村长都分给我们大家了。我们村的人也都感谢你。” 明大明二挤出笑容,在一旁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莫明地对这小东家心里有惧意,虽然知道这小东家并无恶意。 “你们先吃。”李杳看了一眼客房桌上,知道他们还没吃完。 明家三兄弟你看看我,你看看你。 最后战胜恐惧,继续吃了起来。 看他们吃饭的速度,李杳有点后悔来早了。 应该等他们吃完再来的。 她走去外面,想着他们会慢些吃吧! 可是没几分钟,明家三兄弟都出来了,有两个还鼓着脸。 “东家,我们吃完了!”明三微低着头说。 李杳笑了笑,“我不急,你们不用这么拘谨。” “都坐吧!”进了屋,红芍开口。她也发觉这三人好像很怕小姐一样。 三人听话的坐下,双手都紧抠着椅扶手。 “明三哥,你来之前,有告诉二丫姐吗?”李杳并没有先说正事,而是拉起了家常。 希望这样,能让这三兄弟放松一些。 “嗯,告诉了!”提到二丫,明三明显高兴起来。 “春嫂子他们还好吗?”李杳又问。 “挺好的,我们来之前,她还来送了我们,还让我好好干。原本她也要来的,可是因为有事脱不开身。还让我带信给您,说有时候便来看望夫人。” 果然拉起家常,三兄弟不那么拘谨了。 李杳七扯八扯问了一堆,最后才说起来意。 让红芍把店铺的装修图给他们三兄弟看。 三兄弟眼睛都亮了。 虽说他们认不得多少字,数字却是认得的。而且,这设计图一目了然,说实话,比从前他们摸索学来,要好上千倍万倍。 “能,能做!”明大激动道。 明二鼓着眼睛拼命点头。 “我们能做,”明三说,“只是我们兄弟仨,只做不能包料。” 他们从前做活都不包料,都是主人家给什么材料,便做什么。只拿死工钱。 李杳想了想,这三兄弟是一点也没杂心呀!包料肯定要赚多一些,但他们竟然拒绝。 真是实诚! “那好,材料我们准备,你们只管按样式做。” 明大举起手,“东家要多长时间完成呀?” 李杳噗嗤一笑,并非因为这个问题,而是明大这个模样,有点像胆怯的小学生,鼓起勇气问老师问题。 “越快越好,最好半个月内完工!” 明二皱起了眉头,“不行!” 李杳望向他,吓得他心跳得非常厉害,“我是说来不及,我们三兄弟做不完。” 他们三兄弟都见识过这小东家的厉害,杀人不眨眼,实在让人害怕。 “哦,当然还有帮工。” 李杳嘴巴都咧痛了,她这么和颜悦色,这三兄弟怕什么。 真是,她只对坏人凶好不! “是让你们三个为主,我这边请了十个帮工,也懂一些活计。让他们按你们吩咐做。” 红芍耐心解释。 “他们会听我们的吗?”明二忐忑地问。 “你们是老大,他们不敢不听。”红芍严肃道。 三兄弟面色凝重地应了下来。 “那就能做到的。”明大作为老大,替两个弟弟做了决定。 “那你们三兄弟今晚好好研究,早点休息。明早我带你们过去店铺。” 红芍吩咐。 主仆两个走出客院。 “小姐,这三兄弟好像有点傻傻的。”其实红芍不常议论别人,但这三兄弟的表现,让她忧心忡忡。 “不傻,是老实!”李杳弯起了唇,“有的人性格便是如此,并不代表他们傻。而且,他们聪明着,过些时间你就知道。” 小姐这么说,红芍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奴婢还是得去找一趟杜管家,问问哪些地方购置材料又好又便宜。” 李杳眨了眨眼,“材料我都买好了,都放在杨柳巷里。你找人去拖就好。” 第977章 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当捕快的 看来今晚还得去一趟杨柳巷。 正好寄洋哥几日没有回来了,她去看看。 想到这,李杳回院子换了身衣裳,准备叫寄风哥陪着一起去。后来又想到他在陪宋大人说话,便歇了心思。 “黑脸,陪我去一趟杨柳巷。” 黑脸飞了出来,落在她身边。 “最近无事,我是不是可以去趟浦石县呢?” 李杳瞅了一眼他,“行呀!” 看他这模样是想姜晴了。也是,原本他们早该在一起的,可是因为黑脸要保护自己,一直让他们两个分开。 她不能做这恶人。 想到年底大丫和朱韧要成亲,便说,“原先你们也是打算年底成亲是不?” 黑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没错!” “不过公子把属下拨给了姑奶奶,一切凭姑奶奶做主。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再过两年!”李杳勾了下嘴角。 黑脸脸色突变,“属下就开个玩笑,姑奶奶你也太不客气了!”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没想到你这么心急。那就腊月二十四吧,好日子!” 黑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先前拜托你爹和干爹给建的房子我都没去看一眼。里面什么都没准备吧!” “现在你们都不住大坳村,姜晴肯定也不愿意住过去,我得再准备一座宅子才行。” 李杳嗔了他一眼,“你就说腊月二十四行不行。其他不用你管。” 黑脸停下脚步,“行!非常行!” “那你别管了,准备做新郎官。”李杳一锤定音。 黑脸守着他们村人两年多,又跟着她办事大半年。姜晴算得上是她的同门师姐妹,又是护士队的一员。 于情于理,她也该替他们办一场婚礼。 何况黑脸存在她空间的金银珠宝真的很多,也得花花是不? 这事她放在心里,同黑脸加快脚步往杨柳巷去。 两人单独出门,一般不会备马车,因为黑脸还让她练练轻功。 所以转到没有人的巷子,两人便施展起了轻功。 从苏宅到杨柳巷,只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魏妈打开门,见是小姐同黑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算算日子,小姐至少大半个月没来了。 不止,快一个月了。 把人迎到里面,魏妈把门关得紧紧的。 “小姐,老奴去给你们煮些宵夜来。” “魏妈,不用忙了。我们吃过来了,不饿!” “小姐,”魏妈认为小姐是不想给她添麻烦,于是道,“洋少爷马上也要回来了,老奴也是要煮的。只是多煮一点罢了!” 如此,李杳便点了下头。 魏妈喜滋滋地去了。 “寄洋哥这么忙吗?这都半夜了,难道值夜职?” 黑脸靠到门旁,“姑奶奶你忘了,宋大人如今在你家,可是衙门里面的人不知道呀!” 李杳猛地拍了下脑袋,“我还真忘记了!” “府衙的人还以为宋大人失踪,想尽办法瞒着。还要想方设法的寻找。可不是忙死了!” “嘿嘿,寄洋还真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为了不露馅,演得好辛苦。”黑脸有些玩味的笑道。 不一会儿,李寄洋回来了。 没想到同行的还有莫聪。 莫聪胡子拉碴,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想来这些时间太过劳累了。 显然,他们也没想到李杳会在这里。 这会几人打过招呼,一块进到了屋子里面 李杳望着坐在椅子上神情凌冽的莫捕头,偏过了头,对上寄洋哥的脸。 李寄洋摇了摇头,神情也有些颓废。 想来是一个担心知府大人着急,一个瞒得心慌吧! 她有些想笑,又觉得太没良心,所以生生忍住了。 “不知道宋大人现在是死是活,我也瞒不了多久了。最近几天下面几个县令上来述职,没见到宋大人,已经起疑了。” 显然他把李杳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宋夫人前几日闹到了衙门,非得让我们去找宋稻小公子。我都阻拦她好几次了。也是真的阻拦不住了!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决定了,明日干脆大规模的寻找小公子。也好借机寻找宋大人的下落。” 他抬起头,发现他们三个无动于衷。 “你们是觉得我此举不妥?” “莫捕头就没有过怀疑宋大人的去处?”李杳答非所问。 “杳儿小姐,我还真有怀疑。”莫聪一本正经,眉头紧锁,“定是与那欧阳家脱不了干系。” “您是关心则乱。”李杳浮起一抹淡笑。 “什么意思?”莫聪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并没有停留多久,他看向李杳,“杳儿小姐,你知道是不?” 李杳笑了笑,“当时我们进入欧阳府邸,可是拿着宋大人的玉牌。” 莫聪激动地站了起来,“宋大人在您府上?” 李杳点头,“杳儿就说莫捕头关心则乱,是不?” 莫聪紧绷了七八日的脸总算露出了笑容,“我能去您府上看看宋大人吗?” 原先李寄泽拿着玉牌到衙门的时候,他也有过怀疑。 不过,当时他想得简单,以为是宋小姐为了安全,暂住在他们家,并把宋大人的玉牌给了他们。 他没想过宋大人就在苏宅里面。 最近,他偷偷找遍了云府,欧阳家的人,他也有派人跟着。却是没有宋大人半点消息。 内心筑起的高墙,都快塌了。 现在杳儿小姐告诉他,宋大人就在他们府里。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宋大人没事! 他差点以为宋大人连同宋小公子,已经死了! “你知道是不?”他一拳往李寄洋身上招呼。好在李寄洋跑得快。 “属下也是没办法。”李寄洋解释,“他们都不让说,属下看到你每日东奔西跑,愁白了头。属下内心也很焦灼。” “您不要怪寄洋哥,是宋大人的意思。”李杳皮眸光闪耀,“宋大人此举也是被逼无赖。 他受了重伤,是我们从欧阳家的地牢里把他救出来的。” 莫聪又是满脸焦急,“宋大人可还好?重伤,伤到哪里呢?” “欧阳刑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四肢都钉了长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黑脸冷冷地说。 “你着个屁的急,若不是我们,你们宋大人早就死了!找了这么久,连宋大人的影子都没摸到。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当捕快的。” 莫聪眼睛通红,无力反驳。 因为他觉得黑脸说得对,他确实没有找到宋大人,确实是无能。 “那他现在怎么样呢?”承认无能之余,他更关心宋大人的伤势。 “放心,已经好了大半,再有几日也该痊愈了!”李杳瞪了一眼黑脸,让他闭嘴。 你让一个捕快同你一个脸怪比,当然不能比呀! “那就好!”莫聪嘟囔。 忽然又想到什么,“那宋小公子也在你们那?” “是,我让人掳来的。”李杳坦言。 第978章 围杀! 莫聪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是她掳的,这让他说什么是好。 他是捕快呀!这...... 李杳笑了笑,“莫捕头,我这么做是经过宋大人同意了的。你想想看,欧阳家能把宋大人抓住,那宋大人的家人必是不安全的。 不过这样做,可能会让宋夫人难过一段时间。 但是不这么做,你们找宋大人的风声势必会露出去。 现在,露出去了,这也可说是找宋小公子,不是吗?” 莫聪早也有此打算,他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现在,他有些迷茫,“那人都在您府上,我们再找也没意义了!” “还是得找,且找得大张旗鼓。”李杳沉声,“欧阳家上次闯我府上,就是怀疑宋大人藏在我家。不过没找到罢了。 但他们的疑虑并没有消。 宋大人现在身体还没康复,你这不弄点动静,他们更加肯定宋大人无碍。 岂不是给他们找我家麻烦的机会。” 莫聪立马反应过来,“明白了!” “只是能不能让我见见宋大人,看到他我也能放心。而且,衙门里许多事情,我得问问他的意见。” 李杳知道他是真的着急,遂点了点头。 “过几天我小弟弟办满月酒,那天你再来。” 想了想,其他时间莫聪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也会引起欧阳家的怀疑。 近段时间,无颜说过多次,宅子前后有许多双眼睛。 她不敢大意。 “好!”莫聪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那明日我便以寻找宋小公子的名头,大肆寻找。顺便也能让宋夫人安心一些。” 李杳多嘴问了一句,“那宋夫人就只找宋小公子,没有要你们找宋大人?” “开始几天说过,后来再也没提起。估计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声张吧!” “也许。”李杳淡淡道。 魏妈把夜宵送到房里,李杳吃了一小碗,剩下的便是莫聪和寄洋哥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活像几日没进过食的样子。 李杳抽空跑到了屋后院子,把酒楼要用的装修材料放了出来,才回到前面同黑脸汇合,准备打道回府。 魏妈还想留她住一夜,可她太忙,只得推脱下次再来。 临出门,李杳交待魏妈,明日红芍会来拖东西,让她拖走就好。 “小姐放心,老奴只认红芍姑娘。” 她原先的主子获罪,到这主子这里,已经颠沛了多年。好容易找到这样心善的主子,很是珍惜。 只想把工作做得最好,又岂会大意。 李杳与黑脸回去的路上,又使了轻功。可是在靠近苏宅的时候,黑脸突然停了下来。 李杳落在他身旁,满身警惕。 “有杀气!”黑脸低声道,“来者不善!” 李杳黑眸冷冽,她也感觉到了,而且十分强烈,让这初冬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她望了一眼苏宅的方向,“快回去!” 她不是要跑,而是她发现杀气是从自家方向传来的。 千万不要!她内心怒吼。 “拦下他们!” 一群黑衣人迎面飞出,为首的人冷声吩咐。 李杳与黑脸对视一眼,迅速出招。 李杳心急如焚, 可这会也沉着应战,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冷静下来,家里那边会更麻烦。 最近同黑脸练剑,正得心应手,于是她把手伸进包内,取出一根软剑,甩出之后,就变得坚硬无比削铁如泥。 黑脸本身最应手的武器就是剑,所以从来都是剑不离身的。 一时间,刀剑碰撞,啪啪作响。 这批黑衣人人数八个,以往根本不用李杳出手,黑脸几剑便能让他们毙命。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黑脸浑身的冷气冒了出来。 这次的黑衣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而且出手快狠准,刀刀毙命。 黑脸斩杀了两个,却也花了他一番功夫。 他迎头直上,长剑一挑,又有两个黑衣人血管爆破。 再看李杳那边,被一个黑衣人死死纠缠,身后还有一黑衣人时不时出暗招。 她十分吃力的对付,到底技艺不精。 于是她心一横,蓄力一剑刺了出去,许是这不要命的打法,让身前的黑衣人怔了一下。 便是这个机会,李杳的剑刺中了黑衣人的胸口。 后面的黑衣人见状,手上的刀便砍了下来。危急时刻,李杳反过身来,一把粉末撒了出来。 撒那黑衣人一身。 当即口吐白沫,栽头倒下,那刀也重重落在地上。 “全都解决了!”黑脸斩杀了剩余两个,跑了过来。 李杳眼底一片黑暗,抓起中毒倒地的黑衣人扔进空间里,就往家中方向跑去。 顾不得地上的死尸,黑脸紧追其后。 此刻苏宅外面也正在打斗,无颜与钟嚣背靠着背。 “不能让他们闯进去,”钟嚣啐了一口唾沫,“奶奶的,好多年没碰上这样的高手了。” 无颜冷哼一声,“多说无益,你我今日便是交待在这,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让他们进去伤害主子一家。” “杀!”钟嚣大吼,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围墙上,李寄风瞄准一个黑衣人,压着内心的慌乱,把箭射了出去。许久之前他都是一射一个准,但今日那黑衣人竟然躲了过去。从无颜和钟嚣口中,他得知此次来的黑衣人不同往日那么好对付。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深呼了一口气,装上三支箭,再次对准正与钟嚣打斗的黑衣人群,按下开关。 箭强劲又有力的射了出去。 “噗!”一人中箭,立马吐出一口鲜血。 李杳与黑脸赶来之际,钟嚣已经受了重伤,一把刀直逼他脑门。 好在黑脸的剑挡了过去,反手就插进黑衣人的胸膛。 有了他们两人的加入,形势立马有了转变,况且这时,黑脸也已招来了五十脸怪。 黑衣人被包围在正中间。 “全杀了,不留活口!”李杳眸眼腥红一片。 今日这事,她不敢想象,要是她和黑脸没有回来,住在杨柳巷。要是没有钟嚣与无颜守在这里。 她的家便被灭门了! 有了她的发话,剩下的黑衣人,在脸怪的包围下,短短几分钟,全部斩杀。 “小姐,”黑脸张了张嘴,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李杳朝中间走去,望着地上的黑衣人,心中的愤怒只增不减。 钟嚣抱着一只胳膊,一瘸一拐走过去,扯开一个黑衣人的衣裳,“这人是头目。” 李杳弯下身子,用匕首划开黑衣人胸前的破布,“象图腾!” 这个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了! “欧阳家的影子卫!”黑脸重重吐出。 第979章 还愣着做什么,收尸! “把他们送回去!”李杳冷眸寒光直射。 是的,她知道欧阳家一直在他们家附近监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欧阳家不可能在云府城内向他们出手。 没想到大错特错。 欧阳家是知道她同黑脸离开了家。 不,是知道黑脸离开。 便找了这个时候下手。 欧阳家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家有脸怪保护,知道黑脸是神秘军队的人。 所以才会选时间,派他们的影子卫来屠家。 满腔愤怒,挤得她的头都要爆了。 “送回去?”黑脸也很生气,但他觉得把这些尸体送回去并不妥。 “对,送回去!”李杳再次出声,“要是做不到,我亲自送。” “能!能送。”黑脸终是应下,他知道姑奶奶需要宣泄。要不然,今晚就要杀到欧阳家去。 牵一发引全身,背后牵连太广,不能冲动。 黑脸让脸怪们一人背一具尸体,便退了下去。 “先回家去,”李寄风上前拖了一下李杳,“刚刚的动静,姑母他们都听到了,应该受了惊吓。” 李杳横目扫了一眼围墙,“这么多血得处理。” 冷静下来,李杳直接翻墙过去。 苏宅里,所有的人都聚在前厅里。柴管家手持木棍,家里的家丁也都举着他们称手的工具,守在前厅入口处。 李杳急步出现的时候,柴管家的手一松,木棍掉在地上,“小姐,你没事就好了!” 紧绷的神情在这一刻得以宣泄,眼睛通红,就有眼泪要掉下来。 “柴叔,没事了!”李杳轻声说,“让大家都不要紧张,安全了!” 柴管家点点头,没觉得这话不对,当即吩咐所有家丁要放下手中的工具。 前厅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见到李杳他们奔来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不会有事的,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几声刀剑声而已。”孟氏边说边拍了下胸口。 “这云府治安也不怎么行呀!” 宋大人听着脸烧得通红,他是云府知府,却没管好云府的治安。尤其是现在,他知道事情大约是冲他而来。 所以脸热得慌。 “没事,不过是几个流氓地痞抢赌资,在外面打了起来。我同黑脸回来,撞上了。赶跑了他们!” 李杳随口编了一个借口,不想让大家担心。 “真是这样?”苏氏抱紧怀中的儿子,身体还在抖动,并不相信。 “是这样的,”李寄风向前几步,“那几个流氓闹得厉害,我还用箭射伤了一个。都不用担心。” 两人一唱一和,打消了女眷们心中的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朱音娘坐在椅子上捶了捶膝盖,“我还以为又有人要闯进咱们府里来了。” “岳母,您带音儿和谨玉先回院子睡去吧,这时间也不早了。”王正开口,把人打发走了。 孟氏和佳音也被丫鬟带去休息。 这边苏氏带着寄林一离开,剩下的人个个都冷下了脸。 “杳儿,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们!”宋穗牵着宋稻,就要跪下。 李杳伸手拦下了她。 “与你们无关!”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正色道,“黑脸说那些人是欧阳家的影子卫,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因为那些黑衣人身上都有代表他们欧阳家的象图腾。” “以往,欧阳从未让他们的影子卫出现。而此次派这么多影子卫过来,是想痛下杀手。 他们想屠了我们的家。 换句话说,我们对欧阳家产生了威胁。 他害怕我们了!” 昏暗的书房内,还是那书桌前。欧阳极身边站着一个人。 “家主,再等半刻钟没有消息,属下便去看一下。”黑卫低眉,十分恭敬。 “不用了!应该是败了。”欧阳极满脸冰霜,“二十个影子卫,只比你们黑卫稍稍逊色那么一点。却没能杀得了那一屋泥腿子。” “黑嶙,你的信息有误呀!” 黑嶙立马跪了下去,“家主饶命!” 欧阳极冷冷地发出一声笑声,“是那个丫头在碍事!是她!” 黑嶙不敢抬头,“属下跟她几天,并没发现她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个娇纵了的小姐。” “你跟的这几天,她就没离开你的视线吗?” 欧阳极闭目,布满沟壑的脸裹挟着阴鸷。 “属下,属下.....”黑嶙有些吞吞吐吐,“有两日没有了他们的行踪。属下追出城,就被人拦了。” “哼,用你的脑子想想看,连你都靠不近的人,你能了解到什么。你查得到的,便是她想给你看的。” 欧阳极摇了下头,一直引以为傲的黑卫,也不过如此。 到头来,什么信息也没有,什么人都打不过。 “家主,你明明知道,那为什么还让属下派人去,你知道他们回不来,是不?” “是!”欧阳极没有否认,“不这样,我们怎么知道他们的实力。现在你看到了,影子卫出去办事,何时需要这么久?” 黑嶙站了起来,“家主,让属下亲自去一趟。” 他才不信,凭他还对付不了守在苏宅外的那几人。一个打听消息的,一个普通的护卫,还有一个听个小丫头摆布的脸怪。 任他们背后还有什么身份,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想去送死?”欧阳极轻蔑地从他身上扫过,“若是你有本事,我也不会让你吩咐他们在那个黑脸不在的时候动手。” “家主,属下的功夫是您亲手教的,难道您还信不过。” 欧阳极生气地捶了一下桌面,“正是如此,才不让你去。我得从长计议,我要对付人,方法很多。” 近两年来,他是真的吃力。所以现在,他是一步也不敢走错。 家中子侄又死了一个,而对方却毫发无损。这种无力感,逼得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当然,要不是子侄越来越无能,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现在他才明白,为何朔儿和刑儿屡次失手。都是他们小看了对手。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的高空抛物,炸得地面响声震天。 黑嶙站起来,跑了出去。 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影子卫的人都回来了!这会横七竖八的落在他眼前的空地上。 中间那一坨,还像堆起的一个山包。 是回来了,不过都是死人! 欧阳极也走了出来,望着眼前满地的尸体,握着的拳手,青筋直爆。 很好,这么多年,终于来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他很期待! 脑子里浮出那臭丫头挑衅的目光,欧阳极顿生恼意。 “还愣着做什么,收尸!” 第979章 姑奶奶这人心眼真小 好好好! 死丫头,她还真同他们家杠上了。 欧阳极手一挥,掀起的衣袖扇出一股极冷的风,再看眼前的尸体,都朝一个方向飞去。 转间眼又落在一堆,门外的空地连一片落叶都没有了。 黑嶙心中大骇,家主已经多年没有动过武功。没想到一出手还是这么的厉害。 家主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敢停,马上叫出一些暗卫,把堆到墙角的尸体背走了。 黑暗中,欧阳极推开子石门,进到了密室中。 他点燃三根香,对着一排排的灵位鞠了三躬。不知道在灵前嘀咕了什么,等到天亮才出来。 欧阳朔一早来拜见,他春风得意,丝毫没有死了弟弟的难过之情。 “朔儿,准备动手了!”欧阳极用生平都没有过的好语气对他说。 欧阳朔抬起头,“家主,现在就动手?” 他不解得很,明明许多次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可是家主都说不是时候。 而现在,与他接头的常宁不见了。 常宁那双儿女也不见了,他派出寻找的人,回复没有任何线索。还有赤琼国大王子已死,新王对他并不理睬。 可以说,他们断了两条路了。 “家主,现在不是时候吧!”他反对道,“我们手中没有支持的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呀!” “家主,要不这样,你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想办法再联络其他皇子。没有哪个皇子不会想要我们在背后支持。” “不必了,”欧阳极冷声,眼里一潭死水。 “我已有合适的人选。那些个皇子没一个有帝王之相。” “九公子呢?”欧阳朔不死心。 欧阳极沉声道,“他倒是有帝王之相,有勇有谋,可惜他不会为我们所用。要不然,也不会让人冒充他,来迷惑我们家。 美人计对他也没用!” 说到这,他心中又腾起一团火。 “玥儿还有闹没?花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在她身上,结果倒好,便宜了一个下人。” 欧阳朔低着头,家主不会认为这事是他故意做的吧! 可他真没有呀,一切都是巧合。 欧阳家会花许多心思与金钱在女儿们身上,目的便是让她们将来能成为家中的助力。 比如他的女儿,成了二公子侧妃。可惜的是,二公子死了,他的女儿关在王府,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也已经不能为欧阳家所用了。 他轻抬起头,“家主,玥儿没有闹。玥儿不是个傻的,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且还主动说,要同蒋掌柜一起打理好醉香楼。” 没想到欧阳刑死后,这个刁蛮的女儿,竟这般识实务,其实他也很意外。 “总算还有点用。”欧阳极沉着声音,“好歹养育一番,总要有些回报才行。” “是!” “你按我说的去做。”欧阳极挥了挥手,“把各地的金银尽快收拢。” 欧阳朔呆滞了片刻,脚没有动,只是站直了身子,“家主,真不再考虑一下?” “配合靖王造反,大不了等他上位,我们再对付他。”欧阳极扔下这话,转过了背。 不知道怎么走出书房的,欧阳朔感觉踩在云上。 家主竟然与靖王联络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先前家主一点也看不上靖王,说他阴险,城府极深,跟这种人打交道,什么时候被吃了也不知道。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家主说靖王便是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家主认为,当今的皇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只有他们欧阳家,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现在集欧阳家所有金银,去同一个阴险小人合作,欧阳朔整个人都感觉不好。 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是最清楚靖王为人的。 家主这步棋,很险呀! 欧阳朔虽不同意,但也无可奈何,如今他又不是家主,他也没有能力与家主抗衡,只能听命行事。 没有人知道欧阳家的行动。 可是没关系,李杳在床上睁眼到天明,已经做好决定,与欧阳家硬刚。 她想好了, 不能站着挨打。 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就像昨晚一样,她都不敢再回想。 若是让欧阳家得逞了,她会痛苦死,后悔死! 长公主要筹谋,小九也想连根拔起,所以做起来并不干脆。其实有没有可能,这样反而是给欧阳家壮大的机会? 不行! 她不能忍了,一点也忍不了了! 一个鲤鱼打挺,李杳下了床。 红芍绿芜早已出门,是青芬进来伺候。 “不用管我,快去给我拿早饭。”李杳吩咐,快速的洗脸穿衣。 吃过早饭,李杳把黑脸叫了出来。 昨晚钟嚣受了伤,李杳给了他药,让他休息去了。所以现在除了黑脸,便只有无颜守着。 李杳要出门,不放心府里,便让黑脸把脸怪们调集一些过来守着。并且让他们暗中保护去书院读书的大哥和梦梦姐。 “昨晚的事是我的失误,”黑脸很自责,“不用姑奶奶吩咐,我已经让脸怪们都隐在了暗处。 不仅如此,各位公子小姐身边,都有人保护,保证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们。” 李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之前小九给我准备的那些人,如今在哪?我后悔了,让他们全都进府来。” “姑奶奶你终于想通了?”黑脸大喜过望,“你就是太拧巴,老想同公子划清界线。” 李杳白了他一眼,她现在也是没有了选择。 家人的安危更重要。 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小九虽有野心,但绝不残暴。她再有能力,也不能万事顾全,还是抱紧这个靠山吧! 接受到白眼的冲击,黑脸马上说,“人早就备在云府了,您要同意,今天就可以进府。” 李杳点头,“那好,下午你把人带来,我同家里人也说一声。” 黑脸点头,转身准备走。 “记得,进了府,我们才是他们的主子。”李杳不得不强调。 “公子本意便是如此。”黑脸回头说,然后眼神埋怨,姑奶奶这人心眼真小,老是把公子想得很坏。 “行了,我知道他好,行了吧!” 黑脸这才满意的离开。 孟氏他们信了昨晚李杳的说词,所以一点也不在意。今天上午就打算出门逛逛。 “杳儿,你得同我一块,这云府我一点也不熟悉,我怕别人说我土包子。” 李杳也打算陪陪,毕竟还要想一想,给朱家人寻个什么好的营生。 逛一逛或许就有了想法。 第980章 孟婶子是说这里缺少市井气? “哇,这城东真热闹!”孟氏掀开车帘,伸长头朝外看去。 “热闹是热闹,就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望了一路,她放下帘子,转去同杳儿说话。 “孟婶子,待会下车走走,往前再走一会,有几条街,卖什么的都有。”李杳说的地方,正是从前她那布匹店掌柜兄弟开店的地方。 离他们现在开酒楼处也不远,只是再往前走走。 “别了,”孟氏连马车都不愿意下,“瞧着这些人一个个穿戴不凡,最差的也比我好上许多。怕是东西很贵,我家那点银子,可经不起我一造。” 她说得好笑,马车里的人都噗嗤笑了。 “逛!看上什么我买给你。”朱音娘想着亲自去买一些配料研究她的新菜,所以也一道出来了。 她现在有了豪气的资本,女婿给了好几次银票,她还没花过一次。住在苏宅里面,什么东西也不用买,什么都有着用。实在没地方花。 所以听到孟氏舍不得银子,又想着孟氏同他们两家的关系,自然不会吝啬。 现如今,她想去做那大厨,也是想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她可不想成为一个闲人。 能帮到杳儿,就是帮到女儿女婿。女儿女婿开心了,她就开心。 这是他们夫妇从住到这云府,住进苏宅就想好了的。 “不不不,那可不行。”孟氏真心拒绝,“这好东西用惯了,以后差的都不敢用。” “啊!我知道这里缺些什么呢?” 孟氏拍了下腿,“缺穷人!”她轻轻笑了一下,“缺像我这样的人。” “孟婶子是说这里缺少市井气?”李杳明白了她说的。 确实如此,在城东这块消费的,大多是云府富户或殷实人家。当然也有许多打肿脸称胖子的,无一例外的是,到了这城东,至少表面都会穿着光鲜。 这也难怪孟氏连马车也不愿意下了。 “杳儿,就是你说的这样。这里不太适合我。” 马车经过几家金银首饰店,恰好孟氏又看了一眼,“真是富贵呀!” “孟婶子,咱们去城西,那里也热闹。你绝对喜欢。”李杳没有强迫孟氏下车。 而是投她心意,去城西体会她想看到的。 孟氏不知城西是个什么情况,这会十分好奇。朱音娘便同她解释,虽然她也没去过,但不妨碍她听过。 “城西可热闹了,我听府里的丫鬟说过,那里赶集,赶集那天,有许多的东西卖。烧火那丫头,她爹娘还种了许多的蔬菜,每到赶集的日子,便到这城里卖,能赚不少呢! 听她说,她今年的月例,加她爹娘卖菜的钱,能给她大哥二哥娶媳妇了!” 孟氏听得眼睛都亮了,“买卖点菜也能娶上媳妇? ” 这云府还真是遍地金银呀! “我也是听那个丫头说的,那丫头老实,不像说谎。”朱音娘笑着说。 “孟婶子,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杳吩咐马车掉头,往城西向去。 原本她想着能在城东帮朱家人找个什么营生,那里离家里近,还能常常来府里同娘聚聚。 刚刚转一圈,也明白了孟氏对这城东的畏惧。 想着大家原本过着朴素的生活,真要让他们融入这城东,怕是十分困难。 与其勉强,还不如贴合实际做些事情。 城西虽不像城东这样繁华,但很生活气息是最足的。 今日他们出门早,在城东也没耽误什么时间,所以到达城西时间尚早。 而且今日十月十九,恰好逢市集赶集,还真是撞上了最是热闹的时候。 马车在城西口便停了,孟氏牵着佳音,朱音牵着王谨玉,朱音娘走在最前面,李杳同青芬走在最后。 “这人可真多,”孟氏脑袋一阵晕眩,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蔡无双他们那群难民追上他们的时候。 想想又觉得好笑,她真是太没见识了! 深呼一口气,脑子清明了不少。“佳音,抓紧娘的手,可别走丢了。” “好的,娘。”佳音当真抓紧了一些。 朱音娘喜欢这热闹,见到什么新鲜的都要买,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堆。 孟氏也给佳音买了风转子还有一包粮酥。 李杳倒不觉得稀奇了,她来过几次,所以今天主打一个陪伴。只买了几样青芬喜欢的小东西。 人挤人,脚踩脚,逛一圈出来,脑门子都出汗了。 “小姐,奴婢去给你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会?”青芬踮着脚张望了一圈。 有些遗憾,每个小店都满满腾腾是人。 李杳也扫了一圈,想找地方休息怕是不成,都是买卖货物的。便是有那吃食店,也都连张凳子也没有。 当然,她并不觉得累。 于是摇了摇头,“佳音和谨玉都不累,我还能比不过他们?” 然后咧嘴一笑。 两人跟着前面的人,好在朱音娘大刀阔斧,走在前面,她们倒没费上多少力气。 几个女人也是相当有战斗力,足足逛了一个时辰,这下连李杳双手也抱满了东西。 “找个地方坐坐,我不行了!”朱音娘气喘吁吁。 李杳朝前看了看,勾起唇,“去那间陶罐店。” 那可是她的店铺,恰好许久没来,去看看胖妇人熊嫂子也好。还好她们是逛完往回走才想着休息,要是之前,还真找不到地方停脚的地方。 陶罐店生意好极了,李杳他们过去的时候,里面客人还不少。 熊嫂子顾着招呼客人,一下没有发现站在外面的一行人。等到手头上的交易完成,把客人送出屋,才发现东家来了。 “东家来了!快,快,快请进来!” “熊嫂子,”李杳笑着打招呼,“逛了一路,到您这里来休息会。” “快,快进来。”熊嫂子本就是个热情的,把李杳迎了进去,又出来帮忙拿东西。 店铺自然是装不下这么多人,她并把人请到了里面隔间。 其实里面也不算宽敞,因为摆了许多的货物。但好在,能让人都坐下。 刚刚李杳进来,发现店铺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老实,一直在帮忙招待客人。 这会熊嫂子便是让他在前头做买卖。 “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凉水,大家不要介意。”熊嫂子给每人都倒了水,很不好意思说道。 “熊嫂子不用客气,”李杳微微笑,目光又往隔间外看去。 外头的中年男人正在招呼着一个顾客,他的态度十分好,顾客看中一个陶罐,要少上一文,他面上为难,却也同意了。 收了铜钱,抓在手上,马上转身像是要交给熊嫂子,才发觉人不在。 “那是......”熊嫂子吞吞吐吐,她发现了李杳的目光,急切地想解释。 第981章 朱雀 李杳收回目光,弯起嘴角,“熊嫂子,你无需同我解释,这都是你的私事。你只是租了我的店,又不是卖身给我。” “东家,”熊嫂子红起了脸,“您不让说,我也得告诉您一声。” 她又给李杳倒了杯水,“他是向阳村人,我表哥。前年妻子被逃难进城的难民杀了,很是凄苦。前两个月,他到这城西务工,恰好碰上了我。 我丈夫死了几年,我带着一双儿女离家。这些都没有同娘家说过。 他知道后,很心疼我,也很理解我。 所以,这两个月,他干完活,都会到我店里来帮忙。” 熊氏一开始说起她表哥的遭遇脸上满是心疼与愁苦,但说到后面,脸上竟露出了一点笑意。 “那很好,熊嫂子有人帮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李杳也很替她开心。 熊嫂子面露难色。 “可是还有什么?”李杳看出她好似有难言之隐一般。 “有什么话直说呗,”朱音娘听得起劲,猛地停下来,只觉得意犹未尽。 “咳,”熊嫂子满脸娇羞地说,“我表哥想娶我。” 李杳差点被水呛到,幸好忍得及时,没有很大的反应,“恭喜恭喜。”她由衷道。 “东家,我就直说了,”熊嫂子鼓起勇气,“这陶罐店我不想开了。准备带着孩子回向阳村,那里是表哥家,我爹娘也在附近。” 原来如此! 李杳虽然讶异,但也表示认同。 又听熊嫂子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表哥也不要我再生。他人好,对我也好......” 李杳朝外看去,就见熊嫂子的表哥也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时候,熊嫂子的表哥赶忙把眼睛移开,微微低下了头。 李杳感觉不错,是个老实善良的人,看上去也很尊敬人。 “熊嫂子,你若真不做了,不租这店面了。这个月的租金就免了,就当我送给我们的贺礼。” 熊嫂子慌忙站了起来,“东家,这怎么行......这怎么好......” 李杳打断她,“你这店铺的货还有这么多,想来你要走也没这么快。不如就做到这个月底,把货清卖掉,换了银钱在身上。” 眼泪一下涌上双眼,熊嫂子激动地握着李杳的手,“能遇上您这么好的东家,是我几辈子的福气。” 李杳笑了笑,“您还有更多的福气在后头了。” 她瞅了外头一眼,“您表哥是个好人!” “清卖?那是要便宜卖喽?”朱音娘起身瞧着屋内的碗碗罐罐,“正好,我买一些回去。” 孟氏显然也有兴趣,“我也买两个。” 熊氏本也是个爽快人,高兴地应下,引着她们去外面挑选了。 李杳依旧坐着,逗了一会谨玉,待她们选好,青芬也把马夫叫了过来。 熊氏的表哥帮忙一起把东西搬上马车,待李杳他们上了马车,他又躬了躬身。 “这陶罐店生意这么好,他们就这样不做了,真可惜。”孟氏轻叹了口气,“从我们进店,生意就没停过。虽是一文两文的赚,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呀!” “生意再好,又哪抵得过真心人在身边。”对此,朱音娘的意见有点儿不一样,“两个苦命人能走到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回到他们村里,有父母帮衬,日子能好许多。这选择也没错。” “你说得也在理。”孟氏掀开了车窗帘子,又往外头看了一眼。 已经晌午了,这会人还是有许多。做什么都好呀! 李杳知道她心里着急,却没有在此刻问她。马车里也不好商量事情,便想着晚饭后再同孟婶子好好聊聊。 原先还想着给朱家找个什么样的营生,还得找个铺面。现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恰好孟婶子又喜欢城西的热闹,当真是完美。 回府后,几人都不想吃午饭。毕竟刚刚在城西,吃了许多的小食,根本都没有消化。 青黛便让厨房只把汤端上来,每人喝了一盅,才放人离开。 李杳抱着一肚子的水回到棠香院。 刚准备躺尸,黑脸就回来了。 他大步而来,这次不是飞来的,因为他身后带着十名装扮普通却十分干练,脚步生风的人过来。 他让人停在院子里不要动,去唤了姑奶奶出来。 “小姐,人都带来了。”黑脸十分恭敬,不似往日那样嬉皮笑脸。 李杳也知道,他是在给她肃威。 虽然神秘军队的素质都很高,不用担心叛变的问题,但李杳感激黑脸的做法。 李杳目光锐利地扫了一圈,五男五女,单看外貌平平无奇,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知道武功都不弱。 其中右一的女子,更是一脸英气,五官十分立体。若非刻意隐藏身上的杀气,只怕胆小的不敢近身。 “他们是一组人,从小一块长大。是神秘军队专门培养保护主子的,他们的代号是朱雀,朱雀也是他们的老大。” 黑脸说完。 朱雀上前一步,“属下朱雀,见过小姐!” 她抱拳,不卑不亢。 李杳轻扬起嘴角,“朱雀,以后本小姐的安危,就全仰仗你了!” 朱雀不喜笑,满脸严肃,带着一些冰凉。“小姐是朱雀的主子,若人想要小姐的命,除非从朱雀的身上踩过去。” “很好!”高手往往都有些傲气,李杳很满意这朱雀。高冷范,她一直很喜欢。 余下九人,一一报了名字。 李杳脸都绿了,这些人的名字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竟然叫壹贰参肆伍陆柒捌玖,当真是...... “小姐,这是他们的代号,从前属下与他们为了方便做事,都是以代号相称。小姐府里有小姐的规矩,可以改名。”朱雀说。 “不用了,挺好的。”李杳违心地说。 “大家都用习惯了,就别改了。省得以后你们记对方的名字还要许久。” 这她可是真心的,别说他们,就是自己怕是也要记许久,不如就叫他们的代号。 简单! 李杳留下了朱雀,其余的人就让黑脸带去下人住处待命。 她还没来同家里人说,也不了解这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的特点与实力,得仔细问过朱雀才知。 “坐!”李杳把朱雀领进房间里。 “你以后同住我这一个院子,你那些属下分到我家人身边的时候,也是陪着住一块,不用住到下人房里。” 朱雀没有坐,“是!” 李杳见她一板一眼十分规矩,也不强求,“我家中的情况,想必黑脸同你仔细说过了。你认为,谁跟谁合适?” 第982章 朱雀组进府保护 “师兄说过,但属下还没见过,不敢断言。”朱雀直言,“属下想见过府里的各位主子之后,再分配人手。” 有时候主子与属下之间需要磨合,李杳知道朱雀他们从前都是在暗处护卫,猛地推到明面上,也需要眼缘。 她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晚膳后便叫他们一块见见。” 朱雀领了命令,退了出去,青芬送她去下人房与她的人汇合。 一路上,青芬小脚走得飞快,因为她感觉自己不走快点,身后的朱雀就要越过她去。 把人送到了后,她又小跑回来了。 停在下人房门外的朱雀转过头盯着那小跑得一溜烟的人,摸了摸脸,她有这么可怕吗? “小姐,那个朱雀好冷漠呀!”她拍了拍胸口。 李杳轻笑,“有许多人外表看上去冷漠无情,其实内心是滚烫的。有时候外表只是用来迷惑人的。” 青芬仰了下头,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说的奴婢怎么听不懂。” “反正你不用害怕就是。”李杳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晚膳之前不要叫我。” “是!”青芬乖巧地应下。 “对了,让柴管家通知公子小姐们今晚务必回来。” “是!” 青芬下去后,关紧了门。 李杳便进了空间,又去了武器库。 上一次对付赤琼国,她只拿了三个大炮出来,其余的都没派上用场。事后,她也没有收回来。 只怕现在神秘军队的工匠们又在认真研究了。 以神秘军队如今的实力,其实用不着惧怕任何国家。毕竟他们已经有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 假以时日,只会越来越好。 现在,她看着满屋里的高端武器,有激动也有不安。 她知道有了一次,便有二次。也许用不着多久,她就会因为愤怒,搬出连神秘军队都无法复刻的武器。 按捺住要用这些武器灭了欧阳家的冲动,她坐到了屏幕前。 认真思考,且用力隐下心中的恨意。 晚膳前,青芬一直没有进来打扰,李杳在空间休息了一会,同凤凰与黑鸟闲话了几话。 虽然只有她说,凤凰与黑鸟叫上那么一两声,但李杳心里还真舒畅了不少。 她明白凤凰的意思,虽说空间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她都可以用。但真要哪一天全是热武器,可怜的只是苍生。 于她而言,并不利。 但黑鸟一腔奋勇,竟想跟着李杳出空间,好像要用它的尖嘴与利爪,把欧阳家的人全都撕得稀碎。 它的崽子们也在一旁叫得欢快,好像就要出发一样。同它娘一个德性,都是愤慨青年。 凤凰看出了主人的心意,挥翅一扫,崽子们通通闭上了尖嘴。黑鸟便飞走了。 这个空间它是老三,轮不到它做主。 没办法,谁叫它打不过呢! 李杳冲凤凰点了下头,便出了空间。 她的冲动,也在出空间的这一刻按下了不少。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要先给欧阳家一个教训才是。 晚膳后,李杳让家人同朱雀等人见了一面。由朱雀安排,给各位主子配了保护的人。 苏氏身边留了年纪最长的肆。 李寄泽身边是壹,年纪不大与李寄泽相仿。但武功是他们朱雀组除朱雀外最厉害的,要不然也排不到壹是不? 李寄洋在衙门工作,身边不好有人,朱雀让叁在暗处守着,必要时再出现。他们原本做的就是暗卫这一行,这样于叁而言,更好。 李寄风则是自己开口,选了箭术与剑术最好的柒。 李梦则是陆,陆是个姑娘,娃娃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朱雀说,陆小的时候,只身打死了一头熊,很是彪悍。 李寄清原本以为自己没份,他站在李寄风身边,都没有看这边。 朱雀点了年纪稍长的贰给他,而且认真地看了一眼他。 李寄云不在,朱雀让伍直接去了码头。 守着朱音一家的是捌和玖,两个都才十七岁,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丫头,但据说玖很喜欢吃美食。 一家人都很欢喜,尤其是女眷,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了,毕竟杳儿给她们都配有高手。 朱音娘一开心,就说要去做些饭后甜点,带着玖走得飞快。 反正朱音娘走得有多快,玖就有多快,放慢脚步的话,玖也能保持着同她两步的距离。 很是有分寸。 大家都带着自己新得的人离开,李杳留下来陪着苏氏,再者拉着孟氏说话。 刚刚孟氏就很羡慕,但羡慕归羡慕,也很替他们担心,安排这么多高手护着,想必他们家一直在危险当中吧! 所以脸不由得沉重起来。 “如意,你放心,杳儿她只是想给我们多一份保障,我们在云府还没遇到过危险。”苏氏把怀中吃饱喝足的寄林让香芹抱了下去。 孟氏想着,前晚上外面那样大的刀剑声,她便是天真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今日随杳儿出门,故作轻松,也是不想让大家因为她再担心一把而已。 “嗯,有杳儿在,还有那黑脸师父在。我不担心。”孟氏嘴角浮起笑意,“但多一个人保护我们在村里也能更放心。” 李杳见他们两人说得差不多,才同孟如意说起她的想法。 “孟婶子,今天咱们看的那个陶罐店要是给您,您想做什么?” 孟氏原本看着苏氏,猛地听到杳儿这么说,惊讶之余,想也没想地说,“卖吃食!” 李杳点点头,“我也觉得那地方卖吃食很不错,您想卖什么吃食呢?” “你,你,杳儿,你什么意思?”孟氏激动地抱着佳音抖了抖身子。 诚如她所想,李杳说,“今天您也看到了,那熊嫂子不做了,那店铺空着也是空着。孟氏想做什么,尽管拿去做。” 武伯伯是朱家的最得力的人,如今为了爹,去了那边境之地。武伯伯仗义,她也不能做那绝情的人。 朱家有难关,她必是要伸出援手的。 “什么?” “不行!” 孟氏连连说,“杳儿,婶子来这确实是想让你帮忙想想看有什么好的赚钱的法子。但并不想占你的便宜。 你那店铺我也确实看上了,可是你若是拱手让我做买卖,我是不愿的。 除非,你收租金,像同熊嫂子那样。收我的租金。” 她莞尔,“你要是能再给点意见,就最好了。婶子没做过买卖,不想做赔本生意。” “我还真有个适合城西那地方做的买卖,就是很辛苦。”李杳正同孟氏说话,外头青芬就小跑了进来。 轻轻在李杳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杳马上起身,“婶子,反正你还要在府中住上一些日子,我们改日再谈。” 说完,跟着青芬飞快地往外走去。 第983章 他竟敢趁战王迎敌之时,妄图取代战王 孟氏吓了一跳,还是苏氏习以为常,“杳儿一向风风火火,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孟氏见苏氏一脸淡定,跟着心安了下来。 “杳儿这么忙,我还给她找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们两家不用说这个话,说到不应该,是阅炎。他要去边境,自己去就是。何苦拉着朱武大哥。 也是阮姐姐没来,若是来了,我真得跪下给她赔罪。 杳儿她瞒着我,大家都瞒着我。其实我知道,边境在打仗了。那北襄国发动了对边境的攻击。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孟氏心一惊,打仗? 她没听到风声,村里人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 要不是明玉说,她不知道,那么他们全家也都不知道。 她望了一眼明玉,见她满脸愁容,知道这会她比自己更不能受刺激。于是道,“那北襄国岂敢?有战王守在边境,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你呀,这消息从哪听来的?怕不是别人胡说!” 瞧着明玉脸色好了一点,她安慰道,“杳儿没告诉你,想来只是北襄国小打小闹,不碍事,也不重要。” “也许吧!”苏氏没有全信,但孟氏这几句话,让她轻松了不少。 “这打仗的事情我们也不懂,我们就守好自己的家就好。孩子吃饱穿暖,乖巧听话,便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其他的事,随它去!” 孟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担心坏了。 本想待会要去问问杳儿情况,又想着杳儿是有急事出去,自己再去追问,也不太好。 于是从苏氏屋子出来,想了许久,还是回房休息去了。 棠香院里,无颜跪在地上,“小姐,属下消息绝对准确。” 李杳沉眸看着他,“你同战王府还有联系?” 无颜不敢隐瞒,“盛二公子以为我现在还为他所用,所以这次来信,让我尽快解决你们一家,然后回战王府复命。” “那盛喻这般迫不及待,怕是战王府里出了问题!” 无颜把信举在头顶,“主子,你看过就知道了。”他都不敢张嘴,就怕惹得主子不痛快。 李杳睨着他,从他手中拿过信,仔细看了一遍,一个字也没漏下。 气得她把信揉成了一团,“该死的盛喻,他竟敢趁战王迎敌之时,妄图取代战王。 他就这么自信,战王会死在战场?” 战王年过五旬,奔六的人了,这个年纪还要上战场,他们明渊国真是无人可用了。 可笑的是,后面家里人还要拖他后腿。 李杳气归气,很快就明白里面最重要的问题,“他这般确信战王回不来了,是不是与北襄国勾结了?” 无颜不敢抬头,实在是主子这会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人回想起那日的痛苦了。 “属下不知!” “不过,喻公子让属下杀了您全家,怕是也不想哪一天你们曝光在天下人的眼中。于他不利!” “用你的脑子想想,他定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战王回不去,我爹回不去,我们也回不去。那么战王府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无颜抬起头,“属下回去边境一趟!收集信息给主子传来?” “我还不能信你!”李杳低眸,眼里死死盯着无颜。 无颜伸出手,“毒药!” 他明白主子对他的顾忌,也很遗憾,这么久以来,他并没有打动主子,让她信服。 李杳扔出一颗药丸到他手中。 无颜二话不说,放进了嘴里,咽了下去。“主子在家等着我的消息。” 说完,他起身,抬起脚便往外走。 “拦下他!” 实在是他的动作太快,李杳不得不开口。 黑脸便突然出现,挡住了无颜的去路。 “刚刚你吃的药丸是解药,原先你身上的毒一并解除了!”李杳上前两步,“无颜,我信你!本小姐也不是没有长眼睛,你的所作所为,已值得我信赖。此番你前去,务必给我把盛喻那个畜生的所作所为全部传来。” 黑眸灵动,“必要时,带走王妃!” 她这么说,便是想到,战王万一回不了战王府,那么战王妃肯定更加危险。 说不定现在已经..... 她不再想,也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坏,“快去吧!” 无颜心情复杂,猛起猛落,半晌才回过神来,“属下保证完成任务。不负主子所托!” 无颜离开后,李杳脚有些软绵。 “黑脸,我爹他会不会有危险?北襄国战事这般吃紧,为何云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风声?” 黑脸踌躇,“想来是长公主有意隐瞒,加之宋大人还处于失踪状态,府衙怕是积累了许多的事情。 像这样的战事,知府大人不告知,怕是还能瞒一些时间。” “那就好!”李杳一想到娘,就觉得这样还好。 只是仍有些耿耿于怀,“连我也不知道!” 她抬眼看着黑脸,“你也不告诉我!” 黑脸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 “出去吧!我还得想想办法,联络到我爹。”李杳直接赶人。 黑脸这会可不敢走,“公子离开云府之际,向师父要了绿脸。这会绿脸应该已经到了边境,或许就在你爹身边。” “你说小九让绿脸去找我爹呢?” “是!”黑脸点头,“边境战事起,公子就知道不会这么快结束,也会担心你爹,所以早派人过去了。 当然,公子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您爹,还有战王,以及边境的百姓。 绿脸也很不错,他手下也有两百脸怪。想来是顾得来的。” 李杳满脸颓然,“还好他思虑周全!” “黑脸,从前真是我小家子气了,总觉得小九太有心计。原来,在这里,在明渊,没有心计根本活不下去! 这世道,处处都是豺狼,稍有不慎,便是追悔莫及,爱莫能助。” 黑脸笑出了一朵菊花,“姑奶奶,你这话要是公子听到了,那得多开心呀!” 李杳瞥眼看了过来,“我看你比他更开心!” “那是,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知道我夹在中间有多为难。” 李杳收回目光,站起了身,“同我一块把宋大人送去长公主府,他闹着要见长公主很久了。” 要做事了,李杳浑身又有了劲。 “怎么不叫朱雀,她今日刚来,正好你试试她的本领!”‘ “你倒是学会偷懒了!”李杳白了他一眼。 黑脸嬉笑,“属下去叫朱雀。” 一出门,又变了张脸,唤朱雀的时候,严肃得刚刚那个人好像不是他一般。 李杳轻嗤,真会装呀! 朱雀来得很快,听到主子的第一个任务,立马精神百倍,“属下去赶马车。” 第984章 竟然还妄图复国! 亥时三刻,一辆马车缓缓从苏宅驶出,行至正道上才慢慢加快速度。 天不仅冷也黑。 马车里静谧无声,驾车的朱雀浑身警惕,双目炯炯。虽如是,但在外人看来,她神态轻松,好似只是赶路的夜归人一般。 这个时辰,街道里早就没有了人影,古色古香的房子也都沉睡。 突然,朱雀冷眸,勒住健硕的马匹,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小姐,有几只拦路的老鼠,属下解决了先。” 马车里,宋大人手微颤了一下。 李杳捕捉到了他的反应,“宋大人,只是几只老鼠而已,朱雀能解决的。” 宋翊自诩坚强,在苏宅里待了十天,他以为自己恢复好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觉得自己痊愈了。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关在欧阳家地牢里的那些痛苦,其实在他心里留下了创伤。 让他不由自主的害怕刀剑声,害怕再一次落入欧阳家的手中。 可是他到底是一府知府,还能尽可能的战胜心里的恐慌。他也明白,自己若是连这点恐惧过不了,那他这个知府也没必要做了。 朱雀武功虽不是出神入化,可对付几个拦路的黑衣人,并没有多么为难。 她也从黑脸师兄口中知道了欧阳家的影子卫,对于她来说,影子卫压根不值一提。 当然她也不敢大意,采用了速战速决的战术。 手中长枪像花一样的转了出去,连刺三人后,又飞回了她的手中。 余下两人,更不费吹灰之力。 她把长枪插入地中,双手握住长枪,横飞起身子,转动起来。 对着两个黑衣人,双脚连踢数下。 不消片刻,就解决了这群拦路的老鼠。 李杳放下车窗帘子,望着紧抓着裤腿的宋大人,“解决了!” 只见宋大人长吁了口气,“杳儿,让你看笑话了!” 现在的他无比后悔,当初对欧阳家的忌惮,使得他们在云府发扬壮大。到如今危害苍生,便是连他这个知府也不放过。 是他的错! 他甚至觉得,欧阳家从前也可以对他动手,之所以没做,是因为他好掌控。 真是可笑呀!他堂堂知府,生死却是由一个世家能决定的。 他是不是还得感谢,欧阳家让他活了这么多年? 只希望他醒悟得不算迟! “小姐,坐稳了!”朱雀把长枪扔在身后的位置,驾着马车飞快的驶出。比之前的速度快多了。 就像刚刚她是故意等着人过来一样。 马车进入长公主府,没有停,直接往前驶去。 杜管家早就收到长公主的指示,说是今晚有贵客,所以他一早就吩咐门房警醒着。 眼见马车平安进来,杜管家长松了一口气。 “下官参见长公主!”宋翊恭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长公主端坐着,“宋大人,还能见到活着的人,真不容易!” 宋翊微微抬头,“多谢长公主出手相助!” “起来吧!”长公主并没有为难他,当然言语上,必然是能讽就讽的。 毕竟这个宋翊原先可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若非他是真的为国为民,她早就想抽他的。 纯禾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长公主赐了座,“宋大人,听杳儿说,你有东西要呈给本公主?” 宋大人看了一眼李杳。 “你的命都是杳儿救的,又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长公主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这宋翊真是死古板! “不如杳儿下去?”李杳倒是不以为意。 “不用!”长公主与宋翊齐声。 “那我就勉为其难了!”李杳瘪了下嘴,真以为她想听,她才不想。 要不是有共同的仇人,她才懒得知道这么多。 当然,她是理解宋大人,像这种靠考科举上去,一板一眼做官的人,本身就不圆滑。好听一点叫认真! “下官现在只能把知道的告诉长公主您,至于证据册子,都放在府衙我那书房的一个花瓶内。 长公主可以派人去拿!” 宋大人脸沉得厉害,“下官有错,便是知道欧阳家罪大恶极,也不敢轻易动手。只因下官觉得他们势力庞大,没有相对的实力,便对付不了他们。” 长公主端茶轻抿了一口,“什么证据,让你如此忌讳?你没有实力,可以找本公主。可为何拖到这个时候。” “欧阳家是前朝余孽!”宋大人重重吐出。 “下官查到现在的欧阳家家主欧阳极,当年以欧阳家旁支的身份投奔到欧阳家。可是他的真实身份是前朝太子。 那一年,先皇私下下令对其追捕,寻到象牙一族。 当时的象牙一族为了维护他同他名义上的堂妹欧阳倩,与追兵打了起来。 至此象牙一族破灭。 但同时也让欧阳极与欧阳倩逃了出来。” 说到这,宋翊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长公主,又看了一眼李杳。 “下面要说的就牵扯到了十几年前的云府首富苏家了!” 李杳吸了口气,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可是突然要从宋大人口中说出,她莫明的心跟着紧了一下。 她想,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原因吧! “刚刚不想杳儿知道,便是因为牵扯到苏家,我怕......” “宋大人,杳儿不是冲动的人!”李杳说。 长公主与宋大人齐齐看向她。 不是冲动的人?她这样评价自己? 可已经说到这里,不能不说了吧。 宋大人继续,“欧阳极与欧阳倩逃脱后,受了重伤。正好碰上苏家当时的大爷,如今的苏家老爷带着车队货物经过。 苏家老爷心软,只以为他们是山里的猎户,便带他们下了山。而且听说欧阳极与欧阳倩要到云府投奔亲戚,而他本是这云府的人。 就一起带了他们到了这云府。” 宋大人露出一丝无奈,“因为本官的胆怯,也苦于证据不足。没想到害了苏家。 谁曾想到,欧阳极恩将仇报,想到苏家产业吞下,竟把他的身份告诉苏家老爷,以此要挟。 害得苏家二小姐惨死花轿之中。” 李杳是气愤的,她没想到宋大人竟然连欧阳家逼迫苏家都知道。可是他知道,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 这一刻她没办法理解宋大人到底在顾虑什么? 难道为了云府短暂的平静,便要牺牲整个苏家吗? “这么多年,下官愧疚不已,只好背地里同苏家大爷苏竝来往多一些,以作补偿。希望苏家不那么落魄。” 长公主内心同样震惊。 “欧阳家,当真该死!竟然还妄图复国!” 第987章 象山一族的名册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皇兄派她守着这云府,盯着欧阳家的缘故了。 原来她以为的是,皇兄忌惮世家大族的崛起,原来不仅仅如此。 难怪当时皇兄哪里都不让她去,偏偏让她守着云府。 赤琼国不足为惧,欧阳家才是皇兄真正要对付的人。 “宋大人,此番你也算将功赎罪。”长公主很快分析好利弊,“你手上既然有欧阳家谋反的证据,本公主绝不饶他们!” 宋翊起身,“多谢长公主体谅!” “本公主现在就派人去衙门拿,”长公主招来纯禾,在她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待纯禾离开,长公主看着神色不好的李杳,“宋大人不知道你与苏家的关系,不如你亲口告诉他!” 李杳勾下了嘴角。 宋翊也一脸莫明。 “宋大人,苏家二小姐是我娘。那个死在花轿里的新娘子,是同我娘一块长大的婢女。” “啊?”宋大人十分激动,竟站了起来。 双目热切地看着李杳,“苏家二小姐没死?” 李杳摇头,“我娘逃了,可是她过了许多年的苦日子。她的婢女原本也不用死的,却因为我娘甘愿赴死。 这桩桩件件,都是欧阳家造成的。” 清润的双眼盯着宋大人,李杳语气冰冷,“可是宋大人,你也是帮凶!” 宋翊惭愧地垂头,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是我的错。” 即便他有一万个理由,可是这件事上,到底连累的苏家。他无法辩驳。 “杳儿,宋大人也无能为力!”倒是长公主替他说,“欧阳家的势力,你也知道。本公主在云府这么多年,也没能动他们家半分。 想必宋大人同本公主一样,也想摸清欧阳家的实力。 所以一直不敢出手。 杳儿,你不能怪他!” 李杳垂眸,“事情已经过去,我再追究也没用。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把欧阳家连根拔起。” 她抬目,深邃的眼看不到底,“他们再厉害,也有弱点。师母,宋大人,不能再任由欧阳家再这么下去了!” 长公主点头,宋大人也点头。 “如今既已有了他们的证据,宋大人,那你便让衙门里的人捉人吧!” 长公主当即吩咐。 这时,纯禾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宋大人看到此物,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就是它!下官把记录的册子放在里面,还有一份当年象山一族的名册。” 纯禾打开木盒,把东西取了出来,再送到长公主手中。 “杳儿,你也来看看。” 长公主对李杳十分信赖,招了她到面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观看的时候,他们连粗气都不敢喘。 半刻钟后,屋内才有了说话的声音。 “宋大人,是否能带人捉人呢?”长公主满身肃气,不怒自威。 “下官明日一早便带人去!”宋翊起身,双手抱拳躬身。 “不可,”李杳沉声道,“宋大人身体并未好全,即便是好全了,衙门的人也不是欧阳家的对手。” “本公主派人协助!”长公主并不想再拖,“本公主有一千府兵,可相助!” 既然长公主这么说,李杳也就不再说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欧阳家不是这么容易打倒的。 刚刚那记录名册的册子,最多证明欧阳极是象山一族的人,根本就不能证明欧阳极是前朝太子。 至于宋大人记录的罪证,只能说欧阳家有谋反的嫌疑,并不能定他们的罪。 “下官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与宋大人商议好了,李杳到底也没泼冷水。 反正欧阳家是该有个教训了。 即便这次让他们钻了空子逃脱,但至少也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而这个教训还不用自己出手,也挺好。 李杳与宋大人从长公主府出来,天也快亮了。 “杳儿,本官就不回你家了!”马车朝府衙门方向去。 李杳点头,“我还约了莫捕头来府里见你,没想到还用不上。想必莫捕头见到您,会很高兴的。” “莫聪是个好捕头!”宋大人嘴角含笑。 转而说起,“事情没有落幕之前,本官有一事,想求你!” “宋大人请说?” “可否让穗儿和稻儿继续住在苏宅?” “没问题!”李杳爽快应下,先不论宋大人的面子,便是穗姐姐要回,她也不放心。 宋大人呼了口气,“多谢!” 李杳从包中拿出一颗药丸,“宋大人身体其实并没有好全,其实可以再推脱几日。吃下这颗药,能保你平安。” “多谢!”宋大人没有客气,接过药便吃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攀过那十八峰,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而你和你娘原本不用受这苦的。是我害了你娘,也害了你们家。 不过是提前几日,这样做至少让我心安一些。 也算提早一些赎罪吧! 你爹不在,我不好见你母亲,所以并没有细看。竟不知她就是苏家的二小姐。 我真是错了许多的事情。” “衙门到了!”李杳没有继续同他说。确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大人的错,只是对开苏家有错。但对于云府来说,他一点也没做错。 所以,她不好评判。 要不要原谅,是苏家的事情,她也不便插手。 这些以后再说吧! 宋大人下了马车,李杳看着他进了府衙,又听到里面传来惊讶的声音。 “宋大人回来了!” “莫捕头,宋大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这才放心的离开。 天渐明,可是这冬天太阳一点也不热烈。 回到府里,李杳便让柴管家通知大家今天都不要出门。 得到信的李寄泽赶忙到了棠香院。 “杳儿,宋大人没有一块回来,是要动手了吗?”他的语气有些急促。这个有风度且矜持稳重的公子,头一次有些失态。 李寄风早就守在了棠香院,他是比谁都来得快的。 “大哥,坐!”李杳知道她是什么也瞒不住大哥的。 便把一切缓缓地说了出来。 “我去帮忙!”李寄风转身准备走。 “不要去!”李杳叫住他。 李寄泽也摇头,“此番动作最多伤及欧阳家皮毛,根本就撼动不了欧阳的根基。你去了只会生气。” “为何不趁这次机会,把那个欧阳极杀了,一了百了!”李寄风只知道,擒贼先擒王。 “那欧阳极若是你能打得过的,长公主几百年前就派暗卫解决了吧!”李杳真是不想泼寄风哥的冷水。 “那个欧阳极,你几日见他出来过。整日同个臭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怕是在练什么邪功。 这样的人,怕是黑脸也对付不了! 寄风哥,咱样这次只坐山观虎斗。” 李寄风很是颓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还急着要去报仇,替他那没有见过的家人报仇。 “你要真想打上一架,等今晚!”李杳嘴角上扬,“等他们鸡飞狗跳的时候,咱们再出口气也不是不行!”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第988章 便是您,也得去! 云府城东。 同往日一样热闹。 可正是这份热闹,突然戛然而止。 宋翊亲自带队,大步流星。百余名衙役,威风凛凛,排成两排长队,跟在宋大人身后。 他们穿街而过,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带着刀,带着锁链。让人远远瞧着都害怕。 胆小的吓得叫出了声。 “发生什么呢?” “是宋大人啊!这是要去抓什么人吗?” “宋大人不是失踪了吗?”有了解情况地喊了出来。 “谁说宋大人失踪了,是他儿子不见了。只怕是去捉绑他儿子的人。”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们。 而且很快,这些人就更惊讶了。 长公主里千名府兵,一齐小跑了过来。长长的队伍,跑出整齐的步伐。 脚步声铿锵有力,也十分规律。 那些议论声也都停了下来。 等到这些士兵全跑了过去,才有声音响起。 “他们去的方向是不是欧阳家?” “怕不是找什么宋小公子!”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家呀!”有人喊了一句,“怕是要打起来。” “快回家!” “这欧阳家在云府做恶多年,这是长公主要收拾他们了!”不知道哪位聪明人大声嚷了一句。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紧接着,整条街上的人跑得干干净净。 不一会儿,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关上了门。 不到半刻钟,整个云府城就都安安静静了! 而此时,长公主的府兵已经把欧阳家宅子包围。 欧阳家大宅门口,宋翊同莫聪带着衙役重重敲打着厚重的铁门。 “宋大人!”欧阳朔急步从角门出来,“宋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们欧阳家犯了什么法?让宋大人如此动怒。” 欧阳朔根本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宋翊。 据他了解,宋翊不可能活。 因为他深知二弟的手段,但凡被他捉住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即便被人救出去,也会因为不治而死。 可眼前活生生的宋翊,其实让他有瞬间以为看错了人。 “欧阳大爷!”宋翊居高临下,“欧阳大爷来得正好,绑了他!” 莫聪飞快的上前,并且拿出锁链,飞快地朝欧阳朔身上套去。 欧阳朔连退几步,并且他身边的随从上手挡了过去。 “宋大人,你要拿我,也得给个理由!”欧阳朔满脸怒气,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 上前两步,“宋大人不说出个理由,怕是难以服众。” 这世上从来不缺喜欢看热闹的。 即便害怕得要死,但也有跟上来的人。虽然不多,而且大多是酒楼茶馆的说书人。 可就有那么一些人正远远瞧着。 宋大人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又岂会被欧阳朔三言两语吓到。 而且,作为云府的父母官,他浑身自带官威。欧阳朔与之一对比,还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欧阳大爷,你放心。要抓的不止你一个,本官既然敢上门,便是有足够的理由抓你。 再者服不服众,本官自会给云府百姓一个交待。 至于你,应该心知肚明。” 不等欧阳朔再开口,宋翊再次吩咐,“莫聪,绑了他。” 然后又说,“欧阳家一概人等一个也不放过。通通绑了!” 他招了下手,身后的衙役一块儿往欧阳家府邸冲去。 “你敢!”欧阳朔一边说,一边往里头退。 可是莫聪并没有放过他,跳到他跟前,一把锁链套在了欧阳朔身上。 原本在大家眼里欧阳朔是一位不会功夫的商人。 可此刻,他也不再隐瞒,与莫聪打了起来。 “欧阳朔,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连累的是你们整个欧阳家!” 宋翊沉声。 欧阳朔边与莫聪对打,边分析。 如果这是宋翊的报复,那为何长公主的府兵都来了。 看来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他用力一推,莫聪便跳出两丈远。 欧阳朔趁此机会,往宅子里面跑去。 而与衙役们打起来的欧阳家的甲级护卫,也丝毫不让。 一时间,欧阳家门口落下了许多的鲜血。 宋翊盯着欧阳朔跑进去的身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这欧阳朔定是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报复,所以才敢公然与衙门作对。 可惜,今日他来。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出心中的那个恶气。 他在地牢里所受的痛苦,根本比不得他为国为民的心。 外头打得火热,欧阳朔很快就到了家主的书房。 此刻欧阳极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听完黑嶙的禀告,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欧阳朔打破了。 “家主,宋翊带着衙役上门,与我们的护卫打了起来。 并且还想绑了我!” 欧阳极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宋翊果真没有死!他是不是联合了长公主?” 欧阳朔点头,“长公主的府兵包围我们府邸!” 欧阳极朝黑嶙吩咐,“你去看看,是否是真的?” 黑嶙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黑嶙就回来了,“家主,正如朔大爷所言,府邸已经被包围了!” 欧阳极气恼不已,但还能忍住,“那宋翊说什么?有说抓你做什么?” 欧阳朔这会没了主意,若是同宋翊硬拼的话,他并不怕。因为欧阳家肯定是有这个实力的。 但宋翊身后是官衙,他不知道家主现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公然同衙门作对? 还是再等等。 毕竟,家主才联系了靖王,不知道做了什么打算。 “现在还不是与他们闹翻的时候。”欧阳极冷声吐出这话,“我们还有许多产业与金银在云府。” “家主,那现在该怎么办?那宋翊失心疯,除了想抓我,甚至扬言要把我们欧阳家的人全抓了!” “他是这么说?”欧阳极眯起了浑浊的眼。 “难道他并不只是因为刑儿抓了他。而是有其他目的?” “家主,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而是这会属下应该怎么做?外头衙役已经同我们的护卫打了起来。 怕是很快就要闯进来捉人了!” 欧阳极锐目射向他,“你看看你,慌成什么样子!你在心虚什么?而且,为何同他打起来。便是这会你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欧阳极一甩袖,朝门外走去。 黑嶙紧跟着,欧阳朔不明所以,也赶忙跟上。 一路上,欧阳极瘦小的身子,走得飞快。比起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他看上去更年轻。 欧阳朔大为震惊。 家主已经多年没有走出过那院子,更别说走出大门。 而现在,他明显是要出门,并且与宋翊对峙。 看来此次的事情非常棘手。 要不然家主会告诉他该怎么做,怎么应对。而不会亲自出马。 厚重的铁门打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欧阳极跨出台阶,老态的缓步出来。 “住手!” 这一声喝,打斗声停了下来。 “宋大人到访,为何拦着!”欧阳极又往前两步,十分恭敬地对宋翊说,“宋大人此番是何缘故?不如进府说?” 他姿态很低,让人觉得就是个谦卑老者。 慈祥的模样,让远观的人都觉得这欧阳家作的恶,是死了的欧阳刑,还有这个笑面虎欧阳朔。 但绝对不是欧阳极。 宋大人蹙眉,可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欧阳家主,本官有些事情确实不明白。需要欧阳家所有主子去衙门问话。便是您,也得去!” 欧阳极抬起苍老的脸,“宋大人,我们欧阳家在云府多年,一直本本分分。您要捉人,起码也得有个理由。 而不是向现在一样,暴力对待。 敢问欧阳家如何得罪了您,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若是因为私事,让宋大人不高兴,老夫代替全家向您道歉。 若只是宋大人想泄愤,那云府其他世家该如何看待? 世家尚且如此,那普通百姓呢?” 宋翊望着欧阳极,他是知道欧阳家的厉害,可没想到真正厉害的仍是这欧阳极。 几句话,就把自己推到与百姓的对立面。 第989章 这人只能是靖王 “欧阳家密谋造反!”宋翊提高音量,“这个理由充分不?” 说完,他也不理欧阳极的目光。 “来人,欧阳家主出来了,那便省得我们进去寻找。一块绑了!” 他走下台阶,“欧阳家主,您要理由,本官已经给你了!您若是清白,便去衙门仔细说与本官听!” “放屁!”欧阳朔可不想去衙门,因为他不干净,只要进了衙门,这宋翊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他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宋大人,胡说八道要有个度。我们欧阳家在云府这么多年,每年要捐赠多少银两出去,帮助受苦受难的百姓。 如今你空口白牙,就说我们造反。 怕不是要害死我们!” 欧阳朔走到欧阳极身边,轻声道,“家主,这宋翊怕是在报私仇。都怪二弟,留下这祸根。” “欧阳大爷既然清白,那又何惧去府衙?”宋翊懒得再与他们多说,“欧阳家主,请!” 欧阳极侧目,瞪了一眼欧阳朔,又瞧了一眼四周。 踉跄着脚步,“好!宋大人,老夫随您去。” 他转过身子,望了一眼欧阳家的门牌,“欧阳家是老夫作主,宋大人要问什么,问老夫就是。 其余的人就算了吧!” 宋翊盯着欧阳极的脸,“不行!” “宋大人,你当真无礼!”欧阳极按下心中熊熊烈火,“不要欺人太甚。” 宋翊犹豫了一下,弯起嘴角,“看在欧阳家主捐赠的银子份上,本官应了!” 他把目光投向欧阳极身后的欧阳朔,“欧阳大爷,那你就等下次吧!” 欧阳朔此刻内心激动又复杂。 “莫捕头,给欧阳家主上锁链!”宋翊大声吩咐。 莫聪飞快地跑到欧阳极身边,用锁链把欧阳极牢牢锁住。 “打道回府!”宋翊转身,率先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回去的时候仍然是。 欧阳极被铁链锁着,从城中穿过。 两旁的屋子里伸出许多脑袋,但大家仍是大气也不敢出。等到长长的队伍过去。屋子里的人才冲出来。 一时间,静寂了一个时辰的街道又热闹起来了。 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的生意,比什么时候的都好! 李杳在府中听得钟嚣打听来的消息,翘起了嘴,“就这样,欧阳极就这样同宋大人去了衙门?” 钟嚣点头,“确实如此。除了在门口,那么小闹了一下,那欧阳极没有任何反抗。便同宋大人回衙门去了! 反而是那欧阳朔,显露了他的功夫!” “宋大人没有抓其他人?” “欧阳极不让。” “欧阳极是欧阳家的掌舵人,抓了他,欧阳家其他的人也蹦跶不了多久。”李寄泽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泽,“宋大人定是想到其他!” “大哥,你是说,宋大人想让欧阳家其他人自露马脚,他知道他的证据并不足以让欧阳家定罪?” 李寄泽点头,“宋大人比咱们都聪明,咱们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 怕是今早出发之前,目标就只有一个。便是那欧阳极! 而欧阳家的其他人,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目标。 他比我们都聪明!” 李杳瘪了下嘴,“看来我把宋大人也想简单了!” 李寄泽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宋大人本就不简单。不然,哪能在欧阳家与长公主之间稳坐着这知府之位这么多年。 但他没有坏心! 明渊有这样的知府,是明渊之福。” 李杳有点不认同,“那欧阳极主动被绑,怕是心里也有了对策。不然,他才不会这么轻易让宋大人得手。” 事情有点不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她觉得有些不对。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杳儿,”一直没有作声的李寄风开了口,“无论如何,这一架还是要打的。” 李杳木木地点了下头,“放心吧!” 忽然又一笑,“正好欧阳极不在,去教训一下那个伪君子就更加方便了。” 见大哥眉头紧皱,李杳伸手摇了摇,“大哥,不要想太多,想知道什么,等寄洋哥回来不就知道了!” 李寄泽偏开头,不理杳儿的打扰,“我在想,欧阳极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跟着宋大人走。 他有什么目的? 据我所知,欧阳极这人孤傲清高,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押去衙门。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使得他不得不放下面子。 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李寄泽眉头不得舒展,脑子飞快的运转。 见他如此认真,李杳与李寄风也不再打岔,一块想了起来。 小半刻钟后,李寄泽突然站了起来,他脸上起了一层红晕,颤抖的手撑在桌上。 “他要造反!如果他不在,定会让其他去做。 欧阳家没有能堪此大任的人。 他定要找其他人!” 李寄泽脑子里闪过一点灵光。 激动道,“他定是找了其他人,欧阳家不行,他便找其他人。从一开始,他便是一直找其他的人。” 对呀,欧阳极一开始合作的对象是二公子。 后来又拉拢小九,可是小九不为所动。 他们又去赤琼国接触了常宁,怕是也知道了常康常珞的身份。但常宁已死,常康常珞欧阳家的人也寻不到了。 欧阳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复国的机会,定是又找其他人。 而这个人会是谁? 李杳转了转脑子。 对上大哥的眼睛,兄妹俩异口同声道,“靖王!” 李寄风冷声,“靖王都被皇上关在王府里不能出去,他如何能造反,又如何能与欧阳极联络得到?” 李杳嗤笑一声,“靖王最会装了,装了这么多年,上回敏贵妃与二公子事发,他不也摘得干干净净。” “欧阳极这人眼光极高,除了靖王我想不到如今皇宫里还有哪位公子,他看得上。 若是从前,欧阳极肯定愿意找个傀儡。可是现在欧阳家里也没有一个聪明的。欧阳极顾虑到这一点,便要找个有些实力的人。 这人只能是靖王!” “妹妹说的,便是我想的。”李寄泽毫不掩饰道,“欧阳极很会权衡利弊。他必然留有后招。 配合着宋大人进了府衙,只怕也是让宋大人与长公主放松警惕。 他真的很聪明!” 李寄风心里落空空的,感觉这欧阳极越发难对付了。 可是他好像什么也帮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看出他的不对劲,李杳追了出去。 第990章 毕竟算起来,他也是皇室的血脉 欧阳极入狱了,欧阳家一团乱。 欧阳家近十年,表面上是欧阳朔与欧阳刑当家。自欧阳刑死后,一切大小事物便都落在的欧阳朔手中。 但其实他都是听欧阳极的话办事。 也不过是欧阳极手中一条指哪打哪的狗。 “大爷,这可如何是好呀?家主就这么同宋大人走了,一句话都没交待。可有说把家主之位传给你?” 欧阳大夫人神色担忧,但更关心的是家主之位。 枕边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她又怎么不清楚。 “夫人莫慌!”欧阳朔自宋大人绑了家主走了之后,便回了院子。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坐了许久。 “大爷,妾身能不慌吗?家主也真是的,明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你。又偏偏不把权力放给你。 现在好了!他去了牢里,又没一个交待。 这不是让其他几房的人盯着咱们作对嘛!” 欧阳大夫人这么说,全都说到了欧阳朔的心坎上。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闭嘴!妇人之见,我们欧阳家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之情。” “我在想,怎么把家主救出来!”呵斥了一句,他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对家主不满了。 明明他有本事,有实力,比起死了的二弟不知道要强上多少。欧阳家的大多数银钱都是他赚回来的。 可即便是这样,家主也很少夸赞他。 在家主眼中,他只是一个谋利的工具罢了! 想想象山那一次的失误,仅那一次的失误,他就被家主夺了权。可是那一次,他还死了一个儿子呀! 越想心里越憋屈,越想心里的怨怼就更多了。 把家主救出来!他才不! 至于要与他夺权的兄弟,也不用想。断了他们的银钱,他们便知道谁才是欧阳家当家做主的人! 可面上,他当然得装作尽力营救的样子。 家主想当皇帝,也不看看什么年纪了。要说,这个皇帝让他当才好。 毕竟算起来,他也是皇室的血脉。 不过是前朝的罢了! 欧阳朔心情大好,可面上凄凄,“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欧阳大夫人不敢驳逆,因为她最知道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 欧阳朔起身,衣裳也没换,一副潦倒的样子,往外走去。 他得让管家通知各房各院的主事人到议事厅议事,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至少表面上,要这么做。 而此刻宋翊对面坐着的欧阳极,神色冷淡,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宋翊也不急。 他今日的目的其实就是他,只要这欧阳极在衙门里,欧阳家必定自乱阵脚。 他那些证据自然是扳不倒欧阳家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出手的缘故。 许久之后,欧阳极到底先开了口,“宋大人请老夫过来,该不会就是喝茶吧!” “当然不是!”宋翊冷脸道,“本官抓你来,就告诉了云府的百姓,欧阳家意图谋反!想必欧阳家主应该也听到了!” “宋大人,老夫配合你前来,不过是不想让你在云府城里失了官威。老夫知道你是记恨刑儿抓了你,这才公报私仇。 如今刑儿已死,老夫自知是他冲动行事,得罪了宋大人。所以老夫愿意走这一趟,就当是替刑儿赔罪。 当然,一声赔罪肯定解不了宋大人的心头之恨。 所以,宋大人,我们欧阳家愿意赔偿十万两白银给你。 您看,如何?” 十万两白银呀!宋翊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他宋翊如今值这么多银子。 便是他当一辈子的官也赚到不到俸禄。 他抬眼正对着欧阳极的目光,轻嗤一笑,“欧阳家主,这是在贿赂本官吗?看来欧阳家主到现在还不明白本官是个什么人!” “宋大人,识实务在为俊杰!”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银钱的人,他不觉得宋翊是个清廉的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上下打点也需要银钱。 可是拒绝得这么快,定是他给的筹码还不够。 “二十万两!” 宋翊静默了片刻,缓缓道,“本官从不在乎银子!欧阳家主,若你再对本官行贿,那么就只能出牢里待着了!” 欧阳极收回阴冷的目光,“宋大人当真清廉。老夫这么一试,便知道宋大人是真心真意为天下百姓的人了!” “闲话也说完了,”宋翊睨目,“欧阳刑绑架本官一事,本官暂不追究。现在谈谈欧阳家谋反的事情。” “休要污蔑!”欧阳极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到他的手背上,并没让他感觉到痛。 宋大人不急不躁,任他失了分寸,“本官手上有一份象山一族的名单。欧阳家主,想必你最清楚象山了吧!” 欧阳极垂目,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悲痛与激动。 “老夫从未听过什么象山一族,又如何了解。” 可是他不由自主蜷缩的手出卖了他。 “欧阳家主,你的母亲是象山族人,你说没听过象山一族,这谎也说得太假了吧!” 欧阳极猛地起身,佝偻着身子,目光愤怒,“宋大人把老夫捉来,想必不是问家常这么简单。 你想关我入狱,老夫便随你! 又何必假悻悻的盘问。 我母亲是前欧阳家主的夫人,从来不是你口中的象山族人。 你若有证据,拿出来就是!” 他死盯着宋翊,笃定他口中所说的名单是假。因为当年象山一族全都死了。 所有的东西也全都烧了! 而他与倩儿也在那之前,早就把重要的东西转移了。 等到明渊的士兵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更别说名册这样的东西了。 “来人,把欧阳家主关进牢里。”宋翊并未急着与他对峙。 但也没想过再放他出去。 当然他手上的那份名册,也是千真万确的。 可惜的是,那上面并没有欧阳极与欧阳倩的名字。 欧阳极抖了抖衣袖,“宋大人,根据明渊律法,你要是没证据最多关老夫七日。” “欧阳家主,大可放心!”宋翊做出请的姿势,便让人把欧阳极带了下去。 关进了铜墙铁壁一样的地牢。 当然,他不会对欧阳极用刑,以免让人诟病。 月黑风高,李杳与李寄风一前一后,朝欧阳家方向去。 朱雀远远跟着,虽然小姐说今晚要办些私事,但作为小姐的护卫,她必须守着。 第991章 这个欧阳朔也活不成了! 欧阳府里议事厅中,欧阳极坐在主位上。 这个位置从前是没有他的份的,可是今日轮到了他。他摩挲着扶手,“如今家主被关到了牢里,各位有什么好的营救办法没?” 议事厅两旁坐着十几名男子,有老有少,他们都是欧阳家各处的掌事人物。 个个举足轻重。 右一男子五十岁左右,红光满面,“家主不在,自然是大爷做主。大爷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属下听大爷的。” 此人是欧阳朔在众族人中提拔上来的,所以为欧阳朔马首是瞻。他率先表态。 “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家主从衙门赎回来,又不是选新家主。你们未免太急了一些。何况那宋翊若是有确切的证据,就不会雷声大雨点小。” 突然开口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绯色的衣袍,面色阴柔。说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欧阳朔瞪了他一眼,“袂弟这是什么话,找大家来是商量对策的,不是来吵架的。” 欧阳袂撇了下嘴,半个身子瘫在椅子上,眼里不屑,“谁吵呢?弟弟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大爷心里怕是巴不得家主不回了吧!” 马上有人附和,“是呀!大爷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你可千万要想办法把家主救出来,可别为了一己私利,让家主在牢里受苦呀!” 一人一语,气得欧阳朔彻底变了脸,甩手拂袖砸了一地的碎片,“放肆!” 他站起身来,“有办法说办法,没办法就滚出去!” “本大爷何时说过不救家主?你们这些人,不要在这胡乱猜测。欧阳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乱了起来,对谁都不好!” 底下静谧无声,欧阳袂也端直了身子。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此次家主受累,我看全是那欧阳刑惹出来的。不是他抓了宋翊,又让他逃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看就是那宋翊故意泄愤,随便找个由头,对付我们欧阳家罢了!” 欧阳袂的话,让不少人连连点头。 “这么说,你认为家主不会有事?”欧阳朔看向他。 “对呀!能有什么事情?我们欧阳家本本分分做生意,每年缴纳的税银数以万计。 量他宋翊也不敢胡作非为。 照我说,那宋翊也只是想出口气。 这要是刑二爷没死,把他交出去,这宋翊也消了气。” “对呀对呀!” 欧阳朔吐了口气,一群蠢货。叫他们来商量,结果商量出一个家主不会有事。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紧张了。 做做表面,尽尽力就好。 “依袂弟所言,又该如何?” “那就让刑二爷家人代过呗,他惹出来的事情,他的子女替他赎罪。也是应该!” 欧阳袂弹了下手指,“早点把罪魁祸首送去,家主也少受点委屈。” “那就依你所言。”欧阳朔顺水推舟。总归舍弃的不是他的子女。 原先欧阳刑骂过欧阳袂娘娘腔,不是个男人。为此欧阳袂气了许多年,今日也算报了仇。 心里十分畅快。 他虽然不受家主重视,可也没有冷落。欧阳极私下也派他做过不少的事情。 不过都不是明面上事,他也不会蠢到告诉别人。 而现在,他完全是不看不惯欧阳朔当家做主的样子,所以找些头疼的事情给他做。 可是他没想到,欧阳朔却把问题抛回了给他。说是他的主意。 “朔大爷,你可别依我!我不过是分析分析,真要做主的还得是你。” 谈了一个晚上,屁都没谈出一个。 欧阳朔头都要炸了。 现在欧阳袂还想推他出来做坏人,他才不会那么傻。“时候不早了,明日再议!” 反正大家也不是真关心家主的去处,得了这句话,便都起了身,准备离开。 欧阳袂眼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很是不开心。 甩了下衣袖,瞪了一眼欧阳朔,便往外头去。 “砰!”一支利箭从他耳边穿过,直中门框上。 “来人,来人,有刺客!”欧阳袂是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会已经吓破了胆。 可是不等他叫第二声,一支箭就射中了他的胸口。 刚刚还想着要让二房的人好看,没想到念头还在脑子里,人就倒地死了。 “来人,来人!” 一群人大吼大叫,欧阳府里乱成一片。 欧阳朔主马招来护卫,把整个议事厅围得严严实实。 “去!黑嶙,你去把放冷箭的人给我找出来。”刚刚乱成一团,黑嶙便出现了。 这会欧阳朔像指挥他的属下一样,差使着黑嶙。 黑嶙扫视了议事厅一圈,然后大步往外走。 欧阳朔心里一阵得意,这黑嶙也算是识实务的,这会应该知道家主不在,谁才是这欧阳家的当家人吧! 黑嶙出去寻人,李杳与李寄风早就换了地方。 没错,刚刚的那箭是李寄风射出来的,他心中的怒火憋了一日又一日,终于在这一刻得了宣泄。 他们换了个位置,望远镜里把议事厅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寄风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箭头已经瞄准欧阳朔。 “那家伙胆子真小,坐在那椅子上,左顾右盼的。”李杳冷嗤,“现在还不够乱,欧阳极关在衙门,这欧阳朔还能顶上一顶。” “那我送他上西天!”李寄风冷声,箭也随着他的声音射了出去。 速度快得惊人,等到达欧阳朔的面前,才有人反应过来。 可是没有人去挡,也没有人来得及挡。 欧阳朔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扯过身旁的随从,挡了这箭。 李寄风早知道他会有此动作,故在第一箭射出的时候,又射了第二支。 “噗!”欧阳朔捂着胸口,手指头指着外面,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哼,浪费我两支好箭!”李寄风把东西收好,“这个欧阳朔也活不成了!” “爽了?”李杳睨了他一眼,“爽了就走了!” 李寄风点头,“回家!” 两人转身,跳下高墙,却被一道高壮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杀了人就想这样离开?留下命来!” 第992章 该死!他们都该死! 黑嶙身材高大,挡在李杳与李寄风前头,像块门板一样。 李杳与李寄风对视一眼,两人一齐后退数步,然后分散往两头跑去。 敌人情况不详,两人默契的不与他硬拼。 而且李寄风有意把人引开,这样至少他们两人至少能跑掉一个。 所以在跑的同时,他抽出腰间匕首,朝黑嶙甩去。 黑嶙没想到对方两个小子,竟不按套路出牌。这是舍弃对方,只顾逃命吗? 他很是不耻。 眼里露出一丝鄙视。 很快就就追上那个向他挑衅的小子。 至于另一个,迟早也会落在他手中的。 李寄风才跑出百余米,黑嶙就追上了他,并且落在他前去的路上。 高墙下树影斑驳,浅弱的月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李寄风站定,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迅速出手。最近黑脸教他功夫,分明是不把他当人看。 现在眼前的人,他一眼就瞧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很想试试与高手之间的差距。 手握利箭,脚步轻扬,转眼间箭头离对方胸口只剩半寸,再使力,箭头却没插进,对方的身体像铜墙铁壁一样,坚硬不摧。 李寄风被弹出几丈开外。 “哼,雕虫小计!”黑嶙冷声,浑身都是戾气,“欧阳家的影卫第一人,岂是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对付的。” 眨眼间,黑嶙已到李寄风跟前,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几片落叶缓缓而下。 “你是谁?为何要杀欧阳家的人!”黑嶙一脚踩在李寄风的身上。 李寄风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黑嶙的脚。 却没想到他如同山一样,一动不动。 这便是黑脸所说的内功吧!他想。 “该死!他们都该死!”他愤恨地吐出,嘴角慢慢流着血水。 黑嶙怒不可遏,“去死吧!” 他用力踩下,似要把李寄风踩成肉酱。 说来迟,那时快。 一把长枪横穿过来,直朝黑嶙脑门中去。趁他挥手去挡之际,李寄风反手扳开他的脚,从底下逃出。 稳稳站住之后,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水。 此刻,朱雀与黑嶙正打得水深火热。 李寄风看了过去,满心复杂,这才是旗鼓相当的高手。原以为自己已经略有小成。 如今一看,在高手面前,他不过是一只蝼蚁。脆弱得能被人一只手捏死。 “寄风哥,”李杳冒出头来,“幸亏我搬来救兵了吧!” 李寄风不置可否,重重吐了口气,“杳儿,是我异想天开了,以我现在的武功,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能这么说,”李杳安慰道,“你有你的长处,远距离射击,无人能敌!” 这也是实话,寄风可的箭术,百发百中,百无一失。这便是他的优点。 其实有时候,并不一定需要硬对硬的拼杀。 李寄风目光如炬,盯着频繁出招的朱雀与欧阳家的影子卫,“多亏你聪明,不然还引不出这人。” “那是!”李杳微颔着头,“欧阳极敢把偌大的欧阳家弃之不顾,想必是还有人能护着欧阳家。 这个人不是欧阳朔,那便是他身边的人。” 李寄风捂着胸口,“就是这代价有点儿大,我心痛得厉害!” 李杳拍额,赶忙取出一颗药丸,满是愧意,“快吃下,吃下就好了!” 吃下药,李寄风感觉好了许多,“我也要说声对不起,明明你是妹妹,还要担着我的心。” 他侧目,目光如水,“我不会再冲动了,也不会想着离开。因为我还不够强大,此次回去,我会勤加苦学,哪天黑脸师父说我能出师了,我再离开!” “我呸!”黑脸飞了出来,“你这意思是,赖上我呢!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教你,我忙得很。而且我都快成亲了,你别来烦我!” 这李寄风就是个疯子,他要是想学武功,别人都别想闲着。只要一有空隙,就要陪着他练。 他疯了不成,被这人赖上。 他才不要! 李杳想替寄风哥辩驳几句,可黑脸已经持剑加入的战斗。 黑嶙武功高强,与朱雀不相上下,所以打得难舍难分。 可有了黑脸的加入,高低立下。 黑嶙躲避不及,被黑脸刺中左肩。 “你退下,一个小喽喽,还要打这么久。”黑脸冷声,朱雀收回长枪退了下来。 脸沉得滴水。 “朱雀小姐姐,你别听他嘴臭,你真厉害!太厉害了!这云府就没有你的对手。” 李杳出声安抚。只感觉心真累呀! 这黑脸,明明是个好人,在她面前也是顺从。怎么对待别人就像换了一个人。 嘴臭得很,人也贱得很! 朱雀摇头,“师兄说得对,是属下武功太弱。一个影子卫就拦下了属下的手脚。再多一个,属下又怎么能保护小姐的安危。” “哎呀,你不要这么说。”李杳目光炯炯,“你看这个人,估计是欧阳家影子卫的老大。你在神秘军队都不是老大,就能与欧阳家的老大打这么久,说明你的实力不同凡响。你不要听你师兄胡说八道。其实他不也打不过黄脸。” 朱雀总觉得这番话有点儿问题,但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点头。 李杳心道,终于忽悠住一个了。 她可太难了! 黑脸速度很快,几剑之后就发现这黑嶙似乎有邪功护体。 他很快就找到对方的弱点,再一剑刺去,直中黑嶙的眼睛。再一挑剑,剑尖便划开了黑嶙的另一只眼。 “啊!” 惊天的哀嚎,响震大地。 黑脸把剑收回,嫌弃的在黑嶙身上擦了擦,“可惜了一身好功夫。跟错了主子!” “死了?”李杳跑过去,弯腰试了下鼻息。 死得透透的了! 她轻呼出一口气,“欧阳家里面也死了两个,加上这一个,今晚赚了!” “属下把他处理了,”朱雀上前,准备挪尸,“小姐你们先回!” “一块!”李杳伸手拦住,“我来处理。” 看着眼前的尸体慢慢化作一团黑水,朱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见多了就习惯了!”李杳弯唇,趁她一笑。 明明明媚如阳,却让朱雀打了个冷颤。 她终于明白,为何众师兄一提到她的小姐,就满是敬佩。原来这小主子,有着不同于人的本事。 幸亏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小觑! “走了!”黑脸轻唤了一声,四人施展轻功,往苏宅飞快的飞去。 地牢里的欧阳极猛地感觉胸口抽搐的痛,他睁开昏浊的眼,露出狰狞之色。 第993章 青黛想借长公主的面子,给他们家在云府长脸 李杳等人回到府里,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朱雀同李杳回了棠香院,李寄风就跟在黑脸身后,亦步亦趋。 “我说臭小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黑脸猛地回头,伸手挡住,“求你了,练功也不是你这样练的。你不休息我也得休息呀!” 他真是服了! 又不是不教他,跟得这么紧做什么。 重要的是,这人还不吭气,就是死犟着。 “好!”李寄风也停了下来,“那我明日再来找您。黑脸师父。” “别,别叫我师父!”黑脸脸拧成了一堆。 叫他师父,那黄脸以后知道了,他们之间又怎么论辈份。黄脸叫他师兄,弟弟叫他师父。这不是乱套了吗? “嗯。”李寄风点头,“您答应教我功夫,让我叫什么都可以。” 黑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不想教李寄风的功夫,而是心疼他。 想想这李寄风可怪可怜的,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因为自己打马虎眼瞒了过去。 现在认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无兄弟的孤儿。 这样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大。 可自己又不得不这么做,瞒着他是知道他冲动的性格,也知道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去报仇。 而且现在黄脸也不在,如果在的话,他便是要如实相告的。等那个时候,兄弟相认。 有什么仇什么冤,两兄弟也有个商量。 不至于冒冒失失丢了性命。 可黑脸不知道的是,李寄风并没有信他。 这么急功于练就一门好功夫,便是等着去报仇。 打发走李寄风,黑脸回了他住的地方。他在苏宅的住处是李寄洋的院子。 李寄洋不常回来,很多时候只有他一个。 他也乐得自在。 躺在床上,他想着姜晴,想着想着,便坐了起来。 嗯,得抽空去一趟浦石县,看一眼也好。 只看一眼,不行。最好是想办法,让她到这云府来。 想到这,他又爬起身,直奔姑奶奶院子。 李杳正与绿芜红芍说完话,青黛也正好在禀告事情。 “小姐,明日小公子满月酒,奴婢今早已经派人去大坳村送信。那边回信说,有二十多人过来。 所以奴婢便让人接去了,大概明日午饭之前,他们就会到府上。” 青黛又说,“柴管家预计五桌客人的样子,奴婢心想,正老爷昨日回码头前又说带些工人回来。所以又多预备了三桌。” 李杳点头,“还好你思虑周全,这府中大小事情,我也顾不上。” 她确实没空关注府里的这些小事,还好一切有青黛打理。 青黛做这些,有条有理,从未出过纰漏。 而且十分尊敬家里的大小主子,从不逾矩。有些事情还会同苏氏商量,虽然大多情况下,苏氏都是满口答应。 但她真的做到了敬重主子。 “小姐,除去这些客人,奴婢还给无涯酒楼的苏掌柜、衙门的莫捕头以及宋大人送去了请帖。” “是该走动。”李杳对此也没有意思。 “长公主府里也去了帖子,”青黛说,“小姐与长公主关系虽好,但这帖子还是要送的。这样长公主会觉得小姐敬重她。” 世故人情,李杳并不是很懂。不过听青黛这意思,不去帖子,难不成长公主还会生气不成? 青黛弯唇,“不是谁送去的帖子,长公主都会理睬。” 李杳终于明白了,她不懂青黛为何要同她弯弯绕绕。 青黛想借长公主的面子,给他们家在云府长脸,可这绕来绕去,比她杀人都让她难猜。 “你看着办,总之能让我娘开心就好。” 青黛微微点头,“那奴婢先下去了。” 明日宴客,原本她和柴管家想派人请专门摆办酒席的厨子,可是朱家老夫人,也就是朱音娘反对。 更是说她来操手做菜,并且今日一早就写了长长的菜单材料,派人采买了回来。 原先亲家夫人也做过菜,她也吃过。在山中的时候,也同大家一块摆过酒席。 她自是相信她的实力的。 但这云府毕竟不同于原先的山里,也不同于大坳村,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么晚了,她还是往厨房去了。 没想到在厨房见到了亲家夫人,原来她也还没休息。 “呃,青黛,你怎么来了!”朱音娘见到她,十分亲昵地问道。 青黛轻轻扫了厨房一圈,收回目光,“我见到厨房有光,便来看看。亲家夫人,您这么晚还在忙什么?” 朱音娘心思并不是那么细腻,所以并没发现青黛是担心明日酒席。 “炸些扣肉!” 她指着锅里,“这些五花肉得炸得焦黄焦黄,再抹上一层蜂蜜酱汁,复炸一遍,可费工夫了!” “怎么不叫个丫头一起,这么晚了,您也得注意身子。”青黛突然不再担忧。 她有些内疚,自己怎么能不相信亲家夫人。 明日宴请的基本上是原来大坳村的人,他们与主子家都是同生共死过的。 又岂会在乎这酒席是不是正宗,是不是合规矩。 反而是她,又把从前那一套搬了出来。 就因为请了长公主,请了宋大人,也因为他们搬到了云府,就讲究着这些门面工夫。 是她的错啊! “这油溅得四处都是,丫头们都还小,可别炸到他们身上了。我皮糙肉厚不打紧。 何况只是这几块肉,很快做好了。” 这时,朱音爹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婆子,弄完没有?我来帮你。” 说完话,朱音爹才发现青黛也在。 幸好天黑,看不出他表情的不自在,“青黛是担心明天的酒席吗?” “不,不是。”青黛连忙否认,“亲家夫人的手艺全府上下都知道。青黛怎会担心。” 她笑着道,“青黛只担心耽误您俩的休息。” “没事!”朱音爹坐到了灶下,添了一根小柴,“我们都是刨地出来的人,哪有那么娇贵。不做点事情,反而不自在。” 青黛陪着朱音娘炸完扣肉,才离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朱音娘又炒了放在扣肉底下的梅干菜,还炸了半锅香芋。 忙完这些,朱音娘一碗一碗摆好,上大蒸笼蒸着。 蒸上两个时辰,待明日正午之前再蒸热,即可。 下半夜,朱音爹打发朱音娘去休息,自己便守着。 夫妇俩,一点也不愿意当闲人,总想着能做一些就是一些。 第994章 恶有恶报,自食其恶 次日,一上午,朱音娘都在厨房忙碌。 还好昨日就准备好了不少大菜,今日只需热上,或者再加工一次,便可出锅。 而且今天青黛又往厨房多调配了四个帮工。 朱音娘显得轻松了许多。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坳村的人就来了。 一共来了四辆马车,有一辆是青黛派去了,其余三辆都是在浦石县租的。 一进门,七嘴八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哇,这么好的宅子!” “真漂亮!我感觉我新换的这套衣裳也配不上这里。” “你们呀,别大惊小怪的。”春嫂子大大咧咧地说,“这是杳儿他们的宅子,你们见过之后,下次想来再来就是。保准不会被嫌弃!” “我们知道!不过第一次进到这大宅子里,能不激动么。下回再来,我们就不激动了!” 春嫂子白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低道,“其实我也想尖叫!” “哈哈哈......” 苏氏听到门房来报,说大坳村的人来了,怎么也不愿意再在屋子待着,跑到前头来迎人了。 香椿抱着小公子,快步跟着。 “春嫂子!”苏氏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你们来了!” 春嫂子也是眼睛一热,同来的妇人们也都心头一酸。 “明玉,”大家齐唤。 春嫂子更是抱着苏氏,轻声哭了一把。 “早就想来看你了,可家里脱不开身。你这边,也说有事,忙得不可开交。 若不是青黛派人回去,我都不敢上门。 明玉,见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说我们从前天天待在一块,蓦然这么分开,我还真不习惯。”春嫂子一口气絮叨了许多。 “明玉,”阮氏也抱了过来。 “昨儿个如意给家中送信,我才知道她竟然还给你们提了要求。今日我来,便是来打她嘴的。” 孟氏恰好带着佳音过来,一下有些心虚地往后退。 “怪她作甚?”苏氏轻摇着头,“原本是该我去向你向朱叔请罪的。朱武大哥陪着阅炎去那边境,到底是我们拖累了你们一家。 如意她什么也没说,你不要错怪她。” “我不怪她,我打她!”阮氏嗔道,可她到底也不是真生如意的气。这事便揭过了! “大嫂,你来了!”孟氏这才敢冒出头来。 “我不来,你就要翻天了,我说你怎么说要带佳音来找杳儿,原本打着别的主意呢?” “大嫂,你给我留点面子嘛!”孟氏撒娇道。 阮氏摸了摸胳膊,“你快别来这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众人又笑。 “各位,我们移步去后院吧!”青黛适时开口,其实她来了一会了。 “好啊好啊,听说大户人家,后院都是招待女眷的地方。你们这些臭男人,可别跟去了!” 今日也来几个男人,都是相熟的。 有妇人这么说,他们还真不敢动了。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要怎么办。 “各位爷,请同小的来。”柴管家恭敬道,“待会正老爷就到家了,各位爷先在前厅里坐会,聊聊天喝喝茶。” 柴管家把男人们引着离开。 妇人们才放心跟着往后院里去。 后院待客厅里,摆着许多瓜果点心。 虽然这个时节不出瓜果,但架不住李杳有空间作弊。每每出现瓜果,就说是庄子上送来的。 也没有一个人真追去庄子上是怎么保存得这么新鲜的。 李杳被请过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沸腾。 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语调,她也异常开心。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比起上次宅子进火,这一次大家似乎都轻松许多。 春嫂子一如既往的爽快,并且脸上因为长期擦李杳送的药膏,那些疤痕渐渐看不见了。 “杳儿来了,这才多久不见,又长高了,长漂亮了!” 比起三丫,好像高了一个脑袋,春嫂子伸手比了比。 “你吃什么了?长这么快。” “吃饭!”李杳咧嘴一笑,直接坐在春嫂子身边。 然后扫了一圈,又同每个人打了招呼。 没想到这次来的不仅是大坳村的人,还有大田村的几位。 花嫂子、娜嫂子、芹嫂子以及马大娘都来了。她们曾经同那周大脚一起在李杳家建房子的时候做过饭。 所以李杳也都认得。 里面还有一个同娘年纪相仿的妇人,李杳并不是很熟悉。 娜嫂子也是个爽快的,于是介绍道,“这是梁村长的妻子,梁村长没空,阿芳便代替他来了。” 原来梁村长的夫人叫阿芳,李杳笑着同她打了招呼。 阿芳局促地站了起来,说了几句吉利话,又说,“没有同你们打招呼就上门,真是不好意思。” 苏氏说,“您太客气了!大刚兄弟同阅炎也是好兄弟,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本该亲自去请的。” “你看你们,客气来客气去,这样聊天有什么意思。”春嫂子嚷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荔枝。 “这东西可真甜呀!” 她一打浑,大家也都轻松自在了许多。 不一会儿,外头又来给信,说是正老爷回来了,带着人在前院,就不过来同各位打招呼了。 “谁管他,我们是来看明玉和寄林的。”春嫂子呵呵笑。 朱音也捂起了嘴巴,笑得浑身颤抖。 “那个周大脚,也算是恶有恶报,自食其恶。”娜嫂子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这话说给苏氏听。 她想,杳儿一家是想听到周大脚的下场的。 果然,说起这事,热闹的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便是李杳也竖起了耳朵。 “她作死作了几次,上回那些山匪闹出那事情以后,她还在村里到处宣扬。 梁村长对她都束手无策了。只好警告赵老头,同她的儿子媳妇。” 阿芳点点头,“大刚他是说了好多次,原本还想着一个村的,人又老了,让她在村里自生自灭的。” “可架不住那周大脚找死!”娜嫂子又接了回去,“那周大脚见找不到你们家晦气了,便又折腾儿子儿媳妇。 她那媳妇原先还忍气吞声。 可几次下来,本就寒了心,就向他儿子提出了和离。 这都算了,周大脚那老虔婆,怕媳妇真同儿子和离了,没人带家里两个孩子。就把她媳妇同儿子的私房钱偷了。 送去娘家给她那娘老子。” 娜嫂子说得抑扬顿挫,“谁不知道他们老周家,差不多死绝了,只剩了她那娘老子,而她那娘老子,还想着凑钱去捞牢里面的其他两个儿子。 赵老头气死差点中风。 她那儿媳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儿子也放出话,要去她媳妇家当上门女婿。” 李杳蹙眉,心道这周大脚可真顽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作天作地。 到底是她太仁慈了。 “后来有一天赵老头用绳子绑着她,说是送她回娘家,还写了休书。我们也都去做了见证。 可那周大脚像是鬼上身,说是口渴了,要去倒水喝。说是再喝他们赵家一碗水。 那赵老头又心软,也就同意了。 哪知那周大脚喝了那碗水后,就口吐泡沫,就死了! 村里的赤脚大夫说,那周大脚是喝了掺了老鼠药的水,中毒死的!” “那赵老头椎心顿足,口里嚷嚷,只说这周大脚是想把全家毒死。 原来这水,是他在儿子房里倒的,因为他们房里的水壶没有水了。” “真是恶毒!”苏氏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她一想起这周大脚曾经所作所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995章 王八对绿豆,看对了眼 大家也是阵阵叹息,尤其是大田村的几个妇人,对那周大脚都是恨之入骨。 要不是周大脚,苏氏这一大家子也不会搬到云府城来住。她们或多或少能赚一些银子。 只能说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就算不能赚银子,他们大田村挨着大坳村,多少也能得到长公主一些照拂,这可是别人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呀! “可怜的赵老头,第二日也去了!竟是觉得对不起大家,喝了那掺了老鼠药的水。唉......” “别说这个了,大喜的日子别因为别人影响心情。”那阿芳开了口,大家也就转移了话题。 李杳不由得多看了这阿芳两眼,温温柔柔的外表,是个有分寸的。 这边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家稀奇地吃着新鲜的瓜果。 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是苏掌柜来了,仍是前头正老爷招待。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身边的纯禾带着贵重的礼物走了进来。 纯禾在长公主身边跟久了,浑身上下也全是威严,她一来,众妇人都慌忙起了身。 纯禾朝苏氏福了福身,又转过身朝众人福了一礼。 才转而对苏氏说,“长公主不便出门,特派奴婢过来给盛小公子见礼。” 她招了招手,下人便把长公主送的贺礼抬了上来。 “长公主给盛小公子准备了一些文房四宝,一个长寿金项圈,一对百岁银手镯。 另数件小儿兵器,以作将来盛小公子启蒙用。” 纯禾满脸笑意,“盛夫人,长公主还赐您顶级燕窝两斤,千年人参一支、百年人参十支。 另布匹绸缎十匹。 感念您为盛家开枝散叶!” 苏氏脑袋有点儿懵,但好在飞快的转了回来。 她忙谢恩,“民妇多谢长公主厚爱。” 纯禾笑着扶起她,“盛夫人,奴婢今日就在这里躲个懒,讨杯酒喝再回去。” 苏氏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青黛在旁,“纯禾姑娘客气了,您能留下是我们府上莫大的荣幸。” 她伸出手,“奴婢知道您与小姐屋里的红芍绿芜是好姐妹,奴婢唤她们来陪您。” 纯禾轻摇了下头,“姑姑指个路就行。” 青黛见纯禾确实不是同她客气,便让青芬带着纯禾去找红芍她们。 这纯禾一走。 妇人们才敢喘气。 “天,这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可真有气度。就算是笑着,我这泥腿子也不敢抬眼看。” “马大娘,咱们今天也算长了见识是不?不是谁都能与长公主府上的人搭上话的。” “是是......” 苏氏让青黛把贺礼收了进去,并不显摆。 反而是娜嫂子她们眼尖,看到了东西,连连称赞。 当然她们更好奇的是,为什么长公主称苏氏为盛夫人,而不是李夫人。 好奇归好奇,没有人敢问出口。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问了便是讨人厌。 阮氏等原来青山村人大多明白,所以不以为意。 反正阅炎是战王的儿子,是盛家的血脉,她们都清楚。 心里反而很替苏氏开心,长公主认同了他们一家的身份。是不是证明,他们一家迟早是要认祖归宗的。 所以大家都是欢喜的。 只有苏氏心沉了一下,莫明的产生了一些担忧。 “娘,”李杳坐到她身边,轻声道,“长公主很久之前便已经知道了爹的身份。早就想与爹和您见上一面。 战王夫人与她生母是好友,她生母去得早,长公主有段时间是战王夫人接去照顾的。” 原先李杳没有同苏氏说,便是不想她担心太多。 今日师母派纯禾来这么说,怕是不愿意再隐瞒,想来是因为欧阳家不足为惧了。 苏氏哪里知道还有这种缘故,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杳儿一定要替娘好好谢谢长公主,多谢她这么久以来的照拂。如今有了这层关系,我对你爹也能放心了不少。” 李杳点头,眨了下眼,“娘你要开心,这么多客人在,可不能让大家再担心你。” 苏氏莞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娘明白的。” “夫人,苏家大爷带着家眷来了!”青黛进来禀报,苏氏激动得站了起来。 “苏家大爷与家眷?”她望了一眼杳儿。 不是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吗? 怎么大哥就带家眷上门了,这不是告诉欧阳家,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能这样呀! 李杳点了点头,“娘,如今我们也算是云府有点名声的人家。自然有人想结识。 想必这苏家大爷也是这个意思。” 她轻道,“舅舅应该交待了他的家眷。娘你按平常心招待就是。” “快请进来!”苏氏理解了闺女的意思,便让青黛去请人,只是语气难掩心中激动。 李杳也不多做强求,总归今日来的,都是相熟且没有异心的人。便是有所发觉,相信也不会去外面乱传。 苏家大夫人带着一双儿女与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端庄大气,步伐略微急促,秀丽的脸庞带着盈盈笑意。 苏氏也向前几步迎上。 两人接过对方的手握着,一时间都无法开口,竟望着对方眼里都噙满了泪花。 “苏桥,见过夫人!” “苏珊,见过夫人!” 还是苏家兄妹有礼有度率先开口。 苏氏与苏大夫人这才回过神了,两人皆是快速了抹了一下眼睛。 “见过夫人!” “苏夫人安好!” 两人匆匆见礼。 苏氏把目光投向两个侄子侄女,都是五官端正,一看就是听话乖巧的孩子。 “乖!”她实在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同他们说些什么。 那苏珊是个嘴甜的,“夫人真漂亮!若不是珊儿知道今天是来给小公子贺满月酒,我定要以为夫人是没生产过的。” 这话惹得苏大夫人轻嗔一声,“珊儿,不许同夫人没大没小。” 苏氏十分喜爱这讨喜的珊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珊儿没有没大没小,珊儿很乖!” 李杳怕苏氏说着说着暴露了身份,赶忙插嘴。 “杳儿见过苏夫人,见过哥哥姐姐。” 她微仰着头,冲苏珊眨了眨眼。 哪知苏珊也正冲她眨眼。 两人像是王八对绿豆,看对了眼。身体内的造蛋分子这会十分活跃。 “娘,快请苏夫人和苏小姐他们坐吧!”李杳提醒。 苏氏拉着苏大夫人的手 ,往前头去。 苏桥开口告退,说是去前院寻父亲。 一时间跟在苏大公子身后的目光十分的多,只让他感觉背后烧灼了一般。 不怪客厅里的妇人们,她们是真的鲜少见到此般俊秀翩翩的公子,当然得多看两眼。 “我们出去玩?”李杳同苏珊压着声音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第996章 云府有几户官宦夫人也来了 两人溜了出去。 “杳儿、杳儿,我听我爹说了你无数次,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可是你为什么这么高?” 苏珊用手比了比,“明明你比我还小两岁,却同我一样高,我不服气。” 李杳笑笑,任她说着。 “还有呀,我爹说你聪明,比我聪明。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我聪明的人。” 苏珊围着李杳转了一圈,“不过,你给我爹新出的那个点子,确实不错。照你的计划做的话,我们家很快就要在酒楼饭馆上踩到欧阳家头上。” “哼,你不知道欧阳家有多可恶,还有那欧阳玥,以前老是嘲讽我。要不是我爹让我忍着。我早就想揍她了!” 苏珊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把这十几年来欧阳玥欺负她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委屈你了!”李杳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中,“表姐,以后都不必忍着她,忍着欧阳家的人了!” 苏珊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李杳点头,“以后你可以做自己,不必为了舅舅的话装作乖巧温顺。” 苏珊伸开双手,激得转了个圈,“太好了!” 又凑到李杳跟前,“说实话,我也快装不下了!听说那欧阳玥嫁给了蒋伟,我早觉得什么仇都报了!” “我跟你说,那蒋伟人品极差。那欧阳玥肯定没好果子吃。” 苏珊同欧阳家的小姐们经常玩在一块,对那圈子的人十分熟悉。可以说,那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欺负过她。 但爹不许她反抗,还要她方方面面表现得体。 这些年,她真是累了! 许是血脉相连,她看到李杳的第一眼,就觉得两人是同类人,所以毫无保留地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而李杳也很喜欢她这率真的性格。 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别说他们了,你要想看那欧阳玥的下场,改明儿有空,我带你去醉香楼瞧一瞧。” 苏珊拨动着手指,眼神一暗,“还是别了,我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李杳一想,也是。 大舅那人一看就是小心谨慎的,怕是要等到欧阳家彻底不能翻身,才会纵容家里人。 “那就等以后,反正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苏珊心里很想,于是低声道,“可以偷偷的,不让爹知道!” 然后捂起了嘴,偷笑。 李杳点头,这苏珊表姐还真是同她很相像呢! 青芬找来的时候,俩表姐妹正说得起劲。 “小姐、苏小姐,摆饭了。夫人让我寻你们过去。” 两人当即起身,手挽着手,跟着青芬身后往饭厅去。 今日的客人十分多,因为自从长公主派纯禾来过之后,云府有几户官宦夫人也来了。 这也是李杳离开之后,苏氏接待的。 苏氏逼得自己稳住心境,又有青黛与苏夫人一旁边帮衬,倒也没失了礼。 等到李杳出现,发现多了的夫人小姐,便朝她们福了福身。 原本她是不太在乎这些礼数的,但她也明白,以后的圈子必然是要学会做这些的。 大家入了席,分男女隔席,中间拦着数块屏风,这也都是青黛安排的。 饭菜摆上之后,由王正说了几句话,便动起了筷子。 “亲家夫人,您快去吃吧!” 青黛到厨房催促,“这里有奴婢看着,您不必再担心了。” 朱音娘挥了下锅铲,“不着急,我待会同大伙在厨房里吃。” “那怎么行!”青黛一百个不愿意,“您也是夫人,得同那些夫人们一块吃才好。” 朱音娘摇了下头,“听说云府的夫人小姐个个金枝玉叶,端庄得体。我一个半老婆子,可学不来这一套。你快别逼我了! 我同大伙吃一样的。 何况,我也没有委屈自己。咱们厨房这一桌,比他们的份量还要足些呢!” 如此,青黛便不再劝。 “那奴婢先过去伺候了!” “去吧去吧!缺什么让人来吩咐一声,我再让人送来。” “是!” 青黛一走,同朱音娘做了两天的几个丫头就围了过来。 “老夫人,您做的菜太香了,保准那些夫人小姐老爷少爷咬断舌头。” “是呀,老夫人,奴婢瞧着您,比那醉香楼的大厨更像大厨。比他们做得好吃。” 朱音娘听了心里乐开了花。 这回她要亲自做菜,一是想亲自给苏氏和寄林庆祝。 另一个原因,她也是想过的。 既然要帮杳儿的酒楼做大厨,那她就必须有点真本事。若是今日做的,符合大家口味。她就更加有信心的。 让她开心的是效果可能比预期的还要好。 今天那些不请自来的夫人小姐老爷少爷,想必会替她宣扬一波。 所以现在,她十分起劲。 “再加一道饭后甜点,”想了想,她突然道。 丫头们纷纷问,“老夫人想做啥,奴婢们帮您准备材料。” 于是乐乐呵呵,朱音娘又同丫头们一块煮了酒酿丸子,还是五彩的。 每碗六小颗,别提多么赏心悦目了。 忙完这些,她便带着丫头们与几个帮工一块坐下吃饭。 “咱们也吃!” 她一声吩咐,厨房里也沸腾了起来。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即将要做大厨的老夫人。 有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子,还说老夫人去做大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们。 要拜师父了! 朱音娘觉得她的人生有的新的追求,连外孙也不愿意带了! 原先还催朱音再生两个的话,再也没说过了。 再说酒席上,因为多了几家夫人小姐,孟氏以及村里来的人都变得不那么活跃了。 就怕因为自己,影响了大家对杳儿家的感观。 吃起来也是细嚼慢咽。 其实这会,有两个将军的夫人,也感觉别扭。 她们在家本也没拘束,原本来也是听说,这苏宅里的人最是不讲什么规矩,能让她们放松身心,不拘那些礼节。 可没想到现在,吃到好吃了,都不能大声夸赞一声。 没得法,只好每样多吃几筷子。 有个小将军的夫人,吃了一片肥而不腻的扣肉后,眼睛都眯起了。又夹一块香芋,彻底绷不住了。 “这是什么?这也太好吃了吧!都说醉香楼的东西好吃,依我看,还比不得盛夫人家厨子做的这道美食了!” “啊啊,这位夫人,你真是有眼光。”孟氏恰好同她一桌,憋了半天不能说话,这会有人开了头,她也无所顾忌了。 “这个叫扣肉,我们以前在山里打到野猪的时候,常做这道菜吃,真是百吃不厌。” 小将军夫人眼睛都亮了,对孟氏提及以前的事,十分感兴趣。 “您再尝尝这个。”孟氏本就自来熟,与人交往也是直来直去,“这个干笋炒腊肉,我敢保证这笋是从那十八峰上采下来的,至于这腊肉,也是那野猪肉熏的。” 说完,往那小将军夫人碗里夹了满满一碗。 第997章 宣扬 “好吃!”小将军夫人也是个爽快人。素日里最是爱吃一些稀奇古怪的。 原先倒是吃过鲜笋,也是人家从山里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就是家中的厨娘做出来之后,一股子涩味。 仅仅尝过两口,她便再也没有吃过了。 “原来这笋子要这么做才好吃。” “夫人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去。”苏氏接过了话。 又吩咐青黛,“记得给小将军夫人装上一兜子,腊肉也一并拿上两块。” “盛夫人,”那小将军夫人仰起头,“盛夫人,您唤我秋娘就好。” 苏氏赶忙改了口,“秋娘!” 平日她也不是个蠢的,也知这次是替杳儿酒楼造势的时候,所以便有了之前那番话。 “盛夫人,秋娘有个不情之请。”那秋娘的夫家姓葛,叫葛亮,是新升上来的守城统领,平日最喜大荤之物。 这个时候秋娘便想到了她的夫君,“能炒好让秋娘带回去吗?” 小小的要求,苏氏又岂会不同意。 “行!当然可以。”她满口应下,还想着待会亲自下厨去炒,不好麻烦朱音娘。 于是又改口道,“葛府在哪块?要是离得不远,便在晚上之前送去府上,若是新炒出来的,那味道更甚。” 秋娘喜不胜收,“那敢情好!” 又把住址说了一遍,心无旁骛地继续吃。 另一个将军夫人现在万分后悔,恨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虽说他们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像今日这样,每样都新奇的,还真没吃过。 原先无涯酒楼倒是出过几样的新鲜物,可没多久醉香楼也出了。 吃的人一多,就没意思了。现在她也不去那醉香楼吃,何况夫君也有家中敲打过,少去与那醉香楼沾边。 所以近来,全家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唉,只能现在多吃几口了。夫君吃不到也怪不到她,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忙,没能来这。 眼前这道什么血酱鸭,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夫人们喜欢吃,以后有的是机会。”孟氏转了转眼睛,“杳儿的酒楼马上就要开张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有!” 一桌子的夫人都抬起了头。 苏氏轻道,“我那个女儿,占着长公主宠爱,喜欢捣鼓一些东西。我是管不住她,只能随她去了。” “啊,开酒楼!好呀,开在哪里,等开张,我定要去捧场。”秋娘激动道。 其实今日前来,是夫君一早安排的。 虽然说得隐晦,但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便是要打好与这苏宅里头人的关系。 其实她是一头雾水的,好好的苏宅,夫君又让她称这苏宅子里的夫人为盛夫人。 要不是夫君又偷偷讲了一些事情,她还真是把握不住。 总归现在,她相处得很好,也相信今天同她一样不请自来的夫人们,只有她提前走到了苏宅人心中。 其他夫人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李杳便站了起来,同各位夫人解释了一番。 酒足饭饱,各位夫人稍作休息,又吃了新奉上的酒酿丸子,才这告辞。 苏氏把众夫人送出门,又赶忙回来招待。 一直到傍晚时分,府中的客人才走得差不多。 大坳村的村民与大田村的村民,大部分已经走了。苏氏每家都打发了一些东西,有瓜果蔬菜,也有精米油盐。 大家都很高兴。 到这会,便只剩下苏竝一家同苏掌柜,和宋穗宋稻姐弟。 于是晚餐大家也没再拘礼,屏风也撤了下去,坐了两桌。 仍是朱音娘掌勺,比着中午的菜,又添了三样不同的。只是少了一些份量。 头一个时辰,还让柴管家给今日来的那葛将军府上送去了好几样。便有这晚上新添的三样。 李杳还做主,加了一个无籽麒麟瓜。 要在这冬日吃上西瓜,怕是现在在皇宫的皇上也别想。她这样也是释放自己的好意。 晚饭后,苏竝才告辞。 苏珊眼里满是不舍,一个劲地朝李杳眨眼睛。 这个表妹,她都这么暗示了,应该看得明白了吧! “表姐,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杳儿这里有眼药水,你带一瓶回去。”李杳装作看不懂。 把苏珊气得翘起了嘴巴。 她偷偷看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就乖巧了。“多谢表妹,就是刚刚进了点灰,不打紧。” 待大家不注意,又冲李杳作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表姐,等杳儿忙完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来我们家做客。最好能陪杳儿住上一些时间。杳儿在云府城,可是没什么朋友的。” 见她这么说,苏珊也就明白了。 不是杳儿不留她,而是杳儿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同她一样,同父亲一样,做同样的事情。 于是她微微一笑,“好!” 她也是很讲理的人,也不蠢是不。 苏竝其实有许多话要问杳儿,而且关于最近酒楼的事,还有些细枝末节。 可因为带着夫人和儿女,不便久留。 便与杳儿重新约了个时间。 “如今还不是公开的时候,我今日也是知道有其他的客人会来,便凑了个热闹。 明玉,我们便先回了。 再晚,就有人怀疑了!” 苏氏没有留,只让青黛把准备的东西让他们一并带了回去。 “这里的菜是我炒的,大哥,你带去给爹娘尝一尝吧!” 苏竝与苏夫人又是一阵心酸。 他们苏家二小姐,以前哪里会做这些粗活呀!可想明玉先前受了多少苦。 苏竝稳住心疼,点了点头。 还开了句玩笑,“那我又要长二两肉呢。” 送走苏竝一家人与苏掌柜,苏氏才感觉疲乏。 又想着孟氏和阮氏两妯娌和那娜嫂子还在,便想着再怎么也得去客房打个招呼。 吩咐香芹带好小少爷,她领着香椿往客房去了。 李杳觉得没有她什么事,便想回去睡大觉,不曾想娘说,“杳儿同娘一块去,今天你孟婶子出了大力,得去好好感谢一下才好。” “好!”李杳只得应下。 同娘一块到了客房。 哪知客房里这会十分热闹,大家都在呢。 第998章 他们还敢找姜姐姐? 苏氏一来,孟氏便拖着她过去,把位子让给她。 “原以为你要好好陪陪那苏家夫人,怎么这么快来了。他们回去了吗?” 苏氏点头,“嗯,他们走了!” 孟氏道,“那苏家夫人真是端庄,生的那双儿女一看就不是娇生惯养的。” “那苏小姐还趁我笑呢。”阮氏也说,“原以为这云府城的夫人小姐都是眼高于低,目中无人的。没想到传闻还真不能信,我瞧着今日来的,都挺好。” 个个好说话,对她们这些从前都是泥地里刨土的也没露出半点轻蔑之色。 阮氏不知道的是,今日来的都是想与苏宅里交好的人。 不看长公主的面子,便是那战王的名号,也足够他们争相巴结。 大多又都是武将,对战王是满心景仰,爱乌及乌,也得另眼相待呀! 当然,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李阅炎其实不姓李,姓盛,也是长公主放出的风。 长公主觉得是时候让大家知道,苏宅里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便是不顾她长公主面子,也要让战王震慑一下。 此时,长公主府,覃大夫回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既然要回来,怎么不早点。”长公主有些埋怨地嗔道。 “本来早上赶回来的,临时来了个病人,才耽搁了。我已经给杳儿带了信,她明白的。 何况,有你在。不用为夫操心。” 长公主躺在他怀里,“我也是肚子大了,不然还真想亲自去一趟。” 覃大夫摸着她的肚子,“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真要去了,苏氏怕是招架不住。 阅炎不在家,她胆子又小。 你去会吓到人家。” “我有那么恐怖嘛!”长公主掐了他胳膊一把。“罢了,许多事情我也不便亲自出马。能做的尽量做一些,也算还了姨母恩情。” “纯禾回来说,去了几家的夫人小姐,我都记着了。 那些人也是向本公主表忠心,算他们有眼光。 那些没去的,我也记着了,以后再一个一个的收拾。” 覃大夫微微笑,“你高兴就好!” 长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那贺渝白怎么没让他夫人去,我原想着,苏氏两姐妹能借这个机会重逢,少不得要开心一番。” 这点上,覃大夫没法给意见。 “许是贺将军有他的顾虑,又或者,那苏竝还未把事情告诉他。” 长公主若有所思。 “你觉得我有没有看错人?这贺渝白不是个好人?” “夫人要是不放心,明日召他来问话就是。你是公主,只管拿出你的气势来。” “你这是嫌我不够泼妇?” “不,不是。我觉得安平这样甚是可爱。真性情,率直。为夫能娶到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油腔滑调!” 夫妇俩相拥睡下。 次日一早,李杳准备同红芍绿芜去铺子看看。顺便叫上孟氏、阮氏和朱音娘。 刚要出门。 覃大夫就带着姜晴和茴香来了。 “师父!姜姐姐!”李杳见到他们高兴坏了。 覃大夫让到一边,李杳抱着姜晴蹭了蹭,“姜姐姐,你能来太好了。换师兄走,你留下。” 茴香幽怨道,“师妹你看不到我就算了,还这么嫌弃我。” “不是不是,”李杳笑着说,“你不是想跟着师父吗?最近让你留在云府城,你念叨了几百次要去师父那。我这是成全你!” 覃大夫一人给了一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要你们安排吗?” 他还瞪了李杳,“你一个信就让我把姜晴带来。什么事这么急,天塌啦!” 李杳连连赔罪,她真是怕了师父。 谁也不怕,就怕师父啰嗦。 “天不会塌,但姜姐姐必须得来。因为姜姐姐不来,我们家就不安全。” 说得这么严重,覃大夫也不好说什么。 “算了,总归你最会气我!” 他一甩袖,“反正来了,我给你娘把了脉再走。” 总算送走了师父,师兄也跟着走了。 李杳才有空同姜晴说话,“你不来,黑脸就要去浦石县守着你。而我这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用上他。只好托师父带你来了!” 姜晴脸一红,“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要来自然是因为你,可不是因为他。” 李杳哈哈笑,“这话可别让他听到了,不然要生气的。要是让他觉得我比他重要,下回怕是不会尽心尽力替我办事。” “他不在,听不到的。”姜晴声音同蚊子一般。 “我已经听到了!”黑脸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窜了出来。 挤开李杳半丈远,“你快去忙你的去,带着朱雀,我媳妇我来招呼。” “你......”李杳站起身子,指着他,最后放了下来。 “哼,重色轻友!” 说完也不再打扰两人,气呼呼地走了。 “你干嘛,杳儿是你的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以惹她生气。”姜晴轻瞥着黑脸,脸色绯红。 “不碍事,姑奶奶不是真生气。”黑脸小声解释。 伸过手把姜晴拖近了一些,“你还好吗?” 姜晴的脸这会已经红得同猴子屁股一样,却也点点头。 黑脸轻轻笑了起来,“你好我就放心了!” 李杳从他们那离开,便坐上了马车。 大家都等着她,所以一来,马车就驶出了大门。 “家里多亏了黑脸师父在,要不然哪能这么放心。杳儿你把姜晴叫来,这样他也能安心待着。”朱音娘说。 “不是说他们两个要成亲,日子还没定下吗?”阮氏关心道。 这姜晴也是大坳村的人,她理应多关心关心。 李杳想了想,便告诉了她们,“年底便成亲,我正在给黑脸物色宅子,尽量早点给他们办。” 阮氏说,“杳儿,有什么要帮忙地告诉一声。这姜晴家人最近有点想认她。我知道姜晴对他们是死心的,所以敲打了好几次。 他们也是万分后悔,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后悔药吃。 我可没理他们。” 李杳皱了下眉,“他们还敢找姜姐姐?” 原先姜晴受了那么多的罪,却只有她的家人彻底抛弃了她。上回也是,甚至还想要姜晴委屈求全。 就怕连累他们的名声。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姜晴不气,她都要气死。 “有这个意思,被我吓住了!”阮氏道。 第999章 招来的工人 大家也没再多说姜晴的事情,李杳却记在了心上。 很快到了店铺处。 这会外头用木栅围了起来,只在侧面开了个小门。 李杳一看,顿时嘴角弯了起来,红芍果然细心,这么围着,除了能保障路人的安全,也很好的给店铺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几人正准备进去。 隔壁却探出一个头,“小姐,”原来是绿芜,她小跑着过来。 李杳看她出来的方向,有点儿纳闷。 “小姐,因为那边还在装修,这间店铺的主人刚好孙子满周岁,回乡下去了,于是奴婢租上了半个月。还是早上决定的,奴婢还没来得急禀告你。” “那我们先到你这边?”李杳询问。 “是!奴婢带着人已经收拾妥帖了。”绿芜把小姐带着往里去。 一进去,新租的店铺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和几把长凳。 看来绿芜是打算长期用来招工了。 “夫人们坐,”绿芜不敢怠慢,对每个人都尊敬有加。 “绿芜,你把你招来的人,全都叫过来吧!”李杳今日来是有目的的。 一是看看酒楼装得怎么样,缺什么材料,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 二是看看招来的工人。 绿芜出自长公主府,管教人自是不用话说。但厨房里面,到底不行。 这也是今天带朱音娘来的目的。 绿芜点头,直接往后头去,原来是绿芜今早租个这临时店铺的时候,直接在后面接连处开了一扇门。 想着还回去的时候,再砌上也方便。 孟氏无聊跟着去了,今日她是特地不带佳音过来的,便是想着能帮些什么忙才好。 她看到后面的小门,惊呆了。 “这样也行?” 绿芜轻轻一笑,“同这边的老板也说过,他同意。” “这老板真是个好人。”孟氏夸道,“也不知道从前怎么老是把这城里头的人想得很坏,这几日,我是瞧着,这城里头,都是好人呢。” 绿芜见她满心期待,便也不说最近她的糟心事了。 这城里头,又岂是人人都是好人。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 只不过,朱三夫人暂时还没在这云府城了吃亏罢了! “嗯,这老板是好人。”她只能这么说。 然后很快就见到十几名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同我来见主子。”绿芜一声吩咐,后面一排矮房子里又出来三个中年男人,以及六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再有两个约莫五十岁的老妇人。 最后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抱着个水盆踉跄地走了出来。 孟氏看到女孩瘦小的模样,心里一紧,她偏过脸,不敢再看。 “同我来吧!”绿芜领头,后面的人都十分有规矩地跟上。 李杳端坐在凳子上,阮氏与朱音娘搬了一条长凳坐远了一些,孟氏过来后,也同她们一块挨着坐下,不去打扰杳儿说话。 “想必大家也知道来这是做什么的?”李杳面色威严,虽说年纪小,但一开口便不容置喙。 底下的人一块应下。 李杳目光扫视了一圈,粗粗一看,都还不错。 但人嘛,很难一眼就辨得出是人是鬼。 相信昨天那些个夫人回去之后,满云府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城东即将有一家酒楼要开张。 而且摆明了同醉香楼打擂台。 其实她也没拘着绿芜招人,想必欧阳家这会早就知道了。 原先或许没把人放在眼里,但有了昨日那些夫人的夸赞,这会欧阳家或多或少会有些紧张。 而这些人中,想必也有欧阳家的人。 不过是谁,现在还真不知道。 “大厨是你们三位?”李杳目光锐利,看着离她最近的三个中年男人。 那三人一齐上前,“是!”都很尊敬。 似乎没有因为主子是个女娃,而心生蔑视。 “好!”李杳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三人,只说了一个字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接着见了两个老妇人,“你们专门负责洗碗刷盘子?” 两妇人点头。其中一个穿深蓝粗布衣的妇人开了口,“主子,奴婢来了这么多天了,没洗一个碗,工钱也照发吗?” 她是很忐忑的,这些天绿芜姑娘只让她们歇着,她看不过眼,帮忙扫了扫后院的尘土。 这工钱她拿得心虚,当然也担心这东家到时候翻脸。她家可是全指望她赚些银子回去过活的。 “当然!”李杳神情认真,“这洗碗刷盘子看似简单,却是最耗体力也是时间最长的。所以你们的工钱并不低。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得保证它们每一个都干干净净。 想必绿芜给你们提供了清洁工具,都会使用了吗?” 深蓝色衣裳妇人刚要点头,她旁边的老红色衣裳的妇人赶忙开口,“主子放心,老奴每天都有试过,不敢偷懒,全都会了!” 说完,也微颔了一下头,很是自信。 李杳笑了笑,“那好,你们退下。” 十三名年轻男人都是酒楼的预备店小二,已经选了一名小管事出来,是绿芜做的主。 “小的们见过主子!” 那小管事上前一步,“小的陈铁柱见过东家。” 李杳让他直起身,“你以前做过这行?” 陈铁柱挠了下头,脸瞬间红了,“回东家,没。” 这东家不会因为他没做过就不要他了吧,他一下子心落到了水底。 “没做过没关系,”李杳勾唇,“绿芜提拔你上来,想必你是这中间做得最好的。所以这个小管事,你当之无愧。 只是万不能恃宠而娇。 这小管事也只是开始,并不意味着你就止步于此了。” “东,东家,”陈铁柱的心瞬间都飞到了天上,他很激动,脸上的红晕褪了下去,但心里的激动难以掩盖。 “小的保证好好干!” 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利索的他,这会在东家面前,竟然是半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想着好好干,不负东家看重。 李杳又扫了余下的十二人,“你们跟着你们的管事,也要好好干。做得好的有奖,做得不好的那便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是!” 剩下的丫头一块来见礼,倒也没有一个蛮特殊的。李杳没有多作训话。 当然,那个瘦小的十岁丫头,她注意到了。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那小丫头顿时跪在了地上。 “东家,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干活,我能干很多活。”顿时她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流。 “东家,您别看我小,我真的会干许多的活......我不能没有这份活计。” 绿芜准备解释,李杳抬手,她便后退了下去。 “你还太小了!”李杳看向小丫头,“你先起来。” 第1000章 你怎么敢提,我就知道你要惹事! 小丫头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磕破了皮,眼神空洞,像是绝望了一般。 李杳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你还小,这里的活计复杂又累,是真不适合你。我带你回府里!” 那一潭死水般的眼里,瞬间激起了涟漪。 “东家?您要我,您不赶我走?” 李杳点头,看向朱音娘的方向,“你以后就跟着老夫人,她身边需要人帮点小忙。” 朱音娘早就看得心痛死了。 虽说以前他们也是这般苦过来的,但人都是向前看的。这小丫头勾起了她从前的日子。 很是心疼这丫头,她走了过来,“正好缺个烧火丫头,以后就你了!” 那小丫头慌忙又跪了下去。 “谢谢小姐,谢谢老夫人!” 她才知道,远处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妇人,竟然是府里的老夫人。 朱音娘拽她起来,“别磕了,看你瘦得没二两肉,别把骨头磕碎了!” 小丫头顺着她的力站了起来,眼泪汪汪。 李杳撑了下太阳穴,才想起在府里做事的,都是卖身在府上的。但这小丫头只是酒楼的帮工,并没有卖身。 这事回去还得知会一声青黛,让她想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这丫头的去处,也是不能再反悔的。想来青黛有她的办法。 这边见完了绿芜招的人,也就放下了一桩事情。 “我们去酒楼里看看。”李杳起身,又轻声对胡萍说,“你先去后面等着,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唤上你。” 胡萍就是小丫头的名字。 “是,小姐!”她伶俐,很快就改了口。自认为这样更亲昵一些,就像绿芜姐姐同东家一样。 李杳冲她笑了笑,这才走出这新租的店铺,穿过木栅上的小门,进到了酒楼里面。 五间门头,很是威武。 比起醉香楼的门头还要宽,这点上已经胜过了。对此,李杳很满意。 到了里面,李杳还没来得及观看。 左右两边的孟氏和阮氏已经发出了惊叹声。 “我已经能想象到有多么好看了!”孟氏夸张道。 “孟婶子,你就不要哄杳儿了,这到处都是空的,地板都没收拾好。怎么就能看出好看?”李杳笑着打趣。 “我可不是哄你,”孟氏一点也不觉得她夸张了,“反正我看出来了,别的地方从未见过如此样式的柜台、墙壁,还有那些,”她指了过去。 李杳顺眼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明家三兄弟,当真有天分。 她不过是几张草图,他们竟然能按比例复刻出来。 要是在后世,斩获高级设计师的头衔不在话下。 闻声过来的红芍头上戴着块方巾,“小姐,老夫人,朱大夫人,朱二夫人,你们怎么来呢?” “来看看,”大家一齐答她,又都望着她笑。 倒搞得红芍十分不好意思。 “红芍这个样子,很漂亮呢!”孟氏又是一通夸。 红芍红着脸,“二夫人谬赞了!” 明家三兄弟也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阮氏与他们三人倒是相熟,便打了个招呼。 寒暄过后,李杳问起了情况。 “明大哥,可还缺什么东西?” 明大不那么拘谨了,“东家,还缺些水泥、石灰、白色的砖。”他所说的这三样,其实昨天他得空还在云府城里找过,除了石灰找到了,其他两样,大家都没见过。 “你记下数量,明日让红芍给你运过来。” 明大点头,“那就不缺了!” 红芍在一旁也点着头,记下了。 “你们还缺什么?”李杳又问明二明三。 明二摇头。 明三说,“一共做好了五十套桌椅。但是不是得多做几套备用,还有二楼包间里那中间那能转动的桌子,我还想再做两个。 小的是这么想的,若是那天包厢满了,也可以把这能转动的桌子搬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明三是个心细的,也是替酒楼着想,李杳欣然同意,“你也计算一下,我好准备材料。明日也让红芍运过来。” 明三开心地点头,“东家,你同小的过来看看。” 李杳不知其意,但还是跟了过去。 明三走到临近大门口,“小的觉得这块可以做一排木格子。除了当作屏风用,还能摆放东西。” 这是设计图上没有的,原本李杳想让此处显得空旷大气一些。 但明三的提议似乎也不错。 毕竟这是古代,大多数人更注重隐私。 “你这个提议不错!” 得到肯定的明三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多谢东家!” 明二突然想到什么,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东家,您那图上只有大门,那这几个门头,是要全砌起来吗?可小的怎么瞧着是空的?” 原先那几个门头,都是用木门一扇一扇装上的,每日开门便要拆,关门便要装。 很是麻烦,而且也不雅观。 若是做成木窗户,那便与醉香楼一样,毫无新意。 所以李杳是想装玻璃的,而且是防爆防炸的那种。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但要从外面看里面,便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她勾了下唇,“明二哥,你按图纸上砌好底下的砖,我另有打算。” 明家三兄弟本就老实,东家这么说,他们也再多问多说。 “那听东家的。”明二说,“小的忙去了!” 李杳又带着大家 从一楼走到三楼查看了一下进度,照这么下去,最多七日,这酒楼的装修工程就能竣工了。 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 “现在,我们再去城西!”李杳冲孟氏说。 红芍把她们送了出来,那边朱音娘跑去隔壁把胡萍带了出来。 “去城西?”孟氏有点意外,又觉得在意料当中。总之心情很复杂。 “去城西做什么?”阮氏记挂家里,又担心弟媳在杳儿与苏氏面前提无理要求。所以还不敢回去。 便是要回去,也要把孟氏带回去。 “大嫂,”孟氏心虚地说,“杳儿在城西有间铺子,想给我们家找个营生。” 阮氏一听,脸色骤变,“你怎么敢再提,我就知道你要惹事!” 孟氏缩到李杳身后。 “阮婶子不要生气,”李杳上前挽住阮氏的胳膊,“孟婶子也是为了家里好。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要能做些什么,杳儿还能赚点租金。” 阮氏十分惭愧,“你明玉婶子给我去了信,我想着她随便说两句,你们不会放在心上。哪知你真当了回事。 杳儿,真是麻烦你了!” “大嫂,对不起!”孟氏说,“全家就我是个贪心的,可我也是为了老朱家。” 阮氏伸手拉住她,“不怪你,我知道你委屈。” “我说你们说完了没有,我还得去城西买点东西。”朱音娘故意这么说,“那家陶罐都很好用,我还打算买上十个八个。” 这么一催促,大家便上了马车。 第1001章 胡萍出现得太巧了 欧阳家又在办丧事。 不过这次是替欧阳六爷欧阳袂办。 至于欧阳朔,李杳从城西回来后,才知道那欧阳朔根本就没死。 “小姐,欧阳朔身上穿着一件金丝甲,风少爷的箭没有射中。”朱雀打探到消息,第一时间回禀。 “没死?这人还真是小心谨慎,竟然在家中也穿那刀枪不破的金丝甲。”李杳并没有表现得太激动。 朱雀凤眼上扬,“小姐想他死,奴婢去一趟就是。” 李杳摇了摇头,“这人狡诈,经过昨夜的事情,想必会更加小心谨慎。再说,就这么让他死了,未免便宜了他。” 欧阳朔掌管欧阳家大小事务,更是掌握着欧阳家的经济命脉。 当年侵吞苏家的家财,他在其中也出了许多的主意。 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便慢慢夺掉他所掌管的一切。 而且欧阳极这么放心的在牢里待着,定是对这欧阳朔有所要求与吩咐。 欧阳朔近期肯定有重要的动作。 “你再去盯着他,不用出手。”李杳吩咐。 朱雀抱拳,“恕属下不能丛命!” 李杳挑了下眉,“为何?” “因为属下的任务是守在小姐身边,先前小姐让属下去探这欧阳府里的消息,属下是不想让小姐为难。 现在属下想明确的告知小姐,您的安危比任何都重要。” 她有她的职业操守,这是她出山以来的第一个任务,她不能有失。 如果小姐因为这样生她的气,或者不用她,她也无话可说。 她自会向师父或者公子请罪,辞了这一任务。 毕竟主子都不惜命,她再努力也没用。 “我明白了!”李杳抬起头微微笑,灵动的眼睛闪了闪,“朱雀你真专业,是我的问题。” 以后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去哪都带着。 “我再派其他人追踪欧阳朔的行踪。” 朱雀点头,抱着双手,走到门外守着了。 青芬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小声道,“小姐,奴婢觉得朱雀姐姐的话有理。你不会怪她吧! 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有朱雀姐姐在,奴婢放心,大家都能放心。 您别看夫人不说话,却是最关心您的。 这几天因为有了朱雀姐姐他们在,全府上下都很开心。” “好啦,我知道啦!”李杳抿了下唇,“你们就这么不相信你们小姐我?其实我也好厉害的好吗?没人能杀得了我!” “小姐最厉害!可是小姐是小姐,不用什么都知道动手。”青芬撑起下巴 ,“什么都要小姐做,那要奴婢们做什么。” “你这是怕丢了饭碗?”李杳觉得青芬十分可爱,故意逗她。 “是。”青芬顿时紧张,“小姐,你......” “哈哈,逗你的。有本小姐在的一天,你肯定能吃得饱饱的。” 她眨巴着眼睛,“那你的职责是什么?能帮我跑腿不?” 青芬瞬间站直身子,“奴婢的职责便是伺候小姐,包括替小姐跑腿。” “那好,你现在去厨房看看胡萍在做什么?不用她知道。” 青芬点头。 李杳又说,“看完之后再把青黛叫来,我有话同她说。” 青芬领了命令,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十分开心快活的样子。 按理,李杳也应该如此,活泼一些,调皮一些。 可是骨子里,她蹦跳不起来,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更多的是沉稳,鲜少的时候才会露出小女孩心性。 所以大家习惯把她当大人一样对待。 没过多久,青芬青黛一块来了。 青芬先说,“小姐,胡萍在灶下烧火。奴婢顺便给您端了一盅燕窝来。” 她把燕窝放下,满脸喜悦。 李杳坐下吃了一口燕窝,才对青黛说,“那胡萍是绿芜招的帮工,原来是要在酒楼做的。 我瞧着她年纪同我差不多,做不了太重的活。便让她回府跟着老夫人在厨房做些轻松的活计。” 青黛已经知道了胡萍这个人,“小姐,您是想她留下?” 李杳点头,“是不是有些棘手?” “小姐,算不上棘手。”青黛说,“咱们府里没有请长工,都是卖身进府里的。包括从公主府里调来的人手,卖身契也都在。 所有人都知道,卖了身的更能替主家做事。 主家用得放心,因为他们的生死主家是能掌控的。 当然,主家仁善,每年都会放一批愿意赎身的回家。 这胡萍,奴婢可以去问问她的意思,愿意卖身进府的话,也应承她到了一定的岁数,便放她出府。 若是她不愿意卖身,那便是长工的形式与她签一份契约。也算有个约束。” “那按你说的办。”这样其实也好,李杳觉得此办法可行。 可是青黛隐隐有些担心,她从宫里头出来,见惯了勾心斗角。 只感觉这胡萍出现得太过巧合,于是把担忧说了出来。 “小姐,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李杳放下勺子,“此话怎讲?” “奴婢是否派人先查一查这胡萍的身份背景。若真像她这般困苦,按理早就卖身了。” 青黛没有继续说,因为她知道只要一个小小的提醒,小姐便能想明白。 其实以小姐的聪明,根本不用她提醒。 但难保小姐会被苦难蒙蔽。 李杳稍加思索,“交给你了,不过在这之前,不要让府里任何一个人看轻她。” “奴婢省得。” 青黛走后,李杳说要休息,打发走了青芬。 自嘲地笑了一下,便躺在了床上。 希望这胡萍是真的可怜,而不是欺骗她。 是的,胡萍出现得太巧了,而且知道怎么引得人同情。那瘦巴的模样,很像从前在青山村的自己。 让她难以控制的同情。 好像帮了她,便是救赎了自己。 迷迷糊糊,李杳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连梦也没做。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了。 青芬见到小姐醒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奴婢去禀告了三次,夫人都说随您睡。 奴婢实在不放心,还叫了姜姐姐来看小姐您。 原来您是真的只是在睡觉。 吓死奴婢了!” 李杳穿好衣裳,才洗漱好。 便听到外面传来孟氏和阮氏的说话声。 “朱大夫人和三夫人是来告辞的。”青芬轻声地说。 第1002章 你已经反悔了一次 李杳慌忙走了出去。 见她出来,阮氏与孟氏一块站了起来,佳音跑到李杳跟前抱住大腿,“姐姐,娘要回去,我还没玩够。谨玉说等王叔叔回来,要带我去码头的。还有寄清哥哥,答应做风车给佳音。” “佳音还没玩够,佳音不回去!”到底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稚气满满。 “佳音!”孟氏厉声,“不许闹姐姐。” 佳音顿时委屈得大掉眼泪。 李杳蹲下身子,抱住佳音安抚,“佳音不回去,佳音至少得等姐姐的酒楼开了张再回去。” “好~”佳音立马喜笑颜开,眼角还挂着泪呢。 孟氏微微叹了口气,可也不忍心再责备佳音。 “阮婶子、孟婶子,昨日明明说得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抱着佳音坐下,李杳朝两人看去。 昨日到了那城西,阮氏也见到城西的好生意,也看了一圈陶罐店。 而且回来的路上,还同她们聊了一下要做的吃食。 怎么一夜之间,又变了? “杳儿,昨晚我细细想过了。不能这样占你便宜。明明你的酒楼就要开业了,我们再做吃食不是抢你的生意吗? 婶子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想帮衬我们家。 也因为你武伯伯同你爹一块去了边境,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你真不要放在心上。 你武伯伯那个人,原先就有一颗报效国家的心。就算没有你爹,知道边境在打仗,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 阮氏说得诚恳。 孟氏脸色有些白,但一直没作声。心里有些遗憾,但也不再强求。她到底也不想占杳儿的便宜。 “阮婶子,”李杳十分认真地说,“您想多了!” “那店铺在城西,我要开的酒楼在城东,先不说相距甚远。就是面对的客人也不是同一批。 再者,我那酒楼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而你们那铺子要卖的只是些小吃食,根本不可能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阮氏听得有些懵,她是一点也不懂买卖上的事情。 “不影响?” “当然啦!”李杳扬起嘴角,“城西那块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虽说也有不少殷实人家,但到底比不得城东这块富得流油。 况且,杳儿看中的是那块的人流量。 买卖货物小菜的摊贩,总是要吃东西填肚子,而他们定然吃不起贵的。 所以咱们只能卖便家又份量多的吃食。 宗旨是薄利多销!” 阮氏还在想,孟氏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她是很想干、非常想干。看大嫂的表情也是被说动了。 于是心一横,劝道,“大嫂,我看杳儿说得很有道理。杳儿不想店铺空在那里,你又不想我占便宜,干脆这样,我们同杳儿合伙。 除去给杳儿租金,我们所有的盈利五五分。” 孟氏冲李杳眨了眨眼,想让她再开口说几句。 “不行!” 可不等李杳再劝,阮氏很快回绝。 孟氏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四六分,”阮氏张口,还笑了一下,“我们还得出人。” 孟氏喜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别高兴得太早,是杳儿六,我们四。”阮氏轻瞪了一眼孟氏,“你只说做,却也不知道怎么做?做什么?不管做什么吃食,是不是得有个吃食方子?而这些都是杳儿提供。咱们朱家,只有人多。其他一概不知,到底还是要杳儿操心。” 阮氏望着杳儿,“如果你同意这样分,我就同意开那铺子。不然,我们朱家真是受之有愧。” 孟氏冲佳音打了个眼色。 佳音糯唧唧地开口,还扯着李杳的衣服,“姐姐,佳音想住城里。” “好!”李杳最受不得佳音撒娇,也觉得阮氏说的方案不错,于是满口答应。 “那就照阮婶子说的,不许再反悔了!” 阮氏起身,“谢谢杳儿!” 又说,“那我还是得回去。” 孟氏急得跳脚,怎么大嫂这么冥顽不灵,是想家中那群小子都讨不到婆娘吗? 阮氏轻瞪向她,“看你急成什么样子,都说好的事情,我还能反悔不成。” “你已经反悔了一次,”孟氏嘀咕。 阮氏又好气又好笑,“我不得回去把那三个满十五的小子叫来帮你?他们要娶媳妇自己来赚银子。 你要想住在杳儿家,我可管不着你!” 孟氏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大嫂我在这里等他们。” 阮氏又教育道,“不许惹事!”又说,“你不回去见桦哥儿?” “我见他作甚?都老夫老妻了,你让他也来!我瞧着城西那里的人,心里还有些打怵,喊他来站门口,我胆子大些。” 阮氏是真的很无奈,摇了摇头,却也应下。 李杳瞧着她俩,只觉得有趣。 “阮婶子要回去,杳儿就不留你了。孟婶子在这里也不会闲着,那些吃食定是要提前学会的。月底熊嫂子交铺子,也没几天了。 等再稍作装修,最多一个月,那铺子也能开起来。” “我保证好好学!”孟氏是向阮氏保证。 “那你可真得好好学。”阮氏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噢噢,能留下来喽!”佳音十分高兴,从李杳腿上挣脱下地,“音音去找谨玉,看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音音要去码头玩。” 说完就往外跑去。 孟氏要去追,李杳向青芬使了个眼色。 “朱三夫人,奴婢去看着佳音小姐。您陪小姐聊。”青芬追了出去。 “杳儿,婶子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孟氏突然哽咽,“人人都觉得我脸皮厚,是来打秋风,占你便宜的。可我也是为了老朱家。” 李杳又岂会不知,也深知孟氏绝无坏心。 说实话,她反而喜欢这样的人,要什么说出来,真诚且直白。 “婶子同杳儿亲婶子一样,自家婶子来,说什么打秋风!是谁在乱嚼舌根,我去拔了它。” 李杳霸道地说,瞬间让孟氏心里好受了。 是呀,杳儿待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说声亲生的不为过。 她胡思乱想什么。 阮氏也终于放宽了心,他们两家本就不该那么生分。 这会竟觉得自己很矫情。 不像春嫂子、也不像朱五娘,他们似乎没她想的这么多。 “好了,是大嫂的错,给你赔不是了。”阮氏当真恭敬地朝孟氏躬身。 吓得孟氏弹跳开,“我不是说你!” 阮氏轻笑,“是你自己跑开的,可不许记在心上。” “我哪有那么小气。”孟氏咕咕嘴。心里乐开了花,大嫂竟然向她赔罪,这世上也少有吧! “我真不能留了,娜嫂子还等着我了。”阮氏这下真正离开。 第1003章 那疯妇不见了 阮氏回村,苏氏送了许多东西给她。 有布匹、粮食、蔬菜,还有一支百年人参。 其他的东西阮氏没有拒绝,但那支百年人参,却是怎么也不肯收。 “朱叔与朱婶年纪大了,放在家里备用。”苏氏私下低声说。 便是如此,阮氏才肯收下。 眼眶一红,许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苏氏是愧疚的,虽然朱家不在意,她只能尽量做些事情弥补。 “等铺子开起来,稳定之后,你们也都搬来云府城吧!” 阮氏泪眼朦胧,“公婆年纪大了,怕是不想再折腾。住在大坳村,山清水秀,他们也欢喜。 我是长媳,必然是要守着他们的。 桐哥儿和桦哥儿两家,便由着他们。 我心里也是不愿意拖累他们的。” 两人说了会私密话,阮氏上了马车。 马车是柴管家派人准备的,要送她们回大坳村。 马车里,娜嫂子看着心情低落的阮氏安慰道,“阮姐姐,我看你也不要多想。有这样的好朋友,就不要生分了。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们,便是我也是羡慕得很。 你们一家也是真心,他们一家也是真心。 你还想那么多作甚!” 阮氏点点头,微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顾虑太多。”她微微勾起嘴角,“其实我们两家的情分,是谁也抵不过的。” “您别怪我八卦,”娜嫂子说,“我也听说过一些你们以前的事情。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我看你呀,只管放宽心。 后辈有后辈的福气,管不了那么多的。” “你说得在理,我不想那么多了!”阮氏想开之后,神色好了许多。 娜嫂子又说起苏氏送给她的东西,满脸的笑容。 虽说比不得给阮氏的精贵,但她很满足。要知道,他们全家得干一年,也是买不得这么多东西的。 她十分庆幸,也对自己人品肯定了一番。 她才不像周大脚那样,眼皮子浅又异想天开。 这人呀,还是得真诚、认真、善良。 好人会有好报! 阮氏不知道娜嫂子想了那么多,坐在平稳的马车里,思绪飞到了边境之地。 边境战王府。 此刻灯火通明,各处院子都有人巡视。 程姨娘指挥着下人,“找不到人,便挖地三尺。” 她气得肺都要炸了,姣好的面容布满怒气,很是狰狞。 “程姨娘,还是没找到。”有下人来报。 战王府的侍卫也来了一队人,“报告程姨娘,没有找到王妃。” 程姨娘气得摔碎了身旁的花瓶。 “王爷在杀敌,你们连王妃都守不住,养你们何用。滚、滚、滚,都给我滚!” 她又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婆子,“把她们拖下去,杖毙!” “程姨娘饶命呀!” “程姨娘,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两个婆子苦苦哀求。 程姨娘怒火中烧,哪管她的求饶,“塞住她们的嘴,别让本王妃听到她们的声音。” 两个婆子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回禀,“程姨娘,两婆子经不起杖打,死了!” “死了好!这种不敬主子,弄丢主子的贱奴本该死!”程姨娘眼里透着狠光。 “来人,继续去找。府里找不到,便去那外头找。直到找到王妃为止。” “是!” 侍卫与战王府里的下人,一齐应下。 “程姨娘,您为了找王妃,累了一天。头也痛了吧,奴婢扶您回房休息。” 婢女春红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托住程姨娘的手。 回房之后,程姨娘卸下伪装,又摔了一地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不见了。那两个婆子,连个人都守不住。一个疯妇,竟然让她跑了!” 一个上好的白玉茶盏又落在了地上,很快碎成一片一片,“疯妇,她是装疯不成!” 春红早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姨娘,应该不可能呀!奴婢和您都见过王妃发疯的样子。便是装也装不得那么像呀!” “那她怎么会不见了,定是知道那两个婆子喂她毒药,才跑了的。” 春红觉得不对,“可以前婆子打她的时候,她也没反抗......” 程姨娘胸口起伏得厉害,但也冷静了一些。 坐在檀木宽背椅上,沉思了片刻,“不是装的,那便是人救走了他。” 突然她脸色大变,“是王爷!是王爷救走了她!” 春红摇头,“程姨娘,王爷在战场上失踪,下落不明。哪里能分身来救王妃。” “哼,盛傲他从来就没信过我,一直防着我!太可恶了!” 春红不再作声,老实的跪着,反正程姨娘要是不信,她说什么也没用。 她是觉得王妃是被其他人救走的。 但这个人不会是战王。 战王是不信姨娘,可是这么多年,战王府的人大多被姨娘收买了。 便是战王也不知道。 “是他,一定是他!”程姨娘接近魔怔,“他知道我要害王妃,他早就知道了。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他肯定会要杀了我的! 怎么办?春红!” 程姨娘越想越害怕,“他都知道了,他肯定都知道了!” 如此模样,春红也吓到了,慌忙站起身,跑了过去,“程姨娘,您不能慌,不能慌。您还有二公子,还有二公子呀!” 听到春红提起盛喻,程姨娘终于醒了过来。 “对,还有喻儿,喻儿能做主,喻儿能保护我。” 春红喂程姨娘喝了杯水,“奴婢去叫二公子来。” “好,你去叫他来,叫他来!” 程姨娘吓坏了,做了许多的亏心事,生怕战王哪天回来,便会要了她的命。 春红飞快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带着盛二公子盛喻过来了。 “程姨娘,”盛喻一到,便坐到了程姨娘身边。 “你唤我什么?”程姨娘满眼不可置信。 盛喻赶忙改口,“母亲,今晚人多眼杂,儿子只能这样做做样子。您是孩儿的母亲,孩儿只有你这么一个母亲。” 程姨娘听了,心里好受了许多。 到底她还有儿子,还有盼头。儿子便是她的底气,从来都是。 “喻儿,真是委屈你了!”程姨娘伸手抚着盛喻的脸。 盛喻虽然讨厌,但到底忍下了。 “姨娘,这么晚了唤喻儿来做什么?” 程姨娘撑着头,重重叹了口气,面色愁惨,“喻儿,那疯妇不见了,娘觉得是你爹把人救走了!” 盛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疯子不见了罢了! 心中不嗤,恨姨娘胆小,但面上恭敬,“一个疯子而已,姨娘不用担心。孩儿早就给舅舅送了信,让他私下里找。找到了便杀了,反正她早就该死了!” “你不怕是你爹救走了她?” 盛喻眼底闪过一丝狠毒,“他都死了!怎么救?” 第100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姨娘还是担心。 “喻儿,你确定吗?” 盛喻满脸自信,“当然。北襄国此次与糟老头对战的将军给孩儿写了信。 信上明明白白写了,那死老头子,坠了马,中了箭,还满身刀口。 虽然没有找到尸首,但是真的死了!” 程姨娘往椅背上倒去,顿时全身松懈。 “死了好,死了好呀!以后你就是新战王,这战王府属于我儿你的了!” 盛喻也是满脸笑容。 “母亲,咱们终于等到了今日。若非糟老头,迟迟不请旨立我为世子,孩儿也不用这么做。 都是他逼我的!” 程姨娘望着儿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对,怪不了你!要怪就怪他无情!” 可是她到底是心虚的。 又想起许久都联系不上的义父,刚才愉悦的心情落入了谷底。 “喻儿,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盛喻可不像她一样多虑,“能有什么意外!您只管收拾了府里那些有异心的。外头的事,孩儿都能办好。” “可是主上联系了你吗?”程姨娘不得不出声警醒。 马上就见事成了,她不想失败,也不想让义父失望。 许多年前,义父从一众巫女中选中了她,虽然借了敏贵妃的势,但到底把她塞进了战王府。 这一晃眼,就过去了大半辈子。 义父只收了她一个义女,并非比她年龄大,而是给她一份至高无上的尊荣。 是其他巫女都享受不到的尊荣。 便是当时的巫派掌门,也望尘莫及。 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可是义父近一个月都没有与她联系,上一次联系还是战王出征之前了。 原先她还能听义父之命办事,可关键时刻,义父怎么没有了消息呢? “母亲,您就不要再提你那劳什子义父了。北襄国将军来信也问了我,说是他们的北襄王也在打听他的下落。 孩儿真不明白,一个太监能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一个个这么挂念他。” “啊?北襄王也在找他?” 盛喻只觉得母亲太过激动,心里不耻,可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真这么有本事?” 程姨娘瞪眼看去,便是亲生的儿子,这会也没有好语气。 “你知道个屁!他是常宁,他在皇上身旁那么多年,还能把他软禁。即便后来被那小杂碎坏了事。 他也全身而退了! 你以为,此番北襄王派兵进攻,没有他的主意?” 盛喻低下头,眼底乌黑一片。 他的主意又怎么样,与自己有何关系。 知子莫若母,程姨娘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蠢笨!”她呵斥一声,“若非北襄国发动战事,盛傲不用去应战,也不会死在战场上,身首全无。 你这个即将上位的新战王,想让盛傲传位于你,想都别想。 你便是我儿子,老娘也得告诉你,你是被盛傲逐出了战王府的人。 便是今日你能踏进这战王府,也是老娘的功劳。你口中瞧不起的太监的功劳。” 这蠢儿子,怎么就不像她这么聪明。 定是种不好! 程姨娘心中腾起了一口子气,义父要不是太监,这世上还有其他什么男人的事。 盛喻再蠢,这下也听明白了。 “是他同北襄王勾结?” 程姨娘点点头,这儿子总算不是无可救药。又觉得这话不对,冷声道,“什么勾结?是这明渊对不起他,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报仇。” 程姨娘不知道的是,那常宁早已死透了! 化成了一滩黑水,什么也没留下。 盛喻自知失言,便改了口说起其他,“那糟老头子虽然死了,但战场上的盛家军,声势浩大。不一定会输呀!” 程姨娘抬起眼,“当然不能输,原先让北襄国进犯,也是义父为了分散狗皇帝的注意力。 那狗皇帝的九公子,阴险狡诈,盯着他不放。 义父不得已才想出这一招。” 她柔声道,“傻儿子,盛家军败了,对你没有好处。而且这个时候,你应该去那战场,找你父亲。 记住,得去找他。让大家知道你是个孝敬的孩子。 也让盛家军心服于你。 那些个盛家军,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只要你循规蹈矩,不做什么大的错事,便会护着你一辈子。 即便将来那野种回来,也是比不过你了。 一个泥腿子,又怎么比得过在战王府长大的贵公子。” “是!我听母亲的。”盛喻激动地站了起来,“还是母亲思虑周全!孩儿明日便出发。” 程姨娘抬起手,拉着儿子的手,“喻儿,你定要争气。千万不要让盛家军发现了端倪。便是装也要装到北襄国退兵。到时候,你便是功臣。 没有他盛傲在,盛家军也会向圣上请旨封你为战王的。” “母亲,孩儿定不负您期望!” 盛喻再三保证后,才离开。 春红扶着程姨娘躺在床上,“姨娘,二公子真是优秀。不仅聪明才干,还十分孝顺您呢。” 这话多少是拍马屁的。 可是程姨娘受用。 “行了,你也不用照顾我了,去照顾二公子,他明日就要去那战场,今晚你去伺候好他。” 春红害羞地点了点头,放下帐子,才离开。 程姨娘仍旧睡不着,除了担心义父,心里还在想那疯妇去了哪里? 是被人救走的? 还是只是不小心跑了出去? 她很忐忑,又觉得是自己吓自己。 今天也是失了分寸,竟然在儿子面前露了怯。傻儿子不如她聪明,指望他想什么办法。 一开口就是杀杀打打。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找个聪明一点的男人借种,而不是让一个马夫趁虚而入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便是再蠢,也是自己生的,必须得扶持,坐上这战王之位。以后好替义父办事。 北国风光,尘沙弥漫。 再往北一些,就能见到战后的硝烟。 李阅炎、朱武四人,脸上戴着口罩,身上披着同帐子一样的衣裳。 他们走了许久的路,也走了很远。 脚裂了!手也开了口!眼睛里也都是血丝。 “到前头休息一会。”朱武开了口,又艰难地往前走。 龙大蔡四叔紧跟着。 到达一个背沙的地方,四人瘫坐了下去。 拿出干巴巴的馍馍,一人分了半个。一壶水,四个人轮流喝着。 怕对方没有喝,都只敢小口小口的喝。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李阅炎眼底哀伤。 “别泄气!”朱武拍了一下他的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见到,就不要相信。” 李阅炎狠狠咬了一口馍馍,“我有感应的,他没有死,在等着我去救他。” 第1005章 黄沙镇 几人三下二除一把东西吃完。 “走!” 黄沙再起,四人又出发了。 一路上,脚陷进沙尘里,半腿深,都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步伐。在经历两天一夜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前面有了人烟。” 李阅炎十分激动地指着前方,那是一片黄土建起的房屋。四处荒芜,鲜少有些绿。 “是,终于到了!”龙大更是跳起了脚,往前跑去。 “阅炎,虽然找到了人烟,但你确定战王在此处吗?”蔡四叔并不像他们这么乐观。 因为长久以来,都是根据阅炎的感觉在走。 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根据。 当然,也有一些传闻,他也认真分析过一番,只能说事情的真实性微乎其微。 “嗯,一定在。”李阅炎双目炯炯,不再像之前在沙漠中那样没有半点光亮。 “那我们快走吧!”朱武鼓励道,“反正都已要到了,定是要仔细寻找的。” 于是四人加速前行,半个时辰后,到达这个沙漠小镇。 说是小镇,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人。 房子错落,并不工整,偶尔出现一两个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四人。 然后飞一样的跑开了。 四人往前走,也感觉十分不自在。 每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像是对他们十分惧怕。 不一会儿,原本还有几个行人小镇 ,跑得一个人也没有了。 “难不成我们四个是猛兽?”龙大摸了摸脸,原本遮脸的那个口罩,早在他们进镇之前已经取下了。 也是怕太过怪异,引得人注意。没想到,结果一样。 朱武轻咳了一声,“这里太过反常。咱们四人长得也不算凶悍,比起他们,好像还秀丽些。 怕是这里之前来过外人,让他们受到过伤害。” 话还没说完,突然不远去,跑了一群手持刀棒、农具的男人挡住了他们。 人数在五十人以上。 “站住!”一个年过半百,黑白胡子长约半尺的男人,拦下身后的人。 “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龙大吓到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镇,竟然会被全镇驱逐。 连日来,他想过许多种可能。 找不到战王,阅炎伤心,大不了陪着他再找。 找到战王,阅炎认亲,皆大欢喜。 但就是没想过,会在寻找的过程,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镇上的人,看着都不太好惹。 明明他们没有恶意。 “大叔!”李阅炎也有半刻发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大叔,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从晴川关过来,是来寻人的。” 这个半百长须男人,身后的人看上去都很凶狠,但从他们握着刀棒的手微微颤抖,可以看出这些人不过是虚张声势。 怕是真同武大哥说的一样。 这些人在害怕什么,所以对来往的每个人很是警惕。 “寻人?”半百长须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这里没有你们要寻的人。赶紧走!” 李阅炎着急解释,上前一步。 对面的人一块往前来,纷纷举起了武器。 朱武慌忙说,“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他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半百男人也举起了手。 他看了一眼朱武,又盯在朱武身后的李阅炎身上。 “你寻谁?”他问李阅炎。 战王有一子在晴川关,可战王也说了,此次他差点命丧黄泉,与这个儿子有莫大的关系。 换句话说,是他的儿子要他死。 眼前这个身强力壮、精干、略微冲动的中年男子,与战王有五分的相似。 他可以确定,这人定是战王之子。 顿时恼意不减反增。 “我们寻......”李阅炎差点脱口而出,他很焦急,也很心燥。可在这一刻,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有说出来。 是的,他不能说。 说了那样对战王更有危险,除了他在找战王,还有许多要战王死的人,怕是也不放心,也在找寻。 他们不是真心寻找,只不过想斩草除根。 而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战王有活着的可能。 “镇长,他们是坏人,不然为什么吞吞吐吐。我们这里离晴川关三百多里,又穷又偏。每年到这里的外人数得清。 这几人,怕是不安好心。” 原来那半百男人是这个小镇的镇长,此刻说话的中年男人,同朱武李阅炎年纪相仿。 他言辞激烈,满脸愠色。 “想来你们是走错了路,”镇长相对而言,冷静了许多。 其实也是在刚刚,他想明白了。 这人若是战王的那个孽障,只能说伪装得十分好,因为他面目没有半点邪恶,且看上去急切且担忧。 若是这么一个心机深重的人。 那么对于他们这个小镇来说,将是覆灭性打击。 前几日来的那批人,已经让他们受了重创,再也经不起再来一次了。 眼下,最好是混过去。 若是能拖上一两日,那样也能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想必你们是要去那碧桃小镇,那里风景如画,是这海漠中最美丽的绿洲之地。我们这黄沙镇,可比不得人家万分之一。” “不,”李阅炎刚想说。 就被蔡四叔打断,“对,我们是要去那碧桃小镇,可没想到走偏了路。我们这就离开!” “嗯,我们离开!” 李阅炎接下了话,他冷静了许多,也明白了蔡四叔这般说是何意思。 “能不能让我们装点水,买点干粮再离开。”朱武暗了下眸子。 镇长旁边高大的男人脸色不悦。 “给他们拿点干粮和水来。”镇长及时开口。 那高大男人再不悦,也没再反对,跑到一旁的土房子里,不一会儿,提了小半桶水和一布包干粮过来。 “拿着东西赶紧滚!” 真不知道镇长为什么要对这几人这么好。 来这里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前几日来的那群人,一到他们黄沙镇,就拿着刀剑伤人。 也不管老少妇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这些外来的人,就没安好心! 龙大把水囊灌满水,又拿起那袋子干粮,小心翼翼地跑到朱武身边。 李阅炎摸摸了他的袋子,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想到闺女给他备的药丸,不知怎地,他突然拿出了一颗,一并递到镇长手中。 那镇长不明所以,抬起眼看着他。 “多谢镇长指路,这小瓶子里是一颗药丸,我们兄弟在京城游历之时,幸得神医相赠。 说是病危之时,吃上一颗便能续命。” 说完,不等镇长拒绝,四人朝碧桃小镇的方向前去。 第1006章 赌! 原本四人到达这黄沙镇已是下午,这么一耽误,天色就暗了起来。 四人往碧桃小镇的方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停在一块土坑处。 李阅炎漫不经心往后头看了一眼,确定一直尾随着他们的人,没了踪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土坑遮挡了一些风沙,几个人腿脚虚力,靠在土坑里偎坐在一块。 “他应该就在黄沙镇!”李阅炎长吁了一口气。 其实经过刚刚的事情,其余三人也都猜测到了。 只是大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黄沙镇的人如此不友善。 “嗯,我猜也是。问题是现在我们都不能在黄沙镇落脚,他们对外人十分排斥。” 朱武暗了暗眸子,“只能在这里等等呢。” 几人对视,心里的想法不约而同一致。 李阅炎眼眸一红,突然双膝跪地,“此去凶险,阅炎谢谢你们的陪同。” 蔡四叔慌忙去拽他,龙大也伸手去拉。 朱武没有去拖他,任他跪着。因为他太知道阅炎内心的感激之情。 他这人便是你对他好一分,他就有愧,想着要万分还回来。 如今晴川关都在传战王已死,只有阅炎心有感应,认为战王活着,并且寻到了方向。 一路过来,阅炎没有同大家说过什么感谢的话,但他知道,在阅炎心目中,背负的感激之情怕是早就要溢出胸膛了。 不如让他说出来,说出来心里的压力就少了。 要跪就跪吧! 李阅炎执意要跪,说,“你们听我说,刚刚在那黄沙镇上,我的心扑通扑通的,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 虽然不知道那镇长与镇民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我感觉他们的恶意,是以为我们要伤害战王。 我李阅炎有你们几位好兄弟,死而无憾。 但要你们陪着我去冒险,我真的受之有愧。” “说什么话!”龙大粗着声音,“都走到这里了,你不会要我们退缩吧! 我从大坳村出来的时候,就是想着立功建业。 虽然不能上到那战场,但这会做的事情,我觉得比上战场更加有意义。 若是能找到战王,救出战王。 我龙大这辈子也是光荣的。 我媳妇肯定得夸我,还有我那两个儿子,以后也会叫我大英雄! 所以,关键时候,你可别想把我撇开。” 蔡四叔微垂着头,“我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死。你别说这些那些,今晚就夜探黄沙镇。 那些镇民赶我们走的时候,我发现了黄沙镇不止一个入口。 要进去也不难!” “阅炎,我们此番也不只是为了你一个人。战王为我们明渊做了多少事,杀了多少敌。 如今他有险,我们又岂能苟且偷生。 总之,我朱武是做不到坐视不管的。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来时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定然也是要在一起的。 你快起来!” 三人一块把李阅炎扶了起来。 这下李阅炎胸口异常火热,眼眶也是通红。 他李阅炎何得何能,有这样好的兄弟呀! “好,那我们一块去!” 四人又简单的商定了一下,便决定在晚上子时的时候,偷溜进去黄沙镇。 现在便窝在土坑里,一直等子夜的来临。 而此时,黄沙镇镇长派人守在入口处,而他领着身旁那个魁梧大汉,拐了几道破烂的泥石巷子。 走到一间三间房子的门口,停在那里。 然后警惕的四处扫视了一番。 确实没有眼睛,才推门走了进去。 两人动作迅速,并不像普通的百姓,飞快地进了正中间的那间屋子里。 到了里面,走到床边。 可是床上并没有人,床上的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 只见那魁梧大汉,双手抱住那床柱子,用力往里推,床便移开,底下赫然出现一块长木板。 镇长跪身下去,把木板移开。 赫然出现一个地洞。 “行了,秦汉,你在这门口守着,我下去就好。” 那叫秦汉的魁梧大汉,狠狠点了下头,“镇长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踏进这里。” 镇长朝他点了点头,提着一个竹篮走了下去。 秦汉则走出屋子,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满脸凶悍,不容人直视。 镇长钻进地洞里,并没有走多远,就出现了一个土房间。 房间黑暗,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 再看地上,有一张由干草,和两床被子垫着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个头很大,头发胡子都散落,紧闭着双眼,额上挂着几道深长的沟壑。 他紧敛着眉毛,满脸痛意,又极力的忍着。 又看他裸露着上身,身上挂着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缝针,可是缝针的技术看上去十分不好,一定不是专业大夫所为。 再往下看,双脚受伤似乎更严重,都绑着木棒,用衣布缠绕了许多圈。 昏暗的光打在脸上,使得人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 镇长重重叹了口气,“将军,您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呢?今天又来了四个人,怕也是来要你命的。” 他走了过去,坐到地上。 从竹篮里拿出水,与一碗稀粥。 粥熬得很好,当年他在军中,便是做伙头军的,几粒米,他都能做出很好吃的粥。 他知道将军更喜米饭,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讨来两斤米。 这几日便是熬着稀粥吊着将军的命。 把将军扶着抱在怀里,先喂了两口水,又喂了半碗粥。便是这小小的举动,也耗费了他一番功夫。 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一直昏迷不醒的将军,这会眼皮跳了跳。 镇长激动坏了,赶忙把将军平放在被褥上,双目盯着将军,还轻轻呼唤。 可是,他又失望了。 将军的眼皮不再跳动,又恢复了那活死人一般。 他心急,想要转身去叫一个大夫过来,可是一想到如今镇上一个大夫也没有,原本的几个大夫也在镇上出事之后搬离了。 便是将军身上的伤口,也是他缝的。 一时间,他懊恼地往石墙上狠狠捶去。 收回手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胸口的小瓶子,表情十分纠结。 于是他跪坐到将军身旁,“将军,你一生行善,骁勇御敌,一定好人有好报的。 给这药的人,与您有五分相似。 属下只能赌了!” 第1007章 王爷,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回想起今日见到的那四人,尤其是同将军有五分相似的男人。他真不愿意相信,那个人就是将军生的孽障。 只希望天下之大,人有相似吧! 他心一横,揭开那白色高档的小瓷瓶,把药丸倒进了手中。 想到那男人诚恳的脸庞,他竟升起了一丝希望。 “将军,您一定会好的!” 给自己打了个气,这个头发半白的老镇长,捏开将军的嘴,把药丸放了进去,又倒了一些水,合上了将军的嘴巴。 盯着将军的喉咙,发现一个吞咽动作之后,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便是这样,他眼睛不敢眨,手脚也不敢动。 直到半刻钟后,一道低吟声发出,他激动得眼泪喷了出来,“将军!将军!” 昏迷了几日的盛傲,努力抬起眼皮。 好累呀! 他好想睡,可是内里的火气腾腾往上升,浑身散失的力气也在这会奔涌至身体的每一处。 猛地,他睁开眼,脑子比手脚的反应快。 他认出面前哭得眼泪鼻涕一块流的人,“荣达!你救了本王。” 荣达抬起衣袖擦了把脸,他是不想再哭的,可是怎么也止不住,“王、王爷!” “你还像从前一样爱哭。”战王扯起一抹笑,虽然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王爷,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荣达哭完,还有些激动。 战王望着他,静静地听他说。 “王爷,属下收到你的信,不敢离开。在约定的地方,等了您三日,可是您没有出现。 属下不甘心,带着秦汉与几个子侄,在离黄沙镇三十里外的沙地里找到了您。 那个时候您已经失血过多,人都休克了。 属下把您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可是,还是让人追到了这里。 五日前,来了一批黑衣人,光天白日,喊打喊杀。竟然屠起了咱们的镇子。 好在,这批人人数不算多,属下带着人,把他们也全部斩杀了。 可是,仍死了四十多名无辜百姓。” “知道是谁吗?” 荣达摇头,“原本属下捉了一个活口,可是那人是个死士,咬舌自尽了!” 战王垂下眼眸,“不会是其他人,定是那个孽障。” 说到孽障,荣达心里压着的话,一股脑地往外倒,“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子他不会那么坏吧!” “哼!”战王一声冷笑,“本王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程姨娘入了府,中了她的计,生下这个孽障。” 荣达不知道战王许多年前在京城的事情,他跟着战王做事的时候,府里已经有了程姨娘,也有了二公子。 想到这,他突然“啊啊”叫了起来。 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组织不了语言了。 “你叫个什么劲!”战王无奈地看着他,“哎哟,我这心里火烧的一样。你快找点冷水给我灌灌。” 荣达激动地抱着水壶过去,“王爷、将军,你是不是还有个大公子。不是那个孽障?” 战王瞪了他一眼,把水壶抢了过去。 一如既往的大力气,这会好了许多。喝了几口水后,“你说你,怎么比我还糊涂。” 荣达一脸激动,“王爷,找到您的大公子了,不是那个孽障,你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把人寻回来。” 说完,竟转身,大步要走。 战王他也不管了。 此刻战王伸长手,想问清楚,但见他急不可待的样子,忽然一笑。 罢了! 荣达定是知道他命不久矣,想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虽然只是简短又混乱的几句话,但他也明白了荣达的意思,大概是他找到了许多年前,他丢了的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才是他真正的儿子呀! 自从儿子不见了,夫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原本夫人不会疯的,可是从那以后,每年都有消息传来,他们的阅炎找到了。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每每见到那些假冒的,夫人的心就要被打击一下。以至于,最后失去了理智。 而他,也是每见一次,就痛苦一次。 想必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吧! 再说荣达这边,刚钻出地洞,跑到外面,抓着秦汉的手,“找到了,找到了!” 秦汉压住激动的他,“镇长,找到什么呢?将军的亲信找来了?” “不是!”荣达捶了下秦汉的强健的胳膊,脱口而出,“今日那人是将军的儿子,是将军的儿子找来了!” 秦汉往地下啐了一口,“镇长,当时我就说了,可是你还是要放他们离开。我现在就去追,把人哄回来。杀了!” “哎呀,不是呀!”荣达急道,“是王爷的大儿子,失踪的那个!你看他一脸正气,像将军得很,怎么会是坏人。 而且,将军已经醒来了! 就是他给的药。 我想他定是知道将军在此处,特地寻来的。 我怎么这么傻,还把人赶走! 你,你,你快带人去,把人找回来。 不行,就绑了回来!” 秦汉错愕不已,他听明白了,听清楚了,“是!” 便是再震惊,他也反应迅速,答应了之后,立马要跑。 荣达一把抓住他,“暂时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找几个靠得住地去。” 秦汉做事牢靠,他十分放心。 等到秦汉离开,荣达又返回了地洞之中。 战王一双墨黑的瞳孔炯炯有神,“你把从发现本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认真说一遍。 荣达,本王知道你是为了本王好。 以为本王不久于人世,想找个人来哄骗我。 不用!本王是战王,有什么事是本王经受不住的。 而且,本王吃了你喂的药,全身都舒坦了。便是这双断腿,也感觉到了骨头地滋生。” 这时荣达也不激动了,坐在战王对面的干草上。 “王爷,属下犯了大错!属下大意了呀!”他一脸愧疚,“因为五日前屠镇的事情,属下对来往的每一个人都满身警惕。 今日中午时分,来了四人,其中一人,约摸同秦汉一般大小。也许是因为他们赶路过来,满身灰沙,且脸裂发干。 但属下还是从那人身上看出同您要五分相似。 当时,属下以为是您那个孽障寻来了,甚至不敢得罪,怕他做出对您和对黄沙镇不好的事情来。 所以把他同他一块来的三人,打发走了!” “同本王五分相似?”战王的心颤动一下,“那个孽障一根毫毛也不像我,不会是他。而且孽障蠢笨如猪,不可能知道本王在黄沙镇,怕是以为本王已经死了。” “所以属下惭愧,虽然当时觉得那人不像是个坏人。可还是把他赶跑了! 他还赠了药,便是刚刚喂您吃的那颗。 属下糊涂呀!” “你也是为了本王好!”战王没有怪他,支撑着手,想要站起来,“如此说来,还真有可能是本王的儿子寻来了!” “镇长,镇长,不好了!”地洞顶端传来秦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第1008章 留下战王,饶你们不死! 秦汉去而复返,只因整个小镇出现了许多的士兵。 一开始,他以为是将军的亲兵盛家军找来了,然而并不是。 那些士兵并不是大渊的士兵,而是敌国北襄国的。 他们虽穿着大渊士兵服,可是习惯动作,便能让人一眼辨明。最重要的是,他们说着北襄国语言。 此刻,他们已经将黄沙镇全都包围了起来,挨家挨户搜查中。 秦汉原本才走出半里路,还没出镇,这不,赶忙回来了。 “王爷,属下前去把人打发走。”荣达眼神坚定,说得轻松。其实已经打算好了决一死战。 他不能让王爷落在北襄国手中。 便是丢了性命,也要让王爷活着离开,回去晴川关驻守。 比起王爷,他对大渊能做的仅此而已,而将军战王能做的实在太多。 “秦汉,我们走!” 荣达视死如归。 “他们既然装作我们大渊的士兵,必然也怕事情闹大,北襄国国君再猖狂,也怕天下人耻笑。” 盛傲眼里划过狠戾,“他怕本王活着,也怕本王对他的报复!” “荣达,扶本王起来!” 荣达一脸担忧,“王爷,您这才醒,要去做什么?” “本王亲自去见见那些人。他们要找的是本王,本王不能让整个黄沙镇为了本王送掉性命!” “不行!”荣达想也没想,“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去送死。若您身体好的时候,属下定然不会拦着,也知便是上千士兵都不能是您的对手。 可是现在......” 他望着王爷,欲言又止。 “本王无碍,说来你可能不能信,本王全身并无痛楚。便是双腿现在不能站立,本王坐着也能杀敌。” 荣达还想说。 却被战王举手阻止,“荣达,传本将军令,本王要亲自御敌。集结黄沙镇所有老兵,一半人把老百姓护送出镇,一半人随本王杀敌!” “是!”荣达狠狠点头,“属下听命!” 一直守着他们的秦汉,两米高的大个子,这会眼眶通红。 他急忙上前,与镇长一左一右扶起王爷。 “王爷,您把草民当拐杖,要去哪里同草民说。” “好!”盛傲欣慰地点了下头。 三人从地洞出来,荣达先一步离开,秦汉扶着战王,另拖了把长凳在手。 “王爷,北襄国那些士兵,此刻大多聚集在镇中央一个晒粮场。” “去那!”战王沉声。 与此同时,打算偷溜进镇的李阅炎四人,已经到了离镇不足半里地的距离。 “你们听,好像有哭喊声。”李阅炎耳尖,听到地声音。 这地方空旷,稍稍有点声音就能传很远,朱武等人认真一听,便也听到了。 当即四人加快步伐,小跑了起来。 等到达黄沙镇,原本的入口处根本没人守着。 四人相视一眼,纷纷朝里跑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荣达领着十几个老兵,正护送着镇内从北襄士兵手中逃脱的百姓往外赶。 碧桃小镇的镇长与他私交甚好,他打算让老兵把这些百姓先送去那。只有那里才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 没想到,便是在这一刻,李阅炎四人与荣达对上了。 “你们!”荣达急匆匆地跑近。 李阅炎等人一齐后退。 “大叔,我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荣达急道,“我现在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现在我们镇上闯入了许多北襄国士兵。这里不能再待人,你们赶紧走!” 说着,他望了一眼同战王有五分相似的李阅炎,“今日我误会了你。你要找的人就在镇中央的晒粮场。战王座下无孬人,但也不连累无辜。 你让他们同百姓一块去碧桃小镇。 你等我一块,回去!” 再蠢再反应迟钝的人,这会也清楚的知道这镇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阅炎说,“大叔,我同你一起去!” 又侧目对朱武三人说,“事情关乎性命,我们听大叔的,你们在碧桃小镇等我。” “别说废话,我要怕死就不会跟你来。你这性子,再不改,以后就不是兄弟了!”朱武陡然大怒,横眼看了一眼李阅炎。 “都这个时候还争什么争,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块死!”蔡四叔提着剑,干脆直接往前走。 龙大跟着跑了过去,一句多话也不说。 荣达看着老兵带着百姓出了镇,放心的回了过来。见他们还不走,又隐约听到他们的争执,心沉了沉。 更是欣慰,“好,一块去!” “走!”朱武喝了一声,“多一个人,就多一线希望。” 荣达领着他们四人飞快地赶往晒粮场。 此刻战王坐在长凳上,数百名北襄国士兵,把整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中间那块,绑着几十名百姓。 十几名从战场上退休的老兵,有的缺胳膊,有的缺一条腿,有的缺耳朵。 但他们毫不畏惧的守在战王身边。 “狗日的孬种,北襄国从来就是敢做不敢当,穿着咱们大渊朝士兵服,就以为咱认不出。 你们爷爷我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们还在排队投胎。 现在,爷爷我还要是送你们见阎王!” 一个老兵脸给脖子粗地骂道,激动的时候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尽管只剩一只手,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对面北襄国士兵听不懂这人骂什么。 但从这人激动且横飞的唾沫可以看出,绝对没有好话。 为首的小将,招了招手,便有一个穿着明渊服饰的中年男人,卑躬屈膝地跑了过来。 “他说什么?”小将用北襄国语言问道。 那中年男人是个翻译,“他说您英勇!” “是这意思?可是他脸色不善。” “他那是敬畏您,刚刚那一长串,都是在夸您英猛!” 北襄小将面露喜悦,“你跟他们说,只要他们不管那战王,本将便饶了他们!” 翻译说,“留下战王,饶你们不死!” “我去你娘的臭奸细,老子就是死,也不做这没良心的事。你娘的,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老子什么时候夸他的。 他是就是孬种。 别以为老子听不懂北襄国的话。” 翻译十分无奈,又对北襄国小将说,“他们同意把战王交给您!” “你娘的!”那断手老兵提着枪就往这边来。 他要先杀了这个翻译。 “他来向您投诚!”翻译急道,对着小将说。 “好好好!算他还有眼力见!”北襄国小将脸笑得同菊花一般。 “动手!”说来迟,那时快,战王见那断手老兵到那北襄国小将跟前的时候,突然号令! 第1009章 满地尸横,血流成河 原本被绑着的老百姓很有秩序地往地上倒,他们不哭不喊,都贴在地上。 荣达带着李阅炎与朱武四人从外面朝里攻。 秦汉与十几个老兵从里往外杀。 战王如山一样坐在长凳上,他最惯用的便是长枪,刚刚那个断手老兵,原先也是他亲自指导的。 长枪也用得十分好。 他转动着长枪,十分庆幸伤的不是手,而是腿。 此刻朝他砍来的北襄士兵,根本没办法近他的身。 每每靠近,都会被他的长枪所刺,不死也重伤,再无打斗的力气。 十几个老兵,个个都是好手,一刀一剑,皆是快狠准。 断手老兵在冲到那北襄国小将身前的时候,并没有把长枪刺向翻译,而是朝北襄国小将刺去。 本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北襄国小将还在飘飘然,却中身长枪。 还有那翻译,突然抽出断匕,横扫北襄国小将的颈根,顿时鲜血四溅,喷到两人脸上。 北襄国小将到死都不瞑目! 可是,即便他们再骁勇,人数上怎么也比不过北襄国此番来的人数。 足足有千余人。 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便是战王也在不经意中,又受了伤。 可大家并不放弃,曾经他们也大战过许多的敌军,可他们因为心中有信念,不言败。最后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相信,现在仍可以。 战王眼里腥红,边挥动着手中长枪,边试着站起来。 可哪有这么容易。 一道锥心刺骨的痛直冲脑门,他站了起来。 便是这一下,使得北襄国冲上来的士兵纷纷后退。 战王站了起来,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原本想逃,可也没有逃过战王的速度。 他长枪一扫,瞬间倒地一片。 而此时,李阅炎与朱武已经冲进了包围圈子里。 朱武也是用长枪,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兵,也不及战王十分之一,但他胜在体力好,又年轻。 打杀了这么久,他并没有受伤。 而李阅炎,在冲进包围圈之后,卸下背后的长刀。 他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提了起来。 擒虎刀一出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那些打斗中的人,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长刀一扫,十几名北襄国士兵全都拦腰斩断。 自擒虎刀出现,盛傲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李阅炎的身上。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他的儿子。 一定是! 年轻时同父亲一块上阵杀敌,也见过父亲手握擒虎刀的英姿,与此时眼前的年轻人,一模一样。 他长枪扫过朝他砍来的士兵,目光仍在拿刀那人身上。 是的,他不想眨眼,想要认真看清楚,这个失踪了三十年的儿子。 他的打法并无章程,可每一刀却是使了全力,拼着的力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一时间 ,盛傲眼里腾起了雾气。 “给我杀!”如同狮子般的低吼声从他喉咙里冒出。 所有老兵以及刚刚被束困着的百姓,都像是打了鸡血般,与北襄国士兵厮杀起来。 黄沙镇一年难得几次下雨,却在今日飘起了雨滴。 先是一颗一颗,砸进黄土地中,后又聚成一道,奔腾而至。 持续的厮杀,把黄土染成了红色,再泡上刚落下的雨,实在是泥泞且糟乱。 李阅炎看不清眼前的敌人,但他知道他不能停。只要他能挥动起刀,那么战王就有活着的可能。 这些抗战老兵、黄沙镇的百姓,他们就能少受冲击。 他不能停,也不能倒下。 比起这些伤残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能杀一个,他们所受的伤害就能少一分。 “吼~” 一声巨吼,响彻云霄,逼得雨神也生了怜悯。 它收走这倾盆大雨,又拉来云母,招来霞光。 日出之际,这场打斗终于停止。 满地尸横,血流成河,无不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战王坐在长凳上,目光慈祥,注视着离他不足三丈,精疲力尽,双腿跪地,无法动弹的儿子。 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内心激动,难以自持,“炎儿!”他唤。 李阅炎猛地抬头,满目腥红,痛意及委屈从他胸口涌上,夺眶而出。 两行清泪,不比之前的暴雨小。 “我找到您了!” 盛傲想要站起,奔过去抱紧这个亏欠了一辈子的儿子,可因之前强撑着打斗,双腿再受重创。 这一站,身体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战王!”李阅炎飞扑了过来,以身作垫,稳稳接住了战王。 “好孩子!”这三字如同千斤重,从盛傲口中缓缓而出。 “快来人,把战王和大公子都扶起来。”荣达一声喊,四处的老兵都跑了过来。 秦汉率先一步,先搀起了战王。 断手老兵只手拽起李阅炎,“嗯,好小子,像是王爷的种!” 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这块头,比咱年轻的时候还紧。是个上阵杀敌的好手!” 李阅炎本就不善言辞,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战打得他晕晕沉沉,如同做梦。 而且梦中,他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比想象中的要老,也要英勇。见到他落到如此境地,更是心痛得难以呼吸。 许是太过用力,许是思念情切,总之这会,他头重脚轻。 一时间,他直直的朝后倒去。 “炎儿!”战王锐目,急呼而出。 好在朱武刚拉着龙大和蔡四叔挤了过来,恰好接住了人。 “大家不要着急,”关键时候,朱武比任何人都镇定,“阅炎身上有药,都是杳儿备上的。我找来喂他吃。” 荣达下令,“把大公子抬进房间。” 便急冲冲领头往里去。 忽又回头,“对了,还有王爷,把王爷也抬进来!” 战王原本急切,听到朱武的话,心就塞进了肚子里,现在又听得荣达咋咋呼呼的,差点把他忘了,气得吹起了胡子。 人安排进了屋,荣达又吩咐秦汉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这才陪着战王守在屋里。 朱武把阅炎的绿色布包一股脑的倒在桌上,在一众小瓷瓶子找到大一点的那个。 他听阅炎说了,这个大一点瓷瓶中的药,无论何种情况,吃下就会让人好。 其他的他也不太会用,就用这种吧! 喂阅炎吃下后,他长吁一口气,“颜色同我那时吃的一样,应该没错!” 这个时候,他才敢看向战王。 饶是他们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在这一刻,见到战王的庐山真面目。 先也是被他周身的肃气所震慑,是万不可能对视的。 不过,轻轻一瞟,朱武也敢断言,战王定是阅炎的父亲,这点不会错。 原先还担心阅炎没有信物,恐怕认不了这个亲。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阅炎同战王哪止五分相似,怕是七分也说得过去。 剩下的三分,当然是阅炎少了的气度。 “你过来!”战王看向朱武,招他过来。 第1010章 孩子,爹带你回家! 朱武有些忐忑,因为他拿不准战王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个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人,如今就在他跟前,还露出一副慈祥之色,让他觉得很不真切。 这可是阅炎千辛万苦要找的人呀! 如今就在他们的身边。 是要追问阅炎的过去吗? 还是要问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许多的问题,顿时让他头痛欲裂。 “别害怕!”战王刻意压了压声音。他守在晴川关多年,说话从来都是靠吼的。 只有吼才能让底下的人敬畏,敌军害怕。 他是武夫,平日就是用拳头征服天下。 这小小的转变,很突兀,也很生硬! 朱武重重的呼吸了一下,“见过战王!”他只受了点外伤,并不碍事,还能恭敬的行礼。 “本王听他们唤你朱武?你是炎儿的朋友?” 朱武如实道,“回王爷的话,草民是朱武,同阅炎亲如兄弟!” 战王很是满意,点了下头,“说说炎儿过往的经历,事无巨细,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本王听。” 朱武松了口气,果然是这些问题。 他很开心,战王如此关心阅炎,对他们突然到来,一点怀疑也没有。 到底是他忧心太多了。 他抬眼,仔细看了看战王,对上战王的视线,也不那么害怕且拘谨了。 “王爷,草民看你身上也有伤,要不先处理伤口?” 荣达在一旁说,“现在镇上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不用大夫,阅炎的这些药都写了用处,找到对症的药服下就可以。至于外伤,我们也会处理。” 他们一路过来,受过许多伤。普通的外伤都是自己处理。 而且龙大原先在家的时候,常帮着媳妇缝些衣裳。现在缝伤口相对而言,比他们好太多。 荣达喜出望外。 “太好了!劳你们帮忙给王爷处理一下。 你们的药也太好了! 我喂给王爷服下之后,王爷才醒来的。” “来来来,王爷,现在最要紧的是您的伤。”荣达不顾战王的脸色,直接上手,开始卷他的裤腿。 “别管他!”战王瞪了一眼荣达,又冲朱武说,“你说你的。” 他急着知道炎儿过去的一切,一刻也等不了。 如果夫人知道他们的炎儿还活着,并且在黄沙镇救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龙大动手处理战王身上的伤口,朱武找到对症的药让战王服下后,开始述说。 “阅炎三岁多的时候同李老头夫妇到的青山村,小的时候,阅炎他总是挨打挨骂......”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逝。朱武细数着阅炎的过去,从日出时分说到了黄昏。 这期间,战王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脸色时不时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痛苦与隐忍。 直到李阅炎发出一声低吟声。沉浸在故事与回忆中的人,才回过神。 “炎儿!”战王一激动,拍打了一下椅子,直接腾身飞到了床边,稳稳的落下。 “炎儿,为父让你受苦了!这么多年,让你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 为父真的很抱歉,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找到你! 当年,为父不是没有怀疑过敏贵妃和靖王,可为父低估了他们的歹毒。 还有那程姨娘,为父本该就早除了她的。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竟纵得她对你穷追猛打。 炎儿,父亲对不起你!” 李阅炎伸长手,觉得十分不真实。 像是半梦半醒中,手指触碰到那粗糙的脸,实实在在的触觉,让他眼泪喷涌。 “孩儿没有信物,您不怕孩儿是假冒的?” 战王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本王自己的孩子,又岂会认错!什么狗屁信物,用信物来认亲的人,多不胜数。 父亲与你母亲一眼就能辨出!” “父亲!”李阅炎哽咽。 三十年,即便他已是人父,可这一刻,他脆弱得同三岁孩童般。 多年的委屈全部倾泻,如滚滚波涛,澎湃且激烈。 盛傲何尝不想哭,炎儿的每一滴泪,都像火一样炙烤在他的心头。 但他不能哭! 粗粝的手,使劲擦着炎儿眼旁的泪。 “孩子,爹带你回家!” “嗯。”李阅炎点了点头。 “你娘见到你,身体就会好了的!”盛傲不由得想起夫人笑着时候的模样,那竟是许多年前的。 想必不久,就能重新见到她的笑容。 在黄沙镇不敢多待,因为北襄国的人已经发现了战王的行踪。 战王做主,黄沙镇所有镇民全部迁至碧桃小镇,原先安置在黄沙镇的老兵一块搬至过去。 但回晴川关,荣达不放心,一定要跟着。 加上秦汉、断手老兵和李阅炎、朱武、蔡四叔和龙大。一行八人,骑着马朝晴川关去。 大家身上都有伤,但架不住李杳,不,盛杳给她爹备的药有多么的神效。 因此在回到晴川关之前,所有人身上的伤都好了。 盛傲不许大家叫“李阅炎”,他说炎儿是盛家的种,是盛家军的接班人。 是战王府的世子,与那什么李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再提起“李”字,他要去青山村刨了他们的祖坟。 当然,更可恶的敌人,他也不会放过。 不过,这些事情,都得等他回到晴川关,打败北襄国之后,再回京一一清算。 黄沙镇距离晴川关三百多里,几人快马,只花了两日的工夫,便到关外。 此时,战王还不知道,王妃不见了!战王府也早被程姨娘与所谓的战二公子所把控。 除此之外,盛家军此刻也饱受盛喻的摧残。 一辆普通的马车跑在狭窄的小道上,从晴川关出发,到如今已过去将近十日。 赶车的车夫冷着张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钱一样。 马车里,捆着的妇人头发早就全白了,嘴里还塞着块布头,只能发出嘤嘤的声音。 她的眼神空洞,盯着车顶。 分不清她在哪,要去哪里? 她的脑子早就不太清白了,只记得,那两个恶婆子打了她,又要喂她吃什么东西。 然后突然来了一个人。 是外面那个赶车的人,把恶婆子打晕,绑了她。 她发了狂发了疯,这些人都要害她。 清醒的时候,她知道是外面的人救了她。不清醒的时候,她把人又撕又打。 好累呀!她常常控制不住自己。 只有想到儿子稚嫩的脸的时候,才觉得这日子还有盼头。 要找儿子,要去找儿子! 越往南走,无颜的脸色就慢慢好上一些,车里的人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他想,主子信他,他一定要替主子做好这桩事情。 临夜的时候,有人挡在了他的车前,看那架势,是程姨娘来要命了! 第1011章 三日后欧阳家选家主! 这十日的躲避与奔波,到底没能逃出程姨娘的手掌。 无颜勒住马,飞快地转身,掀开车帘,提刀斩断捆绑着王妃双手的绳子,扯掉她口中的布头。 冷静地说,“王妃,接下来的路,靠您自己走了!记住您要去云府,找苏宅里的人!” 战王妃双目无神,却在这一刻清明了一些。 她盯着无颜,“云府?苏宅?” 无颜紧张又激动,“没错,王妃您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落在别人手中。” 说完,他扯过一件黑袍,披在王妃身上。 把她拖下了马车,用力一推,“快走!” “拦下他们!”对方的人凶狠出言,“杀了他们,咱们就有数不尽的银子,享不完的美人了!” 无颜抽出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命花了!” 王妃跑了,他大可放心与他们同归于尽。 对方实力很强,他早就感觉到了。当然并非他很弱,而是对方胜在人数上。 他不敢把王妃留下来冒险。 此处距离云府,只有三日的路程,如果王妃能保持清醒,带着身上的银子,一定能走到云府的。 “杀!”对方一声喝,群起而攻之。 无颜挥剑迎敌。 他出手快狠准,很快占了上风。 可是防不过对方的阴招,也不敌对方的车轮战,很快他就落于下风。 他想,今日是要交待在这里。 可惜他没有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到底他愧对主子的信任。 刀剑声刺耳,他的后背中了一刀,待他翻身割破敌人的脖子,他的胸口也被利剑刺中。 这一剑,伤到了他的心脏,使得他大吐了一口血。 “你们两个,去追那个疯妇。”对方这话充斥到他的耳朵里。 他提起最后的力,挥剑横扫。 瞬间斩杀了三名黑衣人。 “还不追!”为首的黑衣人,又指使着另一个人。 可不等他再开口,一把剑就从他的背后刺穿过去,“你,你......” 他转过身,才发现原本倒地的人,又爬了起来,竟然还没死绝。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无颜重重吐出这话。 笑着抽出剑,摸了下胸口,掏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主子说,要死的时候,吃上这颗药,能保一命。 他信的。 原本去追王妃的黑衣人,见他的老大都死了,慌不择路想要跑。 无颜冷冷看着,抽剑甩了出去。 “噗!” 至此,所有拦路的黑衣人全都死了。 无颜也在顷刻间倒在血泊中。 不远处,一个白头从草丛里冒出,她瞧着远处,失了神。 良久,她才挪动着身体,怯弱地四处打量,慢慢地朝血泊中走来。 这些年,这样的场景她见过许多次。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对她好的下人,都会在某一天某一夜里,被这样的黑衣人残忍杀害。 可只有这一回,这个马夫打赢了他们。 嗯,她现在很清楚,是这个马夫救了她,这些黑衣人也是来要她命的。 可是,马夫好惨呀! 是不是死了? 于是她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抱起血泊中人。 花了许多的力气,把人拖上马车,塞进车厢里。 云府? 苏宅? 是好人! 是这个马夫的家人吧! 他救了她,她应该把人送去的。 可是,头好痛呀! 她知道她又要发疯了,满地的鲜血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钻进车厢里,找了根绳子把自己捆住。 她想,等疯过了,她又会清醒的! 最近云府非常热闹,欧阳极在牢里关了七日,毫发无伤的出来了。 欧阳朔大张旗鼓带着欧阳家数十名子侄在衙门口,把家主迎了回家。 全云府的百姓,都出来张望。 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热闹才过的第二天,无涯酒楼全新改革,推出了许多的新菜,最耀眼的莫过于滚烫的鲜肉火锅与海鲜火锅。 第三日,全云府的达官贵人,殷实人家,都争相过去品尝。 等到蒋掌柜望着空荡荡的醉香楼的时候,才发觉大事不好。 可不止这样,到了第四日,欧阳家遍布在云府各地的掌柜纷纷找到了他们的大爷。 诉说着最近惨淡的生意,欧阳朔才惊觉,被苏竝钻了空子。 “大爷,这可如何是好?”蒋掌柜一筹莫展。 “这苏家摆明了是同咱们对着干!这些年,他们被我们欧阳家踩在底下,原来是憋着这样的阴招。” 欧阳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之前没有发现吗?为什么不知道,他们会推出什么劳什子火锅。 还有什么秘方,配料。 你还没查到?” 蒋掌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爷,属下不是向您禀告过吗?可您忙着接家主出来......” “废物!”欧阳朔挥掉手旁的瓷器。 底下的一众掌柜战战兢兢。 蒋掌柜到底做得久,资历深,“大爷,先不要动怒,一定还有补救办法。” 他想起他们一惯用的方法,“属下前几日发现了端倪,早就派人去到了无涯酒楼。” 欧阳朔冷着张脸,“有什么用!”他怒喝,“早干什么吃的去了。全云府这么多酒楼,一日没有生意,便要少赚多少银子。咱们欧阳家,要亏损多少。 你们有没有算过这个账!” 家主从牢里出来,对他又生了嫌隙。虽然嘴上没说,但到底在怪他没有想办法营救。 虽然这原本也是家主的意思,可家主翻起脸来,总是莫明其妙。 如今家主把他们欧阳家全国各地的银子调集起来,正是做事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失了家主的心,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而云府的生意一向由他负责,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乱子,少赚银子不说,只会让家主怀疑他的能力。 他恨呀! 除了恨害他的苏家,也恨那宋翊没有本事,竟然没把家主关到死。 这才几日就放了出来。 原本再等等,等到收买了人心,等到掌握了所有调集过来的银钱,他就可以架空家主,自己当家做主了! “蒋掌柜,不用本大爷教你了吧!”欧阳朔站起身,忍着心中的恶气,“叫闵三他们出手!” 蒋掌柜卑躬屈膝,“是,大爷!” 底下所有掌柜被欧阳朔遣散,回各自的县或者镇上,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苏家底下的酒楼饭馆。 他就不信苏家不怕拳头! 有他们欧阳家在的一天,苏家永无出头之日! 是夜,欧阳朔被欧阳极急召去了书房,这一次,竟是许久以来,欧阳朔没有挨骂的日子。 走出书房的时候,他还感觉不可置信。 家主竟说,要退下家主之位,三日后欧阳家选家主! 第1012章 苏竝的人头 “兄弟们,来活了!” 闵三狠狠摔下手中的酒碗,他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 自从在那伢行干不下去,老板赶走他之后,他便同着原先的狐朋狗友继续干着偷鸡摸狗的行当。 因着之前替醉香楼的蒋掌柜做过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得了不少银子,因此底下也跟着十多号人。 这些兄弟们花起银子来也不含蓄,没过多久,他们就穷得要喝西北风了。 这不,又来了活计,闵三眼睛都亮了。 底下的兄弟们,也都精神了。 “大哥,这回活计得要多点银子,至少得让兄弟们风流快活半年!” “那是必须的!”闵三洋洋得意。“老子想好了,那蒋掌柜抠抠搜搜舍不得银子,咱就不给他干。这回的事情,别说半年,要上一年的银钱,他也不敢不给!” 有兄弟担忧,“可他是欧阳家的人,咱们得罪了欧阳家,也没好日子过吧!” “哼,”一只鞋子飞向这个胆小的人,“闭上你的嘴,欧阳家怎么呢?他欧阳家要是厉害,有本事,就不会叫咱们去做这些事情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欧阳家最近被宋大人紧盯着,怕是动弹不得。 要不然,怎么会找上咱!” 闵三对这个兄弟的话,深以为然,“对!那蒋掌柜这次来,偷偷摸摸,以前叫我办事的时候,趾高气昂的。 这回,蔫得跟茄子似的。 要我说,他们欧阳家现在大不如前了。 咱们不用怕他们!” 听闵三这么说,底下的兄弟们热血沸腾。 “今晚那蒋掌柜会来给定金,老子再同他谈谈。要是给不了银子,咱们就不帮他干。” 闵三满脸阴笑。 等这次赚了银子,他还要去找伢行的麻烦,在伢行隔壁开家新伢行,抢掉那老东西的生意。 他娘的,也不知道上回揍他的是谁?竟然有本事让老板辞了他。 那阎活儿,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等到找到人,还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哼! 闵三想了一会,抓着一根大棒骨咬了起来,“吃!喝!兄弟们,吃饱喝足,咱们做事!” 底下一片糟杂! 傍晚时分,蒋掌柜果然来了。 没想到同来的还有他的儿子蒋伟,闵三把人迎进屋内。 蒋掌柜和蒋伟一同露出嫌弃的表情,蒋伟甚至还捂起了鼻子。 闵三心中冷冷一笑,同样是人,他们还只是欧阳家的狗腿子,凭什么嫌弃他们。 于是,他没有了好脸色,更加想要加多银子了。 蒋掌柜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 “闵三,还是同上次的事情一样,把那些厨子的手打断。这里是名单!” 闵三没有接,“蒋掌柜,你们欧阳家打手那么多,不差咱们几个吧!咱们兄弟最近都打算洗心革面,不干这害人的勾当了。 这坏事做太多,咱们也怕有报应啊!” 他才不信什么报应不报应,要是有报应,他也该死千次万次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些不过都是说辞罢了。 蒋掌柜顿时脸黑了下来,这闵三当真不知好歹,以前要不是自己给他一口饭吃,他还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今日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要不是大爷吩咐,这样赚银子的好事才不会落到他头上。 当真是不知所谓。 可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再拖下去,醉香楼只怕就要关门了。 也是邪了门,那无涯酒楼凭着两个什么劳什子火锅,竟然把云府城内的生意全抢走了。 今日一天,他们醉香楼里,竟然只来了一桌客人,还是七八日之前订下的。 他心乱如麻。 要是醉香楼关了,他这个掌柜也做到头了。 于是他压着心中的怒气,“闵三,都做了这么多回了,不差这一次。这次事情办好了,银钱不用说。” 他拿出一包银子,重重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闵三听得银子摔桌子的声音,知道份量不轻。 心里有些乐呵。 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呀,何况这次出手这么爽快,想必事情很棘手。而且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 联想到最近无涯酒楼的火爆生意。 他更加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 于是狮子大张口,“这点银子,打发叫发子呢!” 他抓起那包银子,往地上砸去,顿时落一地。 兄弟们见了,口水都要掉出来了,被他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蒋掌柜,我闵三也不蠢,这回的事情怕是不简单,这苏家突然这么做,怕是想了应对的方法。 咱们兄弟的命也是命呀! 这点银子,你去找别人吧! 你们欧阳家大把的人,不如就找他们。” “你要多少?”蒋掌柜没想到最近这么不顺利,现在是阿猫阿狗都欺负到了他的头上。 “爹,咱们别找他们,这云府没饭吃的人多得很,还怕找不到做事的人。”蒋伟起身要走。 要不是玥儿让他表现表现,他才不会同爹一块出来。 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跑这里听这些瘪三胡搅蛮缠。 “慢走,不送!”闵三半点不退缩。 “多少银子?”蒋掌柜再次问道,他没理儿子,死命地盯着闵三。 “还是蒋掌柜有诚意。”闵三举起一根手指头。 “一百两?”蒋掌柜松了口气,还以为多少了。一百两买这些人的手,很划算。 “一千两!”闵三大声说,“一千两,不止这些人的手,我还送蒋掌柜一个人头。” 蒋掌柜被他这大口气吓得怔住。 一千两,这家伙知道是什么概念不?怕是他闵三不吃不喝,八辈子也攒不到。 真他娘的敢开口。 “怎么?蒋掌柜!”闵三对视着他,“一千两买几个厨子的手是有点多。但要是苏竝的人头呢?” “苏竝的人头?”蒋掌柜囔囔道。 “是,蒋掌柜,无涯酒楼不是他苏家的产业吗?弄死苏竝,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好,成交!”蒋掌柜稍作考虑,便同意了。 也好,杀了苏竝,一了百了。 苏家没有了爷们,看他们还用什么同欧阳家斗! 他们的密谋,看上去天衣无缝。 蒋掌柜带着蒋伟离开,父子俩回到了醉香楼。 蒋伟要回去陪他的小娇妻,气得蒋掌柜吹鼻子瞪眼,“你要何时才长进。爹老了,还不知道能养你到什么时候?” “爹,你想得真多。儿子现在不要你养了。儿子有媳妇养!” 说完,跑得飞快。 蒋掌柜皱了下眉,这个蠢儿子,真以为那欧阳玥是这么好拿捏了吗? 深夜,无涯酒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关上了门。 闵三等人潜伏了许久,见到从后面出来的几个男人,便分散开来,追了上去。 第1013章 让其他人来找他们麻烦! 这几个人便是无涯酒楼的新厨子。 闵三从蒋掌柜那里得到消息,一共四个厨子,有三个是从外地请来的。 另一个是原来无涯酒楼的老厨子。 上一回,他们也打断过这老厨子的手,许是他们下手太轻,竟让他治好了。 并且仍不知悔改,还是替无涯酒楼做菜。 当真是不怕死。 那四人朝四个方向去,闵三便让他的人分头去追。 算下来,三对一,他们百分之百会胜。 尤其是这些厨子今天忙了一天,肯定筋疲力尽,打他们一顿,肯定无招架之力。 闵三自己带着三个人,追着那老厨子。 他丝毫没有发现,今日这老厨子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安静。 甚至没有了人烟,到了一片荒芜之地。 等到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老厨子突然回过头,原本有些弯曲的背,突然就笔直了。瘦弱的身板也变得宽了不少。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等你们几天了!” 闵三伸长手,拦下身后的人,大感不妙,“咱们上当了!这不是厨子,是个打手。” 打手? 壹冷冷一笑,他在神秘军队训练多年,是顶尖的暗卫。 这家伙竟然说他是打手。 真是见识少。 他从腰间取下一对金钩,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顷刻间,就抽送了出去,勾住了闵三身后两人。 闵三大叫一声,吓得得魂飞魄散。 壹啧了啧嘴,“垃圾!” 他收回金钩,取掉挂在上面的两死人,又朝闵三与另一人甩去。 两人吓定,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看着金钩钩中他们的胸膛。 鲜血四溅,立马毙命。 就这样,还想要舅老爷的人头?真是异想天开。 壹完成了他的任务,把几具死尸,用绳子绑着,拖到了一边。 等着柒和阿大阿二汇合。 没过一会,他们三人都拖着几具死尸过来了。 “大公子说,得手了便把这些人送去醉香楼。”壹同他们三个说。 阿大阿二点头,“听您的!” 柒说,“他们不是还要对舅老爷出手?” 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几个小啰啰,能有什么本事?” “我去赶马车来,”阿大朝无涯酒楼跑去。 不一会儿赶了一台马车来,几人便把尸体搬上了车,飞快的朝城东驶去。 壹和柒的武功好,接下来,便由他们把尸体一个一个背着飞进了醉香楼。 待忙完这些,四人赶着马车,回到苏宅。 李寄泽等人还等着他们,同在的还有苏竝,他是入夜时分来的。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半宿。 壹禀告过情况之后,李寄泽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舅舅,有一次,便有两次。您与无涯酒楼仍很危险。” “泽儿,杳儿,”苏竝当然知道,不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对策。 可这样的事情,不能防着一辈子,总有落空的时候。 他难免担心。 “其实舅舅您不用太担心。今日这事,醉香楼也有麻烦。”李杳勾唇,眸眼闪动。 “一个酒楼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死人,想必也骇人听闻。” “所以,我现在就去报官!”李寄泽轻挑了一下眉。 “他们请这些小混子,不让欧阳家的出手,也是怕欧阳家落人口舌。 如今宋大人时刻盯着他们,他们更加不敢犯下事情让宋大人抓到把柄。 毕竟欧阳家现在,还没有本事,做到与天下人为敌。” “言之有理!”苏竝豁然开朗。 突然道,“报官一事,由我去吧!刚好我顺道回家。” 大家没有同他抢,反正是谁报官都可以,宋大人并不会把报官之人公布于众。 而且,李杳同大哥现在也知道,他们的舅舅与宋大人私底下竟然是多年好友。多年之前,他们还是同窗。 只是这些外人不知道罢了。 苏家能在欧阳家手底下生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宋大人的助力。 苏竝离开,李寄泽又让壹护送一路。 “真是便宜那闵三了,要是阎活儿在,定要狠狠给他几脚。”李杳瘪了下嘴。“咱们的人功夫好,让人死得太痛快。要我说,就应该把闵三单独拉出来,一刀一刀片了他的肉,叫他坏心肠!” 李寄泽只笑不作声。 “大哥,你别笑呀!”李杳气呼呼的,“那闵三今日提议要舅舅的人头。那蒋掌柜肯定听进了耳。 这次他们失败了,难保下次不会这么做。 所以,咱们的舅舅现在最危险!” “我打算就壹守着舅舅一段时间,”李寄泽看了一眼外边,“我同寄风长待在一块,有柒在也不怕。” “看来咱们还是缺人。”李杳轻轻叹了口气。 “杳儿,咱们会这样,最关键的还是欧阳家。若没有欧阳家的纠缠,咱们就能正经过日子。 本不用担心这些的。” “大哥,我知!”李杳撑起下巴。 忽然灵光乍现,“等我那酒楼开业,他们就不会把目光盯在舅舅身上了。 苏家各处的酒楼饭馆,对欧阳家的影响确实大。 可我那酒楼开业,才是真正与欧阳家打擂台。 他们日日看着,必定会气得跳脚,就会把怒火对上我这个相对弱的人。” 再者,李杳转动着眼睛,“欧阳家营生繁多,真正让他们赚银子的并不是这些酒楼。不说看不见的,就说我们能看到的,便是他们家的珠宝首饰店。” “你想做什么?”李寄泽眼睛跟着透亮起来,他隐隐有些猜测。 李杳邪魅一笑。 “让其他人来找他们麻烦!” “你是说晴家?”李寄泽很快猜出。 “大哥,你真聪明,竟然知道我要做什么!”李杳很是兴奋,原来许久之前她的布局,都没能逃过大哥的眼睛。 早知道大哥这么聪明,她就不是这么累的闯东闯西了。 “我只是猜测,”李寄泽很谦虚。 事实上,他自认为只是想到了皮毛,比起妹妹,他还差得远了。 “大哥,你猜得没错。就是让晴家来找他们的麻烦。”李杳弯了弯嘴角。 “我们刚到云府的时候,干爹就把他从山寨里背回来的东西,当给了欧阳家的当铺。 当然,里面也有我加的一些十分有代表性的首饰。 至少能证明,那些东西从前都是他们晴家的。” “嗯,可是,”李寄泽暗下眼眸,“去哪里找晴家的人?” 第1014章 大爷,衙门派人传您去一趟! 李杳轻轻一笑,“大哥,晴家人很快就找上门了。” 李寄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杳儿一直没有告诉你,上回去那赤琼国,在海上登了一座海盗岛。那海盗岛上也有他们晴家的人。” 李杳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晴家嫡出小姐或者公子才有的东西。” 她又拿出另一块,“大哥,你看,这两块是不是一样。” 李寄泽拿过去比对了一下,“确实很像,唯一不同的便是里面刻的名字。” “这块是晴如烟的,她是那山寨的二当家。 这一块是在那海盗岛上,一个姑娘房里搜来的。如果没猜错,便是那晴如熔的。 当时那晴如熔同晴如烟走的同一个路子,便是装作受害者的模样。 可她也是那海盗岛上重要的人物。” “杳儿,”李寄泽立马就想明白了,“他们晴家的势力更错综复杂。对上欧阳家不一定会输,是吗?” 前两年内乱的时候,晴家在深山中与山匪合作,囤了金囤了银,还囤了许多的粮食。 更是连官粮也劫。 除此之外,兵器也不在少数。 就连本该在国库中保存的擒虎刀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足以说明,晴家是不仅与匪徒勾结,就是与官家也关系匪浅。 不说之前,就说那海盗岛上,李杳与黑脸收获的东西,差不多如出一辙。 这晴家远不只是明渊国内普通的镖局这么简单,以前的乾城怕只是他们的一个小小根据点。 “大哥,这晴家丢了这么多东西,突然在某一处发现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一想到晴家就要找上欧阳家的麻烦,李杳忍不住笑出声。 “山寨那回,已经过去了三年。晴家也许都忘记了吧!”李寄泽思忖道,“也许晴家并不在乎那么点东西。要不然,三年了,也没有他们追查的信息。” “当然不!”李杳可以肯定,谁会嫌银子多,而且以晴家囤积的东西来看,这晴家不干净得很。 只怕也是哪个不怕死的存了谋反的心。 三年没有追查的信息,是因为他们无迹可寻。 现在,海盗岛上的东西再一次不见了,任再大方的人,也会在附近追寻踪迹。 “他们会寻来的。” 李杳拿起玉佩,“当初晴如烟说过,拿着她的玉佩可以在全明渊调配他们的镖局的人。 无论是陆运还是漕运。 这个玉佩代表的是他们晴家嫡子嫡女的身份。权力大得很!” 李寄泽轻点着头,“如此,倒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所以大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李杳打了个哈欠,“困了!杳儿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李寄泽把人送到门口。 李杳挥了下手,“大哥,咱们就等着看欧阳家倒台吧!” 李寄泽笑得柔顺,等见不到妹妹与朱雀的背影,才阖上门。 天才刚刚亮不久,一声巨大的尖叫声从醉香楼里传出。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吵醒了整条街。 赶早出行的人们,都驻足不前。 不肖片刻,许多衙役就由莫聪带队,把整个醉香楼团团围住。 不一会儿,就有衙役抬着尸体出来。 一具、两具、三具...... 有人数了,足足十三具。 “这醉香楼里发生这么多的命案,吓死人了!”有人发出惊恐的声音,“你们看,那个不是闵三吗?原先是伢行卖房子的。” “死了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胆大的留在附近,就是想听得发生了什么,好满足一下好奇之心。 当然,更想知道的是那些茶楼酒馆说书之人。 他们比哪一个都尖着耳朵听着,睁着眼睛看着。 “让让,不要挡在这里!”莫聪大声说道,“醉香楼涉嫌杀人灭口,一共十三人。你们不要挡在这里,妨碍捕快办事。” 围观的人很快就让出一条路。 很快那些尸体就被衙役先运去了衙门。 莫聪带着一队人,捉住了一早出现在醉香楼的蒋伟夫妇。以及听闻出事,赶来的蒋掌柜。 “蒋掌柜,醉香楼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看你还得派人通知你们东家到衙门询例问话才好。” 莫聪一脸严肃,拉着铁链的一头,另一头正锁着蒋掌柜的双手。 至于欧阳玥与蒋伟,两人锁在一块,由李寄洋拉着。 蒋掌柜额头冒着冷汗,从他出现到现在,他都没有辩解的机会。因为这莫捕头根本就没问话。 见他来了,直接让人锁他。 如今又在醉香楼门口,当着云府百姓的面这样说,分明是针对欧阳家。 具体来说,是针对大爷。 他怎么也弄不明白,闵三他们怎么会死在醉香楼。而且这些莫聪来得也太快了。 好像就等着醉香楼开门一样。 一时间,他大汗涔涔。 “蒋掌柜,你不吩咐一声?”莫聪再次提醒。 不等蒋掌柜开口,莫聪又说,“也是,欧阳世家的人不是哪个都请得动的。不如到了衙门,我请宋大人亲自上门。 十三条人命呀! 下一次不知道又会是谁。” 这样意有所指的话,听得蒋掌柜恨不得马上昏倒。 “你也知道咱们欧阳家,还敢这样对我!放开我!”欧阳玥脸色惨白,她被吓死了。 一大早她起了个早,带着蒋伟到醉香楼,准备大刀阔斧改进一番。 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地的尸体,死相极其难看。 当时吓懵了,这会也回过了神来。 她知道公爹与大伯的计划,这定是被人反设计了。 “你凭什么抓我,我是欧阳家的小姐。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欧阳玥自认为与她无关,又怎么可能去那臭气熏天的衙门。 她才不要去! “蒋少夫人,”莫聪冷声,“无论是你欧阳家的人,还是蒋家的人,都不能同王法做对吧!” “你敢!”欧阳玥狠狠地说,“你敢抓我去,我们欧阳家不会放过你的。” 莫聪只当没有听到,背身之际,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蠢猪! “来人!带走!”他大声吩咐。 欧阳玥瞪圆了眼睛,嘴里嚷嚷,“我们欧阳家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你个臭捕头,你凭什么抓我!” 莫聪也没有叫人把她嘴封上,任她叫唤了一路。 等到欧阳朔得到消息,气得砸碎了一屋子的摆设。 还没消气,就收到门房送来的消息,“大爷,衙门派人来传您去一趟!” 第1015章 一切等我见过蒋掌柜之后再说 “滚!”欧阳朔再无往日在云府百姓面前的儒雅。 整个人变得暴躁、易怒。 “大,大爷,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下人也怕生气的大爷,可衙门来的人也不好打发,所以麻着胆子说了这句。 欧阳朔气得捶桌,好久之后才冷静下来。 “你去告诉那人,我即刻就来。” 冲动归冲动,欧阳朔到底还是有脑子的,他不去,那宋翊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 后天就是欧阳家重新选家主的日子,又突发这种情况,于他而言十分不利。 最近云府的酒楼饭馆生意一落千丈,家主颇有微词。能不能坐上家主之位,就看这些事情能不能处理好了。 忍着心中的火气,欧阳朔换了身衣裳,带着随从出了门。 他倒要看看宋翊,要报复他们欧阳家到哪个地步。 也许这一次,也该让宋翊知道,他们欧阳家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一个知府而已,欧阳家从来不屑。 欧阳朔到衙门的时候,宋翊正同莫聪说完话。 既然是请人来问话,算不上正经审讯,宋翊让人把欧阳朔带到了书房。 算是他私人办公的地方。 只留莫聪一人在。 欧阳朔带着随从走了进去,睨到宋翊径直找了个椅子坐下。 “宋大人,本人虽然是醉香楼的东家,可也不用什么事情都担责吧! 咱们醉香楼打开门做生意,难免得罪人。 昨夜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不去找凶手,找我来做什么?” 宋翊微扬起眉,“欧阳大爷,本官找您来便是想问您,欧阳家得罪了谁?让人要这么陷害你们?” “本官也觉得以闵三为首的十三个混子,死得蹊跷。所以派人查了一下那闵三一行人最近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宋翊轻笑了一声,“原来这闵三干了不少坏事,死了也不可惜。” 他收拢笑容,“欧阳大爷,你可能不知道,原来这闵三与你们醉香楼蒋掌柜来往密切。昨日白天,那蒋掌柜父子,还去了闵三一行人的住所。” “那又怎么样?”欧阳朔心里暗骂,这蒋掌柜做事如此不干净,竟然还让宋翊查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他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们欧阳家光掌柜就有百余名,不可能他们做什么事情,我这个东家都知道。 宋大人,你找来我,当真是无理!” 宋翊冷目,严肃起来,“您的意思是,这是蒋掌柜私下与人来往,与你无关?” “当然!我们欧阳家家大业大,我做为主子,不可能事事关注。他要做什么,与我有何关系。 如今醉香楼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追查凶手,倒把我这无关紧要的人传来问话。 宋大人,你这知府就是这么做的吗?” “欧阳大爷莫急,”宋翊敛目,“蒋伟已经招认,是他同他父亲,也就是那蒋掌柜,买凶杀人!” “什么?”欧阳朔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蒋掌柜这个蠢儿子,竟然这么快就招供了。 蒋掌柜跟在他身边多年,是知道欧阳家的手段的。绝不可能透露半句。 原本他还想保下蒋掌柜,眼下看来,怕是行不通了。 很快,他心里又有了打算,“买凶杀人?” “欧阳大爷也觉得奇怪是吧?”宋翊倒了茶,由莫聪端过来,递给了欧阳朔。 欧阳朔接是接了,但不敢喝。 “蒋伟说,他同蒋掌柜找闵三一行人,是要把无涯酒楼的厨子的手打断,另外还用一千两买无涯酒楼东家苏竝的人头。” 欧阳朔紧捏着杯子,若不是宋翊在跟前,他恨不得把杯子捏碎。 “有这样的事?” “莫聪,把蒋伟的供词拿给欧阳大爷过目。”宋翊吩咐。 莫聪走过去,从书桌上拿起一份供词,递到欧阳朔的眼前,“欧阳大爷,您仔细看清楚了!” 欧阳朔冷着张脸,接了过去。 仔细看了一遍,由脸黑慢慢恢复如常。 这蒋伟到底也不是无药可救,没有把他牵扯进去。 “宋大人,这是蒋掌柜私下决定,我概不知情。许是蒋掌柜太过担心醉香楼的生意,才会出此下策。” 他幽幽叹了口气,“蒋掌柜这人,一向争强好胜,我也没想到,他竟会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不敢问,怕问还会扯出更多的事情。 可是他不问,宋翊要说呀,“这只是一部分,那蒋伟口口声声冤枉,说闵三不是他杀的。 他只是同他夫人去得早,发现了那些人死在醉香楼里。 欧阳大爷,本官担心你们欧阳家还得罪了其他人,这才......” “宋大人,”欧阳朔加大音量,“我们欧阳家行得正坐得端,不可能得罪人。 你三番五次追问,到底意欲何为?” “本官这不是担心你们吗?如果是有人恶意报复你们,本官做这云府的父母官,自然得保护云府百姓的安危。 你们欧阳家,也是云府的百姓。 本官自然也有必要派人保护。 这样吧,本官让莫聪带一队人,去你们欧阳家值守。直到此案了结,再招他们回来。 欧阳大爷不用担心,他们的伙食,仍由衙门提供。” 先前说难免得罪人,现在害怕他派人守在他们欧阳家,又说不会得罪人。 这欧阳朔太过心虚,宋翊轻嗤。 “不用了!”欧阳朔总算知道这宋翊打哪门子主意,竟然想趁此机会,派人监视他们欧阳家。 当然是异想天开! 宋翊厉声,“十三条人命,可见对方有多么的狠戾,欧阳大爷不怕,云府的百姓会怕。所以本官想早日找到凶手。 很明显,对方是在挑衅你们欧阳家,很有可能还要动手。 所以,这人是一定要派去你们欧阳家的,也好趁早抓住凶手,还云府一片安宁。 请你来,便是以为你能做主欧阳家。 若是不行,那本官只好传欧阳家主欧阳极过来了!” 欧阳朔站起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窝囊过,“宋大人,我有权见一见蒋掌柜吧!一切等我见过蒋掌柜之后再说。” 宋大人也起身,“请便!” “欧阳大爷,请跟我来!”莫聪留在这里,便是等着说这一句话。 他真佩服宋大人,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是谁杀了闵三等人,宋大人又怎会不知,只是此案要结,要让欧阳家吃瘪,一定会要一个凶手。 而这凶手只能是欧阳家的人,不能是别人。 别人也不会认呀! 莫聪低头笑了笑,引着欧阳朔往牢里去。 “我想单独同蒋掌柜聊聊!”欧阳朔没有了半点气势,对着莫聪说。 莫聪转过身,大步离开。 第1016章 蒋掌柜认罪 “大爷,”蒋掌柜见到欧阳朔很意外,他没想到大爷还会到牢里来看他。到底是主仆多年,大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蒋掌柜十分感叹,顿时有点想流泪。 “蒋掌柜,”欧阳朔重重叹了口气,“你在我身边做事多年,应该明白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原本我是想保住你的,可惜你那蠢儿子,竟然招供了你同他买凶杀人一事。 那宋翊揪着此事不放......” 蒋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大爷,您是想舍弃了属下?” “我也是被逼的,”欧阳朔一脸无可奈何,“不如你就认了罪。” “啊?大爷,您当真要这么对我?那闵三并非属下杀害,属下又怎么能承认?您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大爷,您不能这么做! 属下做的许多事情,都是您吩咐和授意的。您不能不管属下呀! 我不能认,认了就是死路一条。” 欧阳朔见好的说不通,立马变了脸,“你若认了,爷会尽量想办法把你儿蒋伟捞出来。 他是欧阳家的姑爷,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们一家,爷也会给上一笔银子,保准他们三辈子无优。 蒋掌柜,本爷从未对一个下人如此优待,你该知道我们欧阳家的手段。你不要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大爷,当真要这么做?” “不然呢?”欧阳朔冷声道,“这个时候让宋翊派人守在府里,家主会怎么看我? 家主最忌讳有外人闯入,何况是官府的人。 眼下家主重选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纰漏。 蒋掌柜,你考虑清楚,是要儿子和你全家活,还是你活?” 蒋掌柜跌坐在地,他还有得选吗?即便他能从牢里出去,以大爷的个性,他也必死无疑。 他们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还有那个蠢儿子,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只能选择认下这个罪,好让大爷度过这一关。 “大爷,属下认罪,可您应承属下的,一定要做到。不然属下变成了鬼,也会来找您的!” 这话也算夹杂着一些威胁。 欧阳朔满口应下,“你且放心去!本爷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 不远处,莫聪双目垂下,等到欧阳朔走到他跟前,他才抬起眼,“欧阳大爷,聊完了?” 平日一个小捕头,欧阳朔并不放在眼里。 此刻也是一样,他瞪了一眼莫聪,想起上次也是这人用锁链绑他,不由得一阵嫌恶。 抬起高傲的头颅,往外走去。 莫聪才不恼,事情都按宋大人算计的方向走,他高兴都来不及。 欧阳朔从牢里出来,又去见了宋翊,“宋大人,蒋掌柜在我手下做事多年,我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刚刚我去见他,他自知大难临头,瞒不过了。便主动告知,是那闵三贪心,嫌银子太少,跑去醉香楼找他要银子。 一来二往,便打了起来。 因此造成了惨剧。” “原来是这样?”宋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么说,这蒋掌柜真想买苏家大爷的人头?这做生意也不能这么做,不是吗? 若人人像他,生意不好,不出如此下作手段,那云府城要乱成什么样子? 欧阳大爷,这到底是你督促不力呀! 这要是让苏家大爷知道,还以为是您见不是他们苏家酒楼生意好呢!” “宋大人,苏家怎么想,本人一点也不在乎。 此事,你大可查个究竟! 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欧阳朔带着满肚子的气,再也憋不住了。 什么时候,他需要听一个知府的教训? 说完,他朝屋外走去,便是一个眼神也不再给宋翊。 此次吃了闷亏,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宋大人,这欧阳朔当真让蒋掌柜担下此事了!”莫聪沉声,“那蒋掌柜就甘心赴死?” “不甘心也没办法!”宋翊轻敲了敲桌面,“他也算不得无辜,这欧阳朔定然许了他许多,他没得选。” “可是,人到底不是他杀的。”莫聪压了下声音。 “本官从前也是一板一眼,追求真相。可是到如今,本官才知道,有的人好似什么也没做,实则罪大恶极。” 莫聪点点头。 “你再去找蒋掌柜录一份口供。我尽快定罪!” “是!” “等等,”宋翊叫住要去办事的莫聪,“那醉香楼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得停业休整半个月吧!” “属下录完口供,就去办。”莫聪应了下来。 “好!” 这边欧阳朔认为事情妥了,毕竟蒋掌柜是个聪明的。因此也信守承诺,着人想办法把蒋伟捞出来。 就算他不想,那欧阳玥是欧阳家的人,关系到欧阳家的名声,他也是要想办法的。 花了一些银子,却也只把欧阳玥弄出来。 至于蒋伟,因为确实有买凶杀人的举动,衙门里的人,也不敢轻易放人。 不过他也得了准信,就是蒋伟要关上半年,死是不会死的。 蒋家那边,他也派人送去了银子,一家人整整齐齐闭了口。 但他没想到,醉香楼被衙门封了,要关上半个月。 听到这事,他又气得差点吐血。 酒楼的生意最近指望不上,看来得把重心放在其他生意上。 当晚他就派人通知云府各大小掌柜,通通到家里开会。 尤其是几家当铺与金银首饰铺子,着重强调了许多,才放心让大家离开。 欧阳家选家主这天,欧阳家从大到小,都聚在了欧阳府里。 由欧阳极主持,底下的人一一参拜,声势浩大。 欧阳朔心里忐忑不已,这些人中,有他的长辈,也有一些表现优秀,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新人。 又因最近自己频繁出错,不得家主喜爱。 很是担心坐不上这家主之位。 其实说是选家主,各人的投票没有任何意义,关键在于现家主欧阳极,他说要谁接替,便是谁。 说不担心是假的,尤其是近两日,家主都没见他。 反而见了其他几个人。 让他越发忧心,家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因为醉香楼的事情,家主直接舍弃他呢? 欧阳家今天摆了神案,欧阳极带着众子侄后辈上了香之后,才转过身子。 “本人年事已高,这家主之位理应传接于年轻人。” 他声音苍老,并不容人置疑,“近十年来,经老夫观察与培养,唯有一人,能堪此大任。”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欧阳朔。 便是欧阳极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欧阳朔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又害怕又紧张,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朔儿这些年为欧阳家做的,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按理他接替这家主之位,定然是最有资格的。” 第1017章 由朔儿接替家主之位,另由栋儿、梁儿倾囊相助 “只是,到底经验不足。”这话一出,欧阳朔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面如死灰。 哼,家主一直在欺他、哄他、诓他。 亏得他死心塌地。 一时间心里腾起的怒气就要爆发。 “所以这次除了选出新任家主之外,还需要两位管事协助。”欧阳极仿佛没有看到欧阳朔的脸色,继续说,“老夫卸位之后,由朔儿接替家主之位,另由栋儿、梁儿倾囊相助。务必把欧阳家发扬光大。” 欧阳朔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昏昏沉沉,直到身旁的随从轻轻触碰他,“大爷,快上去说话。您是家主了!” 欧阳朔如梦初醒,好在也没失仪。 他信步走了上去,接过一柱香,在神案前认真参拜了一番。 “多谢太爷的信任!”首先他向欧阳极感谢了几句。 再转过身同欧阳家族表了许多的忠心。 接任了欧阳家主之位后,欧阳极让他同欧阳栋与欧阳梁一块去了书房。 这一次,他异常和蔼。 仿佛寻常百姓家叙家常一般,“以后欧阳家就交给你们了,兄弟之间,定要和睦相处,有商有量。” 三人一同应下。 欧阳栋与欧阳梁一块向欧阳朔道喜。 欧阳朔自然得客气一番,只是心里对这两人百般嫌弃。 这两人是双生子,原先在欧阳家并不显眼,排老十和老十一。所以比起他要年轻许多。 也是最近太爷见得次数最多的人。 也算是欧阳家的后起之秀。 两人原先一个负责玉器,一个负责煤铁,也算掌握了欧阳家不少银钱来源。 这欧阳梁,原先也犯了一个小错,当时向他禀告的时候,他还替他遮掩了一番。 没想到竟然会争权争到他面前。 太爷说得好听是让他们两人协助,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架空他的实权。 说到底,太爷对他并不信任。 哼,欧阳朔心里悲凉极了! 便是他坐上这家主之位,实际上,仍没有掌握所有的权力。 太爷这样做,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他是清醒又明白,太爷他仍不想放权呀! 只不过,是用颗甜枣勾着他死心塌地的干活罢了。 而他,还真没有反抗的余地。 “家主,”欧阳栋恭敬地对着欧阳朔说,“太爷之前有说调集各地银钱,弟弟已于日前,把各地玉器店所能调配过来。大约再有十日,便能到齐三百万两。” 欧阳极坐在书桌前,像是没听他们的谈话。 好像真把这个家主之位卸得干干净净。 “三百万两,这么大笔数目,运过来不容易吧!”欧阳朔问道,“单运银钱,肯定惹人注目,不怕官府,就怕碰上那些不怕死的匪徒。” 欧阳栋认真回禀,“家主所忧,正是属下所忧心的。所以属下请了全明渊最好的镖局护送。 而且是以运送原石的名头,又重又不值钱。 想必不会引来匪徒。 就是这晴家镖局,护镖所收的银钱不低。 这么一趟,需得五千两银子。” 欧阳朔轻抬起头,偷偷扫了一眼太爷,见他无任何反应,便道,“五千两确实不少,但要是能把三百万两安全运过来,算不得什么。” “那属下就放心了!”欧阳栋露出轻松一笑。 欧阳朔又问,“这晴家镖局靠得住不?” “晴家镖局原先与我们欧阳家也有过几次生意往来,做得尚好。属下这次又特地查过,这晴家镖局背后也有朝廷之人。 底子很深,不至于贪墨咱们的银子。” “好,你准备得很充足!”欧阳朔夸奖了一句。 欧阳栋谦虚地退到椅子上。 轮到欧阳梁表现的时候,他上前两步,也是十分恭敬,“家主不久前还为属下解决了大问题,属下还没来得及感谢。 这里先郑重道谢,多谢家主宽容。” 欧阳梁所说的是,便是之前囤原铁一事。他让康员外替他办此事,没想到最后分文没赚,亏了一笔不算。 还失了一个与他们来往密切的守城将军。 外加康员外这个幌子。 当初原铁不见了,他就知道要出大事,所以及时向欧阳朔禀告,两人一商量,便斩断了与康员外的来往。 摘得干干净净。 除了有些银钱损失,于他们欧阳家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这件事情上,欧阳梁是感激欧阳朔的。 殊不知,欧阳朔也只是为了笼络人心。以欧阳家的财力,几十万两他并不放在眼里。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欧阳朔温和道,“这以后煤铁这一块仍需你的看顾。” “是!”欧阳梁应下。 “蒙太爷看重,我们三兄弟定要将欧阳家发扬光大。不要忘记欧阳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欧阳栋、欧阳梁又大声应下,“属下定当用尽全力,辅佐家主成事!” 两人先一步退出书房,独留下新家主和旧家主。 欧阳朔仍不敢不敬,因为最重要的欧阳家的暗卫、影子卫都还没到他的手中。 这才是欧阳家最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留了许久,又同太爷说了一些话,太爷仍没有把影子卫交出的意思。 他就知道,他这个家主,只是个傀儡。 犹豫之际,欧阳极开了口,“等欧阳家所有银钱调集到一块,靖王会亲自到这云府城来。 到时候,你随我一块见他。 由你与他对话,也算是我作为老家主对你最后的守护。 到那时,影子卫一并拨给你。” 影子卫是厉害,也是守卫欧阳家的关键,可是还有黑卫,那便是保护家主的人。 欧阳极没有再松口。 死了一个黑嶙,就像伤了他一条筋脉,他不能再让人伤及其他筋脉了。 “多谢太爷!”欧阳朔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 “好吧!你也回去休息,老夫累了!”欧阳极佝偻着身子,转了过去。 欧阳朔从书房退了出来。 回到他的院子,气得大发脾气,摔了半屋子的摆设。 欧阳大夫人过来劝他,原本她是高兴得要飞了起来的。从此以后这欧阳家由她的夫君当家作主,而她是当家主母。 在这欧阳家,她如同皇后一般的存在。 叫她怎么能不高兴,不起飞。 可是听闻家主一回来,就发了大怒,她也是一脸莫明。 “家主,这是发生什么呢?可是底下的人气了您。要我说,这不听话的,就该打断手脚赶了出去。 外面那些办事不力的人,死了就死了。 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她想了想,觉得是因为醉香楼的事情,惹得夫君不快。 所以顺着想法,安慰着。 “唉!”欧阳朔重重叹了口气,虽说夫人这话没说到点子上,但他到底得到了关心,也不好再冲她发火。 “夫人,与这事无关。是......” 想了想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懂。 只得改了口,“玥儿是不是回来吵了?” 第1018章 如今那醉香楼没有了掌柜,可否由玥儿接手 说起欧阳玥,欧阳大夫人顿时一肚子的牢骚。 “夫君,妾真不明白,欧阳家女儿这么多,咱们何苦再理会她。” “本不该理会,可是他是欧阳刑的女儿。欧阳刑虽然死了,可为夫接收着他原先管辖的人,那些人中还有一些对为夫很是不服。 这玥儿是他仅剩的一个女儿,咱们对她好,也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如今太爷并没有把暗卫这些交付于为夫,为夫能调动的只有普通护卫与甲级护卫。 还得倚仗他们呀!” 欧阳大夫人听明白了,幽幽叹了口气,“夫君,您这家主做得真憋屈!” 欧阳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既知道,就好好把那欧阳玥哄着。” “妾身也想呀!”欧阳大夫人为难道,“刚刚她还在吵着,妾身想打发她走,她硬是赖着不走。只得安排她住回原先她还没出嫁的院子里。 这会,她还等着见您呢!” “那你叫她来,我见见她!”欧阳朔想了想,还是看看这玥儿,要干什么。 总之,先安抚好再说。 这个欧阳玥,可没替欧阳家办过任何一件事情,真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白养活了她! 欧阳玥来到的时候,不似往日那么跋扈。 “玥儿见过家主!” “玥儿,”欧阳朔一脸慈爱,“醉香楼的事情,吓到你了吧!” 欧阳玥摇头,“大伯,玥儿才不害怕,玥儿是欧阳家的人,那小小的知府又岂敢对玥儿怎么样?” “你已经嫁了!”欧阳大夫人在旁边忍不住插嘴。 惹来欧阳朔一记目光。 “大伯母,玥儿嫁了也姓欧阳。咱们欧阳家在这云府城,还有谁敢得罪不成。 再说,如今大伯当上了家主,玥儿是大伯正经的侄女。 谁敢同大伯作对?” 可以说,欧阳朔此刻才感觉自己坐上了家主之位。因为他从欧阳玥口中得到了肯定。 是的,他们欧阳家,在云府是没有人敢得罪的。 “玥儿,你说得对,你虽嫁了出去。可你仍是欧阳家的小姐。你那公爹判了死刑,定是出不来了。 但你夫君,大伯还是会再想办法,让那宋翊放人的。 你且宽心,回去等着即可。” 听了他这话,欧阳玥并不高兴。 “大伯,事已到此,玥儿知道是公爹办事不利。还有那蒋伟,不能出来更好。 蠢得要死!干什么都不行!” “那你今日来为何?”欧阳朔没想到这个侄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没良心。 “大伯,您现在是家主,玥儿要做什么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欧阳玥也算非常识时务,对着欧阳朔一顿恭维,“玥儿受欧阳家养育,定要为欧阳做一些事情。 如今那醉香楼没有了掌柜,可否由玥儿接手。” 欧阳朔才知这玥儿竟然是看中了醉香楼,“您要没银子用,便去账房取些用就是。何必这么辛苦? 你爹在时,最是心疼你。大伯真不想让你受苦。 还有你爹原先那些手下,要是知道你抛头露面去干这活,定然不会同意的。” “大伯,”欧阳玥语气急促,且站了起来,“只要您同意,玥儿感激不尽。” “至于爹原先那些手下,如今都由大伯您在管。您心疼玥儿,他们也都明白的。 玥儿会告诉他们,您是在帮玥儿。 爹死后,也只有大伯您关心玥儿。 所以大伯您当上了家主,玥儿才敢求到您跟前。 您就成全玥儿吧!” “那好吧!”欧阳朔心疼道,“大伯答应你了。那醉香楼就交由你打理。也不求赚银子,你开心就好。” “多谢大伯!”欧阳玥笑靥如花。 “那蒋伟......” “大伯,别管他,让他在牢里好好待着。我才不想见到他。没用的男人!” 欧阳朔笑了笑,“都随你!” 欧阳玥喜滋滋的从欧阳府邸离开,回到蒋家,叫上丫鬟随从把她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重新搬回了欧阳家。 至于蒋家人,也不管她的去处。 现在个个都只想自保,得到欧阳朔给的银两后,分了家,各奔东西了。 欧阳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又得到醉香楼要封上十日的消息,气得又要去找欧阳朔。 可是被前来找她的欧阳二夫人拦住了。 “娘,你干嘛不让玥儿去找他,这是他欠我们二房的。” 欧阳二夫人满脸凄色,“玥儿,你还不明白吗?你爹没了,咱们这房是彻底没有了指望。欧阳家最重嫡庶,你那些庶兄庶弟,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娘只恨没给你生个兄弟。 让别人骑在了咱们母女头上。 要不然,你也不用嫁到那蒋家。那蒋家不过是欧阳家一个奴仆之家,哪有资格娶你呀!” “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好不容易争取到醉香楼掌事一职,定要做得好好的。 可如今还要关上十日的门,女儿心急呀!” “你当真看不明白?”欧阳二夫人失望极了,“玥儿,别去争什么,你现在已经回家,问那蒋家要一纸和离书就是。 咱们母女便在这欧阳家安分过日子。 不争不抢,也能锦衣玉食。 争,只会要了你的命呀!” 欧阳玥从来就咽不下这口气,“爹要听到你这话,定会狠狠骂你。爹替欧阳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能是这样的下场。 属于他的,女儿都要夺回来! 我知道那欧阳朔不是个好东西,爹的死他也逃不了干系。 等玥儿有了实力,也会要他还回来的。 不过,在这之前,苏宅里头的人,女儿一个也不会放过。” 欧阳二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玥儿,你听娘的吧!娘真的是为了你好。 不如咱们母女离开欧阳家,离开这里!” 欧阳玥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有认识她的母亲。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母亲嘴里说出来。 “要走你走,我才不会跟你走。”欧阳玥背过身子,“原先爹有权有势的时候,你光会享受了。 现在知道得罪了大夫人,害怕了,就想跑。 那是你得罪的,与我无关! 想必也牵扯不到我。” “不是,娘不是这个原因,”欧阳二夫人自然是知道一些欧阳家的秘事。 而且隐隐感觉欧阳家在走下坡路,所以才会想着离开。 反正欧阳刑死了,其他人也不会在乎她的去留。 但玥儿是她的女儿,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么会舍得。 现在看来,玥儿也是死心眼,看不明白呀! “您是看大伯做了家主,怕大夫人向你报复。娘,你就承认吧!” 欧阳玥不再理会欧阳二夫人,带着丫鬟进到屋。 欧阳二夫人害怕极了,可也知现在是怎么劝也劝不动的。只好想着改日再找机会相劝。 这日,云府又十分热闹,只因醉香楼对面的新开的酒楼“百里飘香”开业了! 半个云府城都空了,竟在“百里飘香”前排起了长队。 第1019章 百里飘香 百里飘香开业,李杳早早起床,同红芍绿芜还有青芬一块先一步到了酒楼里面。 当然,比她们更早的是朱音娘,她带着胡萍以及宅子里面收的两个丫头与两个小子,头一天晚上就住进了酒楼里面。 原先绿芜招收的几个厨师也经过绿芜的一段时间的培训,与朱音娘倒是很合得来。 丑时开始,大家就开始应对今日的开业。 一直忙碌着,直到李杳的到来,大家才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李杳是想把醉香楼狠狠踩在脚下,所以不像醉香楼只提供中晚饭,她是连早点也做的。 当然,城东这块,一般的早点自然入不了大家的眼,所以早点她参考后世的粤式早茶,丰盛又精致。 绿芜招的厨师中,就有一位专门负责这早点。 但因为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所有人都就位,没有人离开。 陈铁柱今天换了身新做的衣裳,颇有掌柜的气质,李杳瞧着很是满意。 “陈掌柜,这大门打开之后,一切都得沉着应对,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要慌。” “是!”陈铁柱应着。 “你们三位,更是咱们酒楼的关键,务必把菜做好。是龙是虫主要就看你们了!” 三位大厨也恭敬应着,虽然忙活了半宿,但个个精神抖擞。 “干净,还有这点至关重要。所以你们几个洗菜配菜的,一点也不能马虎。 食物都是要吃到肚子里的,务必让顾客吃得满意,吃得放心!” “是!” “再者,装菜盘子、碟子、饭碗、汤匙、汤盅、筷子等,一定得刷洗干净,再用热水滚过一遍,还得用干毛巾擦拭。” 李杳看向那两个年纪稍大的妇人,“眼下看着清闲,待会人一多,肯定忙不过。必要时,就让掌柜给你们调配人手。 绝计不可以敷衍了事!” 蓝粗布妇人应着,“是!” 红粗布妇人点了下头,表情恹恹,觉得小东家的话太过啰嗦,毕竟那绿芜姑娘,每日都是这些话。 她听都听腻了。 李杳想着她也是第一次开酒楼,想着要万无一失,便多说了些。个人的情绪,她还真没办法一一管到。 “你们十个跑堂,各自的分工想必陈掌柜和绿芜也已分配妥当。 须得时刻警记自己的职责。” “是!”十个年轻小伙应得十分大声。 李杳扫视了一圈二净亮堂的大厅,心还真那么的砰砰两下。 她是有些激动且期待的。 “好了!各忙各的去!”陈掌柜一声吩咐,大家就各就各位了。 朱音娘从后面厨房冒了出来,“杳儿呀!待会我就不到这前面来了,我在厨房里盯着。 万一忙不过来,我就顶着。 你不要太担心,有我了!” 李杳开心地点头,“您是我们酒楼的王牌,有您在,杳儿放心得很。” 朱音娘抬起下巴,“那些个将军夫人,昨天就往家里送了信,说是今天要来捧场。对对,那秋娘还点了两个菜,都是我拿手的。” “那您准备着。”李杳弯着眼弯着嘴,笑眯眯的。 “得了!我去准备要赠送的糖水,保准大家吃了还想吃。”朱音娘挥了挥手,领着胡萍往后头去了。 辰时一到,陈掌柜就把大门打开了。 领着四个小二哥,点了几串鞭炮,炸响了街。 还没来得及清扫,就有几个婆子与小厮模样的人进了店。 李杳同红芍在二楼临窗的一个包房里稍作休息,绿芜比较不放心酒楼,所以一直候在下面。 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好在,刚开始来的人,都是那些夫人派来的。 早听闻百里飘香提供早点,她们是一点也不想放过,所以昨晚就吩咐了下来守在门口。 都是贴身信任的婆子或者小厮,早就提点过的。 所以个个都客气且温顺,摆明了是来送钱的。 秋娘派来的是一个老婆子,她坐在桌旁,看着整张菜单,花了眼。 “这是?” “虎皮凤爪!”店小二回答说,“软软糯糯,入口即化。夫人小姐定喜欢。” “来一份,不,三份。府里头三位小姐呢。” “这又是?看这图片老婆子都想咽口水。” “嬷嬷好眼光,这是糯米肉丸,小小个,一份四个,小食多有味。” “来四份!” “这个又是什么?看着像是蛋羹,就是比咱们蒸出来看上去要嫩上许多。这上面又是什么?” “哎呀,嬷嬷你真是有见识。这的确是蛋羹,滑嫩得很,上面是颗虾仁,活蹦乱跳的海虾,营养又丰富。 小小少爷和小小小姐们吃最合适。 老人家吃也不错。” 老婆子拨了拨手指头,“来个六碗吧!” 店小二在菜单上记下。 昨晚夫人特地交待,多点些,没吃过的全都点上一遍。老婆子看着菜单又纠结了。 莫不是夫人要把整家店搬回去。 这菜单上的菜肴点心,十有八九都没吃过呀! 真是难为她了! “这个、这个、再这个,每样来上三份吧!”自是不能全点下的,老婆子点了大约十样。 心道,幸好份量都不是很大。 要不然,家里的桌子都摆不下吧! “好咧!”店小二拿着第一份单子,高兴地往后厨去了。 既然是要打包带走,自然又有一套打包的工具,这些李杳也早有准备。 等到一切打包准备妥当,过去也不过一刻钟。 陈掌柜又亲自送上马车,老婆子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之所以嘴巴合不起来,是因这百里飘香还送了两盅糖水给她。是给她的! 一盅秋梨红枣汁。 一盅酒酿小丸子。 还全是用竹筒装着,带着一股子竹子清香,光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这边秋娘听到身旁的婆子带着早点回来了。 把全府的上下都叫到了她院子里。 有怠懒的小姐带着起床气来,嘟着高高的嘴,“娘呀!女儿还在长身体,起这么早做什么。” 秋娘闪了闪眼睛。 “那你回去睡吧!待会没吃到好东西,可别怪娘没叫你。” 小将军一脸严肃,“快摆起来!” 上回吃了盛夫人送来的佳肴,到如今还念着了。总算等到了他们酒楼开业。 早馋了!若非要顾着父亲的威严,早就不等他们了。 “摆,快摆!” 秋娘一声吩咐。 老婆子连同两个丫鬟就从竹筐子里往处拿。 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还有十几份实在摆不下了,便放在竹筐子子重新盖上。 惫懒的小姐眼睛瞪圆了。 “还真稀奇,竟然都还热着。这么冷的天,怎么就没凉呢?” 边说边夹起一个爪子,“咦,这不是鸡爪子吗?踩了鸡屎的。” 一时间,全家老小脸都绿了! 第1020章 那小贱人怕是不记得本小姐了,本小姐要亲自见她 她轻轻一笑,咬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把盘子拖到跟前。 “你们别吃,我吃!” 瞧着她这护食的模样,小将军也忍不住笑了。 “行了,都吃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得肚胀圆滚才罢休。 “竹筐里的,你们拿去吃了吧!”秋娘待下人宽厚。 老婆子应下,“多谢夫人!” 然后又说,“这竹筐与碗碟都须归完,老奴待会收拾好,便送回去。也省得耽误飘香楼的生意。” “是这个理!”秋娘微微点头。 “嬷嬷,敏儿同你一块去,也去见识见识。”惫懒小姐便是那敏儿了。 老婆子正要应下。 秋娘便开了口,“你不着急,娘中午还订了一桌,那个时候再去。这早上吃得有些撑,娘真担心待会吃不下了!” 小将军要去上职,“吃不完打包回来,我晚上回家吃。” 秋娘同女儿敏儿相视一笑。 再说秋娘同敏儿在府里跑步消食的时候,百里飘香已经人声鼎沸。 原来那些婆子小厮早就把话传了出来。 有的冲着早点来,有的冲着糖水来,有的是专门来看飘香楼装潢。 原来的五个门头,四个门头装的防爆防炸玻璃,最先引起大家的注意。 有人说,比琉璃透亮。 有人说,是天宫的照妖镜,要不然怎么会从外面看不到里头,从里头又能看清楚外面的行人。 有的人为了实验,特地里头外面穿梭了好几遍,确认好后,才拼命的揉着眼睛。 当真是一奇观。 除去这奇特的玻璃,还有酒楼里头的桌椅板凳,又是方便,又是奇怪。 尤其是个拐弯角落,竟然是半包围的。 那座椅也是软的,若是邀上闺中好友去体验一番,定要惊奇得尖叫。 当然了,酒楼内的陈设也十分有特色。 不说别的,就是进门处,那一排的木格子里,摆着各色的酒,全都是用琉璃瓶装着。 里面的颜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真新颖。 据说正中间两瓶,来头不小,还是宫里头赏的,价值不菲。 早点开放没到二楼,因此大家还不太了解二楼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不少人为了早点一睹真容,吃过早点后,便订上了一间包房。 二楼包房共设二十四间,取名二十节气。 也是为了省事,便没想些风花雪月的名字。 不过后来为了应节,配上了与之相匹配的画作,再一看,还别有一番风味。 才过辰时,二十四间包房竟然全都预定了出去。 其他没预定上的,也不甘落后,定了后面的日子。 欧阳玥披着斗篷,摭着纱巾,整张脸气得变得形。 她一早就知道,这百里飘香就是苏宅里头的人开的。那个骗子,日日同她周旋,竟然敢冒充九公子骗她。 她会落到今日,那个人难辞其咎。 如今还开个飘香楼,同她作对。 叫她如何不气。 “夫人,咱们回府吧!”欧阳玥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说。 欧阳玥反手就是一巴掌,“夫人夫人,叫小姐。都说过多少次了,我把那蒋伟休了!” 她也是有气,这红儿刚好撞到她枪口上。 忍着想哭的冲动,飞快地点头,“对、对不起,小姐。” “走,回去!”欧阳玥望了一眼排着的长龙,甩了甩袖子。 上了马车,欧阳玥的脸色才好起来,她取下脸上的纱巾,“联系那个小贱人,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能让他们的酒楼开起来。告诉她,明天我就想看到飘香楼出事。” “是!”红儿忐忑应下。 “算了,”欧阳玥又改变了主意,“那小贱人怕是不记得本小姐了,本小姐要亲自见她。” “奴婢稍晚一些通知她!”红儿说。 欧阳玥阖上眼睛,感觉十分疲惫,“且看他们能得意多久。” 红儿不敢出声,打扰小姐休息,缩在一旁,随时候着。 中午宾客满堂。 还当真应了明家三兄弟的话,楼上楼下都坐满了。 有些没有位置的,巴巴地看着,又不肯离开。 不得已,那些收拢的桌椅板凳通通都派上了用场。 大家也不介意挤一挤,气氛相当融洽。 二楼小雪包房里,敏儿翘着红唇,“这火锅与那无涯酒楼很相似,就是配菜略微不同罢了。” 她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饮品,“还有这喝的,无涯酒楼没有,但他们那酒多。” 秋娘扫了一圈正奋力战斗的子侄。 “你们吃了这么多,就没发现敏儿发现的问题吗?” 众子侄摇头。 “一群莽夫!”秋娘嫌弃不已,“还是敏儿聪明。娘也发现了。怕不是飘香楼同苏家也有关系。” “无涯酒楼的东家是苏家,飘香楼内有少量与他们相似的菜肴。娘,他们之间没有关系,打死敏儿都不相信。” 秋娘把她的半杯饮品递到女儿跟前,“多喝点,少说话。” 敏儿瘪了瘪嘴,“明明是娘先起的头,这会又叫我闭嘴。我明儿约上苏珊,问问就知道了!” 秋娘没有反对,上回在苏宅里头,那苏夫人也带着一双儿女去了。 便是那苏竝也亲自到场。 那个时候她只是以为苏家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没想到这中间也许还有隐情。 敏儿性子跳脱,同那欧阳家的闺女一向不对付,反而与苏家的苏珊,十分投缘。 之前她还因为这云府复杂的关系,不太支持她们来往。 现在看来,怕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但是她实在想不通,这苏家与苏宅是个什么关系。 想多了便有些费脑子,还是回去问问夫君,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们宁家在云府平平安安度日。 敏儿与一众子侄,开心快乐长大。 “娘,我得去方便一下。”敏儿低声说,她喝多了饮品,有点儿着急。 秋娘让她带着丫鬟。 别说,这飘香楼里的厕所也很高级。至少是大家从前都没见过的。 敏儿如厕完,正准备离开。 竟遇上了苏珊。 苏珊在好友面前,也是一点都不装。“你也来了!” “这种热闹,我娘自然要凑的,我不得跟过来。倒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苏珊转了转眼睛。 不想瞒着好友,又不想泄露了他们家与杳儿的关系。 所以有些支支吾吾。 “不说,那就尿裤子里。”宁敏儿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好好好,我告诉你!”苏珊挣脱开,“等等我先。” 然后一溜烟地跑进了厕所。 宁敏儿转身对丫鬟说,“你回去同我母亲说一声,就说我遇上苏小姐,去她包间玩去了。让他们不要等我。” 丫鬟回去复命。 苏珊也出来了,“走吧,我的大小姐!” 两人相伴离开。 厕所最里头的格间里,门被轻轻打开。 是个小姑娘,她穿着飘香楼里的下人服,满脸冷漠。 第1021章 欧阳家很快要倒大霉了! 宁敏儿跟着苏珊到了冬至包房。 进去才发现,里头的人并不是很熟悉。 可大家似乎都认识她,同她打了招呼。 她原本也是不拘的性子,很快就同大家热络了起来。 除去苏夫人她见过几次,有一位夫人,她是一次也没见过。 然后本来想问苏珊的话,也因为人多不好再问了。 直到饭毕,她也没找到问话的机会,这让她憋坏了。 “好了,敏儿,你要真想知道,就跟我来。不过,你得发誓,不许告诉别人。 不然,咱就绝交!” 苏珊没有同家人回去,而是带着宁敏儿找表妹李杳去了。 别人忙得热火朝天,李杳可没让自己累着。守了一上午,见无事发生,便去三楼开了个房间,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 听到店小二说,表姐找她。 便让店小二把人带了上去。 房间里,宁敏儿先是打量了一圈,然后窝圆了嘴巴。 “死了!死了!醉香楼死定了!” “宁小姐很替醉香楼惋惜?”李杳玩味地看着她。 “惋惜个屁,死了才好!欧阳家的小姐不就是占着欧阳家银子多,连我这个官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我巴不得他们家没得银子进账!” 又来一个同表姐一样性格的人,李杳很是喜欢。 在话直说,嫉恶如仇,不绕弯子,没那么多心眼子,她喜欢这样的人。 “表姐,宁小姐,坐吧!” 李杳招待她们坐下。 又听得宁小姐低声叫唤,“表姐......你们,好哇,我知道了。你们两家果然有关系。” “无涯酒楼同这飘香楼,果然是一个东家。 我猜得果然没错!” 李杳摇头,“不是一个东家哦!” “但我们两家确实有关系,是正经的亲戚关系!” 苏珊在一旁偷笑,“杳儿是我表妹,敏儿,你现在知道了!” “表姐表妹,啧啧,那又与贺家是什么关系?” 贺将军是父亲的同僚,宁敏儿自然知道贺家与苏家的关系。又想起刚刚在包房里见到的那个夫人,莫不是贺夫人? 是她了! 贺夫人一向低调,很少出席聚会。更是不会出现在酒楼饭馆里头。 没想到,今日也来了! 这杳儿是贺家人?那又为什么姓李? 可听娘说过,这李杳真正也不是姓李,而是姓盛。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她脑子都快烧坏了,眉头都不得松展。 “也是表亲关系!”李杳直接回了她。 这宁小姐没有坏心眼,纯属好奇,她是知道的。 反正这层关系迟早大家都要知道的,而现在也该慢慢散出来。 因为欧阳家已经不足为惧了。 当然,若是这宁小姐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散出去,那就证明,表姐这个朋友是值得来往的。 宁敏儿不蠢,没有再追问。 因为再追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而且,再有的疑问,她回去问问母亲或者父亲也就知道了。 “哇,你这房间真漂亮,”没有了好奇心,宁敏儿又被房间吸引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间。做梦都没梦到过。” 李杳失笑,这个时代的人,当然是做梦都做不到的。 同后世的五星级酒店一样,这种胆大的装饰,怕是这里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不说设计的复杂,就是装修的材料,他们也弄不到。 才不怕人仿了过去! “那干脆今晚不回去,歇在这?”苏珊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惜没有机会,她只想多同杳儿玩,可娘老是以关系还不能公布,约束她。 今天怎么着,她也要赖下。 反正母亲先同哥哥和姑母回去了。 “那我也不回了!”宁敏儿眼里都发了光。 “我娘她宠我,定会同意的。” 李杳怔着脸,这两人这么没边界感的吗? 想说床铺不够大,可望着床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吧,床很大! “杳儿你不会不同意吧!”两人一齐问她。 李杳扯起唇角,“不、不会。” 同是同意,但她不习惯同别人一块睡呀!原先逃难的时候,还不觉得,自从有了独自的房间,她是再也受不了其他人一块睡了。 大不了,等她们睡着,再开间房。 这么一想,她才真正的开心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瞒你们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宁敏儿像是脱缰的马,往床上跳去。 “好软呀!看我跳得多高。” 苏珊也兴奋不已,脱下鞋子,也跑上了床。 “真软,这要睡下去,还不跟睡在云上一样。” 李杳抚额,这两人怪不得是好友。同她们比起来,她还真是文静呀! 想起刚见到表姐的时候,乖巧温顺,十足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般疯。 可见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自己。 也很可怜! 身为苏家的人,活着也不容易。 想到这,她决定也同她们疯一疯,加入了进去。 幸亏这房间隔音效果好,任她们在里面如何疯闹,外头是什么声响都听不到的。 三人玩累了,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帐顶。 “什么时候可以日日这样,想骑马骑马,想跑就跑。”苏珊乐极生悲。 “怕什么,你早该这样。”宁敏儿知道苏珊,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样,有些心疼道,“干嘛为了别人活。怕这怕那,什么也做不成。” 李杳偏脸看向她,不愧是武将的女儿,当真性子洒脱。 当然,这也是父母有足够的实力,能当她的靠山。 而苏珊表姐,因为是苏家人,自然比不得她的任性。 “表姐,会有那么一天的!”李杳轻轻吐出,“快了!” “真的吗?”苏珊有些哽咽。 李杳撑起头,又朝她看去,“当然是真的。欧阳家很快要倒大霉了!” 苏珊脸上腾起喜悦,“等那一天,我要骑着马,跑遍这云府城。” “等那个时候,杳儿陪你一起!” “我也陪你!”宁敏儿也说。 “那就约定了!”苏珊笑了笑,擦了一下眼角。 两人都给家里送了信,家里的人虽然没有反对,但都派了丫鬟过来。 说什么也不放心。 也罢,两人只得接受。能让她们在这酒楼住上一天,本就不容易,她们也是知道的。 晚上仍旧热闹,三个大厨只在下午休息了一个半时辰,这会又继续工作了。 好在有朱音娘一旁帮手,还能应付得下。 李杳在申时的时候,特地见了他们三位,询问他们是否吃得消,得到肯定的答案时,才放下心。 又到朱音娘身边,关心了许久,看到她满脸笑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好了,杳儿,你就放心吧! 也就开张这几日累的,以后不会这么累的。 咱们都不是娇气的,这点苦都吃不得,还怎么赚银子。 你呀,要是心疼,给大伙多发点奖金。” 三个大厨一块附和。 “大家好好干,奖金少不了!”李杳应下。 刚准备离开后厨,迎头撞上了胡萍。 小丫头同她一般大,刚来的时候瘦得很,跟着朱音娘做了一段时间,吃得也好了许多。 这半个月,竟长了不少肉。 猛地,李杳还不敢认。 “小,小姐,对不起!”胡萍低头哈腰,道歉。 “不碍事!你没事吧!”李杳怎么会在意,不过是撞一下,又没受伤。 倒是这胡萍这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让她眯了眯眼。 “奴婢没事,谢小姐不怪罪!” “胡萍,你今天怎么了,跑了几趟厕所,不会是着凉了吧!”朱音娘正在炸肉丸子,回过头关心地问了一句。 李杳让过身子,让胡萍先过去。 “老夫人,奴婢没有着凉,就是多喝了两杯水。” “没事就好,快烧火吧!” 李杳越走越远,里面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弯了下唇,朝楼上走去。 今天是要守在这里的,直到安全关门,现在看来,更有守在这里的必要了。 第1022章 那胡萍有问题,我得跟着 一直到戌时,酒楼里才没有了吃饭的客人。 而三楼住房,只入住了三间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陈掌柜关上一半的门,吩咐大家打扫完,便可回家,或者回后院休息了。 众伙计齐心协力,倒也没花多长时间。 李杳准备了红封,打算分发给大家,一是朱音娘的提醒,二是从准备开业到今天,大家确实很累了。 小小打赏,算是激励。 酒楼还没有请账房,便由陈掌柜暂时代劳。他正清好账,准备与东家对一对。 没想到东家就下来了。 “东家,”陈掌柜把人请到柜台里,“您来得正好,今天的营收,小的计算出来了,您看看。” 李杳拿起账本看了看,这才一天时间,差不多就是厚厚一本了。 “总账在这里!” 陈掌柜又递上。 李杳忍不住蹙眉。 “东家,是小的算错了吗?”陈掌柜有些忐忑,实话是他没读什么书,就连今日这账,也幸亏绿芜姑娘在,帮他记得大半。 他算了好几遍,已经能确认没有错的。 可他知道,定是写得不够清晰,让东家不满意了。 “记得很清楚,”李杳揉了下眼睛,“就是太复杂了!” “小的下回改进,”陈铁柱抓了下头,“小的有空便学学这记账。” 李杳笑了笑,“陈掌柜看得懂账本吗?” “看是看得懂,但记下还有些困难。不过绿芜姑娘说,近半个月都会在店里,她会教我。” 李杳点头,“那你同她学便好。” 她没再多说,只是仍觉得这样的记账方法,真是繁琐又啰嗦。想了想,她得教绿芜一套简单的方法,再让她去教会这陈掌柜。 将来她查账也方便。 不过,眼下不急一时。 酒楼上下清扫干净,后厨也打扫完毕,陈掌柜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了。 听说东家要派发今天的赏钱,大家都很高兴。 今天的生意大家有目共睹,一定是赚了的,努力了这么久,有了回报,便是没有这个赏银,大家也都觉得开心。 就像悉心照料的一个小孩,出息了,做父母的为他高兴。 李杳给三位大厨各封了二两银子,说实话,顶得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了。 余下所有人,皆是一两,这个数额,让大家很吃惊。 东家实在豪爽! 个个都很欢喜,那些疲劳也一扫而空,越发有了干劲。 陈掌柜得了三两银子,顿时眼眶都红了。 “东家,这酒楼才刚有了进账,实在不必再赏小人。等以后赚了银子,再赏也不迟。 小的这还什么都没做,怎么敢得您的赏!” “陈掌柜莫要推辞,拿着!”李杳把红封塞进他怀里,“你把酒楼照看好,以后这样的赏银还很多。” “多谢东家!”陈掌柜吸了下鼻子。 他一个乡下来的,从来没想过会赚得这么多银子。是东家好呀!想想并不是很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找不到事做的庄稼汉。 这份活计,他定要好好干。 干到死! 稳下情绪,他让大伙都散了。 该回家回家,住后院的回后院。 有几个同家人住的便辞行先走了,其余的也都回了后院。 朱音娘扯了扯衣裳,同杳儿说,“我带来的人,还是带回去睡。这边也没他们住的地方。” 李杳点头,又嘱咐小心一点。 还让红芍绿芜同着一块回去。 红芍微微点了点头,与小姐对视了一眼。 回去家里的马车是一早赶来的,车夫也是柴管家安排的。平日大家也都熟悉。 朱音娘向来对大家都宽容,便由得几人一路上叽叽喳喳。 唯有胡萍一直看着窗外,神情紧绷。 朱音娘便问她,“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胡萍顿时掉起了眼泪,又跪到了车厢中间,“老夫人,萍儿今日在酒楼遇到了家里的邻居。 说是萍儿的娘快不行了!” 坐在一旁的红芍努了努嘴,没有作声。 “怪不得今天一天你都怪怪的,原来是家里出事了。你早说呀!”朱音娘急切道,“你娘都快不行了,你还干什么活。我送你回去。住哪里?” 胡萍自从到苏宅里帮工,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便是大家都以为她没有家人。 就是朱音娘也这么认为,因为第一次见到胡萍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觉得但凡父母在,都不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帮工。 “老夫人,奴婢住得不算远,奴婢自己回去就可以。”胡萍又磕了磕头。 “这样呀?”朱音娘还有些不放心。 “老夫人,胡萍怕是太担心她娘了,我们又这么多人在,她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回府吧!”红芍淡淡道,“今天小姐赏了银子,想必她还要去买些药回去。” 朱音娘一想,怕也是。 便同意了,“那你看哪里下车方便,便在哪里下车吧!” 胡萍往外头看了看,“这里就好,多谢老夫人。” 朱音娘叫车夫停了车,胡萍跳了下去,又冲马车鞠了一躬。 “可怜的孩子!”朱音娘心疼地说了句。 马车跑开没多远,红芍就轻哎了一声,“糟糕,小姐的暖炉在我手中。” 她歉意地看着朱音娘,“老夫人,奴婢怕是得回酒楼去。小姐怕冷,晚上还要查账,这暖炉一点也离不得。” 她举了举手中的暖炉。 朱音娘看着她,只觉得今晚有些奇怪。 那酒楼的房间十分暖和,根本不会冷着杳儿,这红芍怕是还有其他事情。 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但红芍是杳儿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因此,她也没多问,又让车夫停了下车。 “绿芜,你有没有事,同红芍一块去得了,两人也有个伴。所幸,这里离酒楼也不算远。” 绿芜点头,同红芍一块跳下马车。 朱音娘带着两丫头两小子回去了,今晚这些人都很怪。 算了,不归她操心的,她还是想想明天的菜色吧! 一下马车,红芍就飞快地走了起来。 “干什么去?”绿芜不懂红芍这么急干嘛。 “那胡萍有问题,我得跟着。”红芍匆匆解释了一句。 “啊!是小姐让你跟的?”绿芜反应迅速。“早知道,应该叫上阿大阿二了。” “现在去叫他们肯定来不及,不过你可以先去向小姐报个信。”红芍盯着胡萍消失的方向,“好像是朝欧阳家去了。” 绿芜满脸纠结。 “别想那么多了,要是往其他方向去,你便跟着也没事。但现在,你还是去告诉小姐一声才好。” 想来小姐会处理接下来的问题。 绿芜不再犹豫,“你小心点。我马上回去!” 第1023章 她认命了! 李杳让红芍跟着那胡萍,不久就会有消息。 遂一直在一楼等着。 她坐在柜台内,喝着热茶,目光时不时往外瞟上一眼。 下中间的大门早已关上,不过是在大门上开了一扇小门。 绿芜是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小姐!”她一只手撑在柜台上面,一只手指着外面。 “红芍跟着胡萍往欧阳家方向去了!她让奴婢回来报信。” 李杳当即放下茶杯,“走!” 说完,就带着绿芜要往外走。 出了门,朱雀就现了身,“小姐,属下去就可以了。您在酒楼里等着。” 李杳停下脚,转过身对绿芜说,“我也是心急,你不必跟着。回酒楼等我们。” 绿芜摇着头,“小姐,奴婢也担心红芍姐姐。” 李杳又未尝不是? 要不然刚刚也不会没有交待就出了门,现在停下来细想,才发现自己乱了分寸。 “听我的话,红芍跟去的地方,肯定危险。不让你去,也是怕一个没救上,又搭上一个。 你跟红芍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看到你们出事。” 绿芜眼睛通红,哽咽出声,“奴婢听小姐的。奴婢在酒楼里等着你们回来。” 见绿芜进了酒楼里面,李杳便迫不及待同朱雀出发了。 “又是去那欧阳家,朱雀,你怕不怕?” 朱雀肃目,“干我们这一行的,死都不怕。” “上回是那欧阳极关在了牢里,可这回,他在府里。咱们这一去,可能会要对上他。” 朱雀仍不改面色,“属下早就想会会他了!” 李杳勾了下唇,“朱雀,你胆子可真大。佩服!” “小姐都不惧,属下又有何惧。” “好了,此番应该不是那欧阳极出手。我见过他一次,那人阴狠,但自命清高。 不可能会派个小丫头来捣乱。 像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定是欧阳家里其他人干的。 倒是像欧阳朔的手笔,不过他现在没空。 毕竟才当上欧阳家的家主,这点小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会是谁呢? 李杳其实这会也想不到。 朱雀听完她的分析,脚步反而更快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主子伤神。 主子很在乎身边的两个丫鬟,怕是一个出事,都会伤心的。 走了一会,两人施展起了轻功。 胡萍人小,也是最近半月才过上一些好日子。便是跑起来也不快。 但她一直跑,不敢停。 也不知道身后被人跟着了。 眼看就要到欧阳家的大门了,却被人拦了下来。 是玥小姐身边的红儿,她带着四个牛高马大的护院,把她拦在了欧阳家附近。 “跟我来!”红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么晚,小姐都不耐烦了!” 这外头这么冷,小姐在马车里已经发了三次脾气了。 再不来,莫说这胡萍,便是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是以,红儿也很烦。 胡萍低着头,害怕极了,“红儿姐姐,小姐唤奴婢回来做什么?” 其实她知道,可还是抱着希望。 能拖上一日,便是一日。 “哼,上了马车,你就知道。” 红儿懒得同她废话,领着胡萍上了马车。 马车里,欧阳玥懒懒地睁开眼睛,见到来人,就把手中的暖炉砸了过来。 胡萍不敢躲,躲了还有更惨的来。 她跪在地上,暖炉砸在她脸上,烫了块皮,又流了许多的血。 她哼了一声,又被红儿一个巴掌打来。 “还敢叫唤!小姐的吩咐你是忘了吗?” 胡萍摇了摇头,哆嗦着身子,“奴婢不敢忘,奴婢一直在找机会。可是飘香楼上下看管得十分严格,奴婢都没办法下手。”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行?” 欧阳玥坐起了身子,脸上浮出变态似的笑。 “可本小姐打听到,你去醉香楼的第三天,就被挑中去了那苏宅。很受那老厨婆的喜欢。 对了,那老厨婆是那飘香楼的大厨吧! 你不会没有机会的!” 胡萍想起了老夫人,顿时眼泪如决堤般。 她生来就一直受苦,只有老夫人待她好。她从未享受过的关怀,都是老夫人给的。 老夫人不是老厨婆,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她不能做对不起老夫人的事情。 不能! 可她太知道玥小姐的手段了,其实被玥小姐挑中的那一天,她已经绝望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 父母生下她,却从来没有好好对她。从对爬开始,她就是在乞讨,一直到有了记忆,会走会跑了,她的乞讨仍没结束。 等长大五岁,就把她送到欧阳府里做丫鬟。 把她送进府里做小丫头,却也没有把她卖身,而是签的活契,美其名曰,是为了她好。 可她赚的每一文钱,都没到她手中。 月俸也是父母代她领了。 人人都觉得欧阳家,高门大院,必然对下人宽厚。 可只有她们在里面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猪狗不如,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日日挨骂挨打。 要不然也不会十二岁了,长得同那八九岁一般大小。 玥小姐出嫁,她很不幸,又被指去跟着。 到了那蒋家,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也给父母去过信,想让他们把自己赎回去。可他们总是说,哥哥刚成亲,家里的银子还不够,让她再坚持坚持两年。 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她又再求了父母,可父母无动于衷。 其实她早该死心,可每每见到父母兄长在她面前哭穷的时候,又忍不住心软。 有时候,她也恨自己。 上一次,姑爷与小姐吵架,小姐大发脾气,把大家都打了。 她想,她不能再留了。 过了几天,她求到玥小姐跟前,让玥小姐放了她出去。 可哪知,那一天她才知道,她父母就在不久前把她给卖了,签了卖身契。 主子不发话,她便永远没有出来的一天。 她是真的绝望了,便也是在这一天,玥小姐说只要能替她办好一件事情,便把卖身契还给她。 放她离开! 她从来就知道,玥小姐不是个好人,从来就没有放走过一个奴仆。 想来,是件很棘手的差事。 果然,她听了,竟然是要她混进醉香楼对面要新开的酒楼里去,想尽办法害得对面的酒楼开不成业。 她是拒绝的。 她想,那就在玥小姐底下蹉跎一生吧!她认命了! 可是玥小姐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只因她长得瘦弱,面相凄苦,能激起别人的恻隐之心。 如果不从,就要把她发卖出去,发卖去最低等的奴隶市场。谁都知道那里的人,没有一个完乎人。 想死都死不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欧阳玥冷冷一笑。“叫车夫赶车!带她去见一见她的亲人!” 第1024章 你让胡萍做的,我来做 欧阳玥这人惯会搓磨人。 她睨着胡萍,“你知不知道,你爹娘把你卖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买你这样的丫头十个都够。 本小姐舍得花银子在你身上,那都是因为你有价值。 苏宅那些泥腿子,苦日子过来的。为什么会要你,也是因为在你身上能看到他们从前的影子。 你既入了他们的眼,本小姐给你花五十两也值。 你不知道,你爹娘拿着卖你的银子多么的高兴。 只说随本小姐差使,你整条命都是本小姐的。” 胡萍惊得眼泪都忘了流了。 五十两!天啦!爹娘这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呀! “你不替本小姐办事,本小姐心善,原本也不想为难你的。只叫你父母把银子还回来就是。 可惜,你爹娘已经把那五十两给你哥还了赌债。银子也还不起。 既然这样,那他们......” 欧阳玥轻狂地笑了起来,“自然该死!” 胡萍整个人都麻木了。 是呀!他们该死。她也该死,投身在这样的家中,死了才好。 不,她没有家,他们把她卖了。从一开始就没当她是女儿,只是个换银子的工具。 “小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到了一处低矮瓦房。 胡萍连滚带爬下了马车,头上的伤让她整个人晕头转向。这个时候,跟着他们过来的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旁边。 里头的护院绑着一个人下来。 “玥小姐,这女子偷偷摸摸跟着咱们,被我们发现,捉了过来。” 欧阳玥看了过去,走近,使劲抓住女子的头发。 女子吃痛,抬起头来。 “这不是那臭丫头身边的大丫鬟吗?”欧阳玥嗤嗤笑道,“你竟然跟来了!” “我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红芍眸里透光,坚定无比,“这么恶毒,你会遭报应的!” 欧阳玥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却被胡萍用头挡下,“玥小姐,您别动她。打我!” 欧阳玥没想到这胡萍是彻底不听她摆布了。 她又狠狠甩了一巴掌,“想死是吧!本小姐成全你!” 说完,让四个护院,把胡萍与红芍一块拖进了屋内。 那矮瓦房中间堂屋,吊挂着四个人。 胡萍被掐着下巴抬起。 “不给本小姐做事,这就是下场。” 胡萍闭上眼睛,流下两行眼泪,颤抖着唇,“他们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管他们了。 你要杀便杀,威胁不到我了!” “好,你有种!”欧阳玥气得甩开她的脸。 原以为用胡萍的家人还能拿捏她,没想到这会,这臭丫头反而不在乎了。 她就不信,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给我把那老头子宰了!”欧阳玥指着一个护院说。 那护院二话不说,拿着刀就割了胡萍她爹一刀。 “萍儿,救爹。你就听玥小姐的话,替她办件小事吧!爹可是你亲爹呀,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胡萍咬着唇,只觉得头痛欲裂。 哀求声吵得她的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杀了他!”欧阳玥盯着胡萍,见她还不松口,再次吩咐。 那护院便朝胡萍爹身上狠狠插去。 “孽女,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爹去死?五十两银子,已经替你哥还了债,咱们没银子还给玥小姐呀! 让你办件小事都办不好。 还要连累咱们。 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 “贱丫头,你快同意呀!不然不仅爹没命,我同娘也会没命呀!” 胡萍想要捂起耳朵,可双手被绑着,根本做不到。 这刺耳的声音,彻底击破了心中最后一点念头。她睁不开眼了,整个人往后倒去。 “没用的东西!”欧阳玥骂道。 “哼,欺负一个小女孩儿算什么本事。”红芍心中着急,但她到底见得多经历得也多,表面上还算镇定。 刚刚胡萍替她挡了一巴掌,自己也算欠了她一个人情。 她该还她的。 “欧阳玥小姐,她才进苏宅几天,你让她替你办事,怕不是异想天开。我们小姐,你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一个新来的丫头。” “你什么意思?”欧阳玥打量着红芍。 红芍挣了挣身上的绳索,“我从公主府开始就跟在那杳儿小姐身边,说到信任,整个苏宅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抵不得我半分。 欧阳小姐既然派着胡萍混了进去,想必也知道我在整个苏宅,连同飘香楼的重要性。” “你肯替本小姐做事?”欧阳玥并不相信。 “看你能给多少银子?”红芍露出一个贪婪的表情。 “你要银子?”欧阳玥还是疑惑。 “放开我!”红芍再次挣扎,“欧阳小姐,你这般没有诚意,那就没得谈了!” 欧阳玥半信半疑,可因为有四个强壮的护院在,也不怕人跑了,便点了下头。 “你是长公主府里的侍女,又跟在那李杳身边。怎么会缺银子?” 红芍道,“银子谁也不嫌多!是,我本来也不缺银子,可我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出府嫁人的。 可是那杳儿小姐出现后,长公主就把我指给她。 根本不管我愿不愿意,也不知道我表哥等了我多少年。 上个月,他娶了别人,说是不能再等我了。 我出不了府,又没了男人。想要银子不为过吧!”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其实就是想报复那臭丫头吧!”欧阳玥一脸了然。 红芍像是被戳中了内心,“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又道,“两百两,我要两百两!你让胡萍做的,我来做。” 欧阳玥皱了下眉,她很不习惯被人提条件。 可是考虑了一下,这红芍确实比胡萍更有用处。 “红儿,先给她一百两!” 红儿觉得这红芍不可信,可她不敢违逆小姐的话,更别说劝了。于是递了一百两过去, 红芍飞快地接了过去,塞进衣兜里。 转背就准备离开,“事成之后,那一百两可不许少我的。” 她像是没有看见胡萍,从她身边走过。 却在这时,被胡萍抱住了腿,“你不能走!” 红芍蹬了蹬脚,很是嫌弃。 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掉过头对欧阳玥说,“这人现在还不能死!” 欧阳玥瞬间疑虑横生,“你敢骗我!” 第1025章 让我死个明白! 红芍转过身,“我骗你?” 她冷笑一声,“你忘记我是怎么来的呢?是杳儿小姐吩咐我跟着她来的。既然要替你办事,我还得找一些说辞让她放心。 这胡萍她本就不信任。 不如让我带了回去交得差,也好让她放松警惕。 那李杳的聪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当然,她聪明归聪明,也很自负。若是抓了胡萍,也就不会再对别人起疑了。” 欧阳玥若有所思。 红芍继续道,“你要是不信我,便把她杀了吧!我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飘香楼的生意有多火爆,不止是菜色,还有其他许多因素。 你既然想要它开不起来,就不能只对菜方子做手脚......” “好,你把人带走!”听到这,欧阳玥立马做了决定。 看了一眼红芍,又盯着地上的胡萍。 “这小丫头,怕是带回去也活不成了!眼都翻白了!”红芍拖着地上的人,往外走去。 一出矮瓦房,红芍就把胡萍背了起来。 加快速度往外跑,好在她跟在小姐身边,身体越来越好,也好在这胡萍,很瘦很轻。 她能背得动,还能跑得快。 一口气跑出二里地,她才停下。 背上的胡萍好像不行了,大口地喘着粗气。 红芍把她放下,“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就这么死了!还要报仇啊!” 胡萍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你对我真好!可是我这辈子也还不了你的恩情了。 还、还有老夫人、小姐,我对、对不起她们。” “别这么说,你会没事的!”红芍心急如焚,眼泪扑扑地流。 “红芍姐姐,要是早点遇上你们就好了。”胡萍扯起了一抹笑容,“早点遇上你们,我是不是就不用死?萍儿好累呀,好想睡上一觉。” “别睡!”红芍抱着她,拼命地摇了摇。 “小姐,你快来呀!”眼见胡萍就要不行了,红芍朝天大喊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过,窸窣的声音传来。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落在她们身边。 “小姐,”红芍崩溃哭喊,“快救救她,她不行了!” 李杳早就蹲下身子,翻了翻胡萍的眼皮,又探了下鼻息,“还有口气。” 说完掏出一颗药放进胡萍嘴里。 “这药暂时能吊着她的命,等回府里,我再悉心医治。” 朱雀手握着长鞭,低头扫了一眼血糊一样的人,紧抿了一下唇。“怎么弄的?” 红芍擦干净眼泪,她本也是稳重的人。所以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属下送你们回去!”听完,朱雀说。 李杳看着她,“你不想去把那些人给宰了?” 朱雀睨目,“先送你们回去!” 收拾几个畜生,她待会再来也赶得及。 “小姐,听朱雀的,咱们先回。”红芍催促。 两人都这么说,李杳便点了下头,“那行吧!先回去。” 话还没落音,就听到后面马车拼命朝这边跑来的声音。 李杳努了下唇,“这可是他们送上来的,我听了你的。” 朱雀抿唇,“这样的话,属下也不算坏了规矩,小姐你在的。” 红芍与胡萍离开之后,欧阳玥总感觉有些不对。 等到坐进马车,又细细想了一会,竟让她分析出,中计了。 于是问了问红儿的意见,得到红儿也有同样的感觉之后,她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怎么不提醒本小姐,本小姐要你何用?” 红儿捂着脸不敢哭,只得说,“那胡萍都快掉气了,跑不了多远。小姐,这边路偏,还能追上。” 于是便有了两辆马车往这边急驰而来的画面。 朱雀站在路中间,甩开着长鞭子。 李杳同红芍护着胡萍,就在不远处的草地里等着。 “吁!”赶车的车夫勒不住马,直接朝人撞去。 朱雀长鞭甩去,套住了马匹的前脚,再一用力,连马带车,整个都翻了过来。 紧跟着过来的马车也撞了上去,坐在里面的欧阳玥与红儿,跟着车厢一块被撞飞了。 朱雀脸上蒙着纱巾,弯了下嘴角。 她站定着不动,几鞭子就把倒翻出来的四个护院,连同车夫抽死了。 师父曾经教导,做她这一行,最忌重感情。 所以她一直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看得很淡,只为完成任务。 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看着惨不忍睹的胡萍,她觉得这些人都该下地狱,都该死! 所以出手又快又狠,一鞭又一鞭,便把他们全都送去见了阎王。 欧阳玥被关在倒地的车厢里,听得外面的惨叫声,吓得魂飞魄散。 她缩了缩身子,只希望没有人能发现她。 她又拽着红儿,躲在她的身后。 红儿也怕,而且刚刚翻车,她全身都快散架了。 “小,小姐,您别推我!” 越是这么说,身后的欧阳玥用的力气就越大。 终于,一块木板裂开,“咔嚓”声尤其刺耳。 欧阳玥用力一推,把红儿往前推去。 她翻过身子,拔腿就跑。 也不管方向,她只想逃得远远的。 她怕呀,怕死!因为对面的长鞭长了刺,能勾破人身体。 她看到了的,她从车厢里的裂缝看得清清楚楚,那车夫与护院是怎么死的。 她跑了跑,没听到追到的声音,心道,她终于逃出来了。 “欧阳玥!”李杳出现在她面前,“这么晚了,你不怕鬼吗?” 欧阳玥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尖叫。 等看清眼前的人,心便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连声尖叫。 “知道害怕呢?”李杳冷声。 移开身子,胡萍与红芍也出现在欧阳玥的眼前。 “你,你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欧阳家的小姐,你们快给我让开。” 欧阳玥根本冷静不下来,因为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于是越发的癫狂,“李杳,你为什么要同本小姐作对?” “你们为什么害我?我是欧阳家的小姐,没人敢对我不敬!快给我滚开!” “欧阳家很了不起吗?”李杳冷言,“今天你便是摆出皇帝老子,也别想活命!” 她指着胡萍,“这是人,这是活生生的人。你能要了她的命,自然就会有人要你的命!” “一命还一命,欧阳玥,你手中沾了多少条人命,你还数得清吗? 欧阳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小,都是坏种。 你们做的一切,报应会一个一个来。” 李杳重重吐了口气,“你更别想活!” “等等,让我死个明白!”人到死反而清醒又冷静,欧阳玥咬牙切齿,很不甘心,但也知道不可能活。 第1026章 她可是天下第一好人 “死个明白?”李杳轻嗤,“我才懒得说。” “朱雀,还等着做什么?” 朱雀听令,鞭子就甩了过来,捆住欧阳玥,腾到半空中,又狠狠落在地上。 “噗......”欧阳玥狂喷着大口鲜血。 可她还是不甘心,“你同我们欧阳家有仇?你故意把酒楼开在醉香楼对面,你想害得醉香楼倒闭。 对、对,是这样的。 他也是故意接近我的,你们都不安好心......” 原本李杳不欲多说什么,可这欧阳玥竟然还提及她哥,那她就不得不为大哥正名了。 “欧阳玥,你也不是不聪明,就是脑子有点坑。”李杳蹲下身子,“原本你不用这么快死的,都是你自找的。” “你不想着毁我飘香楼,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你心生恶毒,现在便是你的报应。 至于我哥,你还怪得到他头上。 是他故意接近你的吗?是你和你的父亲把他当作九公子,想走捷径,攀上高枝。 我哥明确告诉你许多次,他不是九公子。 可你不信呀!你执意地认为。 而且,我哥清心寡欲,看不上你这胭脂俗粉一点也不奇怪。 倒是你,还想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欧阳玥,你到底以为他是九公子,还是早就知道却收不回心?” “你放屁!”欧阳玥才不会承认,即便李寄泽不是九公子,她也喜欢,也被吸引。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李杳起身拍了拍手,“如果不是一开始,你就动机不良,也不会有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与红芍一起抬起胡萍。 “我们苏宅里头,一个人,一只猫,或者一棵树,一朵花,只要与咱们苏宅有关。没人能动,没人能欺。 欧阳玥,你死得不冤!” 李杳同红芍抬着胡萍往小路上去,没有回头。 只听得欧阳玥声嘶力竭哭喊声,最后一道长鞭划过半空,落在她身上。 鞭落、音落,欧阳玥到死也瞪大着眼睛。 朱雀飞速地处理完尸体,飞身落在小姐身边。 马车烂了用不上,那两匹马就在一旁吃着草。朱雀带着胡萍,李杳同红芍同骑一匹,飞快赶往飘香楼。 飘香楼已经关上了门,可等她们回到的时候,小门立马打开了。 原来是绿芜同陈掌柜还守着呢。 他们盯着玻璃外,眼睛都没眨过。 “小姐!”绿芜轻呼,伸手把人扶下来之后,又看到了看不清面庞的胡萍,“她这是......” 没有多问,上去搭力把胡萍抱了下来。 “陈掌柜,你把这两匹马关去后院。”李杳一声吩咐。 又对其他人说,“把胡萍送上楼去,我要给她治伤。” 红芍绿芜都是伺候惯人的,小姐的吩咐,她们一刻也不敢耽误。 好在今天入住的客人不多,三楼空出的房间不少。绿芜有经验,找了最靠里面的一间房。 她觉得胡萍伤得这么重,不会这么快好,至少得住上一些时间。所以找了间最最僻静的。 住进去之后,红芍已经放好了热水。 飘香楼的好,别人不知道,但她们知道有多先进,房间内置有浴室,有管道,还通着热水。 倒省下她们上下跑去打水的工夫。 李杳坐在桌旁,等着红芍与绿芜把胡萍收拾干净。这会也不用着急,胡萍吃了她的药丸,命肯定是保下了的。 待会看看,若是一直不醒,便放进空间治愈。 总之,这胡萍死不了! 朱雀也没离开,她抱着双手,沉着脸一言不发。 大家也都习惯了她这样的冷漠,不觉得有什么。 一会儿后,“小姐,”绿芜哑着嗓子,忍着心疼,“这胡萍身上好多旧伤,都是一条一条同皮肤长成了一块。” 李杳微点了下头,“她年纪尚小,只要不再受伤,以后能养好的。” “姑娘家家,以前不知道受了多少虐打。”绿芜虽不知道刚刚那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但只要是小姐带回来的人,必定是好人。 这胡萍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定是这样的。 “她是欧阳家里的奴仆, ”李杳阖眸,“又受欧阳玥的威胁,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死,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绿芜掉下两颗眼泪,“大家都认为长公主行事张狂,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可咱们在长公府的时候,下人奴婢,都不是随便责罚的。 长公主待奴婢们也不苛刻,犯点小错,最多是让管事嬷嬷斥责两句。 这样的毒打虐待,便是从未有过的。 嫌人家年纪小,赶她出去就是,何必把人这样折磨。” “可这天下的人,又岂是人人同师母一般。有人的佛口蛇心,表面上仁慈,背地里却无恶不作。” 李杳轻轻叹息一声。 “这胡萍还算是好命的!” 能不好命吗?遇上了她。 她可是天下第一好人,救苦救难的菩萨。 呸呸呸,那乐山大佛,她还是不同爹抢了! “你呀,别在小姐面前胡说,”红芍洗干净手过来,“长公主待咱们好,小姐待咱们更好。 你别再说话惹得小姐不快!” 红芍又恢复了稳重。 “是!”绿芜擦了擦眼角,猛地瞟到红芍胳膊处的衣裳烂了一道口子,还印着血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红芍,你受伤了!” “你受伤了你不知道吗?”她把红芍拉到一边,“这么多血,你不能痛吗?” “快快,我给你看看。” 人瞬间被压在椅子上,红芍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动。 “我这是沾着的血,我没有受伤。” 她解释,对上小姐看来的目光,“真没受伤!本来是要挨一巴掌的,被胡萍挡了去。” 绿芜不信,硬是扯开她的衣裳,检查了一遍。 “好吧,没骗我!” 红芍重新收拾衣裳,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只听得绿芜脸都黑了。 朱雀听到胡萍爹娘的所做所为后,便起身离开。她不爱听这些,觉得污了耳朵。 “我会让青黛把胡萍的身契落在咱们苏宅。你们不用担心。” 她看了眼红芍,知道红芍这人并不常发善心,但对这胡萍是真的心疼。 其实她也有那么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她也愿意帮的。 “你们两个就在隔壁房间休息一会,我给胡萍再看看。”李杳打发走两人。 关上门后仔细给胡萍检查了一遍。 很重的伤,内里也亏了许多,所以一直不醒。 其实不用去空间,只要多花些时间休养,中药调理,也是能好全的。 但李杳还是把胡萍带进了空间里,待了一两分钟,便把人带了出来。 听到胡萍的稳定呼吸声,才从房间离开。 算了算时辰,此刻已是寅时三刻,快开城门了。 而城门口,一辆破马车停了许久,一个白头时不时伸出来,嘴里叨叨,“云府?苏宅?” “云府!苏宅!” 第1027章 这生意好也让人烦恼! 百里飘香开业的第二日,生意更为火爆了。 买早点的还没等开门,就排上了队。 不仅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婆子小厮,还有许多的云府百姓。 除了城东这块的百姓,城西城北的也来了不少。 陈掌柜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了。 这会他从玻璃里头,往外看,心都快跳出来了。 十分担心后厨忙不过来,又担心食材不够,除此之外,还怕人闹事。 总之忧心忡忡。 离开门只有两刻钟了,他心焦地往后走去。 一点也不轻松。 热雾缭绕,他每个灶台都窜了一趟。 专做早点的大厨没空理他,只指着每个锅台,示意他不用担心。 另外两个大厨都很厚道,来帮着忙呢。 “陈掌柜,这泼天的富贵让你紧张了吧!哈哈......” “你不紧张?你不紧张会守在这里?”陈掌柜嘴硬道,“咱们谁也别笑话谁?认真干活!” 另一大厨道,“您呀,待会别让人挤倒了。你看你眼睛都充血丝了!” “行了,我知道的!” 陈掌柜往他身上拍了一掌,“我就看看,看看。” 洗菜配菜装盘的,一同哈哈笑了起来。 “把你们的口罩都戴紧了,别把口水喷出来。”陈掌柜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看着严肃些。 “是!”众人一齐应下,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陈掌柜,不用担心。”一道脆耳的声音响起,从灶下伸出一个头。 “东、东家。”陈掌柜有些结巴,“您、您没睡吗?” 李杳走了出来,“我同陈掌柜一样担心,睡不着。”她开玩笑道。 “东家,不用担心,大家都做得很好!”陈掌柜丝毫不记得刚刚自己有多紧张了,还能安慰。 “嘻嘻,我不担心。”李杳眨了下眼。 “大家都做得很好,继续努力哦!” 给他们打了个气,李杳同陈掌柜一块从后厨出来。 “陈掌柜,咱们现在只是不太熟练,等做的时间长了,熟悉了每个环节。就能得心应手了。” 陈掌柜点头,“东家说得对,是这样的。” 他指着外头的人,虽然看得不太清,但能感受到人数之多。 李杳望了过去,“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受人喜爱呀!” 是真的,她想过生意会好,但没想过会好到这个地步。 “东家,属下刚刚去后厨,便是担心今天的供量不足。原先备下的材料,怕是也不够。 后厨人手,更是少。 担心得我紧张呀!” 便是李杳也撑起了头,“这生意好也让人烦恼!” 陈掌柜赶忙告罪,“都怪属下没有预算好。” 李杳知道不是他的错,又岂能怪他。 灵机一动,“原先准备装糖水的竹筒剩料还在吗?” 陈掌柜点头,却也不知道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你速去找来。”李杳立马说,“要快。” 陈掌柜脚下生风,朝后头跑去。 离开门只剩一刻钟,李杳坐在柜台里,准备好了印章。 陈掌柜速度也很快,抱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长竹筒过来。 “朱雀!”李杳唤了一声。 朱雀从三楼飞了下来。 “想来你的刀技不错,快帮我把这些竹筒劈成大小一样,厚薄一样的竹片。” 朱雀睁了下眼,从腰间取下匕首。 然后弹起一半截竹筒。 “哗哗哗......” 陈掌柜看呆了!眼睛一动不动,嘴也窝成了一个圆。 “是这样吗?” 朱雀伸手,一把长短一样,厚薄一样的竹片便出现在李杳跟前。 李杳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就是这样的。再准备一些。” 又急唤,“陈掌柜,回来!” 陈掌柜这才收回神,“东家,要 属下干什么?” “盖章!”李杳二话不说,示范了一下。 陈掌柜立马动起手来。 很快,三人就准备好了两百个印有“百里飘香”的号码牌。 “陈掌柜,现在你出去派发号码牌,然后告诉大家,以后飘香楼早上只供应两百桌。另打包带走的话,从明日起,要提前预定。” 陈掌柜会意,打开小门走了出去。 朱雀收拾了渣渣碎碎,就闪了。 她有些不明白,这做生意不应该赚越多越好吗?这么多客人,不想着把他们全弄进来吃,干嘛还嫌人多? 嗯,她不懂! 咦,好像她也不需要懂。 陈掌柜派发完号码牌,额头都冒出了一层汗。 好在大家对他此举都挺满意,没有找他吵吵,只是觉得惋惜。 更多没领到号的人,心想明日一早要早些来排队,成功勾起了他们硬是要进去尝尝的欲望。 辰时一到,百里飘香楼打开了大门。 顾客执号码牌,陆续走了进去。 店小二也得了掌柜的吩咐,很快就上手了。 竟然是半点也没闹起来。 另一边,有两个店小二专门负责那些大户人家打包带走的。 一人下单,一人去后厨同装配菜的一块用保温竹筐打包。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杳弯了下唇,与陈掌柜对视一眼,又盯着他记账的账本,轻轻叹了口气。 陈掌柜头皮一紧,“东家,属下待会会请绿芜姑娘核实一遍的。” 李杳“噗嗤”一笑,“好!” 她到底没有马上同陈掌柜说起那简单的记账方法,而是打算先上楼休息。 而这时,红芍与绿芜一块下来了。 “小姐,你醒来了?”绿芜吃了一惊,“奴婢和红芍还想着不去打扰小姐休息,没想到您比奴婢们起得还早。” “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会也无事。” “小姐,您一晚没睡?”红芍看出小姐眼里有根血丝,关切道。 “没睡,不过现在要睡了!”李杳没有瞒她们,“上午还得看着点,交给你们了!” 红芍点头,“小姐放心!” 绿芜一脸心疼,“奴婢先伺候您睡下。” “不用了!”李杳摇了下手,“你快去帮着陈掌柜把账记好,我瞧着他脑袋都快破了!” “是!” 才刚交待完,李杳也到了三楼楼梯处,就听到底下一阵尖叫。 “啊!马车撞上来了!” 有人惊呼。 李杳朝底下看去,又听得一声巨大的马叫声,伴随着“砰砰”声。 她从楼梯上直接飞了下去,便看到了玻璃外的“车祸”现场。 第1028章 是无颜! 陈掌柜最快出去。 这马车直直撞到了玻璃上面,当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以为要冲进里面来,那满屋的顾客,岂不是遭殃。 不成想,撞是撞上了,马车撞坏了,那玻璃完好无损,只是外头那一层,沾上了不少泥土,还有一些血渍。 “看看马车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车已经翻了,马匹也挣脱跑了。 李杳出来便看到陈掌柜和两个店伙计,还有几个热心百姓帮忙抬车的样子。 抬开车厢后,便有一个穿着破烂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缩在一块,浑身抖动。 “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陈掌柜向大伙道了谢,吩咐一旁的店小二,而自己朝老妇人走去。 “您没受伤吧!” “啊!啊!”老妇人低低叫唤,害怕极了! 身子越缩越紧,根本不回答陈掌柜的问题。 “东家?”陈掌柜为难地看着李杳,“这妇人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 李杳微微点头,“我来。” 他瞅了一 眼陈掌柜,这样子也不吓人呀,不是陈掌柜吓的。 她慢慢靠近,蹲了下去,“婆婆,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许是她语气柔软,那老妇人慢慢放松了一些。 “给你!”老妇人从怀中抽出手,递出一个荷包,“赔你银子。” 这会她还算清醒,也知道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银子。 早上她进了城,转呀转,转到了这里也没找到苏宅两个大字。 那马进了城不听她的话,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块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香,那马同她久了也疯了,朝这边使劲跑。 她拉不住绳,勒不住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往这透亮的东西上面撞。 还好,她先跳了车,可车厢里头那个年轻人就惨了。 应该死了吧! “婆婆,我们的东西没有坏,不用赔银子。”李杳轻轻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 老妇人蹲着往后移。 短短的几句话,李杳就看出来了,这妇人怕是有点疯病,神智不是很清楚。 应该是时好时坏。 她没有马上强迫地把老妇人扶起,只是小声地陪着说些话。 “婆婆,你饿了吧!我们这里是酒楼,可以吃东西的。” 老妇人吸了下鼻子,“饿、饿,吃东西。” 李杳见有了效果,“我带您进去吃。”她伸出手,老妇人把手也伸了出来。 好瘦呀!李杳看着她的手背,爆着青筋。 可是她刚刚出手,很阔绰,不像是穷苦人家的人呀。 也是在这时,两个店小二把车厢里头的人弄了出来。 “掌柜的,这人好像死了!” 两个店小二手抖得厉害,忍着没把人扔了。 陈掌柜急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这才开业,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人家撞上来的,即便与他们酒楼无关。 但只要传出谣言,那也会扯上关系。 这会,他用怀疑的目光瞅着正被东家牵着的老妇人。 觉得被讹上了,而东家人小,被这骗子骗了。 而这个时候的李杳,也把目光投到那“死人”身上。 然后紧捏了一下老妇人的手,“无颜!” “是无颜!”李杳急冲冲地跑过来,老妇人没有放开她的手,跟着过来了。 “他死了几天了!” “没死!”李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无颜没错。 虽然瘦了一圈,整张脸被胡子包住了大半,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会她已经探了他的鼻息,还给无颜把了脉。 “他没死!婆婆。” 李杳激动地说完这话,才把目光定在老妇人脸上,“你是?” 老妇人摇头,懵懵懂懂。 李杳抓紧老妇人的手,满脸喜悦,更是喜极而泣。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跟我走,我带你走。” 老妇人挣脱开她的手,这会满是警惕,“坏人,我不跟坏人走。” 她跑到“死人”身边,摇着“死人”的手,“醒醒,有坏人。” 围观的人不少,可大家只当这老妇人是个疯子。 而飘香楼的东家,正与疯子纠缠,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刚刚安抚好里头顾客的红芍与绿芜这会都出来了。 她们一看,便有了底。 “小姐,先把人带回去再说。”红芍低声说,“这老夫人怕是一时半刻说不通。” 绿芜则对陈掌柜说,“您进去里面守着,最好给每桌送上一份点心或者茶。” “备马车!”李杳打算直接回苏宅,不在这飘香楼引人注目。 她定睛再看了一眼老妇人,“婆婆,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老妇人害怕地紧紧扣着无颜的手,“醒醒,醒醒。” 李杳上前,挥手轻拍在老妇人的肩上。 当即,老妇人就感觉头晕乎乎,往地上倒去。 红芍接住了她,朝小姐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就从飘香楼离开,红芍跟着回去了,绿芜留下驻守。 马车直接驶入苏宅。 不一会儿,青黛与柴管家一块到了客院。 “把姜晴叫过来帮我。” 李杳先在无颜的房间里,至于老妇人,则被安排在隔壁,刚刚李杳担心她吵闹,不得已用了一点迷晕药。她算了剂量,不会对老婆婆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看得出老婆婆病得不轻,但因是疯病,不急着治。 但无颜不一样,无颜整个人已经进入了重度昏迷。 内伤外伤都很重。 她探过了,应该是吃了她给的救命药,留着这条命了。 看他的外伤,至少受伤时间超过了七天。 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应该早死了的,尤其是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 她有许多的问题与疑惑,这会也只能暂时的放下。 姜晴来得飞快,提着药箱。 一进入工作,她整个人就像披着光。 黑脸原本立在门口的,瞟到床上的人,这会也瞪大了眼睛。 李杳白了他一眼,“隔壁有个婆婆 ,你也去瞅一眼。” 黑脸点头应下。 “青黛,你帮我给那婆婆梳洗,亲自动手。” 青黛也正有此意。 待安排妥当,李杳只留着姜晴在,余下的人都赶了出去。 “杳儿,我先给他把身上的腐肉全挑了,缝针还是你来。”姜晴道。 李杳拿出一堆先进的医药用品。 嘱咐了一声,“小心二次感染。” 姜晴听得懂她的话,点了下头。 无颜的伤很重,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刀,周围的肉全都烂了,化着脓,流着黑水。 便是姜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样子。 她鼻尖冒着细汗,小心谨慎的处理着。 第1029章 证明边境的情况一点也不好 姜晴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可想而知,无颜受的伤有多严重。 外伤都处理好了,李杳也把他的伤口全部缝合,这会已经把人带进了空间。 空间里,李杳一直守着。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而无颜还没有醒的迹象。 而他身上的大小伤口,恢复得很好。 李杳再一次给他把了脉,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把人带出空间。 床上,无颜睡得很沉。 听着他平静地呼吸声,李杳轻轻松了口气。 她打开门,一直守在外面的红芍走了过来,“小姐,饿了吧!” 李杳点了下头,是饿了,从早上到这会,她还没吃一点东西。 红芍立马说,“奴婢让人送饭菜过来,小姐你先填下肚子。” 刚走开两步,又回过头来,“在哪里吃?” 李杳指了指无颜住的房内,“还是这时吧,他还没醒,我得再守一会儿。” 红芍刚要走。 李杳又说,“找个剃匠过来,给他脸上刮刮,像草丛。” 红芍会心一笑,“奴婢来吧!奴婢会刮胡子。” 红芍离开后,李杳朝隔壁走去。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老婆婆应该已经醒来了,不应该吵闹起来吗? “婆婆、婆婆,”是谨玉的声音,“婆婆 ,您要是吃完这碗汤,我就同您玩。” 李杳从窗户口看过去。 “吃,我吃。” “婆婆你好乖呀!”谨玉人小鬼大,夸道,“比谨玉厉害多了!” “是炎儿!”婆婆当即指出,“你叫阅炎,炎儿,怎么连自己的名字也记错。” “对对,炎儿,快让婆婆再吃一些。”朱音温柔地说。 王谨玉转了转眼睛,这婆婆怎么叫他伯伯的名字呀。 他知道伯伯的名字,叫阅炎。听武伯伯和村里人都是这么叫伯伯的。 婆婆把他当伯伯呢? 可是伯伯那么大块头,不是他呀! 可是这婆婆好像很喜欢他,他开口说的婆婆才听。 那好吧! 他就装一装阅炎,哈哈哈。 “您再吃三口饭,”王谨玉竖起三根手指头,“吃完三口,我们去院子里玩。” “好的,炎儿。”战王妃十分开心的应着。 炎儿真乖呀,这么小,也识数了! 她很快吃完三口。 朱音同苏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齐点头。 “那就去院子里玩会吧!只是现在有些风,不能待久了。”苏氏说完,突然泪目。 杳儿带回了一个老妇人。 原本她和朱音只当杳儿又在做什么好事,过来瞧瞧,也只是略表关心。 可哪知这老妇人醒来之后,疯疯癫癫,低声叫唤。 一开始,她们听不清她叫什么。 还是谨玉从外面冲进来说,这老妇人叫大伯呢。 而且也是在这一刻,老妇人疯一样地抱起了谨玉,口里仍唤着炎儿炎儿。 朱音想上去夺人,她害怕谨玉被人伤害。 是青黛和苏氏拦下了她。 “她唤阅炎!”苏氏说。 “夫人,她是在叫老爷的名字。”青黛也说。 朱音很快反应过来,“她把谨玉当成了大哥。” “他就是阅炎,是我的炎儿。”老妇人疯狂地喊着,“我认识炎儿,也就长这个模样。” 苏氏当下心狂奔乱跳。 是阅炎的母亲吗? 杳儿把阅炎的母亲找来呢? 其他人也同她一样的心境。 老妇人并没有伤害谨玉,因为谨玉在她疯癫的时候,替她抹了下脸上的泪,还奶声奶气地说,“婆婆不哭。” 如此便有了现在的画面。 “娘,”李杳朝屋中走去。 战王妃也在此刻回了头,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这些人,她全都不认识呀! 再看挨着她的小男孩,她立马推开了。 “不,不是炎儿,你们都是坏人。你们用假的孩子冒称我的炎儿!啊啊~” 战王妃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李杳没想到她的出现会让婆婆发了疯,有些怔住了。 她有这么恐怖吗?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大家全都追了出去。 李杳也跟了出去,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疯症病人。 看来这疯症得请师父过来,才能对症下药。 现在满院子的人,追着婆婆跑,场面称得上鸡飞狗跳。 便是王谨玉此刻也起不了作用,急得在旁边蹬脚。 “别追了!”李杳大喊一声,“这样反而吓到她!” 大家都不追了,战王妃也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想找一个出口,看到墙角一个洞,她想也没想躬身下去。 这副模样,直接让苏氏与朱音泪水哗哗地流。 便是李杳也红了眼眶。 虽然无颜还没告诉她发生了何事,但看着战王妃这熟练重复的模样,能想象到她之前吃了多少苦头。 这是爹的娘呀! 便是没有相处过,没有任何感情,也阻碍不了血脉之情。 她心很痛,也很恨。 恨那些拐走父亲,让他们母子分离的人。 恨那些为了权利,为了上位,鱼肉百姓的人。 更恨那些逼疯了战王妃的人。 这些人,都该死! 她转过身,沉声吩咐,“朱雀,把婆婆弄到房间里来。” 这个时候,只能动用强硬的手段了。 她别无他法。 朱雀现身,直接抱住战王妃。她有武功,稍稍用力,战王妃就不是她的对手。 更是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嚷着叫着,又哭着。 李杳回的无颜的房间,她觉得无颜该醒了,而且她饿了。 急需吃些东西,抑制住她要爆发的脾气。 朱雀把战王妃抱着坐在李杳的旁边,然后起开身。 李杳则吃着碗里的东西。 “婆婆,”李杳边吃边说,“你能感觉到恶意吗?这里面但凡有一个人想对付你,你都已经死了!” 战王妃坐着不敢动弹。 像个小孩子一样,局促又害怕。 “床上那个人,你去看看,是他救你出来的吧!我不知道你这个疯病有没有一刻清楚。 但你去看看,床上的那个人为了救你,变成了什么模样。 你得清醒!” 李杳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伤人。 战王妃此刻有多么的无助。 可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软弱的人有点信念。 这天下可怜之人很多,战王妃只是其中之一,可自怨自艾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重要的是重新站起来,走出去。 战王妃哪里知道她此番话的用意,整个人都吓懵了。 别说去床上看人,连动都不敢再动。 李杳几口吃完碗里的饭菜,“行吧,你不看,便在这里守着。他救了你,总不会害你。” 已经派人去请师父了,便坚持到师父来吧! 她有些烦躁,战王妃被无颜带到了云府,足以证明边境的情况一点也不好。 非常不好! 她不知道爹怎么样呢? 小九派的人是否真的暗中保护着爹。 没有半点消息,她有种无力感。 第1030章 不止战王,就是安平只怕也会被牵连 覃大夫到苏宅已是晚上了。 他风尘仆仆,带着茴香直奔到杳儿跟前。 “什么?你把人给弄到这里来了?” “杳儿呀,那可是战王妃呀!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同师父商量一下? 还有你师母,她知道了吗?” 李杳望着师父,“您怎么比杳儿还激动?” 覃大夫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再出声。 李杳也沉得住气,摆弄着手中的珠串。 下午烦躁的时候,她特地把小九给的白玉珠串了一部分出来,变成了一个手串。 别说,还真是好看。 覃大夫见孽徒不急不慌的样子,闹心不已。 “我说杳儿,你吭气呀!” 李杳微微呼了口气,“师父,杳儿请您回来是治病的,其它的您别管。” “说得轻松!”覃大夫没有好气说,“你可知那是战王妃,战王妃呀!” “知!”李杳淡淡地应道。 “知道你还把她弄到这里来?” “现在无颜没醒,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反正当初我让无颜去边境,只说了若是战王妃有危险,便把她弄出来。” “如今弄出来了,那必是战王妃出问题。要不然,无颜也不会变成活死人。” 覃大夫说不过她。 又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遂站了起身,“他还没醒吗?伤得很重,连你也救不活?” 这会也没有旁人在,茴香被覃大夫嫌弃拖后腿,打发他回长公主府报信去了。 “师父,无颜应该没有问题,本是想让您看的,可您不在,杳儿只得把他扔去给神仙师父看了一下。 按理应该早醒了,杳儿也不知道为何。 请您来,主要是看战王妃,她那个疯病,杳儿没有把握。” “走吧!” 覃大夫抖了抖衣袖,“若是让安平见到战王妃,我怕她会早产。” 李杳知道长公主与战王妃的渊缘,一想还真有可能。 怪不得师父这般激动。 除了担心她,也担心着长公主吧! 战王妃没有睡觉,陪着她的苏氏与朱音半步也不敢离开。就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可在战王妃眼中,这两人就是坏人派来监视她的。 所以满满的敌意。 不敢睡,还很想哭。 覃大夫的出现,便是解救了她们两个。 “覃大夫,”苏氏带着重重的鼻音,“您来了就好。快看看这位夫人,她连人都不认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苏氏不敢说这夫人可能是丈夫的亲娘,毕竟连杳儿也没有确切告知。虽然她和朱音都猜测了出来。 但认亲这样的大事,她不敢贸然认下。 覃大夫点头,“嫂子,您同弟妹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杳儿就好。” 他一向对苏氏敬重,称呼仍同从前一样。 苏氏知道自己留下来,也起不了作用。遂与朱音一块离开了。 战王妃见到李杳有点儿怕怕的,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可开口说话就让人害怕。 一开始,还能温温柔柔,说不了几句,就语气不好了。 “婆婆,杳儿请了大夫给您看看,您得乖,得配合。”李杳耐烦耐意地坐到床边上,先准备好好安抚一番。 “不,不要,不要看大夫。”战王妃挥动着双手。 “婆婆!”李杳脸上顿时没有了笑意,“您要是不配合,我就把隔壁那具‘死人’宰了!” 她只能用无颜来恐吓她。 没办法,战王妃好像对无颜的印象很好,之前在那守着无颜的时候,她露出了担忧之色。 这话果然让战王妃愣住了,“死人?死人死了?” “他没死!不过你不看病的话,我马上杀了她!”李杳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杳儿,我来。”覃大夫有些无语,徒儿这方法太过粗暴。 这要是有心悸病的人,不得被她吓死? 李杳让开身子,“您好好给她看,这样疯疯癫癫下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反正她是受不了,像哄孩子一样哄着。 她忙得要死,哪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 “老夫人,得罪了!”覃大夫原本想用纱布遮一遮的,可一想这战王妃同意他把脉已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再多此一举只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直接上手。 李杳就在一旁瞪着战王妃,只要她敢做出不配合的动作。颇有种要给她两拳的气势。 所以战王妃一动也不敢动。 足足把了一刻钟,三人都保持着不变的动作。 覃大夫收回手,没有马上出声。 而是斟酌再三,轻声道,“要不等安平来了,为师再说?” 李杳努了下嘴,“您让师兄回去,就是去告诉师母?” “你现在知道怕呢?”覃大夫讥讽道,“战王驻守边关,非召不得入京。不止不能回京,便是其他地方也不能去。 他的家眷亦如是。 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战王夫妇为何没有你爹的消息。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今你把战王妃弄到云府来了,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必是要拿此事做文章的。 不止战王,就是安平只怕也会被牵连。 只说那靖王,就不能让他知道。上回敏贵妃一事,他被禁足在王府,眼下又快到了解禁时间。 他一出来,必定要生事。 从前他笼络不到安平,若让他知道,还不把安平往死里踩。” “驸马!”安平长公主刚到门口,便听到这样一番话,感动得不行。 “师母!”李杳立马站起来,福了福身。 覃大夫也把手伸过去牵她。 却被她直接忽视,直奔身后的床铺处。 “姨母!”安平顿时眼泪扑濑地流,“姨母,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心痛不已。 满头的白发,枯瘦的身体,褶皱的皮肤。 这都不是她记忆中姨母的样子。 当年她母亲去世,姨母心疼她,也怕她在皇宫受欺负,便把她接过去照顾。 那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姨母为了她,受了多少辱骂。 可她知道,若不是姨母,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面,她也活不长吧! 姨母教她做人,教她尽管泼辣、尽管野蛮。 那样,才能震慑住要害她的人,也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是姨母的教导,她才有机会长大成人。 可是没想到,再见姨母会是这个样子。 她听说过姨母的病,也知道战王心疼姨母。可她没料到,连战王也无法给姨母最起码的安宁。 “安、安平?”战王妃喃喃道,眼里流着泪水。 第1031章 战王妃好厉害,竟然还回头救了属下 “姨母,你认得安平?你能认人?”长公主十分激动。 覃大夫亦如此,“安平,让为夫再看看。” 覃大夫又伸手给战王妃把了脉,一边把脉一边眉头紧锁。 战王妃流着泪,长公主也流着泪。 李杳有些受感染,总觉得鼻子不太通,便偏过了头。 “安平,战王妃这个情况,时好时坏。这会应该是她比较清醒的时候,认得出你很正常。” 他扶着长公主坐到床边,“你还大着肚子,一定得保持好心态。为夫会把她治好的,你要放心。” 长公主拉着覃大夫的手,“姨母你看,他是安平的夫君,他的医术天下第一,你的病他能治,能治好的!”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掉眼泪。 “安平,”战王妃紧握着长公主的手,“安平,炎儿不见了,被人偷了。我知道一定是程姨娘干的。 是她干的。 炎儿好好的在院子里玩,我只是去帮他捡竹球,很快的。可是我转身回来,他就不见了。 我以为炎儿是同我捉迷藏。 于是我找呀找,把全府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炎儿。 是程姨娘,她是敏贵妃塞给王爷的。 其实怪我,要不是我当初坚持把你从宫中带出来,她就不会报复我。 安平,安平,你帮我找炎儿。 我知道是程姨娘,一定是她。她很坏,她要害死我的炎儿。” 听了这话,长公主越发哭得厉害了。 她竟不知,这中间竟然还有她的原因。如今知道了,她是又恨又悔。 覃大夫急着安抚,把人抱在怀里,“别伤心了,这样会让战王妃担心的。” 长公主抬头,见姨母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 只得把眼泪逼了回去,“姨母,安平没事,安平是见到您太高兴了! 安平会帮姨母找炎儿回来。 还要帮姨母杀了那程姨娘。” 战王妃摸了摸她的脸,“安平,你真好!” 忽然又道,“你长胖了!”瞥到她的肚子,“啊,你怀孕了!” 战王妃笑了起来,“安平,你有孩子了。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呀!” “别让坏人绑走了,炎儿就是被人绑走的,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了!” “姨母,”安平抱着战王妃的手,“姨母,炎儿他在的。您现在住的地方,便是炎儿的家。” 安平招手,让李杳过去。 “这个是您的孙女,您另外还有两个孙子,还有儿媳妇。姨母,您找到炎儿呢。” 战王妃望着李杳,又望了望安平。 似乎在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长公主继续说,“安平对不起您,一早就知道杳儿的爹便是您的儿子,却没有给您去信,也没有告诉您。 如果安平知道您是这个模样。 便是再危险,安平也要告诉您的。 姨母,让您受苦了!” “不、你骗我!”战王妃拼命摇头,“炎儿不见了,炎儿被坏绑走了。 我找了好久,找了好多年。 他们都骗我是炎儿,全是骗子。 程姨娘说,炎儿早就死了。她亲眼看到的。 是她让人把炎儿的手脚打断,砍碎喂了狗。 她是这么说的,她是坏人。” 战王妃十分激动,整个人又痴狂了。 “杳儿,带你师母先出去。”覃大夫把长公主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安平,王妃现在的情况又不认人了。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得慢慢来!” 李杳扶着师母,“杳儿先扶您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长公主心情激动,很久都不能平静。 李杳要扶她去休息,她也不愿意,说是要在外面守着。 如此,李杳也只能陪着。 过了一会儿,覃大夫从房间里出来 了,他身上的衣裳被扯烂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有指甲印。 “驸马!”长公主满脸焦急与心疼。 “不碍事!”覃大夫说,“她睡下了!我喂她喝了一些安神汤,能安静的睡上一晚。” “你脸上......” “没事,王妃她没理智的时候,是这样的。” 覃大夫小声解释,已从李杳手中接过长公主扶着,“你怎么还在外面守着,你看,手这么冷。” “去看看无颜吧!”李杳在他们身后说。 长公主这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她想,要不是因为战王妃,长公主怕是怎么也不会来。 也许想来的,但顾及身份,还有牵扯到的事情,她都不会来。 可这一次因为战王妃,她没有了理智,也冲动地跑了过来。 这会李杳只能庆幸这会是晚上,不是那么惹人注目。 但她也知道长公主来这一趟,绝对不只想见一见战王妃这么简单。 “去瞧一瞧也好!”长公主出声。 她停下来,擦了擦脸,又整了一下衣裳。 房内,房内无颜已经醒了过来。 头有些晕,身上倒是没有了什么痛意,但他不敢轻易的动。 怕一动,会扯得他全身撕裂。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眼睛盯着床顶。 他耳朵灵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也听到了脚步声。 甚至辨明了其中的一个脚步声,那是主人的。 主人的脚步声很轻,时常急促。可以说从未好好走过路,经常是带着小跑的性质。 他一下就听出来了。 “无颜!”李杳打开门,径直走到床边,探出头来。 “你再不醒,我就得把你开膛破肚检查一番了。现在看来,不用呢。” 无颜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口,好久才发出嘶哑的声音,这声音就像破铜烂铁碰撞在一起。 很是刺耳,“主人,快到云府,属下才遭的殃。” “无颜,你已经很厉害了!”李杳发自内心地说,“此番,让你受了苦,以后我对你好那么一些的。” “多谢主子!”无颜眼角浮起了笑意。 也不过三秒,他就焦急道,“她还好吧?战王妃她......” “很好!”没有受伤,只有原来的疯病,当然算很好。“是她把你带到云府来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叨叨着‘云府’‘苏宅’,是你告诉她的吧!” 无颜点头,“属下怕自己活不成了,只得让她找苏宅的人。战王妃好厉害,竟然还回头救了属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杳问他。 “属下不敢动,身上的伤口很多。”无颜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是痛怕了! 李杳往他身上拍了一下,“痛吗?” 无颜一轱辘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好呢?” 第1032章 杳儿得亲自去一趟晴川关 李杳也很奇怪他的反应,“你不知道吗?” 无颜伸了伸胳膊又转了转头,最后扯开衣裳看了一下胸口位置。 “属下好了,属下是不是躺了许久。属下身上的伤口呢?” 李杳只是笑了笑,“好了就好。现在你有精神说说遇上的事情吗?” 她侧过身子,让无颜看到长公主与师父。 无颜慌忙下了床,跪在地上,“见过长公主,见过驸马!” 长公主眼睛还红着,可是在外人面前,她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起来吧!你就是无颜?是你把战王妃从晴川关的战王府里带出来的。” 无颜站了起来。 “你坐下回话。”长公主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知道这无颜才刚刚醒来,受了重伤,差点死了。 若非是他,姨母怕是也无了。 所以,她待无颜是有耐心,且感激的。 “属下站着回话就好,”无颜不敢坐,接收到长公主不容反抗的目光,乖乖地坐了下去。 “说吧!”长公主再次开口。 无颜看了一眼主子,得到李杳一个点头,便说了起来。 “属下听主子安排,赶回了晴川关。可刚到晴川关,就听闻战王战死在战场的消息。” 他抬了下头,不敢有半点隐瞒。 可瞧着连主子也变了色的脸,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你继续!”李杳紧握着拳。 战王战死的消息,根本就没传到云府来的,说明此事还没经证实,不能当真。 “属下听闻消息后,连夜赶到了战王府。原本还想见见战二公子战喻的。 可属下发现,战王府里多了许多外人。 便是属下从前相熟的侍卫也都不见了。 属下感觉不对,便趁天黑,找到战王妃的院子。 不曾想,”无颜脸上满是愠色,“不曾想,竟然让属下见到两个婆子虐打战王妃。 她们口口声声地说,受程姨娘吩咐,要置战王妃于死地。 而且说战王在与北襄国对战之时,已经死了,尸骨全无。 战王妃被刺激得当场就昏了。 那两婆子还不住手,竟然端了一碗毒药,想要毒死战王妃。 属下忍无可忍,这才出了手。 便趁夜把王妃带出了战王府。” “程姨娘,本公主要把她五马分尸!”长公主狠戾地咬着唇,重重吐出。 “师母,你可有收到战王战死的消息。”比起其他人,李杳很理智。 长公主摇头,“没有,我没有收到战王战死的消息。即便收到,没有看到尸体,本公主也不会相信。” 李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看向她,“你是个什么想法?” “杳儿同师母一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不相信。” “小九派了人去了晴川关,问他便知道了。”长公主道,“你府里那个黑脸能与他们联系上,你唤他来便知。” 李杳皱了皱眉,“黑脸知道?”她许久没有问黑脸关于小九的消息了。 一般情况下,黑脸会把知道的消息主动告诉她,根本不用她问。 而最近,她忙着飘香楼开业,外面许多的事情,她也没有过问。 当然,黑脸也没有主动告知。 除了上次,他告诉自己,小九派了绿脸去保护爹之后,再也没给过任何消息。 她以为无事! 李杳走到屋外,让朱雀去叫黑脸过来。 黑脸听到杳儿找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晴晴,你说杳儿找我,会不会杀了我?” 姜晴斜了他一眼,“我只知道你再磨蹭,要杀你的人就不只杳儿呢。” “我去去就来。”黑脸瞬间腾空,同姜晴说了声,飞了出去。 很快,他就出现在李杳他们面前。 “属下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 又向李杳拱了拱手。 “黑脸,我问你,晴川关的消息,你知道吗?”李杳根本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姑奶奶,您问这个做什么?”黑脸反问。 “你不会不知道战王妃已经进了咱们府,黑脸,你到底知不知道?”李杳十分生气。 黑脸最怕她生气了,“姑奶奶,属下知道。可您没问,属下便没有告诉您。 绿脸到达晴川关的时候,还没找到您爹,就听到了战王战死的消息。 所以自作主张,先去寻战王去了。 因为绿脸觉得事情蹊跷,战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这中间定有什么问题。 属下没有告诉您,一是因为消息并不准确。 二是属下打算亲自前往一趟。” 他低弱着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属下给公子也去了信,只等他答复,属下便立刻前往。” 又说,“今日得知无颜同战王妃到了府上,属下又只能把打算再搁置。因为,战王妃同战王一样重要。 属下不跟你商量,是因为这些都是您的家人。 关心则乱!属下怕您冲动,没了理智。” 李杳扶着椅扶手,缓缓坐了下去,“嗯,你考虑得很周全,我也确实不太冷静。” “我得想想!” 她没有怪黑脸,事实上黑脸这么做十分有道理。 正是因为有道理,她找不到怪罪的理由。 “这么说,战王战死不一定是假?也没找到我爹他们?” 她很快掌握了关键,“最后得到绿脸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小九是如何回你的?” 她迫使自己冷静,沉着地看着黑脸。 “杳儿,”长公主出言,“首先能肯定的是,战王若是战死了,晴川关不会这么平静,北襄国一定会大举进攻。到目前为止,除了上次的一次小进攻,他们再无动作。 这消息有假! 或许战王不是战死,而是失踪。 而北襄国也不能肯定真假,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长公主敛目,忽然轻嗤一声,“无论战王是战死还是失踪,战王府里的人都应该上报到皇上跟前。 他们竟然没有! 盛家军有没有!” 李杳抬头怔住了,“师母,你是说盛家军和战王府里头有人叛变了!” 长公主不知该欣慰还是着急。 欣慰李杳的聪明,着急战王现在的处境。 但好像她离得太远,爱莫能助! “我想尽快把欧阳家的事情处理了!”李杳忽然道,“师母,杳儿得亲自去一趟晴川关。可是欧阳家不除,杳儿走得也不放心。” “杳儿,”长公主蹙紧眉头,“欧阳家哪会那么容易倒。而且,晴川关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去闯,我不同意。” 李杳站了起来,“您不同意,杳儿也会去。” “三天,三天之内,咱们联手把欧阳家端了!” 长公主垂下头,似在思索,尔后缓缓开口,“靖王须得五日后到这云府,就不能再多两天吗?” “那就五天!” 第1033章 那靖王怕是已经到了这云府 欧阳家的势力也确实大。 而且长公主说靖王五日之内会到达这云府,那就证明欧阳家如今与靖王勾搭上了。 他们真的是无所不用极致。 长公主此举,是想把靖王也一网打尽吧! 李杳头都升了烟,大概是转动得太快了的原因。 “师母,这么晚了,不如就在府上住上一晚?” 长公主起了身,“不了,本公主得回去,此番我是用着纯禾的身份出府的。” 李杳这才发现,长公主今日的着装很是朴素。 黑脸说得有道理,其实她很冲动,也很不冷静。要不然这么久,不会发现长公主的不同。 “我陪你一块回去!”覃大夫说,“明早我再过来。” 他还得想想要给战王妃配什么药调理,战王妃的疯病其实并不是很严重,想来这么多年,战王也替她寻遍了名医。 战王妃之所以会这样,更多的是因为时不时受到了恐吓和惊吓,加上内心的执念与内疚,才导致她时好时坏。 眼下,他心里已有了对症的方针。 等回去加以琢磨,定好药方,治好也只是需些时间。 不过首要的,战王妃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驸马,我们把战王妃接到公主府去。”长公主看着李杳,直接道,“你这苏宅里头,人多嘴杂,而且也没有公主府安全。” 李杳也觉有理,这样也省了师父来回奔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抽不出空来照料。虽然不用她亲自己动手,可到底要分神。 “那杳儿送你们回公主府吧!” 毕竟长公主也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两个重要人物,她也不敢大意。 这次让黑脸赶马车,朱雀也跟着。 战王妃被抱进了马车里,长公主坐在一旁守着。 李杳同师父一块也坐了进去。 马车缓缓从苏宅里头出去,行到大路上的时候,黑脸才把速度加快起来。 两府之间相距并不远,黑脸同朱雀却也不敢大意。 朱雀全身紧绷,双目在暗黑的夜里行走。 好在行驶了一刻多钟,都很顺利。 眼见朱雀放下戒心,安静的街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地上的落叶通通逃向两边。 黑脸勒住马,朝边上的朱雀低声道,“守着马车,我来对付!” 朱雀点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黑脸师兄合作对付敌人。 说实话,她还有些激动。 黑脸抽出背后的剑,落到了马路中间。 前头亮起了一阵光,几名戴着斗笠,遮着脸的人从光中跳了出来,拦在了前面。 高手对决,不用问缘由,会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巧合。 黑脸率先出剑。 他的功夫出神入化,动作快而敏捷。 便是这一招,就斩掉了一个头颅。 对方这才来得及出手,他们也不是泛泛之辈,出手也没有留余地。他们的武器十分新奇,并不常见。 每一次出手,也让人意想不到。 朱雀莫名的紧张,抓着马车的车帘,“小姐,师兄能解决的。” 这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马车里的人。 也就刚说完这话,两边道上又窜出四个白衣女子。 跟那些男人一样,也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脸庞。 朱雀抽出长鞭,这些人便是她的了。 她跳了起来,站立在车辕上,挥动着她的鞭子。 白衣女子似乎没有那些斗笠男厉害,朱雀还能对付。 她也不恋战,所以动起手来,快狠准。 几鞭子便抽掉了白衣女子手中的武器。 又是几鞭子,便甩得几个女子起不来身。 她跳下马车,准备把她们捆起来。 “朱雀,”李杳唤住她,钻了出去,“守在这!” 朱雀这才惊觉,差点中了调虎离山计。 她忙不迭的重新回到马车上,“小姐,那这些人?” “交给我!”李杳跳下马车,刚走到倒地白衣女子身边,就从四面飞出数十名黑衣人。 而马车处,又围上了几名白衣女子。 李杳弯身抓起一个白衣女子,推了出去,没想那这群黑衣人竟然不管白衣女子的死活,直接刺剑过来。 “谁再敢动,我炸死谁!”李杳大声喝道,举起一个炸弹。 黑衣人总算有了反应,顿时站定了脚。 不久前,长公主出巡,当时也炸了街,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东西。 他们认了出来。 可是,也只是踌躇的这几秒,李杳便见黑衣人不要命的朝她砍来。 原来他们都不怕死! 李杳低估了他们的决心,也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死士这么一说。 慌乱之际,李杳已经搬出了她的扫射枪。 很好,她还没有用过这么威力大的枪。从前她个子小,人小。现在她长大了,力气也大了。 换个利索的更能显现出厉害。 于是她拨动开关,横扫出击。 “去死吧!”她狠狠吐出,也无比庆幸,她坚持要送师父他们了。 黑衣人似乎无所畏惧,前面的倒了,他们还是直直地冲上来。 可等他们倒地之后,才知道这女娃手中的武器有多么厉害。 他们身上穿了许多的孔,冒着汩汩鲜血。 不等他们喊疼,就断了气,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 李杳举起枪,半截靠在肩上,“无论你们是谁派来的,本小姐都算在他靖王头上。本小姐要靖王死!” 她大吼道。 要不是今晚师母提到靖王,她还忘了这一茬人。 她也不是真的胡说八道,白衣女子出现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当初要她做圣姑的天心教。 这些人,不说全是靖王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 管他的,反正都不是好人,算在靖王头上也不为过。 同黑脸对打的斗笠男,似乎被刚刚的场面震到了。在黑脸对准他们其中一人,割掉脖子的时候。 其余三人分散开来逃跑。 黑脸飞剑,射中其中一人。其余两人便让他们逃了。 “不用追!”李杳叫住拿剑回来的黑脸。 “不追,先送长公主他们回府再说。”黑脸认真地说,“看来不用等五日了,那靖王怕是已经到了这云府,只是像耗子一样躲着。” 李杳点头,“咱们的举动,他一清二楚。” 这一趟,虽然凶险,但也有了收获。李杳心情也好了起来。 也好,来了便一起收拾! 送长公主他们进了府,李杳还特地在战王妃床边站了一会。 直到长公主过来,“放心吧!他们再厉害,也只敢在府外对付师母。里头,他们是伤不到师母一根毫毛的。” “师母,你把地狱楼的人全都调过来吧!”李杳轻道,“杳儿让你不得不加快速度,很抱歉!” “傻孩子!” 第1034章 我只搂着你睡,不干别的 “师母自有打算,杳儿,你应该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走吧!” 长公主并没有同杳儿多说,五日时间确实很仓促,按照她先前的打算,也没有这么快。 可是她也知道,其实再拖下去,并没有半点好处。 相反,拖得越久,障碍便越多,而且心中会筑起一堵高墙,很怕看到外面的风景。 欧阳家势力确实庞大,可未尝不是这么多年,大家对他们的纵容。 也许,动起手来,并不是那么的可怕。 覃大夫从外走了进来,暖声道,“别想那么多,今天你也看到杳儿出手的武器了,她不会输的。” 长公主眸色清明,溢出了一些笑意,“我倒是忘了。你看我自从怀了这孩子,记不得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像傻了一样。” “哪里傻呢?”覃大夫把她拥入怀中,两人相偎靠在床头,“是为夫帮不到你什么忙。你可不能嫌弃呀!” “便是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徒弟,本公主因为她也不会嫌弃你的!”长公主慵懒的偎着,“原先我还以为那些个武器都是神秘军秘密研制出来,是榑儿宠杳儿,给她防身的。 想来,一直是我误会了! 杳儿用的武器,可比榑儿手中的要强得多。 怪不得杳儿有底气与欧阳家对抗。” 她突然坐了起来,“夫君,本公主没有得罪过她吧!” 覃大夫忍俊不禁,直接笑了起来。“您堂堂明渊公主,还怕得罪了她不成。” “那是,本公主原以为杳儿任性,脾气也称不上好。现在想想,她这哪里是脾气不好,分明是脾气太好了。” “杳儿嘛,其实最是大方。”覃大夫回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第一次杳儿同泽儿送他的礼物,就很想收回这样的话了。 说是要选最丑的,他可都听到了。 “睡吧,很晚了!” 李杳从长公主府离开,途经厮打的地方,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去。 原先那一地的尸体,早就不见了。 只有地上印着的斑斑血迹,记刻着不久前这里有过一场暗杀。 “下雪籽了!” 朱雀皱眉,“这云府的雪下得这么早的吗?” 她不喜欢冬天,也讨厌下雪。 李杳伸出手,还真让她接上了几颗,等她收回手想仔细看上一看,却早已融成了水。 “听说你很怕冷,别玩了!”关心的话从朱雀口中说出,也是冷冰冰的。 “嗯,”李杳放下车帘,看向朱雀。 “你不喜欢下雪呀,为什么?”朱雀的关心,她自然能感受到,每个的人个性不一样,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 “没有!”朱雀冷淡否定,然后闭上了眼睛。 得了,李杳也不追问。大家都有隐私,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而追根究底。 回到家的李杳没有再找黑脸说话,实在是天也不早了,也需休息是不? 黑脸回到他的住处,见姜晴还在等他。 很是诧异,“你怎么不睡?快回去睡吧!” 姜晴置若罔闻,动手铺着床铺,待铺好床,又端来一碗肉沫面条。 “吃完再睡吧!” 黑脸心里有些闷,原以为姑奶奶会在没人的时候,抓着他问话,可姑奶奶竟然没理他。 一定是他的做法,让姑奶奶伤心了。 他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姑奶奶,也许还能与姑奶奶商量一下,这样她就不用那么着急。 他发现他从未摆正过自己的位置。 从前跟着公子的时候,总往姑奶奶面前凑。把能透露的事情,也会告诉姑奶奶。 可自从跟了姑奶奶之后,他又想着公子。 有时候,甚至觉得有些事情仍由公子定夺才好。 今日,他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侍卫。 姜晴的动作,让他感到十分温暖。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回到家里,会有人等他,给他煮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而这一切,现在他都拥有了。 “吃吧!”姜晴过来拉他到桌旁,“什么都不用想,吃饱好好睡上一觉。” 黑脸心头感觉被一阵热气喷洒,那热气似要从他眼中跑出来。 他忙低下头,抱着面碗,喝起了面汤。 姜晴紧挨着他身旁,“好吃吗?这可是我专门同亲家老夫人学的。就是为了做给你吃。” 她笑了笑。 黑脸点着头,为了让姜晴相信是真的好吃,便哧溜哧溜的几口就把整碗面条吃进了肚子中。 “吃完了,就睡吧!别想其他的,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姜晴起身,收起碗,“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要离开,我也会等你回来。” 黑脸猛地抓住她的手,“陪陪我,再陪我一会。” 姜晴抽出手,“登徒子,你想干什么!” 黑脸顿时尴尬地站了起来,“你想什么,我能干嘛,我就是想你陪我说会儿话。我这心里堵得慌,快憋死了!” 瞧他说得真切,连耳根都红了,姜晴的脸也倏地红了。 “我先把碗收走。” 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黑脸见到她,忙扯过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他把事情说给了姜晴听。 姜晴听完,眨了眨眼,“是有病!” “怎么这样?”黑脸顿时有些泄气,“怪不得姑奶奶生我气,早知道我就不想那么多了。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操心太多。 其实给人分担一些,不用那么累!” 姜晴忽然大笑起来,“我认识的杳儿不会那么小气。而且,你怎么知道她生气了。我猜她是困了,要睡觉了吧!” “现在时候真不早了,再有两个时辰,天就大亮了。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不用睡的?”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黑脸皱眉,“你的意思是我没错?” “没错哇!”姜晴瞪了眼他,“我说我困了!回去了!” 整个脑子里面都只有杳儿,要不是杳儿年纪小,她没有吃醋的理由。这头猪到底知不知道谁最重要。 “呃!”黑脸飞快穿身过去,搂住姜晴的腰,关门带人,一气呵成,飞身倒在床上了。 “走不了了!” “你放开我!”姜晴捶打着他。 可被他禁锢在怀,双手也没有了空隙。 “别打,都快成亲了,我只搂着你睡,不干别的。”黑脸低沉的热浪喷在她的头顶。 “你......”姜晴又挣了挣。 “别动!再动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1035章 晴家背后之人 次日中午,李杳起床后,便把黑脸找了过来。 两人一块去了无颜房里。 无颜睡得太久,早就起了床。这会正在屋内跑着了。 见到主子和黑脸来,他立马停了下来。 “睡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 “不用解释,”李杳轻轻勾了下唇,这无颜怕是怎么也想不通,是什么神丹妙药,能让他一个“死人”活了过来,并用活蹦乱跳的。 这个锅只能师父来背了。 毕竟师父的名号在明渊响当当。 “看你这样子,是能做事呢?”黑脸眼睛眯了眯。 “能!”无颜站得笔直,好像恨不得马上就有个活干一样。 “属下的身体全好了,躺着实在发慌。” “那你去厨房砍两捆柴吧!”李杳脱口而出。 “是!”无颜竟然真往外走去。 “回来!”李杳忙道,“让你砍柴实在大材小用了,你帮我把战王妃救了回来,便只这一条,也不能让你去砍柴呀!” 无颜站定,“主子让属下干什么属下就干什么。” 李杳瞥了一眼黑脸,黑脸接收到她的目光,尴尬的哈哈一笑。 姑奶奶不会这个时候找他算账吧! 好在李杳不是个无趣的,对待黑脸也是同朋友一样,又岂会失他面子。 而是让两人都坐了下来。 “钟嚣是长公主的人,这会长公主肯定也要用到他,所以我不能叫他来帮手。 如今我手上,只有你们二人能用。” “小姐是忘了属下吗?”朱雀幽幽发出声音,从门外踏了进来,靠在门上,“属下同壹贰叁肆......都听您调遣。” 李杳拍了下额头,“嘿嘿,不能忘,还有朱雀你。你们三人!” “至于壹贰他们,原先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能离开他们要保护的人。” 朱雀努了下嘴,没再作声。 李杳则继续道,“眼下我有几件事情需要去办?” “您说!”无颜恭敬道。 “一是要在欧阳家所有行当里头安插人进去。”她看着黑脸,这事只有黑脸能做。 黑脸手下有两百脸怪,那些脸怪武功都不弱,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比起普通侍卫,便是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欧阳家行当不少!”黑脸说。 “我知,”李杳亮着黑眸,“他们的行当肯定不止在云府,怕是其它地方也有不少,但现在我们只针对云府,因为云府是他们的根。只要根断了烂了,再枝繁叶茂也有枯萎的一天。” “之前钟嚣给的资料里,记录着欧阳家在云府的每个行当,酒楼、粮油、农具、珠宝、首饰、玉石、煤、铁等,大约有百处。” 李杳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名称地点。” 黑脸接了过去,“问题不大。脸怪们最善伪装,这是他们的强项。” “那属下做什么?”无颜问道。 “晴家镖局!” 李杳淡淡开口,“据我所知,晴家正押着欧阳家的镖往云府城来。说是原石,但实际上押送的是三百万两白银。 接收的地方便是欧阳家的玉石坊。” 无颜望着她,期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你要做的便是混到晴家镖局中。” 无颜点头,“属下行的。”他之前还混入李仁范的猛虎帮中,做些事情也是得心应手,差点把李仁范都取而代之了。 不过是黑历史,不值得一提。 “我想了想,你一个人还不够!”李杳蹙了下眉,“因为,此番咱们的目的不止是那三百万两,还要让欧阳家与晴家闹起来。” 朱雀抱着双手,“属下是不可能离开您半步的。” 她直接拒绝。 她的任务是保护小姐,任外面闹得有多凶,都不是她职责范围。 黑脸赞成地点了点头。 “属下去吧!”他道。 “你分不开身,”李杳说,“两百脸怪由你调遣,这其中还有许多的事情,你分身乏术,别想了。” “那我呢!”李寄风与李寄泽一块过来了。 两人身边的壹和柒守在了外面。 “书院停了课,我很有时间。”实际上,李寄风并不常去书院,便是去了,也只是练上几箭便离开了。 家中的事,他一直很关心。 说实话,他很讨厌杳儿做什么事情,都把他排除在外。 李寄泽也有如此想法,他是大哥,许多事情他也能帮得到忙的。武力上不行,那么出主意他也是能的。 明明他们比杳儿大,却还像弟弟一样被保护。 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那就寄风哥,同无颜一块混进晴家镖局。”李杳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李寄风。 “这个玉佩是晴如烟的。算了算晴如烟已经死了快三年了。” 李寄风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晴如烟!” “对!”李杳又说,“你得想个什么故事,关键的时候能用就用。” 又细细说了一下,关于晴如烟的事情。 又把当初和干爹一块搜了那山寨,后来把珠宝首饰当给了欧阳家当铺的事情,也仔细交待了。 “既然有那么多东西,那三箱珠宝算不得什么!他们晴家真的会为了三箱珠宝同欧阳家作对吗?” “会!”李寄泽微眯了一下眼,眼里透着缕缕精光。 “三箱珠宝只是导火索,其他的东西才是关键。”他说,“晴家能在这几年乱世中活跃的跑镖,那背后必定有大靠山。 而这靠山,在朝中官职并不小。 爹的擒虎刀,以及那些印着朝廷记号的官银,还有满仓的官粮。 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而这人必然也是野心勃勃。” 他抿了一下唇,“从二公子敏贵妃,到靖王,再到欧阳家。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掺和,可见隐藏得有多深。 三年时间,也许他一直在筹谋。 可筹谋到如今,他定然也嗅到了机会。 现在也是他的机会,要不然晴家不会在这个时候接欧阳家的镖。” 李杳有些恍神,她还真没有大哥想的这么多。 她是想过晴家背后有人,最多猜想的是有个贪官。因为种种迹象,都看不出明渊除了欧阳家和靖王,以及死去的二公子。还有谁想要这明渊的江山。 至少她不知道。 “如果真同大哥想的一样,那此次咱们动手起来就更容易一些。寄风哥,若是可以,也可以探听一下,这晴家背后之人。 你手中的玉佩,足够你唱一出好戏!” 许多细节无需一一交待,但这一次,李杳几人也说了一下午的话。 临走,李寄风拉着李杳到一边。 第1036章 码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寄风哥,你还有什么事情?” 李杳问道。 “杳儿,”李寄风揭过她头上刚刚落上了一片枯叶,“寄洋哥和梦梦姐那里,你得帮我看顾着一些。” “你干嘛!”李杳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好像生离死别交待后事一样。 “用不了你多长时间,等你回来自己看顾。他们身边还有人跟着,又都比我大,哪用得着我关心。 你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管。 等你回来!”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李寄风黑眸涌动,“还有寄清,他那里也要多照看一下。” 李杳皱起了眉头,“既然这般不放心,那你就不要去了!” 混入晴家确实危险,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寄风哥去冒险。可她了解寄风哥的性子,不让他去,又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用处。 可是现在,让他去,他又这样的交待。 这让她心里十分不好受。 “我想做些事情,能让欧阳家早日倒台,我必须要去。” 李寄风说。 “还有要交待的没?”李杳最终缓和了语气。自从知道寄风哥的身世,她好像更顺着他,也更在乎他的感受了。 也许是他太惨了的原因吧! 李杳也摸不清是哪里变了,总之内心深处,是不想看到寄风哥难过的。 嘴上虽然常常刻薄,可到底把他当成了亲哥哥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李寄风说。 “你也要小心!”李杳嘱咐了一句。 “你也是!” 李寄风同无颜先一步离开苏宅,李杳给两人都备了两颗救命药丸。 黑脸也在当天夜里离开。 而另一边,长公主府里。 长公主召见了贺将军,宁将军,葛将军等几位亲信将军。在会厅里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半,众将军才从长公主府里离开。 下半夜,她也没有休息。 地狱楼副楼主及几位管事,这会都聚在长公主府。正等着长公主接见。 长公主出现,他们毕恭毕敬一块站了起来。 副楼主率先开口,“楼主,是要动手了吗?” 长公主扶着肚子坐在主位上,“正是。” “怎会如此着急?您不是说等过完这个年吗?眼下离年关还有一月。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我们的人,还有许多在外,来不及召回。” 长公主扬了下手,“来不及回的便让他们做本该做的事情。” “可是......” “没什么可是!”长公主满脸冰霜,不容置喙。 “此番你们主要负责靖王的行踪,欧阳家这边,主要还是由官府出面。还有就是,欧阳家历年来的罪证,你整理一份,尽快交予上来。” “是!”副楼主是长公主在京城死牢里捞出的一个罪犯,对长公主没有半点异心。 用他的话说,没有长公主,就没有今天的他。 虽然担心楼主此举过于着急,但也没有强硬的反抗。 只要是楼主吩咐,他必不会退缩。 长公主吩咐了一番,又唤上钟嚣,“你的人多在赤琼国与码头上。赤琼国里的人不能离开,码头那里也需要看着。” 云府所有陆路,她已吩咐好守城统领与守城将军。如果她想拦,那便是插翅难飞。 如果事成,靖王也好,欧阳家也好,陆路便不是他们的首选 。 他们只能走水路,通往其他沿海府城也好,逃去其他国家也好。 码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可惜她现在没办法明确下令给码头那些船运世家。免得打草惊蛇。 所以,只能让钟嚣警醒一些。 “属下即刻赶去码头,不会放一只苍蝇出去。”钟嚣领命。 “此番成事,咱们地狱楼便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皇上那里,本公主必会请旨。 让地狱楼光明正大的成为明渊最重要的情报组织。” 大家听了,都热血沸腾。 尤其是副楼主,“楼主,属下与众兄弟感谢楼主提携!” “行了,”长公主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众人听令。 悄无声息的从长公主府里离开,很快消失在冷寂的黑夜中。 这晚,本来是下着雪籽的,后来,慢慢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到天亮的时候,地上的雪竟然有两寸厚了。 李杳窝在炕上,轻轻打开窗,只开了一指宽,朝外看去。 屋外积了厚厚一层的雪,树枝都被压弯了。 亭角、檐边,还挂着冰梭子。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小姐,您要起身了吗?”青芬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摆放在一边,“大家都起来了。寄泽少爷、梦小姐同寄清少爷在堆雪人呢。” 李杳掀开被子,“快快,我起来。” 这两天,她没有出门,静等着各方的消息。 原本以为不用干活的日子会很舒坦,可偏偏就睡不着了。在炕上歪到后半夜,才有了困意。 好在绿芜红芍从飘香楼回来,同她说说话,才让她感觉不那么无聊。 这么早大哥他们就在堆雪人,她也起了劲。 在青芬的帮助下,她很快就梳洗穿戴好。想着待会要玩雪,硬是不听青芬的穿那厚得同包子一样的衣裳。 只穿了件小袄,就奔出了门。 “小姐,你这会就不怕冷了!”青芬追在身后。 “你闭嘴!王谨玉每次偷吃我的鱼仔都不觉得辣,但凡那菜里头有半点辣末星子,他都嚎得惊天动地。 你怎么不去管他?” 青芬差点一个踉跄,“小姐,您这是什么歪理?您也不能同谨玉少爷比呀!” 李杳哪管她的啰嗦,“本小姐一点也不冷。都快炕成肉干了。” 只两天呀,她就憋得不行了。 跑出院子,她往前头去,前头院子空旷,有一个大草坪。 有时候寄风哥便是在那里射箭,或者练武。 这会大家便是在那块玩着,李杳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堆了几个小矮人呢。 “我来了!” 她弯腰扣起两坨雪,也不管前头是哪些人,直直的丢了过去。 “杳儿,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呀!”中了满身白雪的李梦,话音未落。 手中就甩出一个雪球。 “好呀,梦梦姐,你还说我。你竟然搞偷袭!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杳很快就抓了个雪球,朝李梦扔去。 突然后背被人砸中,她转过身,便见李寄清紧抿着唇,憋着笑。 “寄清,咱们一块扔她!”李梦又在一旁说。 “大哥,你怎么还看着,快来帮我。他们二对一,我很吃亏。” 李寄泽摇了摇头,“我不参与。” “不讲义气!” “他们只是回击而已,”李寄泽干脆走到了廊下。清澈的双目盯着这快乐的雪地上。 “寄泽兄,此情此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一道清雅利落地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李寄泽回过头,看到来人,轻轻勾起了唇角。 又有一个雪球朝他们飞来,正中来人额心。 李寄泽幽脆调侃,“相识且记忆犹新。” 第1037章 无能之辈,野心还真不小! “杳儿,你打中小九呢!” 李梦惊呼。 李杳勾了下唇,“知道啦!” 这一回没有苏氏要刮她的皮,当然她也相信小九不会同她计较。 不过,她好奇的是,小九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是应该在京城处理那常康常珞的事情吗? 晏榑抹掉额心雪渍,确实没有半点子不高兴,他抬目看向始作俑者,却见她笑得没心没肺,也在看着他。 “事情处理完呢?” 李杳朝他们走来。 到廊下,又说,“回来得正好,这云府的事情也该了结了。” 李寄泽伸手想去拍杳儿肩头落着的白雪,却没想到慢人一步,小九的手快而迅速,还轻柔。 “去里头说话,这外头太冷了些。” “走吧!” 李杳回头望了下院子,其实也才刚刚玩一会儿,身都还没热,也没有尽兴。 可小九这会回来,她还有许多的话要问,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商量。 便收起了玩心。 李梦与李寄清见他们都走了,也没了玩兴,便回了各自的院子。 “去我那吧!”李寄泽开口道,且人走在前面,这话也不是商量。 李杳没有意见,在哪都是说话。 “什么时候到的?”她问着身旁的小九。 “刚刚。”小九半偏过头,眼里泛满了笑意。 “那岂不是连早饭都没有吃?” “不仅早饭,为了早点到,昨晚就没吃了!” 听他如此说,李杳则加快了一点脚步,“大哥,我也没吃早饭,正好,你唤人多弄些过来。” 李寄泽的紫竹院没有设小厨房,他也鲜少吃夜宵。便是有时候看书看得太晚,也只会让下人去大厨房弄碗面条填些肚子。 这几天, 因为朱音娘去了飘香楼,还带走了四个人。 这会子大厨房里头也已过了供应早饭的时候。 杳儿这话,还真有点让他为难。 “要不,去你的棠香院。”一开始,他想杳儿也不小了,与小九也应该有些距离。 所以才会提议去他的院子说话。 “大哥,你真是!”李杳翘起了嘴,“非得让咱多走这么一段路。” 李寄泽悻悻,“大厨房没有了早饭......” “哦,原来这样。”李杳这才反应过来,“都怪我,把人都调去了飘香楼。那只有去我那里了。” 三人又改道,往棠香院去。 到了棠香院,青芬就把人迎了进去。 “青芬,多端些早点过来。”李杳吩咐。 青芬乖得很,立马应下。 不一会儿,就摆上了五六样不一样的早点。 李寄泽吃过了,便没上桌,而是坐到了炕上,等着两人。 “吃吧!”李杳拉着小九让他坐下,“别客气了,先填饱肚子。” 小九扬了下眉,“我从不同你客气,只是觉得这样的早点,丰富了些。” “公子,这算不了什么。”青芬插了句嘴,“公子还不知道我们小姐开的飘香楼吧,那里头的早点才真真叫丰盛。” “哦,是吗?”小九看着已经开吃的李杳,“还真开起来呢?” 李杳喝着八宝粥,翻了他一个白眼,“这点小生意,你看不上的。” “我不是......” “快吃吧,”李杳又吃了半根油条,一个鸡蛋,还有两个煎饺,便感觉肚皮撑了起来。 而余下的,皆由小九吃了个干净。 虽说份量不多,但也有好几样,这样的饭量,也是让李杳惊到了的。 “看来,你真饿得不轻。” “如今我正是要吃的时候,”小九擦干净嘴和手,站起了身,“你看我强壮了许多。” 李杳抬目,“还真是,壮了不少,但也黑了。” “咳咳!”炕上,李寄泽重重咳了两声。 “不是有话要说吗?就是说壮不壮黑不黑的问题?” 李杳同小九一块朝他看去,两人又同时觉得他何时变得刻薄呢? 虽是如此, 但两人也没纠结这个问题。 上了炕,一人坐一方。 小九应是累了,半靠着身子,枕着个枕头。 缓缓说,“不久前我收到黑脸的信,担心你、你们着急,也担心杳儿你会冲动着要只身前去晴川关,所以马上赶了回来。” “因为我?”李杳望向他。 “是!”小九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晴川关的事情,父皇也已全然了解。我也知情。” “可再担心,也比不得解决这云府的欧阳家。因为靖王不日前已经离京,而他的目的地也是这云府。 靖王府里头的靖王,只是个替身,来之前,我已经查证。” “靖王果然同欧阳家勾搭成奸了!”李杳捶碎了一颗花生,“那天晚上的人,是他靖王的人。他想杀了长公主!” 听到这话,小九端直了身子,“我还没得及见黑脸,你们遇到了危险?” 李杳沉着脸,“靖王怎会知道我们,他的目标当然是长公主。那晚,我同黑脸送长公主和战王妃回去,在路上被戴着斗笠的男子、白衣女子,以及黑衣人围杀。 而我不过是凑巧不放心,跟着去了一趟。 要不然,后果还真不敢设想。” “他会比我早到,我早该料到。因为他离京之后,我也才发现他玩了一招金蝉脱壳。等发现他离开,也已经过去好几日。” 小九重新撑着头,靠在枕头上,“战王妃怎会在这里?” “你先别问这个,”李杳急切地想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明知晴川关的情况,还不让人去处理。 而是更紧张靖王这个人。 “为什么皇上会认为云府之事,比晴川关的事情更为重要。他们好歹生在明渊,一举一动还能有得控制。相反晴川关,那边有北襄国虎视眈眈。战王难道就不重要?” “你不要这么着急,听我说。” 小九的声音异常温柔,“北襄国根本不敢来犯,上回的小规模进攻,不过是北襄王为了帮助战二公子夺权使的个小计。 说到底,晴川关现在的问题不是国事,而是家事!” “家事?”李寄泽反复思考。 而李杳也是半天没再作声。 “战二公子想夺权,他想取代战王代之。这样对北襄国也是很有益处的。”李寄泽想明白之后,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战二公子无才无德,武功更是废得一批。这样的人,怎能担此驻守晴川关一职。若他上位,不是把晴川关附近城府,拱手送人?” “无能之辈,野心还真不小!”他愤愤吐出。 第1038章 九公子是您什么人呀?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知道,确实是战王府的家事了吧!”寄泽兄和杳儿都是聪明人,不用细说,他们就能明白的。 小九不多作解释。 可是李杳还有问题,“听闻战王已经战死,虽然我不相信,可也不能确认是否真有这一事。” “并没有,而且战王同你爹已经回了晴川关!” “我爹!”说了许久,李杳一直没有提她爹。其实她最要紧的便是她爹,不问其实也是不敢。 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算得上是一种逃跑。 而她之所以要去晴川关,便是要寻找她爹的下落。 现在猛地听到了音讯,心便重重落了下来,空落落的。好一会儿,才发现眼睛都湿润了。 李寄泽亦如是。 “之前我派绿脸追踪你爹的下落,同去的还有他的两百脸怪。在没追踪到你爹行踪之时,便也听闻战王战死的消息。 那个紧要关头,他不得不先查询战王战死的事。当然,也分派了二十脸怪继续找寻你爹。 几经找寻,兜兜转转,最终在晴川关附近找到了他们。 分散的脸怪也在那一块地方汇合。 绿脸给我来信,仔细告知了当时的情况。” 小九从扯开衣襟,从中掏出几封信件。 “这封便是他最近写的。”他递上,放在炕中小几上。 他真的十分坦诚,便是把绿脸近期所有的调查,都摆在了明面上。 他们看了,必然明白的。 李杳同李寄泽分开查阅,最后又一同看了最后一封信。 “没想到爹竟然救了战王,战王也承认了他。这就是血脉之情吧!”李杳放下信。 “死黑脸,最后的消息都没告诉我。害我白担心这么久。”李杳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给我也来了信,”小九嘴角浮起笑意,“让我想办法呢。” “哼,你把他带回去吧!反正他更听你的。”李杳故意生气地说,“三心两意,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 “你我都是!”小九嘴角都压不下来了。 “我看他呀,在你身边想着我,在我身边想着你。估计他自己搞不清为什么吧!” “好呀!我知道了,他想得两份俸银!” 两人一人一句,正在外头焦头烂额的黑脸不停地打着喷嚏。不由得紧了紧外袍。 这个时候,一直在思考的李寄泽出了声,“战王当真运筹帷幄。那种情况下,还能找到活路。 即便是没有爹,他也不会死。 定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晴川关。 小小的黄沙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他定然是早就知道北襄国的举动。” “大哥,战王的能力不可厚非,安排在黄沙镇的老兵残兵也很关键。 但也不能说咱爹没起作用呀! 若非他及时给那镇长救命丸,战王还得回到晴川关救治。而黄沙镇那一战,若非战王及时醒来,爹同武伯伯他们相助,黄沙镇也许要覆灭。 即便老兵们侥幸赢了,回了晴川关。 那战王府里头,怕又是一块血雨腥风。 当然,战王醒了,另当别说。” “杳儿说的有理!”小九毫无保留的赞成她。 “算算日子,他们已到回到了战王府,军营里头,也在纠察奸细吧!” “只是战王妃何故到了公主府里头?”他仍不解,后续的事情,绿脸也没报告。 “是姑母派了人过去?” “不是。”事情已经说开,这事他反正也会知道,李杳便大方的告诉他。 “我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我让无颜回了一趟战王府。不过那个时候,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战王妃,还真差点惨遭毒手。 所以无颜把她从战王府救了出来,一直快到云府,他们还遭人追杀,无颜也差点死了。 不过,好在最后,都安然无恙。” “无颜是谁?”小九皱了下眉头,她身边还有他不知道的人。而且,从神秘军队里派遣过来的人中,没有一个叫无颜的人。 他不会记错的。 怎么黑脸没有告诉他,此人的存在。 “我的人!”李杳勾起唇,“我的人可多着了,又岂只有无颜一个。” 好吧!小九垂目,细想一下,又觉得有些好笑。 杳儿的人,据他所知的还真有好几个。 而且个个隐藏得很好。 就像之前,他也不知道宫里头的娘娘,也有她的人。 这无颜是谁,好像也并不重要,只要她是真心实意替杳儿办事就好。 李寄泽起身,“爹有了消息,我必须同娘说一说,也好让她放心。如今爹回了战王府,战王也承认了他。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去见见婶子,”小九要起身。 “你睡上一觉吧!”李杳出言阻止,“我爹的事情足够我娘开心许久,而你再出现,又能让她再高兴一次。就让她连着高兴两次吧!” “也好!”小九直接躺下,“我借你的炕睡下。” “你可以去我那。”李寄泽上手准备拖他。 “大哥,你别管了!”李杳拦了下,“他都睡下了。” 李寄泽冷眼看了一下紧闭着双眼,好像已经睡着的人。很想双手把人薅起来。 罢了!妹妹好像还不懂这些事情。 而李杳满心都是要把欧阳家连根拔起,哪里想过这古代的男女有别。 连日的疲惫,让小九很快沉沉睡去。 一开始确实是装睡,可李寄泽离开没两分钟,他就进入了睡眠。 在京城里头,即便是在安王夫妇面前,在皇宫,他都没办法安睡。 从小养成的警惕之心,容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全身心的放松。好像在杳儿面前,世界都是安稳的。 见到睡着,李杳也没有一直守着。 而是同青芬一块,坐到了外间,透过珠帘,也能看到炕上的人。 “小姐,”青芬压了下声音,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李杳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抱着暖炉。 “九公子是您什么人呀?”青芬不敢问得太直,拐弯抹角地打听。 “什么什么人?”李杳懒洋洋地看着她。 “奴婢以为您和他是有婚约的。”青芬努力压着声音,就怕吓到了小姐。 果然把李杳吓了一跳,“什么?婚约?” 青芬点点头,一脸的八卦。 李杳伸手推了她的头一下,“胡说八道,你们小姐我才十岁。你想什么呢?” “跟年龄也关吧,有的还在肚子里就定了婚约。奴婢看您和公子,关系融洽,就以为是。 不然,哪家公子也不会躺得这么理所当然。 小姐,您也没赶他走,也随着他。” “啊?那我赶他走!” 第1039章 大坳村朱三夫人夫妇带着几个公子来了 李杳作势要起身,倒把青芬吓了一跳。 忙拉着她,“别、别。” 李杳露出狡黠一笑,“让你胡思乱想。不碍事,九公子同我一块长大,就同大哥、寄风哥一样。我把他当兄长!” “如果是这样,倒也没有问题。”青芬呼了口气。 “小小年纪,想那么多作甚!”李杳窝在贵妃榻上。 “我也困了,睡上一会。万一有人找人,你立马叫我醒来。”她吩咐一声,主要怕黑脸或者无颜那边来消息。 青芬点了下头,“会不会冷?”但有些担忧。 “不冷,烧着炕这里也暖和。” 青芬摸了摸,确定了温度,遂放下心来。 见小姐闭上眼睛,又把毛毯塞了塞,直到没有一点儿缝隙,才放心。 昨晚没有睡,上午这一觉,李杳睡得深沉。小九亦是如此。 两人连中饭都没有吃,直接睡到了下午。 直到青黛过来。 “姑姑,”青芬见到来人,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原是守在门外的。 “小姐还睡着?” 青芬点头,“还没醒呢,不过小姐说了,有人找她就把她唤醒来。” “大坳村朱三夫人夫妇带着几个公子来了,对了,还有佳音小姐,也一块来了。” “那奴婢去唤小姐。大坳村里的人,小姐最在乎的。” 青黛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青芬就出来了,“姑奶,小姐醒来了,让您进去。” 青黛这才提脚往里去。 九公子在这,她是知道的。走进里头,她看见小姐还呆坐在美人榻上,睡眼朦胧。 又轻扫了一眼靠着窗旁的炕上。 “小姐,您是去夫人院子里见朱三夫人他们,还是请他们过来?” “去娘那里吧!”李杳也瞟了一眼炕上。 小九好像还没有醒,不好打扰他。 毕竟从京城赶到这云府,短短的日子,没有几个人吃得消。 李杳随便洗漱了一下,穿戴好,便随着青黛和青芬一块往娘的院子去。 娘住的主院,比她这里宽大不少。 大坳村的人每次过来,也都是先在娘的院子说话。 她到的时候,娘正在堂厅里接待着他们。 因为此次过来,朱桦也来了,所以李寄泽也陪着。 “桦叔、孟婶子,”李杳一进去,就热络地唤着他们。 又同朱家的几个小子打了招呼。 老鼠好像只长了个子没长肉,“杳儿,听说你二哥跑船,他几时回来?” 二哥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 老鼠定是在其他人口中没有答案,才来问她的。 “这冬天船也不怎么出海,这两日又下了雪,想必这两日,他就该回来了。”李杳说。 “那太好了!我来云府,就是想见见他和邬肃。他们很久没有回去了,兄弟们都很想他们。” 上次孟氏和阮氏回去,便是做好准备来这云府做小吃店。 此番便是算着日子,带着家中的小子,来这云府准备开工的。 算算日子,城西的铺子明日便能交店。 孟婶子定是也算到了的。 “杳儿,婶子回去同家里人合计了一下。大家都很赞成呢!” 李杳点头,“那城西的铺子,就给给您和桦叔了。” 朱桦微红着脸,原先他的话并不少,可今日他却十分不好意思开口。 媳妇说家里人都赞成,实则只有媳妇和几个小子兴致高昂。爹娘、大嫂、二哥二嫂,虽然没有多说什么话,可他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太痛快。 爹说大哥去边境,是他自己的决定,实在与阅炎无关。 而他们朱家,看上去是他们帮了阅炎一家,实则是杳儿他们三番五次救了他们。 要说谁欠谁,还真算不清。 没道理,如今难赚银子,却赖上了杳儿。 可媳妇儿同他哭了好几次,她也是一门心思为了老朱家,也不是坏心肠。 他为难不已。 不过,最后大嫂帮着媳妇说了几句话,全家人也就都默认了。 所以这一次来,便是由他们夫妇,带着大哥的大儿子朱明、二哥的小儿子老鼠朱弦、还有他的大儿子朱勤,外加离不得人的佳音过来,开城西那家小吃店。 “杳儿,真是麻烦你们了!” “桦叔,多余的话不要说。杳儿有你们帮忙,能赚银子,开心还来不及呢。” 孟氏在一旁搭腔,“桦哥,你就别纠结了。” 朱桦扫了一眼三个同他一般高的小子,点了点头,“我们一定好好干。” 像是保证一般。 “眼下我手头事情不少,城西交了铺子之后,还需要打扫,修整。另还要装修一番。 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你们。”李杳快速地说。 “前几日的打扫与修整,我们自己干就是。”朱桦说,“几个小子也都有的是力气。我想的是,能不请人就不请人,省上一些。” 李杳点头,“装修就不能省了。早先我就有了那铺子的尺寸,所以设计好了店铺的装修样式。 明家三兄弟先前给我那飘香楼装修过,做得不错。 到时候还是请他们三兄弟过来。小工那些就不请了,你们帮着干就是。 店铺不大,也用不了几天。” “好!”朱桦有了事情要做,心里安稳了不少。 “那我呢?杳儿你说的小吃食,也要认真的学吧!”孟氏不甘人后,先前在杳儿家住了差不多七八日,日日给朱音娘试吃,对这做吃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再则她现在只想赚银子,所以越发的上心。 说着也好笑,原先她在朱家做媳妇,上有大嫂二嫂,她又因为生了佳音,家里的活要少干许多。 做饭炒菜这些,她真的做得很少。 这次回去,竟把厨房的活包揽了,阮氏、姜氏要下厨,都被她赶了出去。 连做了好几天,也得到了朱家的人赞誉,她越发有了信心。 姜氏怀了老三,嘴巴虽然称不上刁,可也因是她做的,每顿添了一碗。 这下更加信心爆棚了! 关于小吃食,李杳心里也盘算过。 最开始,她想城西人多、买卖货物的摊贩也多,他们更多的是想填饱肚子。 若是像后世一样,开个什么“八大碗”任吃,想必生意肯定火爆。可那样确实也考验厨子的厨艺。 可要同朱家人一起做,孟氏做的饭菜她没吃过。但她心里也有底,想必是不怎么好的。 即便是速学,也不敢一直保证口味。 所以她仍觉得开个小吃食店,简单一些,对孟氏来说要容易许多。 前段时间,她给五娘婶子去了信,给了一套小吃食方子。 早就让五娘婶婶学着了。 只等这城西店铺开业之前,让她来这云府,教一教孟氏。 原本是想让朱音娘教的,可朱音娘这会也忙得脚不着地,也没工夫再另学。 庄子上到了冬日,不那么忙了,朱五娘反而有空。 所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孟婶子,这几日你便专门学习做小吃食,我给你请了一个大厨!” 孟氏听了,十分激动。 “那太好了!” 第1040章 他见到了常康常珞,什么也没追究吗? 朱家人被安排在了客院。 城西那铺子,后头隔了一间,长度是够的。可到底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李杳想了想,明日熊嫂子交铺子,她还是得去一趟。 可一想到云府这几日会有动乱,若这个时候让朱家人去到城西,她还真有些不放心。 回棠香院的时候,一路想着这事。 也忘记了,她屋内的炕上还睡着一个人。 进了屋,仍在想着,是不是城西的铺子,晚一点再动工。 可云府即将到来的动乱,也不好同孟婶子他们说,一时间她愁眉不展。 “在想什么?” 突然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其实她的警觉性一向很好,可不知为什么,总是防不了小九。 “人吓人,吓掉魂,你快把我的魂喊回来!”李杳没得好气地说道。 “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小九不觉得她是个胆小的,定是有其他事情。 李杳见他盯得紧。 反正她现在脑子也打了结,便懒得想了。 “你爹!” “我爹?”小九一脸莫名。 “对呀,你爹不安好心。赏我的铺子,东一间西一间,南一间北一间。 再则这宅子,又与他挚友有关。 我真怀疑他居心不良!” “这我还真不知道。”小九挑了下眉毛,“可这与你的烦恼有什么关系。” “倒与他是没有多大关系。”李杳呼了口气。 “眼下要把欧阳家与靖王一网打尽,这云府至少不像表面上这么安宁。 城西的铺子,原本是明日交店,孟婶子和桦叔都带着家人来了。 也是我没考虑到会撞上这样的事情,就怕这中间出什么纰漏。害了他们就不好了。” 小九不知道她铺子的事,不过现在这么一听,却也不觉得是什么难事。 “那就找个理由,就说那店铺要晚几天交。你若不放心,就让他们在府里头住着就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杳靠在椅子上。 “明早我去一趟城西,同那熊嫂子对个口供。其实是个简单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之前我没有算好,我总没办法提前防患这些事情。” “明日我陪你一块去!”小九说,“城西热闹,最适合藏人。”他又加了一句。 “哼,”李杳哼地一声,“我刚还准备感动一下。没想到最后你是为了你自己。” “首要是你的事,找人是其次。”小九哄着道。 “黄脸先我两天到云府,他说靖王极有可能就躲在了城西。只是有可能,但并不一定。” “我看你别去了,”李杳恢复了一本正经,“靖王这老家伙,最会易容之术,谁知道他又会变成个什么人,躲在暗处,准备伺机行动。 你能知道他到了这里,想必他也能知道你追了过来。 那天晚上他杀不了长公主,极有可能对你下手。 我看你,还是防着点。” “我得陪你呀!”小九扬着眼角,眼里笑意浓烈,“我看你简单的事情反而想不通。此般复杂,倒看得明明白白。” “不如我们引蛇出洞?” “你想以身涉险?”李杳忍不住提高音量,“想死是不?” “你是认为我不是靖王的对手吗?”小九仍不以为意。 “反正靖王还在京城的王府里待着,此行死上一两个相似的,父皇就能彻底放下心来。” “靖王要真那么容易死,就不会三番五次,让长公主、让皇上焦头烂额了。 我知你厉害,可好几次都让他逃走了。 咱们也不能麻木自信呀!” “那你有没有信心?”小九反问道,“便是我没来,你和姑母都准备对他们出手了。你们就有把握?” 李杳却答,“我的目标一直是欧阳家。攻垮了欧阳家,也算间接斩断了靖王的一只手臂。 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想必也能重创他。” “眼下,我是再也容不下他们欧阳家了。至于靖王,长公主筹谋这么多年,许是也有了把握。 是你说的,对付欧阳家,一步一步来。 那么对付靖王,也可以一步一步来。” “杳儿,此番我来便是解决他的,父皇也觉得时机成熟了。”小九微垂下了眸子。 “所以,皇上他也知道你要用自己作饵?” 小九不作声。 李杳怒了,“你爹,不是个好人!哪有他这样当爹的。原先把你扔给安王,让你从小受尽苦难。 好吧,他那个时候自身难保,护不了你,咱不怪他。 可现在了,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对付这对付那? 他真当你亲儿子吗?” “他亲儿子不止我一个。这回,我不是又给他送去了一个吗?” 李杳讥笑起来,“对,你还给他送回去了一个。你自找苦吃!” “许是他用心良苦吧!”小九只说了这话,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总之,我不能再让靖王活着回京了。京城靖王府里头的靖王,父皇对他很满意。” “我看你爹他就是个狗皇帝!”李杳直接骂了出来。 小九哈哈笑了起来,头一次把嘴张得特别的大。 “你真是胆大包天,这话要是传到外人耳里,是要斩头的。” 李杳抬起下巴,“没人作证,我也不认呀!” 她盯着小九,“你胆敢出卖我,我把你们晏家的江山都夺了!看他斩谁去。” “我自是不会背叛你的!”小九眸光灼热,带着点点腥红。 “父皇见了常康常珞,十分欣喜。 我原以为,他最爱的是我娘。 后来才发现,皇后娘娘怕才是他的最爱。 又或者,他这一生,爱的人许多,而我娘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说到底,我还是得感谢他,先前为了让我活命,把我交给了安王,交给了神秘军队。 安王与神秘军队是他的最后的底牌。 我应该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吧!” “呵,他见到了常康常珞,什么也没追究吗?” 这点上,李杳也想过,毕竟这常康常珞,是中宫嫡子嫡女,是皇后所出。 但他们到底不是宫中长大,而是由常宁抚养着,皇上他不膈应吗? 他就这么不计前嫌? “追究下去,最错的是他!”小九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李杳看着他,竟有些心疼。 “他们上了皇碟,同皇后住到了一块。父皇以义子义女的身份,昭告了天下。 他们现在,比我贵重得多!” “狗皇帝!”李杳又骂道。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第1041章 如果让为师选择,会选你的 李杳气得不得了,反观小九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好了,谢谢你帮我出气。”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的在乎。” 若不是那眼底流走的一抹失望,李杳定然是相信了他。 “算了算了,等我哪天见到了皇上,再给你骂骂。” “好!”小九轻笑。“这世上也只有你不怕他呢。” “有何可怕!”李杳不以为然,当然心底也是那么一点小怵,毕竟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不怕,但她还有一家子呀。 说这话,不过也是为了宽小九的心。 看在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她还真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就说好了,明天一块去。”小九趁机说,“有你在,我感觉胜算更大一些。” 李杳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咱们好好合作,将来你当了皇上,可得把我好好供着。”她开着玩笑,“你那个爹,一下对你好,一下对别人好。说得好听是平衡大家的关系,说得不好听,便是舍不得屁股下的皇位。 只能说,你的前路也很有阻碍! 加油吧!” “我没想坐那个位置!”小九轻轻吐出这话。 “那你真是大义。”李杳轻笑出声,“好了,这些都不说了,说说你的计划。” 小九点了点桌几,“不算什么计划,主要是去绕一圈,像你说的,作饵嘛,引鱼上钩就是。” 李杳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吧!” 如此看来,小九底气十分足。 当晚,李杳同小九一块去了公主府。 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覃大夫这几日也不再离开。他怕安平有什么意外,如果他在的话,还能护着一些。 所以这会,长公主同覃大夫一块见了小九同李杳。 几人算是最亲的人了,所以相互之间,不再那么多规矩。 摆了几样美食,四人各自坐一方。 李杳望着桌上的饭菜,只觉得很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 “是纯禾在飘香楼买回来的。”长公主低低笑了一声,“你说你开的酒楼,可让全云府城里头的人都馋嘴了。” “啊?师母要吃,给杳儿一个信就是。我让厨子来这给您做。实在不行,杳儿亲自动手也可以的。” “你,你就算了。”长公主抬眸看着她,“你比我这个长公主都忙,让你做厨子,大材小用了一些。” 李杳甜甜地道,“事情忙完了,杳儿一定给师母亲自动手做一桌好吃的。便是那飘香楼也没得卖的。” “说好了!”长公主近来食量不小,想吃的东西也不少。 要不然,纯禾也不会寻到飘香楼去。 长公主一连吃了好几回了,也没腻。 “飘香楼连我爱吃的血酱鸭也有?”便是覃大夫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好久没吃了,我都馋了!” 只有小九相对而言淡定一些,“姑母喜欢,便从飘香楼挖个厨子来呗。” 李杳横眼过去,“你的想法很好,不要想了!” 飘香楼如今还是朱音娘主厨,这要是把朱音娘挖走了,她那酒楼就不要开了。 这几天,她都没有见到朱音娘,可想而知,她有多忙。 这小九,总是一下能扼住她的命脉。 坏人! “我也是吃个新鲜,哪能无时无刻吃。”长公主开口,成功解救了小九。 小九嘿嘿一笑,“谢姑母救命之恩!” 李杳回味过来,才发现这人在说她凶呢,“你什么意思,说得我好像很小气一样。” “不是,不是。吃吧!” 小九给她夹了一个大鸭腿,成功让桌上安静了下来。 纯禾带人撤下剩饭剩菜,几人换到了书房说话。 说起正事,大家也都变得严肃且认真。 “本公主这边,底下的人手已安排妥当。唯一就是码头那边,许是会有些空口的地方。” “榑儿可以安排一二。”小九微眯着双眼,手敲击着手扶手。 “你不是要去城西引蛇出洞,码头那能管得过来?”李杳直言不讳,“除非你想把黄脸调派过去!” 小九手顿住,显然被李杳说中了。 “想都别想,”李杳黑了脸,“靖王那人有多阴险你不是不知道,你身边没个人,谁也放心不下。” “杳儿说得有理,榑儿不可大意。”长公主也不认同小九的做法。 毕竟没有什么比榑儿的命更重要。 虽说欧阳家与靖王都需要铲除,如果这个代价是要置榑儿于险地,那便不除也罢。 她这个侄儿,可是她的命根子。 “码头那边有我的人,只需要安排一下即可。”小九解释说,“还在闵将军,他随时待命!” “你的人不会是房大胆吧!”李杳稍稍一想,便猜到人。 “嗯,是他。”小九也没有否认。“房承这人,胆大心细,人也正派。他早已归属神秘军队,是我的人。” “我与房大叔关系也不错,码头那边由我负责。”李杳直接道,“你专心对付靖王。” “你忙得过来?”小九并不赞成。 “我这边其实只是要唱几出戏,人都已经安排下去。说实话,这会你和师母的人出现在码头,肯定会引得人关注。 而我,不是那么的打眼,反而更好行事。 欧阳家也好,靖王也好。一直以为的是师母要对他们下手,而非我。” “就照杳儿说的。”长公主一锤定音。 “我让钟嚣负责码头那块,你去之后便由你接收。杳儿,钟嚣同你已经合作过几次,他也服你。 你尽管吩咐。 只一个,不能让靖王和欧阳家的任何一个人,从码头处逃跑了!” 李杳站起身来,“是!” “姑母!”小九张口,仍觉得不妥。 他不是不相信杳儿的实力,只是觉得这样危险的事情,不能让她去做。 许多次了,都是杳儿冲在前头。 而姑母此举,分明是把自己看得更重。他与杳儿之间,姑母选择的仍是自己。 他能看得出,感受得到,李杳又未尝不知。 她笑着应下,其实也没有想太多。如果她是长公主,她会选择自己的亲侄子。 这种事情上,没什么好纠结的。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大家的合作也许只有这一次了。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反倒是她,因为有了爹的消息。心里松快了不少,做起事情来,也小了许多的压力。 因为不急着去晴川关,这些事情便可以一件一件的来。 没有局限的时间,做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 何况,戏明日就要唱了,改变不了什么。 几人又商量了许久,其实是长公主、小九和李杳三人在说,覃大夫只是坐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时间不早,李杳要告辞。 覃大夫说送她出门。 “杳儿,你别怪她,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师父说什么,杳儿听不懂?” “你听得懂的,”覃大夫目光担忧,“如果让为师选择,会选你的。” 李杳笑了笑,“师父,你看你的选择,也选自己亲的。那么长公主,我又怎么会怪罪?” 第1042章 这个恶人我来做,我脸皮厚 钻上马车,李杳探出头来。 甜甜一笑,“师父,你别乱想。杳儿大方得很,不计较这些。您和师母琴瑟和鸣,杳儿高兴。” 覃大夫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嗯。” 李杳放下车帘,“走了!” 马车缓缓驶出长公主府,马车里,李杳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 虽说大家的选择都没错,可她心也有那么一些酸楚。谁不想自己是最重要的人呢。 “吁!”马车猛地停下来。 小九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李杳抬起眼眸,“你怎么跟着来了?不同你姑母再说说细节?” “明早去城西,我同你一块去方便!”小九坐在李杳对面,“再说,我来安慰安慰你!” “我要你安慰什么?我好得很!”李杳微翘着唇,“事情是我自己揽下的,那就更不需要安慰呢。” “嘴硬是吧!”小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很快又收拢了笑,“你的感受我很明白。” 他从生下就没有选择,永远都是最后一个。 表面上,他乖巧听话,努力上进。 不言苦不说累,可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份关心呀! 所以杳儿的心情他真的明白,也很懂。 只是杳儿比他看得更淡,好像真不在乎一般。 “胡说八道。”李杳可不会承认刚刚心中的那一抹酸楚。“再说,我杀了你!” 小九悻悻闭上了嘴。 马夫把马车赶得飞快,今晚没有人偷袭,所以他们很快回了苏宅。 李杳跳下马车,懒理跟着她的小九。 棠看院门口,李杳对青芬说,“带九公子去大哥屋里头。” 小九缩回脚,“我睡炕,你睡床呀!” 李杳强扯起嘴角,“想得美,炕那么暖和,我自己要睡的。” “那我睡床?”小九望着伸开双手挡着他的青芬,“同你家小姐说说情。” “不行!” 李杳同青芬异口同声。 “为什么呀?” “于理不合,你赖在我身边,本小姐以后怎么说亲。”李杳扔下这话,加快脚步往里头去。 “九公子,我们小姐说得对。”青芬使劲地点着头,“我们小姐再过两三年就能说亲了,不是小的时候了。” 小九低眸,冷冷地说,“她什么时候这般讲规矩呢?” 青芬扬起头,“就是刚刚。” 然后轻声说,“一定是您惹咱小姐不开心了。” 小九无奈的转过身,“我去寄泽兄那里。不用带路了!” 青芬回到屋内,高兴地说,“九公子去泽公子那里呢。小姐,他没有硬要进来哦。这九公子,真听小姐的话。” “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白日的话,我可是听进耳朵里了的。”李杳边洗漱边说,“你们小姐我,最最讲规矩的。” “嗯,小姐学得真快。”青芬夸奖着。 反正小姐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对的,不会有错。 而且白日只是随便同小姐说说,小姐就记到了心里,而且听着她的话做了。她觉得小姐心里头有她,把她看得很重。 小姐真的很体谅她呢! 次日李杳起了个大早,让青芬给孟氏送了个信,便出门了。 孟氏听到青芬的话,待人走后,满脸纳闷。 “不是说好一起去收店的,怎么杳儿一个人去呢?” 朱桦想了想,“那店铺的租户做了这么久,杳儿肯定有些话要同她说,不方便我们知道吧。你也不用多想,等杳儿回来,不就知道了。” 孟氏一边点头,心里头却有些忐忑,“不会出什么事吧?杳儿她最讲信用的。定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她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该不是那熊氏又后悔了吧?不跟她表哥回向阳村,而且想继续做。那咱们去做什么呀?” 朱桦听她这么说,对她有些生气了,“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你都说杳儿答应的事不会变,怎么就这么不放心。” “我是不放心。要不桦哥,你去瞧一瞧?” “不去!”朱桦坐了下去,“我这偷偷去看算什么,万一让杳儿知道,还以为咱们不信她。我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哎呀!”孟氏蹬了下脚,“你不去,我去。你不担心,我担心。” 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我知道你们都怪我眼皮子浅,可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朱家。 昨晚你也同朱音娘说了话,你也知道了,那飘香楼生意有多么的好。 杳儿要做的营生,就不会有差。 还有那四丫,春嫂子,她们也是因为杳儿才赚得到银子的。 不说她们,就说朱五娘,她可是一家子都去替杳儿守庄子了,那张筠还有专门的夫子教他读书。 这些人,谁没有靠杳儿。 我们家呢,还过得苦哈哈,几个小子牛高马大的,连点学问都没有,到了娶亲的年纪,连个相看的人都没有。 银子也拿不出。 我死皮赖脸找上杳儿,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朱家。 你要不去,我去! 反正我脸皮厚,我爱银子。就我贪心行吧!” 佳音头一次见到父母吵得激烈,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抱着孟氏的腿,“娘,娘......” “好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朱桦重重吐了口气。 “你就偷偷去看一眼,别让人发现了就是。”孟氏抹掉脸上的眼泪,语气柔和了不少。 又吸了下鼻子,“这个恶人我来做,我脸皮厚。” 朱桦被缠得没有办法,“我也知道你是一份好心,可为什么就这么等不了呢?” 孟氏歪过脸,“我心急呀!那熊嫂子要是反悔了,没有了铺面,我这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哎!” 朱桦走了出去,三个小子要跟着去。 朱桦没让,孟氏也让他们不要跟。 可是老鼠不放心三叔,趁大伙不注意偷偷地跟了出去。 他们是来苏宅做客的,要出门逛逛,柴管家也管不到,所以他们出门,柴管家也没有拦。 今日的云府同往常一样热闹。 除了醉香楼紧闭着门,飘香楼外仍排着长队。 再从飘香楼往里头,拐一个弯,便到了珠宝首饰一条街。 这里的人也很多,尤其是欧阳家的金楼,好像在做什么大促销,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 这个时候,来了个衣着华贵,富贵逼人的妇人,带着好几个丫鬟,朝金楼里头去。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1043章 暴发户 云府城里头,不是没有这样的富贵人家。 可大多数不会这么高调, 全身金银,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钱,她不差银子。 再者,大多数富贵人家都有来往。 这么瞧着,竟无一人认出这贵妇人是谁? 一时间,窃窃私语也不窃窃了。 金楼的掌柜也发觉了,忙从二楼急步下来了。 他们欧阳家在云府多年以来,从未做过今日这样大的促销,买二赠一,这样的力度,是他当掌柜以来的头一次。 今日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主要做这样的命令,原本他们金楼的珠宝首饰,也不愁卖。 为了这个大促销,家主让各个当铺收上来的,以及连日赶工出来的,通通都调了过来。 他都怀疑,主家是不是缺银子呢。 这不是他一个小小掌柜能捉摸得透的。总之,东家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办。 眼下来的这个贵妇人,他从业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个暴发户! 这样的暴发户,银子最好赚。 “夫人,里面请。”掌柜亲自接待,惹得店铺里头的客人都红了眼。 听说这金楼接连两天出了许多的好货,可那也只有登上二楼或者三楼的顾客才买得到。 而要登上二楼,须得在一楼花上两百两。 要登上三楼,就要得更多了,须得花上一千两。 这眼下这个贵妇人,一楼的首饰看都没看,就被掌柜地请到了二楼。 凭什么呀! 可即便是再气,她们也都花不起两百两。有心看热闹的,狠了狠心,在一楼七凑八凑,买够两百两上了二楼。 心满意足等着看戏。 云府城的富户不少,还真上去了许多的人。 一则为了看热闹,二则是真想见识一下二楼的珠宝。 这会二楼也是人满为患,好些人看着二楼的首饰,也是心痒难耐。 “这些真好看!” “我得再买一个,这些太好看了吧,你看我刚刚买的,不及这里的大气美观。” “哼,这欧阳家太不厚道了。好的都收在楼上。咱们在一楼白花了银子。” “对呀!一楼的款式都普普通通,像是他们欧阳家原先就有的货。这二楼的样式,倒像是京城里头时兴的。” 有个妇人眼尖,看到了一对蝴蝶坠子,“你们看,这个蝴蝶坠子,出自京城名楼。一共才出了几对,听说不是宫里头娘娘得了,就是一些诰命夫人才有的。”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就拿到了手中,喊人结账。 买到之后洋洋得意。 这时,又有另一年轻夫人在说,“这个玉如意,多少银子?” 柜台里头的店小二扬着下巴,“夫人,这可不便宜呀!您要不看看其他的。” 年轻夫人被这店小二轻看,胀得脸都红了。 “你说多少银子就是。” “两千两!”店小二大声地说,“夫人,小人就说不便宜吧。” “我买了!”年轻妇人一咬牙,重重吐出。 “好勒!”店小二立马改变了态度,变得十分狗腿。 大多数上了二楼的人,总会买上一样或者两样。 可被掌柜供着的贵妇人,左看右看,脸越看越黑。 掌柜的脸也越来越沉。 什么玩意? 难道他看走了眼? 这个贵妇人,只是装腔作势,根本就是个穷光蛋? 可他做了掌柜多年,看得出这贵妇人身上的东西都是真的呀,而且不凡。 哪个地方出了错? “掌柜的,全都是这样的货色吗?这云府城里头,就没一间上得台面的金店?” 贵妇人神色不愉,“都是一些被淘汰多年的首饰,也只有你们云府城里头的人当宝。呸!” 这话,顿时得罪一片。 不少妇人姑娘看这贵妇人,都很愤怒。 那掌柜也怕这贵妇人把他的顾客全赶了走,低头哈腰地说,“咱们金楼自然还有好东西,夫人要是想看,便在这二楼买上一千两。小人带您上三楼,保准你大开眼界。” 贵妇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好东西还藏着,做什么买卖。” 听她的口气,好像了不得,可掌柜也怕被她骗了。 也不松口。 “行吧!”贵妇人招了下手,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朝她走了过来。 “夫人。”少年恭敬地唤了一声,“夫人要买哪几样?” “几样?”贵妇人轻笑,“全买下吧,无聊的时候赏给下人也不错。” “是!”少年拿出一沓银票,“全包下来!” 好有钱!好富贵! 太豪气了! 二楼的顾客全都看傻了眼。 全买了,他们买什么? 后来又觉得,上来这一趟也不错,竟然看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 那掌柜也在深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夫人,夫人,您全买了?” 贵女人冷眼看着他,“怎么?云府没有这样的客人吗?土包子!” 掌柜被噎住。 好久才说,“比不得夫人豪气!” “不是说还有好东西?本夫人倒要看看这一趟有没有白来。人人都说云府富贵,这欧阳家的名号也响当当。 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 “夫人,您跟我来。”掌柜觉得东西卖了,被讽刺几句不会掉肉。只顾着笑,哪敢回半句不敬的话。 “喂,掌柜的,这二楼东西也没得卖了,我们想花钱也花不了。我也得去三楼挑选。” “是呀!这也不能怪咱们没有花到一千两,实则是你没有东西卖了呀!我不管,我也要去三楼挑选。” 掌柜的正为难。 规矩不能破呀!这可是近来家主特地吩咐的,三楼的客人定要重重筛选。 “哟,掌柜的,你们云府的人买不起三楼的东西吗?还不能上,全是土包子!” 贵妇人一呛。 底下的夫人小姐们,全都闹翻了天。 “今日不放我们上去,我陈家以后都不踏足这欧阳家的店铺。” “对,我也再不来了。我看我们都不买了,他们卖给谁去。” “是呀,怎不可能天天有这样的豪客。” 掌柜手一挥,“今天就破例了!” 也好,让这些夫人小姐上来瞅瞅,只要她们眼红了,回去找家里的老爷夫君吵上一吵,他这里的生意,又要好上一阵。 一举两得。 破了例,原本上了二楼的顾客,又一窝蜂地跑上了三楼。 那贵妇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由掌柜的引路。 原本安静的三楼,顿时热闹不已。 “东西呢?”贵妇人四处瞅了瞅,“别告诉我就这几样,怎么挑?” 掌柜擦了擦额头,这寒冷的冬天,逼出了他一身汗。 “来人,把东西全都抬出来!” 第1044章 本夫人刚刚买的这几样首饰,都是本夫人从前拥有的 东西抬出来之前,贵妇人被伺候着坐下。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外加那个少年,都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原本三楼也有几个客人,这会一脸懵地看着。 至于将将跟着上来的二楼顾客,也都等着大开眼界。 掌柜觉得今日发了大财,这样的生意,要是天天有就好了。 “夫人,您等等。小人亲自去抬。” 掌柜从腰间取出钥匙,领着几个店小二往里间去。 不一会儿,就抬了三个箱子出来 为了不被哄抢,这个时候,原本守着这三箱珠宝首饰的壮汉,也都跟了出来。 他们全都进了柜台。 另有两个守到了三楼楼梯口。 十分的警惕。 贵夫人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搞怎样?这么点东西,值得这么多人守吗? 云府真不像她想象中的富贵,看这些夫人小姐,连她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真是穷呀! 掌柜的让店小二把箱子打开,一样一样地开始摆着。 首先就拿出了一条项链,闪闪发亮。竟然是一套七彩宝石的,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 “哇,好闪好亮,我好喜欢!” 有个小姐顾不得矜持,叫出了声。 “这不便宜吧!”有妇人小声地说。 “三千两!”掌柜自豪且得意地说。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店小二继续摆放,一会拿出一支步摇,一会拿出一对手镯,一会又是金钗。 这些都是从前云府没有的款式。 当然也有几样普通的,但也都闪得很。 是云府从前都没有过的。 倒是有几样见过,那也只是远远瞧上一眼,是长公主出巡的时候,戴过的。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呀! 掌柜顾不得别人的眼神,他的目光一直在贵夫人身上。 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 明明这些东西,一样比一样好,为何这贵夫人,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是这东西还入不了她的眼吗? 一时间,他有些怀疑这人是何方神圣。 难不成,是宫里头跑出来的娘娘? 店小二拿出最后一样摆上之后,掌柜仍没有想清楚。 正打算开口问问,那贵夫人站了起来,走进柜台。 指着最先开始拿出的那串七彩宝石项链。 “拿出来看看。” 掌柜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这夫人看得上的了。 这夫人要连这都看不上,下回云府这些夫人小姐,也会在买不起的时候,嫌弃他们的东西上不了档次。 他太了解这些人了。 掌柜亲自伺候,店小二让到了一边。 他拿出七彩宝石项链,双手捧到贵夫人跟前。 贵夫人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做工很好,很精致。应该是出自京城名楼大师的手艺。 这七彩宝石,个个光彩夺目 。 据说当日那大师一共才磨出二十多颗,只做了三套项链。 一套进贡去了皇宫,皇上送给了当今的皇后。 另两套被神秘人买去了,可价格却不止这三千两。 这东西我买了!” 掌柜听了,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早知道出自名家之手,他怎么也得多定一些银子。 可是这批东西,是从当铺调过来的。 当时与几家当铺掌柜接手的时候,那三个掌柜只说能出二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他们赚上几倍了。 这么一看,原本能赚更多的呀! 亏大了!亏大了! 可现在也不能再加价,掌柜只得硬着头皮把项链包了起来。 “夫人,还要看看其他的吗?” 贵夫人不像之前那么趾高气昂,点了点头,可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她转了一圈,又点了一个步摇,一对手镯。 最后重新落座。 “三楼的东西果然不错,本夫人买得很满意。” “夫人喜欢就好!” 掌柜恭恭敬敬。 贵夫人让少年付了银子,“咱们走吧!” 少年点了下头,“夫人,就这么走呢?” 贵夫人笑了笑,“明日再来!” 少年也不多说,跟着夫人身后往楼下去。 掌柜恭敬地把人送出金楼。 “夫人,欢迎再来!” 贵夫人转过身,稍稍凑近了一些,“掌柜的,本夫人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掌柜还沉浸在做了一桩大买卖中,欢喜得很。 “本夫人刚刚买的这几样首饰,都是本夫人从前拥有的。今日花了银子,不过是为了物归原主。” 贵夫人说完,满脸冰霜。 领着人上了马车,离开了。 掌柜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连忙唤了心腹小二,让他跟着刚刚离开的马车。 做完这些,他仍觉得不太保险。 于是也管不金楼里头的生意,跑去隔壁街找当铺的掌柜去了。 三家当铺的掌柜被他喊到了一块。 这会聚在丁掌柜当铺里头。 “什么事情这么惊慌?”丁掌柜率先开口。 金楼掌柜姓汪,他急着说,“出大事了!” 李掌柜、廖掌柜一同开口,“能有什么大事,再大的事,还能大过蒋掌柜判死刑?” 汪掌柜说,“来了一个贵夫人,在金楼花了差不多万两银子。” “这是好事呀!”丁掌柜不以为意,“你赚我们也赚,这样的好事,你着急什么?” 汪掌柜来之前就琢磨了许久,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加上近来,蒋掌柜出了事,大伙都小心谨慎了不少,也团结了许多。 要不然三家掌柜不会这个时候齐齐坐在一块,听他说话。 “那夫人买了东西,临走同我说,她买的那几样首饰,原本就是她的。你们说,这不是大事,是什么?” 丁掌柜一向业绩最好,这样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是有人偷了或者抢了别人的东西,当到他铺子里。他们腾到金店卖出去之后,有人便找上门来。 可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 他们欧阳家出了银子的,自然不会认。 不足为奇! “哎呀,你别想得这么简单,那夫人气势足得很,我总感觉她会要来找麻烦。 那东西是从那三个木箱里头拿出来的。 原本就来历不明,又是你们低价买回来的。我担心她是正主。” 丁掌柜、李掌柜、廖掌柜没有像他这么慌。 “我想起来了,当日卖那三箱首饰给我们的男人,带着一双儿女,便是说偷卖家中夫人的东西。 许是那夫人恰好寻了上来吧!” 李掌柜记忆深刻。 “对呀,这也找不上咱们呀!是那夫人管不住自己夫君。与咱们无关。” “我们三合起来花了五万多两,又不是没花钱!” “可我瞧着那妇人来头不小。你们是没瞧见她的样子。比宫里头娘娘气势还足。” 汪掌柜不放心,“我看,是不是得同家主说一声。让他也知晓此事。” 几个掌柜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近蒋掌柜的事情,让他们人心惶惶,都不想承担多余的责任,遂一块点头。 “咱们一块去吧!人多,家主要重视一些。” 第1045章 他到了这云府便是最大的诚意 几个掌柜一块去到欧阳家府邸,却不曾想吃了个闭门羹。 “家主不在?”汪掌柜满脸急切。 “不在?”丁掌柜若有所思。 “既然不在,我们就告辞了!”他说,“家主刚接手咱们欧阳家,人忙事多。咱们来得也不是时候。” 往日,家主并不见他们底下这些小掌柜。 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家主欧阳朔从前就是负责他们这一块的,想着要熟悉一些。 所以没有提前禀告,直接找上了门。 眼下府里头的管事告诉他们家主不在,说实话,这丁掌柜觉得是欧阳朔不再那么重视他们了。 也是,欧阳家家大业大,几间当铺,一个金楼,算不得什么。 原本也是陪着汪掌柜找来的,现在既然见不到家主,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可是汪掌柜心里怕得很。 那贵夫人同往日那些找上门来的都不一样呀。 他很肯定那贵夫人最后的话,是在提醒他、警告他,也是一定会要来找麻烦的。 现在见不到家主,几人便改道回各自的店铺了。 汪掌柜不死心,他真不像丁掌柜几个那样想得开。 现在只希望心腹小二回来,能追踪到那贵夫人的住址。趁着还没找上门来,去解决一下。 回到店里,他把三楼的壮汉与店小二都召到了一块。 再次确认了,那贵夫人从前未在店里头买过任何东西,也不是云府里头哪家的女眷。 一时间,他的心怦怦直跳。 不见到家主,实在放心不下。 这边汪掌柜急得团团转,另一边,欧阳朔正与欧阳极乘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绕了一上午的路。 兜兜转转,出现在城西。 今日十一月二十九,正是城西赶大集的时候,虽然天寒,这几日飘飘洒洒还落着小雪。 可也没赶走大家的热情。 几条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小摊子,卖着各色各样的农家特产。 买卖的人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欧阳极与欧阳朔下了马车,今日出门,两人装作一对普通的爷孙,穿戴朴素。 混在人流中,也不打眼。 “太爷,那人未免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咱们凌晨出门,又是出城,又是进城,如此反复。 最后竟然又回了这城西。 这样戏耍咱们,朔儿觉得他十分没有诚意。” 欧阳极撑着拐杖,腰背佝偻,声音低沉,“诚意!他到了这云府便是最大的诚意。 如今让他觉得咱们需要他,摆一点架子,又有何干系。 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 欧阳朔吐了口浊气,“小人行径。” “有什么话,忍在心里。”欧阳极像是走累了,停了下来。抬目扫着热闹的人群,“你看这里头来往的人,好像都很普通,可保不齐,他就混在了这里面。” 欧阳朔立马闭紧了嘴巴。 虽觉得憋屈,但也知道,今日要见的人,是他们欧阳家更上一步最为重要的人。 即便再反感,再厌恶,他也不得不摆出恭敬的态度。 “走吧!”欧阳极撑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每到一处,就会有人给他一个讯息,至于下一个地方在哪,仍没一个准信。 晏家人狡诈,他从来就知道。 如果他因为这点子羞辱就沉不住气,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这个时候,前头一个推着三轮木板车的摊贩,急着赶路,横冲直撞的过来。 惊得路上的顾客连声咒骂。 “不长眼呀你!” “抱歉抱歉!我急着收摊。” 不会有人觉得摊贩有理,气大的这会直接要掀他的摊子。 顿时吵闹一片。 欧阳极与欧阳朔,被挡着去路。停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刚刚参与打骂的人中,一个中年男子,挨到了欧阳朔身边。 “这条路尽头,陶罐店往左数第三间。有人在等你们!” 中年男子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这话就像一阵风从欧阳朔耳朵边刮过。 等到他回过神来,又看到那中年男子冲进了骂战中。 “走吧!” 欧阳极敛目,声音也是极轻的。 “哦哦,是!” 城西这头的房子大多是平房,也有两层的,但很少。想要登高望远还真做不到。 李杳与小九很早就来了这城西。 两人像平常兄妹一般,逛着这热闹的集市。 本来也是有目的的,所以两人只是买些小零嘴,边吃边逛。 这会时候也不早了,李杳提议先去陶罐店同熊嫂子交接店铺。 “你的信息会不会有误,咱们逛了这么久,也没得一个杀手要你的命。”李杳低声喃喃。 “咳咳,你这话说得,好像巴不得有人刺杀我似的。” 小九比李杳高了一个半头,低着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废话,既然是引蛇出洞,当然是希望这蛇早点出来才好。”李杳脚步很快。 好在这个时候临近中午,人少了一些,不是那么拥挤了。 小九总是能跟着离到不到半步的距离,“这天寒冷,蛇还在冬眠。” 李杳努了下嘴,“黄脸在何处?” 小九摇了下头。 “不说算了!” 很快到了陶罐店门口,门口放着一辆板车,上面已经堆了不少的东西。 陶罐店只留着一扇门没有关,李杳正准备抬脚往里去。 “哎,东家,您来了!” 熊嫂子抱着一包东西出来,差点就撞上了。 李杳让到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熊嫂子,东西都装好呢?” “装好了,装好了!”熊嫂子连连说。 “东家,这里第二车了,早上一早我表哥就拖一车子家当回去了,这是第二趟。 全都装好了!” 说完这些,她也才发现东家身后站着的人。 她知道东家有几个兄长,只以为是其中一个。 “公子好!” 小九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过多的热情,也不算冷淡。 “东家,”熊嫂子拉着李杳的手往里头去,“真的太谢谢您了。” 李杳任她拉着,一块进到了里面。 小九站在门口四处扫视了一圈,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头,熊氏的表哥正在打扫着,见到来人,便停下了手中的活。 过来见礼。 大家笑了笑,熊氏露出了抹娇羞。 “东家,年底我们会简单的摆两桌,您到我们向阳村来喝我们的喜酒。” 李杳点了下头,“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来。” 原本高兴的熊氏,眼睛突然就红了,“东家,多谢你没有看不起我。还这么帮我。” 李杳轻拍着她,“熊婶子,回了向阳村,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仍可以来云府找我。” “东家......” “好了,熊婶子,杳儿还有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呢?”李杳说起了来的目的。 “你说!”能帮到东家,熊氏不知道多么的高兴。 第1046章 咱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不是事呀!”熊氏听得李杳的话,赶忙说,“晚几天交店而已,这没有什么的。” 她说着,一旁边的表哥也忙搭腔,“表妹带孩子先回向阳村,我在这里守着就是。” “是呀,东家,原本您就免了半个月的租金,这又多让我们留几日,我们赚了才是。 正好,还有十几个瓦罐没有卖完,我原想着带回向阳村,问问村里头有谁要,这下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去搬下来!”熊氏表哥立马往外头走去。 也就刚刚才装到车上去,再搬下来也方便。 李杳没有同他们说为什么要晚几天交店,熊氏表兄妹也没有多问。 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砰砰!” “怎么呢?”熊氏刚准备给东家和公子泡两杯热茶,就听到外头传来声响。 急忙跑了出去,“啊,全都摔碎了!” 又听得她焦急的声音,“表哥,你没事吧!” 李杳与小九正打算去瞅一瞅。 却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撞倒了人,也不知道扶一下。”熊氏平日就是个大嗓门。 这下十几个瓦罐全摔了就算了,她表哥正坐在那堆碎渣中间。 而始作俑者正呆滞着一言不发。 要不是看他身边站着一个老头子,好像随时要倒一样,她真想冲上去给人两巴掌。 “我说你,还不扶人!”熊氏去扯熊表哥,可熊表哥好像撞得不轻,动弹不了。 “耳朵聋啦!”熊氏气爆了。 欧阳朔终于有了动作,“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抬着头,看着店铺的名头,然后数着数。 没想到倒退的时候,撞倒了正搬着一箩陶瓦罐的熊表哥。 “不是故意的,也要把人抬起来呀!” 熊氏狠狠地瞪着他,“还不快来帮忙。” 欧阳朔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使过,很是不服,可旁边太爷正用阴浊的目光盯着他。 怕耽误正事,不得已,他伸出手去,同熊氏一块把人扶了起来。 “表妹,我没事。”熊表哥屁股隐隐作痛。 但他一向老实憨厚,并不打算找人麻烦。 熊氏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刚刚也是紧张表哥而已。 现在表哥说没事,她也不想同这人纠缠。 “算了算了,赔这陶瓦罐钱就行了。”她数了数数量,大致算了一下银钱,“一共十三个,一共五十文。赔一半吧!” “行了,赔你!”欧阳朔瞄到太爷不悦的神色,心里烦闷不已。 十分不耐烦地拿出一锭银子,扔在熊表哥身上。 “不用找了!” “不用这么多。”熊表哥急急地说,“不用这么多呀!” 可男子与那老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熊氏盯着两人后背,“人傻钱多!”然后转过背,扶着表哥往屋里走去。 “东家,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她拿出刚刚那锭银子,“这得有二两吧!” 刚刚李杳与小九在屋内已听得真切。 欧阳朔虽然只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可也被李杳分辨出来了。 而且欧阳极身上带着的气息,也很难让他们不发现。 所以刚刚两人都没有出去。 “东家你一来,我这就走财运。”熊氏喜滋滋。当然又关心了表哥几句。 确定表哥真没有问题,那嘴巴是怎么也合不住。 “刚刚那中年男人真奇怪,我明明只要他二十五文,他好像没听到一样。” “许是有什么急事吧!”熊表哥插了句嘴。 李杳同小九对视一眼。 忽然李杳就改变了主意,“熊婶子,既然也没得罐子卖了。干脆你们回去得了。” 她想欧阳朔与欧阳极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靖王就在这附近。 既然在这附近,那他们刚好用这个铺面作掩护。 显然,小九也有此意。 “您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呢?”熊氏有些不解。便是没东西卖,他们也可以帮忙守几天的。 “嗯,”李杳正打算找个借口。 就听得小九出声,“孟婶子反正已经到了府里,就让他们早点来打扫。这会雪下得小了,也许今晚就停了。” 熊氏这才知道,这东家是心疼她婶子,嫌天气太冷了。 做东家的亲戚可真好呀! “那东家,我们就真的走啦!”熊氏拿着扫帚出去外头把刚刚摔碎的东西打扫干净了。 扶着熊表哥同东家告辞。 这会李杳同小九不便送他们出门,便在屋内小心嘱咐了几句。 待熊氏与她表哥一走,李杳就把门从里头关紧。 “欧阳极与欧阳朔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靖王定在附近。”小九墨珠微动,“我们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怎么说?”李杳坐在椅子上,端着刚刚熊氏泡好的热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靖王这只老狐狸,定是想让我们同欧阳朔撞上。” “那他怎么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李杳扬了下眉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知道这家店铺是我的,他调杳了我。甚至清楚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小九点头。 李杳实在想不通,这靖王怎么算得如此之好。 就好像知道她今天会到这城西一样。 “靖王这人攻于心计,他能想到我一点也不意外。”小九轻道,“我现在有些不明白的是,他把欧阳极与欧阳朔引到这里,意欲何为?” 李杳也想不明白。 不过她知道,这里一点也不安全了。 于是很快的喝掉杯子的茶,“咱们先离开之后再想。” 她拉着小九的手,“若这会他围攻过来,咱们不死也要脱层皮,走吧!” 小九低头看着她的手,又瞅到了她的脸上,竟是满脸的担忧。 “好,我们走!” 其实这大白天,小九根本不担心靖王会大胆到这个时候来围杀他。 不过,他不想看到杳儿着急。 今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总之他知道了靖王的大概位置。 晚上才是清算的时候。 两人从铺子里头出去,李杳很快给门落了锁,两人飞快地离开了城西,直接回了府。 今日破天荒的红芍早早回来了。 这会见到小姐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小姐,奴婢正想去找您。” 李杳拉住她的手,“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九回府之后没有跟着她过来,而是转去找大哥了,这会只有她们主仆。 “小姐,今日欧阳家金楼发生了一件趣事,中午的食客都在议论。奴婢想着您一定有兴趣,便想着回来告诉您一声。” “欧阳家的金楼?”李杳确实很有兴趣。 应该是寄风哥已经动手了。 第1047章 这徐风隐藏得真够深呀! 主仆两个坐到了炕上,李杳顿感全身暖和。 “是一名贵夫人,带着许多丫鬟奴仆,差不多把欧阳家的金楼搬空了。”红芍细细说来。 “今日欧阳家的金楼大减价,城中不少贵妇小姐都去买了一两样。可她们都没有那贵夫人阔绰。 奴婢特地打听了一下那贵夫人的模样,确定了不是云府城的人。” 李杳听得仔细,“不是云府城的人。”不由得弯了下嘴角。 “是!有个年轻的妇人买了一对玉如意,后来到我们飘香楼吃饭,同其他夫人抱怨了几句。 说是花了两千两,也没买到那贵夫人买到的好东西。” “那贵夫人买了什么好东西?” “说是在三楼买了一串七彩宝石项链,一个步摇,一对手镯。听说都是出自京城名楼,来头都不小。 那金楼掌柜后来还觉得自己出价低了。 想来他也弄不清楚那些首饰的来历。” “红芍,飘香楼里头这几天肯定还有许多的议论声,你若听到一些特殊的,也要像今天一样,来告诉我。” “是!”红芍做事沉稳,交待的事情,就没有哪一次没有办妥。李杳对她十分放心。 “奴婢听了这些事情,还让阿大去打听了。”红芍继续说。 李杳对她更加的满意。 “阿大发现那金楼的汪掌柜等那贵夫人走了之后,就去了隔壁街找了欧阳家当铺的几个掌柜。 又一同去了欧阳家,可是很快就出来了, 他还说,那汪掌柜根本不像那些夫人说的,很开心。 相反看上去心事重重。” 李杳撑着下巴,想了想,“能做欧阳家的掌柜,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当时可能被银钱迷晕了头,但回过神来一定发现了不妥。”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红芍说,“所以奴婢让阿大继续守着那汪掌柜,若有什么事再来回禀。” 李杳端直身子,“你还要回酒楼?” “是。”红芍笑着起身,这会已经穿上了鞋子,“酒楼生意太好,陈掌柜很不错,但有些事情还是想得不够全面。 奴婢还得守上半个月,等一切步入正规,奴婢再回来伺候小姐。” 李杳伸出双手,红芍走过去抱了一抱,“小姐,不用担心。” “红芍,多亏了你。”李杳不放开她的手,“给你加月例。” 红芍噗嗤一笑,“奴婢存着的银子根本花不完。” “那给你找个大帅哥夫君。” 红芍赶忙抽出手,“小姐,您行行好,放过奴婢吧!” 说到这,红芍突然道,“倒是可以先问问绿芜的意思。” 有八卦,李杳整个身子都靠前了,“怎么,绿芜有情况?” 红芍笑着说,“您还是问她吧!” 李杳哪会放过她,“快说快说。” “您还记得长公主府后门的门房吗?”红芍无奈,便老实告知。 李杳想起了那个人,“你是说徐风?” 红芍点头,“就是他。他好像不在长公主府里头做工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绿芜在飘香楼,这几日,日日守着。” “绿芜是个什么意思?”李杳觉得很奇怪,如果单单喜欢绿芜的话,不至于连工作也辞了。日日守在飘香楼,不要赚银子的吗? 可这话她不能说。 也许人家是个感情重的人,她这样疑心也不对。 “绿芜待他平常,”红芍说,“她不是没同那徐风说,让他不要再来。可那徐风一日三餐都在店里吃,又给银子。绿芜也没办法。” 李杳沉默不语。 “小姐您觉得他有问题?”红芍立马反应过来。 “你觉得呢?”李杳反问。 “奴婢是怕他从绿芜身上下手,探听您的事情。”红芍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她的话提醒了李杳。 “红芍,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李杳抬起眼眸,仔细地说,“那个徐风守着那长公主府后门的时候,还给过我们讯息。我真不希望他是坏人。” 红芍点头,“那奴婢先回酒楼了。” 她还有点担心绿芜,绿芜单纯,她不想她被人骗了。 “好,你去吧!” 红芍离开后,李杳靠在枕头上,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靖王竟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那店铺是她的没错,是皇上赏的,那靖王能打听到,不足为奇。 可是他能算到自己什么时候去城西。这就说明她的行踪被泄露了出去。 而了解她行踪的,只有身边的几个人。 绿芜便是其中之一。 但她知道绿芜绝对不会出卖她。 那这个人只能是徐风。 她又想起,在长公主府的后门,是徐风让她从墙洞中见到了钟嚣带着地狱楼的人从那巷子中穿过,也是徐风日日在绿芜边上吹风。 想到这,李杳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徐风隐藏得真够深呀!想必那个时候,就想借她的手处理地狱楼的人。 只是他定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长公主通气,而长公主也会没有保留的对她和盘托出。 想到这,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当真是好险! 现在她能确定这徐风不是好人! 红芍回到飘香楼,这会刚到申时,酒楼并没有多少客人。但她一眼就瞧到,离着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上,徐风正坐着。 两荤两素加几样下酒凉菜,配着酒,好不惬意地吃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这人没有了好感。明明小姐什么也没同她说,可她就莫明的讨厌这人了。 她目光找寻了一圈,没有发现绿芜,心里松了口气。 径直走向柜台,陈掌柜正记着数,抬头见红芍脸色不好。 “红芍姑娘,你怎么了?”他说得小声。 红芍走了进去,“陈掌柜,这人来多久呢?” 早上这徐风吃过早点,坐了一会,明明走了的,怎么这会又在这里。 陈掌柜低声道,“您一走,他就来了。像是来找绿芜姑娘的。” 红芍蹙眉。 陈掌柜看出她的不喜,“您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可没办法,咱们做生意,来者是客,不能赶他走。” “绿芜呢?”红芍更担心的是绿芜,毕竟这徐风从长公主府里头开始,就哄得绿芜十分开心。 经常说些里头外头的事情给绿芜听。 可现在她觉得哪哪都不对,又怕伤害到绿芜。 但她到底想多了,刚问完陈掌柜绿芜在哪,绿芜就出现了。 “红芍,你回来啦?见到小姐呢?” 红芍不动声色的从徐风脸上扫过,才把目光投向绿芜身上。 “没见到小姐。”她说。 “小姐是还没回来?”傻傻的绿芜一脸天真,又瞥到还在吃的徐风,顿时道,“你怎么还在吃,你就不怕撑破肚子吗?这几天你在长公主府里头攒的银子,也快吃光了吧!” 第1048章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辞去长公主府的差事? 徐风移了移身子,掩过脸上那一缕尴尬。 “还有呢。” 绿芜哼了哼声,白了他一眼。 才凑到红芍跟前,低头望着陈掌柜刚刚记的账。 嘴里嘟囔,“我们都在这飘香楼守着,小姐身边也没有一个人陪着,我这心里总不放心呢。” 红芍用着不大的声音,但恰巧都能听到,徐风也能听到。“你就不用担心小姐了,九公子陪着呢。有公子在,咱们跟着也没用。 不如在这酒楼,好好替小姐把生意做好。 你呀,快把账对对。陈掌柜还等着你教他做其他的了。” 陈掌柜在一旁点头,“是呀,绿芜姑娘,这流水账我也都会了。您再说说其他的。” 说着,他还特地搬来一把凳子,请绿芜坐下。 “咳咳......”徐风咳了两声,惹得大家都抬起了头看他。 “结账!”他说。 这会子小二们也都趁空闲时间在休息,于是陈掌柜走了出去,到他面前。 徐风给了银子,大气地说,“不用找了!” 陈掌柜知道这人同绿芜姑娘熟络,哪会多收他的银子,说什么也不肯要。 “徐风,你发大财啦!”绿芜见他们俩个拉拉扯扯,又见徐风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十分不解。 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曾认识这徐风。 从前这徐风老实的在长公主府里看门,发月例的时候也会买上一两样零嘴分给大家吃。 但不是现在这个感觉。 是因为刚刚她说的那句话吗? “不是!”徐风站着,定定地看着绿芜,不顾红芍和陈掌柜在场,“你不明白吗?” 绿芜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红芍,看了看陈掌柜,最后看着徐风,“什么意思?”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徐风微红着,也不是全部的红,好像带着一点儿愠色。 “为了我?”绿芜这下真的傻了眼,呆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辞去长公主府的差事?我只是想多见你几面。自从你离开长公主府,也不常回去。 我很难再见到你!” 如此坦白,绿芜再傻也听明白了。可她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这会只感觉脸烧得很。 “你明白我的心意吗?”徐风往前几步,眼见就要靠近到柜台前。 陈掌柜赶忙拦在他前面。 “你让开!”徐风语气急促,“让我同她好好说说。” “你别这样,吓到人了。”陈掌柜自己心里也打着鼓,幸好这会没有别人,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徐风,”红芍厉声,“你这些话都收进肚子里。真要喜欢绿芜,就不要逼她。 还有,这里人来人往,你要置绿芜于何地?” 绿芜终于有了反应,“你发哪门子神经,我一向当你是好朋友,可不知道你的心思。 再说呢,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也不知道你辞去差事是何原由。 你若是来吃饭,我们飘香楼欢迎你,若是因为别的,不用再来了。” 这番话,无疑给了徐风当头一棒,才发现自己急躁了一些。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必然要圆下去的。 “绿芜我,”他想了想,“是我着急了,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又看了一眼红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太喜欢绿芜了,一时心急,才会没顾到场合。” “绿芜,你听我跟你说。” 红芍勾了下嘴角,“二楼包厢还空着不少,你要有话说,又是真心实意,不如定上一间。” 徐风感激地看了一眼红芍,觉得这红芍是在帮他。 一时间,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从红芍下手。明明红芍比绿芜更受那杳儿小姐的喜欢。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得继续从绿芜下手,“那我订上一间。” 红芍碰了碰陈掌柜,“二楼的雅间是不是只剩大雪没订出去了?” 陈掌柜“诶诶”应下,“是,只剩那一间了。” “我订了!”徐风又拿出一锭银子,“我在楼上等你。”他看了一眼绿芜。 “我领你上去。”陈掌柜总感觉有点儿不对,是哪也说不上来。可最要紧的是赚银子。 大雪这间雅间,是所有雅间最大的,当然也是最贵的。 今晚订房的客人不少,但并不只是剩这一间,若只是说话的,订间小的也可以。 这红芍姑娘,分明是在坑这徐风呀! 他走在前头,把事情想了一遍,也想清楚了。 这徐风怕不是好人,所以红芍姑娘故意整他呢。 而底下,红芍拉着绿芜去到了厨房后面,那里连接着后院,这会正没有人。 “徐风有问题。”她们之间根本不用拐弯抹角,红芍直接开口。 “啊?”绿芜大吃一惊。“他有问题?” 红芍点头,“你不觉得他出现得太巧合了吗?我们离开长公主府也好几个月了,偏生他这个时候对你说那样的话。” 绿芜只是神经大条一些,并不蠢,很快就明白。 “他是故意接近我,那他这么做为了什么?”这点她想不通。 “很简单,他最近待在这里,有向你打听什么吗?”红芍想了想她和绿芜最有用的价值,不外乎是关于小姐的事情。 “你这么问,我想起来。”绿芜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他总有意无意打听小姐的事。原先他总会说一些事情给我听,而且之前也给过我们一些讯息。 所以,我把他算成了自己人。 我没想到,他会居心不良。” 红芍摇了摇头,“今天小姐去了城西,很快就回来了。小姐虽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但我提到徐风的时候,她也有了怀疑。 原本我还不敢确信,但刚刚,我能肯定这徐风不安好心。” 她拉着绿芜的手,“我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可我真怕他是在利用你。欺骗你的感情。我不想小姐受到伤害,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说着,红芍眼睛都红了。 绿芜噗嗤一笑,“你干嘛,以为我喜欢他?” 红芍掐着她的胳膊,“我把你当妹妹,怕你受伤害,你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绿芜反过手,挽住她的胳膊。 “嗯,嗯,我喜欢他得很。” 说完,伸开红芍的胳膊,“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要做什么?”红芍追着她出去。 “当然是同他好好谈一谈。”绿芜回过头,眨了眨眼。 陈掌柜把人安顿好,叫了一个小二哥,送上一些雅间配送的茶水与点心。 见到绿芜姑娘匆匆的出来往二楼去,红芍姑娘则眼睛红红地走在后面。 担心死了! “红芍姑娘,你......” “我没事!”红芍挤出一丝笑。 第1049章 这欧阳家,竟然是吞了如烟山寨里东西的黑手 陈掌柜害怕她们姐妹俩起了争执,还打算劝劝。 可这个时候,店里陆续来客人。只得放下,等着有机会的时候再说说。 绿芜同那徐风在大雪雅间里说什么,大家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城郊一栋别院里,贵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跪了一地的奴仆不止,还有许多的彪壮大汉,排得整整齐齐,站在庭院里。 贵夫人身边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十分的魁梧,皮肤很黑,与地上的白雪一比,就像块黑煤炭。 又黑又魁梧,脸上还有两道疤痕,一看就是个脾气不好的。 “夫人,别生气!”他的声音粗糙,让人听了就害怕。 可是贵夫人不怕,“夫君,明日你不把那金楼砸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夫人呀!”魁梧男走近,扬了扬手,让底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夫人身后的少年,“你也下去。” 少年要走。 那夫人喊了声,“阿风,你不用走。不是你,本夫人还找不到那贼窝。” 被唤作阿风的少年停下了脚,转过身看了一眼魁梧男,有些害怕的模样。 “好了,夫人让你留,你就留。”魁梧男开了口。 阿风便重新走到了夫人身后。 “说吧,又准备怎么哄我?”贵夫人睨了一眼魁梧男,“这趟镖若不是我根本轮不到你。 你要立功,我尽可能帮你。 可你也得替我把心中的恶气出了,如烟、如熔可是我们亲生的呀! 四年了,如烟没了消息,如今如熔也出了事。 此番过来,我原本是想找得如熔的尸身,可既然这么巧,也有了如烟的消息,咱们一定不能放过。 如烟如熔,我们苦心培养多年,刚有回报的时候,就遭了人黑手。 夫君,你就甘心吗?” “夫人!”魁梧男坐到正中间的位子,“你也知道咱们接二连三的失手,损失不少。 家主已经对我们失望了。这次再不立下功劳,咱们在晴家就彻底没有了出路。” “哼!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当初我就不嫁给你了。”贵夫人是晴家的女儿,这魁梧汉子原先是父亲底下的镖师。 晴家子女众多,但因为她受父亲喜爱,所以招的婿。 “出路出路,我这也是给你找出路。要不然这一次,我就不用跟着你来了。”晴三娘冷冷地道。 “岛上的事情我已查清楚,是那九公子和神秘军队干的。说到底还是那赤琼国大王子连累了咱们。 神秘军队咱们打不过,赤琼国大王子也死了。 岛上的万千珠宝是彻底找不回了。 如今,如烟守着的珠宝出现在了云府,咱们夺回来,父亲那里咱们也好交差。” 四年了,那些珠宝竟然出现在云府,还是此次他们押镖的主人家中。 她是又喜又恨。 若只是珠宝就算了,那回如烟守着的东西,有粮有银还有武器呀!价值连城。 因为丢了那些东西,如烟也消失不见。 导致他们夫妇在晴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这两年因为有如熔为晴家所用,他们勉强还有一点话语权。可前不久传来噩耗,整个岛都被神秘军队端了。 而他们的如熔也死了! 于是他们夫妇彻底在晴家失了势。 这一次,夫君接了这一趟替欧阳家运送原石的镖,根本没有什么赚头。 可在晴家,再不干点活,那就很快会被人扫地出门。 她不想,她晴家堂堂的三姑奶奶,被赶出门,那才叫人生不如死。 所以她主动揽下这事。 除了证明他们夫妇还有用,还有本事。更重要的是,这里离熔儿原先待着的岛近。 她还想去看看,万一有了机会,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些金银。 总之,她不想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三日前,在他们的押送着镖,靠近云府的时候,途经一处山路。竟然发生了山体滑坡。 东西倒是没有什么损伤,他们的马车却差点被石头砸中,惊得马疯一样的跑了起来。 眼见就要冲到悬崖下,她本身虽有武功,可一时慌了神,竟然不知道跳车。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小猎户,就是身后的阿风,用箭射中了马匹,救下了差点连车带人掉下悬崖的她。 可她的好夫君,虽然也想救他,可还没有阿风的速度快。 要不是阿风,她是真的摔得粉碎。 听闻阿风无父无母,从小生活在山中,受尽了苦。所以她便把人留在了身边,给他一口饭吃,就当养条狗。 “夫人,你想怎么做?”魁梧汉子虽然长得魁梧,但他最畏惧夫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何况他觉得夫人说得有理。 这欧阳家,竟然是吞了如烟山寨里东西的黑手。 他也很生气! 要知道就是因为如烟丢了东西,这几年,他在晴家可谓是半点地位都没有了。 “你听我的就好,咱们夫妻一体,做什么都是为了前途。”晴三娘眼里闪过一阵寒光。 “我听闻这欧阳家是云府的百年世家,又与原先的二皇子等人来往密切。可那二皇子是什么人,下场又是什么,你我都一清二楚。 怕是这欧阳家,背后一点也不干净。” “肯定是不干净的,”魁梧汉子脸上腾起了怒气,“干净的话,咱们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金楼了!” “夫君,你明白就好!”晴三娘拨了拨买回来的七彩宝石项链,“父亲若是知道,是他们欧阳家吞了咱们的东西,想必也不会放过他们。” “明日这些原石就要送到他们欧阳家的原石厂,不如那个时候,我同他们挑明。” “哼,他们会认吗?”晴三娘再一次觉得嫁错了人,她这夫君,就是个莽夫,脑子里头,没一点东西。 不过,他听话就好。 “咱们先不送去。”她说,“这次的镖他们欧阳家十分的着急,要不然也不会加银子让咱们送来。 他们急,我们就不急。” 庞大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夫人,可我已经给了他们送了信呀!” 晴三娘骂道,“咱们不是出了意外吗?有什么借口不能找。他们若是着急,自然会找上门来。 到那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由我们作主了。” 凤眸一转,她又道,“何况我还给那金楼的掌柜留了话,他要聪明,自然会追寻本夫人的来历。等他禀告到他们东家,也就是那欧阳家的掌事,自然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交货呢!” “夫人英明!”阿风适时说了一句。 惹得庞大能投来一个要杀人的目光。 第1050章 烂人!烂透了! 阿风缩了一下。 “你瞪他干什么!”晴三娘凶道,“要不是阿风,你连夫人都没有了。没了我,你在晴家更没有立足之地。” 庞大能立马转变了脸色,“夫人说得是。” 他看向阿风,“你该干嘛干嘛去,既然要跟着我们讨生活,总得做事吧!” 阿风老实地点头。 “去,去看着那些原石。”庞大能吩咐。 晴三娘也对阿风说,“阿风,你只需巡视,可不要动手推呀搬的,那些活让下人干。” “是,夫人!” 待阿风一走,庞大能略带着抱怨,“夫人,你待这阿风也太好了。说到底,他都不是晴家的人,只是个半路出来的,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晴三娘又瞪着他,“我想对他好不行?” 她冷着声音,“咱们要是有个儿子,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送石头。父亲再怎么宠爱我,可他也不会把晴家交给我,就因为我不是个儿子。 我原想着,咱们要是有个儿子,姓了晴,那也是晴家的子孙。 父亲也会高看一些。 可谁叫咱们不争气呢!” 庞大能急道,“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晴三娘重重叹了口气,“这阿风,我越看越喜欢,他救了我,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想收他为义子?”庞大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是义子,”晴三娘轻轻哼一声,“是亲子。” “啊?”庞大能激动地站了起来,“夫人,胡说什么?” “胡说,我才没有胡说。”晴三娘一改常态,温柔了不少,“你忘记了,十几年前,咱们夫妇一块出去跑镖,那一回,我怀了身子,只是自己不知道,所以没有保住。 不如,就说这阿风是我的儿子。 只要我们找个合适的借口,就由不得他们不信。” 晴家老当家,子女不少,晴三娘排第四,前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后头还有弟弟妹妹不少。 老当家思想古板,家业只会留给男子男孙。 晴三娘是个例外,从小很受老古板的喜欢,所以舍不得嫁出去。招了庞大能这个女婿。 如果晴三娘有儿子,她觉得父亲会因为她,也会对她的儿子另眼相待。 她有信心,因为这个儿子,重获晴家重视。 原先她是从来没有认个儿子的想法,可自从阿风在悬崖边救了她。她就觉得是阿风是上天派来送给她的。 偏偏那么巧,这阿风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不是缘分是什么? 何况这阿风待她也有些信赖,别人感觉不到,她能感觉到。 每次夫君凶他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往她身后躲,她想阿风也是把她当成了母亲。 管不了其他,她也不是同庞大能商量,她晴三娘认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反对。 庞大能觉得有些不妥,“夫人,这借口怕是不好找。大舅哥和小舅子们,绝对不会相信。” “哼,夫君,你配合我就是! 何况,我要他们信什么,重要的是父亲相信。” 庞大能迟迟不敢做决定,犹犹豫豫。 晴三娘只得劝说,“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想想看,从如烟出事后,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要想在晴家出头,就得这么做。 我那大哥,他怎么害我们的,你就愿意一辈子,受他欺辱。 这阿风,武功能力都不错。只是有些胆怯,有咱们夫妇调教,很快就会有担当。 他日扶他坐他晴家当家的位子,咱们夫妇在他身后出谋划策,掌权的还是我们。 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庞大能也是野心勃勃,牙一咬,狠了狠心点头。 “他要听话才好!” “听不听你的话我不知道,但肯定听我的话。”晴三娘十分有信心。 确实,自从阿风出现,对她言听计从。 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短短几日的相处,晴三娘就看穿了他,是个有志气又听话的好孩子。 夫妇俩又低声盘算了一下,想好了回晴家怎么对晴家老当家说的措辞。 这边阿风巡视了一圈,每辆马车都认真检查了一番。 停到一辆马车前,与守着马车的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低声道,“延迟交货......” 那男人点了点头,接收到了消息。 傍晚的时候,绿芜从飘香楼回了苏宅,她带上了徐风。 一见到小姐,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婢求求您,让柴管家给徐风安排一个差事吧。” 李杳原是在想事情,先听到青芬禀告,她还有些不相信,绿芜竟然带着徐风求上了门。 眼下,人就跪在跟前,她才真的相信了。 这绿芜真是个恋爱脑? 绿芜哀求着,“小姐,徐风他是为了奴婢,他是想见奴婢。” 李杳敛着眉毛,再一次确信,这绿芜没得救了。 她是对这徐风不信任的,人一旦起了疑,那是怎么也抹灭不了的。 她起了身,下了炕。 绕着徐风走了一圈,“你是真心待绿芜的?” “是!”徐风倒是回答得简单,让人发觉不了破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在府外等着就是。从长公主府出来,你便是自由身了。绿芜虽得本小姐的心,伺候得又好。可本小姐也不是那不尽人情的人。 你们要是真心,本小姐愿意成全,放绿芜走,还她良契。” 绿芜磕着头,“多谢小姐,谢谢小姐。” 徐风懵了,赶忙说,“绿芜伺候人惯了,小人也没有什么头脑,看个门还是可以的,求小姐给小人一个差事。” “你宁愿在我们苏宅做个下人?” 徐风点点头。“小姐待绿芜好,绿芜也舍不得离开。” 李杳脸上腾起笑容,“绿芜你说呢?” 绿芜一脸懵的样子,“是!” “那好吧!”李杳很是欣慰,“那你就留在府上,至于做什么,让柴管家安排。” “多谢小姐!多谢!”徐风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李杳伸手把绿芜拉了起来。 又对青芬说,“你带他去找柴管家。” 青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是!是!” 天啦!这绿芜姐姐是头摔坏了吗?为了个男人来求小姐。以前的绿芜姐姐,可不这样呀! 真是不明白! 青芬带着徐风一走,绿芜赶忙抖了抖全身,“小姐,这个徐风坏透了!” “啊?你知道!” 李杳啧啧称奇,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那样同徐风说话,便是想要绿芜看清楚这个人。没想到,绿芜也是同她唱戏呢。 “小姐,你真当奴婢傻?”绿芜微抬着下巴,“恶心死奴婢了。这该死的徐风,原来一直套奴婢的话。她套奴婢的话就算了,还用骗感情这一招。烂人!烂透了!” 李杳噗嗤一笑,“你怎么发现的?” 第1051章 那我给他们两家添一把火 “也不是奴婢发现的,是红芍姐姐提醒了奴婢。”绿芜诚实道。 “奴婢真蠢,差点着了这徐风的道。”说起这个,绿芜气呼呼的。 “那你还把他带回来?” “奴婢同小姐学的。”绿芜捏着拳头,“他不是一直想知道小姐的行踪吗?那就把他放在眼皮子下,奴婢看他往哪里跑。 哼,他以为奴婢信了他,必然不会防患奴婢。” “你想怎样?”李杳饶有兴趣。 确实绿芜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刚刚她的试探,已经很肯定的知道这徐风不安好心。 她会改变主意把人留下,就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 她还真想知道,这徐风到底是在替谁办事。 徐风在长公主府多年,一直没被人发觉,隐藏得真的很深。 “他哄奴婢,奴婢就哄他。”绿芜气呼呼地道,“奴婢倒想看看是谁指使他的。” “你要小心点。”李杳轻声道,“眼下也只有你最合适反套路他。” “小姐放心,奴婢恨死他了!” “这么夸张?难道你真对他上心呢?”李杳关心地问她。 “小姐,你不知道这徐风有好恶心,他当着红芍和陈掌柜的面,对奴婢说那些恶心的话。 也幸好那个时候没有客人,红芍和陈掌柜是自己人。 便是奴婢不喜欢他,拒绝他。若是有外人在,也会传出不好的话来。 他分明是让奴婢为难! 别说我不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他这么做也不妥吧!” 说完,她又觉得小姐还小,说这些估计小姐也不懂,“算了算了,小姐你别操心奴婢。反正奴婢是看不上这种人的。” “那我就放心了!”绿芜都这么说了,李杳肯定相信她。 “交给你了,把他耍得团团转!” 绿芜点头,“奴婢最近就不回飘香楼了,有红芍姐姐看着,还有陈掌柜,他们能守好的。” 她努了一下嘴,“就是陈掌柜肯定会难过。” “为什么?”李杳不明白怎么又扯到了陈掌柜。 “奴婢教他记账正到关键时候,他学得上心,不难过才怪。都怪这徐风,气死 了!” “哦,”李杳闪了闪眸子,“原来这样。看来这陈掌柜蛮讨你喜欢。” “积极好学,又正直。奴婢当然喜欢!” “噗嗤......”李杳哈哈笑了起来。 绿芜愣了一会,发现自己被小姐套了话,脸一红,就伸手去挠人。 “好了好了,我错了!”李杳求饶道。 绿芜这才放过她。 主仆两个嬉闹了一下,青芬回来了。 “小姐,绿芜姐姐,柴管家给徐风安排了一个劈柴的活。” 绿芜笑出了声,“没让他守门呀?” 青芬以为绿芜姐姐是怪柴管家没安排个好活好徐风,赶忙说,“柴管家说,前后门原就有人守着,做得也很不错。咱们府上多了几个炕,需要不少柴,正好需要添人......” 因为每个院子里都加多了一个炕,每天要烧的柴确实不少。 柴管家可是一点也没偏私呀! “挺好的!”绿芜笑得幸灾乐祸,“他长得强壮,劈柴最合适了。” 李杳也跟着笑了笑。 青芬单纯,跟着傻乐起来。 三主仆笑得正起劲,这会窗户被敲响了。 李杳警惕,让青芬去前面守着,才打开窗户。 “小姐,”是无颜。 “进来再说,”李杳让他翻进屋来,见他一身水汽,应该是来得很急。 “属下还赶着回城郊,”无颜翻身进来,“长话短说。” 绿芜倒了杯热茶给他。 他接了过去,一口说喝完了。 “晴家此次是派晴三娘与她的夫君庞大能给欧阳家送镖,此刻正停在城郊一处别院中,晴三娘不打算把货送去欧阳家的原石厂,要等着欧阳家来求她......” 无颜一口气说完。 “这么说,晴三娘还想同欧阳家谈判,不一定撕破脸皮?” 李杳暗了暗眼眸。 “风少爷是这么说的,那晴三娘一开始很生气。可她夫君庞大能比她谨慎,也怕出事。” “就在城郊?”李杳想了想,她要的是晴家与欧阳家闹起来,最好水火不容。 她是万万不能给两家谈判的机会。 “我同你一块去一趟。”她说。 无颜睁大了眼睛,“那些原石还没送去欧阳家的原石厂,不用去这么早。” “没送去更好了!”李杳挑了下眉毛。 “我原以为晴家发现那些丢失的珠宝,会火冒三丈。没想到只激起了一点火花。 那我给他们两家添一把火。 这火还得早点添。” “小姐,”无颜轻点了一下头,“属下定会护你周全。” “那晴三娘夫妇是晴如烟、晴如熔的父母。这睛三娘此番过来,本是因为晴如熔。”无颜又把知道的同李杳说。 李杳看了一眼窗外,此刻飘着毛毛细雨,风又夹杂着。 一股寒气自外窜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绿芜见状,把窗户关了起来,“小姐,还是别去了吧!” 李杳摇头,“不去不行!” “去弄些吃的进来,”她转开话题,又看向无颜,“吃过之后,我们就出发。” “属下得先走!”无颜走到窗前,“那庞大能对底下人十分苛刻,属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离开,得尽快赶回去。” “那行吧!”李杳不再留他,亲自推开窗户,“府里来了一个敌人的眼线,你别让人发现了。” 又给他塞了几个绿芜刚端上来的肉包子,“快去吧!我到了再跟你联系。” “府里有敌人的眼线?”无颜只听到了这句。 “不足挂齿,”李杳扬了下嘴角。 “小姐务必小心,到了城郊,属下再同您汇合。”无颜飞了出去。 李杳把窗户关上。 绿芜有些担心,“小姐,真的要去吗?” “不用担心!”朱雀从梁上飞了下来,“这一天真够热闹的。” 绿芜这才想起,朱雀一直守在小姐身边。 又想起下午她唱的那出戏,只觉得脸皮热得很。 “那徐风有些武功,半调子,发现不了我!”朱雀睨了她一眼。 绿芜脸皮顿时红了起来。 她管那徐风什么,她才不在乎。她是觉得自己丢脸而已。 李杳给她们两人一人塞了个包子,“吃吧!吃完干活。” 她倒是快得很,一下子就吃了两个填了肚子,“绿芜,今晚那徐风肯定还要找你套话。你找个理由让他相信本小姐没有出去。” “朱雀,今晚你不必跟着!” “不行!”朱雀想也没想地说,“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一步都不能离开。” 李杳想着,这朱雀跟着她不方便呀! 可看她的架势,别想甩开。 第1052章 阿风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有您的爱护,求之不得 “小姐不用想着把我甩掉。”朱雀开口便戳穿了李杳的心思。 “好吧!一块去。” 李杳最终妥协。 准备去城郊,她还想着去同小九说一声。 毕竟这次两人的目标一致,也是合作。 于是吃过晚饭,李杳带着朱雀一块前往紫竹院,去寻他们。 哪知到了紫竹院,不仅小九不在,连同大哥也不在。 “走吧!”李杳转过身,带着朱雀离开。 想来小九今晚有他自己的事情做去了,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去了城西。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不用猜也知道。 也好!正好她有事,这样也省得交待了。 云府的冬天很冷,比起原先的青山村更冷了。这边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 这个时候,连雪都下了好几场。 也就渐渐融化,又慢慢地落下来。 这会雨水中夹杂着雪籽,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李杳同朱雀全副武装,两人没有赶马车,而是各自骑着马,飞快地朝城门驶去。 冬日的城门关得十分的早,李杳同朱雀靠近城门的时候,便举起了令牌,所以连马也没有下。 城门打开一扇,两人窜了出去。 很快就消失在雨夜中。 晴家在城郊的别院是租的,晴家并不熟悉,庞大能是个外表粗犷,但胆小心细的人。 经他押送的镖,只要停下不前,都会派人守着。 即便李寄风想动手脚,在没有人的帮助下,根本就做不到。 白日里,庞大能叫他巡视,到了晚上他便被晴三娘叫了过去,不让干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让李寄风同他们夫妇一块吃。 这让跟着他们夫妇很久的人,都红了眼。 其实庞大能也不喜欢他们夫妇中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但一想到夫人的打算,生生忍了下去。 并且,还摆出了很好的态度。 可以说是十分的热络。 夫妇两个今晚想同阿风把事情挑明,照晴三娘的意思,是非得这么做不可。 庞大能率先开了口,“阿风,你救了你晴姨,我是很感激的。我这人脾气差说话也不客气,那些肉麻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你可别见怪。” 李寄风微微摇头,虽不知道这庞大能怎么会改变对他的态度,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他的眼中,分明藏着不屑。 可李寄风不在乎,本身他也是逢场作戏。 “阿风,”晴三娘就诚恳多了,“你是个可怜的孩子,无父无母,晴姨一想到你从小没人关心,这心就同刀割一般。” 这样的话,李寄风在她之前问话的时候,晴三娘就表达过心疼了。 那会倒是真心实意,这会却是半真半假。 “晴姨原先也有过一个儿子,同你一般大。可是他不像你,能活下来。”说到这里,晴三娘落下了眼泪。 李寄风望着她,“晴姨,别难过。” 许是这晴三娘演戏太真,李寄风内心是翻动的。 他想起了米氏,那个爱占便宜,处处计较的娘,确实是真心爱他们的。 又想起他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 若是还活着,若是他在她身边长大,是不是也像这晴三娘一样,看他爱怜,心疼他。 此刻,他很触动。 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阿风,你做我儿子吧!”晴三娘猛地道,像是绝望中燃起了希望。 “阿风,晴姨想你做我的儿子,做我的儿子!” 李寄风原以为自己只是让她想起了那个死了的孩子,没想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时间,他不知要如何应对。 更是害怕地退后了一些。 “阿风!”晴三娘面一怔,“你不想做我的儿子?” “我们晴家,你可能不了解。你眼前看到的这一个镖,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我是晴家的姑奶奶,你跟着我,有数不尽的好日子过。 可以是这晴家的少当家。 也许以后可以执掌晴家!” 她很激动,“晴家,你不了解吗?可是明渊的第一镖局。江湖上、官场上,这些人都必须给晴家三分面子。 你可知这其中的份量?” 李寄风很是震惊,“为什么是我?” “夫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庞大能见他不识好歹,忍不住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晴三娘瞪了他一眼,“不准吓阿风。” 又耐着性子同李寄风说,“除了因为你救了我,更是因为我们俩的缘分。晴姨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同你亲。就好像你真是我生的一般。” 她面色悲凉,“我那孩子要是长成了,也是同你一般大的。晴姨命苦,没有子女缘分,两个女儿也都遭人毒手。 阿风,你便可怜可怜晴姨,满足晴姨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李寄风动容地点了点头,“阿风答应晴姨,可阿风是为了晴姨,并不是为了什么晴家的地位,也不想做晴家的少当家。更不想当什么执事人。” 晴三娘心中一喜,说动了第一步,第二步也就容易了。 再说李寄风这番话,让庞大能也放松了警惕。 到底只是个小少年,没什么心眼。不在乎晴家的地位,于他更好。 “阿风,你晴姨这般对你,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不是个野种,是有家的人了。 你可要记得你晴姨对你的好。 还有老子,老子对你也好!” 李寄风点点头。 晴三娘趁热打铁,继续道,“阿风,晴姨有事想同你说。你听了,可不要大惊小怪。” “您说。”李寄风恭敬道。 “当年晴姨没了那个孩子,并没有同家中父兄姐妹说。他们并不知情。 所以,晴姨是想让你代替那个孩子。 晴姨想让你以亲生儿子的身份回晴家。等送完这趟镖,晴姨带你回晴家。 上晴家族谱,做晴家的儿子!” 李寄风再一次震惊,可这一次他没有后退。 “晴姨是在晴家的日子不好过吗?”他问。 晴三娘与庞大能相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晴三娘说,“阿风,你真聪明,晴姨就知道没找错人。晴姨也知道你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 可晴姨在乎!” 她上前,拉住李寄风的手,“晴姨同你庞叔叔在晴家确实过得不好。你生在乡野,不知道这些大家族中的规矩。也不知道要在这大家族中生活有多难。 晴家的规矩尤其多。 晴姨和你庞叔叔也是举步维艰。” “可他们会信吗?”李寄风并没有拒绝,他深知自己此行的任务。便是获得他们夫妇二人的信任。 又怎么会推诿。 “晴姨自有安排。只要你听我的,就没人不信你不是我的儿子。” 晴三娘十分霸气地说。 “风儿,你愿意吗?” 李寄风点头,“阿风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有您的爱护,求之不得。” “好!” 晴三娘喜不胜收。 却也是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庞镖师,外头有人捣乱!” 第1053章 请你滚出去! 有人捣乱? 李寄风黑眸轻轻眨了一下。相比他的淡定,庞大能显得暴躁多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晴家镖局!” 他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去。 “夫君!”晴三娘紧跟着,边走边说,“不用说,肯定是那欧阳家的人,来得可真快!” 李寄风随他们一块走了出去。 “是谁?”庞大能大步流星地推开别院大门。目光凶狠,双手抱着。 “庞镖师!”只见一白衣男子急步上前,略显焦急。 身后跟着十几名壮仆,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上前。 那样子,还真像闹事一般。 庞大能蛮横惯了,岂会被他们吓到,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也朝前冲去。 “误会!误会!”白衣男子急道,“退后退后。” “庞镖师,我是欧阳家的十爷欧阳栋呀!”欧阳栋不得不自报家门。 “对对,是咱们欧阳家的十爷,负责这玉石宝器这一块的。”金楼掌柜汪掌柜也跟来了,他急着解释。 白日找不到家主,他始终惴惴不安。到了傍晚时分,那心腹小二追得了那贵夫人的行踪,也打探到了贵夫人的背景。 得知那贵夫人,便是此回替他们欧阳家押送货物的晴家镖局的晴三娘,心里更是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 还是得找家主相商,可是他再次到晴家,家主仍没回来。 万念俱灰之际,恰好遇到了十爷欧阳栋。 汪掌柜感觉有了依靠,便把事情来龙去脉同十爷仔细说了一遍。 哪知欧阳栋听了,比他还激动。 一刻也不肯耽误,急忙赶往这城郊别院。 许是因为急切,又或者城郊别院这块人烟稀薄,让晴家镖局的人,误以为他们是来找事的。 便有了刚刚这一幕。 庞大能扬了下手,身后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晴家镖局个个牛高马大,说实话,这会要打起来,欧阳栋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欧阳十爷?” “是!庞镖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欧阳栋这会姿态放得很低。 虽然明日才是晴家交货的时间,可来之前听了汪掌柜那番话,他觉得晴家会卡他的货。 这会的情况,让他更加觉得,晴家不是好惹的。 若是这趟镖中全是原石,他倒不用这么担心。可这里面藏着他集中过来的三百万两银子,这可是太爷一再强调要筹集的东西。 万万不能有失。 “哼!”庞大能还没开口,晴三娘便上了前,“欧阳十爷?” “晴三娘安好!”欧阳栋十分和睦、热络地打着招呼。 “晴三娘子、庞镖师,可否让在下进到里边说话。”欧阳栋扯着嘴角,彬彬有礼。 晴三娘仍不给他好脸色,可也松了口,“请。” 欧阳栋便是在这一刻,很快的确认了,这趟镖能做主的便是这晴三娘,而非那庞镖师。 一行人转到了屋内。 晴三娘同庞大能坐在主位上,李寄风则站在晴三娘左侧。 “坐吧!”庞大能冷声道,“欧阳十爷,这么晚来有何贵干。本镖师要是没记错,明日才到交货的日子。” 欧阳栋一直挂着细细笑容,“是的,庞镖师!” “在下此番前来,并非因为那些货,而是,”他瞥向汪掌柜,“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今日晴三娘子前往了我们欧阳家的金楼买首饰,竟无一人通知在下。很是招待不周!” 晴三娘横眼看了过去,“欧阳十爷,咱是粗人,你这文邹邹的话,听着真让人觉得恶心。 明人不说暗话,来之前,你也应该知道,并非招待不周的事情吧! 本夫人行走江湖多年,咱们晴家在明渊也算是响当当的。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你们算计。 欧阳十爷,你们那金楼的大半珠宝首饰,可全是我们晴家的。 今日本夫人没有当众拆穿你们私底下做这鸡鸣狗盗的事,便是给了你们欧阳家的面子。 你还这般假悻悻的与本夫人说话,你真当本夫人是好欺辱的?” 欧阳栋脸色巨变。 金楼当铺这一块原本不归他管,可眼下如果不解决这事,这晴三娘分明会要扣着他的货。 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能承担的。 他看向汪掌柜满眼都是怒气,忍了又忍,把眼中的怒气压下,才把目光投向晴三娘。 “夫人,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晴三娘怒火中烧,什么误会她都不信。 她知道因为如烟出事,她和夫君在晴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父亲被那人怪罪,而她更是被迁怒。 这几年受的苦受的罪,全是这欧阳家造成的。 她恨不得把他们全宰了。 之所以还有理智,不过是更想为以后打算。她要把如烟弄丢的那些金银珠宝、粮食、武器全都从欧阳家弄回来。 重获父亲的信任。 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欧阳家的地盘,她也怕欧阳家狗急跳墙。 不然,哪还会给这欧阳栋进来的机会。 但怒气需要散发出来,姿态也应该摆得高高的。 毕竟她手上正好有欧阳家的镖。 “你倒是把误会说说看。”晴三娘冷冷地从鼻孔中冒着气,“你告诉本夫人,我们晴家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们家的金楼?” 她拿出今天重新买回来的七彩宝石项链,“这东西全明渊只有三串,当年京城名楼出了这项链之后,一串进献到了宫里头。 一串被萧将军买来送给了夫人。 而第三串,便是本夫人手中的这一串。 本夫人爱惜得很,可女儿如烟十分喜欢,本夫人便送给了她。 四年前,如烟奉咱们晴家老爷子之命,运送晴家这些年所积攒的家当,前往乾城。 可没想到遭歹人毒手,人死了,东西也丢了。 如今东西出现在你们欧阳家,你告诉本夫人,竟然是误会?” 越说越气,她吼道,“说!什么误会!” 欧阳栋在欧阳家便是不受宠,也没受过如此大辱,什么时候一个女人也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 一时间,他再也无法维持面部表情。 “晴三娘,你说的本人根本不知情。还有,你买的这串项链,以及今日我们金楼所展示出来的首饰。 都是大半年前,一位来自江南的爷们,带着一双儿女,当给我们欧阳家当铺的。 至于你所说的如烟姑娘,咱们欧阳家不仅没见过,更是听都没听过。” 晴三娘听得他的狡辩,气得站了起来。 “欧阳十爷,请你滚出去!” 第1054章 竟然派个废物过来 晴三娘让人滚,欧阳栋愣着没有动。 他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妇人。 他们欧阳家里头的女人,便是大夫人,也就是如今当家夫人,都不可能对一个男人大呼小叫。 他们欧阳家女人也贵重,但不可能贵到男人头上去。 他的夫人,他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女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此刻,他感觉尊荣被践踏。 十分受辱! “你们不要后悔!”说完这话,晴三娘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他自己却是立马后悔了。 赶忙找补,“本爷所说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们!” 在他说话之际,李寄风上前,双手一推,“滚!” 欧阳栋是真的没有半点功夫,他不像欧阳朔,装得斯斯文文,背地里还学了几招。 欧阳栋与欧阳梁是双生子,两人生下来就弱。也幸亏是欧阳家富贵,两人才没有病死。 身体比常人是要弱一些,更别说花大力气练功呢。 李寄风这些年一直磨练,身体素养很好,力气也大。这一推也是使了全力的。 所以欧阳栋摇摇晃晃往后退了许多步。 要不是汪掌柜眼疾手快地接着,肯定要摔在地上。 “我们夫人让你滚!”李寄风面无表情,像是个无情的打手。 “庞镖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欧阳栋无能狂怒,“你就不怕得罪我们欧阳家?” 庞大能向前几步,“欧阳十爷,这话应该是老子问你?你们欧阳家吞了我们晴家的东西,就不怕得罪我们晴家? 那些珠宝首饰、金银、粮食、武器,你们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晴家同你们不死不休!” 他相信便是老当家知道了,也会赞成他们的做法。 欧阳栋抖了抖身子,站直,“庞大能、晴三娘,一码归一码,我那些原石,你们得按时交货。” 晴三娘上前,“想得美!” “夫人,这人不是欧阳家的当家,同他说浪费口水。”李寄风在一旁幽幽道。 “欧阳家好像换了新家主,这人做不了主!” 晴三娘眸眼一暗,“滚!本夫人当真高看了你们欧阳家。那般提醒,竟然派个废物过来。” 欧阳栋气得脸红脖子粗。 晴三娘又吩咐,“夫君,扔他们出去!” 庞大能也是一身好力气,直接上前,拽着欧阳栋往外拖。 拖到外面,欧阳家的壮仆还打算上前解救他们的主子,却被晴家的人团团围住。 庞大能也不作声,拖着人到了门口,往外一扔。 “欧阳十爷,不是老子不帮你呀!老子的夫人,你也敢得罪。她连老子都不怕。 赶紧回去找你们家主来。 顺便把咱们晴家的东西,半文不少的还回来。 否则,这原石你永远别想拿走。” 欧阳栋落在雪地里,被污泥雪水搅得一身都是。 汪掌柜与那些壮仆也被镖局的人赶了出去。他同两个壮仆把欧阳栋抬上马车。 飞快地跑了! 屋顶上,李杳同朱雀对视了一眼,李杳感觉这一趟白来了。 她原以为,晴家会同欧阳家好好谈。 没想到晴家人脾气如此火爆。甚至面对欧阳家的时候,半点顾忌都没有。 这晴家,是当真一点都不怕欧阳家呀! 换句话说,这晴家底气很足,背后的靠山也十分强大。 他们不可能对这欧阳家半点不知晓,便是知道一星半点,也就知道欧阳家在云府的地位。 如此不惧,实力也不能小觑。 “看来不用小姐出马了。”朱雀低声道,“风少爷他们能搞定。” 李杳点了点头。 但她这一趟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原本来就是收欧阳家这趟镖的,欧阳家在这些原石中掺了三百万两银子。 这三百万两便是他们对靖王的投诚。 落到敌人手中,她才不甘心。 她眸子一转,“嗯,去找无颜。” 朱雀点头,两人从屋顶一块飞了下去。 无颜此刻同许多的镖师在一块,他们刚好换了班,轮到了另一伙人,去守着马车上的东西。 晴家镖局之所以壮大,并不只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还有的是晴家自有一套跑镖的规矩。 这么多年,经晴家镖局接手的货,都会完整的到客人手中,很少失手。 只因他们在看护货物这一块,十分警惕。 这家别院被镖局包了,按理可以放松一些,可晴家不一样,该守的还是要守。 并且一刻也不会离人。 所以李杳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走,难度其实不小。 这会无颜借口撒尿,从屋内走出来。 背上就被一颗小石子射中,他轻扬了一下头,很快就找到了小姐。 转了个弯,绕了一圈,李杳便同他汇合了。 他看到小姐身边的朱雀,也放下心来。 “小姐,现在要怎么做?” 李杳轻声,“想办法让守着那些原石的人离开。” 无颜敛目,“不太可能!镖局规矩严格,那些人不敢。便是死也要守着的。” 李杳把手伸进布包中,“什么不可能?”她笑了笑,拿出迷烟。“让你想个办法,不是让你硬碰硬。” 无颜蹙了下眉头,“这样未免不入流!” 李杳轻哼,“装什么正人君子。你忘了你以前做的,也很下作。” 无颜尴尬地咳了一声。 “算了,用不上你。”李杳打算打发他走,“我自己能搞定,你赶快回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无颜不打算走。 李杳眨了下眼,“迷晕他们!” “这迷烟无色无味,只要从那些人身边走一趟,他们立马晕。” 无颜伸出手,“你们混不进去。还是我来!” 李杳把东西递给他,又给了他一粒药丸,“先吃了解药,你说得对,我们要混进去还要花时间。” 她得速战速决,赶快回城里去。 因为今晚城里头,怕是也有大事发生。 无颜把解药吃下,拿着迷烟就走了。 李杳又对朱雀说,“无颜动手还需要一些时间,趁这会,你帮我去把寄风哥找来。” 朱雀睨着她,“你想打发我走?” “不是!”李杳想也不想地否认,“我猜明日欧阳家会要找这晴家的麻烦,不太放心他,有话想嘱咐。” 朱雀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可见小姐一脸坦诚,不像说谎,便点了点头。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李杳催促道。 “这里隐蔽,不会有人发现。小姐,你务必在这里一动不动。”朱雀认真且严肃地说。 “嗯。”李杳应下。 待朱雀离开,李杳转背就跑。 第1055章 我们不过是提前取走自己的货 无颜提着一大桶热茶,往那别院西侧的方向去。那边有一大块空地,此次押送的货物全都放在了那里。 因为装着的是原石,重量都不轻,所以都没有卸车。 天寒地冻,云府本就靠北,一到晚间,更加寒冷。 此时,每辆车旁都守着一两个镖师,冷成一团。 无颜给大家送去热茶,每个人都十分开心。 点着的迷烟也就趁这个时候,有了效果。 那些镖师热茶还没到嘴里,就都歪掉了身子,有些倒在了车轮旁,有的倒在车板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杳出现了。 她冲无颜点了下头,无颜提着空桶便跑开了。 她走到第一辆车前,掀开盖在车上的雨布。里面的石头便露了出来。 欧阳家此次借着运送原石的借口,实际上是运着外地积攒的三百万两白银。 这便是李杳此行的目的。 可眼下,李杳掀了十几辆,并未瞧到有白银的痕迹。 一时间,让她以为自己收错了信息。 不会的,欧阳栋十分紧张这次的镖,若只是原石,他不会这么着急地找上门来。 本就明日的交货时间,今晚跑过来,可见他心底有多么的着急上火。 想了想,李杳肯定那些白银一定在这些车上。 围着一辆马车,她转了一圈,看着车轮的印记,李杳越发的肯定。 再次伸头进去,她拍着一块原石。 闷咚的声音,让她立马勾起了嘴角。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小手一挥,把车上的原石全都收进了空间。 还不能就这么走。 李杳灵眸微闪,转瞬进了进空间。 她要找些相似的石头重新装到那些车上。 欧阳栋极有可能还要回来,他一定不会放弃这一趟镖。以欧阳家的尿性,这别院下半夜可能还有事情发生。 一想到这些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李杳乐得咧开了嘴。 凤凰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身旁。 主子又弄这么多石头回来做什么?它定睛一看,“咯咯咯”直叫。 李杳伸出手,摸着它的翅膀,“淡定淡定。” 又说,“得弄差不多一样的石头,我得还回去。” 凤凰的执行能力,强得可怕。 它抽出翅膀,挥挥几下。 顿时就有石头,从远处的山脉飞过来。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的石头围着李杳与凤凰落下,夹杂着一些许多小颗粒灰尘,蒙了李杳一身。 “咯咯,”凤凰低着头,尖着嘴。 李杳双手糊开脸,“够了够了!” 来不及说感谢的话,李杳隐身出去了。 凤凰连叫她换身衣裳都来不及。 出了空间,李杳又围着每辆马车跑了一圈,把石头装了上去。 不得不说,凤凰能耐,这些石头的表面同她刚刚收进去的那些石头外观差不多。 不是天天盯着,绝对找不出破绽。 更让李杳称赞的是,这些石头上面,都有那么一条细小的割痕。这也让她更加的肯定,那些银子装在哪里了。 朱雀带着李寄风到那屋后的时候,李杳已经等着了。 两人怔怔地看着李杳。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朱雀皱了下眉,没有出声。 “杳儿,”李寄风指了指自己的脸,指了指她。 李杳又抹了一把,“怎么呢?” “你脸好脏呀?”李寄风认真地说,“像只花猫。” 李杳慌忙用衣袖擦着,也不解释,只有些尴尬。 朱雀探究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李杳只得赶忙说起话,“寄风哥,下半夜你得注意些。我担心那欧阳栋,会来硬的。” “会吗?”李寄风轻蹙着眉,“晴三娘对晴如烟丢失的东西十分要紧。原以为她会同欧阳家好好协商,没想到她这般激动。” 他有些担心杳儿,因为他知道晴如烟的东西,其实是杳儿同王叔拿了。 “杳儿,这晴家或许比欧阳家更恐怖!” “寄风哥,先不管他们了。”李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今晚你要小心!” 李寄风点头,“我会小心的。” “小姐,那些人醒来了!”朱雀刚刚跳到了廊上,观察着周围。 “我们要走了!”李杳轻道,“寄风哥,我们走了!” 李寄风转过身,没有同他们多说,“我也得回去了!” 那些镖师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好冷呀!” “我怎么睡着了?” “快去看看车上的东西!” 等他们掀开雨布,发现车上的石头,仍死死的躺在车上,通通松了一口气。 东西没有丢,他们便继续守着。 只是从这开始,眼睛都不敢眨了。就怕一不小心打个盹,发生什么意外。 过了一会儿,无颜又提着热茶来了。 给大伙又都倒上,众人喝上之后,继续守着。没有了睡意,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下半夜,别院外头出现了许多的黑衣人。 离别院二里地外的一辆马车里,欧阳栋左手绑着白布带,吊在脖子上。 阴森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十爷,咱们这样做,不用同家主商量吗?”汪掌柜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告诉这十爷。 若是家主知道,定然不会让他这么做。 或许会找上这晴三娘,赔上那三箱珠宝首饰。 本是多事之秋,家主定然不会把事情闹大。 他原来的目的便就是如此。 可这十爷,不知抽哪门子疯,一开始谈得好好的,别人骂两句说两句,忍下就是了。 毕竟确实是他们的问题。 他是实在不想自己经营多年的店变成一个黑店呀! 现在更是离谱,十爷他竟然带着他过来当强盗。 “家主哪有时间管这样的小事?”欧阳栋眼里一片冰凉。 家主算什么? 家主知道后一定不敢说他半句,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批原石有多么的重要。 “可,可是......” “别可是了,”欧阳栋冷声道,“我们不过是提前取走自己的货,要怪就怪这晴家镖局不守承诺,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那晴三娘,分明就是随便找个借口说丢了东西。” 说到这,他垂下眼眸,难道这晴三娘与庞大能发现这些原石的秘密? 这下,他慌张了起来。 叫来 随从,当即就下令,“动手!” 第1056章 母子相认 这别院地处偏僻。 越是这样,其实有些风吹草动,就更容易让人发觉。 前院堂内,晴三娘与庞大能对饮,一旁烧着旺旺的火炉。 “阿风,你说那欧阳十爷会带人上门抢货,可这会时间不早了呀!” 庞大能有点儿醉,等了两个时辰,酒都喝了三壶,可还没有动静。 李寄风上前一步,“镖头,再等等。” 杳儿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杳儿说的,就从来没有不准过。 晴三娘精神抖擞,“让你喝酒是提神,不是让你喝醉的。再啰嗦,你去睡去。我来守着!” 庞大能放下酒杯,“行了,夫人,为夫陪着你。” 他瞪了一眼李寄风,“你小子最好说准了!” 李寄风不吭声,而是往前头走了几步,走到了门口处。 也就是这个时候,听到了刀剑声,“夫人,他们来了!” 晴三娘与庞大能一块站了起来,急步走了过来。 “夫人、镖头,有黑衣人想夺镖!” 外头黑衣人翻进来的时候,那些守着马车的镖师很快就发现了。根本就不是十爷说的那样,下半夜的人都会睡得同猪一样。 欧阳家自从欧阳刑死后,他们的甲级卫越发的不行。 今日来了三百余人,原本欧阳栋是信心在握的。他认为,一个他们人多,二个这是在云府。 晴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何况三百甲级卫,身手都很不错,至少他认为。 他还想着,收拾了晴家镖局,这些甲级卫还能把货给运去原石厂。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甲级卫跑了回来。 “十爷,咱们快跑吧!” 有个为主的甲级卫顾不得恭敬,掀开车帘就说,“咱们的人败了!” “败了?”欧阳栋不可置信,猛地站了起来,头便撞到了车顶。 闷哼一声,他落在了座位上,“怎么可能?” 汪掌柜急道,“还有人呢?” 那甲级卫回答道,“只剩下属下和另十几个人,其余的人全都死了!” “死了?”欧阳栋嘴唇抖动,再不相信也得相信,“那庞大能这么厉害?咱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甲级卫点了点头,“十爷,咱们先走,属下怕那庞大能追出来。这样,连你的性命,属下也保不住。” “快走!”汪掌柜比欧阳栋反应快,当下就下令。 别院西侧的空地上,这会除了那几十辆马车,还有一地的尸首。庞大能把所有的镖师都聚了起来。 “哈哈哈,兄弟们,不愧是咱们晴家镖局的人!” 底下发出阵阵笑声。 “镖头,这欧阳家未免太小瞧咱们了,派些小虾小鱼过来,就想抢东西。 咱们镖局,就没有孬种!” “好,兄弟们!这晴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也不用同他们客气。” 庞大能大声说道,“本镖头也是今日才知道,这欧阳家竟然就是害死如烟的凶手! 他们不仅害死了如烟,甚至把如烟护送的东西全都抢了。 正是因为他们,才让本镖头和三娘不受晴家重视。 让兄弟们跟着本镖头,过了多少苦日子呀!” 底下的镖师,都对庞大能忠心耿耿。或者说对晴三娘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同他们跑这一镖。 因为跟着晴三娘,晴家其他的主子,对他们并不太好。 跟着也受了许多的白眼与排挤。 这会听到庞镖头这么说,个个心中腾起了怒气。 “这欧阳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咱们跑一趟镖,是用性命在护他们的东西。 没想到到了这里,他们竟然想夺货,难不成,他们连银子都不想付? 从南面过来,咱们跑了大半个月,几千两银子给他们运这些破原石。 真他娘的比咱们还黑!” “属下早就耳闻,这欧阳家在云府名声差劲得很,银钱却是不缺的。没想到他们的银钱,却是靠抢东西而来。” “镖头,如烟小姐上次护送去乾城的货物,价值几何?”有镖师问。 晴三娘擦了下眼睛,“如烟她是替老爷子,给故友送东西。所送的货物,分割了晴家家当的一半呀!” 这话虽然夸张了一些,但那些东西,确实很值钱。 “要不然,三娘同夫君,也不会备受冷落。这是老爷子怪咱们夫妇呀!” “好个欧阳家,今晚又用这下三烂的招。” 镖局的镖师们,个个气得不轻。 越是这样,庞大能与晴三娘就越高兴。 同时,他们对李寄风更加的欣赏了。 也是这个时候,晴三娘呜咽了起来。 晴三娘从小便混迹在男人们中间,性子好强,同他们也是打过来的。 突然的呜咽,让众镖师心都抖动起来。 都是兄弟,兄弟哭了,这让他们很懵,也很不理解。 “兄弟们,上天垂怜,”晴三娘哽咽着说,“胖子、乌龟,我找到我和大能的儿子了!” 被叫做胖子和乌龟的镖师,跟了晴三娘和庞大能许多年,也是这些镖师中的元老级人物。 对晴三娘与庞大能的事情是十分的了解。 当年晴三娘在同他们一块跑镖的过程中,是没了一个儿子。 那会他们回到晴家之后,也同其他人提过一嘴。晴三娘因为小产,有半年没有同他们一块跑镖,留在晴家养身子。 现在猛地听到晴三娘这么说,两人开始回想起来。 事实上,当年晴三娘确实是小产了。 那一回护送的镖,足足经历了一年。那孩子也是在护送的途中怀上的。 押镖凶险又累,晴三娘本身好强,又大大咧咧。 孩子快生了,她才知道自己怀了。 回了晴家之后,她伤心了许久,晴老爷子为此还安慰了她许久。 后来这事渐渐被人淡忘。 这会晴三娘猛地说她找到了儿子,胖子与乌龟震惊之后,又惊又喜,更是猜测了起来。 晴三娘想要有力的证人,这样她带着阿风回晴家的时候,就能更顺利。所以现在她必须让底下的人先信了她。 尤其是胖子和乌龟,毕竟当年他们是知道她怀了身子的人。 于是她说,“此次冥冥之中,让咱们来云府。便是上天让我和儿子相聚的。” 她拉着阿风到前头,“阿风便是我儿子。” “啊?”底下一片哗然。 胖子和乌龟更是睁大眼睛看着阿风。 “三娘,你没认错人吧!那年你不是小产了吗?”胖子说。 晴三娘摇着头,“胖子,你还不信我吗?当年我小产,那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大能让你跑了十几里地找来的一个妇人替我接生。” 胖子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便是那妇人诓了我们,她骗我生下的儿子是死婴。” 乌龟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妇人说孩子死了,是晦气之物。说要带去寺庙请和尚超度。”晴三娘说起,眼泪籁籁地流。 李寄风看着她,觉得这会她流露出的感情十分的真诚。 一时间,他的喉咙有些发痒。 不自觉地递上了帕子,“夫人,擦擦吧!” 晴三娘抬起眼,目光十分的柔和,“阿风,多谢你回到娘的身边!” 李寄风红着眼,点了下头。 这一幕,还真像母子相认一样。 男人们粗犷,常年在外,与家中妻儿很少相聚,见此情景,也是内心很有触动。 加上胖子与乌龟都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便更加确信了晴三娘说的话。 当年,也有人说,“夫人怎么就确定这阿风是你儿子呢?” 第1057章 寻人 晴三娘擦了擦眼睛,又吸了下鼻子。 “当年我生下阿风的时候,那妇人说是个死婴。可再怎么样,我也得看一眼吧。 阿风腰间有块红色胎记,有巴掌那么大。 不信你们可以看看。” 庞大能这个时候也开了口,“胖子、乌龟,你们俩同阿风到里头看一看。” “不用,”李寄风大声说道,“就在这里就行。” 说完,他扯开衣外衣,用力撕下里衣腰间的布,顿时露出精壮的腰腹。 胖子与乌龟一块上前,仔细看了看。 乌龟惊叹出声,“还真有一个手掌大的红色胎记。” “是了是了,”胖子说,“我记得那妇人当时还说,是这胎记带来的邪祟害了他。原来是坑人的!” “夫人,属下觉得是有人故意设计你的。”有镖师想得更远了。 晴三娘这会顾不得那么多,目的已经达到,不宜再多生事端。 “以前的事情,我懒得再追究。现在重要的是,阿风回到了我的身边。 虽然我们母子分离了这么多年,可到底让我们相聚了。 一切都是天注定,还是阿风救了我。” “阿风回来就好!”庞大能说完这话,便让人都散去,一部分人处理那些黑衣人尸体,另外一些人,继续守着那些原石。 李寄风跟着他们一块进到了屋内。 “阿风,你去睡吧!这天也快亮了!” “是!”李寄风知道晴三娘定是还有事情要同庞大能商量。估计商量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都是做戏,他也不能入戏。 于是告辞了。 “夫人!”李寄风一离开,庞大能扶着晴三娘坐下,“这小子,不像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呀!” 晴三娘点了点头,“是的,一开始我也认为他好掌控,现在看来,他心机深着了。”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人选?而且太蠢的,会让我们的计谋失败!”她叹了口气。 “这小子怕是同这欧阳家有仇!”庞大能十分精明地说,“怕是救你也是他设计的。” 晴三娘有些迷茫,“不会吧!” “总之他出现得太巧合了!而且,他还算得欧阳栋会派人来抢,为夫不得不怀疑呀!” 离开的李寄风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提醒,还让晴三娘与庞大能对他产生了怀疑。 即便知道,他也会把戏继续唱下去。因为他知道,晴三娘与庞大能不会在这个时候舍弃他。 毕竟要找一个像他这么合适的儿子,也很难。 再说李杳与朱雀回到家,小九与大哥仍未回来。 可云府城内也没有乱起来,城西也没传出打斗的事件。 她稍稍松了口气,想来小九还没有动手,又或者他找到了更合适的办法。 刚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就听到一阵哭声。 还有绿芜说话的声音。 原本她就有些睡不着,逼着自己睡,是想天一亮,她要赶去码头与房大叔和钟嚣见面,再怎么也得休息一下。 可这会的哭声,让她飞快地坐起了身。 “绿芜,是孟婶子吗?” 确实是孟氏哭着找来了。 绿芜推开门,把孟氏请了进来。她皱着眉头,“别哭了,小姐这刚睡下。你一来,小姐就得起来!” 孟氏收起哭声,“绿芜姑娘,我着急呀!” 李杳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件衣裳,“婶子,怎么呢?” 一看到李杳,孟氏又忍不住了。 “杳儿,你桦叔和老鼠都不见了!” 她很后悔让朱桦去城西看那铺子,等了一下午朱桦没有回来。 她还猜想,是朱桦不赞成她的做法,偷偷回了村。 可是她后来又想,朱桦不会这么对他。 再加上老鼠也不见了,她了解这个侄子,肯定是跟着朱桦一块去了。 就这样等到了晚上,等到了半夜,一直等到了这下半夜,天都快亮了。 朱桦和老鼠还是没有回来。 她绷不住了,心神不宁一整天,顾不得时间找到了杳儿。 “都怪婶子,让他去城西看看那店铺。总想着早点收到手上,早点卖上东西。 杳儿,婶子错了! 眼下你桦叔和老鼠还没回来,婶子担心他们出了事情。 这云府他们不熟,城西也不熟,这可怎么办呀!” 听着她左一句右一句,李杳也就明白了。 “婶子,桦叔这么大的人,不会出事的。”她现在只能这么说,安抚孟氏的情绪。 “那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呀!”孟氏是真的着急,又因为同杳儿熟悉,所以说话并没有多少顾忌。 李杳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呀! 她根本都不知道朱桦和老鼠会突然出门。 可看着孟氏着急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打击人的话。 “婶子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现在就让人去城西找一找。” 孟氏听得她要派人去找,眼泪就滚了出来,“杳儿,谢谢你!都怪我,怪我太心急了!” “现在别说这要,婶子,你先回去带着佳音,我这边有消息就马上让绿芜告诉你。” 孟氏一步三回头。 李杳冲她点了下头,又把朱雀叫了出来。 “我在家里头,不会出任何事情。你替我去一趟城西,找一找桦叔与老鼠的下落。” 朱雀抱拳应下,“属下立马去办。但是你得等属下回来,再去码头。” 李杳不出声,她就不离开。 “桦叔和老鼠是我重要的人,不看到他们回来,我自然不会离开。” 朱雀这才飞身离去。 便是这样,李杳仍未放心, 于是又让绿芜叫来柴管家,此时天边慢慢有了光,天快亮了! “柴管家,你派些人在云府四处找一找。或许他们是在别处迷了路。” 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但李杳不敢忽视。 她不能让朱家的人出事。 其实这一刻,她的心是有些慌的。 白日在城西,欧阳极与欧阳朔出现在门口绝不是偶然,她觉得是有人设计让她与小九同欧阳家的人撞上。 而那人想看到他们争斗,好收渔翁之利。 不用想,那人就是靖王。 只不过,靖王没有想到,她和小九刻意地避开了。 桦叔是去城西看那店铺,所以现在她很担心,桦叔是不是被靖王的人捉了。 还有老鼠,是不是同桦叔一块被捉了。 柴管家派人出去找,府中家丁少了大半,一时间府中清冷了不少。 李杳也彻底没了睡意,绿芜心疼道,“孟氏这完全是给小姐您添乱!” “不怪她,”李杳撑着额头,“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你没过过苦日子,理解不了孟婶子她想要赚银子的心情,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心里不安罢了!” 绿芜抿了下唇,“奴婢就是心疼小姐。” 李杳冲其一笑,“这个时候你可以去看看那徐风在做什么?” 府中派人出去寻人,李杳特地交待了柴管家,不许把寻什么人说出去。 想必这会徐风正四处打听吧! 绿芜弯着唇,“奴婢去看看。” 有了事做,她也不纠结孟氏的贪心了! 第1058章 朱雀能把人救回来吗? 绿芜找到徐风的时候,他正在劈柴。 天才亮,若是绿芜不知道此人的底,肯定会好好夸他。可是知道这人心怀不轨,便是看他哪哪都有问题。 “徐风,你的活很多吗?这么早就在劈柴。” 徐风放下柴刀,见到绿芜,心中一喜,赶忙说,“不多,不多。我就是昨晚睡得太早了,所以醒得也早。” “那你好好干,我先走了!”绿芜提脚就要离开。 她难得来一趟,徐风哪会这么容易放她离开。 “绿芜,等等。” 绿芜停下脚,转过身子,“有什么事?我还得回去伺候小姐呢!” “先前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府中家丁出去了大半。那柴管家好像也行色匆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的事!”绿芜当场否决。 “不会吧,我看大伙都很着急的样子?”徐风感觉现在套绿芜的话越来越难了。 明明她都求了小姐让他留在府中,而且一大早就来看他,分明是对他有意。 怎么又什么都不告诉他呢? “哎呀,”绿芜撇了下嘴,走了回去,坐在一旁的木墩上,脸色不悦,“还不是因为那个孟氏,小姐骂我了!” 徐风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心安了不少。 绿芜还同以前一样,喜欢同他抱怨,一点也没变。 果然,绿芜是喜欢他的。 他走近,“是昨儿个到府上的那个妇人吗?一家子的那个。” “是呀!”绿芜气呼呼地道,“乡下来的穷亲戚,不,还算不上亲戚。不过是同小姐他们一个村的人罢了。 仗着同夫人老爷熟悉,就上门打秋风。 其实小姐也不耐烦他们,也只是做些面子罢了! 哪知道这孟氏不知好歹,打秋风不算,还怂勇她丈夫跟着小姐身后出去。 我知道,她就是看中了小姐城西的铺子。 太贪心了! 小姐烦他们都烦死了。 我不过说出了小姐心里的话,就被小姐训了。 小姐也不是真心想训我,就是怕这些话传到孟氏耳朵里。到时候她回村宣传,小姐就没得名声了。 真是好人难做!” “这样啊?”徐风坐到另一个木墩上,“赶了他们出去就是!” “不行!”绿芜满脸愠色,“小姐倒是想,但她得考虑夫人的面子。你才来不知道,夫人最是心软。不会肯的。” 她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他们惹了事,小姐生起气来六亲不认。我看不用我想办法赶他们走,小姐也不会管他们。” 徐风抬起眼睛,脸上倒是温和,“还真惹事呢?” “算了,我也不瞒你,”绿芜悄眯眯道,“孟氏的丈夫与一个侄子出了门,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先前天还没亮,她就找到了小姐跟前,硬逼着小姐替她找人。 小姐都还睡着,还要起来应付她。 她走了之后,小姐可生气了。说让柴管家做做样子,派人找一下。” 徐风眼皮跳了跳,没有吭声。 “我看要是没找到,小姐也不会管她的。说到底,又不是府上的正经亲戚,小姐才不在乎他们呢。” 徐风点了点头,“那就不用你想办法赶他们走了。你省了事。” 绿芜抬脸笑了笑,“你说得对。不用我伤脑筋。我最恨这乡下人了!” 徐风也笑了笑,他自己也没发现,笑得十分勉强。 绿芜起了身,“同你说完我这心里舒服多了!走了!” 徐风送了她一段路,发觉她还同从前一样风风火火,越发信了她的话。 搞半天,他以为那些人是小姐重要的人,原来根本不要。。 如果是这样,抓了那两人,也威胁不到小姐和小姐的家人。 苏宅子里头的人个个狡诈,身边都带着高手。又很少出门,实在是抓不到一个落单的。 要不然他也不用费劲心思递出消息,让主子对几个泥腿子下手。 要不是绿芜说,他还不知道,小姐对这些泥腿子厌烦得很。 白干了! 徐风越想越生气,手上的斧头越劈越快。 为了一点子消息,他每日都要砍半面墙的柴。真是累死他了! 绿芜回到小姐跟前,朱雀已经回来了,显然也有了消息。 “小姐,有朱三爷的消息呢?” 李杳点头,看了一眼朱雀,“朱雀查到他们的下落了,被人绑了!” 绿芜慌忙道,“是那徐风给的消息。千防万防,没有防到他会从朱三爷身上下手。” “他也不是蠢的,定是发觉了我们一家对孟婶子的好。” “小姐,奴婢刚刚故意在他面前说,您对朱三夫人并不喜欢,不会管他们的。 这徐风发现利用不到他们,就会放了他们吧!” “完了!”朱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冷声地说了这两字。 “什么完了?”绿芜急道。 朱雀看着她,“若是你,人质要是没有用处,你会怎么干?” 绿芜怔住,颤抖着音,“杀了?” “小姐,属下可以先去把人救出来,但你得等属下回来再去码头。”朱雀不再回答绿芜的问题。 “去吧!务必把人带回来,不能让他们有损伤。”李杳冷静地说,“我会等你回来。再说,不看到桦叔和老鼠安然无恙,我做什么也不会安心。” 朱雀抱了抱拳,直接破窗飞了出去。 绿芜捂着脸,难过又难堪,“小姐,奴婢真蠢呀!”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朱雀定会把人救出来的。”李杳拉下她的手,“人不可貌相,平日相处,咱们也看不出那徐风不是个好的。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可怕。” “你以为你的那番话,让他觉得孟婶子等人在我心中不重要,便会放了他们。 可你忘了,他们会为了少些麻烦,把人灭了口。” “小姐,朱雀能把人救回来吗?”绿芜整颗心都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朱雀那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嗯,她很厉害,她能帮小姐的忙,不像奴婢最近干啥都不行。” “你也是受人影响,”李杳垂目,实在有些提不起精神。 外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而她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奏。 “你去同梦梦姐说一声,让她最近不要去书院,在家待着。她身边虽然有人,我也总放不下心。” 她给绿芜找了些事情,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干脆起了身,“我同你一块去。我也好久没同梦梦姐聊过了。” 第1059章 梦梦姐,他来找过你吗? 两人赶到桃花院的时候,李梦正与陆要出门。 两人都穿着少年装,灵动帅气。 “杳儿怎么来呢?” 李梦知道杳儿很忙,所以一般都不会去打扰她。而且她在金海书院读书,一直有些吃力。 为了跟上大家的学业,平时在家都十分的刻苦。 所以也很少有空闲的时间。 这么冷的天,许多学子都会找借口不去书院,但李梦一次也没有。 “梦梦姐,”李杳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我有话同你说。” “好!”李梦脸上带着笑,十分的开心。 因为家中有事,大家都不会告诉她,反而比她小的要操心许多。比如杳儿,家中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心。 她无数次觉得,杳儿更像姐姐。 现在杳儿说有话同她说,让她以为杳儿有事要她帮忙,所以特别高兴。 姐妹俩进了屋,直接上了炕。 李杳也不拐弯抹角,“梦梦姐,最近会有些事情发生。杳儿希望你向书院告假,暂时不去了。或者等到明年开春再去。” 虽然杳儿没有说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李梦知道绝非小事。 要不然,杳儿不会亲自来同她说。 她一向听话,又怕自己拖大家的后腿,所以狠狠地点着头。也不问缘由。 李杳弯唇,“梦梦姐,事情很快就完结,不会闷很久的。” 李梦点头,“不能去书院,那也不能出门吧!” “嗯,”为了防止靖王人钻了空子,李杳还是想做得更保险一些。“其他人我会也去交待一声。” “好,我有时间就去陪姑姑和小婶她们。” 李梦十分的好说话,李杳早就知道。她来是还有其他话想问梦梦姐。 “梦梦姐,他来找过你吗?” 李杳说得轻声,但屋内没有其他人,李梦是听得清楚的。 “谁?”李梦想也没想地问。 问完就立马明白杳儿口中的他是谁,脸嗖地一下红了。 “没有,很久不曾有他的消息了!” “他没来找你?”看梦梦姐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说谎。李杳这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他在云府?”李梦瞠目,马上又变得委屈。“我早就知道他最重要的是什么?又在奢侈什么?” 李杳伸出手,握着梦梦姐的手,“当初我可是劝过你的。可你选择了他。既然选择了,这会也不能退缩。 他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你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李梦抽出手,双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嗯,我早就知道,也早就准备面对。 可现在知道他在云府,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 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挤出一抹笑,“没事,我能面对!” 知道黄脸没有来找过梦梦姐,李杳也有那么一点替梦梦姐不值。可她又是最知道黄脸在做什么事情。 好像真要怪他又怪不上。 毕竟这个时候,正是小九用人之际。 原先她是十分不赞成梦梦姐同黄脸在一起的,可她知道寄风哥与黄脸的关系之后,又觉得这一家子,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有时候,人不得不信命呀! “云府的事情不少,黄脸又是小九的左膀右臂,正忙得不可开交。不来见你,便是被事情绊住了。”李杳同她解释了一句。 李梦笑了,“难得你竟然替他说话。” “你笑了!” “我没事,杳儿,谢谢你。”李梦道。 从桃花院出来,李杳又马不停蹄地见了青黛,因为柴管家亲自出去找人去了,所以府内的事情都由青黛负责。 “小姐,奴婢定会约束好下人,也会同夫人和其他主子一一交待。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青黛办事十分牢靠,李杳因此放心不小。 “只是小姐,老夫人每日都要酒楼做事,她那里是不是需要停下来。” 这点上,李杳也想到了。 那徐风知道桦叔威胁不到自己,未必不会再对其他人下手。 像朱音娘,便是让绿芜去骗他不在乎,他也不会相信。 “也让她歇歇。”为了安全,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算影响到飘香楼的生意,李杳也不在乎。 毕竟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何况这人是干娘的娘。 也是同她相处了好几年的人,感情十分浓厚。 “除此之外,红芍姑娘呢?”青黛把一切能威胁到小姐的人都想到了。 “不用管奴婢。”红芍回来了。 今日一早,她觉得街道不像往日那么热闹,原先常来买早点的几个将军府里的婆子小厮像是约好了没有来。 她就感觉到了不对。 于是,马上赶回了府中。 “奴婢只是个奴婢,威胁不到主子。”她朝李杳福了福身。“是小姐仁厚,对待下人一视同仁。可在其他人眼里,奴婢就是奴婢,必然撼动不了主子。所以小姐不用担心奴婢的安危。” 红芍的话未尝不是所有世家、官宦人家的现状。 没有人在乎一个卖了身的奴婢,在他们眼中,下人就是下人。死了也好,残了也好,最多也只是赔些银子。 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根本不在乎一个下人的性命。 虽是这么说,可李杳听了心里莫明的有些难受。 “红芍,最近你也别去酒楼,就在屋里待着。”她到底不想身边的人出现任何意外。 “小姐,你信红芍。红芍万万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她微抬起头,“奴婢回来,是有事情禀告。” “什么事?”红芍主意已定,李杳不再劝。 她相信红芍有足够的应对能力,也知她说的是实话。 还真没有人,会用一个奴婢来威胁主子,所以红芍是安全的。 “今日城中不像平日那么热闹,几家常来酒楼买早点的婆子和小厮都没来了。 而且,原本几天前,宁夫人订在今日晚上的酒席也派了人送信过来,取消了。 奴婢觉得云府城有事发生,所以才着急回来。” 李杳点了下头,“红芍,你的猜测没有错。云府城确实有事要发生呢。” “小姐,既然这样,不如就让酒楼关上几日的门。”青黛提议。 李杳转了转眸子,“不可!” 她要是关门了,不就是告诉靖王或者欧阳家,她知道了危险,知道他们有了密谋。 不能关门,关门就代表她知道了一切,让人提高了警惕。 “小姐放心,奴婢能应对得了。”红芍说道,“酒楼才步入正轨,突然关门会引得别人猜测。奴婢觉得关门并不妥当。” “嗯,就像平日一样正常营业,而且要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李杳嘱咐。 “红芍,你回去店里,让老夫人回来。最近几天就让厨子们自己应对。少做些生意无妨。” 红芍点了点头,“那奴婢去了!” 转过身又想起一事,“胡萍好了不少,让她陪着老夫人一块回来?” “也好!” 第1060章 那我们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李杳松懈了不少。 红芍同青黛离开 ,绿芜便让她去炕上睡上一觉。 至少在朱雀回来之前,小姐应该休息休息。 李杳哪里睡得着,心中有事,又还没有办好,便是她再没心没肺,也是睡不下的。 可她拗不过绿芜,只得乖乖躺一会。 也许是炕烧和过分的暖和,发誓说自己一点也不想睡的李杳,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绿芜见小姐睡下,自己也歪在了炕角上,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绿芜也不例外。可作为奴婢,她必须事事以小姐为先,这是她的职责。 孟氏再次找上来了。 青芬守在屋外,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进来,摇了摇绿芜。 绿芜是弹醒来的,见到青芬那张细小稚嫩的脸,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立马“嘘”的一声。 青芬会意。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外间。 “杳儿是在睡觉吗?”孟氏语气急切,“绿芜姑娘,杳儿收到消息了吗?” 绿芜上前,拉着孟氏的手,让她坐下。 “朱三夫人放心,小姐已派人找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朱三爷同您侄子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孟氏并不是不信,可她就是着急。 回去客院的这半天,她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她想了许久,终于明白杳儿为什么会让人告诉她,那店铺要晚几天交店。 她不算聪明,可细细琢磨,便猜到了其中曲折。 怕是有什么危险,杳儿不想让他们冒险,才找这么一个借口。 是她太蠢,太心急了,竟不知道杳儿的用心良苦。 现在,害得丈夫同老鼠不见了,都怪她呀! “绿芜姑娘,不用瞒着我,是不是我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绿芜打发一个无知妇人还是有一套的,“朱三夫人,您想太多了。云府是长公主管制范围内,一直都平平安安。 朱三爷也没来过这云府城几次,你是不知道这云府城的路,有多错综复杂。 会迷了路,一点也不出奇。 你就耐心地等待。 等柴管家回来,就会把人带回来的。” 孟氏将信将疑,“绿芜姑娘,你没有哄我?” “奴婢绝不哄你!”绿芜信誓旦旦地说,“您回客院等着,一有消息,奴婢马上给您送信。” 打发走孟氏,绿芜背都凉透了。 只希望朱雀能把人带回来才好,这样她也能安心一些。小姐也能放下一桩子事。 孟氏从棠香院出来,内心惊恐又慌乱。 她知道绿芜是在安慰她、骗她、哄她,可她只能相信。甚至在心里开始祈祷,桦哥和老鼠安全回来。 走在路上,她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 徐风远远瞧着往客院去的人,心中越发的肯定这孟氏并不重要。真像绿芜说的那样,小姐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柴管家一早就带着人出去寻找,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肯定也不是真心去找人的。 “徐风,你怎么在这里?” 绿芜出现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你偷偷摸摸干啥呢?” 徐风呼了口气,才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我正想找你,路过这里。” “找我?”绿芜坐下,这里是柴管家把凉亭改成的暖房,倒也不冷。 “是呀!”徐风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香芋糕,你最爱吃的。” 绿芜接了过去,“城西买来的?” 包装普通,味道不错,绿芜吃过几次,出自城西一家专门做糕点的店子。 她同小姐也逛过,那铺子简陋。这些糕点常常摆到了店铺外头。 她记得很清楚。 “嗯,”这徐风一门心思讨好绿芜,所以投其所好。这糕点却是他顺手买回来的。 昨日就买好了,不过今早见到绿芜的时候没放在身上。 刚刚想着还要打听事情,便带在身上来找绿芜,见到孟氏哭着离开,也是碰巧而已。 “谢谢!”绿芜道了谢,也不客气,直接打开吃了起来。 “小姐睡下,我才有空出来玩一会。” “小姐睡呢?”徐风随口问道。 “对呀,小姐最爱睡觉了,没事的时候便是睡觉。谁吵她她都不高兴。”绿芜不以为意地说。 没有事?徐风感觉有点儿懵,据他所知,这个李杳最喜欢多管闲事,什么都要插一手。 主子最近的活动,难道她不知道? 竟然睡得这么心安理得?以前的警觉性通通消失了不成。 “小姐才多大呀!不过是长得高点,样子成熟一些。实际上还是个小屁孩。爱耍性子得很。 别看我好像很讨她喜欢一样,实际上,也是我能忍。” 绿芜抱怨着,“为人奴为人婢,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徐风听得脑瓜子嗡嗡的,“我还以为她很重视你呢。” “哼,不过是我好差遣些罢了。”绿芜撇了下嘴。起身把糕点收起来,“先回去了,小姐醒来要是没见到我在旁边伺候,又要说我偷懒了!” 走出几步,绿芜回过头,“徐风,当日小姐要放我离开,你为什么硬要留下来。要是走了,我也不用受这窝囊气。” 徐风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能回一句话。 “好吧!我猜你是没有银子呢。毕竟你在飘香楼花了那么多。” 徐风尴尬地点了下头。 有瞬间,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绿芜。 这么好一个姑娘,自己竟然骗了她。 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忘记自己混进来是做什么的。 傻姑娘,你就不应该喜欢我。 他嘴角扬起一抹子笑。 绿芜走出百余米,拐了弯才抖了抖身子,“恶心!”她愤愤骂道。 再次回到棠香院,就见小姐已经醒来了。 她急忙上前,“小姐,奴婢大概知道朱三爷在哪里?” “在哪?”李杳坐直身子。 绿芜把香芋糕拿了出来,“这是徐风刚刚给我的。是从城西那间专做糕点的铺子买回来的。” 李杳暗了暗眸子。 绿芜继续说,“那间糕点铺子,每逢赶大集,才会把所有的糕点都做一些,这香芋糕并不常做。” “你的意思是,昨日我同小九去了城西,那徐风也去了。” “除了他,我猜朱三爷也是去了城西。是在城西糕点铺子附近不见的。” 李杳点了下头。 徐风要是给信给其他人捉桦叔,那些人不一定认得出。 毕竟只有徐风认得桦叔,他定是偷偷见过。 所以只能是他亲自动手,再把人交给其他人。 “我才不信徐风会特地去买糕点给我吃,肯定是顺手的事。” “朱雀是去了城西,她应该早就找到人了。”李杳弯了下唇,“她比我们知道得更早。” 绿芜抿了下唇。 “我知道你比谁都想更早找到他们。”李杳安慰地说,“我同你一样。” “小姐,奴婢真怕那徐风去了信,杀他们灭口了。” “这么着急?那我们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绿芜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小姐,你的意思是?” 李杳穿好鞋子,“他现在应该要出门了。” 第1061章 获救 两人很快就准备好,叫上阿二赶车,前往城西, 那徐风果然不在府中了,他是从柴房后面翻墙出去的。 快到城西的时候,阿二留下守车,李杳带着绿芜步行过去。 刚刚在马车上,两人换了衣裳,也稍作装饰了一下。总之这会绿芜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厮,李杳也只是个装着得体的穷书生。 李杳经过她的陶罐店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往紧闭的门上看了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 如果没猜错,这会小九同大哥应该在里面。 继续往前走,那家糕点店便是在这条街道的第三个巷子进去,一直到最里头。 今日的城西不像赶大集的时候那么热闹,但来来往往的人仍不少。 李杳同绿芜拐进第三个巷子,感觉到有些拥挤。 这条巷子里做买卖的人许多,大多是卖一些小把戏还有一些云府特有的零嘴。 深受老百姓的喜爱。 两人随着人流往里走,这个时候,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急步往前。 他顾不得人多,也不管有没有撞到人,用手扒着人,甩开。 这一举动引得不少人咒骂。 绿芜紧挨着小姐身边,想护着一点。 可也没逃过那男人粗鲁的动作。 刚想骂人,却在看清那高个子男人的面庞的时候,生生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待人走远,“小姐,是徐风。” 李杳点头,“嗯,是他!” “他也换了衣裳,乔了装,可他的轮廓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绿芜闷着声音,“他会不会认出咱们。” 李杳看着前面渐渐隐去的脑袋,也加快了步伐。 “不会,要认出来,刚刚他就不会走了。何况咱们两个现在化得连亲娘老子都不认得。他认不出的。” “也是。”绿芜放下心。 又指着前面,“小姐,咱们再快点。” 她比小姐走得更快,好在这会接近巷尾,人不那么多了。 十丈开外的地方,徐风突然停了下来。 他往这头看了过来,李杳与绿芜两个就像没有发现他鬼祟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只见那徐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后,便朝着正对着他的店铺走了进去。 李杳与绿芜走近,正是那家糕点店。 店铺老旧,里头摆放糕点的柜子都坏了。 可能是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守店的人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有人吗?”李杳喊道。 连喊了三声,才从后面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干什么?”男子语气不善。 “来你这糕点店,自然是买糕点。”李杳指着柜台上的云片糕。 “要多少!”男子不悦地走了进去,在柜台里这翻那翻,好不容易找到包装纸,一个劲地往纸上放。 “三两!”李杳望着他,神色淡淡。 中年男子拿着秤,笨拙地称了一下,然后包了起来。 “给!” 李杳接了过去,又问,“多少银子?” 男子停顿了一下,“十文!” 绿芜给了钱,两人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也就刚走出门,那中年男子便飞快的关上了门。 “小姐,有问题!” 李杳没作声,而是把差不多重两斤的云片糕塞到结绿芜怀中。 “去前面找间店铺等着我。” “小姐,你要做什么?” 李杳指着店铺的顶端,“救人!” 绿芜想说,她也去。但一想到自己没有武功,连墙都翻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奴婢去叫阿二来,”她想了想,叫阿二把马车赶过来,等着也好。 万一有事,还有个逃跑的工具。 一到下午时分,街上的人不会许多。马车进不到巷子里面,但可以在巷子口等。 李杳点头,“小心!” 待绿芜离开,李杳趁人不备,直接飞上了屋顶。 这里的房子老旧,她飞得很轻,就怕哪个地方突然踩出一个坑。 “这两人没用了!” “你不是说这两人是那苏宅里头的人,对主子大有用处。主子今晚就要动手,这会你说这两人没有用!” “被他们骗了。不过是原先一个村里头的人,他们去苏宅也是打秋风。 苏宅里头当家的是那李杳,绿芜说她小姐烦死这些人了。 我们把他们抓了,还给她解决了麻烦。” 徐风气得不轻,整张脸都黑了。 “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人,是那几个表少爷。”徐风并不知道李梦是个姑娘,一直以为是宠养着的少爷。 “尤其是在金海书院读书的那几个。” “那不如去书院里绑,”这话是中年男人说的,“花了这么多力气,绑来两个泥腿子,还是没有用的泥腿子。娘的!” “主子今晚就要动手吗?”徐风问道。 “是呀,不然老子何必这么着急。让你抓个人都抓不到。”中年男子声怒骂。 “要去书院抓人,就得赶紧。”中年男子站起身。 徐风也起身,“那两人放了吧!没有用处,我们也懒得看。” 中年男子转过身,狠狠啐了口口水,“徐风,你看门看傻了?这会竟然心慈手软起来。” “不不!” “多亏你提醒,”那中年男子嘴角露出凶邪的笑,“杀了,不能留。” “你说的算!”徐风说。 中年男子上前拍了拍徐风的肩,“他们可都是见过你的。” 徐风脸上露出凶狠,“杀!” 两人打算先把掳来的人杀了,再去金海书院绑人。 这会从铺子后面的杂货间走了出来,往后院左侧的屋子走去。 后院不大,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 朱桦与老鼠原先便是关在此处。 两人推开门,中年男子往地上看去,顿时傻眼了。 徐风脸色突变,“人呢!” 中年男子跑进去,床上床下查看了一下,不甘心,又跑到右侧的屋里去。 “这糕点店的夫妇也不见了!” 徐风猛捶了一下门框,“是这夫妇救了他们?” “不可能,”中年男子怒道,“要不是要留着他们做糕点,老子早把他们杀了。他们不可能跑的,老子都把他们腿都打断了。” “不可能!” 徐风顿时一阵心慌,“我完了,定是他们找到了这里。我的身份暴露了。” 中年男子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躲在屋顶上的李杳听得他们两人的对话,当即返了回去。 桦叔同老鼠应该是被朱雀救走了,她来晚了一些。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也就没有把徐风同那中年男子杀了。 第1062章 他是东家,让着点他 钻进马车,绿芜见只有小姐一个人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被救走了!”李杳只说了这一句。 绿芜当即松了口气,“那我们快回家,想必朱雀已经回去了。” 李杳点头,绿芜让阿二赶快走。 三人飞快地赶回府。 一到棠香院,李杳就见朱雀满脸冰霜地立在门口。 “人救回来了,受了点伤,人在客院。” 李杳扯起笑容,“辛苦了!” 她想绕过朱雀进屋去,朱雀却不让,“小姐没有话要同属下说吗?” 李杳收起脸上的笑容,“朱雀,我是出去了,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不去一趟我放心不下。 并非不相信你,而是因为心急。” 她坦诚道,“我回来这趟也是确定看你有没有把人救出来。现在确定了,我很安心。 不过,我换身衣裳又要出门。 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 相处的时间虽然没有很久,但朱雀知道小姐的性子。虽然自己一再强调要守在身边,这样才安全。可她也知道,小姐根本不需要人护。 她已见识过小姐的厉害! “属下自然是要跟着的。” 李杳冲她点了下头,“等着。” 绿芜缩着身子从朱雀身边过去,她是有些怕朱雀的。心里也感激她,算是又敬又怕吧! 不一会儿,李杳出来了。 仍旧换着一身男装,不过是变了一个人。 她走到朱雀跟前,“走吧!” 朱雀定定地看着她,“小姐?” “对,是你小姐我。”李杳嘿嘿一笑。 朱雀收回目光,小姐化成梦少爷做什么?若不是靠声音辨别,就是她也认不出来。 小姐这个模样,同梦少爷一模一样。 “走吧!”李杳轻扬着声音,竟是同李梦的声音一样了。 朱雀发懵了片刻,马上追上小姐的步子。 绿芜则去了客院。 客院里,除了朱桦与老鼠,还有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年夫妇。 姜晴给他们看了伤,又配了药煎着。朱桦与老鼠只受了一些外伤,那对夫妇则断了腿。 姜晴现在的医术不错,给他们正了骨,让他们卧床休息几个月,便会好起来。 苏氏与朱音一直守着。 因着青黛的嘱咐,客院里头的事情也没让其他人知道。 现在孟氏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好了,我们都回来了。”朱桦一开口,孟氏就哭出了声。 “等你们好了,我们就回村去,这云府不好待,这银子我再也不想赚了。” 朱桦挤出一抹笑,“你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做了,你让杳儿怎么想。这事情过了,应该就没事了。咱们就留在云府,好好干。” “桦哥,你怎么了?你受刺激啦!”孟氏擦干净脸,“你不怕再被人捉去。” “这云府不是谁都站稳脚跟的。原先我是想着不给杳儿他们添麻烦。被人这么一捉,我才知道他们有多难。 若是阅炎在,他是男人,定能撑起这个家。 这种情况,我是越不能离开。 留着这云府,以后也有个照应。 帮不上大忙,便帮一点小忙。 要是大哥在,他肯定也会这样做。” 苏氏和朱音一直没有插嘴,听着他们夫妇的话,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朱桦,谢谢你!这次是我们害了你。你还这么替我们家着想,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苏氏说。 朱桦靠在床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微叹了口气,“你们从大坳村离开,我也以为你们是到这去府过好日子的,哪知道还是这么难。 都以为你们在过好日子,村里人每回从这里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 可不知道这背后这么难呀!” 朱音红着眼睛,背过身擦了擦,“王正,应该快回来了。” 这话算是安慰大家,可是她心里却是很没底的。 往日,王正都会十天左右回来一趟,这这一次,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也没回来。 只有前几日让人带了封信回来,说是码头还有活,很快就忙完了。 等忙完这一次,就等过了年再上工了。 信是收到了,她心里却十分的忐忑。 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杳儿总是瞒着她和嫂子。可她不是个木头,是有感觉的。 她帮不到忙,能做的只有安分守己。 青黛让大家最近不要出门,她便不出。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便是帮到了杳儿的忙吧! 此刻码头灰蒙蒙,天气不好,水汽多,好像给人头上罩了一个透不过气的笼子。 码头的活现在并不多,每天返往的客船、货船,只有那么两三趟。 这会,房大胆正坐在阎活儿的对面,眼睛怔怔地往外看。 “今年是不要招人了,你可以回城里去。”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你也不用担心没干活没工钱,放假的这段时间,工钱照发。” 他嚼了几颗瓜子,觉得无聊透顶了。 正准备起身回船上睡大觉,就见王正带着两人从小门走了进来。 “哟,你来了!” 王正领着人拖开椅子也坐了下来,“我正想找你,你在就好了。” “什么事?”房大胆从口袋中抓出两把瓜子,推到中间,“说。” “没什么活了,我准备带着兄弟们回去。”王正说。 “好呀!”房大胆可不是黑心肝,他是苦过来的,所以绝计不会为难手底下的人。 “是要算工钱?” 王正点头,“那是当然,都结了,大家也好回去过年。赚了钱回家,家里的媳妇高兴,明年还让他们来。” “行吧!我让账房算算,明早你们去领。”他想了想,“明天我给你们带来。” 王正看着他,“你闲得发慌?” “有那么一点。”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嘴上谁也不服谁,可关系却莫明近了许多。 “我忘了,你虽然是房家的大爷,可房家都不喜欢你。过年的时候很冷清吧!” 房承大手一挥,桌子上的瓜子被他扫在了地上,“哼!” 王正见他急了,笑出声来,“行了,你要没地方去,可以来云府找我。来我们家过年!” 房大胆转了下眼睛,“还用你说,云儿老早就邀我了!我是他师父,他最敬重我的。” “行吧!”王正不打算再戳他的心窝子。 两人继续嚼着瓜子,房承看着空荡荡的店铺,“你那个干女儿,是把咱们这里忘记了吗?说是做什么营生,结果关着门啥也没干。” 王正不能容忍别人说杳儿半句,当即反驳,“不是让阎活儿在这招人?” 又说,“杳儿在城里头,忙得团团转。等她抽出空,定然会来办。你急什么,这是我闺女的店,她爱关门就关门,你管不着。” “行,我闭嘴!”房大胆起了身,“吃了火药你!” 王正还要骂回来,被身后的彭伯拉住了,“王正,他是东家,让着他点。” 王正这才没有骂回去。 “彭伯,明早收了工钱,你带着大伙回村里。等过了年,我去村里接你们,再一块上来。 我就不回村了,我得赶回家里去。 家里没个男人,我总不放心。” “是该这样。”彭伯说。 第1063章 说是主子给欧阳家的回礼 金海书院门口,正是下学的时候。 大部分学子留在书院里没有出来,但不少学子要去无涯酒楼吃饭,也有一些着急赶回家的。 李梦便是其中一个。 她从金海书院出来,照例在门口等她的书僮。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她跟前。 “梦少爷!”徐风跳下马车,“小人今日来接你回家。” 李梦盯着他,退后两步,“平日不是你呀!我好像没见过你。” 徐风上前,“梦少爷,你看清楚一点,小人是徐风呀!原先你在长公主府肯定见过小人。 小人前两天被绿芜引荐到了苏府干活。 今天赶车的马夫拉肚子,柴管家便让小人顶上这一次。” 李梦上下打量着他,似在考虑。 “那我的书僮呢?” 徐风赶忙道,“他在家等您,也是不巧,今天他头痛。” 其实徐风也不知道梦少爷的书僮怎么还没来,因为他要把梦少爷掳走,所以来得早一些。 没想到真让他碰上正在等人的梦少爷。 梦少爷是府上最单纯的,他随便胡扯也能骗到他。 “这样呀!那你带我回去吧!” 李梦上了马车。 刚钻进去,就被车厢里的中年男人一掌劈在肩上,晕了过去。 “快走!”中年男子低吼一声。 外头的徐风赶着马车飞快地窜了出去,还吓到了路旁的学子。 马车驶得飞快,也驶了许久。 等马车停下来,天已经漆黑了。 白日小雨落个不停,到这会还更大了一些。 “把他扛进去,”中年男子一声喊,徐风便钻了进去。 他踢了一脚车厢里头的人,见他不动,“你不会下手太重,把人打死了吧!这个梦少爷,是苏宅子里头最弱的人,像个女人一样。” 中年男子瞪了徐风一眼,“别废话,死不了!” 明明他下手也没多重,这人竟然晕了一路,看来真是个弱鸡。 徐风把人抬进去。 待会主子要在这里见他们,所以他们干脆把人也带来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徐风和中年男子,是看准了人,商量好了办法,才出手的。 李梦被扔在柴房里面。 “主子什么时候到?”徐风关上柴房门,便问旁边的男人。 中年男子摇了下头,“老子怎么知道,老子也是听命办事。你要想见主子,等着就是。” “是!”徐风在这中年男子面前,老实得很。 “走吧!去找点东西填下肚子。咱们这次也算立了功,等主子事成了,咱们的赏赐肯定不少。说不定还能混上官当当。” 原本倒在柴堆上的李梦此刻正贴着墙根,把两人说的话,尽收耳里。 “小姐,”朱雀半个身子出现在天窗口,“这窗户太小,属下进不去。” 此李梦非彼李梦,正是换了妆的李杳。 她仰着头,“不用进来,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得等着徐风口中的主子出现。你先去打探一下。” 朱雀应下,“属下马上去查。” “对了,这是哪里?” “小姐,这里就是城西。徐风同那中年男子转了许多的路,其实都是重复在走。” “是我那陶罐店附近?” “是的!”朱雀说,“是最高的那栋房子的后面。” “哦,”李杳明白了,“去吧!看清楚地形,然后,”她顿了一下,“你能联系到黄脸不?” 朱雀摇头。 “那你去那陶罐店一趟,告诉小九一声。” “是!”朱雀领命离开。 小九这个饵料下得太慢,还没自己来得快。 李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会也无心睡觉,毕竟她现在是被人绑过来的,肯定得提高些警惕。 这一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徐风来了一趟,那中年男子来都没来。 徐风看了一眼地上仍未醒来的人,伸手过去,想试下鼻息。 哪知手才要碰到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文弱书生,一个反手,把人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之后,他的脸还被踩在了脚下。 “你不是梦少爷!”徐风喊道。 李杳弯身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再嚷一声,我马上让你下地狱。” 徐风闭紧了嘴。 “徐风,亏得绿芜那么信任你,你竟敢骗她。你真是找死!”李在决定先打他一顿解下气再说。 于是又是一顿胖揍,除了脸上没有伤,哪哪都肿了。 徐风痛苦呻吟,李杳蹲在他跟前。 “守着长公主府的后门,不比你当奸细强?” “我本来就是不长公主府的人,我也不是徐风。” “算你识相,”李杳往他身上拍了一下,徐风想“嗷嗷”叫,但不敢叫出声。痛得他恨不得当场死掉。 “老实交待,不然我会把你剁成肉酱。” 这会李杳没有再变声,徐风也听出了她的声音。 “你是小姐?” “呸,你不配叫我小姐。”李杳又给了他一拳,“交待!” “嗯,我不是徐风,五年前我顶替徐风在长公主府里看门。我的老大是那个中年男人。除了他,我再没见到其他人。 他说我们的主子位高权重。 让我守着长公主府,是打探长公府里的一切消息。 以前是每个月才传一次消息给他,他也不常现面。很长时间,我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自从你们出现,自从你和驸马出现在长公主府中。他找我要消息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也想过不干的,可我手中已背了人命,我要不从,他不会放过我。” 李杳举起拳头,“别扯这些,说你主子是谁?” “我不知道呀!”徐风求饶道,“我真不知道,我问我那老大,他也不说。不过我猜到是谁了。” 李杳盯着他,大有他再啰嗦一句,就要杀了他的样子。 “是靖王,是他!” 果然是他,李杳并不意外。 “那男子有一次喝多酒了说漏了嘴,被我听到了。他说他主子在干大事,只要事成,这天下都是主子的。 还说主子被困在京城,若不是主子愿意,没人能困住。 上个月,他告诉我主子要来云府办事,这一次的事至关重要。也是我唯一有见到主子的机会。” “捉我的目的是什么?”李杳问。 “不是捉你,”徐风想说他想捉的是梦少爷。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捉的。他中计了! “捉我的家人和捉我有什么区别?”李杳又想给他两拳。 “我那老大让我想办法捉人,是为了威胁你,不,是威胁苏宅里头做主的人。” 李杳示意他继续。 “说是主子给欧阳家的回礼。”徐风把知道的全说了,李杳也听得十分明白。 好个靖王,真是会顺水推舟! 第1064章 原来你在城西,不过是引我上钩! “小姐,饶了我!”徐风求饶道,他知道小姐的手段,只是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暴露。 现在落到了李杳手中,他后悔不已。 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一点也没隐瞒的和盘托出,只求小姐给他一条生路。 “做梦!”李杳一拳砸中他的太阳穴。 徐风来不及嚎叫,就晕死了过去。 李杳迅速把人用收缩网捆住扔到了空间里头。 凤凰现在已经熟悉了她的动作,但凡被绑着扔进空间的人,它都直接扔在了鸡窝里头。 别想吸到空间半点灵气! 解决了徐风,李杳继续装睡,如果她没猜错,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当作人质押出去。 果然,半个时辰后。 中年男子叫嚷的声音响起,“徐风,你娘的,跑哪里去了。主子让我们把人带过去。” 中年男子一脚踢开柴房的门,没有见到徐风,只见到柴堆上的人,窝成了一团。 “该死的徐风,人呢?” 中年男子边骂,边捞起柴堆上的李杳,“臭小子,醒醒!” “他娘的,你小子,不会死了吧!” 李杳缓缓睁开眼睛,忍不住哎哟一声,“啊,放了我。抓我干什么?” 中年男子完全不理会她的叫唤,拖着人就往外走。 “该死的徐风,跑去哪里了。” 他骂骂咧咧一路,把人带着绕了好几道弯,进到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然后继续往里头走,停在一间宽大的堂屋门口。 李杳往里头看去。 就见这堂屋正中间位置墙壁上挂着几幅十分恐怖的图画。 下面摆着一张硕大的四方椅子,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椅子上的人,看着普通。 一眼望过去,让人觉得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从未见过。 她垂目,竟然对这人的五官无任何印象。 再次轻抬起眸,四方椅子上的男人,已经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正下方左右两排人的中间。 嘴巴一张一合,神态十分寡淡。 若不是他紧握着拳头,根本就看不出这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轻松。 李杳眯了下眼,目光不再看向堂上。 “主子,人来了!” 中年男子朝里喊了一声。 里头的人有了反应,十多双眼睛一块从堂屋里朝外头看来。 “把人带进来!” 中年男子听了,立马拖着人往里头去。 李杳挣扎了一下,然后认命一般,彻底放弃了抵抗,被中年男人拖进了堂屋。 那里头的人一块注视着她。 要不是她对自己现在的脸十分自信,这会真让人心慌。 “主人,这就是那苏宅里头的表少爷,是书海书院的学子。”中年男子朝回到四方椅上的男子禀告。 “只是个表少爷?”四方椅上的男人语气讥讽,“正经的少爷就弄不来一个?” 中年男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主人,苏宅里头的人狡诈,根本都不出门。只有这个表少爷落了单。” “废物!” “主人,你听小人说,那苏宅里,对家人都一视同仁,不分什么表不表的,一样受重视。 小人底下的人说了,用他也能要挟苏宅的当家人。 主人你放心,他有用的。” “你最好说的有用!”四方椅子上的男人轻抬了一下手,“给欧阳朔送个信,让他动手!” 他睨了地上的少年一眼。 “把他送去欧阳家。” “是!”中年男子领了命令,赶忙站了起来。 正当他拖着人到了门口,外头就有箭射了进来。 “主人,不好了。咱们被人包围了!”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落音,胸口就中了箭。直接没了气。 手一松,手上的李杳就跌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堂屋里头的人四处散开了,原先坐在四方椅子上的男人,竟然不见了。 李杳目光找寻了一番,确实没有再看到那人。 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她很确定刚刚的人数,确实是少了那么一个人。从中年男人发出声音到她落地不过是一息时间。 那人就这么消失了。 “带上人!”这个时候,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抓住她背上的衣裳,她没有反抗的让人抓着往堂屋里头的一扇门里窜了进去。 原先堂屋里头的人,全都跑到了屋外。 四方的高墙上,飞下十几个戴着鬼面的男人。 他们武功高强,飞快的斩杀,手起刀落。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 不一会儿,整个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让人跑了!”有个鬼面向黄脸禀告。 黄脸满脸冰霜,“人质呢?” “人质也不见了!” “追!”黄脸冷声吩咐。 “是!”十几个脸怪跟在他身后,紧追着他的步伐。 此刻的李杳已经被人挟持上了马车,马车飞快地行驶。 “主人,那些人大概都......” “闭嘴!”靖王双目紧闭,“哼,这人才要紧!” 那个好侄子,以为用他作饵,就能引得自己出现,须不知,这正是自己的目的。 一切都朝自己设计的方向走,很好! 李杳被塞在马车一角,闭着眼睛装死。 这会她听着马车里头的人对话,大气都不敢出。 她不是没有机会逃,而是想知道,这靖王要去干什么,又要逃到哪里去? 又或者人家根本不是逃! “别装了!”她的头顶冒出这个声音,“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你根本就不是那苏宅里头的表少爷。” 李杳十分不想睁开眼睛。 但落在脸上的目光,灼烫得疼。 “靖王,好眼力!”再不情愿,也得面对事实,李杳猛地睁开了眼。 “你也好眼力!”靖王双目射出寒光,“只有你认出了本王,而那些人都只认本王为阁主。” 李杳坐直在车厢舱内,“是你的人傻!” 靖王脸一僵,“小妮子,本王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同本王作对?现在你落在本王的手中,你猜本王会怎么对你?” “你会想着笼络我!”李杳重重吐出,“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不是九公子的对手,所以你想策反我。” “可是靖王,咱们之间的仇恨多着了。你竟然说出无冤无仇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当真伶牙俐齿!”靖王低着的头抬起,满脸的不屑,“本王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更遑说拉拢你、策反你,你不值得。” 李杳被捆得死死的,人是不能动弹,可嘴硬得不得了,“虚伪!” “我那侄子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本王的目标是他,当真是笑话。”靖王突然笑了起来,“本王从头到尾的目标就不是他,而是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不也是中了本王的圈套!” “你干了什么?”李杳有些慌道,“原来你是城西,不过是引我上钩!” 第1065章 本王要把你五马分尸 “哼!”靖王一声冷哼。 只见原本守在马车门口的属下,扬起手就是一下,砸中李杳的后颈根处。 “阁主,咱们得尽快赶到欧阳家,又何必同她废话。” 靖王睨了男人一眼,很是恼怒,“本王让你动手了吗?这小妮子最是记仇,你这么做,本王还怎么笼络她!” 那男人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但不敢反驳。 “再有下次,不用本王动手,你自我了断。”靖王仍不客气地说,“这小妮子猜得本王的心思十之八九。现在全让你毁了!” 男人吓得跪在地上,“属下再也不敢了!” 马车仍急驰。 一会儿后,靖王才缓缓开口。 这个情况,他也不好把眼下唯一的人处理掉,而且现在他还得离开晏榑的包围圈,只得缓缓道,“算了,你起来吧!” 男子这才坐回车门口,“多谢阁主。” 靖王不再给这个新上任的舵主半个眼神,闭目靠在马车上,朝目的地驶去。 与此同时,黄脸带着十几个脸怪正四处找寻。 这是他做任务以来,最慌张且乱了阵脚的一次。 原本追寻着的痕迹,却在离开城西范围内的时候,没有了任何方向。 十几个脸怪围着他。 “黄脸,咱们要不先返回见了公子再说?”有人提议。 “对,与其这样没有了方向,不如听听公子的意见。”这人也很关心。 “容我想想,”黄脸目光投向去城南方向的路上。 欧阳家的老宅是在城东,可事到如今,欧阳家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宁静,他们绝不会把危险放在主宅子里头。 不会是在城东,是在城南。 黄脸努力使自己内心平静,整个人如同黑暗中猎食的豹子。 “去城南,人质被他们抓去了城南。”他肯定地道。 城南一直是欧阳极看重又割舍不了的地方,不久前,公子让人假扮富商与欧阳家联系,想要高价把城南的地买下来。 欧阳朔以及那个死掉的欧阳刑都松了口,可最后都因欧阳极的否定,这事便搁置下来。 他宁愿不要巨额的银子,也要留着这块地,必然有更深重的意义。 黄脸握紧拳头,“走!” 十几个脸怪同他像鬼魅一般,消失在城西口,往城南方向去。 陶罐店的门在深夜时分,移开了一扇,里头走出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少年。 “寄泽兄,该是咱们登场的时候了!” “走吧!”李寄泽显得心事重重,不像小九那般轻松。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杳儿吗?” 小九轻轻吐出,“不过是比计划早了一天罢了,不会有事的。” “嗯,不会有事的。”李寄泽的声音要冷淡许多,这话并非应他,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一辆马车驶到他们面前,两人上车去了。 赶车的竟然是黑脸,另一边坐着朱雀。 “师兄,小姐又把属下指使开了。”朱雀想着小姐让她送个信,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人给弄丢了。 见到公子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只是小姐计划的一环。 “很正常,你师兄我也是傍晚才收到她的信。”黑脸板着张脸,语气总算有些温度。才让朱雀心里平衡了不少。 “今晚收网了,记住你的任务。”他继续道,“待会有一场硬仗。” “是!”朱雀应下。 黑脸的车技无人能敌,可惜马车没有长翅膀,要不然他真能开得飞起。 寂静的云府城,吞噬着马蹄声,并没有把酣睡的人们吵醒。 欧阳极坐在书桌前,身旁站着他的黑卫黑蝇。 “家主,一切朝您的计划去了。” 欧阳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稍纵即逝。没人能捉摸透他,比如黑蝇,也比如欧阳朔。 更别说想给他下马威,高高在上的靖王。 “黑蝇,你唤错了。” “属下与黑卫、影子卫只认您为家主。”黑蝇表着忠心。 “很好。”欧阳极十分满意他的回答。 “为免靖王疑心,你带一些人速去那守着朔儿。” “是!”黑蝇领了命令,消失在书房之中。 欧阳极佝偻着身子,站起之后,脚步轻快了不少,进入了暗室。 他点燃香,恭敬地对着十几块牌位,嘴里嘀咕了许多的话。最后又抱起欧阳倩的牌位,用衣袖擦拭着。 “倩儿,咱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满是沟壑的脸笑起来并不慈祥,反而尽显阴森之气。 “靖王,他要有本事,就不可能这么多年也没反了这天,他想利用我,想借我的财势,也不看看他够不够格。 还有那个无知妇人,什么明渊的长公主。 她不及你半分聪颖,也不及你半分英姿。 竟然还野心勃勃地想要把我同靖王一网打尽,她真是异想天开。” 欧阳极絮叨着,想把隐忍了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倾诉出来。他也常常这么做。 每一次的计划,每一次的动作,他都会来同欧阳倩仔细地说。 “哈,倩儿,你肯定不知道,为难我的其实不是什么宴安平,而是那个毛头小子,外加我同你提到过许多次的李杳。 不是他们俩,那宴安平这会还是前怕儿狼后怕虎的。 今晚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很快,他们就会下去陪你。 我向你保证,会把这两个闯进你墓中的童男童女,陪葬在你的新墓中。” 欧阳极把牌位重新摆放上去。 佝偻着身体离开了暗室,回到了书房之中。 他不需要出手,只需在这里等候着消息。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未怀疑过,会出什么纰漏。 至于给他们欧阳家送镖的晴家,那点儿小事,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李杳醒来的时候,被捆在了一个大铁架子上,好家伙,这东西太熟悉了。 这不是绑宋大人的吗? 她挣了挣手,好好好,她还是个完乎人,除了后颈有点儿痛,身上倒是没有哪处不自在。 抬眼扫视了一圈,又是熟悉的地形。 挺好的,欧阳家果然能耐,总有办法把这城南的墓地里复原,她不得不佩服欧阳极的执着。 “醒来了!” 正对面坐着的男人开了口。 李杳这才把目光投向他,“靖王,你好蠢呀!” 靖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臭丫头,你嘴巴给本王放干净一些,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说实话,你不爱听算了。”李杳偏过头去,“反正我是死不了的,你会不会死,就不知道喽!” “你在鬼说什么!”靖王怒道,“本王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竟敢教训我。” “你是说盐山那些劣质盐吗?怪不得吃了变脑残。” “你!”靖王冲到李杳跟前,“本王要把你五马分尸。” 第1066章 晏榑,我看错了你! 李杳微抬起头,“无能狂怒!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双目里迸出的寒光,并没让靖王收敛脾气。 两人对视着,最终以靖王落败收场。 他退后几步,重新坐下,“臭丫头,你说得没错,本王看中你了。你若愿意为本王办事,本王对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李杳投了他一个白眼。 “你是第一个本王愿意给机会的人,你别不知好歹!” 也不知道靖王哪里来的脸同她说这些,李杳对此嗤之以鼻。但为了拖时间,她也缓和了一些语气。 “靖王,你我之间的仇暂且不说,现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中了欧阳极的计。欧阳极那个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长公主都没能动摇到他,你不要以为凭你就能吃下他们欧阳家。 说到底,你也姓晏,这江山也姓晏。 这个时候,你应该同长公主同仇敌忾才对。 即便你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起码得保重那个位置还是你们晏家的。 你以为欧阳家对你心悦诚服,愿意拿银子给你夺江山。 可我想问你到现如今你可曾拿到过他们家一文钱。 你原本可以在京城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又为什么会冒险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云府,你竟然为了欧阳家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跑来了。 靖王,原来你不过如此!” “早就听闻你巧舌如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靖王撇了下嘴,“知道本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你以为单单只是因为欧阳家。” 他一掌拍在椅扶手上,“还不是因为你。本王为什么会被禁足,除了我那个好侄子,这里面还有你的手笔。 本王从前还不相信,与本王作对的竟然会是一个十岁出头的臭丫头。 你毁了本王在芙蓉镇的一切,毁了本王的血鸡山、毁了本王的兵工厂、毁了本王的铸金厂,还有本王的煤、铁、盐等等。 臭丫头,就是因为你,本王这么多年的心血,差点毁于一旦。” “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拉拢我!”李杳肃目,“你都没有同我谈判的条件。你同欧阳家合作,也只能说明你气数已尽。蹦跶不了多久了!” “李杳,你不要以为本王看上了你,你就能如此放肆!” 李杳不再看他,低垂下了头。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小九应该快到了。 可惜今天,只能收拾了这个靖王,到底还要让欧阳极这只老狐狸多活一天。 “李杳,本王的耐心有限,不要给脸不要脸。” 见她无动于衷,靖王又怒了,“本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当初能把你爹从战王府掳走,就能把你和你们家所有的人都分散。 你也不想你们家,四分五裂,家不成家吧!” 李杳猛地抬起头,不提还好,一提,她是再也忍不了半分了,“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她手一缩,原本绑着她的绳子就掉了。 “你还敢提我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身子一移,李杳便飘到了靖王跟前。 手一挥,一把粉末全都落在靖王脸上与身上,“你要想死,我就成全你!” 靖王武功很好,可在愤怒之下,反应慢了一些。 李杳做出这些动作之后,他才来得及去躲。 可是他再快,也已经中了毒,此刻躲到半丈远的地方,全身软绵,慢慢掉在地上。 “快给我解药!”靖王嘶吼道,“你个臭丫头,本王要杀了你。” 李杳走到他身边,摸着他身后的墙壁,一点细小的沙子沾到了她的手中。 她明眸微颤,“靖王,你聪明一世,一定想不到会死在欧阳极手中。” “你什么意思?”靖王见她脸色突变,不像之前同他说话的时候那么无所谓。 他最会看人心,一下就看出这个臭丫头,眼中有过一些慌乱。 “这墓要塌了!”李杳轻轻吐出,“欧阳极想让你我还有小九葬身在这墓之中。” 说完这话,她转身。 “别走呀!救救我。”靖王大喊,“我不是靖王,我只是他的一个替身。快给我解药,快救我!” 李杳停下脚步,“靖王,或许你的替身真的很多,但现在的你,是真的。” 她把目光投向靖王的手,“你从来只掩饰自己的脸,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大意,你的左手没有小指头,还是让人发现了。” “主子,我们走吧!” 宾天从一墙之隔的地方出来,最近他新升为舵主,也是第一次在靖王跟前办事。 “宾舵主,把她给我杀了!”靖王看到了他,立马吩咐。 “主子,”宾天对着李杳道,“属下杀了他。” 靖王脸色顿变,“你是她的人?” 又死死盯着李杳,“你竟然把人安插到了我的身边。” “靖王,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认出你来了吧!你的左手没有小指头,也是宾天告诉我了。 若非你刚刚用力拍那扶手,我还真不敢确定。 靖王,任你化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 李杳从身上掏出卸妆水,反过身来走到靖王跟前。对着靖王脸上使劲喷了喷。 “既然要死了,总要以真面目示人。省得下了地狱,敏贵妃认不出你。” “你!”靖王想甩一甩脸,可半天力气也使不出。 “宾天,给他擦擦。”李杳冲一旁发愣的宾天道。 也趁这个时候,李杳把脸上的妆也卸了。 等她再看向靖王的时候,靖王已经变了一个样。 原本那扔在人群中很普通的一张脸,这会还挺有棱角。仔细看一看,同皇上还有那么三分相似。 “宾天,”李杳递上一颗药给他,“这毒药同你当初中的毒药药效一样。喂他服下,省得待会这墓塌了砸不死他!” 宾天正准备伸手去接,外头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李杳朝来人看去,冷声道,“别告诉我,这会你还想手下留情。他可是靖王,是他三番五次要置你于死地。 你忘了,武阳候给你下的毒药,那些毒药可比这颗毒得多。要不是遇上我同师父,你早就死八百回了! 你竟然还要阻止我! 晏榑,我看错了你!” 第1067章 都塌了就好,底下不会有活口 “我是想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小九几步就走了过来,“我只会对我父皇心软,这个人不会。杳儿,你不要这么看我。” 他从李杳手中拿走毒药,“你都说这药不够毒,换换。” 李杳飞快地夺了回去,对上小九唇角的笑容,很是不自在。可是嘴上坚硬无比,“没了,有也不给。毕竟这些毒药都不便宜。” 说完,她把毒药收进了口袋。 “省着也好!”小九轻语,而脚步朝靖王靠近。 “王叔,你这张脸榑儿还真没见过几次。可是榑儿永远都忘不了。”他缓缓蹲下,猛地伸手拽住靖王的衣襟,“是你害死我母亲的!” “虽然我还小,虽然大家都以为我不记事。可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同敏贵妃是怎么对我母亲的。 我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她从来就没想过进宫,从来就没想过要同敏贵妃争宠。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放过她! 她威胁不到你们,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靖王微微闭上眼,也许知道自己死期已到,浑身已无戾气。他轻喘着气,“京城双姝,本王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杀死她。” “本王只恨那一天没有发现你,让安王带走了你,以至于今天落得如此下场。 本王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唯一就是让你逃走了。 自你出生,本王就知道,最大的敌人是你。 你父皇,本王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睁开眼,看着晏榑,“哼,可惜你认错了仇人。本王要害一个人,根本不用偷偷摸摸,更不会亲自动手。 那天,你母亲吊死在房梁上。 本王同敏贵妃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吊在那里了。 本王也是被人陷害的。 你同你父皇把账算在本王的头上,当真愚昧! 哼!” 他再次闭上眼,脸上嘲讽之意久久不能散去。 “我不信!”晏榑从腰间取下匕首,狠狠地刺向靖王,“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哄我、哐我!” 靖王根本无力抵抗,被刺中之后,口中狂吐鲜血,“便是本王再错,你也无权杀本王。 先皇曾下令,无论我犯下多大的错误,你父皇都必须留着我的命。 你不能杀我!” 晏榑抽出匕首,再次刺中他的胸口,“靖王好端端的在京城靖王府,你不是!” “噗~你好狠!”靖王吐出这一声后,歪了脑袋。 到死都睁着眼睛。 “走吧!”晏榑起身,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李杳眨了下眼,冲宾天点了一下头,两人跟上他的脚步,飞快地在地道内奔走。 此时,许多的细沙从墙缝中落下。 由少变多,慢慢地开始有许多的细石往地下砸。 “快走!”走在前端的晏榑一把拉住李杳的手,“要塌了!” “嗯!” 三人狂奔,朝前头跑去。 “往左!”李杳边跑边指路,“不能走你进来的路,右边是死路。” 小九没有问为什么,直接按她的指示拖着人跑。 “前面三条岔路,左右都是死,走中间。那个工匠有问题,那些图纸有问题。” 李杳这会脑筋转得极快。 会面对这个局面,她已经想过了的。一开始,她十分不明白,欧阳极为什么把他们引到这里,现在她明白了。 这一切,都与当初她救起的那个工匠有关。 那个工匠从头到尾就是欧阳极的人,那些改过一次又一次的图纸,她看到的都是相反的。 当然,那一次救走宋大人的图纸倒是没有造假,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中计的原因。 刚刚她如果往了右边,三岔口上选择了左右两边,都是欧阳极想看到的。 现在,他怕是把自己当成了猫,而她与小九都是他戏耍的老鼠。 “又有两条路,”小九放慢了脚步,选择就在眼前,也逼得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主子,属下走这条路去,若是能行,属下即刻返回。若是半刻钟后没有回来,主子,你走另一条路。”宾天提脚就往前去。 “不准去!”李杳喝住他,“容我考虑一下。” 是的,这两条路,便是他们出去的最后一道关卡。她也知道宾天这是准备用他的命来试路。 “主子,属下早该死了的,你让属下去。” 李杳抬了下手,“你闭嘴,别吵。” 她糊了一下脸,刚刚一张口,她就吃了一口的灰。 如果没有猜错,这墓地根本就撑不了半刻钟了,也等不到宾天试路这么长时间。 “两条路都是死路!”晏榑暗眸,波澜滚滚,“欧阳极根本就没想过让闯进来的人活着出去。 他设计这迷道,不过是给人生的希望,又屡次经历绝望。 他便是想用这个办法,把人慢慢磨死。” “对,都是死路!”李杳也想到了,“他这个人心理变态,不容任何人对欧阳倩有半点亵渎。 闯进来的人,都必须得死。 他十分喜欢看到人痛苦,所以要慢慢折磨。” “你有办法呢?”小九与李杳两人齐声道,且一块看向对方,再一齐朝上指去。 “既然这是最后一道关卡,就证明离出口不远。咱们把顶戳穿,不就行了!”李杳当即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也与小九的想法不谋而合。 宾天用他的武器往顶端戳了戳,“主人,都是石头,戳不穿吧!” 李杳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再看向顶端,“炸穿它!” 小九拉住她,“我来。” 李杳往他手中放上一个炸药弹,“我同宾天躲在那两个角,你扔下炸弹之后,朝我这边来。” “好!” 相处多年,两人的默契早已形成,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急着相让。 “要不我来。”宾天提议道。 “别废话,你不会用。”李杳冲他喊道,“缩着身子,别被碎石击中了。” 也就刚说完话,李杳便飞到了角落,小九也在这个时候,抽了顶针,扔下炸弹。 “轰、砰!” 欧阳极盯着沙盘,身旁的工匠脸色变得难看极了,“这不可能,这里不会这么快倒。” 他指前沙盘前端,“家主,应该是这里先塌,不是这,不是这。” “倒了,倒了,”他再次凌乱出声,“都倒了,倒了!” 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好了起来,可欧阳极的脸色却阴郁成荫,“你的设计从未出过问题,又在这沙盘上演练过无数次,怎么会出错?” “家主,都塌了就好,底下不会有活口。” 欧阳极怒道,“放屁!难道你不知道那女娃的厉害?怎敢大意!”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也不愿意细想。 “家主,那女娃救了属下之后,根本没让属下留在她身边。却被长公主身边的人安排在了别处。 虽是如此,属下也探得不少有用的消息。 可都不是关于这女娃的。 所以属下不知道这女娃的厉害,但属下能肯定的是,没有人能从属下的设计逃出生天。 这个迷道,是属下从太公辈开始流传下来,无人能破。 至于先塌的这片沙土,属下觉得相差几息,算不得意外。” “最好你说的是!”欧阳极冷眸扫了他一眼,“你现在回去你原先的地方。别让人发觉了!” “是!” 第1068章 你死了,你的主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这几息时间,让李杳与小九逃出了生天。 炸弹把迷道顶端炸碎,无数沙砾石子四射。 他们三人躺在两个角落,也难免被石子击到。但至少性命无忧。不等检查身上的伤口,三人从石堆中爬了出来。 来不及谈话,便朝前面跑去。 顷刻间,身后的土地开始塌陷,轰隆隆作响,跑到最后,三人都施展起了轻功,才逃过一劫。 等到飞出三里地,身后的土地才平静。 三人落在地上,气喘吁吁。 还没喘过气,四周稀拉的树木中跑出许多的壮仆。他们的穿衣打扮,李杳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欧阳家的甲级护卫以及他们的护院。 “杀了他们!” 欧阳朔脸上满是震惊,他留在这里其实是太爷下令,解决靖王的人。 靖王与他们合作,并无诚意。 其实他是一点也不能忍的,可是太爷让忍,并且低伏作小,忍气吞声。 就在他觉得被靖王戏耍,在云府城绕来绕去,最后在城西见到靖王之后,他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太爷神色自在,丝毫不觉得受辱,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太爷的脾性他从未琢磨透过,但他也了解,太爷就不是一个能受气的。 所以,今日下午,在太爷书房中,太爷告诉他让他在此处守株待兔的时候,他心中忍不住的高兴。 就是喽,一个落魄王爷,凭什么踩在他们欧阳家的头上。他从不觉得这靖王能成大事。 若能成,也不会等到现在来与他们欧阳家合作。 双方互相利用而已,真要让欧阳家心甘情愿办事,也得自身有本事。 眼下,他要解决的人没来,反而来的是本该死在地宫迷道中的李杳和九公子。 他瞬间觉得不好了! 心惊肉跳,发号施令都有些颤抖。 哪里出了问题,太爷从未失过手,靖王和眼前的两个小杂种,应该逃不出来的。 “宾天,需要帮忙不?”李杳这会已经不喘了,因为欧阳朔的人已经冲了上来。 “不用主人出手!”宾天双目横扫了一圈,“都是一些半吊子,属下可以解决。” 李杳露出一笑。 这个时候,朱雀与黑脸也从暗外飞了出来。 “小姐!” “公子!” “你们终于出来了!”两人齐道。 “朱雀,这些人给你练手,”李杳有点儿心虚,故意对朱雀这么说,希望她杀了人之后,能忘记自己把她打发走的事情。 “是,小姐!” 朱雀轻轻抛来一眼,好像在说,干完活她也记得小姐忽悠她的事情。 李杳嘻嘻一笑,退到了一边。 “公子,与黄脸碰到头了。”黑脸没有动手,他向公子汇报着工作。 “黄脸去追击靖王雨花阁的人去了。” “好!”小九应了一声,目光停留在打斗人群中。 “别让欧阳朔跑了!” 黑脸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去,便见欧阳朔急步往后退,大概是知道他带来的人完全不是朱雀和那宾天的对手,便想着要逃了。 他轻点下脚,转瞬就飞了起来。 很快就落在欧阳朔的前头,“你奶奶的,还想跑!” 欧阳朔当即转身往后退,黑脸直接拔剑而出,但想到公子说的要活口,剑一偏,便刺中欧阳朔的肩骨。 就在他抽出剑的时候,一道身影窜到了他们的中间,抓着欧阳朔就飞开了。 有人想在黑脸手上夺人,这无疑是在打黑脸的脸。 何况姑奶奶和公子都看着,他可不想以后被姑奶奶奚落,也不想让公子失了一个欧阳家的把柄。 气死了! 那人飞得极快,带着欧阳朔还能身轻如燕。 他的轻功不错,除了黄脸,他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人能比过他。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黑衣人并不比他差。 于是他抬剑,蓄满内力,直射了过去。 黑衣人很厉害,躲过了这一剑,可正因为要躲,便有些顾不上欧阳朔。 也是这个时候,欧阳朔从半空中开始往底下掉。 黑衣人见状,不得不飞身下去。 黑脸趁机再次使剑,直追着黑衣人。 欧阳朔重重的掉在地上,哀嚎一声。黑衣人与黑脸正对打着。 “欧阳家的黑卫,挺有本事的呀!可惜跟错了主子,注定没有活路。”黑脸冷笑出声,“要不你现在弃暗投明,我让我们公子给你们一条活路。” 黑蝇胜在轻功好,武术虽不错,但还比不过已经死掉的黑鳞。 眼前这个人的话,根本劝不了他,反而更加激发起了他的仇恨。 黑鳞是他们一块长大的兄弟,他与黑鳞更是胜过兄弟。黑鳞的死,家主已经告诉过他,便是眼前这人下的毒手。 作为暗卫并不能有感情,尤其是他们这种从小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训练出来的人。 可当初他能通过黑卫营的考验,是黑鳞亲自选拔了他。若不是黑鳞松了口,他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无情中,感情里就有了羁绊。 即便他从未表达出来,但在他心中,也是无时无刻想着替黑鳞报仇的。 眼下,便是机会。 可家主让他护着欧阳朔,也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 但如果护不了,相信家主更愿意他们黑卫营的人活着。 眼下,他已经有了选择。 “别废话,拿命来!” 他打了一个响指,便有十几个黑卫与影子卫出现了,“把家主带走!” 在外他们对欧阳朔的称呼是恭敬的,其实心里并不认可他。 “是!”有几人先冲了上来,对黑脸发动了攻击,其余几人去救欧阳朔。 “奶奶的,你们竟然以多敌少!”黑脸脸真的黑了。 刀剑无眼,黑脸速度非常之快,如幻影般,从那些身边穿过。也就片刻间,几个人相继倒地。 黑蝇这才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 别说替黑鳞报仇,他的人与他,也许都没有了活路。 黑脸飞身到他跟前,剑指他的胸口,“给了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黑蝇提剑来挡,成功阻止了黑脸的乘胜追击。 几个黑卫拖着欧阳朔,已经离开了黑脸的视线。 “这么忠心,可惜了!”黑脸再次刺向黑蝇,这一次黑蝇躲不过,也挡不住,剑刺中了他的腹部。 “各为其主,我死得其所!”黑蝇低吼,“黑卫营不止我一个,我的主子会替我报仇!” 黑脸抽出剑,抵在他脖子上,“替你报仇,别傻了!” “你们主子只把你们当作打手,当作上位的工具。先前的黑鳞死了,他可有安慰过你们半分,又有说过要替黑鳞报仇吗? 没有,他的仇人我,好好的活着。 根本就没有要替他报仇。 倒是你,看得出你很恨我,想替他报仇,可是你打不赢我,伤不了我。 不仅没报到仇,现在也要丢了性命! 我敢保证,你死了,你的主子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会觉得你没用,办不成事。” “不是这样的!”黑蝇嘶吼。 “他从未把你们当成人!”黑脸把压在他脖子上的剑,再次用了用力。 无论这黑蝇醒没醒悟,他都不可能放他活命。 战场上,没有无辜之人这说。 “行了,你安息吧!”他不再多说,剑一挑,黑蝇的脖子便断了,鲜血如柱一样喷了出来。 黑脸擦了擦脸,提脚又飞了起来。 前头带着欧阳朔离开的黑卫,这会已经离开了这片稀拉的树林。 他必须把人追回来。 宾天与朱雀这会也解决了那些普通的护卫,便走到了主子跟前。 “主子,需下属下去支援那个丑八怪吗?”宾天对着李杳说道。 “你嘴巴放干净一些,”朱雀甩动着她的长鞭,“这世上就没几个能从我师兄手中逃脱!” 她横眉,“再说,你比他丑多了!” “好了,好了,”李杳弯了弯唇,“自家人和气一些,别吵!” 她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宾天,有时候不会说话会很惨的,要是让黑脸知道他说他是丑八怪,这宾天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嘿嘿。 高兴不过两秒,李杳便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我大哥呢?” 她看着小九,“他不是跟你在一起?” 第1069章 家主,咱们欧阳家被人包围了 小九目光闪烁,可也没有隐瞒,“他去对付欧阳家去了。我与他兵分两路,来这之前,他下了马车。” 李杳瞬间不淡定了,“我大哥同你不一样,你怎么能让他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哎呀!” 一急,她的脸就全都胀红了,“为什么不等着一起去,你为什么会同意让他独自处理。不行,我得赶过去。欧阳极是什么人,你怎么能放下心来。”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小九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比谁都小,却一定要操心着每个人的事情。 她的大哥,明明比她年长了好几岁,又在金海书院读书,并不是榆木,相反异常机智。 许多的事情,已经有能力应对。 可她偏偏要像保护小孩子一样保护着他们。 今日之事,是他与寄泽兄商量过的,也是寄泽兄主动提及。 可现在,她的模样,分明是在怪罪,怪他让她的兄长面对险境。 可人,不应该都要成长的吗? 寄泽兄也想做他想做的事情呀! “我一直以为,你最多同大哥商量一下对策,不会让大哥出现在前头,所以我才放心让他同你一块。 你身边能用的人,能办事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要让他出马呀! 我不能让我大哥有任何危险,我承受不起,我的家人也不能承受。 他同你也不一样!” 说完,她唤着宾天,“我们走!马车呢?赶马车来!” 宾天有点儿懵,主要他是第一天在主子跟前当差,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九公子,他也有那么一点了解。也是个有手段且狠戾的。 怎么在他的小主子跟前,连嘴都不会还。 “去呀!” 李杳已经提起了脚。 宾天则跑得飞快,去赶马车去了。 朱雀则是对着他的背轻哼了一声,没见识! 她才不会理会公子与小姐之间的争吵,这不是她能想的事情。 别看小姐小,主意大着呢! “你别急!”小九走在李杳的身旁,“你这人真够偏心的,不见你这么关心我。你大哥与我同岁,他已经有本事应对许多的事情。 你不要把他当小孩子,有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想替家里承担!” 李杳对他正有气,这会可听不见他的任何劝说。 “你对欧阳有恨,他也一样啊!之前,我也并不同意他出手,是他主动提及。 他说,家里的事情,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操心,他是大哥,理应承担。 你总把他们都护着,在山中是,出了山也是,你有没有想过。 大家都长大了!” “长大呢?不过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长大个屁!”李杳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就称大人,未免太早熟了!” “我跟你说,别废话,你我都是知道欧阳极还有后手,我大哥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是聪明,可欧阳极更聪明。 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晏家如此紧张。 你看今日之事,即便我们早就料到是他的计策,不也出了意外。 欧阳极在半年前就往我们身边安了人,那工匠咱们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若不是今日在那迷道中陷入了绝境,让我发现那些图纸的异常。 我们就已经死了!成了欧阳倩的陪葬品。 欧阳极这只老狐狸,最会提前布局。 恐怕现在我们谁也不敢保证在之前就没有其他人隐藏在咱们身边。 你、我、长公主,咱们都是他的目标!” “咱们也有布局,你该相信我的。”她的话很有道理,事实上许多情况下,杳儿也都会提前防备。 可是她也应该相信他的。 “我相信你呀!”李杳瞥了他一眼,脚步仍飞快。 “可是相信你,也难保会有意外。我必须看到我大哥才放心!” “好,我带你去!”小九自知劝不了她,这会说什么也没用,不如去见一见,反正本来他也是要过去的。 “快走吧!” 宾天已经把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李杳还没坐稳就吩咐,“回城东!” “城东?”宾天勒着马绳,有些为难。 “起开,你不会连路都找不到吧!”朱雀嫌弃地瞪着他。 “我这不是刚来云府城没多久吗?麻烦你了!”宾天把马绳递给她,然后移到了另一边。 朱雀赶得马匹跑得飞快。 仍不忘挤兑宾天,谁叫这人没一点眼力见,竟然敢质疑他们的师兄。 “真不知道小姐怎么看上你的,这么笨,连路都不认得。武功也一般般。跟在小姐身边,别拖累小姐才好。” 宾天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 可他面对女人就束手无策,尤其是这朱雀,一看就是个难缠且厉害的。嘴巴叭叭叭,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 人也像个刺猬,他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罢了,不同她计较,以后他是要在主子跟前当差的,难免与她要有合作。 他是新来的,怎么也得忍着吧! “哼!”朱雀冲他冷哼了一声,他咧嘴对她痴笑。 傻子,朱雀十分无语。 这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她也顾不得生气,紧勒着马绳,只想快点赶到城东。 欧阳极在书房待了许久,一直在等黑蝇给他回信。 可等到天边鱼白,黑蝇也没有回来。 便是其他黑卫、影子卫,以及朔儿与他带去的人,都没有了音讯。 他隐隐觉得不对。 “黑鸦,”他唤道。 黑鸦瞬间现身,跪在地上,“家主!” “你去探一下情况,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是!”黑鸦领了命令,当即就飞走了。 欧阳极转身,再次开启了石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望着欧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浑浊的眼里竟流露出彷徨。 半刻钟后,他背上背着一个包袱。 而这个时候,黑鸦也回来了,“家主,咱们欧阳家被人包围了,属下没能出去打听消息。” 欧阳极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黑鸦立马半跪在地上,“家主,是长公主府的人,与宋大人的人。他们的人,把欧阳家包围了。 属下想出去打探消息,被高手拦下了,属下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欧阳极跌坐在椅子上,“连你也出不去。” 黑鸦如实回答,“那些高手,与长公主府和宋大人不像是一路来的,倒像是神秘军队的脸怪。 拦属下的是半张红脸,半张狮脸。 属下打不过!” “废物!”欧阳极气道,“养你多年,竟然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本公要你们何用!” 黑鸦垂下头,不敢作声。 “你起来,”半响,欧阳极把他叫起,“你速去通知各房主事,让他们在议事厅等着!” “是!” 第1070章 宋大人,咱们不急,待会还有戏唱 “寄泽,你说小九同杳儿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辆宽大的马车上,长公主、宋大人、覃大夫都在,李寄泽则坐在靠在马车门的位置。 “回长公主,”李寄泽声音清润,不卑不亢,“按小九的计划,天亮之前,他们一定会赶回来。” “本公主就不应该让他去冒这个险,靖王一向狡诈,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杳儿在!”李寄泽轻抬起眸,眸光清澈且散着信任。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长公主还想要问,被覃大夫握住了手,“相信他们。” 先不说小九的本事,以及他身后的脸怪们,便只有他那个乖徒弟,他也是相信的。 长公主不好再作声,脸上松动了一下。 但心底仍放心不下。 这次要是能把欧阳家解决了,云府便是去了一个毒瘤,也是去了皇兄的心头大患。 她在云府多年,没能动得了欧阳家的根本。 所以难免担心! 若是此次不成,欧阳家会更加难对付。 “长公主,属下对九公子与杳儿是十分有信心的。”宋大人突然道,“属下的人,全都待命,您请放心。” “安平,不如把这里交给宋大人,我陪你回去公主府。”现在安平的肚子很大了,已经守了半夜,实在不宜再待在这里。 覃大夫考虑到安平的身体,劝道。 “不行,”长公主想也没想地拒绝,“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碍事的。” 覃大夫握着她的手,“那好吧!为夫陪着你。” 宋大人别过了头,他是没想到长公主与驸马之间这么腻歪。真庆幸那会关驸马的时候,长公主没把他的府衙砸了。 还有,这能当驸马的人果然有能人之处。 佩服呀! “宋大人,令嫒的手术可以安排时间做了。”覃大夫不是没有发现宋大人的表情。 大概是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吧! 哼哼,他这么宠妻。 这宋大人就是个老古板,看他怎么为难他。 果然,宋翊立马转过脸,满脸都是惊喜,更是难掩激动之色,“覃大夫,可以做了吗?好啊,本官总算对得起穗儿了。穗儿她以后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 “覃大夫,您要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嗯,那就解决了欧阳家,立马安排。”覃大夫面上微微笑。 宋翊岂会听不懂他的话,“驸马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这驸马果然有能人之能,这不两句话就拿捏住了他。其实便是驸马不说,他也会竭尽全力。 毕竟他早就同长公主表了态。 只要是为了明渊好,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许久之前,他与长公主和解了。 “宋大人,令嫒有您这样的父亲,是她的福气。云府有你这样的父母官,也是他们的幸运。” 覃大夫扯着话题,希望能让安平不那么紧张。 也许是因为怀了身孕,安平的心境变化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么坚硬,柔软了不少。 他是枕边人,最是了解的。 “他们来了!” 听到马蹄声,李寄泽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马车里也瞬间变得安静。 李寄泽道,“学生下去看看。”他十分恭敬谦卑。 长公主点头。 跳下马车,便有侍卫让开了路。 前头过来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李寄泽朝那走去。 李杳此刻也跳下了马车,远远瞧到朝他们走来的大哥,十分活跃,摇了摇手。 “大哥~” 李寄泽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杳儿、小九,终于等到你们了。” “大哥,你害得杳儿担心死了。”李杳生气道,“为什么不在家里等着,这些事情杳儿来处理。” “你又把大哥当小孩子,”李寄泽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没有怪小九吧,是大哥自己要来的。” “怪,当然怪,他找你商量就是,你不用出面的。”李杳轻瞥了一下小九。 见他笑了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你没事,我就不怪任何人。” “别说这些了,长公主和宋大人在马车上等着。覃大夫劝长公主回府,她也不回。”李寄泽对两人说道。 “小九,长公主很担心你!” “嗯,我是姑母的侄子,她当然担心我。”小九语气夹杂着抱怨般,“就像你是杳儿的大哥,她也只担心你一样。” 说完,朝前头的马车走去。 李杳撇了撇嘴,“大哥,这人什么意思,显摆吗?” “先见了长公主再说,”李寄泽拉着妹妹的衣袖,“这个时候你们就别吵架了。” “没吵架呀!”李杳跟着往前走,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里,小九同长公主已经说了一些话,李杳钻了进去,马车便变得拥挤了不少。 “杳儿,靖王真的死了?”长公主只是再次确定。 不是不相信小九,而是没想过会这么的顺利。 “死了!”李杳想说,是小九亲自杀死的。但这会才发现,小九的脸色不是之前的那个模样。 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 “死了好,死了好呀!我这个皇兄,他终于可以在京城当个闲散的王爷了。”长公主淡淡道。 “姑母,”小九突然开口,“现在还有关键的一战。您身怀六甲,榑儿实在担心。不如您先回长公主府中等待。 待会恐有血腥,对您腹中胎儿也不好。” 谁都没办法劝动长公主,可晏榑可以。他简单的几句话,便让长公主动摇了。 “姑母的人都交给你调遣。”留下这话,长公主在覃大夫的陪同下先行离开。 长公主一走,小九就成了主导。 “宋大人,咱们不急,待会还有戏唱。”他盯着欧阳家府邸的大门,整个人十分清冷。 “九公子,可否明示?”宋大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既然九公子提及,他也想先知道,接下来也好打算。 “这戏不是我请的,你问她。”小九看向李杳。 李杳不知道这人莫名其妙生什么气,竟然不叫她名字,用“她”代替。 哼,她记下了! “如果不出意外,晴家镖局要找上门来。且看看他们要怎么应对?” “晴家镖局?”宋大人若有所思。 李杳道,“是呀!待会您就知道了,且再等等。” 第1071章 杀人越货 云府码头处,紧闭的店门打开了。 里头走出来几个人,分别是钟嚣、房承与王正。 原本准备今天回家的王正,半夜收到了杳儿的来信。当然,钟嚣与房承也是同样收到了信,才会聚在店铺里头的。 杳儿信上写的让他们下半夜都无法睡着,三人干脆商量了一晚。 钟嚣的任务最重,从店铺里头出来,就马不停蹄去召集他的人去了。 他离开之后,房承才对王正说,“其实这事不必你出马,有我和钟嚣在,也能完成杳儿安排的任务。 不如你还是听我的,带着你们大坳村的人先回去。 这回可不是在码头搬货,别人还能卖我的面子。 你得为你的人考虑。” 他确实一份真心为王正,其实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王正是什么样的人,最讲义气,同他的伙伴都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说实话,自己是冷漠惯了。 其实很多时候十分羡慕王正与大坳村村民的兄弟情。 不像他,明明有许多兄弟,却都跟仇人一样。 王正也不像往日一样刺他,“你去忙你的,我闺女的事情,不亲自办放心不下。 你别看我是个粗人,没方化,我那些兄弟也都是卖苦力的。 咱们的经历不会比你少。 总有用得上我们的时候。 而且,他们如果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也不会愿意回去的。 大家都想给杳儿出点力气!” 见劝不住,房承也不强求。伸手同王正拍了一下,两人紧握着手。 “那我不管你们了,总之一句话,注意安全。” 王正豪迈笑了笑,“你也一样。” 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再多说。 房承往船上去,而王正则回租房处找大坳村的村民。 大伙早就收拾好了包袱,正等着王正回来,便离开码头。这会见到王正回来,脸色有些沉,还以为是没有讨到工钱。 “王叔,怎么呢?”朱韧有些担心,他是出来赚银子,回去成亲的,所以十分关心工钱的事情,“东家不会克扣了咱们的银子吧!” 王正伸手,往他背上一拍,“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你们还不了解房大胆的性格吗?他就不是克扣工钱的人。” 王正拿出一包银子,扔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在这里呢!” 由彭伯给大家分发了,有的人多有的人少,都是有数的。各人得了自己的工钱,都十分高兴。 王正则靠在床上闷闷不乐的。 见到大坳村的兄弟们,他竟然有些不想开口了。说到底是杳儿要报仇,是杳儿要把欧阳家连根拔起。 这是他们家的事情,与大坳村的兄弟们无关。 而且这是关于性命的事情,他不能让大家冒险。 在看到大家喜笑颜开分银子的时候,他便把想法咽到了肚子里。 打算待会彭伯走了之后,他留下来协助房大胆。只要是他一个人,就不用担心连累大家送了性命了。 心情沉重,但还是牵强地笑了起来。 “彭大哥,还是同昨晚说的一样,你带大伙回村去,等过完年来上工的时候,我去村里头接你们。” 彭伯在他脸上扫了扫,“王正,你说实话,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为了给咱们讨工钱,同东家生了烦恼?” 王正扬了下手,脸上挂满笑容,“没有的事情,我都说了房大胆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不开心,都要回家了,高兴还来不及了。” “只是,”他低了一下头,“是云儿那臭小子,到这会还赖在他师父船上,我得上船去把他抓回家。省得家里人担心!” “这样呀!是该抓他回去。”彭伯见他不像说假,便不再追问。 “拿着包袱回吧!”王正冲大伙说道。 “那我们回了!”彭伯带着人,同王正告别。他们来的时候赶了牛车来的,后来为了方便搬货,房大胆又给他们配了三辆牛车。 现在没有活计,房大胆同意他们把牛车赶回家,只要来上工的时候,带回来即可。 所以大家也不用再雇车了。 等大伙消失在视线里,王正则赶忙往海边去。他得去知会一声房承,告诉他这边情况有变。 但他会一直留在码头这,帮些忙的。 晴家镖局找上门的时候,围着欧阳家府邸的人,都隐蔽了起来。 宋大人的人也好,长公主的人也好,都被小九遣开,至少外表看上去,欧阳家附近与平常无异。 晴家镖局大多是粗人,武功高强,但心不够细。 丝毫不知道这会云府城内的风涌云动。 晴三娘气势汹汹,带着阿风,带着镖局的半队人马,站在欧阳家大门口,很快就吸引了来往过路人的目光。 “给我砸!”晴三娘满脸怒气,对着身旁的胖子说,“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胖子抽出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个羊尿泡,把它们挂在刀上,然后朝欧阳家的大门上甩去。 砸中大门之后,半空中都是尿膻味。 不少人作起呕来,李杳在马车上都闻到了,害得她都差点吐了。 “这晴家的手段真特别!”她从布包中拿出口罩戴上,还好心的给在座的都分了一个。 宋大人带上口罩之后,眯起了眼,“晴家镖局虽然在云府城的业务往来不多,但他们名号在明渊都是排得上号的。本官很好奇,这欧阳家哪里惹到了他们。 那晴三娘,我也有所耳闻,是个厉害的人物。 如果被她缠上,怕是会不死不休。” “宋大人,你听。”李杳扬眉。她耳朵尖,这会正听得晴三娘在大声骂。 骂得十分的难听,没有一点修养。 “狗娘养的玩意,我们晴家的东西也敢夺,当真是天大的胆子。” 这会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许多一早出门坐在轿子里头的夫人,被挡住了去路。也都停下来看热闹。 “那不是那天差不多包了整个欧阳家金楼的夫人吗?怎么在这大吵大闹。” 有夫人认出人之后,便惊呼了出来,“该不会是后悔了,想要欧阳家吐出银子吧!” “这位夫人,”晴三娘隔得老远都听到这人的话,“这位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们晴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又怎会在乎那区区两万多两。 本夫人原本只想找欧阳家的当家出来说个清楚,可他们要当缩头乌龟,本夫人也就不给他们留面子了。” “各位,听好了!”晴三娘清了清喉咙。“这欧阳家金楼里卖的珠宝首饰,摆放在三楼的那些,全是我们晴家的东西。 差不多四年前,我们晴家丢失了一笔十分贵重的东西。 没想到四年后,会让本夫人发现,东西竟然全在欧阳家的金楼。 那会护送我们宝物的镖头,正是本夫人亲生女儿。她被人杀害,到死也没找到尸首。” “丢了的东西出现在欧阳家的金楼,死了的女儿连尸首都没有。这些太惨了吧! 难道是欧阳家杀人越货?” 这个夫人也是个聪明的,一下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放屁!”欧阳家角门打开,欧阳栋走了出来,他满脸青肿,到现在都没有消,“休得胡言!” 第1072章 同慎妃娘娘对质 “好好好,你终于敢出来了!”晴三娘指着他。 “大家快看看,就是这个人,先是带着人去咱们别院找事。还让咱们晴家镖局提前交货。他们欧阳家夺了我晴家的货物珠宝,我晴三娘压着他的货不给,也是理所当然。 可他们欧阳家未免太过分,竟趁夜派了许多黑衣人来抢。 幸好我晴家不是鼠辈,又都身强力壮,一身的本事。 要不然还真让欧阳家灭了口。 他们的货,我也不是不交,只是让这欧阳十爷,叫上他们欧阳家说得上话的人来谈。 我晴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因为地处云府城,处处受制。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晴三娘想了一晚,都咽不下这口气,不得不找上门来。 今日这欧阳家不给个说法,他日就别怪我们晴家无礼了。” “好个恶妇,”欧阳栋全身酸痛,现在能出来,也是吃了府医开的药,勉强支撑。 再则,今日天还没亮,太爷就召集了欧阳家所有主事,除了家主欧阳朔之外,大家都到齐了。 照太爷的意思,家主没有回来,欧阳家中大小一切事务,暂交他管。 这突然得到的权利,让他有些迷糊,也很兴奋。 他很快明白,也许是欧阳朔出了意外,要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一直不出现。 想了想,似乎有三日,都没看到欧阳朔了。 不管怎地,现在欧阳家所有事务都由他管,他可以当家作主。 可他没想到,晴家找上门来了。 他以为晴家会吃下这个闷亏,不敢真的与他们欧阳家作对,即便他偷袭了晴家镖局,他们也不敢进城来闹事。 可他到底低估了晴三娘的决心,现在的场面,他还真不好收场。 还有这次他们押镖的原石中藏着的三百万两白银,是万不能被他们扣着的。 虽然太爷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与靖王的合作做不得数了,可谁也不想银子白白打水漂。 三百万两呀,可不是个小数目,对欧阳家也至关重要。 不过,现在与靖王的合作取消,这三百万两不急着这一两天拿到,拖上几日也是可以的。 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慢慢与晴三娘交涉的。 没想到这个泼妇这么迫不及待。 “晴三娘,你不要满口胡言乱语,我们欧阳家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做作奸犯科的事情。 你说你晴家丢了珠宝,丢了货物,死了女儿,全是你一面之词。 我看你分明是想扣着我们欧阳家的货,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那些原石,现在看不出值不值钱,可要是开采出来,也许会有奇珍异宝,我现在十分怀疑,你们晴家镖局故意扣着我们的货,胡乱栽赃。” 这会欧阳栋极力辩解,说出这些话之后,才恍然大悟,或许是真的。 因为,他们欧阳家在这之前从未与晴家有过龌龊。 是他们晴家太霸道。 甚至,他觉得是晴家早就发现了这次运送的原石中藏着的白银,后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借口,是想吞了他们欧阳家的银子。 他们还敢上门来,毁欧阳家的名声不说。竟然还敢要赔偿。 欧阳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太过分了! “不说话了是吧!原来堂堂的晴家镖局便是这样发的家。扣着货不送,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吞了。 晴三娘,你真当我们欧阳家好欺负?” “你,欧阳栋,本夫人的首饰怎么会出现在你欧阳家的金楼?”晴三娘举起她的七彩宝石项链,“在你们欧阳家的金楼的时候,本夫人早就说过,全明渊总共只有三串一模一样的。” “这三串项链,一串送奉进宫,被当今的皇上送给了皇后。一串被肖大将军买去送给了他的夫人。 而另一串,其实也是肖将军买下了,送给了他的女儿,也就是慎妃娘娘。 是慎妃娘娘送给本夫人的。 欧阳栋,你若不信,那就跟着本夫人进宫,同慎妃娘娘对质。 哦,对了。 你这种人是没资格进宫的,叫你们家主出来!” 欧阳栋在听到慎妃娘娘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欧阳家,都很了解皇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们家主不在,你们改日再来。”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想着先把人打发离开。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要进去问过太爷再做打算。 “不在?”晴三娘冷冷笑了起来,“不在还是不敢?本夫人今日来便是来讨公道的。若是你们家主不出来相见,亦或者想随便打发了,那你们就打错了算盘。 本夫人今日还不走呢! 半个时辰内,不给本夫人一个交待。本夫人便修书回晴家,让本夫人的父亲以及兄弟,进京告状。 本夫人就不信,你们欧阳家连皇权也不顾!” 欧阳栋脚抖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害怕。 硬撑着身子,他转过了身,在欧阳家几个护院的保护下,往里走去。 那背影惹得人唏嘘不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家慢慢不那么傲慢,不那么硬气,也会在自家门口被人骂得不能还嘴。 远处的马车上,宋大人攥紧了拳头。 “下官是不是得下去主持公道?”他微低着头,话是对小九说的。 “晴家好像没有报官?”小九嘴角弧起一道淡淡的弯,“晴家不敢报官,欧阳家也不会报官。宋大人,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那下官再等等。” 宋翊心里估量,难道今日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把欧阳家端掉。 这晴家出现得太过及时,就好像等着今天一样。 不过,晴家背后之人是慎妃娘娘,这着实让人意外。 他轻抬起头,看了一眼九公子,又看了一眼杳儿,从他们脸上也看到了一点儿诧异,似乎他们也没想到,慎妃娘娘与晴家还有这么大的关联。 确实如此,从晴三娘口中得知慎妃后,李杳开始回忆在宫中见到慎妃的时候。 外人看来,慎妃是个没脑子的,之所以能在宫中站稳脚跟,是有太后这个姑母帮着。 她的父亲肖将军,也是拥护皇上的人。所以皇上也会给肖将军面子。 有些蛮横且骄纵,但看上去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养育了两个儿子,只要不犯大错,她迟早是要升贵妃的。 如今皇后仍住在冷宫之中,敏贵妃已死,她的地位可以说是后宫最高的人。 她又怎么会和晴家扯上关系? 第1073章 本公一定要夺回这一切! 欧阳栋进去之后,立马朝太爷的书房去。 一大早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必须报告太爷,让他拿个主意。虽说让他代理家主一职,可他到底不是家主。 这会他有些怨恨起欧阳朔,几日都不出现,把这么多烂摊子留着,让他处理。 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去了! “太爷!”他在书房外喊了一声,可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往常,他也不敢这么大声地喊,可现在事态严重,他也顾不得太爷生气。 又接着喊了两声,仍无反应。 脑子里滑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他重重地敲在门上,“太爷、太爷......” 就在他慌乱不已,准备破门而入时候。 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十爷!”黑鸦面无表情,眼里透着阵阵寒气,“十爷有何贵干,太爷正休息,不许人打扰。” 欧阳栋伸着头往里看去,却被黑鸦移过身子挡着,“十爷!” 欧阳栋退后两步,浑身不寒而栗,只因黑鸦没有表情的脸出现了杀意。 “黑鸦,现在外头有人闹事,我必须进去同太爷禀告,要不然你告诉我家主在哪也可以。 事关欧阳家,我不敢轻易做主。 只有太爷和家主才能做主呀!” 黑鸦冷声,“一些宵小,打发走便是。太爷现在没空。” “你去禀告一声,太爷一心为了欧阳家,现在有人找上门来闹事,他不会坐视不管。 是晴家镖局,是他们家找事呀! 一般人我还好打发,可他晴家口口声声都是慎妃。那慎妃是谁,想必太爷很是了解。 黑鸦,快去禀告!” 黑鸦无动于衷。 欧阳栋气得牙痒痒,可他不敢同黑鸦硬碰硬,黑鸦武功高强,又是太爷直接管辖,虽然他是欧阳家的主子,黑鸦只是一个奴才,可事实上,他在太爷心中地位是不如黑鸦的。 他往回走,越走越觉得不对。 刚刚那偷偷看的一眼,里面根本就不见太爷的人影。 太爷根本不在,太爷跑了! 从不与靖王合作之后,太爷就做好了跑的准备,今早太爷主持的会议,表面上是给大家分配工作,与平常无异。 事实上,是让大家不要起疑,模糊大家。 可太爷为什么要跑? 难道找上门来的晴家很厉害?厉害得连太爷也不敢应对。 还是得罪了靖王,怕靖王打击报复。 这些都不对呀!欧阳家的底蕴全都在云府城,这些人便是联合起来,与他们家对抗,他们家也不见得会输呀! 云府城可是他们的地盘。 想了许多,欧阳栋都没有想到,是长公主与宋大人出手了。 他只知道事情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致他们欧阳家无立足之地。 眼下,太爷不出面,他也懒得出去了。 他就不信,晴家还真敢闯进来。只要他们胆敢闯进来,他们就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到时候,落得什么下场,也怪不了他了。 他再次走到大门处,吩咐了门房,又吩咐了整个护院。只管守着,若他们闯入,杀无赦! 另一边,一辆普通的马车,已经出了云府城。 赶车的车夫装扮普通,可握马绳的手,十分强劲,紧贴着手臂衣服,隐隐显现着肌肉的痕迹,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马车里,欧阳梁正襟危坐。 “太爷,咱们真要弃了云府吗?” 欧阳极怀中抱着一个包袱,眼角褶皱,眼里无神,“弃?也是不得已的。” “太爷,云府可是咱们的根基呀!离了云府,去哪里能让咱们东山再起?” 欧阳极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冒着熊熊的怒火。 “本公从未想过,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同一个小丫头,算计得动弹不得。朔儿没有回来,那靖王定然也没有好下场。 他们连靖王都收拾,定然有了对付我们的办法。 本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如何识破本公的计策。又是怎么从那地道迷宫中逃出来的。 是本公大意,低估了他们的本事。 从那沙盘坍塌,时间上不对,就出了问题。 梁儿,太爷带你走,你也不用担心。狡兔三窟,咱们又岂止云府一个地方。 只是那里比不得云府城,但咱们欧阳家大多财富,太爷也早已转移去了。 只要稍加建设,以后必然同云府城一样繁华。” 欧阳梁面露红晕,激动道,“太爷,还是您心疼梁儿。梁儿定不负所托!” “朔儿原先也有些本事,可是后来浮躁了,只想谋权。连本公也不放在眼里。 你兄长虽与你一母同胞,又是一胎而出。 可胆量不足,又贪恋美色。只顾享乐,不能付出。 梁儿,欧阳家后辈,只有你懂隐忍,太爷不会看错你。 到现在这个时候,朔儿估计是无了,要不就是落在了那九公子手中。 他是欧阳家的家主,他出事,便代表欧阳家出事。 我们盘踞在云府多年,早已是眼中钉肉中刺。此次他们敢动手,必然有致欧阳家于死地的证据。 好在,这一切都有朔儿这个家主挡在前头。 真要牵扯下来,我们不在云府城,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太爷英明!”欧阳梁恭敬有加,“梁儿多谢太爷解惑。原本梁儿还觉得可惜了云府的一切。”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欧阳极嘴角微微上扬,“许多年前,本公尚存着一口气,就能把欧阳家发扬光大。这一次,依旧可以。” “本公不会放过晏家,这是他们欠我们的!本公一定要夺回这一切!” “梁儿愿替太爷分忧!”欧阳梁忠心耿耿道。 “好!”欧阳极十分满意他的表现。 肃目,“这会到哪里呢?” 欧阳梁轻掀了一下马车帘子,“太爷,已经出了城二十里地,再有一个多时辰便能抵达码头。” 欧阳极睁了睁眼睛,“晴家镖局租的别院好像就在这附近?” 欧阳梁点头,“是的太爷,离这不足五里地的路程。” “改道去那一趟。” “是!”欧阳梁有些兴奋,他还以为,太爷连那三百万两银子都不要了。 原来并没有放弃。 很快,这辆普通的马车就到了晴家别院。 “太爷,梁儿下去与他们谈谈。” 欧阳极扬起手,“不用,本公一人下去即可。” 他把怀中的包袱放在欧阳梁的怀中,“包袱在你在!” “是!” 第1074章 会有人来接我们,来人姓房! 欧阳极今日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灰色,绣着金线。朝别院走进去的时候,冬日微弱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折射出点点金光。 让人远远看着,颇有种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走进别院,守门的人目瞪口呆,竟无人敢拦。 身上霸道的气息,把正在堂厅与乌龟闲聊的庞大能莫名一紧。 “乌龟,有高手来了!” 庞大能还是很有能耐的,他的反应灵敏,很快就同乌龟一道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而留下守在别院的镖师、下人这会也被召集了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把欧阳极包围住了。 “咳,阁下何人?”庞大能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极。 他能感觉到此人的厉害,但他人多,并不认为这人会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的武功也不弱,要不然也不会得晴家家主的赏识,招为快婿。 “来取货!”欧阳极并不屑与这人多说,这三个字算是对这些无知者的交待,让他们死个明白。 此时,庞大能还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取货?”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欧阳家的人?管事?” “哼,有眼无珠!”欧阳极转身,袍下的手微微朝内弯曲,再一抬手,对准着不远处的围堵着他的人。 也就是这个轻轻的动作,快得让人没有反应,也让人无法躲藏。 转瞬间,几十个人都胸口受到巨大的压力,口吐鲜血,身体朝后倾去,倒地而亡。 有几个稍稍厉害的,勉强受住这强劲的掌力,却也飞身过去,有的砸在石块上,有的砸在柱子上,还有的直接飞出围墙。不死也残! “镖头,这这这......” 乌龟结结巴巴,提着他的斧头,冲了上去,“该死的老头,还我兄弟命来!” 他冲了出去。 庞大能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见欧阳极伸掌出来,掌心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把人直接吸了过去。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乌龟的脖子。 “咔嚓,”毫不费力,乌龟的头颅就没有支撑的垂下,像是断了的葫芦。 “乌龟!”庞大能吼叫一声。 此时,庞大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眼前的人,绝非一个管事这么简单,而是欧阳家的重要人物。甚至就是他们欧阳家的家主欧阳极。 原先他也听岳父提过这人,隐约记得,欧阳极武功极其强大。但鲜少有人知道。 是他! 岳父曾经也说过,欧阳极除了身份特殊,后面还练了邪功。 这样的武功,一点也不正派,但又高强,让人无应对之力。 “欧阳极,你住手!”庞大能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大吼道,“你要取货便取货,杀我的人做什么?” “你们欧阳家如此霸道,不守江湖道义,就不怕他日江湖人群起攻之。 欧阳极,我敬你长辈,又与我岳父有过来往。 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欧阳极抬起头,眼里黑光汹涌,“对不守江湖道义的人,本公不屑来往。” “你!”庞大能没想到他还能倒打一耙,“你们欧阳家,四年前杀我闺女,劫我晴家钱粮珠宝。今日又杀我晴家镖师无数。 竟还说我们晴家无江湖道义。 我看是你这老不死,要与我晴家为敌!” 老不死! 欧阳极吐了一口极大的浊气,“晴家算什么!” 他不再多说,伸出手掌。 “兄弟们,动手!”庞大能自知这人并不会放过他们,来这里并不只是取货这么简单。 或许就是来要他们命的。 可也不能任人宰割,拼死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明知是死路,却还要送死。 这点让欧阳极也有些震惊,比起晴家,他们欧阳家或许缺的就是这不怕死的精神。 但他丝毫不会手软。 纵使这么多人一块向他攻击,他的身子半点也没动弹。 全身蓄力,双掌全部抬起,再推开而来。朝他扑来的人还没靠近就全部打了回去。 庞大能到底厉害许多,他还能躲过欧阳极的掌风。 可也经不起欧阳极接二连三的出掌。 眼见他的兄弟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的,吐血、倒地、身亡。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冲向欧阳极。 “老不死的,晴家不会放过你的。我娘子、我岳父,一定会替我报仇,替我的兄弟们报仇!” 他不活了,便是死,也要拽着欧阳极一起。 欧阳极冷声,“本公便成全你!” 说完,他提起手掌,双脚前移。 “噗!”庞大能口吐鲜血,双目满是不可置信。 “晴家的女婿,还挺有种。可惜不是我欧阳家的人。”欧阳极淡淡道,“那就是敌人!” 晴家与他欧阳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竟然同长公主一块与他作对。 他还没查到原因,但他知道,以后与晴家的瓜葛斩不断了。 即便他放过晴家,晴家也不会放过他。 而且,晴家此次与他作对的理由,真是滑稽。晴家要发展的方向根本不是云府这边,与云府相差几千里,他又怎会夺得晴家的财宝。 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罢了! 事已至此,就都去死吧! 庞大能的身子摇摇倒下,像摊软泥落在了地上。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四处而出的黑衣人,又看着欧阳极领着他们,朝西侧过去。 不一会儿,那些黑衣人,俩俩赶着马车,几十辆马车从大门处,无所顾忌地走了。 他死不瞑目!支撑不到三娘回来,也无法告诉三娘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 欧阳极上了马车。 欧阳梁激动地伸手去扶。 他在马车上看到了一切,也看到落在马车四周的死人。他知道太爷厉害,可不知道太爷竟然以一人之力,把整个晴家镖局的人都杀了。 “太爷......”他激动得想说什么。 却被欧阳极一个眼神制止。 “走吧!” 他们继续往码头方向去,身后的黑衣人带着马车跟了一路,在一个路口,与他们分叉而行。 欧阳梁又想问,但看太爷微闭着眼,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便收起了心思。 太爷喜欢他,便是喜欢他的听话。他不会做太爷反感的事情,比如现在,他紧闭起了嘴巴。 “梁儿,到了码头,会有人来接我们,来人姓房!” “太爷,梁儿知道了!”欧阳梁静静地坐在一旁。 第1075章 除了他的命,你更想要欧阳家的财富 再说欧阳家府邸外,晴三娘再一次叫人撞门。 她气炸了,欧阳家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他们。 “胖子,这欧阳家未免太不把我们晴家放在眼里了。我已修书去给父亲,很快就会有晴家的增援过来。 如今我们怎么也得进去,与他们欧阳家的当家谈上一谈。若他们不愿意交还我们晴家的东西,那我们也不必同他们客气。” 晴三娘吩咐之后,越来越觉得窝火。 “夫人,”阿风走到她身边,“夫人,欧阳家紧闭着门,完全视我们如无物。要不是他们太猖狂,那就是他们有别的打算。该不是在府中转移如烟小姐丢失的东西?” “等到我们进去之后,东西不见了。他们又以我们擅闯民宅发难,到时候我们反而落得下乘。” “阿风,你说得对,”晴三娘觉得他的话十分有理。 按理这欧阳家知道自己找上门来,不可能这么冷淡处理,何况她都已经报了家名。 那些珠钗首饰只是如烟运送的财物的小小一角,更多有用的值钱的是那些武器。 老爷子重视如烟,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交予如烟负责。 没想到落在了这欧阳家的手中,至如今有了消息,她绝对不可能错过。 也要为晴家争回原本就是他们家的东西。 想必父亲收到信,定会勃然大怒,不会放过这晴家。 而她现在,不能再让欧阳家把他们的东西转移走。 捉贼拿赃,她得找到赃物。 “砸门!”她再次一声吩咐,胖子便带着属下使出浑身解数,对着欧阳家的大门一顿发泄。 再紧固的大门也经不起他们的折腾,终于在胖子使出他的大捶,捶了几十下之后,门凹了进去。 他再提起脚,一脚蹬去,那大门便烂了个大坑。 有了坑,里头欧阳家的护院也不可能任他们闯进,于是便打了起来。 晴三娘不想晴家的东西被转移走,所以指使着她的属下,也发了狠。 两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欧阳极带着欧阳梁离开,早已把府中的高手以及甲等侍卫调离。只留下一个黑鸦收集最后情况。 他自然是不会出手,只是隐身在暗处,注视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马车里,宋大人躬身,“九公子,事已至此,下官再不出手恐怕会引起云府百姓恐慌。” “宋大人,您请去吧!”晏榑人昂首,“务必把欧阳家所有人全部抓住。” 他微黯着眸光,“为秉公正,晴家镖局一干人等也不要放过。” “是!”宋大人下了马车。 原本就驻守在不远处的官兵捕快都跑了过来。 长公主调派来的人,这会也听宋大人的指示。 “本官已掌握欧阳密谋造反的证据,现在听本官命令,把欧阳家一干人等,悉数捉拿。 另晴家镖局在云府城内制造恐慌,引得云府百姓不得安宁。也一并捉拿。” 各队人马领命,四面八方涌入欧阳家府邸之中。 马车里,李杳没有了耐心,“人都逃了吧!” “等黑脸回来再说,一个欧阳朔,他用不着花那么多的功夫!”小九坐近了一些,“跑不掉了的。” “哼,那我走了!欧阳家这里没有了什么难度。” “你不是想看到欧阳家倒台吗?这会差不多倒了。” 李杳微微呼了口气,“没意思。” 她起了身,“人真的跑了吧!” 小九抬起车窗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叫红脸过来说给你听。” 李杳又耐着性子坐下,“快点吧!” 她得赶去码头,只有去那里才能把欧阳极拦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欧阳极这样的人,必须斩草除根,不然,他还是会死灰复燃的。 红脸飞出来的时候,马车外的朱雀明显一怔。 “大师兄!”她的脸上有了喜色。 红脸瞅了她一眼,“朱雀?” 朱雀拼命地点了点头,“是我,大师兄。” “嗯,长大这么多了。”红脸神色紧绷,这寒暄像是敷衍,“我有事禀告。” 说完,也不等朱雀再说话,人已经钻上了马车。 “公子,欧阳极与欧阳梁往码头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到了。这中间,他还去了一趟晴家别院,杀光了晴家镖局的人,还有那晴三娘的夫君。 把几十车原石运走了。 不出您所料,今日天还没亮,他就做好了准备离开。 云府欧阳家,是他故意留下拖着我们与长公主。” “你知道他会跑?”李杳犀利地说,“你早知道,还让他跑。你想放虎归山不成?” “你不也知道?”小九并不急躁,“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先前让红脸守着,不过是多一层保障。” 他没有隐瞒,“不过先前也有过猜测。” “欧阳极这人,你也骂他是只老狐狸。他一定不止这云府这一个地盘。我翻阅过从前他从象牙族逃走的记录。 他之所以能顺利出逃,象牙族也只是他的一个幌子。 狡兔三窟,这云府只是他的一个洞穴。 而且,”小九顿了顿,“黑脸听你的命令,派人潜入欧阳家在云府各处之后,发现他们在云府的许多营生都是虚空的。好像就是在近段时间,他们做的都只是表面,里头但凡有些价值的东西都被转移了。” 他真替黑脸担心。 这么一说,估计杳儿饶不了他的。 “好家伙,果然是只老狐狸。”李杳骂道,“这老狐狸,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原来把靖王招来,便是吸引咱们的注意力的。他早就准备弃云府这里于不顾了。 怕是从衙门地牢里出来之后,他就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把他们欧阳家在云府所有的东西转移。” 这点小九也很赞成,同时心里也替黑脸松了口气,发现杳儿不记得要找黑脸麻烦。 “确实如此。” “你是故意放他走的。”李杳幽幽地看着他,“你想跟着他,直到追踪到他的老巢。” 小九点头。 李杳有些反对,“可这样有很大的隐患,我觉得应该把欧阳极抓了。再做其他打算。 阎王都抓了,一些小鬼定成不了气候。” 这话又让小九有些犹豫,他道,“欧阳极这人极不信任别人,除去他,欧阳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想来,他另外的巢穴,并不被欧阳家的人知晓。 云府欧阳家的人,都成了他的弃子。 能被他舍弃的人,定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们要从这些人身上下手,不会有一点结果。 以欧阳极的性格,即便落在我们的手中,也会鱼死网破,不会告诉咱们任何。” “我听明白了,”李杳望着他,“除了他的命,你更想要欧阳家的财富。” 小九猛地咳嗽起来。 “哼,”李杳盯着他,目不转睛,“欧阳家的财富,至少有小半是苏家的。” “明白!”小九立马说,“属于苏家的,将来都会还予给他们。” “那还等什么,咱们追去呀!” 第1076章 你的级别太低,不用我出手 “你不去,我去了啊!” 李杳再次说,“我虽给钟嚣、房承和干爹去了信,但你也说了,欧阳极极其狡猾,肯定不会走寻常路。 我得过去看着。 若非在他们的地牢迷宫里耽搁那么久,我早就去了。” “好!”小九应下,“这边黑脸马上回来,就让他继续守在这里。红脸你同我们一块去。” 红脸点头,这次回来,他还没同黄脸和黑脸碰面,不过兄弟们都有自己的事情,等忙完,他们自然会来见他。 “如果你们放心,宋大人这里就留我下来接洽。” 李寄泽缓缓开口。 他若开口要去码头,妹妹绝对不会同意,即便他觉得自己应该历练,但妹妹更喜欢他待在幕后,出出主意。 云府城现在很安全,妹妹应该放心了。 哎...... “寄泽兄,交给你了!”小九也是人精,为免杳儿怪罪,他很快应下。 “宋大人之后会很忙,你留下他一定欢喜。”这话完全可以不用说,他这算是安慰。 果然,李寄泽白了一眼小九,似乎在说他不讲义气。 “大哥,你怎么了?”李杳眨了下眼,“你知道娘的,我调皮娘是习惯了。你的话,怕是还不能接受。” 李寄泽轻扬了一下手,“马车留下。” 言下之意,让他们赶紧走。 大家下了马车,红脸飞快地走开,不一会儿又赶来了一辆马车。仍旧是外表看上去普通,不过比留下的这辆要大得多。 “我是要跟着小姐的,”朱雀可不等其他人吩咐,小姐上车之后,她立马坐到了一边。 红脸盯着宾天,满眼都是审视。 “也是我的小姐,”宾天道,他回望着红脸,“咱俩没交过手吧!” “没!”红脸收回审视的目光,“你的级别太低,不用我出手。” 宾天噎得说不出话,心道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相处。 他两年前就是小姐的人了,这些人哪个资历都没他高。 可是,这红脸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自己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原是雨花阁的?”红脸的目光虽然柔和了不少,但交谈也是像问话般。 “对呀,我是小姐安排在雨花阁的眼线,现在是雨花阁的一个舵主。短短两年时间,我就获得了阁主的信任。 这回咱也是立了大功的!” “既然是小姐的人,就不要再三心二意。”红脸略带警告地说道,“你知道小姐手段的。” “呃,我说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现在还怀疑你呢,说到底小姐是我的主子,可不是你的。你的主子是谁?你不会忘记了吧!” 宾天忍不住怼道,主要是这人怀疑他的忠心。 自从小姐放他一条活路,又解了他身上的毒,他早就视小姐为再生父母。 这会质疑他,让他再一次感到受到了侮辱。 红脸顿时语塞,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的主子是九公子。他也是不知不觉中把小姐当作了半个主子。 “咳,一块去吧!”这话也算对宾天放了心。 宾天傲气地坐到车前,扯起了马绳。 红脸无语地看着他和朱雀,好像没他的位置了。 算了,他骑马吧! 正准备转身,车窗口伸出一个头来,“红脸,你上马车来跟我们一块坐。有人愿意做牛马,让他去。” “多谢小姐!” 红脸上了马车,钻进了宽大的车厢内。 外头宾天指了指自己,问朱雀,“小姐是在说我?” 朱雀白了他一眼,“你是猪吗?” “走啦,再啰嗦都别去了!”李杳从马车里传出咆哮声,“一个个的争什么争。做正事要紧。” 马车缓慢地行驶起来,转个弯就加了速,很快就跑得飞快。 跑出不到半里路,车厢上飞来一个飞镖,红脸伸出手扯下,取下信件,“是黑脸。” 他念了起来,“欧阳朔已抓,活口,关至地牢。”前面还算正经,后面就带着抱怨与恼怒了,“这家伙,被他们欧阳家的带到了原石厂,我在那里抓住了他,还转悠了一趟。差点被石头砸死!” “我看他们欧阳家分明就不想他活着,把他救走,也只是想把我们的人引过去,然后用乱石砸死。 哼哼,好在我武功高强。 没死!嘿嘿!” 红脸一本正经把黑脸的信念完,脸都胀红了。 “他还是那样不着调,”他忍不住说道,“嗯,但也有重要的讯息,欧阳极没想欧阳朔活,可能欧阳朔知道一些事情,他想灭他的口。” 李杳听着没有插嘴,这是他们主子之间的事情。 “救走再杀掉,是他欧阳极的作风。”小九背靠在马车上,懒洋洋地说,“咱们再陪他玩些时间。” 这话多少有些嚣张且过分自信了。 李杳笑出了声,“哈哈,我是真忍不住了。” “这么好笑吗?”小九坐直起身,眸光跳跃,“我可是学着你的口气说的。” 李杳嗔道,“我可没你这么自信。差一点点!” “我们两个加在一起,那肯定是所向披靡的,”小九有心调侃,“他便是钻到地洞里,我们也要把他挖出来。” “是你!你!”李杳弯唇,满眼都是笑意。“我走这一趟,是为了银子。为了苏家的银子。” “无论是不是,咱们一道就好!” 小九再次背靠在马车上,车上垫着软垫,倒也舒服,他闭上眼睛,看样子是困极了。 李杳识趣的不打扰,事实上她也有些困意。毕竟折腾了一晚,是个人都会疲劳。 “姑奶奶,你也睡会!”红脸轻声道。 李杳吃惊地看着他。 姑—奶—奶,她可真不敢当呀! 为免尴尬,她赶忙一歪,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 天呀!这红脸平日最是正经,怎么也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他还说黑脸不着调。 果然是兄弟! 马车疾驰,飞快地往码头方向去。 到了码头,红脸让宾天把马车直接赶进了悦来客栈。 客栈掌柜首先就认出了李杳,“哎哟,杳儿小姐,你好久不来了。” “你不来,房大胆也不来,只有你兄弟云少爷偶尔来一趟,我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李杳停下脚,笑嘻嘻道,“这大冬天的,船都停运了,掌柜的想到每天住满客,肯定是不能的。” “杳儿小姐,是这个理。”掌柜也是满脸笑意,“您上次教厨房做的那几道菜,后来的顾客都很喜欢。” 李杳从来就不是小气之人,也明白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估计没时间做菜,不过我要是下厨的话,你喊厨子看着。” “行!多谢杳儿小姐。这几天的住房费用全免,您爱住多久住多久。”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杳进了房间,把客栈掌柜隔绝在外面了。 一到房间,大家就开始做事。 “红脸,你带人去打听消息,看看欧阳极是否到了码头?”小九吩咐道。 李杳则说,“我去找我干爹。” 第1077章 那天晚上靖王送了一封信离开 不一会儿,大家便从悦来客栈离开,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李杳带着朱雀和宾天,先去了码头上的店铺处。那些店铺大多都关上了门,大概是因为没有了客源,到了淡季的原因。 独独房大胆给她的店铺,那扇小门还开着。 李杳带人走了进去,里头靠在桌子上的头,瞬间抬了起来。 “杳儿小姐!”阎活儿惊喜地叫出声,“您来了!王叔说您这两天会来,是真的。” 李杳走近,“阎大哥,你怎么不先回云府,这些店铺都关门了。” 阎活儿请他们坐下,又给他们三人都倒了热茶。 “我在这里等您,原本东家让我昨儿个回的。后来到半夜,他们又都到了这里。 王叔担心你找不到他,便让我多待几日。 我又无事,便等着了。” “干爹让我去哪里找他?”李杳端着茶杯热着手。 阎活儿开着门,冷风往里灌,他还舍不得烧炭,店铺里头冷得很。 “王叔去找东家去了。先前他想留着大坳村的村民帮忙,后来又怕危险,所以没让他们知道。 又怕影响东家安排人手,便找东家去了。 对了,先前那一晚,他们三人都在。东家、钟大人和王叔。” 李杳颔首,“好,我知道了!” 她扫了一眼店铺里头,“你这太冷了,若是不想这么快回去,这几天都烧着炭,放在这桌下,垫床棉被盖着。别冷着了!” “我不冷!”阎活儿摇了摇头,又马上反应过来,“小姐,您冷?那我去烧点。” “快去吧!”李杳其实马上就要离开,但想着她要不同意,阎活儿肯定不会烧炭。 遂等了一会儿。 待阎活儿烧来炭,她暖和了一下手,“你不想回去,便等着我们一起。左右我们也要回云府城的。” 阎活儿垂着头,吸了下鼻子,“我等着你们。” 李杳这才发现他好像有些抗拒回云府城,这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你不用担心回去会有人欺负你。那个人死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死了。” 阎活儿抬起腥红的眼睛,“死呢?” “嗯,死了许久了,我后来没到这里来,便忘记了这一事情。闵三这人也算罪有应得。他与那蒋掌柜勾结,蛇鼠一窝,最后被蒋掌柜杀人灭口。” 李杳没有告诉他实话。 “小姐,多谢你告诉我。”阎活儿擦了下眼睛,“我不敢回云府城,就是怕他欺负。也怕小姐你怪我没本事。我这性子懦弱,根本不会替自己争取公道,是小姐你给我了饭吃。多谢小姐!” 李杳让他打住,“别说这些了,你与人为善是件好事。这世上也不全是闵三一流的人。以后边走边看。” “嗯,那我可以回去见弟弟妹妹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如果可以,过完年我想带他们上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不分开了。” 李杳到现在才知道阎活儿为什么不回云府,不回家乡,原来是怕连累到他的家人。 宁愿一个人在外,受尽万苦楚。 这世上最割舍不了的,怕就是这亲情呢! “好!” 李杳站起身,可能是椅子太矮,突然起身,脚还有些麻。 “我们走了!” 阎活儿把人送到门口,“小姐,我还是等你们办完这次的事情再回家。还能让你们在这里落下脚,万一王叔回来,也能给你们去信。” “行的,就是你得烧着炭,要不然太冷了,我可不敢来。”李杳微笑着说。 “小姐放心,会一直烧着。”阎活儿鼻尖都红了,他何尝不知小姐是怕他冻着。 想想从前,无论在哪里干活,又有哪个东家会在乎底下的人冷不冷,热不热。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离开店铺的三人,没有走多远,直接走到了码头处。 李杳看到房大胆的船,正停在他那些货船的中间,便指了过去。 “房大叔一向住在船上,我们先过去那看看,要是不在,便去他们房家。” 朱雀只听命,一向不给主意。 宾天活跃多了,“小姐,为什么去房家呀?我在靖王边上,从未听他提过房家。” 李杳有耐心解释,“靖王他远在京城,这云府说到底他也不能插手,所以并不太了解云府各世家。 他只知道欧阳家,毕竟欧阳家在云府世家中排第一。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便是第一世家,又怎么会留意其他世家。 恰恰这房家,在云府码头的地位,就相当于欧阳家在云府城的地位。 这欧阳极要逃,别无他路,只能走房家这条水路。 因为除去水路,云府城通四处的路,都被长公主切断。各个路口都有守城将军看守。 以长公主对他的恨意,他不会冒着这个险的。” 宾天张了张嘴,很是惊讶,又很庆幸他早就弃暗投明了,“先前属下认为靖王已经很厉害了,可没想到这欧阳极,只是一个世家的家主,却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靖王设计进来,当他的替死鬼。” “是他自以为是,”李杳微勾起唇,“要是厉害就不会弃这里而逃了。” “不过,说到靖王,我也很诧异他为什么这次会上了欧阳极的当。那么精明一个人,竟然能被欧阳极左右。” “小姐,属下也是突然听阁主,不,靖王调令过来。离开京城他就行事匆匆,好像很迫不及待。 属下也有些疑惑,后来同他见了欧阳极与欧阳朔。 他们密谈,属下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谈什么。 对了,那个欧阳朔同属下待在外头,也不知道。 当时属下看他那表情像是不服一样。” “密谈?谈什么?”李杳嘟囔。“是在城西那个院子里头吗?” “对,就是抓你的那个院子,”宾天想也没想的回答。 “这事我记下了,以后再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当时靖王与欧阳极两个,无非是相商怎么合作。 当然这只是表面,一切都是欧阳极做的表面功夫。 他早就想逃了,把靖王拉过来,便是让小九与长公主把火力对准靖王,让他脱身。 “小姐,那天晚上靖王送了一封信离开。”上船之前,宾天突然想起,“当时天很暗,但属下看到从他屋里飞出的白鸽。” 第1078章 大爷这是想通了,想要这个家了? “妹妹,你来啦!” 正说着话,船上甲板上就探出一个头,李寄云伸出手大喊。 “妹妹,快上来!” 旁边又伸出另一个头,正是邬肃,他朝底下一笑,也招着手。 李杳同宾天结束了对话。 “我去放梯子!”邬肃说。 “不用了!”放梯子耽误时间,李杳大声拒绝,然后飞了上去,稳稳落在两人身后。 朱雀同宾天就不用说了,小姐飞了上去,他们两个当即跟上,不过是几息时间。 “妹妹,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你也不用为了抓我特地来吧!”李寄云并不知道云府城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妹妹是特地来寻他的。 他不太想回云府城,想留在船上陪着师父。因为师父一个人,太可怜了。 原先他同师父说留下,师父是同意的。 可前儿个,师父却赶他走,他不想忤逆师父的意思,便假意同意离开。师父一走,他就同邬肃商量,帮师父把船舱收拾一下,也好让他住得舒服一些。 这不,刚刚整理好,打算下船买些日常所需,就见到了妹妹。 “二哥,我可不是来寻你的,你爱在哪在哪,反正你都野惯了。我是来找房大叔的。” “你找我师父?”李寄云瘪了下嘴,“我还以为我多重要了。” “二哥,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我找你师父有重要的事情。以后再同你解释。” 李杳正色道,“还有你现在就带着邬肃离开,马上回云府去。这里不安全。” 李寄云见妹妹一本正经,不像同他说笑,也收起了平时松散的神情,“妹妹,发生何事呢?是我师父出事了吗?怪不得他前儿个赶我走。” 不等李杳开口,他神情严肃,“怪不得我觉得最近怪怪的,前几日来货,胡房两家竟十分的和谐,不争不抢。我还以为他们想明白了,原来是想拿我师父开刀。太过分了!” “二哥,”李杳终于找到了说话的间隙,“与这个无关。不过你提醒了我一点,胡家不争,或许是给你师父的面子,但房家绝对不是。” “那到底发生了何事?”李寄云急道,“如果与我师父有关,我是万万不能离开的。我要留下来帮他!” 李杳看着他,“你能帮什么忙,还是听你师父的话,回去云府。有时候想要帮忙也得看自己的实力。 或许你能帮他的只是多收几个网,多卸两筐货。 又给打两壶酒,打扫一下屋子。 二哥,若你能帮忙,你师父会给你机会让你留下的。 但现在你能帮他的,便是离开,让他无后顾之忧。” 李寄云面色绯红,眉目都拧到了一块,“二哥是不是好没用!” “不是,只是现在没有用到二哥的地方。” “好,我听你的,也听师父的!”李寄云自知能力不足,现在能做的便是让自己安全。 就像很久之前,妹妹就说过,有时候保全自己不拖大家的后腿,就是立功了。 邬肃走近,“我去拿包袱,”说完进了船舱。 “师父回房家去了,前天晚上他说找干爹有事商量。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倒是干爹昨日中午来了一趟,也是急急地走了。 然后也同你一样,让我赶紧回家去。 我想叫干爹一块回去,但是干爹让我别多事,还让我不要告诉干娘和娘他们,并且让我找个借口诓他们。 唉!” “行了,快走吧!”李杳瞅见邬肃从船舱出来,身上挂着两个包袱,便催促着二哥离开。 “妹妹,我师父和干爹都去了房家,不会出什么事吧!你自己也要小心呀!” “宾天,带他们俩下去。”李杳懒得再与二哥啰嗦,让宾天直接带两人飞下去。 “啊啊,”在两声惊呼声,李寄云与邬肃已经从船上落在了地面上。 李杳摇了摇手,“二哥、邬肃,快走吧!” 李寄云自从做起这贩卖海货的生意后,早就配上了一辆马车,车架是买的,但马匹却是问妹妹要的。 用他的话说,能省则省。 这会两人一左一右赶着马车,也不怕冷。 李寄云眉头不展,“邬肃,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师父、干爹和妹妹,都不准我们留在码头。 难道码头要打仗? 还是那房家想夺我师父的地盘?眼红我师父的生意好,又后悔了? 房家就没一个好人! 还有那胡家,也不安好心,又指望着我师父平衡他们的关系,又恨不得把我师父压榨成一个小工。 都是坏人!” 邬肃赶着马车,小脸也紧皱着。风吹在脸上,割得生疼。 但他好像习惯了,并不觉得苦。 现在紧皱着脸,也是在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加上寄云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他放松不了。 “杳儿说得对,我们留下帮不上忙,自然是离开才好。” 他劝道,“房师父不会让人欺负的,你也放心。胡房两家还得指望他,不会蠢得找死路。” 李寄云好像被说服了,很久不作声。 邬肃则松了一口气,加紧赶着马车,想着早点进城,绝了寄云的心思。 至于胡房两家有没有找死路,他们根本就猜不到。 得知房大叔与干爹去了房家,李杳同宾天与朱雀也没有再耽搁。三人准备去房家老宅。 房家老宅,李杳没有去过。 可在这之前,她早就知道房家所处的位置,还多亏了钟嚣提供的情报,让她也了解到了胡家、房家两家大概情况。 房家与胡家相隔不远,分别住在两个渔村。 一个房家村,一个胡家村。 顾名思义,房家村住的都是房姓人,往上数三代,都是一家人。而胡家亦如是。 这两个村子紧邻,因为房承爹娘的事情,这两家已经不通婚了。 又因房承的关系,两家现在维持着表面的安宁。偶尔会有些小摩擦,但最后都不了了之,算是息事宁人。 比码头上显得融洽许多。 房承回了房家,着实让房家人大吃一惊。 其实很长时间,房承已经没有回来过来,这是房家老宅之地,房承的爹早已在外购置了许多的房产,那些姨太太们,都同他住在外面,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闲暇时间才会回这渔村。 而现在,临近年关,房老爷已经带着各房各妾回了渔村。 所以房承才会寻着回来。 “哟,稀客呀!”三姨娘阴阳怪气道,“大爷这是想通了,想要这个家了?” 房承扬起手,把快到他跟前的女人推开。 “不是来同你们耍嘴皮子的,我来找你有事!” 他抬着双目,看向堂厅里正位上的“爹”。 第1079章 原先空着的那个杂院里,现在住着两个贵客 房老爷年过六十,看上去并不苍老,相反精气神十足。 他端着热茶,正慢慢喝着,眼睛都没抬一下。 似乎早就料到房承会找上门来一样,很是无视。 “老爷,你看他,他一点也不尊重我这个姨娘,好歹我也是他的长辈呀!” 三姨娘叫唤着,声音与年纪十分不符。 便是这样,房老爷也没理她。 狠狠地咳了一声,三姨娘便收了声,走到了一旁。 大家都怕房老爷,三姨娘便是受宠也不敢放肆。因为她知道老爷有多么的无情,要是惹到他不开心,会被冷落许长时间。 “你先下去!” 房承目光太过灼热,房老爷有些顶不住,到底把茶杯放下,又让三姨娘不要留在他们父子之间碍眼。 三姨娘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坐!” 房老爷指着下手的椅子,抬了下眼皮。 房承阔步走了过去,“最近与谁见面呢?”他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你要不想看到房家倒台,最好老实说给我听。要不然,你苦心争夺了一辈子的东西,都会付诸东流。” “见了谁?”房老爷睨着讨债鬼,语气不善,“这小小的渔村我能见谁?房承,你是我儿子,还轮不到你管我。 既然已经同老子分家,老子的事情就轮不到你管。 若非胡家从中作梗,老子用得着争啊抢的。 都怪你娘,她死了就死了,非得留下借口,让胡家找我麻烦。这么多年了,胡家一有事,就说起她。 是不是要要挟老子一辈子。 我告诉你,你别想再替胡家说话,惹恼了老子,老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来说情,老子也不客气!” 房承打断他,“别扯其他,我是问你最近见了谁?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最好老实说,不要与长公主作对。 对了,不止长公主,还有九公子,你不要老眼昏花,站错了队。” “呸,你说什么,老子听不懂?”房老爷眼神闪烁,又端起茶杯,手微微抖着。 房承猛地站了起来,“你别逼我动粗,别说你是我老子,我也照揍无误。快老实说!” “砰!”茶杯砸在了地上,“你跟谁说话呢!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房承,老子告诉你,甭管我见了谁,做了什么,都是我房家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别告诉老子,你心里还有房家。 哈哈,真好笑! 你他娘的联合胡家坑了老子十艘货船,老子就同你再无瓜葛了。 你还有脸回来! 滚吧!房家不欢迎你。有多远滚多远,以前是你不认老子,现在是老子不想认你了。 他娘的,快给老子滚! 还敢威胁老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房老爷十分的激动,一口气骂了许多的话。面红耳赤,起伏着胸口。 “滚呀!你没听到老爷让你滚!” 三姨娘又冒了出来,这次与他一块来的还有她的儿子,也就是那个纨绔房三爷。 “哼,把爹气成这样,你是想把爹气死是不? 房承,爹都不认你了,喊你滚,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三姨娘一手扶着房老爷,另一只手发号施令。 房承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房老爷身上。 “你别后悔!” 他转过身,“不用赶,我自己走。” 是的,他尽力了,是房家自寻死路。 来之前,他就探得清楚了。 村里来了外人,来了一辆破烂的马车。只是马车里是什么人,大家都没看清楚。 当然,给他提供情报的是胡家人。 毕竟那马车要进到房家村,是要经过胡家村的。 这个时候,有外人进村,用脚趾头想也不安好心。 原以为,他爹是个精明的,就像以前一样,遇上对他不利的事情,躲得远远的。 可这一次,他竟然愿意冒险收留不该收留的人。就像迷昏了头,当真是愚昧。 他不在乎这个爹的生死,可房家村两百多口普通渔民都是无辜的。 三姨娘与房三爷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出了村才放心。 母子两个一路上低声咒骂,可到底不敢骂得大声,让房承听到,肯定会揍他们一顿。 从前也不是没揍过,老爷可也没把房承怎么样。 嘴上说着不在乎这个儿子,可事实上,房家所有的东西都抓在手中,除去给房承的那十艘船,余下的,连个茅篷都没给她儿子。 其他儿子就更不用说了。 三姨娘气呼呼的,和三爷回了家。 “老爷,那逆子走了!”她不趁这机会再诋毁几句,心里就不舒畅,“我看他呀,是故意不让老爷您办大事。” “每回有什么生意,都要横插一手,好像他才是房家当家一样。老爷,他就是居心不良,想咒您死了!” 房老爷瞪向她,“他是这个意思?” “是呀!不是咒您死是什么?老爷,您身子骨硬朗,便是再管个一二十年的家也不在话下。 您看他做了什么? 先是同你闹着不肯回家,一回家便是抢了您十艘船,还分了家。 今年秋天,他那些船运了多少货,赚了多少银子,也不见他孝敬一文。 反而是把我们房家的生意抢了大半。 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同我们房家作对。 丝毫不记得自己也姓房!” “逆子!”房老爷气得又摔了一个杯子,“喊人守着村口,他要敢再回村,让他们打断他的腿。” “三姨娘,你说得不错。这次回来,他不知道又打着什么主意。不会又想着抢老子的生意吧!” “老爷,您不止他一个儿子,您可不能偏心。他这么气你,你给了他十艘船,已经对他够好的了。 是他不知道好歹,学了胡家那一家子的性格。 老爷,您得看看其他儿子,他们都是你的骨血,要是像你的话,自然能将房家发扬光大。” 三姨娘推了推房三爷。 “是呀,爹。您要有什么事情,吩咐儿子一声就是。儿子听您的话,一定不气您。”房三爷谄媚讨好道。 “还真有一事。”房老爷这会气顺了一些。 “原先空着的那个杂院里,现在住着两个贵客。最近几天,老三你给他们送些饭菜,他们需要什么,你好生伺候,别得罪了人。” 房三爷赶忙点头,“爹,儿子一定好生招待。” “对了,别让别人知道了。贵客不喜欢被人打扰。再有几天他们就会离开。不会待很久的。” “是,爹。儿子马上就过去看看。” 房三爷喜出望外,脚步轻盈地朝外走去。 “老爷,您肯用咱们的儿子了!”三姨娘也是一脸喜气,像熬出生天一样。 “嗯,你也下去吧!”房老爷把她也打发离开。 房承走出房家村,就上了一辆马车。 “王正,真像你说的,我那个爹还真准备把欧阳极送出云府。他一点也不顾房家的人,我都不知道他图什么?” 王正伸长手拍在房承肩膀,“无利不起早,定是欧阳极许了你爹极大的好处。” 第1080章 胡当家 “利?” 房承若有所思,“上一次他被迫给我了十艘船,算是分了房家小半资产。他心里一直不甘,觉得是我和胡家舅舅联合起来整他。 所幸是胡家也分了我十艘船,两家现在资产还算平衡。但他一直不想屈于胡家之下,想要胜上他们一头。 所以,一旦有人许了他的好处,让他能赢过房家。 我说的是指钱财上。” “嗯,”王正也不管那房老爷是不是房承的亲爹,“其实银钱上赢过了胡家又能怎么样?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口碑。” 马车缓慢行动,两边的窗帘都没有放下。 外头有路过的村民,看清里面的人,都举着手摇了摇。他们是在同房承打招呼。 “倒是你,看上去挺受房家村人喜欢的。” 房大胆轻嗯了一声,“除了我那个爹的一大家子,这里的村民对我都很和善。当然,也有几户并不喜欢我。他们是那个人的拥挤者。 不乏与那些姨娘们扯上一些关系。 其实我了,也不在乎。这房家的钱也好,财也好,我并不放在眼里。 你当我贱吧,好几年我都不曾回来这,这会突然知道欧阳家要利用房家从水路逃走,竟然有点担心。” “草!”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当年我同我娘住在房家村的时候,那个人根本不管我们,是房家村人容下了我们。除了他......” 房承把窗帘放下,阻断了那些与他打招呼的笑脸。 王正又伸手拍了拍他,“人之常情。” “从前我们在青山村的时候,大多也不和睦。可这几年过来,许多人又都变了。 你看彭伯,原先他那一家人我都不想说。谋人性命,给坏人消息,要致我们所有人于死地。 可是你看他却是彭家难得的实诚人。 为了现在的彭家不怕苦不怕累,只为赚些银子给他们生活。 所以呀,假如当初我们因为一个人的不好,打死一船的人,那也是罪过。 你会这样想,一点也没错。 这世上有许多的无辜之人,他们不过是生错了家庭。不代表他们就是坏人。” 听王正这么一说,房承对自己产生的恻隐之心便不那么觉得犯贱了。 他哈哈一笑,“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会劝人的。我可听说,当初你们从青山村那个山沟时躲洪涝的时候,你和云儿一家是先走的。可没管青山村人的死活。 想来你也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改变的。” 王正尴尬地打着哈哈,“是云儿那臭小子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他嘴巴是个不把门的。” “你可别冤枉云儿,他也只同我说了。毕竟我是他师父,他敢不说吗?”房承仰着下巴,好像十分傲气的有云儿这个徒弟偏心于他。 王正也不气恼,“阅炎你是没有相处过,就是云儿的父亲。其实是因为他心慈,总看不得村里人受伤受苦。 我们翻山越岭的那两年,虽然受了许多的伤,遇到了许多的困难。几经围杀。 他都想带着大伙一块走出来。 人心嘛,又不是石头做的。总会转变的。 用那句什么话?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能总结。” “云儿没有说过他爹,你这么说,倒让我十分好奇。”房承咂巴着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有呀!将来你一定有机会见的。”王正笑着说道,“要不是他,许多年前我的手就被那李老头子打断了。哈哈......” 房大明的心情好上了不少,马车驶出房家村,他带着王正到了胡家村。 同房家一样,胡家的当家人也回了胡家村。 胡家现在当家的是房承的舅舅,还有几个堂舅,各主着事。不过做主的是他的亲舅舅。 舅舅们对房承很和蔼。 年纪都在五十到六十岁中间,年纪不小,但看上去都身强力壮,许是与他们的工作有关。 冬季的时候,码头的工作都不算多。也是大家一年到头休息的时候。 这会房承上门。胡家人都特别的开心。 房承的舅舅,也就是胡当家,面上不显。但从他让夫人准备午饭,又让底下的人准备房间,还有坐在主位上抖动的脚,都能看出他对这个外甥的看重。 “舅舅,”房承唤了一声。 叫完这声,胡当家就哼的一声。 马上就骂了起来,“臭小子,翅膀用了哦。‘几十年’不上门,这会上门肯定是有事要我出手。 笑死了,上回同房家分家,还不是让人给信来,让我逼着那个不要脸的分你十艘船。 十艘船,只给个信。 这会亲自上门,你怕不是想要房家所有的东西。 我告诉你,我们可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那个不要脸的这会正在找死,我看你同他划清了关系也算是明智之举。 哼!” 底下几个堂舅舅张嘴的张嘴,伸手的伸手,就是没有说出阻止胡当家说这些难听的话。 “你们也不用做这个表情,还不准我骂他? 这个臭小子,当初我替妹妹出气,他倒好,拿着这么大的木棍,”胡当家比划了一下大小,着实夸张,有井口那么的大,“把我给打了。” “哼,臭小子,打那个不要脸的,才打了三下,打我打了四下。有这样的逆子吗? 哼,今日还敢上门,我不打断他的腿,都是看在妹妹的份上。” 房承站在中间,他绷着张脸。王正稍微站在他身后的一些地方,比起房承一头驴一样的倔着,他可太不自在了。 “那个,你,”胡当家伸出手指,指着王正,“你过来,坐。” 他又指着一旁的椅子,“坐!”这次语气比较的重。 王正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这可不能怪他不讲义气呀。实在是他感觉这胡当家对房承只是嘴皮子厉害。 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胡家下人端上的热茶。 又冲着胡当家憨憨般地笑了一下。 惹得房承给他投去一个杀人的目光,他可一点也不在乎,自顾着喝着,颇为得意。 “咳,承儿这么大了,你别骂了。”胡夫人领着几个下人来,端上了许多的点心,还有几盘硕大的生蚝,看样子是蒸好了的。 王正讶异不已,这海边的人便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承儿,站着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同你舅舅好好说。舅母还记得你最爱吃生蚝,你快来吃!” 这舅母也是个豪放派,直接上手巴拉着房承,拖到了椅子边,就把房承按在椅子上。 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把刀,“舅母帮你撬开!” “不用,多谢舅母。”房承终是开了口。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惹得胡夫人当场就嚎哭起来,“可怜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行了行了,别嚎了!又没死人。”胡当家很烦躁一样。 “我说臭小子,你快吃一个,让你舅母闭嘴,再说正事。这会上门,肯定有棘手的事情。 你那个爹,我真不想说他。 好啦,喊你别嚎了......” 第1081章 怕他个屁! 胡夫人在见到房承吃了一个生蚝后,心满意足地止了哭。 知道承儿是有事找家中的老头子,便领着下人离开,说是要亲自去厨房盯着下人做饭。 胡夫人一走。 胡当家立马说,“那个不要脸的收留了两个人,一个是欧阳家的当家欧阳极,一个是他的子侄叫欧阳梁。 这两个人这会出现在咱们渔村,绝对不安好心。 云府城的事情我不懂,也鲜少打听。但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那个欧阳极在利用他,可是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憋着一口气,想要压我们胡家一头。 我敢保证,这欧阳极随便给点甜头给他,他就会屁颠屁颠地听他差遣。” “我知!”房承口中蹦出两个字。 “知知知,知道还不赶紧让他收手。”胡当家暴躁得跳起脚,“你个傻蛋,房家的就是你的。 即便你同他分了家,可房家的东西,除了你谁敢接手,我胡家都不会同意。 你那个爹,糊涂蛋儿。 我同你说,他这个时候收留欧阳极,说得小一点是同长公主作对,说得不好听,便是同皇上作对。 他怎么这么蠢了!” 胡当家显然收到消息就气了许久,说起这些更是脸红脖子粗的。 “你看怎么办吧!” 他好像没有办法一样的,建议道,“你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想要人手,需要我这个老舅出马,咱们这些舅舅们都会全力以赴。 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之后,胡房两家怕是永远都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你那个爹,唉,他可小心眼的。 他肯定以为我们胡家故意同他作对。 其实老子要跟他对对,他哪有今日。老子早就不留他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是我外甥,看在你娘的份上,看在你的份上,才让他在码头有混饭吃的机会。 可是他,唉,狗改不了吃屎呀!” “他改不了,”这点上,房承也知道。要不然今日也不会上门来,找胡家人。 他的人都留在了码头,这会眼睛都盯着房家的船。 若是房家的船动了,他就会收到消息,同时,他的船也会派遣出去追击。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是来看看胡家是否也被欧阳极收买。 现在看来,胡家人应该是没有,且胡家人清醒得很,不会为欧阳极所迷惑。 这些年的感觉没有变过,胡家到底心疼娘多一些,也心疼他多一些。 只是他永远都不明白,为何当初娘要同爹和离的时候,胡家不同意,并且不愿意接收娘回家。 以致于娘走了那样一条绝路。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房承很快收起了那些思绪,“码头那边我的人能看着房家的船。不会让欧阳极与那欧阳梁从码头逃走。” 胡当家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们胡家看紧自己的船,不让别人钻了空子?” 房承点头,“是这样的,舅舅。” 胡当家听得这声舅舅,心头梗得厉害,喉咙也像卡了棉花一样,“臭小子!” 他说不出其他话。 “除了码头上的船,还有这渔村附近也得注意。” 房承继续说着,“咱们渔民都知道,并不一定要大船才能离开,小船也可以。” 胡当家整理好情绪,接着外甥的话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咱们这渔村里头,有小船的不少。 小船也能跑,渔村的人经验足,跑出几十海里不在话下。 再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登上大船,那么在码头处设下的关卡,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沉思了一下,“他们肯定打的这个主意!” 胡当家不愧是老渔民,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 “舅舅,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防不胜防。房家村有四十户,各家都有打鱼的小船。 ‘那个人’随便张一张口让他们出船一趟,房家村的人都会同意。 来这之前我去见了他,看他那样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送欧阳极走。 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从码头处走大船还是在村里寻条渔船送去,都很有可能。” “你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你今日去找他,就是提醒了他。”胡当家轻瞪了一眼房承,“有时候脑袋瓜子也要灵活一些,同他斗,全靠你那身猛劲根本没用。你以为是在码头搬货?蠢!” 房承被骂了也不气,这会他也确实气不起来。 他这个舅舅年轻的时候长相粗犷,却最是心细。要不然也不会在码头处混得现在数一数二的地位。 看他耷拉着脑袋,胡当家轻哼道,“你要真想抓住那人,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王正眼睛亮了。 房承也抬起了头,睁大眼睛,“舅舅,您说。” “简单,我让胡家的小船也跟着出去就是。房家出一艘小船,我胡家就出一艘。 跟着他们,看他们往哪里跑。” “是个笨办法,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房承点着头。 “就怕这样会让他们狗急跳墙。”王正适时说道,“房老爷性子急,这样的话,他带不走人。到时候会反过来找你们的麻烦吧!” “怕他个屁!”胡当家大声道,“老子忍他多少年了,以前忍着他,”他偷看了一下房承,“是因为我妹妹。” 现在外甥都找上门来求助,他是不会再让以前的事情重演一遍的。 当年,他踌躇不前,只以为是夫妻之间难免争吵,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正常。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妹妹的性子很是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后悔没有早点替妹妹出头。 现在,他不想事情再次重演。 房家只能是承儿的,他绝不会让那个不要脸的毁了。 “就这样决定。”胡当家果断地说。 “你们几个都听到了,现在他们房家的人要毁自家的江山,我们不能让他们败了,房家的东西都必须留给承儿。 现在,你们一家一家去通知,这几日哪也别去,给我盯着房家的小渔船,别让人跑了。 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禀告。” “是!”几个堂舅舅一块应下。 “去呀!”胡当家催促道。 有个堂舅舅说,“不等我们同承儿一块吃一顿饭先?” “吃个屁呀!以后有的是机会吃。”胡当家十分嫌弃地骂道,“出息。” 房承站起来谢过大家,那些堂舅舅们都笑着摇手。 待他们离开,房承便向胡当家告辞。 “吃过饭再走,已是午时了。”胡当家不容他反对,“不吃,我就把他们全部招回来。” 房承看了一眼王正,“吃了再走?” “吃!”王正早就对那些胳膊大的生蚝流了一肚子的口水,可惜那胡夫人眼里只有房承这个外甥,没有他这个外人。 第1082章 那人再怎么做,也都是承儿的父亲 李杳出现在胡家村的时候,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她是突然跳进胡家的厅堂里的,那个时候厅堂里正摆着饭,房承与王正正在胡夫人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劝说下,吃得起劲。 胡老爷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子,倒是淡定得很,“你就是承儿收的徒弟?看你瘦胳膊瘦腿的样子,怎么做得了那样的体力活? 想要学得一身的好本事,先把身子骨养结实些。” 房承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解释。他觉得杳儿这样的打扮,定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 虽说他是接受了杳儿一个女娃的身份,但在渔村这个地方,女娃并不受大家重视。 为免多生事端,干脆别说了吧! 李杳大步走到他们面前,胡夫人让人上了把椅子,“既然是承儿的徒弟,就一块吃吧!” 这个时候并不早了,李杳摸了下肚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坐得非常顺畅,“多谢胡老爷胡夫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杳客气又乖巧地道了谢。 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胡夫人备上了一桌子的海鲜,样样原汁原味,并没有过多的调料,不过看上去十分用心。 桌面上的海鲜大而繁多,许多是云府城里不曾有过的。脸盆大的螃蟹,拳头大的海螺。 海蛏至少三寸长,还有那些生蚝,天老爷,比她的胳膊还粗。 着实把她这个从后世而来的先进人都惊呆了。 “云儿呀,你跟你师父在一起一定没见过咱这里的好东西。咱们渔村什么都不多,就是这样的大东西多。 以后同你师父常来。 舅奶奶让人给你煮。” 李杳又惊,这回是因为胡夫人对她的称呼,叫云儿叫得如此顺嘴,可想而知,胡家人对房承的一切也打听得十分的清楚。 可能没有亲眼见过,但在嘴边说过无数次。 还有就是自称舅奶奶,而不是舅外婆,可见他们对房承的用心。 “谢谢舅奶奶,”李杳乖乖地说,“云儿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好东西呢。” 她的话,让房承与王正一齐投来震惊的目光。 翻译出来,便是他们觉得杳儿十分的脸皮厚。 李杳可无心回复他们,只是看着巨大的生蚝,好一阵惋惜。因为这原汁原味好吃是好吃,可多吃一个就腻得慌。 要是能换成烤生蚝就好了。 但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因为胡家村,还有渔村的人,都只懂原汁原味。 “咳,舅奶奶,够了,云儿吃饱了!” 李杳拒绝了胡夫人再次殷勤夹过来大钳子。 “怪不得这么瘦,原来是不会吃。”胡老爷语气冰冷,好像十分嫌弃的样子。 李杳赔了一个笑容,倒让胡老爷十分不自在了。 “师父,等吃过饭,你同干爹一块回码头去吧!”李杳说起了正事,刚刚她已经知道房大叔与胡老爷的计划。 并不觉得妥当。 “为什么?”房承当即问道,“码头处我已安排妥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渔村这块。我们都觉得欧阳极会从渔村这块逃跑。” 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很讶异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能监视房家村的一举一动,那么房老爷对你们亦如是。尤其是师父你,特地去了一趟房家,无疑是提醒了他们。 房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谁都清楚。 他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放弃发财的机会,他是一定想要把欧阳极运送出去的。 在我来之前,他也应该收到你们监视着他们的小渔船。 所以,他会再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房承有些懊恼今天的举动,就不该对那个人还抱有幻想。 李杳摇了下头,“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如果你们离开,让他放松警惕,说不定他又会选择原来的路。” 上座上的胡老爷看着李杳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云儿说得不错,照他说的办。” “舅舅!”房承并不同意,“你们并不了解他,我离开之后,他会更无忌惮。我不走!” “师父,你怎么这么倔呢?”李杳加快语速,直接说道,“他要怎么做,现在没有人知道。很有可能,他又反其道行之。知道你们都盯着渔村这块,便走码头上大船离开。” 这话让房承十分的为难,好像杳儿说的也十分有道理。 他爹绝对有可能那样做。 “师父,你的人都在码头,更听您的调遣。有人坐阵,他们会更加用心。绝对不会放一只苍蝇离开。” “那这里呢?”房承有些犹豫了。 “我留在这里。”李杳拍了下胸口,“你还不信云儿吗?”她眨了下眼,“云儿在这,会把所有的苍蝇拍死的。” “那好吧!”房承犹豫再三,做下决定。“你不是渔村的人,同样会让你警惕。” 他总觉自己怎么像是被杳儿绕进去了,但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干爹,你同师父一块去。”李杳冲王正笑了一下。 闺女要干什么,王正最熟悉不过,一个笑容,他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好!” 胡夫人带人把桌子撤下,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她就像个隐形人,并没有插嘴。 “快走吧!”胡老爷催促着房承,“以后常来就是,现在办事要紧。” 他虽十分不舍外甥难得上门,可不得不这么说,毕竟事情很紧迫。 “云儿再脸生,也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大家不会对他过多关注。”胡老爷再次说道。 “那我们走了!”房承一步三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样。 王正大手伸来,拖住他的胳膊,“走了走了!” 房承同王正离开之后,胡老爷冲李杳招了下手。李杳小跑到他跟前,“舅爷爷。” “咳咳,你不是云儿,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杳儿!” “舅爷爷好眼光。”李杳并没有否认。 “我人虽老,但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而且,那云儿跟着承儿也有小半年之久,船上的生活很艰辛,他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细皮嫩肉。” 他能知道云儿,就能知道杳儿。关于外甥身边的一切,他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 “是杳儿来得匆忙,没有认真装扮,”李杳检讨道。 胡老爷摇手,“别说这个了。” “说说你把承儿打发走,想做什么?”胡老爷摸了摸他的长胡子。带着人往里走,“这世间最难割舍的便是血脉之情,那人再怎么做,也都是承儿的父亲。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老朽不对他下狠手的原因。” 可是这一次,好像再也不能心慈手软了。毕竟那个不要脸的要毁的是承儿的未来。 第1083章 太爷,咱们真的要去赤琼国吗? “直接打上去!” 李杳眼中露出一丝狠戾,都知道在哪里了,没道理让人再登上船,给他们活路。 打发走房大叔,不过是不想让他在房家村为难罢了。 房家村或许有无辜的人,但据她了解,那欧阳极如今待在的房子是房老爷他家一处空了许久的院子。 这些人只要不是故意留在那里,就不会受波及。 但凡留在那里的,就绝对不是无辜之人。 “直接?”这样霸气的话从一个假小子口中说出,让胡老爷惊得半张着嘴。 不过他的接受能力也很强,也不知道是谁说渔村的老头都是老古板的,这绝对是谣传。 “好好好,出其不意,这个办法比什么都好。”他眼神变得亮堂起来,嘴角也浮起笑容。 “哈哈哈,房家那个老古板,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没想到这胡老爷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李杳忍不住也乐呵地笑了一下,“舅爷爷,你要觉得此方法能行,我就这么干。” “你个鬼精灵,我不同意你也会要这么做吧!”胡老爷一下就拆穿了李杳的心思。“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打发走承儿,独独与他说这些,定然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但他愿意配合,只因这小姑娘,顾及着承儿的安危与内心。 “同先前说的一样,该做的还是做。让房老爷觉得你是故意放松警惕。真真假假,让他摸不着头脑。” 时间一长,房老爷同欧阳极一定会再次相商,拖延着时间。也就给了她的时间。 白日房老爷不会明目张胆地去看欧阳极,那便是晚上。 正好晚上,她也方便。 胡老爷欣然同意,“听你的。”他笑,“原先打听你的时候,老朽一直不明白,为何比你大比你小的人都愿意听你的。现在见到你,老朽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你的脑瓜子灵活。” 他顿了顿,“除此之外,你有维护之心。” 夸奖的话谁都爱听,李杳也不例外,但这么直白,她再厚的脸皮也难免红了起来。 “嘿嘿,”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舅爷爷,你这边安排着,杳儿也要去部署一番。”李杳告辞,房老爷没有留她。 只坚定地应了声,“好!” 李杳钻上马车里,朱雀随即跟着飞了出来。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处矮木丛中,遮着一些树枝,别人很难察觉。 “小姐,”宾天在车外问道,马车帘并没有放下,“属下什么时候动手?” 李杳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问起了朱雀,“看到欧阳极了没有?确定在房家那处空房子里?” 朱雀墨珠炯炯,略带着一些兴奋,“属下看到了欧阳极,正是在那个空房子里面。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是欧阳梁。 他们在房间里说着话。 属下听到他们说,今晚在胡家村的桐子口上小渔船,行三十海里之后,会有房家的大货船在海中等待。 他们躲进货舱中,两日后抵达赤琼国。” 李杳认真地听着朱雀的禀告,听到赤琼国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去赤琼国?” 朱雀点头道,“属下听到他们是这么说的,此行他们便是计划去赤琼国。” 赤琼国如今是的国主新上任不久,一定不愿意再与云府产生任何的不愉快。 李杳转了转脑子,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见到其他人没?”她又问,刚刚念头一闪,便想到了欧阳极与欧阳梁的对话太过明了。 没有人商量事情,商量得怕别人听不到关键。 而偏偏朱雀听得明明白白,连目的地也听到了。那他们这不是密谈,而是宣谈。 “属下听他们说完,正准备离开,房家就来人了。是房三爷,小姐您应该见过。” “哦?” 朱雀继续说,“那房三爷见到欧阳极与欧阳梁,像是相见恨晚一样。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他们面前骂着房大爷和您。” 李杳乐了,“他骂房大叔我能想通,骂我做什么?” “骂你抢了他的铺子,还和房大爷一块欺负他。害得他被揍了一顿,回家还被房老爷斥责了三天。” “咳,污蔑!” 这房老三真是个碎嘴巴,竟然毁她的名声。待她逮到人,一定狠狠抽他两耳光。 “他们就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并无任何有用的信息。”朱雀如实道,“光听了房老三的抱怨。欧阳极竟也没有不耐烦,而欧阳梁一直在附和他。” “你们觉得他们要去赤琼国是否属实?”李杳看着朱雀与宾天,问道。 “属下亲耳听到,不会有误!”朱雀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嗯,属下觉得不太可能。”宾天有他的想法。 他在靖王身边待久了,故弄玄虚是这些人的强项。有时候耳朵听到的,也不见得是真的。 然后结合实际,他并不认为欧阳极是一个这样容易让人听到秘密的人。 “欧阳极身边的黑卫没有守着他吗?”他看了朱雀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朱雀太凶了,他还真有些怕她。 果然朱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满是被戏弄的懊恼,“对不起,小姐,属下被他们蒙骗了。” 她去到那里的时候,别说欧阳极的黑卫,便是连普通的隐卫都没有。十分顺畅的就听到了他们的密谈。 她对自己的武功是有信心的,去之前甚至想好了要打一架,但后来顺利得让她忽略了先前的想法。 一路畅通无阻,就是在等着她收集错误的信息。 “咱们知道就好了。欧阳极那个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想他。”李杳安慰道。 朱雀面上也恢复了平淡。 “小姐,属下下次会小心辨明。” 李杳点了下头,“你的消息并不是没有用。就按他们给的消息去部署稍加部署。” “是!”朱雀领命,“属下立马去办。” 朱雀临时去办,去得匆忙。这边便只有宾天与李杳了。 宾天抓了抓头,“小姐,属下要做什么?” 李杳抬眼望了一下天空,“等!” 她缩了下身子,“太冷了吧!你去看下河面,有没有结冰。” “小姐您呢?” “我得睡上一觉。”李杳放下车帘,从里面发出声音,“你去看看,我累了!” 宾天不知道小姐此刻怎么睡得着的,他飞快地离开了。 而李杳在他离开之后,立马进入了空间,她得备上一些东西,准备一击即中。 同她一样在做准备的,还有欧阳极与欧阳梁。 “太爷,咱们真的要去赤琼国吗?” 第1084章 有了您的帮助,我房家便如虎添翼 “梁儿,”欧阳极抬起浑浊的眼,朝外看了一眼,十分警惕的样子。 “你是欧阳家最后的希望,”他收回目光,“不止你,还有栋儿,你们兄弟太爷都得安排妥帖。” “太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极提起脚,走到床边,像是虚脱般地坐了下去。 “今晚午夜时分,栋儿会从码头处,上大船离开云府,他的目的地和你一样,都是赤琼国。 而你,从桐子口上小渔船,三十海里外等着你的大船也是去赤琼国。 你不要怀疑太爷的用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欧阳家,为了你们。 如今云府没有了我们生存的地方,其他两处所处深山,条件苦楚。你与栋儿从小养尊处优,太爷并没有教你们怎么过苦日子。 但你们聪颖,其他方面很有长处。 所以早在朔儿与赤琼国大王子合作时期,太爷私底下已经让他转走我们欧阳家五成以上的银财到了赤琼国。 也是防着有一天无法在云府立足。 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全怪长公主和九公子,是他们设计的这一切。 今日我们落得如此境地,也与那苏宅里头的人,难逃干系。 你是欧阳家的人,应该知道我们欧阳家与明渊的血海深仇。 所以你到了赤琼国,一定得把欧阳家再次发扬光大,不要忘记欧阳家的宗旨。” 欧阳梁现在才明白太爷的主动。 原来是让他去赤琼国,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太爷为何不同自己一块去? 一起去,不是更好吗? 可听到太爷后面的话,他才发现太爷的用心。欧阳家五成以上的财富,他不吃不喝几百年也积攒不到呀! 看来太爷待他是真的好。当然了,这些足以证明他的重要,毕竟欧阳家数来数去,也只有他能担此大任。 谁叫他聪明呢? “太爷,您不同梁儿一块去吗?”欧阳梁面上十分不舍,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能胜任欧阳家家主一职了,太爷不去,他更能左右一切。那些钱财全由他支配。更能让他办事。 “太爷得去深山之中打理那两个地方。条件虽苦,但太爷年轻时也习惯过了的。 还有象山群,那是我们欧阳家世代要饲养的。 这些都得太爷亲自去做。” “太爷,梁儿同你换。您去赤琼国,去那里过好日子。苦日子,梁儿去过,梁儿还年轻。” “梁儿,”欧阳极十分感动一样,“有你这些话,太爷已经很欣慰了。梁儿,欧阳家还得靠你,你得去赤琼国拉拢他们的国主,为将来夺回我们欧阳家的江山做准备。” “太爷!”欧阳梁跪在欧阳极脚边,“梁儿定不负所望。” “起来吧!”欧阳极用力把人拉了起来。 “栋儿那边,一定会被九公子的人盯得死死的,他能不能平安抵达赤琼国,就看他的造化了。” 欧阳梁顿了顿,感动道,“多谢太爷替梁儿谋划这一切,您让十哥去吸引他们的目光,让他们忽视了梁儿,梁儿才能安全抵达赤琼国。” “梁儿你能明白太爷的用心就好!” 欧阳梁擦了擦感动的眼泪,“那太爷,您什么时候离开,梁儿送你。” “不必了!”欧阳极挥了下手,“今晚子时,房老爷会亲自送你在桐子口上船。 等你上了船,我便离开。 只有看到你安全离开,我才放心。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离开。” 当初那些人能从冷残峰下来,他就也能上去。他想世人都不会料想到,他会选择往冷残峰上去。 他得重新回到云府城,再从东城口出去,但他相信,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反其道行之。 栋儿是棋,梁儿也是。 “太爷,梁儿听您的,等您到了落脚的地方,一定要与梁儿联系。梁儿在赤琼国也会替欧阳家筹谋,笼络赤琼国国主的心。” “好!” 夜幕降临的时候,房老爷带着房老三去了现如今欧阳极与欧阳梁住的院子。 往日欧阳极态度极其高傲,便是这会也没有改变态度。 “欧阳家主,”房老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自顾地坐在椅子上,“今晚在桐子口上船,由老三与我房家一个有三十年经验的渔夫送你们过去。一定万无一失!” “多谢!”欧阳极冷淡道,“只要上了船,应许你的东西就会有人送到你们房家村来。” “欧阳家主,您是云府城的老人,一向说一不二。我自是信你的。”房老爷虽是这样说,但眼神分明不信。 欧阳极人精一样,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转过身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包袱。 “这个你先收着。” 房老爷接了过去,没有顾忌地摊开在桌子上,顿时两眼冒着光。同他一块来的房三爷更是直白,贪婪之色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咳咳,欧阳家主,您这是做什么?你们欧阳家的财力谁都知道。信您!信您!” “收着吧!”欧阳极极其平静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是你帮了我,该给你的,我们欧阳家一文都不会少。 不仅如此,城郊外的那座煤矿山,也是你的了。 等上了大船,那些东西会有人送到你手中,你可如意呢?” “如意,如意!”房老爷喜道,“这些年我们的船需要的煤块实在太多。每年都需要一笔极大的支出。有了您的帮助,我房家便如虎添翼,我看那胡家拿什么跟我争。” 欧阳极可没兴趣听他的这些恩怨,“房老爷,时候不早了。” “哦哦,明白明白。”房老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兴得不得了。也没多留,带着房老三就离开。 临走前又说了一遍,“子时前,我会让老三来带你们走。那划船的渔夫就在桐子口等着。” 欧阳梁送两人到门口,见人走远才则反过来。 “太爷,他们走了!” “嗯,你也去休息会。我会让黑鸦同你一块去。”欧阳极嘱咐道,“黑鸦待会就会从云府城赶来,他是欧阳家黑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有他跟着你我就能更安心一些。” 欧阳梁再一次感动,声音都哽咽了,“太爷~” “好了!”欧阳极扬手,“去吧!” 第1085章 啊,不是欧阳家主? 子时差一刻,房三爷已经带着欧阳梁与戴着帷帽的欧阳极到了桐子口。 瞧着波澜不惊海面,心砰砰地跳。 夜晚的风吹得人脸生疼,房三爷盯着欧阳极的帷帽有些感叹,早知道他也戴个帽子了。 “来了!”他瞧着驶过来的渔船,语气上扬,“欧阳家主,欧阳十一爷,别看这渔船不大,但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次给他们驾船的老渔夫,资历那是摆在那里的。可以说整个房家后辈,都在他手上学过几招。 就是他爹的也比不过。 所以这次爹请他出马,也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欧阳梁点了点头,“多谢房三爷,还得请房三爷同我们一块上船。” “自然是!”房老三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一次的机会,岂会错过。把人安全送上停在海中的大船,他就立了大功。 爹对他自然就会另眼相待,他再也不用担心比不过那个所谓的大哥了。 “上船!”老渔夫才停稳船,站在船头便对着岸上的人喊。 “别耽误时间了,今晚逆风,速度快不了。快上来!”老渔夫十分有经验,来之前他预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大船处。 这会风有些转变,两个时辰肯定到达不了,怕是得多半个时辰,所以他大声催促。 当然,他才不管这些人是谁。 欧阳梁伸出手,支撑着戴帷帽的太爷上了船,随后他大步踏了上去。可船并不像岸上那么平稳,他一个踉跄,差点掉到海里,好在老渔夫伸手拽住。 “小心点!”他的语气很怆,“待会就坐着不要动,这船可不像大船那样平稳,使劲抓住,要不然掉进海里,谁也救不了你!” “是。”欧阳梁小心的擦了下脸,心里腾起一股恶气,但不得不忍下来。 等到了赤琼国,他就再不用受这样的窝囊气了。 反观欧阳极,这会坐在一个小布凳上,稳如老狗,不声不响。 房老三上了船,恭敬的对老渔夫道,“五牛叔,麻烦您了!” 五牛叔冷眼瞅着他,“你也要去?也不看看这船才多大。” 房三爷忙解释,“五牛叔,我爹让我送他们上船,不去不行。您船技好,带上我应该没有问题。您开始吧!” 五牛叔看着他,见他执意,根本没有下船的意思,也就随他,“今晚风向有点儿转变,我记得你的水性并不好,你自己小心点。” “五牛叔,您也太小看我了,以为我还是小时候吗?”房三爷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贬低他,嘴硬得不得了。 五牛叔不再看他们,走到船尾,支起一个竹竿一撑,转了个弯,便稳稳地驶出了桐子口。 望着渐行渐远的桐子口,欧阳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离开了云府,要去赤琼国重新开始了。 那里有欧阳家的一半家财,将来他就是欧阳家的新家主。 他还年轻,将来会有万千子孙,完成他们欧阳家的使命。 而这些,全都是太爷给予他的,他一定不会忘记太爷的恩情。 一开始是平静的,即便有些逆风,可五牛叔的船技真的了得,小小的渔船在海面行驶得十分稳当。 大约行驶了十五海里,风突然变得急促,海面浮动也变大了不少。欧阳梁紧握着船杆,脸扭曲成一团。 而欧阳极坐在正中间,丝毫不动。刚刚掀起的浪,就像没有来过一样。 房三爷看着欧阳梁紧张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十一爷,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点点浪,根本翻不倒船。也是,云府城里的公子哥,根本体会不了我们这渔船有多么好玩。” 欧阳梁感觉被羞辱了一样,但房老三的话确实让他不那么紧张了。 他努力扯起一抹笑,“比不得房三爷有经验。” 房老三哈哈笑了起来,“这也是没有机会再见你了,要不然,我定要留你在我们渔村好好体验一番。” 一个浪花又打了过来。 房老三吃了一嘴的海水,他擦了擦嘴,“呸,五牛叔,这浪好像越来越大了。” 欧阳梁露出嘲讽一笑,说他胆小,这房老三好像也不怎么样。 “嗯,天气变了,我瞧着马上要下雨了。”五牛叔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海面。“别说话了,老三,你得帮我一块划会,赶在下雨之前抵达。” 五牛叔感觉很不对,因为不远处的海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像这样的天气,原本只有夏天才有的。 若是下起了倾盆大雨,别说抵达大船处,是一点也划不动的。而且,极有可能连人带船翻在海里。 以他的水性,借助手上的竹竿,待雨停之后,还能游得回去。 但其他的人,他就不敢保证了。 但答应了房老爷把人送上船,他还想尽大能力把人送上去,所以这会,他只能让房老三帮着划了。 房三爷指了指自己,“五牛叔,你让我划?” “没错,我让你帮忙划,马上要下雨了,你不帮忙,就等着喂鱼吧!”五牛叔急切且烦躁地说,“要不是你要跟着来,船还能跑快一些。” “好好好,我划!”房老三这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便站了起来,同五牛叔一左一右,使劲地划着。 “轰隆隆,”水天相接的地方先是闪了一连串的闪电。紧接着炸起了响雷。 吓得房老三的船桨都掉了。 “五牛叔,怎么办呀?还有五海里就到大船了,这雨马上就要下了。” “没用的东西!”五牛叔呵斥道,“船桨都扔了,给我用手划!”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欧阳极与瘫了一般的欧阳梁,“你们两个要是还想上船,也给我动手。 我不管你们给了什么好处给房家,但现在是要命的时候。 不想死在海里,就给我划!” 欧阳梁吓都吓傻了,哪里还动得。 倒是欧阳极,已经转过身子移到了一边,用起了手。 好一会了,欧阳梁才有了反应,也跟着动了起来。 豆大的雨开始落了下来,炸在海里溅起老高。 “再加把力气!”五牛叔大声吼道。 不远处,停在海中间的大船轮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灰蒙蒙的让人看得很不真切。 便是这个时候,小船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五牛叔低头看了一下海面,又把目光投向戴着帷帽的人。 这个人从一上船便没有出声。 说是欧阳家的当家欧阳极,以为他是不屑于放低姿态同他们讲话,现在再看,他伸在水里的手,根本就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皮肤。 这人不是欧阳极。 他大骇,指着那人的背道,“你不是欧阳家主,你是谁?” 那人一顿,却也不在意,仍使着手中的力,带着渔船,飞快地朝大船驶去。 五牛叔放下手中的长竿,对着欧阳梁道,“你们家主何在,我奉房老爷的命,主要是护送他上船。若他不在,我这趟事情便是没有完成。” “你别管那么多。”欧阳梁这会满身戾气,“你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我家太爷,根本就不在你护送范围内。” “啊,不是欧阳家主?”房三爷终于知道急了。 “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不想给我们煤矿山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086章 主子,都还没死! 这个时候,坐在船中间的帷帽男突然出手。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软剑,伸出之际,就变得坚硬无比。 剑头直指房三爷的胸口,“我的剑不长眼睛,再叫就别怪我无情。” 房老三不敢再叫了,紧抿着嘴唇,眼角都红了。 “你们走吧!”五牛叔攥紧着拳头,“这是你们欧阳家主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不怪我没有把他安全送上船。” 他怒目盯着帷帽男子与欧阳梁,“你们连房老爷都利用,没有信任可言。” 收回目光之后,他转过身子,“此处离大船不足两百米远,想来你们也有本事上船。” 帷帽男收起剑,房老三长吁一口气。眼里的惊恐并没有散去,他哆嗦着,“五牛叔......” 无论这个帷帽男有多厉害,但都不是五牛叔的对手。五牛叔之所以放他们离开,大概是因为他吧。 现在他不受帷帽男的控制,五牛叔就不应该放他们走。 应该把人再带回去,不让这两人上大船。须得等他们把煤矿山兑现了才成。 可五牛叔竟然不拦着他们,还让他们走。这不明摆着被欧阳家摆了一道吗? “咳,你闭嘴!”五牛叔暴喝一声。 房老三悻悻闭上了嘴巴。 雨越发下得大了,他侧过身子,挥起长竿。不再管船上的其他两人,就要驾船离开。 这个时候,帷帽男腾空起身,甩出一根绳子,绕在欧阳梁身上。 在欧阳梁错愕之际,便带着人飞了起来。 海面并没有触脚点,两百米到大船的距离,对一般武者来说,很是考验。但黑鸦的轻功很好,若是他一人,轻松便能上船。 便是现在,他带上欧阳梁,若欧阳梁配合,倒也不成问题。 所以他对此他是很信心的。 因此,在五牛叔不再管顾他们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欧阳梁朝大船飞去。 但他似乎忽略了天气,这个时候豆大的雨不再一滴一滴地落,顷刻之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海面呼啸,风雨交杂,黑鸦伸手掀开了帷帽,也不管它飞到了哪里,实在是现在顾不上。 他的视线被挡住,原本看得到的大船这会也在海中忽隐忽现。 与此同时,欧阳梁的叫唤声,冲破了天空,使得他烦不胜烦。 “黑鸦,你得把我送到船上,刚刚你为什么不让他们送我们过去?逞什么能?你害死我了!” 黑鸦恼得不得了,一只手擦了下脸和眼,另一只手挽着的绳子伸了伸。顿时掉下去几丈长。 “啊~”欧阳梁这下老实了,这声叫唤落音,再也不敢出声了。 这个时候,渔船上的五牛叔抬眼看了一下天边,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房老三,心沉了沉。 “咱们俩也得上大船去,回不去了!等上了大船,再作打算。” 房老三老实极了,“好好,听五牛叔您的。” 五牛叔重重叹了口气,“你小子一定要学好,不是因为你,我还能划回岸边。” 他看了看大船方向,“上了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房老三不懂五牛叔是何意思,但他现在只想活命。 浪滚动得厉害,他们的小渔船波动起伏,他现在都怀疑,能不能靠到大船边,再顺利上船。 眼下,只能把命交给五牛叔了。 “走了!”五牛叔一挥竿,那渔船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狗,朝大船方向驶去。 穿破汹涌的海面,如漂浮的一片树叶,却又有节奏地靠近。 黑夜吞噬着大海的一切,好像永无光亮一般。 黑鸦身心乏力,全身湿漉,即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这恶劣的天气下,再无半点力气支撑。 “噗通!” 欧阳梁落在了海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噗通”声,他也落到了海中。 好在欧阳梁身上绑着绳子,一端还握在他的手中,他想,他游也要游到大船上去。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事情并不如人意,黑鸦有片刻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因为欧阳梁不会游水。 一落到海中,就扑通得厉害,不仅没有前进半步,更是连累得他往底下沉。 “十一爷!”他大吼道,“你不要动弹,我带你游上去!” “啊噗,你是不是故意的。”欧阳梁灌了无数口海水,才骂出这句话,“明知道我不会游水......” “太爷让你送我上船,你敢不听令.....” 黑鸦无力之极,但也确实像欧阳梁说的那样,不敢不听从命令。 无奈之时,他挥手朝欧阳梁捶去,便是这一下,把欧阳梁砸晕了过去。 天边电闪雷鸣,雨水如柱。 硕大的船停在大海中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像座山一样的巍峨,指引着求生的人朝它奔来。 巨大的浪花打在船身上,像是蜻蜓戏水一般。 “老三,爬上去!”五牛叔的渔船靠在了大船边上,他用长竿勾住大船上悬挂下来的粗绳。 很庆幸大船此刻抛锚定在海中间,没有动弹,要不然他们就会被吸在船底,那样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房老三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惊魂未定,“五牛叔,我以为我活不成了。” “别废话,快上去。”五牛叔对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要不因为他是房家的人,他早就一脚踢他下水。死不死,关他屁事。 房三爷好歹是在渔村长大的,爬个船并不在话下。 抓到粗绳的一刹那,他求生的意识达到了顶端。因此速度快得惊人。 五牛叔在下看着,也是感叹万分,他终于在这个纨绔身上看到了潜能。 房老三爬到一半,他也扔下竹竿,顺着粗绳往上爬去。 等到爬到一半,便听到船上一声哀嚎。 于是他加快速度,几下就爬了上去,翻船而入。 “五牛叔,他们不是爹的人!”房老三像是见到了救星,哭兮兮,“五牛叔,救命呀!” “什么垃圾,比不得师父半分。”李寄云叉着腰,满脸嘲讽,“这样的风雨算得了什么,师父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胆小鬼!” 他推开邬肃给他撑着的伞,走近到房三爷的跟前,“再叫,打死你!” 房老三抬了抬眼,才看清眼前的人。 至于他身后,那个端坐在椅子上,被一把硕大的雨伞挡着雨水的人,他还看不得太清。 只觉得从他身上散发着窒人的气息,让他忘记了呼吸。 只见那清贵的人,轻抬了一下手,身后的人,便朝大船底下飞去。 很快,就一左一右,提着两个湿透的‘水猴子’上了船,扔在甲板上,“主子,都还没死!” 第1087章 不是我,你们能混到这船上来? 这不是自家的船吗?什么时候换了主子? 房老三十分不解,但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从小生活在房家,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 所以在叫嚷了那几声后,发现五牛叔一动不动,便知道这会船上能做主的不是他们房家了。 “五牛爷爷,”李寄云跑到五牛叔身旁,拉着他湿透了的衣裳,“您快进去里头把衣裳换了吧。要是让师父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后悔让你跑这一趟。” 房老三抬起手,终于明白了,“五牛叔,你、你、你同他们是一伙的。你不听我爹的! 我爹这么做都是为了房家,你这样出卖他,你对得起他,对得起房家吗?” 五牛叔朝李寄云点了下头,转过身来对着房老三道,“就是为了房家,我才不得不这么做。 你爹太糊涂了,只看眼前的利益,想把整个房家拖下水。 若不是老大同我说清楚,我就要被你们爷俩所蒙蔽。 还有你,若不是因为你大哥要我留你一条性命,你以为你还能安全上船。 我原先想着把你还回岸上,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承儿他不愿让你记得他的情。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整日同你那惹事的娘,讨伐自己兄弟。真是不知好歹。” “我要是师父才不管你死活,”李寄云气呼呼地拉着五牛叔就走,“五牛爷爷,云儿真怕你困在海里,幸好你选择上了船。要不然,师父得后悔死。”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房老三绝望地瘫在暴雨下。 红脸走上前,怪异的脸庞伸在他的脑袋上,再一次引得房老三尖叫连连。 红脸嫌弃地转过头,“主子,这人怎么办?” 端坐在伞下的小九微微动了动身子,“倒挂在船边,把脑子里的水倒出去。” 这话说得十分的平淡,没有半点情绪,但红脸知道,主子此举,是在替房承教训这个不着调的弟弟。 显然,他还罪不至死。 红脸伸手扣住房老三的衣襟,“房三爷,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兄弟,要不然,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也不等房老三回应,红脸便把他整个人朝船底扔去。 眼见就要落入海中,房老三的身子却被一根绳子套住,绳索穿过身子,牢牢地索住他的双脚。 回荡的尖叫声,很快被海浪声淹没,最后没有了声息。 “主子,这两人,一个是欧阳梁,一个是欧阳家的黑卫黑鸦。欧阳极果真没有走这一条路。” 红脸踢了踢两人,翻开了两人的身子。 小九放眼过去,“不过是棋子罢了!” 他的神情冷漠,欧阳极极度自负,在他同姑母要对付他之前,他并不认为他和姑母是他的对手。 所以根本不可能把欧阳家的财富转移,何况是转移到一个要依附明渊国生存的赤琼国。 而且,欧阳家一生要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他离开明渊。 他只会盘踞在明渊,伺机行动。 之所以让欧阳栋夜半从码头出发,让欧阳梁在桐子口出发,都是为了迷惑他们。 这些都只是为他自己留下逃走的时机。 这会欧阳极应该已经离开了房家村,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吧。 小九轻弹着椅扶手,缓缓站起身,“只是棋子,就杀了吧!” 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很快就挣扎坐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赤琼国,赤琼国有我欧阳家半副身家,万千财富。全都给你们,给你们!” 是欧阳梁,他早就醒来了。 一直装作不醒是想浑水摸鱼,暂时逃过一劫。 可他没想到,不远处的年轻公子,根本不给他们活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断了他的生死。 甚至不管他的价值。 似乎也不知道他的价值。 这会他才知道害怕,“金银珠宝、银楼金屋,全都给你们。” “主子?”红脸轻唤。 小九墨珠淌过一丝嘲弄,“欧阳梁,赤琼国内根本没有你们欧阳家半文钱。即便你今日平安到了赤琼国,等待你的便是巨大的落差。 你会因为身无分文,变成一只流浪狗。 你再无可能享受在云府纸醉金迷的日子,甚至会为了一口吃食,与乞儿争食。 你什么都没有!” “不会,不可能。太爷同我说了几次,欧阳家的钱财有五成都转移到了赤琼国。他让我过去赤琼国,重振欧阳家。 他把欧阳家都交予了给我。 你不要杀我,我把所有的都给你,只要你饶了我的命。” 多说无益,晏榑收回目光,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欧阳极,他能把欧阳家的每一个人都玩转于手底下,并且对他百分百忠心。 比如这欧阳梁,到死都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家主彻底抛弃了他。 甚至对他的利用更为要害,此行之路,便是死路。 可他为了拖延时间,愿意把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 丝毫不顾血脉之情,只为自己逃出生天。 可,哪能让他如愿。 小九轻抬了一下手,不再多言。 红脸的武器是双刃,在欧阳梁迷茫错愕的时候,没有留情的割断了他的脖子。 “我自己来!”这个时候黑鸦翻身而起,“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事情,我不会告诉你们家主去了何处!” “有种!”红脸看着他,“各为其主,你倒是一名合格的暗卫。可惜跟错了主子。” 跟错了主子! 这是黑鸦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片刻的迟疑并没有让他停下自戕的决定。 他飞快地抽出怀中的短匕,朝自己胸口插去。 红脸别过眼,待一切恢复平静,他才把两具尸体拿起,往无边的海中投去。 大船回航,李寄云有些许兴奋。 他坐在小九的对面,“这一次我也算帮了你们的忙吧,等回到家中,你得记得帮我说些好话。” “说什么好话?”小九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故意道,“同谁说?” “你这么不讲义气?”李寄云瞠目,“不是我,你们能混到这船上来?这船是房老爷的,不是我师父的。你利用了我,竟然不帮我!” “是你自己找上来的。”小九撑着手,“没有你,我让红脸把这船上的人杀光,一样可以上船。控制艘船,并不太难。” “邬肃,我们走!”李寄云气死了,他起了身,喊着邬肃飞快地离开,“等船一靠岸,我们就赶紧赶回家,得在妹妹回家之前到家。要不然,她会杀了我的。” 邬肃轻摇着头,“现在不是咱们想快就能快的问题,这船现在是九公子的人控制着。咱们得听他的。” “好啊!气死了。那个人越长大越坏了!” “寄云,你怕的他也怕!”邬肃幽幽道,“要是你不急了,他反而会急。所以~” 李寄云灵光乍现,猛拍了一下头,“对呀,我怎么这么蠢了,我现在就去同他说道说道。” 可不等李寄云找上小九,大船在暴雨中驶得飞快。并不用他催促,有人的心同样焦急。 城东口,守城的士兵正轮着岗,这会离开城门还有半个时辰。 但城里城外已经有不少人等候着了。 第1088章 他的声音与形态,根本就是一个年轻人 “贺将军,这里有属下们就好了。您守了一夜,回家休息吧,有任何风吹草动,属下立马派人禀告您。” 城墙上,贺渝白双目如炬,盯着城楼下的人群。 昨夜收到长公主的信,他便守在这里了。其他三个城门口,他已派了心腹守着,城东这里,却是他一步也不能离开的地方。 “不用!”贺渝白简单的拒绝了属下的提议。 他转过身,走到城墙的另一边,朝底下看去,许多的农户排着队准备进城。 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拉着板车,翘首以盼。 他嘴角微微勾起,“开城门!” 这声吩咐,让守城副将十分不解,“贺将军,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 贺渝白抬起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解释,直接走向另一边,朝城内看去。 等着出城的人,比起要进城的少了许多。 从城东口出去,途经几个村之后,便是连绵的大山。再有一条弯曲的山路,骑马也得半天才会到达另一个县镇。 除去一些生意人,便只有鲜少走亲串戚的人了。 底下有五六起人,一起赶着两辆马车,是城内一家粮店打早送货,贺渝白看着赶马车的人,便分辨了出来。 这家粮店身家清白,同欧阳家也无往来。 另一起人多的,是城内一家榨油店的伙计,板车上装满榨油剩下的油饼,这样的油饼人不能吃,只能用来喂鱼或者养猪。 这家榨油店与城东外一家养猪厂常年合作,这些油饼便是他们赶早送去给猪吃的粮食。 这家榨油厂是大舅子苏竝名下的作坊,苏家也绝不可能与欧阳家有任何的关联,更不可能让欧阳极混入里面离开。 他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些的人,有两人正聊天,身高样貌都年轻。不是他们。 另外有三人,其中一人身形瘦弱,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能看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至于他身旁的两人,更像是他的下人与随从。 这么一看,这三人很有嫌疑。 但,贺渝白微微扬了下眼角,欧阳极这人极其狡诈,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不会犯。 再看其他两个打单的人,一人穿着普通,像是城南或者城西的住户。提着一包点心,与往常去走亲戚的人一模一样。 另一人,身量不高,也不佝偻,背板直。正对着城墙,这会正抬着头往城墙上看。 对视到他的目光,竟也不卑不亢。 贺渝白盯着他的脸,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的样子,白皙文静,像个读书人。 也确实是个读书人,因为他穿着城北一家书院的标配的长衫,正是金海书院。 年近年关,各书生相继从云府离开,回家过冬。 这会出现这样的书生,并不意外。 贺渝白收回目光。 此刻守城副将已吩咐底下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外头的人,已三三两两进了城。 而里头要出去的,也排起了队伍。 贺渝白飞快地跑了下去,正检验着人群的士兵见到他们的将军过来,个个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个个的检查,特别的认真。 贺渝白低声对守城副将说了几句话,便接替了出城这边士兵的工作。 他逐一检查,一个个的放行,直到那书生靠近。 “回家?”他没有抬眼,而是看着书生递上来的户籍书。 “嗯,书院已放假,学生赶着回家伺候双亲。” “是个大孝子,”贺渝白轻笑了一声,“向阳村人?” “是!”书生并没有因为他的盘问而生怒,仍旧温润恭雅地回答。 贺渝白把户籍书还给他,“走吧!” 这行人放走,天才大亮起来,他怀疑的书生好像也没有问题,让他十分的踌躇。 没有走水路去赤琼国,四个城门也没有出现欧阳极的影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贺渝白再次到了城墙上,眼睛盯着来往的人群。 “将军,会不会根本没有进城来?”守城副将说道。 “很有可能,”贺渝白这会正考虑。 昨日欧阳极还在房家村,按先前的情报说是走水路去赤琼国,可并没有在海上抓到他。 那么他极有可能走陆路离开,就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私以为,欧阳极这人十分神秘,不会走一般的路。 他会等在城东,是因为出了城东,那条弯曲的山路走的人少,选择这边最有可能。 其实他的想法与欧阳极想的差不多,错就错在,欧阳极并不准备走弯曲的山路去其他县镇,而是准备上冷残峰。 而通往冷残峰,只需走过几个村庄,与向阳村相隔也只有几里路的地方往上爬。 那里正是当初青山村人下来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话,底下有士兵来报,“贺将军,有个叫李寄泽的书生想见您。” “李寄泽?”守城副将正思忖。就见贺渝白朝下走去。“叫他来!” “贺将军,”李寄泽见到贺渝白,并没有攀关系。 “找我何事?”其实贺渝白昨晚在长公府已经见到了李寄泽,当时他还有些奇怪,怎么长公主会留一个读书人在身边。 后来听着他说的话,便也了然。 原来这少年,思维十分缜密,竟是给他们出主意的人。 让他们密切守着城门,便是他的主意。 当然,他也知道这少年与自家有何关系。只是,在大家都没挑明之前,还不必熟络。 除非,欧阳家再无崛起的可能。 眼下,他又来了,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贺将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吗?”李寄泽此番过来,是长公主吩咐。当然,他也是十分担心的。 毕竟欧阳极跑了,只是对云府城没有了威胁,对他们家而言,隐患仍旧在。 很难保证,这人以后不会迁怒他们家。 “无可疑!”贺渝白沉着音,“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进城,咱们分析有误。” 李寄泽敛眉,“方向不会错,他一定还在附近。” “咳,一早上的人都是本将军亲自过问。他不在此列。”贺渝白又想起了那个书生,“本将军对欧阳极也有所了解,也曾怀疑他会另作装扮。所以今早让本将军怀疑的书生,看得尤其的仔细与认真。” “书生?” “对,那书生身量不高,本将军怀疑他是欧阳极假扮的。所以特地盘问了许久,也观察了多时。 可他确实来自向阳村,在金海书院读书。 户籍也能证明。 还有就是,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变化成另一个人。 他的声音与形态,根本就是一个年轻人。” “贺将军,”李寄泽猛的加大音量,“可以的,这世上有许多的奇人异士,要变成另一个人,也绝对有可能。” 比如他的妹妹,要把他们变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还有,金海书院在向阳村的书生,学生都有了解。 不久前,学生给书院誊抄过一份名单,向阳村在金海书院只有一名学生,而且,他已于三日前,同室友一块去赤琼国游历。 根本不在云府了!” 贺渝白当即警铃大作,“来人!” 第1089章 宋大人,民妇状告欧阳极! 很快就有一队士兵集合了起来。 “去向阳村,”贺渝白吩咐一声,立马翻身上了马。 他低头看向李寄泽,“你会骑马?” 苏宅子里头的人,他都有所了解。据说个个都会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眼下如果这个少年能跟着一块去,就能分辨出向阳村的书生是真是假。 他心里十分不安,更倾向于那书生就是那欧阳极了。 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简直是羞辱。 李寄泽点头。 贺渝白干脆利落,掉转马头,朝一士兵点头示意。 那士兵立马跳下马,李寄泽翻身骑到了马上。 “驾!”马匹跑得飞快,追踪着书生朝向阳村去。 欧阳极的行踪成了谜,各处人马似乎都被他指引着追踪,他像木偶师一样,牵着木偶线,提着木偶人。 欧阳大宅里,一片狼藉。 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也是,那日晴三娘带人砸了门,进去之后便与欧阳栋指使的下人打了起来。 宋大人带着衙役与一队士兵进去捉人,一时间还没能阻止得住。 最后还是长公主府的亲兵出手,才把所有人控制住。 这会大牢里关满了欧阳家各宅院的主子,至于晴三娘带去的镖师与属下,只关押了一会,便被宋大人放了出来。 当然,欧阳栋是不服的。 可晴三娘提交了许多的证据之后,宋大人斟酌了许久,警告了一番,便让晴三娘带着人离开了。 其间还有莫容的禀告,才会促使宋大人飞快地放他们离开。 城郊发生了命案,莫容得了消息,才知道死掉的人是晴家镖局的人。其中还有这晴三娘的夫君。 据了解,杀人者武功高强,出手快狠准,且展示出来的手法,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宋大人一下就猜到是何人出手。也知晴三娘会再次找上门来。 放她离开,便是让她知道她的仇人是谁。 正如宋大人所想,晴三娘与阿风回到城郊别院,便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紧接着,晴三娘疯一样地跑进正堂内,寻了一圈之后,失声痛哭起来。 “夫君,夫君,”晴三娘在石阶下找到了庞大能的尸首,仰天痛哭,“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阿风眼睛通红,着实是这样的场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让人恐惧。 他们进城的时候,留了镖局大半的人在这别院,没想到竟然会全都死光。 虽说他更多的是利用镖局,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晴三娘或许对他也是利用,但在这利用之中,还是表露了许多的关心。 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夫人,”李寄风弯身蹲着,“我们把镖头理了,让他入土为安。阿风同您一块报仇!” 晴三娘抬起泪眼,“阿风,他,他死得好惨呀!” 寒风刺骨,满地的尸体早已冻得僵硬。晴三娘抱着庞大能的头,心也冷得邦硬。 “夫人!”胖子带着人把兄弟们的尸体都搬到了一块,“夫人,乌龟他也好惨呀!咱们要替兄弟们报仇!” “报仇!”晴三娘仰起头,拒绝阿风要接过她怀中的夫君。 “对,要报仇。”眼里装满了愤怒。“胖子,会下如此狠手的人,一定是欧阳家。是欧阳极!” “夫人,你说得没错,刚刚属下去西侧看了,所有的车辆与货物全都不见了。欧阳家此行要咱们护送的镖,也都......” 胖子带着重重的鼻音,“除了欧阳家,属下再也想到会有谁要这么做。” 悲痛之时,晴三娘强逼着自己冷静。 她把庞大能重新放在地上,缓缓起了身,“是欧阳极,他的武功只有我爹能对付。” 当今明渊,除去皇族,也只有欧阳极敢对不把他们晴家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他们与欧阳家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因为爹同欧阳极达成了协议。 没想到欧阳极,背信弃义,一再毁约。先是夺他们晴家的钱财,后又害她晴家人性命。 实在不值得再忍! “夫人,你确定?”胖子十足的相信,但他更想知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样的功夫,整个明渊五个手指头能数清。欧阳极亲自出手,想来这次咱们替他们押送的镖,不只是原石这么简单。 那些原石中定是藏了其他的东西,才会使得欧阳极出此狠手。 又或者,他们想把从如烟那里抢来的东西,不予归还。 总之,是他干的,是欧阳极干的。” “夫人,镖头同兄弟们都死得太惨,要是让我看到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胖子,”晴三娘呜咽一声,“你不要冲动。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夫君,“我们把大能带回去,给父亲和晴家的兄弟姐妹看一看。 欧阳极欺辱的不止是我们夫妇,还有晴家。 要对付他,还得我爹出手。” 胖子狠狠地点了下头,“属下护送镖头回家!” 镖局的兄弟都很讲义气,胖子更胜。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朝被人杀害,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这会也是硬撑着帮夫人处理余下的事情。把众兄弟的尸体掩埋之后,就立马进城买了一副棺材回来。 而晴三娘在庞大能入棺之后,才带着阿风击响了衙门的鼓。 宋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晴三娘比想象中的来得晚,并且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愤怒。但满脸疲惫,似强撑着。 “晴夫人状告什么?”宋大人问道,又叫人搬了椅子上来,请她坐下。 “宋大人,民妇状告欧阳极!” 宋大人诧异地看着她,“晴三娘,你的事情,本大人早已知晓,不是于中午已做了决断。” “宋大人,”晴三娘瞬间满眼含泪,“此番是告欧阳极害人性命,杀我夫君,以及晴家镖局二十三位镖师及下人。” “啊?”宋大人惊得站了起来,“莫容,速同晴夫人走一趟。” 莫容立马走了出来,“是!” “有何证据证明是欧阳极做的?”宋大人又问。 晴三娘起身,“宋大人或许不了解江湖中的事情,但一般武者都能看出一招半势。 我夫君与众兄弟身上的伤,以及他们的死相。 都是当年武林中的禁书所传招式,因为招式骇人,被烧毁了。 不过那个时候欧阳极也已学会,这个事情,我爹就能做证。” 莫容抱拳,“宋大人,江湖确实有传闻,不过还得等属下带仵作去看了尸体再说。” “速去!”宋大人当即吩咐。 第1090章 你不会临上船害怕了吧! “大人,”晴三娘站起身来,“亡夫已入棺,镖局的兄弟也已掩埋。” 宋大人怔了片刻,他没想到晴三娘的速度如此之快。 若是真心报官,现场的情况是半点不能动的,更别说把那些尸体这般轻而易举地处理了。 看来,这晴三娘也并非真心想要官府的人出马。 来这,好像只是来备个案。 明渊以法制治天下,但仍有许多江湖习性的人,秉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心态私下解决。 “晴三娘,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官绝不能置身事外。你来报官便是信任本官。 何况这事发生在云府,本官职责所在。” 他不再看晴三娘悲痛的样子,“莫容,带上仵作仔细检查。不要惊扰了亡者。” 言下之意,大家一听就明白。 晴三娘致谢,起身告了辞。 待晴三娘离开,宋竝也起了身,离开了衙门。 胡家村里,胡老爷听完各家禀告来的消息,看向一旁坐着的杳儿。 “都各回各家吧!”他先遣走了胡家人,才小声的同李杳商量起来。 “那人就这样没有了踪迹,当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杳蹙眉,朱雀同宾天把各方的消息告诉她,也让十分的迷惑。她觉得欧阳极一定会离开。 各方面分析过后,她也认为欧阳极一定会从城门口出去。 尤其是城东口,那里更适合欧阳极离开,因为那条路延伸的方向,更适合逃离。 “胡爷爷,您觉得他会去了哪里?” 胡老爷皱着眉头摇了摇,过了一会,他才说,“他是在房家村不见了的。从桐子口处返回那空宅之中。然后再也没有见到他。 你的人也去查探了,那宅子早已空空。 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遁地不成? 老夫真纳闷。” 李杳撑着下巴,眼睛闪闪,在宅子里凭空消失。这样的鬼话她从来就不信。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来,“桐子口是不是属于房家,而非你们胡家?” 胡老爷被她这一激灵,吓得跟着站了起来,“小丫头,你干什么,吓死老夫了。” “胡爷爷,我问你的话,你赶紧告诉我。”李杳难得急促。 “对,桐子口是房家的小渔船离开的地方,我们胡家的小码头在密子林。” 李杳又问,“云府半面环海,从密子林走乘船,能到达哪些城门口?” 胡老爷答道,“城东与城西附近都有靠近的小码头,不过两处都离城门口远,至少有三十里地的距离。而且两处海域都不大,所以这两个小码头都被荒弃了。 起码有十四五年,再无人从那两处码头搭船离开。 毕竟坐船不如坐马车来得便利,渐渐的大家也都忘记了。 若不是你提起,而我又是多年的老渔夫,一般人都想不起来,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两个荒弃的小码头。” “胡爷爷,您老人家身子骨硬朗?” 胡老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硬朗得很。” “那就劳烦您跟杳儿一块去追人。” 胡老爷满口答应,“杳儿闺女,你这孩子老夫喜欢得很,够爽够飒。” 李杳跟着哈哈一笑,“杳儿也喜欢胡爷爷,一点也不婆婆妈妈,比杳儿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干脆。” 听着李杳的夸奖,胡老爷一点也没有害羞,“哈哈,咱们别互相拍马屁了。” “咳咳,”他收敛了笑意。 “追踪之前,老夫还得安排一番。我马上叫人备船,用咱们胡家厉害的两个渔夫,他们不仅打渔厉害,更厉害的是掌舵。 往那两个废弃的小码头,不能用太大的船。因为水域并不宽广,分叉的地方更像小溪流。 你等等,我还得调派一些人手,同咱们一块去。” “胡爷爷,人手和船您都不用准备。咱们即刻出发,人就用杳儿身边的朱雀和宾天,船由杳儿准备。 您的人都是一辈子的渔民,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必同咱们一块冒险。 上船之际,杳儿会让朱雀摇人。” “好!”胡老爷一口应下,“老骨头好久没有用过,是该动一动了。” 他又迟疑,“真不用备船?承儿给了你船?” 李杳摇头,“您快带我去密子林。” “好好好。”胡老爷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便领着李杳往密子林方向去。 密子林,顾名思义,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穿过密子林,便到达了胡家的小码头,码头上还停着几艘小渔船,大概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并没有出去打渔。 当然船上也没有人。 朱雀与宾天这会也现身出来。 李杳咳了咳嗽,宾天当即找了个借口,同胡老爷打了个岔。 朱雀则说去给师兄们送信,要离开一会。 便是这个机会,李杳跑到海边,放出了她的小船。那艘她命名的“水上漂”再次出现了。 “你这小子,拉着我干什么。你主子的船呢,我得看看能不能比得过我们胡家的。” “胡老爷,不急。您再给我说说你们胡家是如何发家的?” “发你个头!”胡老爷哼哧哼哧,“你要想听,老子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转过身,把宾天甩开,嘴里嘀咕,“杳儿身边的人这般不着调,能办什么事。比不得咱年轻的时候。没用!没用!” 宾天好想喊冤,可瞧到主子已经出现,便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胡爷爷,咱们上船吧!” 李杳咧开嘴,“上船上船。” 胡老爷三步并两步走到“水上漂”前,“桨呢?” 李杳只笑,并不回答他。 “能动吗?”胡老爷看了看他们。 朱雀刚回来,她给几个师兄都发出了信号,照小姐的意思,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抵达。 这会胡老爷问她,她只能摇摇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 宾天对小姐十分自信,狠狠地点头,虽然不知道这船怎么来的,反正他是相信小姐的。 “抓人要紧,”李杳跳上船,给他们三个丢了救生圈,“照我的样子穿着,待会掉海里不至于沉下去。” 胡老爷心砰砰跳个不停。 怕不是有鬼,这密子林,杳儿是跟着他来的。怎么可能有船在这里,而且,他就算是老眼昏花,也不会看错,这里之前分明没有其他的船。 而且杳儿分明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不,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有鬼! “胡爷爷,你不会临上船害怕了吧!”李杳同朱雀和宾天早已穿好了救生衣,只等胡老爷了。 “怕?怕什么?老夫从来不怕。”胡老爷忍着心中的惧意,梗着老脸上了船。在宾天的帮助下,穿上了救生衣。 李杳嘴角浮起笑意,“出发了!” 她一声喊,船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啊~鬼啊!” 第1091章 他真会从城东口出去吗? 发现只有自己的声音后,胡老爷尴尬的左右看了看,然后闭上了嘴巴。 好在大家都不再看他,也好在海面的风声掩盖了他的喊声。 他清了清嗓子,别过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会他才发现船速快得惊人。紧抓着船身上的扶手,正了正身子。 到底是多年的老渔夫,到底是胡家的掌权人。 很快他就收起了恐惧,整理好了心中的诧异。 仔细地看着前头与四周方向,“杳儿,”他大声喊,“这船真神奇,比我们那大船还驶得快。” 风声吞掉了许多的声音,“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到城西附近的码头。” “轰!”的一声,船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下不前。 “胡爷爷,咱们不去城西码头,而是去城东,是否方向错了。”李杳问道。 “错了错了,你这船开得太快,”胡老爷伸手把额前的头发捋了捋,“让老夫都来不及提醒,刚刚应该拐过到那边去。” 他指了个方向,“朝那边去,还是往城东方向。” “得了!”李杳听完他的话,立马掉转了船头,整个船头翘得老高。 这次胡老爷没有叫,好像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 相反,朱雀与宾天的脸都黑得吓人。而且一同内心翻涌。他们从来不知道,还有晕船这么一说。 只能说主子开的这船,不,主子的船技太差了。 胡老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脸上满是自豪。这些年轻人,又哪里比得过他了。 “慢点慢点,穿过那个口子。”也就这么一恍神,船又超了出去。他着急喊道。 李杳又转了回来,朝口子方向穿去。 连着走错两次,胡老爷也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专心指起了路来。 一开始船的速度太快,还不太适应,等行了大约一刻钟,大家也不那么紧绷,适应了下来。 李杳心无旁骛,听从着胡老爷的指示,并没有与大家言语。 这两日天气很不好,昨夜下了大雨,今早的时候密密的下着小雨。这会已是中午,没有下雨,但天气阴沉沉。水天相接的地方,更是黑得可怕。 胡老爷告诉大家会有暴雨来。 看着这小船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暴雨,他开始有些担心。 离城东码头并不是太远了,于是他道,“不用管我们,再开快点。” 刚刚杳儿应该是照顾到他,照顾着她身边的两个属下,所以把速度降下来不少。 “小姐,属下不要紧。”朱雀说。 “属下也无碍!”宾天也说。 “对呀,这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你看那天边,黑成什么样子了。马上有大暴雨来。”胡老爷再次道,“快点,老骨头受得住。” 李杳看了看天边,点了下头。“那您看清楚路线。” “飞吧!”胡老爷调皮的眨了下眼。 李杳会心一笑。 “呼呼~~~” “呕!” “呕!” 一左一右吐了两个,但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李杳心想,还不如早点上岸,让两人吐个痛快。 因为加了速,所以接下来半个时辰的路程,只花了一刻半钟便到了。 城东口这个码头,果然荒废了。 杂草丛生,覆盖着整个码头,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许多的树木、灌木长得老高。 原本的路早就没有了。 李杳把船停好之后,率先下了船。 紧接着是胡老爷下了船,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狂流口水的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朱雀与宾天难堪极了。 不过,一想到胡老爷是老渔夫,他们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毕竟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能人。 而李杳跳下船后,立马在附近寻找起来。 果然,很快就让她发现了一艘弃船,被树枝与杂草掩盖。因为匆忙,遮掩得并不仔细,船尾露出一截。 她招了下手,“胡爷爷,您过来看看。” 胡老爷跨着大步朝她走去,朱雀与宾天也吐得干净,回过了神。 几人围着船,胡老爷仔细观察,“这是咱胡家的房。” 他心一惊,“人是从密子林离开的。我胡家出了奸细。” “这船是胡家的?”李杳轻问,无任何指责的意思。 “是老夫大意了,”胡老爷脸上愧疚,“老夫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到是我们胡家出了内奸。” 他道,“这船是昨日同我们一块商量主意的族中人,论关系,还是老夫的堂弟。” “怪不得!”李杳轻叹一声。 “他同老夫年纪相仿,老夫知道的路,他必然也知道。想来,他与欧阳极一早就联络上了。 之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哎,我这堂弟,怎么会同欧阳极狼狈为奸呢!” 胡老爷很是自责,“他的日子好过得不得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爷爷不要难过,人心不古,很难让人猜透。况且,欧阳极这个人,惯会收买人心。 别想太多!” 李杳盯着船,摸了摸船身上沾上的泥土。“应该上岸也没多久。” 胡老爷也收起落寞的心,“咳,此处离城东口还有三十余里。这里的路也荒了。想来他们也走不快。” 李杳摇了摇头,“胡爷爷,杳儿接下来的话,你不要难过。您那堂弟可能凶多吉少。 欧阳极应该只是利用了他。 这会怕已经杀人灭口了。” 宾天在附近的草丛中找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一条血路,血渍沾在枯草上,十分的明显。 再往前,他就看到两具尸体。 一老一小。 “小姐,这里有两具尸体。看样子,是一对父子。” 胡老爷哽咽起来,“还真是他们父子。是我那堂弟父子!” 他急步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流下两滴眼泪。 李杳对宾天道,“先把尸体搬到他们的船上,等办完事,再回来处理。” 又对胡老爷说,“您也节哀,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胡老爷捏着拳,“老夫要找到欧阳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送走了他,为什么还要害他们性命。” 这个问题其实多余。 李杳不免叹了口气,“欧阳极武功高强,这样的路,对他根本没有难度。即便这处离城东口三里余里,只怕也难不到他。” 她黯下黑眸,“而且,他真会从城东口出去吗?” 望着远处巍峨的山脉,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山是冷残峰吗?”她看着胡老爷。 第1092章 它要带我们飞? “没错,那是冷残峰。”胡老爷收起悲痛,望着远方。 “就是因为冷残峰,拦截了半边云府城。” 李杳激动道,“我知道欧阳极跑哪里去了!” 几人一同看向她望着的方向,满是不可置信。 “杳儿,你的意思是,欧阳极跑冷残峰上去了。”胡老爷连声音都颤抖了。“冷残峰陡而峭,便是山夫都不敢去的地方。他那么大的年纪,又怎会朝那里去。” “胡爷爷,您错了!”李杳眼底一片清凉。 走到这里,她才知道欧阳极这人心思有多么的多。从始至终,欧阳极的目标便是象山。 象山是发现欧阳倩墓地的地方,也是欧阳家象群养殖的地方。原来欧阳极从未想过放弃那。 便是到了此刻走投无路的时候,想着的还是象山。 这冷残峰也不过是他去象山的途经之地。 冷残峰确实有许多的传闻,要不是他们穿越过冷残峰,要不是他们走过了十八峰,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或许她还真会被吓到。 但是,她走过。 不仅她走过,走过的人很多。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那些危险的事情,更多的是人为。 当然,山峰陡峭,并无道路,这些足够让普通人走一辈子。 但欧阳极不是普通人,这样的山根本拦不倒的。 何况,当年欧阳家的人出入象山,定是有他们的一条捷径。只不过不为世人知道罢了。 而他们那个时候因为急着穿越这十八峰,急着摆脱那些追杀的人,并没有精力去追究。 “十八峰中的象山,他跑那里去了。那里才是他的老窝,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离开明渊,也没想过去其他的地方。” 显然,胡老爷并不知道象山,也不知道关于欧阳极与象山有何关系。 毕竟从他知道欧阳极的时候,欧阳极已经是云府世家的掌权人。对于欧阳极的过往,他一个渔夫发家的人,并不知情。 “象山在哪里?” 李杳回答道,“胡爷爷,既然到了这里,不如一块走一趟。”主要是让胡老爷独自回家,她也不放心。 “好!”胡老爷中气十足,“老头子也想看看那欧阳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这么狠心,要杀我胡家人!” “我去如厕!”李杳扔下这话,飞快地钻进了草地中,朝靠着海边的树丛中去了。 胡老爷认真的等着。 宾天与朱雀却十分明白,主子这是在哄他们的。 过了一会,李杳回来了。 她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朱雀,给他们传个信。” 象山是欧阳极的老巢的话,那就绝不简单。她也是刚刚才想到,那回发现欧阳倩的墓地,二哥和邬肃直接晕了。寄风哥更是形同疯子。 而且欧阳倩的墓地极具复杂,虽说最后被她炸得坍塌。现在想想,恐怕象山并非他们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而她见识过欧阳倩墓地的厉害,所以不敢大意。黑脸他们是能帮到她的。 朱雀领了命令,离开了一会。 “小姐,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宾天主动提及。 李杳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那个欧阳极安排在长公主府中的探子。 “你得回去长公主府一趟,替我带个人来。” 宾天四处扫了一眼,“是!” 此处虽然无路,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很大的困难。要离开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长公府里头,有个从欧阳家地牢逃出的工匠。你去找长公主,告诉她,我现在要用到那工匠。” “属下去哪里同你汇合?”宾天觉得这才是最难的问题。 李杳想了想,踌躇了一会,“象山!” 她看了看宾天,“当初你在靖王手下干活的时候,也追寻了我们许久,有些路你也应该清楚。” 宾天有些为难,后来他被靖王调到了身边,后半程他也没有了信息。是到了云府才重新联系上的呀。 好在李杳看出了他的为难。 “黑脸他们各有任务,这会朱雀传信,他们怕是会走其他地方与我碰头。 你到了长公主府,带着那工匠,可以找我大哥一块上山。” 宾天点头,“属下立刻去办!” 李杳微微吐了口气,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仍不愿意大哥同她一起冒险。 可要上冷残峰,要去象山。 此刻她真想不到还有谁比大哥更合适带路。 想来长公主也会给大哥安排人护着,是她多虑了。 宾天在朱雀回来之后,便立马离开。 李杳吹了个口哨,便出现了两只巨大的鸟,一模一样,要不是一只尾巴上几根绿毛,还真难区分。 黑鸟落在李杳他们的不远处,绿鸟则朝宾天离开的方向飞去。 “我们进去吧!”李杳翻身钻进竹篮中,转头才发现目瞪口呆的两人。 “这是我养的宠物,不吃人!”李杳微微叹气。 “咳咳,”胡老爷使劲咳着,看向李杳的眼神越发迷惑,他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原先能自诩见多识广,现在再看,那些算个屁。 不过,光这两日他所见识到的,都够让他在子孙前吹嘘一辈子了,好像也不错。 他先翻进了竹篮,“它要带我们飞?” 朱雀也跳了进去,紧绷着小脸,红一阵白一阵。跟着这样的主子,真够刺激。 “确实如此!” 李杳给黑鸟发了一个指示,黑鸟便飞了起来。 黑鸟越来越通人性了,可能年龄大了,它飞得十分的平稳。 不像远处发出的尖叫声,以及一条隐隐乍现的绿尾。 “那是宾天吗?”朱雀脸色仍不太好,实在是内心太过震惊。 “嗯,没错,我让绿尾带它飞出这片丛林,要不然他得走到什么时候去。”李杳不以为意。 朱雀吞了下口水,这也太过粗暴了吧! 她又担心道,“这样的神鸟出现在云府城并不太好。” “朱雀,你还挺关心他的,是怕他被人当作靶子射下来吗?”李杳打趣道。 “才不是,我是担心神鸟。”朱雀歪过头,“这可是您的宠物,一旦被人发现,怕是有那胆大包天的,会要想方设法弄到手中。” “嗯,明白。”李杳笑了一下。“所以只把宾天送出这片草丛呀!” 朱雀整个人都歪了过去,“属下懒得同小姐你说。” “哈哈哈......”李杳干脆笑出了声。 “那大伙子不错,姑娘有眼光。”胡老爷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的话。 更是让朱雀恼得不得了,“哼,老头子,信不信我揍你!” 她不敢同小姐计较,难道还怕一个糟老头子不成。 “不信,你家小姐会不肯的。”胡老爷也是相当的自信。 黑鸟飞得平稳又快,很快就飞到了冷残峰上,盘旋了几圈,慢慢飞得低了许多。 “黑鸟,我们去象山,守株待兔!” 第1093章 你这糟老头子,好东西都让你白吃了 天气严寒,尤其是在半空中的他们,更加感觉到寒冷。 好在李杳早有准备,一人包裹着一层羽绒被,阻挡着寒气侵蚀。 飞过冷残峰,便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从冷残峰到象山,这中间还横跨着三座大山,仍需花费不少的时间。 等到抵达象山,竟过去了一天之久。因为这中间,每飞一座山,李杳需要给黑鸟喂食,而他们也需要休息与方便。 “朱雀,往左边走,穿过这片林子,就会有几个洞穴,你先带胡爷爷过去那里等着我。”李杳吩咐,她必须把黑鸟收进空间里去。 现在他们所处象山,是欧阳极的地盘。把黑鸟放在外面,她不放心。 虽然黑鸟的战斗力很好,但关于欧阳极的一切,她都不敢大意。 他们家能圈养大象,证明对待禽兽一类就很有办法。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她都要尽可能的避免。 黑鸟似乎想独自遨游一番,被李杳无情的拒绝,并明确表示,等收拾完欧阳极,会给它机会畅游。 黑鸟这才满意,高兴地进入到了空间。 李杳这才从林子里往外走。 回到象山,李杳满脑子都是从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是在这片林子学会的轻功。 也是黄脸受伤蜗居的树上的地方。 走出林子,不远就是他们住了一个冬天的洞穴。与两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多了许多的枯竭的野草。 “小姐,”朱雀远远招着手。 李杳小跑了过去,“朱雀,那边那个大洞穴,里面是不是有许多隔着的小房间?” 朱雀点头,眼里却满是疑问。 “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李杳弯着眼睛,脸上满是笑容,“你才到我身边,以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倒是你黑脸师兄和黄脸师兄他们最了解。” “嗯,师兄他们不会告诉属下。”朱雀很是遗憾,她来得太晚了,关于小姐的事情她知道的少之又少。 师兄们也不会把从前的事情告诉她,只会交待她任务。而她只需要无条件完成。 换作以前,她也绝不会有兴趣。可是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有些懊恼从前没有参与。 刚刚她巡视了一圈,心里竟升起许多的心疼。脑子里竟然浮现了小姐一家人之前生活的样子。 定是艰辛又贫乏的。 “朱雀,咱们一家从前住在这里面,与我们一块住的还有以前青山村的人。哦,对了,现在他们都归属于大坳村。 下回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我们以前住在这里很温馨,虽然有那么一两个讨厌鬼干坏事。 也有一两波人来追杀,但我们都平安的活了下来。” 她指着那排洞穴,“大多时候大家都很开心,也不觉得日子难过。只有一次,大家都绝望了。” 朱雀神情变得凝重。虽然没有开口,但尖着耳朵。 李杳淡然一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从那上面推石头下来。把咱们所有的洞口都堵了。” 也许是欧阳家,也许是靖王。 除了他们,李杳想不出是谁。 “都被埋了吗?”朱雀仰头往顶上看去,是高不见顶的山峰。她气得脸红,“想活活埋了你们?是谁这么狠毒。” 李杳摇头,“当时我们怀疑的是靖王。因为从一开始,是他的雨花阁对我爹穷追不舍。还有,那个时候,小九也是同我们一块生活。他也一直想置小九于死地。 所以,我一直以为的是他。” “小姐,你现在觉得不是他,还是其他的人。”小姐不会随便说起这些,必然是想到了其他的人。 “嗯,”李杳同样仰着头,“这可是象山,象山的秘密就在于欧阳家。明面上,这是他们欧阳家偷养大象的地方。实际上,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微眯起眼,“现在,我更倾向于是欧阳家出的手。那一回,要害我们性命,要把我们整个队伍活埋的是欧阳极。” 朱雀没有再作声。 事情她没有参与,她没有小姐的感同身受,当然也没办法提出意见。 但,莫名的,她就是相信小姐的推测。 定是这样的。 “小姐,您想做什么?”小姐一直望着头顶的山峰目不转睛,人像是定住了一样。 收回目光,李杳轻咳了一下,“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我们先安顿。还有胡老爷,他去了哪里?” “我在这里!”胡老爷从她们身后跑了出来,两手捉着两只野鸡。“打了一辈子的鱼,没想到老头子我捉野鸡也很厉害。哈哈......” “胡爷爷饿呢?”李杳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老头子,嘴硬心软。 “饿!你们不饿吗?”胡老爷哼哧一声,“你的那些面包好吃是好吃,就是吃过了和没吃一样。比不得肉抵饿。” 朱雀罕见笑出了声,“你这糟老头子,好东西都让你白吃了。” 她伸长手,夺过胡老爷手上的野鸡,“也别糟蹋这两只野鸡了。我来处理!” “呃,你这丫头,同你主子一个德行。什么叫糟蹋,原汁原味才营养。你懂个屁!” 朱雀这几天陪着小姐在渔村,早就见识了渔村人做菜的水准。什么都是一锅煮,美其名曰,营养新鲜,实则,呵呵。 她一个暗卫都无比想念苏宅里头的饭菜了。 “都别争了,我来!”李杳出声道,“我给你们做叫花鸡!” 她馋了,很馋。 在渔村吃那些新鲜的海鲜,把她吃得头都昏了。 至于朱雀这会自告奋勇,她也不敢苟同。毕竟朱雀你让她杀人似乎比烧菜容易。 她夺了过去,往前走,“这几天我们住以前我家住的山洞里面。估摸着欧阳极到赶到这山中,至少得三日。即便他是个顶尖的高手。 所以,我们得趁这三天的工夫,把象山摸个透彻。” “是!”朱雀跟在身后应下。 “那我帮你们打食物!”胡老爷野心勃勃,“说不定还能让我找到什么秘密。” 他现在可恨那欧阳极了,差点害得他外甥继承不到房家的一切。还害了他胡家两条人命。 这会就是李杳赶他走,他也不会走。 他要留下来,亲眼看到欧阳极的下场。 嗯,是的,杳儿一定会把欧阳极和他欧阳家连根拔起。 李杳率先走了进去,原先他们烧火煮饭的地方还在。便是从前用来发豆芽菜的木框也静静地躺着。 一切还真跟从前一模一样。 “朱雀,烧起火,那墙角应该还存着不少干柴。”她指着墙角方向。 第1094章 我真是气死了! “香!”胡老爷狠狠咬了一口大鸡腿,还没咽下就发出感叹声,一脸满足。 李杳还烤了几个大红薯,煮了一锅米粥。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不错不错!”胡老爷不停的夸赞。 “小姐,你快吃!”朱雀瞟了一眼胡老爷,赶忙撕下另一只鸡腿,递到小姐手中。 再不快点,就要被糟老头吃光了。 糟老头胃口大得出奇,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一样,明明万贯家财,就是不舍得在吃食上面花工夫。 哼! 李杳嘻嘻笑了起来,“你也吃,胡爷爷吃一只,我们俩吃一只。够了的。” 她看出朱雀的维护之心,出言宽慰。 朱雀不好意思的别过身子,也啃起了鸡腿。 “嗯,饱了!”胡老爷在吃掉一只鸡、两个烤红薯、一大碗米粥之后,摸着肚子靠在墙壁上。 “胡爷爷,刚刚我整理了两个房间,您睡里头那间。这几天我同朱雀把象山转完。争取找到欧阳极的隐藏在象山的老窝。” 胡老他顿时坐直起身,瞪圆着眼睛,“怎么?嫌我老头子年纪大了,怕我连累你们? 老头子眼不花,头不晕,整日躲在这洞里算什么回事!” “不是这个意思。”李杳解释道,“杳儿当然知道你很厉害。您除了帮我们找食物之外。留在这里是让您等人。” 朱雀跟着点了点头。 “我师兄他们也要赶来这象山,小姐是让你在这里等他们。” “对!胡爷爷。”李杳吸溜了一口米粥,“这个位置黑脸和黄脸都熟悉。他们知道我们来了象山,势必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她垂下乌黑的眼眸,继续说道,“我打算去这山洞上面的山峰找寻。” 两年前在象山的时候,大多数地方,她都去过了。 巨大的大象尸体群、大象圈养地、欧阳倩的墓地,都是与这山洞齐平的地方。而这些地方,都没有其他发现。 来这之前,她也想过,或许是她没有看得仔细,忽略掉了。 然而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先前站在这排山洞外,仰头往上看的时候,她便想要去这些山顶上看看。 两年前山洞被泥石流掩埋,大家绝处逢生,根本无暇细想,只为活着而庆幸。 现在想起来,处处都是漏洞。 极有可能,欧阳极害怕大家发现他们欧阳家在象山的秘密,这才刻意制造了一场天灾。 胡老爷指了指头顶,“这上面?” “嗯,是的。”李杳轻道,“两年前这里发生过泥石流,差点把我们整个村的人都活埋了。” 她指着洞外还竖着的大树干,“若非我们提前准备,用它们支撑着洞口,留下一些间隙。便是我们也逃不去。也救不了大家。” 胡老爷站起身来,走到洞口转了一圈,后又慢慢踱步回来,“你是怀疑那泥石流是人为。” 李杳两眼冒着星光,“胡爷爷,你真聪明!” “别拍马屁!你能想到才是真的聪明!”他摸着下巴,这几日新长出来的胡子有些扎自己的手。 “其实要发生泥石流,需要很多的条件。我们生活在海边,但另一边也是靠着大山。也发生过这样的天灾。 老头子刚刚在外面就看到了。 这些都是石洞,往上走全是大块的石壁,泥石流这种情况根本很难发生。 定是人为的!” “胡爷爷,您的分析同杳儿想的一样。”李杳撑起下巴,“这象山很大,但大多数地方,杳儿也都去过了。 何况当时,还有黑脸和黄脸在。 他们身边带带几百脸怪,没道理发现不了这象山的情况。 独独这山洞顶端,因为发生了泥石流,没有人上去过。” “杳儿,你们去吧!我守在这里。”胡老爷突然表态,“老头子就不拖累你们了。” “都说了不是拖累!”李杳佯装生气,“您的这番话已经给了杳儿很多帮助。杳儿觉得带您来,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哈哈,”胡老爷大声笑了起来,“你这张嘴呀,就会哄人。行了,别担心我,我保证完成你交待给我的任务。” 他拍了拍胸口,“对了,黑脸、黄脸能认得出我不?他们不会把我当坏人处理了吧!” 他睨了一眼朱雀,“是这丫头的师兄,肯定也很凶吧!” 朱雀磨着牙,目光能射死人的话,这会肯定把胡老爷射伤了。 “认得出的。”李杳忍不住笑出声。 “黑脸定能认出您来。还有,您的名声在外,是敌是友,他们也能分得清的。” 其实胡老爷实属多虑。 因为这会进入象山的人,又何止黑脸。 还有红脸与小九,以及赖着要出一份力的李寄云,同他的伙伴邬肃。 至于黄脸,并没有出现。他还在执行追踪靖王的雨花阁。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邬肃,咱们一定得跟着他们,不要被他们甩掉了。要不然,回家肯定会吃笋炒肉。 跟着小九,娘不舍得骂他。 不骂他,那就不能骂我了!” 李寄云跟在一行人的后面,走得轻快。 邬肃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在地上的路上,“你小心一点,这路还是咱们两年前走过的。别摔了!” “不会!我走过的路都记得。再说,咱们皮糙肉厚,摔一跤也不打紧。死不了的!” 话音才落,李寄云就踩到了坑里,“哎哟!” 前头的人都回过头来,哈哈大笑。 邬肃把人扶起,检查了一下,“还好别扭到,要不然咱们就跟不上他们了。” 李寄云吐了口泥水,“他们还笑话我!” “他们没有恶意,是你,”摔倒的样子太搞笑,邬肃没舍得跟着嘲笑。 “好了,咱们快走!”李寄云拍了拍身上的泥。 目光看向前方,小九等人已经走到离他们百余步外的距离了。 “邬肃,你觉不觉得小九变了。从前我们一块在翻山越岭的时候,小九弱得像只兔子。 你再看他现在,”李寄云忍不住微微叹气,“他竟然连我也算计,利用完了就扔。我真是气死了!” “寄云,会不会是你从前误会了人家。在我眼中,他从来就没变过。”邬肃的目光也投向不远处的人。 “他的磨难比咱们多得多,那样环境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单纯。 寄云,只是因为当初的你稚嫩罢了!” “是这样吗?”李寄云挠着头,“原来是我笨呀!” “走吧!别想这么多。”邬肃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虽然没扭到,但也刮了一些皮,我扶着你走一段。” “邬肃你真好!”李寄云的烦恼跑得很快,转瞬就满脸笑容。 两人追着小九等人的步伐,急促的往象山去。 第1095章 苔藓 考虑黑鸟体型庞大,山顶之上可能是欧阳家的巢穴,李杳就没有让黑鸟带她们上去。 何况朱雀的功夫不错,自己的轻功也不赖,于是两人准备徒步上去。 算了算时间,登上去最多花费半天,仍旧能赶在欧阳极到之前抵达。 “朱雀,我们换身衣裳。”离开山洞不远,朝上的路上,李杳把背后的背包取了下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朱雀眼睛眨了眨,“这是?” “换上就是!”李杳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率先给自己穿了起来。 随即朱雀也照着小姐的穿戴,很快就换了了登山服。两人看上去轻便了许多。 又行了半里路,朱雀感觉身上少了许多的累赘,一点也没感觉到累。当然,也是因为这段路还算平坦。 虽然有一些荆棘,但难不倒她们。 更让朱雀心里讶异的是,小姐给的这身衣裳,怎么也刮不破,而且认真观察便会发现,两人在山中行走,竟然与山色成了一色,很难被发觉。 “小姐,我们使用轻功飞上去吧!”朱雀提议。眼下天色尚早,但以这样的速度爬上去,到达山顶怕也得天黑。所以她有些着急。 李杳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夜黑风高才好办事。” 朱雀一时语塞,小姐真是的,也太直白了吧! “嗯,我想走一趟,”李杳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玩笑起了效果,然后才解释起来,“你我都知欧阳极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这象山顶端真有欧阳家的老巢,那么这座山我们还真得瞧仔细。” 两人边走边说。 “小姐,你是觉得咱们走过的地方会有入口或者出口?”朱雀回过味来。 “嗯,”李杳点了下头,“欧阳极的狡诈,咱们都领教过了。他能摆脱我们这么多条线的追踪,把大家耍得团团转,也可见其心思缜密。” “其他的不说,至少他对云府以及属于他的地方,肯定十分的熟悉与了解。这象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他们欧阳家霸占下来。也许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比谁都清楚了解。 当年,他能从灭族的象牙族中带着欧阳倩从官兵中逃脱,对山形更是了解。 他原就是生活在山中的人。 所以我们得更加小心的应付。” 至少她相信,欧阳极绝对不会走寻常路上山。他一定有其他更为便利的路。 她一定得仔细寻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朝着山顶的方向走着。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山坡越发的陡峭。草木不像底下那么的茂盛,许多地方是大片的岩石,长得苔鲜。 “小姐,小心!” 朱雀飞过一块岩石壁,落在一个石头上,上面也长着苔藓,透着一股子青气,十分的清鲜。 这块石头不大,朱雀用脚磨掉石头上的青苔,出声嘱咐。 李杳轻松地飞到她身边,认真地看了一眼,“这片石壁长满了苔藓,这上头一定有水流下来。” 她抬起眼,但根本看不到上头,因为有些石壁突了出来,挡住了视线。 站得高望得远,也就是她低头的一霎,才发现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多高,害得她差点腿软。 即便她现在轻功不错,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有支撑点,怕也是要她的命。 她突然知道这些苔藓为何这么奇怪了,像是刻意种植出来的一样。 要不然,不会这么平整的围绕着石壁,就像一段隔离带一样,让人连搭手触脚的地方都没有。 “朱雀,你发现没有?”李杳开口,望着面色凝重的朱雀。 “小姐,发现什么?这些苔藓吗?” 李杳点头。 “颜色不像咱们平日在池塘看到的青翠,要深一些。” “像不像人刻意培育的,下了肥?” 朱雀恍然大悟,“小姐,你的意思是......” “这人防的不是一般的山民,防的就是有武功基础的人,甚至是为了防止高手。” 李杳伸出手,指着底下,“下面是悬崖峭壁,一般的人根本不敢走到咱们这个位置。” 她指着顶上的青苔,“而这些,便是防着高手们使用轻功。” 再厉害的人使用轻功,也得有搭手触脚的地方,触及这些苔藓便会打滑,一不小心便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小姐,那我们怎么上去。”朱雀脸色微红,好像除了直面往上爬,她没有找到其他的办法,也没有找到其他向上的路。 李杳小心的反过身来,朱雀紧紧地握着她的胳膊,小声惊呼,“小姐,你小心点,要干什么?” “我有办法!” 李杳把背后的包取下,慢慢蹲了下去。 朱雀紧咬着牙,这块突出的石头,很小,勉强站着两人,别说打转了,便是稍稍移动半寸就没有立脚之地。 小姐的举动,无疑是拿生命做赌注。 怎么还蹲下了呢? “别怕,我俩死不了的。”李杳仰起脸,笑了一下,眉目尽显坦然。 “你身后的包,左边底下有根红色的线。若是掉下去,只管扯一下,便有一把巨大的伞撑开。再缓缓落下。” 朱雀窝圆了嘴,也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手也伸向小姐说的那根红线。 “别扯,关键时候用!”好在李杳出声及时,阻止了朱雀茫然的动作。 “是。”朱雀回过神来,心中的震惊慢慢消散。她相信小姐说的每一句话。毕竟最近她的见识越来越多。 小姐似乎比整个神秘军队的能工巧匠更为厉害。小姐身边的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啊,小姐,你取包干什么?”朱雀又一次惊呼。 “嘘,”李杳耳朵都炸疼了,“上面肯定有人,你再大声一点,他们就听到了。” 朱雀忙捂着嘴,“对不起,小姐。” 李杳从包中拿出攀岩绳索,又拿出一支弩。 虽然看上去,她的包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东西,但朱雀这次学乖了,没再发出惊叹声。 只是眼睛越发的圆溜。 李杳站起身来,“你的射术怎么样?” 朱雀稍稍点头,又赶紧摇头。 “那我自己来,”李杳抬起眼看向石壁,“找个稍微能去支撑的点。” “那儿!”朱雀观察仔细,“小姐,你看那里有块石头,同我们脚下的差不多。” 李杳仰头看去,果然如朱雀所说。 她抬起弩,绑着登上绳索,按下了开关。 “嗖”的一声,剑头插中石壁,没入里面。 第1096章 有脚步声 为了让朱雀放心,李杳让朱雀用手拽下,“很稳的!” 朱雀伸手一扯,马上就感觉到了,“小姐,你真聪明。这比耗用内气打入石壁之内要强得多。” “内力?”李杳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这让朱雀莫名一紧,“我们师父应该能上去,师父内力高强,若像你这样用内力便是加上普通的绳索也是能攀上去的。”她看得出,小姐的攀岩绳绝非一般。 李杳用力抓着朱雀的胳膊,若不是怕一起坠下崖,她定要好好摇晃一番,“朱雀,多谢你的提醒。” 朱雀一脸茫然。跟在小姐身边,她常常跟不上她的思维,让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了。 “我知道欧阳极是怎么上去的了!一定是这样,像你说的,他用内力再借助刀剑或者其他工具,并没有其他什么通路。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他们的老窝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李杳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但未经验证,她不敢冒然说出来。 “我先上去,你随后跟来。” 李杳扣上攀岩绳,往上爬去,身上绑着安全绳,完全不用担心掉下来。 两人很快就到达另一个落脚点,紧紧抱在一起。 再次往上看去,又发现像她脚下一样突出的小石块又有一块凸出有三十米外的地方。 她心中一喜。 “小姐,还真同你想的一样。”朱雀越发的佩服,同时也对欧阳极产生了一种抗拒。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欧阳极的武功同师父差不多,甚至还在师父的武功之上。 若比师父武功高强,那么她,以及师兄们,都不可能是欧阳极的对手。 即便找到欧阳极,又如何能对付得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欧阳极在晴家别院杀人的事情,若她知道,一定就能猜到欧阳极使用了什么邪功。 “小姐,我们要不等等师兄他们。”她很担心,自己死了伤了都不要紧,现在是小姐同她一块,她要保障小姐的安全。 “你担心我们对付不了欧阳极?”李杳一眼就猜透她的心思,宽慰地说,“欧阳极再快也快不到我们前面,你忘记我们是坐黑鸟上山的了。” 这么一说,朱雀才稍稍放心。 可随即她也放出了一个信号,那是他们神秘军队,秘密通信的暗号。 李杳了然,没有多说。 而是再次抬弩,射出了第二段攀程。 如此反复十三次,终于在最后一次,落在离山顶不足三丈的距离。两人的轻功足够应付。 挤在狭窄的石块上,李杳把东西收进了背包之中,其实是放入了空间,背在了背上。 “小姐,让属下先上去查看一番,”朱雀担心若如小姐所说山顶有欧阳家的人,那就极有可能有人看守。 “好。”李杳答应道,“你先上去,安全了我再上来。”朱雀警慎是好事,所以没有告诉她,像这样难以攀越的苔藓石壁,欧阳家的人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人突然到访。 那些满是青苔的落脚石块,也告诉着她,便是欧阳极也许久没有来过。 朱雀飞了上去,落在了山顶之上。同她的个性一样,她戒备地扫视了圈。 枯木干草,浸润在一洼洼的水地之中,山顶积着厚雪,临近水洼处,清晰的印着一些动物的脚印。 看样子,确实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小姐,您快飞上来!” 李杳听到朱雀的叫声,收回了光观察四处的目光。随即使力,飞了上去。 一股冷风吹向她,“朱雀,不要往前走,那水洼看上去不太正常。” 朱雀看了过去,“小姐是怕有陷阱吗?” 李杳朝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上面只是铺着的一层杂木,十分的粗糙。还比不上我干爹做的陷阱。” 朱雀很少见到二爷,这里她指的是王正,但她早已了解府中的所有的人,便是知道小姐干爹的本事的。 她点了下头,“小姐,属下走前面,小心避过就是。” 两人十分的谨慎,走过一段埋有许多尖柱的路。总算到达了一处比较平整的空地。 “这里果然有人,”李杳定定地看着空地,尤其是中间的位置,有个巨大的石磨,石磨旁边还放着一些农用的工具。 她在青山村的时候也见过同样的石磨,那是用来磨稻谷的。不过后来,她都是直接从空间拿白米出来,所以一直到现在,她们家再没用过研磨磨米了。 正愣神的时候,朱雀小声道,“有脚步声。” 两人迅速躲了起来。 “哎,今晚十九的孙媳妇就要生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平安。近十年,陆续生的孩子,只有一个聪明的。其他的......哎。” “只能请神明保佑她了,那如花自己也是个半痴半傻的。当时同房时,更是未通世事。” 两个年纪约莫五十的妇人抬着一个箩筐,正往石磨中倒谷子。速度很慢,像是来打发时间,看着十分的悠闲。 “我家那孙子,今年再不找上媳妇,就要受五十刑鞭。这顿打下去,哪里还能活呀!春美姐,要不让你孙女儿凑合凑合。” 被叫做春美姐的妇人眼睛一撇,“桂芳,不是姐不帮你。我那孙女早就被定了,只等满十五岁。而且,你那孙子脑子也不太行。还流口水,你别害我。” 桂芳婶顿时有些生气,脸黑了下来。但她知道怪不到春美姐。 “哎,都怪家主定下这样的规矩,咱们父辈来这里的时候,本就只有十几户。现在说来说去,咱们都连着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报应,生下来的不是脑子不好,就是缺腿少脚的。” 前年还生了一个怪物,生下来满脸通红,唇有三瓣,还是个死胎。当时是七爷亲自做的法,把死胎埋在了峭壁之中,避免大家受到连累。 “当年咱们逃难至此,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家主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的安危。你可别瞎说!” “我就随便说说。”桂芳婶叹了口气。“如今咱们这里多数都不太正常,我记得我们逃至此处的时候,外头还是有许多的人。不如咱们提议,让七爷去处头给咱们的儿子孙儿寻女人。那样一样也是欧阳家的血脉。” 春美婶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她老早就有了的。只是从来不敢说出口。因为她的孙子也快满十五了,是现在他们这里为数不多的聪明人。 现在桂芳婶说了出来,正中她意,她可不想给孙子找个傻子传宗接代。因为家主说了,想要下山得十分的聪明。还得是现在这个地方的佼佼者。 眼下他们象山一族,未满十五的聪明男女,不足十个。 第1097章 诅咒 “走吧,走吧,这会十九的孙媳妇应该发作了。我们也去守着,能生出个聪明的,对我们也有好处。” 两妇人磨叽了半刻钟,抬着箩筐又慢慢离开。 李杳站了起身,望着远远离去的人。那是一条羊肠小路,看样子走了许多年。 “象山一族?”朱雀嘟囔。 李杳立马问道,“你没看过关于象山一族的志书?” “属下资质不太好,为了练好功夫,鲜少读书。师父对属下很宽容,只要求能认字。”朱雀脸一红。 朱雀似乎过分的谦虚,李杳轻轻一笑,“这志书我也没看过,是你家公子同我说的。” “咱们跟上,边走边说。”李杳望着羊肠小道上,那两人的身影一会儿被树木遮住,一会儿又出现。 也许是因为人员过少的缘故,并没有其他的路,估计路的尽端,便是如今的象山一族的居住地了。 “很多年前,象山一族生活在深山一带。他们以喂养大象、研制象牙制品,囤积了许多的财富。 在明渊创立初期,象牙一族的族长给当时势头正好的明渊先帝提供了许多的钱财。 两人如兄弟般相处。 因为志书残缺,没有记录他们翻脸的经过,而这些志书,更是被封存起来,所以只有你家公子能看到,也正常。” “小姐,属下说句大不道的话,会不会是先帝容不得这象山一族。所以对他们赶尽杀绝。怪不得欧阳极如此愤恨,一直对帝位耿耿如怀。更有造反之心。” 这样杀头的话从朱雀口中说出,李杳忍不住嘱咐,“这样的话,以后最多在我面前说说。便是在你师父、师兄们面前,也得顾忌。还有你家公子,他是谁你可别忘记了!” 朱雀从小生活在神秘军队,虽然冷着一张脸,看似很无情,但很单纯。压根不知道这外头的弯弯道道。 其实让李杳奇怪的是,既然是神秘军队培养了她,为何没把朱雀的脑子洗了,按理,神秘军队的人,都是誓死效忠皇上的人。 一下子没想到,李杳便把心思放下,继续说起了象山一族。 “你这么说,也只是主观意识。这中间不为人知道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但欧阳极同我家有仇,他害得我娘有家不能回,害得我娘同亲人分离,吃了半辈子的苦。 这个仇我不报,就枉为人女。 所以,他与皇族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我只管我自己的。” 朱雀只记住了小姐是她的主子,她的任务是替小姐做一切的事情,遂忠心点头,“小姐的事就是属下的事,这欧阳家也是属下的仇人。” 李杳莞尔,现在的朱雀同初见时判若两人,与之其外的形象完全不一致。 “当初志书记载,象山一族只逃离了两人,便是欧阳极与欧阳倩。那这里的象山人又是从何而来?刚刚那两妇人的聊天你也听到了,发现问题没有。” 朱雀脱口而出,“有个年轻的媳妇要生了,这里的象山人生出的孩子大多是傻子,要不就是有残疾。他们象山人受了诅咒!” 她又立马想到了什么,“难道先帝与当时的象山人族长闹翻,是那族长觊觎皇位,所以才会闹翻。 因为一个族长做错了事情,所以报应在了后辈身上?” “你还真善变!”李杳吐槽道,“分析的时候不能只看片面。” 朱雀又点头。 李杳只得说,“是不是报应不知道,但你家小姐我得告诉你一句,不能近亲成亲。” 一张茫然又明媚的脸直视过来,“小姐,啥意思?” “意思是你不能嫁给你表哥表弟,你的子女也不能与你表兄弟表姐妹的儿女成亲。同理,堂的也一样。”李杳觉得要解释基因的问题,那得几天。 “那两妇人都说这么多年以来,整个象山人都沾亲带故。近十年生出的孩子只有一个正常人。 相信多年前也有,只是没有这么多,这就是近亲结婚的后果。 生的孩子不傻也残。 明白了?” 朱雀懂不懂不知道,但她现在表情落寞,喃喃地说,“属下没有表哥表弟,没有亲人。” “咱们快走吧!”李杳没有安慰她,但对朱雀往后没有嫁给表亲的可能松了一口气。 这会已入夜,整个羊肠小道再没有出现第三个人。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象山人聚在欧阳十九家等着他媳妇生孩子。 “无论男女都好,保佑生个聪明伶俐,身体完乎的孩子。”欧阳十九在堂屋里对着神龛叩拜起来。 十年了,只生了一个正常的。那些傻的、残的,死了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也只是浪费欧阳家的粮食。 上回孙媳妇生了个怪物,彻底断了他下山的路。只希望这次能让他顺利下山。 这个地方困住了他多年,也困住了他的志向。每日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够了。 一声啼哭,立马有声音从后面传出来,“生了生了,是个小子,全乎人!” 欧阳十九紧张地搓着手,难以抑制地说,“听这哭声,是个聪明的!” 堂屋里坐着二十几个男人,有老有小,原先个个都面色凝重,听到十九爷这么说个个脸上都浮出了笑意。 “太好了!”有个年老的老者狠狠地啐了一口,“咱们对家主能有交待了。近年来,家主每每来信,都说山下族人不堪大任。十九,这回你能下山了!” 别看欧阳十九现在是得孙子,欧阳十九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余岁。现在掌管着象山人,虽然不是族长,但代理着山上的一切。 最主要且繁重的任务,便是给家主提供纯正的象山族血统的掌权人。 但对近十年来说,这个任务越发的艰巨了。家主因此也恼怒了他,他是苦不堪言,也不明白,为何族人生出来的痴傻儿越来越多。 族人都一致认为,是受了诅咒,是明渊先帝对他们族人的诅咒。 只是这些话,都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此刻,李杳同朱雀正在后窗外。 刚刚溜进来,发现这里同普通的村庄无异,只是少了坐在村头闲谈的人,寂静得可怕。 这会听着里面孩儿的哭啼声,两人面面相觑。 “不好了,止不住血。”里面又发出大喊声,“快去告诉十九爷!” 第1098章 与外族人通婚 “出血?谁出血?”十九爷听到来报,脸色顿时黑得吓人。 好在那人回复,“是产妇,是您的孙媳妇儿。产婆说您生媳妇出了许多的血,止也止不住。” 其实都是欧阳家的人,孙媳妇也是。 可这会听到这一消息的十九爷,脸色好转了许多,话语也不那么急促了。 “让接生婆好生照看,再去请老二十来。” 欧阳二十是个大夫,受了欧阳极的点拨,也读了一些书。可是他不娶妻生子,所以不受欧阳家的重视。 “二十爷采药去了,不在呀!” 欧阳十九沉着道,“那就叫接生婆看着,喂些药。老二十行踪不明,便是找回来怕也来不及。” 他扬了下手,把给信的妇人遣走。 这番说词,堂屋里头的老少男人都没有表示反对。似乎默认了十九爷的做法。 也是,这是十九爷的儿媳妇,他都听天由命了,他们也管不着。 何况,这些个男人更在乎的是这个新出生的男孩,至于刚刚生产完的傻媳妇儿,死活也不那么重要了。 果然,没过多久,刚刚来给信的妇人擦着眼泪跑了出来,“十九爷,木儿没了。整个床都是血,止也止不住,木儿她死了!呜呜呜......” “哭什么哭,生死由命,这是她的命!”十九爷呵斥道。转念又缓和了一些语气,对着底下的老者说,“木儿虽死犹荣,替我们生了一个聪明健康的男娃,后事就做得风光一些。让她走得安心。” 底下的男人们一同点着头,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并无表情,个个冷漠得很,毫无怜悯之心。 妇人好像被安慰到了,擦干净眼泪,“十九爷,木儿也值了。” 木儿的后事就是这样一锤定音了,因为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这个年轻的妇人得到了她生前从未有过的尊重。 但她到底是不知道了。 死了一个傻妇人,比不得一个新来的生命。虽然他没有了亲娘,但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养着的母羊拖了四五只来,妇人正挤着羊奶,这是二十爷从前说过的,牛羊的奶也是能养活孩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少爷们觉得少了一个娘亲,并没有多少影响。 何况这个孩子,肯定是由十九爷亲自教养,极有可能会被带下山,由家主亲自点拨。 若有天人之姿,那将来做主整个欧阳家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新生的男孩子,已经被抱在堂屋之中,躺在早已备好的摇篮之中。 几个年老的人,以及欧阳十九都围着认真注视。 男孩长相十分的秀气,皮肤泛着红色,但这都正常,初生儿都是这样的。 别看才出生一个时辰,这男孩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好、好,是个聪明的!”之前说话的老者一开口就是自豪之色,“老十九,可以给家主去信了。” “信叔,我正有此意。”欧阳十九难掩高兴,看着摇篮中的婴孩,眼里泛着幽幽的光。 让人把摇篮抱了下去,一行老少继续商讨着事情。 “老十九,明日正好是山下送米油上来的时候,不如就让他们把信一起带回去。”叫信叔的提议。 欧阳十九点了下头,抬起脸看着堂屋众人,“各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讨的,不如一块说了,趁着这次的喜事,我向家主一起禀告。” 堂屋静谧无声,正当欧阳十九认为大家没有需求的时候,有个黝黑的汉子缓缓开了口。 “十九爷,还是从前那个问题。眼下咱们象山一族,需要的是传宗接代的女人。您的孙儿给您生了健康的重孙,可咱们呢?咱们要等到哪一天?” 谁都想下山去,听说那云府城如同仙境一般。吃得好穿得好,还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不像他们,总是守在这云巅之上,养象、放象、取象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也就算了,重要的是没有了交流。 他们见不到除了族人以外的人,就连家主也要好几年才见上一面。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 然而,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家主交给他们的任务,那就是生出纯正的象牙人。可是,这个任务已经很难完成了。 若再完成不了,想要下山便一辈子都不可能。 这里面有许多的人,甚至都没有见过这繁华世界的另一面。偶尔接触到给大象送供给的外人,不知道要多么的羡慕。 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离开,至少他们这些男人们是。 说话的黝黑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桂芳婶的丈夫。他的话让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十九爷,这几年的情况你也了解。不是咱们硬要说被诅咒了,实在是桩桩件件都昭示着。 今儿个,您虽得了重孙儿,可您的孙媳妇也被夺了命。” 他仿佛看不到欧阳十九变得极其难看的难色,也看不到他的为难,继续道,“其实只要是咱们欧阳家的男孩,讨谁做老婆生出的孩子都是咱们欧阳家的种。我是个粗人,不懂大道理,这事情憋在心里许多年了。 不止我,您问问大家是不是都是这么想? 我没有别的,就是想给儿子、孙子,寻外头的女人来。这样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担心吊胆,害怕生出来的孩子是傻的。 是不是咱们与外头的人通了婚,这个诅咒也就破了。” “什么诅咒,哪里有什么诅咒。妇人们嚼舌头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抽什么疯?” 欧阳十九盯着黝黑汉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个听老婆话的人。是老二十的意思? 什么与外族人通婚? 只有他每年都提出,是他让你说的!” 欧阳十九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惹怒到家主,老二十不受重视,就是因为他从前向家主提了这件事情。 “十九爷,”黝黑汉子突然有些怵了,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于是梗起脑袋,“不是二十爷让我提的,是我自己这么想的,也不是桂芳怂恿,而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不仅我悟出来了,咱们族人也都这么认为。您走出去看看,每天上午,磨谷场上咱们族里的那些傻孩子有多少?” “好好好,好得很!”欧阳十九不怒反笑,“信叔,连你也这么认为?如果是,那我明天给家主的信中会提及此事。” 第1099章 就看那人愿不愿意冒险了? “十九,”信叔沉着音,半响叫住生气的欧阳十九,又看向黝黑男子,“大壮,你的心情信叔能理解。大家也希望家主能改变之前定下的规矩。但你也要体谅体谅十九爷。他是真心为了我们象牙族人的。” 他转过看又看着堂屋众人,“十九不是没提过,信叔我也曾提过。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提了这个话,后果是什么。 当年我向家主提出与外族人通婚,那年本该下山的我,便因此被惩罚,除了下山的名。 十九也提过,好在他聪明,办事能力强,家主网开一面,给他二次机会。 这一次,因为这个孩子,十九就能下山了。 只有十九下了山,才会有其他的可能。若他再得家主器重,将来说得上话,又或者......” 或者直接当上新的家主,新的族长,那么他们永生永世的象牙人才有可能不被困在这高山之顶。 堂中所有的人,听到这里又有何不明白,便是黝黑的大壮也无话可说。 是的,欧阳十九是全心全意为了他们的人。若非十九爷,他们的生活或许更糟。 “咳咳,”欧阳十九眼睛红了,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梗上心头的委屈,“信叔,别说了。” 又对大壮说,“虽然我暂时改变不了什么,但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定会向家主提及。” 他没有说,如果他能改变,他一定会改变的。 之所以无情的拒绝大家一次又一次的提议,也是因为他知道,倘若提到家主面前,后果更加严重。 家主,从来就是个无情人的。家主的执念,害了他们象牙人。 但这样的话,如何能同大家说,他要做的,便是下山,努力让自己变成下一个家主,下一个族长。 带着象牙人,重新选择,重新生活。 “二十爷被家主冷落至今,就是因为此事。二十爷的才华,大家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同十九爷提。 十九爷也好、二十爷也好,他们兄弟都是为了我们这些生活在山上的人着想。 大家就再忍忍。 说实话,家主这些年心思都在山下,我们这里他怕是顾及不了太多了。” 另一名同信叔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开了口,他留着长长的白须,眼神炯烁,谈话和蔼。 这番话成功的熄了大家的火气。 大家再一次妥协,没有趁此回的喜事,提出向外通婚的要求。 欧阳十九松了一口气,仿佛又过了一关。 堂屋里结束了谈话,紧接着便是其乐融融一番景象。 此刻趴在屋顶的李杳转向朱雀的方向,眨了眨眼,两人十分默契的飞身离开。 夜半,两人就宿在磨谷场附近。 “还真有与世隔绝的人。”朱雀轻叹,“可怜那年轻妇人,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若是有大夫,她就不用死了。” 人就是这样,因环境改变。朱雀定然想不到,不过一两个月,她的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冷冰冰的心,变得软和。当然,她的脸是从来都是冷的。 “可他们都是小姐的仇人,属下才不会同情他们。”朱雀又强硬的表态。 两人是睡在树上的,一人靠着一根粗壮的树枝闭目。 李杳把双手枕在头下,仰看着黑夜。 “仇人,他们并不是。” 今日那妇人大出血,若是她破窗而入,给她诊治,定能救她一命。可她没有,当时脑袋里面的小人不是没有在打架,是那小黑人赢了。 她是惋惜的,可是她更知道破窗而入的后果,可能会再一次让欧阳极逃脱。 留一个欧阳极,会死更多的人。她绝不能这么做!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了方向。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人而知。但肯定的是,象牙族人并没有完全灭迹。 矛盾与战乱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很少波及,受苦受难的其实是普通的百姓。 就比如,此处的象牙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错就错在,领治他们的人是欧阳极,是他们的族长。 “小姐,怎么又不是你的仇人呢?”朱雀转过脸。 “刚刚堂屋里的那些人谈话你也听到,他们也被压迫了许久,留在这山顶也并非他们的意思。 他们作为象山人,有他们的信仰,有他们的坚持。 朱雀,我不知道,如果事情爆发,他们还能不能留下性命。 你家公子是何意思? 我这人,一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不想对他们下手,只想找到欧阳极罢了!” 李杳心思涌动,隐隐有些心痛。她不想波及无辜。 朱雀察觉到她的意思,心莫名的跟着抽动,但仍冷着脸,“属下是小姐的人,小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无辜之人,属下也不想连累。 您不要说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话。 属下到您身边的第一天,师兄们就告诉属下,从此只听令于您一个人。 便是师父的话,属下也可以不听。” 她转过脸去,“哼,除非小姐认为属下办事不利,赶属下回去。到时候再听公子吩咐。 便是他要属下刺杀您,属下也会听令办事。” “噗嗤,”李杳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有原则!不过,你这样同我说,就不怕我先下手为强,杀了你。” “不,您不会。”朱雀一本正经,“您也是有原则的人。何况属下不认为属下办事不利。再者,公子也不会要属下刺杀您。” “嗯。我知道你忠心了!”李杳轻轻地说。 “小姐,如果不想牵连这些象牙人,咱们是不是得想个其他的办法?”黑夜里,朱雀红着脸,转移话题。 她实在听不得别人的夸奖,她很不好意思。 “我在想,”李杳闭上眼,使脑子静下来。 突然,她坐了起来,“我有个冒险的想法,就看那人愿不愿意冒险了?” “那人是谁?”朱雀也坐起来,晃荡着树枝。 “欧阳十九!”李杳脱口而出。 “他!”朱雀脸上的肉都跳动起来,“那是真的冒险。” “试一试无妨,不行,我就宰了他!”李杳跳下树枝,“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朱雀也跳了下来,“不行,要去一起去!” 李杳耸耸肩,“你家公子真是在我身上装了个雷达。” “啊,什么是雷达?” “不告诉你!” ....... 第1100章 我们没有罪! “谁?”脖子上的冰凉的触感让欧阳十九不敢动弹。 “欧阳十九,你想带着你的族人离开这里,就不要叫唤。不然我的匕首无情。” 李杳冷冷地说。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是谁?”欧阳十九声微颤,尽量保持镇定。其实内心已混乱。 几十年了,这里从来没有闯入过外人。身后的人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声音是个稚嫩的女孩。 脖子上的凉意,更让他觉得此事不简单。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配不配合。”李杳再次出声,“欧阳十九,被迫生活在这山顶之上,是不是腻乏了。 你们族人,每每诉求,是不是让你心力交瘁? 我来,便是给你机会带着他们离开,过正常的生活。 再也不用担心族人下一个生出来的是傻子。” 欧阳十九抬起手,剥开抵在颈间的匕首,双眼暗沉。 “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是哪里?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上来的,但此番你想要再离开,是绝无可能了。 即便我想放你走,你也走不出去。 因为,我们都走不出去!” 他转过身,这才对上这个大胆的姑娘。 就像久未见到光明的人,突然发现眼前一抹绿,特别的青翠生机。不是他们族人中女孩所拥有的灵动。 是的,灵动!族中女孩从未有过的灵动。她们都是被掐了尖的嫩苗,绝无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 墨黑的珠子一转,李杳收起匕首,随意地找了房中的一把藤椅坐下,然后打量着眼前的人。 同样,欧阳十九也没有挪开眼睛。不过也不像先前那样诧异。 “欧阳十九,我能进来,就能出去。”李杳幽幽吐出,“倒是你们,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学了,独独武功没人教吧!” “你怎么知道?”欧阳十九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快了。这样,他已经处于下风。让他如何应对,眼前这刁钻的女孩。 他又马上道,“没有武功,不代表没有其他。我猜你不过误入这里,只要出了这扇门,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欧阳十九,现在找补有何意思。现在的我在你跟前,还能准确地叫出你的名字。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你们这里的一切?” 眸间的无奈一闪而过,欧阳十九不经意地垂了一下头,又很快抬起。 “姑娘,你来到底所为何事?”他的语气变得十分的软和。 李杳移正着身子,“云府的欧阳家已经被长公主和知府宋大人一网打尽。” 才说了这一句,欧阳十九就脸色突变,“一网打尽!家主,欧阳家主也被捉了?” 李杳顿时哈哈大笑,“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担心欧阳极被捉,还是高兴他被捉?” 不等欧阳十九回答,“我便是追他追到这里来的。你们的家主,把你们全都暴露了。要不然,你们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灵眸水润,狡黠一笑,“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你们,更没有想过,此举会给你们带来什么?” “欧阳十九,许多年前,你们逃离你们的故土的时候并非所愿。而今,你们又要再一次受到牵连,难道甘心吗?” “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明白。 为什么独独你们要生活在这匮乏的山顶之上,每日盼望着山下的人提供简单的吃食。 而你们,不过是给你们的家主、你们的族长,生育一个又一个复仇的工具。 说得好听一点,是你们象牙人的仇。 事实上,是他欧阳极的私仇,不是吗?” 的确如此,欧阳十九心里明白得很,许久之前,他就知道他们只是家主复仇的工具。 现在的象牙人,全都是家主复仇的棋子。 他同老二十一般大,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很幸运,他们生下来都是健康的,聪明的。 但不幸跟随着他整个童年,那样的非人生活,他永远都不想再想起来。 并非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老二十的母亲。 父亲在山下死了的第二年,才传来了信。次月母亲就被当时山上的管事指给了另一个男人,也就是老二十的爹。 他小,他不懂,因为他还只能在地上爬。 他以为那也是他的爹,这个爹没有给他很多的关爱,但至少也没有苛责于他。 但不幸的是,这个爹在老二十出生没多久,也死在了山下。是为了给欧阳家办事,死在了矿山之中。 接连的打击,已经把他娘折磨得快疯了。 可是没有人放过她,这一次,那管事不让她再嫁人,而是要专门替族中人生孩子。 只因娘生的孩子,他和二十,从小聪明。 尚小的他和老二十,根本不知道那样有多么的痛苦。他们眼见着娘一日一日的消瘦,整日整日以泪洗面。 有一天,娘死了,死在磨谷场的石磨旁,脖子上绕着一根绳子,她把自己勒死了。 只知道头天晚上,娘喃喃对着他们兄弟说,“孩子,幸亏你们聪明,也幸亏你们是男孩。还能走出去。 不像娘,娘走不出去。 娘和那些姐妹们,都只是工具。 就像犁田的牛,磨谷场的磨。 没有选择。” 那场磅礴大雨,好像要冲垮这山顶之上所有的茅棚,更像是在唱哀怨的葬歌。 “不,有得选,有得选的......” 娘死了!死在老天爷奏响的哀歌中。她能选的,竟然是死! “孩子,不要沦为棋子,要为自己活着......”这是娘交待的最后的话。 可是娘呀,不沦为棋子是那么的难,他和二十真的好难。 “十九爷,”李杳轻喊,看着欧阳十九悲痛的表情,她想她的话是有了效果的。 这个欧阳十九,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咳,”欧阳十九找了把藤椅坐下,眼神悲怆,“小姑娘,你是长公主的人?你是替她来说降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李杳面色凝重,先皇是先皇,我有信心说服现在的皇上,长公主,豁免你们所有的罪责。” “我们没有罪!”欧阳十九突然激动道,“我们有什么罪?我们只是象牙人,就因为同欧阳极一个姓、一个族,我们就该死吗?” “我说降,是因为我认清现实,我愿意为了我们现在仅剩的象牙人谋得一份正常的生活。 并非承认我们有罪。 当年,我们的父辈、祖辈,都只是普通的象牙人,他们也都只是普通的耕种人。 他们才真是没得选,没有人给他们选!” “还有,”他看向李杳,“即便你是皇族公主,我也不认为,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会听一个女娃的。 你应该明白,从你们生下来,就比男人矮一截。 我不信你!” 他起了身,“我当你没来过,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放你走,是因为我们不愿再与皇族有任何瓜葛。 但仅限于我。 家主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云府的欧阳家倒了,此刻家主应该在赶来山上的路上。 如果事情发生在三天前,那么今天,他就快到了。 快走吧!” 第1101章 我带你去见老二十 李杳并没有走的意思。 而欧阳十九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等等,我送你出去,最多出了村。至于你能不能走出这山顶,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从未下过山。” 他的解释更加让李杳不想就这么走了。 “十九爷,我还真不能离开。我也不是什么皇族公主,但我有一个好友,他能做到我向你提出的话。 当你没有能力的时候,真的改变不了什么。 你若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我说这些也没用。 如果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这次便是机会。 象牙族人所剩不多,也很幸运你们象牙族人还存在,只要存在,就有壮大的可能。 我相信你们的祖先,一定更愿意他们的子辈千秋万代。 如果再同欧阳极这样走下去,你们的族人不只是痴傻这么简单,而是不用费一兵一卒,也会灭亡!” 欧阳十九定定地看着她,“老二十说,我们象牙人并非受了诅咒?他也这么说。” “诅咒,无稽之谈。”李杳轻嗤,“十九爷,连你自己也不信了吧!” 欧阳十九不言语,但眼里有了茫然。 他不知道,诅咒是家主说的。家主说,先皇用国师给整个象牙人下了诅咒。 诅咒他们象牙人,他们或枉死、或残疾、或痴傻,总之都不得善终。 也确实如此,他们的族人近年来,也都如此。 可是,老二十不是这样说。老二十说,是因为他们的族人太过亲近,才会这样。 所以很多年前,老二十得到下山的机会后,第一时间向家主提出让族人与外族之人通婚。 就因为如此,家主震怒,剥夺了老二十下山的机会。 后来,他也得到了下山的机会,替弟弟求了情,也提出了通婚一事。所以,也只能留在山上。 所幸,他是如今整个象牙族人中难得能当事有脑子的人。所以还能当上这山上的主事一职,当然,他也学会了变通。 近十年来,他反对族人再提起这样的话,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们!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九爷,听闻二十爷是个大夫。” 欧阳十九轻点了下头,脸上不再有什么变化,但内心仍是震惊。这姑娘当真知道他们这里的一切。 就连老二十是个大夫也知道,那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姑娘有通天的本事。 他压根不知道,人家不过是听了一晚的墙角。 “你应该是信他的。” “是,我信他,老二十很有才华,他不过是困在了这里。行医也是为了族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族人。 他若自私,当初就不会提出那样对自己不利的话了。 他若下了山,还有什么朔大爷,刑二爷什么事情。 那些人,不及老二十一根小指头。 可是,家主他不需要逆反他的人。他曾经也对老二十寄予厚望,就因老二十提了那样的建议,被剥夺了一切。 后来,老二十也不愿意下山了,他宁愿在这山顶之上,过完这一辈子。” “真的甘心?”李杳眼里满是诚意,“十九爷,你们兄弟真的甘心,你真愿意你的兄弟困在这山顶一辈子。 是的,你现在有了更亲的人,但他了,他好像只有你了吧! 十九爷,就算不论兄弟之情。 那您顾顾你们象牙人,我这么说你可能听不懂,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二十爷让你们的族人同外族通婚,才是防止你们象牙人灭绝的唯一可能。” “嗯,”李杳转念,想起那些陆续往磨谷场走去的时笑时癫的人,“欧阳极年老,根本没几年活,所以他才会迫切的想要你们提供优质的象牙人。如今你们隔一些时间还能侥幸生出一个。 但明年、后年,还能吗? 这事,连你自己也不敢确定。 当然了,你现在能下山了,但你是否又能保证在近期获得欧阳极的赏识,得到他的看重? 你能成为下一个象牙族族长,改变这一切吗?” 欧阳十九木然地摇了下头,不仅他不能保证,便是老二十有了下山的机会,也不能保证能获家主真正的看重。 记忆如长河涌入,欧阳十九脑子里一下出现吊死在磨谷场的娘亲,一下又是磨谷场上那些或癫或狂的族人。 又闪现出老二十无奈又绝望的脸。 还有昨晚,孙媳妇的死,以及那个还未经世事的新生儿。堂屋里那些冷漠少年,他们正深受毒害。 “你真能保证我们的族人不受牵连?”他面容松动,满目沧夷。 “十九爷,我能保证。”李杳站起身来,走近几步,停在欧阳十九的正前方,“十九爷即便没出山,应该也知道两年多前有一些人,从这里穿山而过,我便是其中一人。” 欧阳十九抬起意想不到的脸,但还是吐出,“你终究只是一个小姑娘。” “十九爷,可与我们穿山而过的还有一人,便是当今圣上的九公子!” “姑娘,可他也是皇族之人!皇族之人毫无信任而言。而且,做主的还是皇上,他只是一个皇子,将来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不得而知。 我得为了族人考虑,不能再受一次灭族之灾!” “十九爷,你难道不明白,你们现在面临的就是灭族之灾吗?我能找到这里,其他人也能找到。 你已经没得选了! 你若同我合作,还有生的希望。 不合作,下一个找到这里的,便是皇族之人。 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因为你们的家主是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想被牵怒,就同我合作。 你若有诚意,我以性命保证,护你们周全!” “我没得选......”欧阳十九嘟囔。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姑娘,我真能信你?” 是呀,他没得选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他和老二十的计划或许已经等不了。 从这小姑娘闯进,就意味着这里不安全了。 “信的话,绝对合作愉快!”李杳微微笑,蓦地眼睛一暗,“不信,就是灭顶之灾。” “你没得选!” 欧阳十九缓缓站起,形态瞬间有些佝偻,“姑娘,你一定要遵守你的保证。我们族人全靠你了!” 李杳坚定地点头。 “我带你去见老二十,”欧阳十九提脚。 朱雀从窗外飞了进来,挡在他的前面,突然而来的人,把欧阳十九吓了一跳。 他定定地看着朱雀。 “哼,外面那些机关,连我也拦不下。更别说拦其他的人了。也是我们小姐心善,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你敢耍心眼,我活剥了你!”朱雀凶残地说。 “别挡着十九爷的路,”李杳笑笑,转而又对欧阳十九说,“十九爷,请吧!” 第1102章 培养暗卫的地方 此夜天并没有亮,所以他们三人出门,也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而且欧阳二十所住的地方有些偏僻。 他是独自一人住在一片林子外,三间茅屋,两侧则是药田。 欧阳十九领着李杳主仆上门的时候,欧阳二十是站在院子中间,好像知道会有客人来一样。 “老二十,你回来了就好!”欧阳十九急步走到他跟前,“我带了一个人来,她能帮我们,帮我们带着族人走出去。” 欧阳十九五官端正,轻轻点头,眉间微皱,像是夹杂着一些抹不开的愁绪。 他抬起眼睛,看向李杳,“是个小姑娘?” 李杳嫣然一笑,“二十爷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有‘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想法吧!” 欧阳二十豁然开朗,“姑娘,请!” 三人一块走进茅棚之中,欧阳十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比主子还嘴利的人。 李杳侧眼看到,“十九爷,不用管她。她是觉得你们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现在她相信你们。” 欧阳十九尴尬一笑,“我既然答应姑娘你,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姑娘的事情。像你说的,我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这个时候,欧阳十九已经烧好了一壶茶来,揭开茶盖,整个屋子被茉莉花香填满。 “姑娘家,应该喜欢喝这样的茶吧!” 李杳莞尔,笑着坐下,“多谢二十爷!” “客气!”欧阳二十语气上扬,似乎十分欣喜来了客人。 也的确如此,他早就盼望着这里会有外人来。 “老二十,这姑娘同我达成了协议,她愿意助我们离开这里,并且保证我们和我们的族人,不被皇族问责。 老二十,我们兄弟要的不就是这天吗?” 欧阳十九语气激动,急促地表达来意。 “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信她?”欧阳十九调侃道,“大哥,你的稳重呢?” 边说,他边看着李杳,满是打量与探究。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欧阳十九没有因为弟弟的话生气,而是转而问起了李杳,“我信姑娘的,我相信我的感觉!” “十九爷,二十爷,我叫盛杳,”虽然还没有认祖归宗,但现在关键时候就先用一下战王的名头,随机应变嘛! “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战王的丰功伟绩,我爹是战王之子,我是战王的孙女!” “战王?”老二十儒雅的脸上划过一丝吃惊,又生生咽下。 家主是厉害,可战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抵御外敌,杀死的敌人,数不胜数。 便是他从未下山,可是家主培养他的那些年,教他的,给他带的书籍,关于战王的也不少。 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战王的厉害。 眼下小姑娘先到,是不是说明战王也对他们了如指掌。 “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战王也好,云府的长公主也好,还有九公子,他们同我们都是同一战线。 只要你们不再当欧阳极的工具人,不为了他的仇恨复仇。 那么战王、长公主、九公子,永远不会向你们下手!” 欧阳二十给李杳的空杯中续着茶,“原来是小郡主!” “嘿嘿,”李杳狡黠一笑,“二十爷,十九爷,你们若是想好了,那我们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还要考虑,这茶我就不喝了。 咱们再见,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 不瞒两位,九公子带着神秘军队的脸怪,已经赶来。围剿就在一瞬之间。你们没有时间了!” 欧阳十九再也藏不住事,焦急对欧阳二十说,“老二十,你不该困在这里,就算不是为了族人,不为了大哥我,也得为了你自己走出去。” “这些年,你困在这里郁郁寡欢,终不得志。大哥看在心里,十分的心疼。 大哥不想你同娘一样,永远走不出去。 这里,本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以前你也是这样同我说的,你忘记了吗? 你说,你管不得欧阳家与先皇到底是何仇恨。 你说,这些族人都是无辜的。 你说,我们都只是家主圈养的狗。 这些都是你说的,怎么现在有了机会,你反而无动于衷呢?” “大哥,”欧阳二十捉住欧阳十九激动的手,“你有心悸,别再激动。我没有不同意,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应付家主。 咱们山上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传到云府主家去。 咱们之中不一定没有家主的眼线。 你知道的,他也并非十足的信任我们。 还有,”欧阳十九见大哥缓和了不少,又才慢慢地说,“家主这些年心思全在云府周遭,可他也没有放松我们这边。这事得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云府的欧阳家已经被,”欧阳十九抬眼了一下李杳,弱弱道,“已经被长公主同云府知府一网打尽了。” “啊!”欧阳二十也不再儒雅,茶壶从手中落下,茉莉花香越发浓烈,“如果是这样,家主就要抵达我们这里了。那么更加要赶快计议。” 他又“哐”地坐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年我这山顶之山采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头存放着许多的东西。 我想那些东西都是家主让人存放在那里的。 现在想想,我们这里便是他的退路,原来他一直准备着。 家主他,原来不信任何人,云府的欧阳家,如今也被他弃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会成为下一个弃子!” 李杳喝光茶杯里的茶,“二十爷,原来你还对欧阳极抱有幻想!”她轻嗤一笑,“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现在还没想清楚,那我们就不要合作了。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合作,不过是我不想看到你们枉死,给你们一条生路罢了! 不过,得多谢你告诉我,原来这山顶之上,还有欧阳极另外的秘密。” “姑娘!”欧阳十九见她要走,急忙阻止,“小郡主,老二十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没想到,家主这么无情。 我也没想到,我们族人除了是生育工具,还是他随时可扔的弃子。” “小郡主!”欧阳二十缓过神来,“那处地方有许多的人看守,我曾远远看过一眼,还有许多的练武者。我想是家主培养暗卫的地方。若是让家主知道我们背叛了他,我们族人同样性命堪忧。” “家主到这象山之顶,从来不是为了我们,我们还真是他棋盘里的一颗子。” “所以,二十爷是彻底看清楚呢?”李杳实在忍不住,带着讥笑之音。 “我觉得小郡主要对付我们家主,首先要解决的便是那处地方。”欧阳十九说出这样的话,便就是他的诚意了。 “那好,想必十九爷,还认得路。”不能再拖了,李杳想立马行动。 第1103章 二十爷真是良苦用心! “好,我带你去!”欧阳十九顺势起身。 欧阳二十也提起了脚,李杳自然不会比他们慢,已经在他们走出门口时,进到了院子里面。顿时感觉空气清鲜,刚刚萦绕在鼻尖的茉莉花香也随风散去。 “大哥,你留下,不要去。”欧阳二十侧身拉住急走的欧阳十九。 “我不去怎么行,那个地方很危险。倘若他们不愿意听你们的,我还能说上两句话。”欧阳十九不愿意他们独自去冒险,想想他是山上的管事,那地方也算属于他管辖的地方。 那些人起码也会给他一些面子,如果能说服,那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他也能拖上一些时间,让这小郡主和老二十先离开,不至于丧命。 虽然这小郡主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但家主也不是良善之辈,欧阳家的暗卫他也有所耳闻,十分的凶残。恐怕对付不了! “大哥,你听我说,你必须留下和族人商量后续事情,如果要离开,也得做好准备。 一旦事情爆发,我们必须带着族人躲避。 族中老小正常的还好安排,那些痴傻的还得花费一番心血。 大哥,这些事情都得靠你。 咱们兄弟都是为了族人,所以,你留下,那里就由弟弟我去。” 他抬手拍了拍欧阳十九的肩,压着声音道,“咱们先前准备的避难洞,就去那里吧!” 欧阳十九思虑再三,带着悲痛与不舍,轻点了一下头。 “去吧,你要小心!” 李杳没有靠得太近,是不想影响他们兄弟话别,虽然她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但好像现在说,也难以让他们兄弟信服。 这样的悲伤离别,就让他们感受一番,好像也不错。 “走吧,别让小郡主等久了!”欧阳十九再次挥手,欧阳二十依依不舍离开。 他背着他用来采药的背篓,走在李杳身前。 不过走出半里路,他就拐进了一条潮湿的小路。 每走一步,李杳都能深切地感受到湿润从脚底钻进脚底。好在李杳对付这样的路,并不觉得难。 她趁欧阳二十在前面走,稍稍停顿了一会,便换了一双鞋子。然后马上跟上欧阳二十的步伐。 而欧阳二十,似乎真是习惯了上山采药,走这样崎岖的路,也不颠簸。 走得十分快捷。 李杳望着他的背影,扬唇一笑,“二十爷常走这条路?” 前面的欧阳二十脚步一顿,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来回答李杳的话,而是等李杳走到他身边,才说,“原先这里没有路的,是我图方便去那个小山头采药,便经常走。” “原来这条路是二十爷走出来的,怪不得走了如此轻便。”李杳笑笑,“二十爷真厉害,走出了一条路。” 欧阳二十只当她是真心夸奖,毕竟她的笑容,稚嫩又坦诚。丝毫没有先前的压迫感。 也许,也只是只纸老虎吧! “那地方还远着了,我们走快一些,争取家主到之前,咱们先赶到。”欧阳二十提醒道,加快了脚步。 李杳再次看向他的脚,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两人往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二十爷十分喜欢行医,想必对这山上的草药也了如指掌,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多珠草和福音草?” “多珠草和福音草?”欧阳二十轻囔,半响才说,“好像不曾有。” 脸上的惊慌不着痕迹地流露出来,还好他反应十分的迅速。像这样的草药,他听都没听过。估计是十分难得的东西,这小妮子只怕也是在外头的世界听别人说过吧。 “可惜了,我师父也是个大夫,他说这两种草药能治疗妇人不能生养的问题。要是这里有,我还能顺便采上几株孝敬他老人家。 怎么就没有呢?” 李杳十分的惋惜。 “对了,你们族人应该也有难生养的问题,就没想到过这两种草药吗?” 欧阳二十脸微烫,“小郡主,在下的医术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上你师父。咱们不说这个,快点走吧!” 欧阳二十显得急促,催促起来。也许是李杳的问题让他尴尬了吧。 两人不再言语,一直往前走。 等到走过这条崎岖潮湿的小路,欧阳二十又带着李杳转进了一条满是石子的小路。看着是人修整过的,虽然有些咯脚。 “到了这里,就快到了!”欧阳二十耐心地道,“我也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才发现不远处的地方。” 他指着正东南方向,“你看那里,就是那!” 李杳看了过去,便见到一处丛林,丛林正中间圈了一个圆,那处的树木比较少,圈出了一个圆。 虽然隔得远,但也能看到那圆圈里面建筑的木房子。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说实话,这些房子比象牙族人住的茅屋看着牢固多了。 “便是到这里就没有路了?”李杳目光四扫,并没有发现朝那低处走的路。 那丛林被围在众山之中,不,像是在盆地之中。 欧阳二十有些为难地抿了下唇,“我到这里便不敢走了。现在天也亮了,我更加不敢去。” 他眼神忧虑,“小郡主,你也别去了吧!这里头有许多的人,他们真的凶悍可怕。我在族中住着,也怕我们的族人无意间闯到这里来,所以就让大哥把我的茅屋建在那进山处。” “二十爷真是良苦用心!”李杳轻轻勾唇,“哪日他们知道实情,一定会感谢你的。” “小郡主,你看到了吗?”欧阳二十忽然指着那木屋正中间的校武功场,“就是那些人,他们从早练到晚,他们的武功十分的厉害。” 李杳边看边点头,“看到了,”她伸出右手,撑了下头,又用食指戳着太阳穴,“二十爷,可能是这山太高了,我有些晕,不,我还有些呼吸不畅!” 得意又阴森的笑声响起,“感觉到晕了吗?小郡主,你能看清我的手吗?”欧阳二十伸出手,在李杳跟前晃了晃。 李杳跟着,迷乎地点头,“晕......”然后朝地上倒去。 “哼,小妮子!”欧阳二十冷声,眼里尽显寒意,“是大哥单纯,竟然信了你!” 李杳嘤咛一声,欧阳二十吓得立马弹跳开。 还好,小妮子彻底晕了,欧阳二十等了一会之后,才敢上前,又愤愤道,“不过如此,还以为多厉害了!” 说完这话,他身边就跳出了两人,“二十爷,这人是谁?您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第1104章 这人还有用处 “一个找死的人!”欧阳二十阴恻恻地看着躺地的人。 “不,是一群找死的人!” “那属下杀了她!”黑雀抽出了他的剑。 “等等,”欧阳二十抬起手,“这人还有用处。她是战王府的小郡主,又与长公主、九公子来往密切。这样的人,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 黑雀收起了剑,转脸看了一眼黑雁,又向二十爷说,“黑雁收到了家主的信,是黑鸽传来的。” 欧阳二十立马伸出手,黑雁把信一个小竹筒放到他手心。 “竹筒上有血,黑鸽死了!”黑雁面无表情道,“二十爷,我们黑卫被他们杀害了好几个。您得替咱们把这个仇记下!” 欧阳二十没有抬眼,一边从竹筒中把信抽出来,一边说,“我不会让兄弟们枉死的,他们都是为了我们欧阳家的大业。”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大骇,“这小妮子果然没有说谎,云府的主家已经全被捉了。” “啊!”黑雀惊叫一声,“怎么可能?家主一直守在云府城,怎么会败!那家主呢?家主可还安好?” 欧阳二十收起信,眼底腥红,“家主无碍!这世上就无人杀得了家主。大可放心!” 抬眼看向丛林房屋处,“这封信是家主在房家村发出来的,以家主的速度,最多今晚就会到。” “家主要进山来?”黑雀略显兴奋。 “是!”欧阳二十道,“家主说,云府损失巨大,百年基业全部化为虚有。好在近半年来,家主运转进来大半财产。可是这口气家主是如何也消不了的。” “二十爷,眼下属下们该如何做?”黑雁问道。 “把这小妮子关起来,”欧阳二十眼底晦暗,“原以为是个有本事的,破了咱们的防,毫无阻力找到了十九。竟然说通了十九!” “十九爷耳根子软,不堪重用。二十爷,若非是您极力保十九爷,家主又怎么会用他。 您顾念兄弟情,但他这样迟早拖累您。 您是下一任家主,您得为整个欧阳家的基业当断则断。”黑雀说出心中不满,他很不喜欢十九爷悲天悯人的性格。 “闭嘴!”欧阳二十怒斥,“家主把整个暗卫营交予我管,还轮不到你们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再多言,别怪我无情。” “是!”黑雀退后两步,不再敢多言。 “带她下去,关进禁闭室,用铁索锁住。”欧阳二十虽然觉得李杳只是运气好闯了进来,但并没有对她放松。 这个小郡主,大有用处。 如果用她来要挟战王,让战王倒戈与皇族对立,那么他们欧阳家必有重振的一天。 想必家主会十分高兴他会有如此好的计谋的。 黑雁一把薅起地上的李杳,放在肩上,“二十爷,属下会看好她的。” “嗯,”欧阳二十十分满意黑雁对他的恭敬,对他的脸色要好上许多。 对待黑雀就没有什么好语气了,“这小妮子身边跟着一个侍卫,是个女的。应该还没离开象山。你去把她捉来!” “是!”黑雀应下,准备离开。 “等等,不用捉来,直接杀了。”欧阳二十又说,“那女侍卫武功也不弱,想必是战王给安排的高手,这样的人留着没有好处,杀了以绝后患!” “是!”黑雀再次应下,他对自己的武功是十分有信心的,并不觉得一个女人有什么厉害的。 李杳被欧阳二十带到了欧阳家的暗卫营,直接关进了禁闭室。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一个铁架子上。 只能说欧阳家钱财万千,光是惩罚人的架子,都是铁制的。要知道衙门用的最多也只是个大木架子。 再看禁闭室里的其他东西,五花八门。 铁剪、铁钳、各种刑法工具都是铁制的,还留有斑斑血迹。 这哪里是个禁闭室,分明是个拷打室。李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欧阳二十同黑雁把她扔进这里之后,似乎是因为没有人能从这个禁闭室逃跑,所以他们很快地走了。 李杳手中变出一把万能钥匙,轻松地解开扣着手的铁锁,有了一只活泛的手,其他三肢要打开就更加快速了。 为了防止欧阳二十等人很快发现她逃跑,她从空间搬出一个塑料人,换上她的衣服,重新锁在了铁架上。 这个禁闭室外头没有人守着,也许是因为他们这里从未有外人来过,又或者他们不认为她一个女孩子有那么大的能耐。 李杳轻松打开禁闭室的门,溜出了这栋木屋。绕到了紧挨着这圈木房子后面的树林中。 此刻正值正午,可太阳并没有高高挂起。 李杳绕着树林跑了一圈,熟悉了整个地形,也破坏了围绕着整个暗卫营的暗器与陷阱。 可奇怪的是,她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 欧阳梁、欧阳二十,都明确地说了,欧阳极把云府欧阳家大半财产都转到了这象山之中。 如果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她都来了,没道理再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留下。欧阳极之所以这么猖獗地造反,无非是有这些金钱支撑。 若是没了,他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嘿嘿,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也喜欢。与其等小九他们到了要分,不如她一个人得了。 谁也不会嫌钱多,是不? “这几天山下怎么没有运象粮过来?刚刚大象喂养的管事来找二十爷,正问着这事呢?” “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多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待会二十爷要训话,让他知道你嚼舌根,定要剪了你的舌头。” 两个普通暗卫从树林前面穿过。 李杳眼睛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 她大概知道欧阳极把他的财宝转移到哪里去了。 看来还得先找到养大象的地方,应该存放在哪里了。 “二十爷,不用送了。属下便再等上一些时间。还好上回送来的象粮,还能吃上两天。” 大象管事冲欧阳二十拱了拱手,“二十爷,保重!” 欧阳二十扬了下手,“一定得看好那些大象,家主还等着这批象牙重新打造给姑奶奶陪葬。” “二十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负您和家主所托。”大象管事道。 第1105章 我们得趁现在出手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李杳的耳朵里。看着那管事离开,李杳并没有跟上。 她总感觉这两人的对话有些怪异,不像是在说象粮的事情,似乎意有所指。这会儿,她还没想到是什么。 她没有跟着那管事离开,虽然那些财钱十分的吸引她。而是看着欧阳二十往一所木屋子里面去。 跟踪到欧阳二十所住的木屋,李杳认真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小姐!属下终于等到你了。”朱雀欣喜,从一棵粗壮的大树下跳了下来。 地上还有些血污,草木也有些凌乱,“杀了一个!” “一个叫黑雀的?”李杳脱口而出。 “叫什么属下不知,但是他先想要属下命的。应该是欧阳家的黑卫中间的一个。 他寻到了属下,一出手便使狠招。 可他没有想到,属下的武功在他之上。 怪不得他下不了山,连属下都打不过。比不得那个黑鸦什么的。” 朱雀愤愤不已,“小姐,幸亏您让属下离开,再跟着您。不然咱们还真被这两兄弟忽悠了。 这个欧阳二十不安好心,是欧阳极的心腹爪牙。 之所以没有离开这象山之顶,并非受了冷落,而是接管了欧阳家最重要的暗卫营。 他才是欧阳极一直培养的继承人。” “欧阳十九应该也不知道他的兄弟根本与他不是一条心吧!” “小姐,现在还不能断言,反正他们是亲兄弟,想必那欧阳十九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肚子里出来了,区别大不了多少。 小姐,你不要信他才好。” 李杳轻轻笑了起来,“你说得十分有道理,可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个欧阳十九绝对是被他兄弟蒙蔽了。他是真的一门心思为了他们象牙人!” 见朱雀黑着脸,李杳挽住她的胳膊,“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们都寻到了欧阳家的暗卫营。我想在欧阳极到达之前,先端了!” 朱雀脸色恢复冷清,“小姐,您只管吩咐属下。” “嗯,欧阳二十说,今晚欧阳极就会到。那么我们得趁现在出手。” “现在?”朱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就咱们两个,数量上就吃亏了!” 肯定打不过人家,小姐有武功,但并不高强。自己再厉害,也对付不了总个暗卫营。 当然,小姐有许多她不知道的把戏。但她总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若是师兄们来了就好。 “不如再等等,算算时间,师兄们快到了。他们一定比欧阳极更早赶来。” 李杳看着朱雀,想了想,“也好!” 多些人,更有胜算。这点上,她也不是麻木的相信自己万无一失。 只是可惜的是,她还分文未挣。等他们到了,又得分给小九他了。太亏了。 朱雀望着小姐,幽幽道,“小姐刚刚被弄到他们暗卫营,没弄到东西吗?” “没,屁到都弄到了一个,只看见了满屋的刑具。啧啧,欧阳极把他的半副身家藏到了另一个地方。” 朱雀又望了望天,“属下在这守着,等师兄们来,小姐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李杳眼睛眨了眨,“你不跟着我了?不怕我危险?” “那好,属下跟着你!”朱雀挑眉。 李杳赶忙摆了摆手,露出讨好地笑,“不用,不用。我去去就来。” 朱雀难得露出笑容,“总之,您要小心。” “好了!”李杳再次摆手,消失得无影无踪。朱雀到底被她收服,也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十分有原则的她,心里已经偏向了她。 朱雀重新飞回了大树上,而李杳在跑出两里地后,放出了无人机。 她想放出红尾,蓝尾寻一寻,可它们体积太大,太过打眼,因此退而求其次,选用了无人机。 那个养象的管事从暗卫营离开的时间并不久,李杳推算,如果这会无人机寻不到他了,那么他们养象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 只看是窝在哪个地方了。 如果有象群,以无人机探测的能力,应该也能捕捉到。 可是,无人机已在附近找寻了一圈,也没找到李杳的目标,这个时候,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仅没找到那管事,也没找到半只大象。 害怕自己的范围设置太窄了一些,李杳又往前跑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 仔细想想欧阳二十与管事的谈话,她沉思了一会。 突然,她眼睛一亮。 是了,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大象,而他们所谓的送象粮,不过是转移他们那些金银。 她猛拍了一下脑袋,那管事说的最近几天送象粮的人没有来,其实是告诉欧阳二十,转移到他们这里的金银断了,是在给欧阳二十提醒。 而欧阳二十告诉他,过几天象粮会继续供给,就是让他放心,他们的家主没事。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们的谈话怪怪的,原来真是意有所指。 她又敲了一下脑袋,当初在象山的时候,那样大的养象基地,都被她一锅端了。 大象小象都进入到了她的空间,这象山根本就没有了其他的象。 而掌管大象的欧阳朔长时间没有再受欧阳极的重视,可见他犯了多么严重的错。 如果象山还有大象,欧阳极就不会如此震怒了。 总之,送象粮是假。运送钱财才是真。 李杳打算重新返回,她相信那养象管事并非真正的养象人。真正的钱财,就已转移到了欧阳二十现在所处的暗卫营,那一圈又一圈的木屋里子,才是真正存放东西的地方。 也是,欧阳极最信赖的便是他的暗卫,他又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在其他的地方。 反正无人机已经放出来了,李杳退回到树林之中后,重新划定了范围。让无人机绕着木屋飞一圈。 她观察着手中显示屏的镜象,一点也没错过。那些木屋关得严严实实,镜头中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这会,无人机飞到了欧阳二十所住的木屋。 镜头照到了欧阳二十黑透了的脸。 忽然,镜头一黑,李杳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再后来,显示屏彻底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了。 李杳蹙起了眉,想来是欧阳二十把她的无人机打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失手,这欧阳二十不愧是欧阳极培养的继承人,不能小觑。 她不担心欧阳二十能拿着她的无人机研究出什么,独独后悔还没探到有用的消息而懊恼。 轻叹了一口气,李杳决定亲自走一趟。 反正那些关得严实的木屋,百分百有问题。 与此同时,欧阳二十手中摆弄着一个奇形怪状,看着像鸟,又不是鸟的东西。 “黑雁,你看看!”欧阳二十研究了半晌,“你可见过这样的‘鸟’?” 第1106章 急得说人话 黑雁接了过去,仔细观摩一番,终是摇头。 “二十爷,属下没有见过。” 欧阳二十眼里晦暗不明,勾了下手,黑雁把“鸟”放在他跟前的桌面上。 欧阳二十又盯了一会,拿起手旁的铁锤,把整只“鸟”捶得稀碎。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他都不能让它完整的存在。他虽在山中久未出去过,但他也知道,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十分的多。 就比如,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军队,就能创造出很奇怪的东西。也许这只“鸟”是来探他们消息的。 他们这里不安全了! 等家主赶来,他们要尽快转移。先是一个女娃闯了进来,现在又来一只怪异的“鸟。” 欧阳二十内心有些慌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女娃可有醒了?”他突然想去看看那女娃,看看她,最好能从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像她口中说的那么受重视。 如果是,他将要好好利用。如果不是,就直接杀了,省得夜长梦多。 “还没动弹,二十爷,你的茉莉花香醇厚,她定是中毒不轻。还有那阴湿路上浸润入脚的毒药,这两样加在一起,起码得睡上十天半个月。没您的解药,就是药王再世,也救不醒她。” 黑雁这么说,欧阳二十脸上露出欣欣然的笑容。 要做欧阳家家主,这些都是必须要学的技能。他受家主悉心照拂,这些自然也是学过的。 他是大夫,也是毒师。 小小一个女娃,还能飞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话是这么说,欧阳二十仍起了身,“去看看,万一有用,还得吊着她的命。” 黑雁紧随其后,两人出了木屋,走过十几个同样的木屋,进到了禁闭室。 木屋内复杂,两人转过几道门,终于到达了关押小郡主的门外。 欧阳二十站直身子,透过又高又窄的窗口由外朝里看去。 嗯,一直没有动弹,垂着头,捆绑了十分牢固。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醒来。” 黑雁自然不用应话,二十爷是在肯定自己,无需他任何回应,这点他是知道的。 “黑雁,你可知道,云府城内出现了一个能人,在整个明渊享喻盛名。” “您是说覃敏之?” “连你也听说了?”欧阳二十先是给了黑雁一个眼神,然后低喃,“他的医术被传得神乎其神,不久前,大爷还从上官家买了毒药,想要设计于他。没想到,竟然折了自家舅子。” 可惜便是大爷也不知道,他比那上官家的任何药师都要厉害。 “上官家自然比不过二十爷,他们的毒药,二十爷都能一一化解。就是那见风糜,到您手上也不过普普通通。” 欧阳二十嘴角微微上扬,“所以这女娃也太不经毒了吧!” 他把目光从窗口移开,吩咐黑雁,“你去叫人熬一剂药来,把她弄醒。我得问话!” “是!”黑雁应下。 熬药还需花费一番时间,欧阳二十便在禁闭室外间的房间里寻了把椅子,撑着头。 连日来,他都没有休息好。 自从家主往象山里运送银钱珠宝,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一直借着采药的名头,近到都在山中奔波。 等药的过程中,他便小憩起来,撑着头,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会本该与他一墙之隔的女娃正穿梭在他的整个暗卫营。 虽是青天白日,但李杳的本事,足够应付突发情况。 比如现在,她正与两个暗卫大眼瞪小眼。 “你个臭小子,不去训练,跑这里偷懒是不?”一人骂道。 李杳眨了下眼,“偷懒,你们不也是在偷懒。” “他还敢骂我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级别,你老大是谁,我得马上告诉他。”那人又怒。 “你不知道我老大?”李杳靠近两人,“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安全了!” 她扬起手,撒出一些粉末,两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暗卫,就倒在了地上。 “哼,我也不想出此下策,是你们家主子也对我使毒的。”李杳自我安慰一番。 又朝地上七窍流血的两人身上滴了几滴化尸水,两人很快就化作一团污水,哪还有什么人。 李杳翻上木屋的窗口,这些木屋的窗口建得十分的高,而且很小,只有她的头那么大。 每间木门上面还挂着锁,不止一把,锁着三把。整个木屋外头还有几人看着,里头也有两人随时走动。 刚刚这两人,便是她迷昏了外头的看守,在里头碰上的。 黑眸转动,李杳把手从窗口,意念一使,整个房间的东西存进了空间。 也不知道是些啥东西,都是用木框子装着的,钉得牢牢的。 转念一想,李杳跟着进了空间。 一进去,整个人身上就冒着一层黑烟。 凤凰离得她远远的,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咋啦?我是鬼不成!”李杳翻了一个白眼,手敲在刚刚搬进来的木筐上。 【天啦,主人,你中毒了!】凤凰急得说起了人话。 “啊!”李杳也吓得尖叫,“你、你、你,会说话了!” 【主人,啊啊,我也进化了?】凤凰同她主子一样,大喊之后,总算恢复了冷静,【主人,先不说我的问题。您从哪里沾染了这么重的毒,好在你有灵气随身,要不然这会已经重度昏迷。厉害的,已经死了!】 “我知道自己中了毒,我已经吃过解药了,怎么?余毒未清吗?” 【现在清了!】凤凰走过,【多亏你及时进了空间。】 “好了,这毒是那个欧阳二十杂碎下的。他以为我不知道,那阵茉莉花香浓烈得刺鼻。当时我就借用喝茶的间隙,服了解毒丸。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欧阳二十这么毒?】凤凰是能感知到外头主人发生的事情,它道,【主人还是太稚嫩,您刚刚中的毒可不止一种,您想想,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仔细想想,就是走了一条潮湿的路。”其实李杳仍处在震惊中,看来这回她真的中了十分厉害的毒,要不然也不会急得凤凰说了人话。 提前让它进化了。 真是——意外呀! 凤凰还打算同她分析分析毒药的问题,可是李杳还有更要紧的,“打开这些木筐子,我得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别是什么干尸才好!” 凤凰直面的翻了她大大一个白眼。 【您是想看看里头是什么宝贝吧!】 “哈哈哈......要是宝贝,我得抓紧时间去收,”还有好多木房子,那不得赚翻呀! 第1107章 那些象牙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主人,你......】凤凰又一阵无语,却也伸出它的利爪,勾起了木筐边。 轻轻一勾,木筐盖就飞出了十几丈远。 一人一兽一齐把目光投向木筐之中。 “啧啧啧,又是这东西。”李杳撇了下嘴,“象牙确实奇缺,可我真不缺了。” 原来这是一箱象牙制品。 确实值钱,但没有金银珠宝来得直观。 【主人,这样的象牙制品仓库存了不少,小凤把这些存到一块去。】 “小凤?”李杳差点呛到了口水,“你的名字。” 【对呀!好听吧!】凤凰一脸自豪,不等主人再说话,眼前的木筐子就飞了起来。 【主人,虽然不是那黄灿灿的金子,但这些比金子还值钱......】 “小凤,你在这里守着,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比黄金还值钱,那还等什么。 那么多木房子,哈哈! 转瞬李杳就出了空间,回到了那小窗口外。 刚刚只收了一间,这所木房子大约还有十几间房,于是她加快速度把这所木房子里收得干干净净。 这所木房子收起来毫无压力,外头看守的人仍昏得死气沉沉。 溜出这所木房子,要到另一间木房子,中间相距并不太远,她轻松抵达。 这所木房子仍有几人看守,李杳故技重施。点燃了一根香。 “嗨,兄弟们!”她扬了下手,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那些人狐疑地看着这个外来人,半天都无反应。 等到其中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反应过来,打算呵护出声的时候,李杳的迷魂香已经蔓延。 “呵呵,抱歉了!”李杳睨着地上的人,“等会你们醒来,就会什么都记不得了。” 如此反复操作十几次,李杳终于收走了十几所木房子里的东西。 门上的锁一点也没动弹,窗口也小得可怜,一想到后面欧阳极和欧阳二十将要看到的场景,李杳嘴巴都要笑歪了。 出了木房子,李杳回到了树林之中。 转瞬又到了空间里头。 “小凤~”李杳唤了一声。其实这名字好像有点难听是吧,小凤的审美真是一言难尽呀! 李杳正腹诽。就有一个人影投在地面上,她一仰头,便一了翘。直直地倒坐在地上。 人! 空间里有人! 哪来的人! 啊啊啊! 【主人!】小凤狐疑地盯着地上的主人,伸出手来,【我是小凤!】 妈呀! 李杳木讷得半天不能言语。 【主人,我这是幻化。以后每天我都能幻化两个时辰。】 “你,你是凤凰变的?” 【嗯!主人不用大惊小怪,这空间原本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许多年前我因犯错被打入凡间。幸得那日你从李老婆子家的鸡圈里把我收进来,我才能重新造化。】 李杳再次震惊,满脸不可置信。 【世间万物,千奇百怪。这些是主人您的造化。】小凤幽幽地说。 见主人好久回不过神,他弯了下唇,【主人,您吓到了?】 “吓到!”李杳有些哆嗦,但嘴硬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才不怕。你在这空间里头,也是我的!” 【小凤当然是您的!】凤凰眯着双眼,一缕明亮从里头淌了出来。 “咳咳!”李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小凤,“你为什么比我还高?” 真是不服气,她长了十二年,也长不赢这凤凰,真是气人。 【我个子大呀!】凤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主人,你多到空间来,也能长得更高。】 “算了,不说这个了。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外头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 她再好奇空间里头的事情,也得押后。 反正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好好在空间琢磨。 【小凤会把所有的木筐开了,然后分门别类,主人下次进来,就能知道里头是些什么东西了。】 “好好,你做得非常的好。”李杳毫不吝啬地表扬道,“等我回来赏你爆米花!” 说完,她便出了空间。 留下在空间的小凤,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拢,主人真当他是小孩子呢! 出了空间,李杳便去与朱雀汇合。 算算时间,这会小九他们应该也已经抵达。 果然,等到找到朱雀的潜伏处,那里已经有人等着她了。 “都到了!” 李杳目光一扫,除了小九、红脸、黄脸、黑脸,二哥和邬肃竟然在。 她张大嘴巴,“二哥,你怎么也来了。危险!” 李寄云赶忙走到她面前,低语道,“妹妹,给点面子。我都比你高了,你还总当我小孩子一样护着,让他们看到笑话我。” “笑话?谁敢笑话你。”李杳目光横扫,警告意味甚浓。 众人都凛着脸,表示根本不敢。只有小九神色淡淡,“你不也不怕危险?” 李杳走到她面前,气鼓鼓地,“对,我不怕!你从认识我开始,见我怕过什么! 你还敢说话,我二哥一个人寻不到这里。 是你带他来! 你若拒绝,他是上不来的。” “嗯,不是我带他上来的。”小九直接把黑脸供了出来。 “你!”李杳好无语,这小九还真会甩锅。 此刻黑脸摊着双手,“好好好,是属下的错。你们都对!我多管闲事。” 李寄云打断他们道,“妹妹,你谁也不要怪,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谁敢现在回去呀!娘不骂死他才怪。 先前想着跟着小九回去,还能挡一下骂,现在妹妹在,跟着妹妹回去,娘总不至于再骂他。 “欧阳极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你们确定还要为了这件事情争吵?”小九轻道,“我得布署一下,杳儿,你要参与不?” 李杳差点气笑了,这人真会转移火气。 算了,再纠结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我不参与,我打算回去了!”李杳吐了口气,谎话张口就来。 其实她不亲眼看到欧阳极落网,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反正有你们在,那欧阳极也逃不了了。” “对,他是逃不了的!”小九肯定地说,“就是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处决象牙人。” 他转过脸,对着红脸道,“那些象牙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都......” “等等,别那么残忍!”李杳立马打断他的话。 “我刚想着,来都来了,我要参与一下,毕竟你们能找到这里,多亏了我。要不然,你们连欧阳极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嗯,好像是这么个理!”小九双眼如同狐狸一样,透着闪亮精光。 李杳撇嘴,“里头是欧阳家培养暗卫的地方,也就一般吧,连我都关不住!你们带着两百脸怪,就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快去吧!” 小九招手,让她过去,“黑脸的两百脸怪把欧阳家在云府的所有商铺、矿产全都端了。可是那里的管事说,欧阳家的产业早就被欧阳极转移走了。” “我猜他一定转移到这象山来了吧!” 第1108章 吃人嘴软 李杳转脸看向黑脸,只见他摸了下鼻子,压根不好意思同自己对视。 遂“哼”的一声,“查清楚呢?” “嗯,查得清清楚楚,”黑脸硬着头皮过来两步,“属下及属下的人,只抄到小半的东西。还都是些不值钱用来充门面的。里面就是个空壳子。咱那二百兄弟,上工的工钱都没办法结给他们。欧阳家可穷了!” 说是这么说,可黑脸怪异的神情,李杳看得清清楚楚。 他同他的主子小九一样,也认为欧阳极把欧阳家的钱财转移走了。同时也认为藏在这象山之中。 “那你们赶紧找找呗!”李杳轻勾了一下嘴角,然后不留痕迹的消失。 “正好,找到了我也有份。” 反正这次是怎么的,她都不可能从空间把刚刚收到的东西分一半出来。 除非谈个条件。 “好,去找!找到分你一半。”小九微微一笑,扬眉。 “红脸,你带人速去象牙村,把所有象牙人全都捉起来。有反抗者,直接杀!” “黄脸,你带人去解决欧阳家的暗卫营,留着是祸害,无论降不降,格杀勿论!” “黑脸!”小九抬起眼看向黑脸,“你保护你主子!” “是!”黑脸立马应下。 “行了,我不用保护。我有朱雀。她会保护我。”她瞥了黑脸一眼,“哼!” 黑脸无奈的抿着唇,“姑奶奶,你生属下啥子气?” 李杳转过身子,“叛徒!” “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黑脸受过了无数次,但仍诧异,“姑奶奶,属下真是如实禀告。那欧阳家真是个空壳子。属下没有帮着公子。” “好了,那你赶紧替你公子寻去。像你们说的,一定在这象山中。对了,我看那暗卫营有许多的木屋子,里面肯定有许多的好东西。说不定就是欧阳极转移过来的钱财。” 小九突然轻笑起来,“黑脸,听你姑奶奶的,你带人也去暗卫营,协助黄脸之外,其余的帮东西。” 他目光清灼,望着李杳,“杳儿一定先看过了,不然不会这么肯定。” “你!”李杳没有了分度,用手指着他,“你真是无赖,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妹妹,你们吵什么?”一直没有靠近的李寄云往这边走来。 李杳压低声音,“我费尽心思比你们早一步过来,不就为了这点碎银,你竟然还想分我的。 好,我分你一半。但我有个条件!” 小九再次扬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反悔是猪!”李杳狠狠吐出,“反悔不仅是猪,还是狗!” “是要给象牙族人一条活路是吗?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清冷的脸庞上浮起一些温润的笑,外人若是看到,定会认为他是个多么平易近人的人。 偏偏,他并不是。 李杳“呸”的一声,“又给我下套是吧!你就算定我会替象牙族人求情?其实他们与我何干?” “我知道你会的!”小九当然知道她会。相处这些年,他早就把杳儿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柔软,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好了。红脸捉住他们之后,我们一块去看看。我也想看看,象牙人与咱们的不同。” 小九抬起手,揉摸着她的头,“除去欧阳家,我定然是要向父皇交差的。不能一无所获吧,即便全世界相信,父皇也不会相信。” 李杳突然哑言,如梗在喉。 是呀,小九怎么会要她的东西的,他不过是想交差,是向皇上交差。 欧阳家的财富,是连帝皇也觊觎的。 “我都同意分你一半了,你要交差便交差。我不管你!”知道小九过得并不是很好,李杳竟蒙生难过。 算了算了,分他一半。 他也是可怜,虽然是个皇子,但好像过得并不舒心愉悦。 先前她还认为皇上对小九的感情不一样,等常宁常络回去,她才发现,皇上对他的每个崽子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谁重谁轻,还真不敢肯定。 但她敢肯定的是,小九已经俘获了她和她全家的心。 全家一致被这个小可怜收买了! “多谢杳儿!”墨黑的珠子淌在清水般的眼眶中,小九又笑。 “笑屁呀!欧阳极不是要到了吗?咱们是不是要应对一番。”李杳转过了身子。 “二哥,我们没吵呀!” 李寄云正好听到妹妹最后的这句话,狐疑地看着两人,“你们没吵?哦,是了。小九怎么可能同你吵架。是妹妹你太凶了吧!” “我?”李杳指着自己:“二哥,你干嘛帮外人,何况,我也不凶!” “什么外人,小九不也是我们自家人吗?你看你,不许胡说。”李寄云把李杳拖开,低声道,“他就是外人,你也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他这人心眼可多了,你哥我都被他套笼子。哼,他可有心机了。” “想当初他来的时候,差点要死掉。还是我们全家救了他。他真是太没良心了。连点忙都不肯帮。 要是他愿意帮我的忙,我也不至于连家也不能回。 嗯,外人就是外人,不像妹妹你肯定会帮我的。” “我才不帮你!”李杳重重吐出这话,“二哥,你怕不是想管我们吵架,而是想忽悠我帮你在娘面前求情。 还说人家一堆坏话。 呵,你也是八百个心眼子!” “妹妹,我哪有这个意思。”被戳穿,李寄云脸红了起来。 “我同小九还有事情商量,二哥,你该干嘛干嘛!”李杳扔下这话,还翻了个白眼。 “哎哎......”李寄云丧气不已。 “寄云,我早就说过这样的办法行不通了。”邬肃走到他面前,“想要他们帮忙,办法很简单。” “你说,我听你的。”李寄云蹲着身子,撑着脑袋,“我妹妹也没良心,他们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娘教训。” “他们真是一点也不理解我,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吗?” “寄云,现在大伙都忙,哪里有时间想以后的事情,也许等你到家,杳儿同九公子都会向着你的。 眼下,我们不如去狩猎,给大家弄些食物来。 我们来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吃东西吧!” 李寄云猛地抬起头,又站了起来,“这个办法好,吃人嘴软,他们吃了我打的猎物,不帮也得帮。要不然,我就要他们吐出来!” 邬肃笑笑,“嗯,吃人嘴软。” 兄弟俩相携离开。 就在大家等待欧阳极到来的时候,欧阳家的暗卫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正在禁闭室里大发雷霆的欧阳二十,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一切。 “人呢?谁把人放走的。我不过眯了一会,人就不见了!” 第1109章 你断后,我从秘道离开 欧阳二十根本就不是眯一会,他太累了,竟然撑着头睡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黑雁端着药过来,但看二十爷睡得香,不敢叫醒他。所以端着药一直站着。 “刚刚我一直守在外面,不可能有人从我跟前走出去我都不知道。”还有,这门上的锁完好无缺,那窗口小得根本钻不出一个人。 他把假人使劲捶打了一番。 可恨的是,这假人像真的一般,刚刚他进来,根本都没看出来是个假人。 他感觉被戏耍了一样。 “二十爷,您身上的钥匙可还在?”黑雁比主子还冷静,他分析道。 欧阳二十摸了摸身子,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你以为有人从外头开了这扇门,放她走的?” 目光尖锐,盯在黑雁身上,“钥匙好好的在我身上,除了我没人能开这扇门。” 除非,有人仿刻了他的钥匙。 “二十爷,您不会怀疑属下吧!属下从小便进了这暗卫营,对欧阳家的忠心不会比您少。 属下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欧阳二十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假人,这一脚用尽了力气,那假人头飞了起来,又狠狠地砸在地上。 虽是假人,但十分的仿真,这样的场景还真有些吓人。 黑雁抿唇,眼里闪过痛苦之色。 “我没有怪你!”欧阳二十扔下这话,但怪不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朝外头走去,“那臭丫头中了我的毒,不可能自己逃走,外头一定有接应她的人。也许,”他停顿了下来,“快带一队人,去寻寻。” 黑雁也知道事情的严重。 遂收起情绪,紧跟着朝外走去。 “二十爷,黑雀到现在也没回来,”他边走边说,“如果外头有那姑娘的接应,那黑雀极有可能被害了。” 欧阳二十又停了下来,越想越恐怖,“你速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你也暂时别去寻人了。” “是!”黑雁飞速离开,才走出这栋木房子,眼前的场面逼得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 “你干什么!”欧阳二十冲他吼了一声。 “二十爷,赶紧跑!”黑雁飞快地退后,抓着欧阳二十的手,“外头是神秘军队的脸怪!” 来了! 他们真的来了! 欧阳二十也飞快的清醒,“你断后,我从秘道离开。到时候我同家主会同你联系!” “是!” 黑雁不知道二十爷还要他留在这里干什么,什么断后,不过是叫他送死罢了! 二十爷为什么不让自己同他一块走秘道,离开才有活命的机会呀! 可他是一名暗卫,主子有令,他不得不从。 即便让他去死,他也不能反抗。 欧阳二十拿着那串钥匙打开了禁闭室旁边的房间,秘道便是设在这里的。 他跑了! 而外头,黑雁从容地走了出去。 黄脸已经带着他的两百脸怪结束了一场血战。 脸怪们是厉害,可欧阳家的暗卫也很厉害,所以这场打斗,大多受了不轻的伤。 眼下,血泡在雪中,变得泥泞糟杂。 满地的人,死人、活人,缠在一块,沾满了血污。 黑雁抽出剑,与黄脸对视着,“杀我兄弟,拿命来!” 黄脸身后的脸怪欲欲却试,被黄脸抬手挡住,“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跟着欧阳极这种主子,死便是你的宿命!” 黑雁冷笑出声,“错?我只知道在冰寒地冻饿得要啃泥的时候,是主子给了我一个馒头。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他给了我一口饭吃! 你们所谓的对错,什么时候顾及到一个连草根都抢不到的孤儿?” 黄脸怔目,不过很快收回同情的思绪,“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只因你有这样的身世!” “至于错与不错,全看你主子了!” 脸怪们若是围攻,那黑雁根本没有招架之地。可是黄脸选择与他单打。 不过同时也给了前来搬东西的黑脸一个眼神示意。他如何不知道,这黑雁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黑脸会意,给了黑雁一招,然后从他身上飞过,直接进到了黑雁身后的木房子里。 黑雁想追过去,却被黄脸拦下,两人打了起来。 黑雁是黑卫中的一员,是欧阳极的心腹暗卫,更是现任家主身边的第一人,所以他一直守在欧阳二十的身边,这也是欧阳极的意思。 可是他到现在,也没能获得欧阳二十的完全信任,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被欧阳二十弃了。 事实上,他是悲痛的,就像他才四五岁的时候,乞食到云府,在一堆小乞丐中,他最瘦最小,分不到半点到嘴的东西。 有一回,大一点的乞丐偷了一家人喂猪的米糠,他们正吃得欢,那家人找了过来。却被他们一齐指向了自己。饿了一天瘦弱的他,被那凶壮的男人,狠揍了一顿。 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处于那个绝望的境况。 是背叛与抛弃!叫他如何不悲痛。 原本他的武功不至于几招都挡不过黄脸的,可他存了死了心,等到身上的血溅了出来,疼痛袭击,他才开始有了反抗。 黄脸明显感觉到了他心境的变化,于是后来也开始拿出他的实力。与黑雁认真地打了起来。 黑雁到底不敌,在三十几招后败下阵来。 黄脸的飞盘卡在黑雁的胸肋中,他倒在地上,口中冒着汩汩鲜血。 “黑雁,你还想死吗?” 尚留着一口气的黑雁,口里含糊不清,“我早该死了!可惜的是,我没能看到我的主子完成他的大业。” 黄脸别过脸去,没有看着死忠的黑雁咽下最后一口气。 各为其主,这是他选择的路,只是这条路太过于执拗。欧阳极施舍给他的那个馒头,到底是他路上的一抹光。 “来人,”黑雁死了,黄脸心里并不好受,他感觉自己也是只牵线的风筝,好像许多的事情都身不由己。他唤人来,把黑雁单独葬了! “迅速清理干净,公子还有其他安排!”黄脸再次吩咐。 脸怪们穿梭在欧阳家的暗卫营中,很快清理了一切,死的活的,都有了安排。 夜幕来临之前,暗卫营静悄悄的了。 树丛里,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悄无声息的木房子,凶狠之色滑过。 第1110章 南下广粤 黑脸追寻着欧阳二十到了地道之中,他的速度很快,可再快也没追上。 欧阳二十消失了!那地道直通到了象山顶端的一个山头。 四处荒芜,所有的树木花草都枯萎,一点绿都没有。乱石丛生,尚有许多没有融化的雪。 地上没有脚踩过的痕迹。 黑脸目光扫寻一圈,并没有收获。 欧阳二十没有武功,不可能不留一点印迹。 黑脸飞了出去,落在一棵枯木上,站得高一些,就能发现更多的细节。 周围寂静得连鸟扑翅膀的声音都特别明显,风刮过,一片枯叶吹到了黑脸的脸上。 他揭过枯叶,正准备扔出去,却又扫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端倪。 暗笑一声,他朝树尖看去。 是了,欧阳二十没有武功,肯定不能飞,但有人能飞。 这么说来,欧阳极已经来了。也许现在正在这山中的某一个地方。 的确如此。 “家主!属下失职,竟然让他们杀进了暗卫营,那木屋子里的东西,都没能来得及搬走。 暗卫营的暗卫们,恐怕都没人活下来! 护不了我们了!” 欧阳极脸色十分的差,胸口起伏得厉害。可是现在,他说不出责怪的话。 只是扬了下手,坐在石洞的石椅上。 “我去看过了,你能逃出来已属幸事。就是可惜了咱们欧阳家几乎所有的家产都落到了神秘军队手中。” 他叹息了一声。 “想当年,神秘军队起始时,只是几个落难的灾民。谁都没能料想到,后来竟然会成为狗皇帝最有用的助手。 后来隐世,我也以为他们不会再出手。” 他嗤笑,“原本这些都应该属于我们的,属于我们欧阳家的。 二十,想起他们血洗我们象牙人,我心中的恶气,一辈子都无法咽下。 这天下,这江山,本该都是我们欧阳家的。 而你,也本该有子子孙孙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以你的资质,皇位是你的也极有可能。” 欧阳二十神色微动,“家主,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破了现在的这个困局。” 他倒是没有想过那个位置,但欧阳家家主之位,一直是他想到的。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欧阳家家主之位仍然十分吸引。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木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没了,这象山之上有的财富,仍然可以保他十辈子无愁。 他们象牙人还有手艺,便是这个手艺,也可以让他们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前提是,出山! “二十,难道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吗?那个本来属于咱们的东西。”这是欧阳极第一次直面的许诺。 失去的东西太多,一次又一次的栽跟头,让他的心也跟着动摇了不少。 “家主,二十是您一手教养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二十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二十无能,学习了许多的东西,却也没能帮得您。 今日更是让咱们欧阳家损失惨重。” “二十,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你无须自责。”欧阳极抬手,“这次真是棋差一局,但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 木屋子里的东西价值千万万白银,不拿回来我不甘心。 我打算亲自出手,把神秘军队的那些脸怪一网打尽。 咱们还有人,还有黑卫,还有一队运送晴家镖局押送过来的原石,那里头还存着三百万两白银。 这些都足够我们重振欧阳家。 大不了,换一个府城重新发根发芽。 而这一切,都将交给你。 阿爷老了,以后欧阳家就都交予给你。” 欧阳二十极力忍耐心中的雀跃。 家主出手了,那些神秘军队的脸怪不一定能是对手。因为他太知道家主的厉害了。 现在,他被欧阳极说动了。 如果真如家主所说,他将是欧阳家的家主,又有足够的银钱,让他再更上一层楼,那又有何不可。 于是他像是保证一样点头,“家主,二十一定不负您所托。您让属下干什么,属下就干什么。 二十听您的!” “好!”欧阳极起身,走到洞口,“这个地方暂时还没有被他们发现,他们定然想不到,咱们就住在他们从前住过的山洞中。” 欧阳二十眉头一拧,“当时都把他们埋了,那伙泥腿子还能想到办法把土石移开。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派人把他们全部杀了,斩草除根,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当初是怕他们的秘密被外人发现,压根就没想过里面不仅有战王的子嗣,还有狗皇帝的儿子。 “你也没料到,他们还有如此本事。”欧阳极嘴上安慰,“已经过去了的就算了。你也是大意了一点。” “为今之计便是晚上。”欧阳极眼里露出一抹凶光,“木屋子里的东西他们便是从现在开始搬,也搬不完。即便他们再厉害,没有咱们的秘密通道,要把这么多东西运送出象山之顶,也是登天之难。” 欧阳二十激动道,“还是家主运筹帷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条石壁之路,也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们的。有您出马,再多的脸怪,也不是对手。” “哼,”欧阳极一只手用力拍到石桌上,顿时石桌四分五裂。那样难的登山之路也被他们找到。厚实的青苔竟然被踩光,他便知道来人不少,且皆是高手。 当今世上也只有神秘军队的脸怪能如此轻易上山了!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为了欧阳家的大业,他们都该死!”嘴里吐出愤恨的话,眼里的狠戾之色浓浓显现,“那也是倩儿最后一片安宁之定,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 “家主,”欧阳二十情绪完全被欧阳极带动起来,满心也全是欧阳家,“那臭丫头也不安好心,幸亏属下早有准备,已经让大哥带着所有象牙人转移去了安全之地。” 欧阳极满意地点了下头,到现在总算有件值得他开心的事情。“好,你办得不错!现在咱们有钱有人,不怕事情不成。” “二十,今晚事成,我们便带着族人南下,有一处宝地,那里比云府更加的繁华。十多年前,我便在那里也有了一些安排。” 欧阳二十眼里难掩兴奋,“家主,您的安排真是妥当。只是不知道,那是在何处?举家搬迁,会不会引人注目。” 欧阳极靠着石壁,身上略显疲惫,一连三日他不分昼夜地赶路,体能已经跟不上了。他自知老了,所以才会接连吃上闷亏。 “南下广粤!” 他看着欧阳二十脸上不自主露出的喜悦之色,忧心不已,二十也并非他最中意的接班人呀。 可是眼下只能如此安排,“那些傻的残的老的就不带了!留他们在山顶自生自灭吧!” 第1111章 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族人 说到这里,欧阳二十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是这样,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瞒着大哥的,大哥到现在都以为他一心一意为了族人,根本不可能抛弃族中的任何一个人。 广粤之地富饶,对他来说十分的诱惑。 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在大哥与一生的富贵之间,他有些无从选择。 “二十,你迟疑了?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死?”欧阳极一眼就看穿他的犹豫,“你想死也没有关系,有的是人想坐家主之位。” 他的话说直白,刺得欧阳二十当即狠心地点了点头,“太爷,二十都听您的。那些累赘不带也罢!” “下半夜我们在这里碰头,把该带来的人带来。”欧阳极打定了主意,他趁夜去暗卫营把东西夺回来,二十去把有用的族人带到这里。 然后再去广粤之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会与他接头,能否重振欧阳家就靠他了。 至于二十,到底还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但现在欧阳家能用的人少之又少,也不能放弃他的用处。 暂先这样吧! 欧阳二十听了欧阳极的安排,当即走秘道返回象山顶上,他要秘密与欧阳十九汇合。 还得想一番说辞打消大哥的疑虑。 对于大哥他是有愧的,从小到大大哥对他的爱护,如根一样扎在他心里。 可是,他没有得选。 他们根本对抗不了欧阳家百年来定下的规矩,也无法改变家主毕生所执着的。 抛弃族人,是他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没得选。 欧阳二十给自己心里建设了许久,甚至想好,无论如何要获得大哥的支持,即便是欺骗也要哄得大哥带着族人同他一块走。 大不了以后,再同大哥解释。 相信过上了好日子,大哥便不会怪他。 “公子,人都在里面。”红脸低声地说,“里头有个为主的,同属下说了几句,言词激烈。” 小九轻扬了一下手,“是欧阳十九?” 说这话时,眼睛看向杳儿,不是疑问,是反问。 李杳轻横了他一眼,挤开红脸道,“明知故问。”又哼哧哼哧地说,“这就是欧阳二十说的地方,也不怎么样嘛,一下就被你们找到了。” 想过会被红脸找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红脸自豪感油然而生,胸脯挺得直直的。 李杳又横了他一眼,红脸顿时面僵,刚刚姑奶奶不是表扬他?怎么他感觉姑奶奶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咳咳,”李杳冲着洞里头喊道,“十九爷,外头的人虽然长得凶悍,但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族人,你带他们出来吧!” 红脸尴尬地抹了一下脸,转过了身去。 小九倒是十分有趣地看着李杳,“他们未必会信你。之前和你说的合作,只怕也是诓你的。” 李杳偏过头来,“你不信我?” “信你,但不信他们。”清泉般的眸子里溢出一丝寒意,“欧阳二十给你下毒,关你至暗卫营。这未尝不是他们兄弟俩的合谋。” “我信我的眼光,十九爷与欧阳二十根本不是同类人。”李杳抬起眼,朝山洞口走去。 这处便是欧阳十九给族人们早早安置好的避难所,他从未想过会有用到的这一天。 但这一天确实来了。 洞口被收拾得十分的整齐,显然经常有人打理。 李杳靠近,“十九爷,如果你还信守承诺,便往外扔一块石头。” 原本一直保持寂静的山洞,出现了窸窣的声音。 很快,就有一块石头扔了出来。 又传出了声音,“小郡主,可否请您进来一趟。” 声音有些颤抖,像是鼓足了勇气。 “好!”李杳想也没想地应下,就要朝里头去。 蓦然间,一只手伸在她身前,拦下了她,墨黑的眼珠直看着她,想说什么阻止的话,却还没来得及说。 就被李杳伸手推开,“没事的,我相信十九爷。” 小九不知道李杳为何这么信一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样。从前,她对任何都保持警惕。 包括他,到现在,他都没有完全获得她的信任。 他真不明白,欧阳十九到底有何魔力? “我陪你一块去!”他道,语气不容反对。 “行吧!”李杳倒是无所谓,反正进去无非是同欧阳十九再三保证,多一个皇子,保证似乎更加有效。 “公子!”红脸出声,“属下陪你们进去。” 他倒是想反对公子冒险,可他知道反对无效。 “行了你,人家都怕了你们,你还进去,不是加剧矛盾吗?别去了!”李杳一口就回绝了红脸。 拉着小九就往山洞里去,“磨磨蹭蹭,再啰嗦天都黑了!” 红脸没有跟着进去,一脸肃然地守在山洞口外。并且把他的两百脸怪都招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走进山洞没多远,就看到了欧阳十九。 李杳冲他一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突然间就笑不出来了。个个形如枯木眼里无光,像是灵魂与肉体分离,如同傀儡。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有十几个人还算有些朝气。 不过,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十九爷,”李杳率先打破僵局,“先前您说的话可还作数?” 欧阳十九点头,“小郡主,您的保证呢?您真的可以保证我们的族人不再受朝廷的打击?” “当然!”李杳指了指身边的小九,“即便我说的作不了数,他的话也能保你们平安。” “他是?”欧阳十九早就发现了小郡主身边这个满身带着清冷贵气的少年,这样的少年,是他们族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少年,来头不小。 可他不敢妄加推测,毕竟他也不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九公子,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九子,他能护住你们的!”李杳解释地说,“其实你们从未有过反心,你们象牙人也不过是被欧阳家利用。九公子是信你们的。” “九公子?”他眼里蓄着泪花,极力地忍耐。 手抖动起来,“许多年前,朝廷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隐忍僻世,苟活至今,真的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十九爷,”李杳怕他说出什么不能回转的话,赶忙道,“九公子早已了解当初的情况,这中间有许多的误会,才会造成后来的局面。” 她走到两人中间,扫了一圈山洞,“十九爷,这山洞潮湿,实在不宜住人。何况到现在这个地步,九公子若想对你们不利,又何必同我一块进来同你们相商。” 欧阳十九并不蠢,很快就想明白。 是呀,堂堂的皇子,真要想对付他们,又何必走进这山洞,直接一把火烧了他们,又有谁知道? 何况,到现在,也没见二十回来,也没有了家主的任何消息。 也许家主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欧阳家也已经覆灭了! “好,我们出去!”欧阳十九诚恳地道,“只要小郡主和九公子能保证我们族人无虞,我欧阳十九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小九突然开口,“象牙人都需要你!” 第1112章 整个象山都是我的人 小九会说这样的话,也是被眼前的一幕触动到了。 曾经只在县志上看到的象牙人,现在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视觉的冲击,以及欧阳十九的话,着实让他动容。 当然,也是杳儿的眼光好,这个欧阳十九果然与欧阳家其他的人并不同类。 与那欧阳二十,也是大相径庭。 他是全心全意为了象牙人的。 所有人跟在欧阳十九后面,同李杳他们出了山洞。 原先那些在堂屋议事的老少爷们这会又聚在了堂屋中,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多了李杳和小九。 还有屋外围着一些吓人的脸怪。 “十九爷,”李杳仍这样称呼欧阳十九,“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那兄弟欧阳二十,并没有诚意,他引我过去那暗卫营,是想杀害我,还给我下了毒,他并无同我合作的诚意。你被他骗了!” 到这个地步,欧阳十九还不愿意相信,“小郡主,你说其他的,我都听你的。但你说二十是欧阳家暗卫营的管事,叫我如何相信。 二十他提出族人与外族人通婚一事,便被家主冷落责罚,永远不能下山。后来他潜心医术,只为替族人诊治。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的死,在他和二十心中都埋下了刺,他们都知道是族规害死了母亲,是家主禁锢了母亲的一生。 他和二十忍着巨大的痛,都是不想看到族中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二十不会的! “十九爷,他逃了!”李杳轻轻吐出,“他是你的兄弟,一直伪装得很好。当初他提出那样的话,后被责罚,未尝不是欧阳极同他给你们演的一场戏。 是否,从那次之后,你们族中再无人敢提同样的话?” 李杳轻笑一声,脸上掩不住嘲讽之意,并非针对欧阳十九,而是对欧阳二十的轻看。 这样的人,当真是自私自利呀!为了自己,竟然把所有人都蒙蔽。 就连他的亲兄弟都可以欺骗。真是枉作人! 欧阳十九微垂下头,他曾提过,可他圆滑,说得不像弟弟那么直白,所以家主的责罚不像给弟弟的那么重。 但事实上,从那以后,似乎再无人敢提,即便在他面前提及,都会被他压下去。 是绝对不敢再同家主提的。 可若要说这是二十的设计,他也绝不相信。二十比他更心疼族人,要不然也不会每天都进山采药,苦心学习医术。 族中人偶有顽疾,都是二十医治好的。 “十九爷,说这么多,你都不会相信。”李杳抬起头,“但我们可以实验一下。” “怎么实验?”欧阳十九迫切想要证明他的弟弟不是坏人。不是替家主谋算他们的人! “很简单,他会回来再找你的!”李杳十分自信地说,“这象山之顶并非只生活你们象牙人,还是欧阳家培养暗卫的地方。欧阳家的暗卫固然重要,但你们同样重要。” 她挑眉,“毕竟你们还有一个负责养育纯正象牙人的重担!” “你是说,二十会回来带走我们!”欧阳十九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这小郡主说的是真的,那么二十确实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刻意的安抚。无时无刻打消他们对枯燥生活的怨气。 而现在,要带着他们走,也是遵循家主的意愿。 若二十真心为了他们,就会同自己一样,趁着欧阳家没有翻身的可能,带着大家脱离欧阳家的掌控。 而不是,继续圈养着大家。 “十九爷,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他要带走你们,是到底为你们好,还是为了他自己?”李杳敲了敲椅扶手,说出了更加残忍的话,“他要带走的肯定是健全的人,而非那些日日在磨谷场转圈没有自我的人。” 欧阳十九瘫一般地坐在椅子上,“怎么会?他怎么会?” “十九爷!二十爷虽是您的兄弟,但您不能偏私呀!”大壮愤愤地站了起来,“我老早就发现二十爷有些不对劲。可是你们都不信我。那个时候让他同我们住近一些,他都不愿意。说是怕因为自己连累我们,现在想想,他住那里,只是方便他进山,好管治那些暗卫们。” “哼,”大壮很生气,“我们是真傻,竟然信了他。害得我们一辈不如一辈,痴傻癫狂的人越来越多。” “休得胡说!”信叔望了一眼哀伤的十九,然后对着大壮呵斥,“小郡主是不是说的真的,还得等实验后再说。” 其实他是完全相信了这小姑娘的话,这么说,也只是不想看到十九难过。 十九太苦了,二十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这种背叛无疑是给十九的心狠狠插了一刀。 “信叔!”大壮再气,也不敢在老人家面前再也狂言,悻悻地叹了口气。 “我没事,信叔。”欧阳十九慢慢端直了身子,紧握着椅扶手的手,暴露着青筋。 “有九公子与小郡主的保证,我相信我们象牙人一定能走出这象山,过正常且平常的生活。 实不实验都好,我都不会同意二十带着我们族人中的任何一个。 这是我们象牙人,难得的机会!” 他缓缓站起身来,扫视了堂中人一圈,“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谁对谁错,且都不要计较。 重要的是,我们与我们的族人,还有延续的可能。” 他又上前,走近到九公子面前,“九公子,象牙人是否真的灭绝,就全看您了!” 他眼里希冀,却在这一刻带着浓浓恳切的意味,“您不要负了我们!” “自然!”小九面色也变得凝重,“我保证!” “好好好,”欧阳十九卸下了心中万千重担,脸上浮出轻松又苦楚的笑容。 “二十会来,我去等他!” 李杳当即站起身,“我同您一块去!” 欧阳十九摇头,“小郡主,二十从小聪明,您若在,他肯定不会现身。” 他稍稍侧身,看了一眼九公子,“何况你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他便同信叔与大壮几人低语了一番,然后朝门外走去。 李杳吸了口气,耸了下肩,“不让跟着,是怕我们对欧阳二十下手吧!” 她的话很轻,却也能全都钻进小九的耳朵,“咱们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笑了笑,“整个象山都是我的人,也不用跟!” 李杳抬脚,“走吧!去守株待兔。”她也不纠结,很快地往外走。 第1113章 关于你弟弟! 空荡荡的暗卫营里,黄脸双手抱胸,听着属下禀告。 “所有的木屋子里都是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是吗?”黄脸微微眨了下眼,然后抬手让人退了下去。 都是空的!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这地方曾经关过杳儿,又怎么可能留下丁点的东西。 她的本事,他一早就知道了,会这样,还真不意外。 正想着要去通知公子现在的情况,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回过头,难得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公子,你们来了!” 是的,小九同李杳只带了几个脸怪到了暗卫营这里,那边留着红脸守着。 “咳咳,你们的人都很闲呀!”李杳扫了扫四处,故意说着戳心窝的话。 黄脸上前,“整个暗卫营空空如也,所有的木屋子里面都上了锁,就是没有东西。”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东西都到了你手中吧。 可并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恭敬地对着公子说,“想来是欧阳极并没有把欧阳家的家财运送进来,要不然,不会不留下丁点痕迹。” 小九没有说话,只顾着往里走去。 “东西还在,不过你没看到而已。让所有人打起精神,务必看守好这里的一切。” 黄脸有些纳闷,明明是空的,公子怎么就不信了。 李杳冲他一笑,看在他眼里就是奚落。 于是他追上公子的脚步,等到进到一间木屋子里,“公子,东西应该是被李杳拿走了。你看!” 他一掌劈开门上的锁,推开了门,“欧阳极没必要锁着一个空屋,而且,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就不用运到这里来了。 黑脸与我的查探都不会错,东西全都运进这山中来了。 现在凭空消失,不是她,属下想不到还有谁有本事,悄无声息把东西弄走。” 小九走了进去,听着黄脸着急的话,终是忍不住打断他,“本公子知道!” “公子,你知道?”黄脸重重叹了口气。 “不必叹气,她也不会独吞,自有我向父皇交差的一份。”小九稍稍侧身,静看着黄脸,“她从来就不小气,一路走来,给予我的很多。咱们也不能小气。” 何况,也不是他们小气就能得来的。 说到底,东西已经到了杳儿的手中,她愿意分出来,已是大度了。 “属下只怕你无法同皇上交差,”黄脸咬了下唇,“她到底年岁小,不知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贪财,只怕最后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原来你是在担心她。”小九轻轻笑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一个个的心都拐到八百里外的地方去了。 “不,属下是担心公子。”黄脸急忙辩道。欧阳家的财富若到了公子手中,一半交予国库,一半留在公子手里。对公子的将来就更加有保障了。 “不必担心,杳儿她最是大方,已经同意分我一半了。事实上,咱们要从这象山顶把东西运下去,需要花费的工夫与人力也不少。算下来,咱们还得了便宜,也少了许多注目的目光。” “公子!”黄脸还想要说什么。 李杳跳了出来,“好家伙,黄脸。你还想不想当我姐夫呢?” 黄脸脸一僵,退到了一边。 “哼,什么时候都防着我,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说我的坏话,我保准你后悔!” “梦梦她不会听你的,我们之间也没人能拆散。你也不例外!”黄脸硬邦邦地说。 他没想到这人这般狡诈,他同公子说话,这人还贴墙角听。 真是“小人”! 而且,他并不说她什么坏话,她本来就贪财。搞什么都掉在钱眼里头了,都是为了钱。 这般口无遮拦,白白浪费他的关心。 要不是看在梦梦的份上,他才懒得操这闲心。 李杳也没想到黄脸会这么有底气的反驳她,心中有些恼意,故脱口而出,“梦梦姐我管不着,可有一件事情,我不说,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黄脸抬眼盯着她,“什么事?” 李杳道,“关于你弟弟!” “弟弟?”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形抖动,黄脸嘟囔。尔后才站稳身子,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谁告诉你的!” 震惊之余,黄脸全身都蓄满了寒意。 看向李杳的眼神,与紧攥的拳头,都散发着随时要爆发的意味。 李杳从未见过黄脸这个样子,从前虽然冷冰冰,对她也不太客气。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吃了她一般。 还真把她吓到了! 好在小九移到了他们中间,挡住了黄脸骇人的目光。 李杳剥了剥小九的衣服,躲在他背后,谨小慎微,“呃,你淡定!我会告诉你的,是好消息。” “说!”黄脸重重吐出。 “好好,我说给你听。”李杳心想这人快要失去理智一样,不敢惹呀,不如直接相告,“你弟弟,就是李寄风。这事黑脸也知道了,不过我们都瞒着寄风哥,因为他比你更加冲动。如今他正想着要寻找亲生父母,也知道了一些情况,正想着要报仇,所以不能告诉他。” 这个时候,李杳把小九整个人都扒拉开了。“他还真敢揍我不成!” 小九看了一眼她,又看向黄脸,整个人凛上一层寒霜。 黄脸冷静下来,“我的事情你全了解?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们是兄弟!” 李杳也不怕他了,“不了解你,了解我寄风哥。知道你只是顺便,你真当自己是个葱了!” 又不客气道,“今天也是我嘴快,才会让你知道。谁稀罕告诉你!” “我会再调查!”黄脸扔下这话,不再出言。 李杳警告道,“你们的仇牵连甚广,若是你有本事,就不会躲在神密军队多年,而不出手了。 所以,在你没有把握报仇雪恨之前,最好不要让寄风哥知道你们的关系。 他太冲动了!” 好半晌,黄脸回复了一句,“我知!” 小九见两人平息了怒火,适才说道,“今晚的事情还得部署一番。眼下,一切都先放下。” 李杳和黄脸一块点头。 “黑脸去追欧阳二十还未来信。”黄脸想起这事,便说道,“他的人都留在了暗卫营,一个时辰前,属下见他久不回来,就让十个脸怪去寻他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带我们去看欧阳二十离开的秘道。”小九蹙着眉,神情并不轻松,“我让你派人严加看守,是引欧阳极折返。 他一定不知道这里已经空了,而我们还未运走半点东西。 欧阳家的钱财都在这里,他一定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要反,舍弃不了这里的。” “您是想请君入瓮!”黄脸终于明白。 “什么请君入瓮?是关门打狗!”李杳冒出凉飕飕的话。“他哪里称得上君子,哼~” “对,关门打狗!”小九不再皱眉,眼里浮出笑意。 三人一块到了禁闭室,走到了隔壁,看到秘道进口,十分简单粗暴的口子。 第1114章 打草惊蛇 “从这里出去的?”小九看着缺口处,问道。 “属下没有亲眼见黑脸从这里进去,但能肯定,此间屋子只有这一条通道。后来属下派去的脸怪,也都是从这里进去了。”黄脸一边说,一边准备朝里头去。 “别去了!”小九叫住他。 李杳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没必要做这无用功了。不用想,这秘道也是通向外头某个地方。估计黑脸已经掌握了欧阳二十的行踪。只是没来得及回信罢了!” “杳儿,你还有其他的看法没?”小九继续问道。 “嗯,”李杳点头,“这口子既然能通出去,那就能通进来。所以,这里得让人守着,而且,还得守好了!” 小九当即冲黄脸点头。 黄脸很快就出去安排了。 “城郊晴家别院发生了惨案,你是否知道?”李杳靠墙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九跟她一样,坐在她旁边。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还未收到消息。”小九确实不知,便如实相告。 “我告诉你,晴家别院死了许多的人,原本晴家镖局押送的镖也被人劫了。镖头死了,也就是晴三娘的丈夫。除去那天同晴三娘一块进城找欧阳家麻烦的人,所有留着别院的人,全都惨死!” “晴家镖局的人并不弱,如果打斗,肯定会引人知晓。听你这话的意思,他们是悄无声息死的!” 李杳黑眸里闪着光亮,一点一点的,“嗯,一般人要对付晴家镖局肯定很难,能从他们手中抢走镖,而且能杀光他们,是个高手。 而且,那镖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认为是欧阳家的劫走了那镖。”小九根本没有多加思索,“所以,除了欧阳极同欧阳二十外,欧阳家还有人在外活动。” 他看向洞口,“他们会从这里走进来!” “欧阳家是还有人,我是想说,杀害晴家镖局的人是欧阳极,你还不知道,那些人死相有多惨。并非死在正派的武功下。那功夫我也问过黑脸,据说是练了什么武林禁术。歪门邪道!” “是欧阳极亲自出的手!你说这些,是担心今晚他会故技重施,悄无声息的杀害我们的人,然后再让人把东西运走。” “对!”李杳眼里泛起了笑意,“你好聪明哟!一下子就猜到我心里想的了!” 猛地夸奖,导致小九脸嗖地一下红了。 他一直很聪明好不,可被杳儿夸,他还真不习惯。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咳咳,”他装作咳嗽减轻脸上的尴尬,“这么说来,欧阳极与武林中人还有来往。 多年前武林中确实禁了许多的邪书。 也许那个时候,欧阳极已经练了那样的功夫了。” “所以现在,你有把握外头的人,我是说,黄脸和那些脸怪们,能对付得了他吗?我是没见过厉害的邪功,不也托大对付得了他。” 李杳瘪了瘪嘴,“好害怕呀!” 害怕!小九根本没有看出她哪里害怕,反而看上去十分无聊的样子。如果是害怕,根本不是这样。 “害怕的话,只能请闵将军来了!”小九看着李杳,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嗯,闵将军怕也不行,得请汪老出山才行!” 只见李杳眼睛亮了亮,“早就听说,汪老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了!” “你想见汪老,干什么?”小九终于找到李杳的目的了。 李杳盯着他,“想听实话?” 她确实想见汪老,至于对付欧阳极,她其实并不担心。因为她已经见过厉害的了。 那个死在赤琼国的常宁,练的不就是邪功吗? 她都能把常宁解决,相信解决一个欧阳极并不在话下。 她想见汪老,无非是想给寄风哥找个师父。 闵将军是红黑黄脸这些人的师父,肯定厉害,但黑脸说汪老比闵将军还厉害。 闵将军教出来的黄脸,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力报仇,一直隐忍不发,必然是仇人太过高强。 寄风哥的个性,这仇他肯定是要报的,但绝计不会假人之手,所以她要给寄风哥找个绝世高手当师父。 假以时日,手刃仇人! “给寄风哥找个顶尖的师父!” “你倒是很关心他,不仅关心他,还很照顾他的心情。” 这话怎么听得有些酸溜溜的,李杳瞪着小九,“废话,他是我兄长,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 “汪老不轻易收徒!”不知道为什么,听杳儿这么说,小九嘴角藏不住笑意。 “神经!”看着他变幻的脸,李杳骂道。 “不过,我会帮忙说情的。”小九眨了下眼,“毕竟他是你兄长嘛!” “哼,我见到他自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收徒弟的。”李杳信心满满地说。 转念又讨好一般,“不过,有你说情,会更好!” “我肯定会帮你的。”这个时候的小九什么都愿意,于是顺着她的意,眼角含笑。 “多谢,”李杳十分客气地道谢,“待会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那就多谢你了!”小九收回嬉笑的脸,转而变得十分的认真。 “你说会有人从这个秘道出来,是他们欧阳家的人?他们还有漏网之鱼?” “你笨呀!”李杳直接伸手,手指弹向他的额头。 “晴家别院的人死后,一块消失的还有他们负责押送的原石。所以还有替欧阳家运送这批货的人。 会听欧阳极亲自安排的人,必然是最为重要的。” “嗯,黄脸有说这个暗卫营里的暗卫很是普通,真正厉害的黑卫,只有一名。 你是怀疑运走那些原石的是欧阳家的黑卫!” “没错!”李杳仔细分析,“那些原石中藏着欧阳家三百万两白银。数目不小,欧阳极同样不愿意放弃。” 她弯着唇,心里暗暗笑了起来。可惜欧阳极到现在只怕都不知道那些原石里头的银子都不见了。 “在我收空这里之前,有一个掌管大象的管事到过这里与欧阳二十见面,我怀疑那管事并非养象之人,所谓的运送象粮就是运送这些财宝。” 小九扶着墙壁站起身来,“这么说来,我应该让黄脸先找到这人。与其等那些黑卫们同欧阳极联合,不如先解决了他们。” 李杳赶忙站起身来,“不行,这会让黄脸带人离开,这边就没人守着了。我是没什么问题,就怕你出问题。 反正都是要对付的,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这会解决了那些黑卫,也会打草惊蛇!” 小九踌躇了一会,在屋内走了两圈,最终看着那个秘道口,点了点头。 万籁俱静,夜,黑得吓人! 几十个黑影在一个单薄身子的老者的带领下,朝暗卫营袭来。 第1115章 欧阳倩的墓牌,还有她的琉璃棺! 一个堆着木箱的屋子里,李杳拍了拍手,同小九一块走了出来。 “杳儿,这样真的能把欧阳极捉住吗?” 欧阳极不是普通的人,更是练就了一身的邪功。小九更倾向于找汪老来对付。但他也知道一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不是见过我的收缩网?”李杳嘴角露出十分信心的笑容。“即便他有缩骨功,我这网子也会随着他变化。他逃不了的!” “那好!”小九拉起她的手,“我们出去,引他进来!” 刚刚两人等黄脸安排人守着禁闭室那块之后,便一块到了另一间木房子布置。 这会正布置妥当,两人准备出屋外等着人上门。 外头很黑,看样子明天的天气不怎么样,隐隐有要下雨的感觉。而且刮着风,吹得人脸生疼。 这个冬天仿佛过了许久,离腊月二十四还有三天。 李杳裹着那年干娘给她做的披风,在这黑夜里犹如掌着的一盏明灯。火光打眼,远远的就能让人发现。 而小九,静立在她一旁,身上黑色的披风,把整个人都淹没在黑暗中,除了那一双迸着明亮光辉的眸子,格外夺目。 “他来了!” 小九轻轻吐出。 便有一个灰布衣裳,佝偻着背的老人,慢慢走了过来。 李杳朝那人看去,唇角微微上扬,“哟,欧阳家主来了!” 黄脸飞身出来,挡在两人跟前,抽出他的武器,尖刺飞盘便朝欧阳极飞去。 谁都知道黄脸的武器有多厉害,很多时候他都不用这个厉害的飞盘,可今天他想也没想,便飞了出去。 欧阳极似乎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他仍旧慢慢走着,任那武器朝他飞来。 等到飞盘靠近,好像就要削掉他的脑袋,他才抬右手,食指与中指便夹住了那飞盘。 转瞬间,那飞盘便朝反方向飞来。 没想到欧阳极的武功如此厉害,黄脸大骇,双掌合拢接住了他的武器,却也让他向后倒退了数步。 勉强靠着屋下的木柱,才能稳住身体。 “公子,杳儿,小心!”黄脸喊道。 李杳同小九纹丝不动,刚刚的一幕确实让他们惊慌,可两人又默契的知道,这个时候谁害怕谁就输。 于是,壮着胆子,静看着这一切。 欧阳极到底快走到他们跟前才停下脚步。 “哼,你们竟还等着我!” 浑浊的双目抬起,然后又眯成一条缝隙,“你们已经赢了,还要赶尽杀绝。未免欺人太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九冷冷地看着他,“先皇仁慈,才会让你这种人一次又一次的活着。山下多少无辜百姓,因为你,死于非命。你为了一己之私,又害得多少人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小杂种,话都是你们说的,何时让我辩解过。先皇,哼,先皇,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更是为了坐稳江山,不惜拿我们整个族人献祭! 他,害得我苟活于世,害得我象牙族人永生永生被诅咒。 而你这个小杂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在吃我们的肉,吸我们的血!” “骂谁呢!”李杳冷不丁的骂道,“好你个欧阳极,嘴巴这么脏。你骂谁我不管,你骂小九,是不想混了吧!” “你!”欧阳极伸出手,就朝李杳飞来,似要抓住她的喉咙。上一次,这小妮子在他书房挑衅他,那个时候他就想把她杀了。 “你活腻了!” 眼见那双骷髅一样的手就要扼住李杳的喉咙,黄脸的飞盘从中间飞过。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欧阳极的左手一挡,那飞盘竟变成了粉沫。 “杳儿,”小九伸出手拉住她,就要往一旁躲去。 这个时候,李杳也不含糊,从空间飞速度地拿出枪,也举了起来。 想要她死,死她也要拿个垫背的,只是针对欧阳极布置了一番的木屋好像用不上了。 她也死得太早了吧! “老匹夫,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关键时候,一声暴喝从空中传来。 一根金钩直冲冲地勾住欧阳极的背部,成功阻止了欧阳极掐人的动作。 “汪老!”李杳同小九一同惊呼。 这个时候汪老同欧阳极已经打作一团。 “汪老怎么来了!”李杳怀疑地看着小九,“你早联系汪老了?” 小九摇头,“这里离神秘军队的十七峰并不远,想来是汪老早就察觉吧。” “如果闵将军知道,那汪老会知道这里的一切,并不意外。”他又解释。 “呼,”李杳呼了口气,“汪老能打得过欧阳极不?”她有些怀疑,看着两人打来打去,好像不相上下的样子。 但汪老为人正派,不屑用低下的手段。可反观欧阳极,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致人于死地。 小九又摇头。 李杳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人上司的。 不过看他焦灼的目光,李杳也没再说什么。再次把目光投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这个时候,禁闭室所在的木房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公子,属下去看看!”黄脸小步跑了过来,“注意安全。” 小九点头,冷眸里的寒光一扫而过,“不留活口!” 黄脸领命,飞快地离去。 那洞口这会涌入几十个黑影,正与脸怪们打着。 黄脸一眼就瞧出,这些人便是欧阳家的黑卫,“就在这里杀了,不必引到外面,惹得公子烦恼。” 扔下这话,脸怪们便与这些黑卫打了起来。 黑卫们厉害,可也同之前的暗卫一样,比不得神秘军队的脸怪。 何况脸怪的人数在他们之上,一对一不成,那便二对一,甚至三对一。他们都有自己的招式,总之,欧阳家的黑卫,并没有成功的可能。 外头,汪老同欧阳极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之久。 李杳看得都冒火,已经失去了耐心,“小九,再打下去,即便汪老赢了,也会受重伤。这欧阳极摆明了是在拖。他想拖着汪老!” 转念,“他想干什么?” 小九皱着浓眉,“他若还有其他的打算,就不会亲自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汪老会出现在这里。” “随他有准备干什么,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李杳望着欧阳极朝汪老胸口扑了一掌,冒着黑烟,越发着急。 “引他去木屋。”她扔下这话,便朝打斗的两人中间冲去。 “欧阳极,想要你的宝贝,跟我来!”她朝欧阳极怒吼,“欧阳倩的墓牌,还有她的琉璃棺!” 这声怒吼让欧阳极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 “拿命来!” 第1116章 我怕我忍不住炸死他! 整个身子虽然在地上,但他还能飞速地移动。朝着李杳飞跑的方向。 汪老落在地上,拽着小九也朝木房子里去。 李杳一口气跑进了木房子里,他比欧阳极更加熟悉,毕竟刚刚同小九在里面布署过的。 可是欧阳极咬得很紧,这会已经整个身子都站立起来,哪有之前佝偻的样子。 “臭丫头,别让我捉到你,捉到你,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杳并没有回头,已经闯入了她布置的房间里。 欧阳极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可这个时候,里面便没有人了。也不见那臭丫头的人影。四周堆着木箱子,房间正中间,赫然放着一个琉璃棺。 “倩儿!”瞬间悲从心来,欧阳极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精气神,顷刻间背佝偻了。 他颠着步子走到琉璃棺前,伸出布满青筋,褶皱的手,摩擦着琉璃棺,“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木屋子上方的小窗口传来笑声,李杳伸着头看向欧阳极,“你给你情人找了那么多风水宝地,可什么时候真正让她安息过。这里,也许是她真正安睡的地方。” “欧阳极,欧阳倩的墓地从来都是你存放金银的地方,你待她并不真心呀!” “你放屁!”欧阳极并没有回头,头紧贴在琉璃棺上,“倩儿与我情投意合,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你竟敢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一个臭丫头,知道什么!” 他看上去很悲伤,整个身子都趴在上面。身子抖动得十分的厉害,声声反驳着李杳。 “欧阳极,你大费周章的建墓地,真的是为了她?如今欧阳倩就在你跟前,你敢对着她发誓吗? 第一次发现她的墓,里面存放着许许多多的象牙制品,我也以为,你是钟爱她的。 可并非如此,你在那些象牙制品上涂了迷人心智的药,造就一番假象。 其一是为了让人走不出来。 其二便是让走出来的人,也不敢再去招惹那墓地。 所谓的象牙图腾,全是你用来唬人的假象。” 欧阳极似乎隐忍下来了,他的身子不再发抖,趴在琉璃棺上的身子缓缓移开。 “哼,你很有本事,竟然把倩儿的棺弄到了这里。这世上厉害的人很多,但像你这么厉害的丫头,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还真小看了你!” “这又有何难呢?”李杳轻嗤。她的空间,让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顾虑。 不过是移个琉璃棺,根本不用伤什么神。 但这个琉璃棺,是假的。 根本就不是欧阳倩的琉璃棺。 欧阳倩确确实实埋在了城南,那次坍塌之后,李杳根本就再也没去动过了。 现在,不过是为了哄骗欧阳极罢了。 他还真的信了! “臭丫头,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你猜得没错,我根本就不在乎!”欧阳极站起身来,又像变了个人一样,身形与声音都年轻了。 “年少的时候,我也确确实实钟情于她。可是我已经不年少了。多年来的使命,早就让我忘记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有财有势,还要什么爱? 什么样的爱没有?” “你承认了!”李杳感叹他承认得太快,也算是个爽快人吧,“所以,你建墓其实就是建地下宫殿。象山中的墓地,也只是你存放金银的仓库。那些象牙制品,是你还没来得及变现。” “猜到了又怎么样?”欧阳极冷笑,“我既然不在乎,所以,你引我来这里也困不住我。” 说完,他大笑。 开始伸开手掌,对准李杳。 突然吸力。 李杳感觉身子要朝他飞去一般,幸好还有窗口太小,也幸好还有一墙之隔。 “汪老,他使邪功了!”一只手使劲拽着身边的汪老,李杳喊道。 汪老反手拉住李杳,“快收了他呀!” 李杳被汪老拖住,“你可把我拉紧了,别让欧阳极把我吸成干尸!” 汪老点头催促,“快点吧你!” 李杳这才开始收她的网。 木房子里她装了一个收缩网,整个大小同木房子一样,这会正一步一步的收缩,那些木箱子也顺着收了进去。 欧阳极在里头发出笑声,“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天真!” 这声喊后,他开始发动内力,瞬间,那些木箱子四分五裂,变成一块一块的。 琉璃棺也爆着碎片,四处溅撒。 “啊!”愤怒极了的声音从欧阳极口中发出,他发现,他根本就挣扎不开这个所谓的网子。 而他身上,被无数的琉璃碎片插入。 他不甘心,再次发动内力,誓要挣脱一步一步绑着他身体的绳子。 全身的琉璃碎片都抽离出了他的身子,全身都在流血,便是他的血也不鲜红,汩汩流落。 也是这个时候,他发现,整个网子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哪里有什么倩儿,什么都没有! “臭丫头,你敢诓我!”欧阳极一边挣扎,一边怒骂,“你把倩儿弄到哪里去了!你敢毁了她,我饶不了你!” “欧阳极,你能出来得了再说,”李杳这会也不用汪老拖着她了。又伸出了头。 其实这墙壁因为刚刚欧阳极的内力,已经有数处烂了。 她也无需再踮着脚,伸着头。 发现之后,她扭了扭脖子,“欧阳极,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收缩网越来越紧,欧阳极整个人都蜷缩在一块,不停的有木屑掉落在地上。 “倩儿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欧阳极放弃了挣扎,苍老的声音恢复本色。 “欧阳极,这会你又紧张她了!” “哼!” “我知,你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会用过去的人来博同情。就像,当年你们从山中逃出,遇上我外祖的时候,你便是用她来博同情的。” “你还真是那苏家的人!”欧阳极眼睛鼓起,“苏家到现在还不甘心,你在替他们报仇!” “知道就好!”李杳一脚踢开身前破了的墙,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身后跟着汪老同小九,一老一小,还满身警惕。 “苏家,你外祖!哈哈哈......”欧阳极不屑地说道,“对呀,他很蠢,什么都信,所以害了自己。” “我们装作打猎受伤的夫妻,他竟然信了。几百里的路,他带着我们进了城。因为是苏家的关系,守城的士兵轻易就放他和他的商队进了城。 他不知道,云府早就是我和倩儿盘算的地方。 一个富商公子,哪里体会过人间疾苦,他想做好事,他是为了名,我便成全他。 他为名,我为利,哪里有错!” 欧阳极振振有词,“何况到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 李杳气笑了,“你还真是个恶魔!” 她转过身,觉得同这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小九,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我怕我忍不住炸死他!” “炸?”汪老喃喃发出声音,又马上捂住嘴。 吓死他了! 第1117章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象牙人 “我不会这样就死的。从前没人能杀得了我,现在你们也不能。”欧阳极挣扎着翻过了身。 那收缩网也随着他的动作调节了一下,使他换了个舒适的躺姿。 小九倾身向前,把汪老吓得伸手拉住他。 汪老没有见过这样的收缩网,还不知道这收缩网的厉害,所以格外小心。 “没事的,汪老。”小九轻拍了一下汪老的手,“他说再多的狠话,也逃不掉。若真是能逃,他早就跑了。又何必说这么多。” 汪老伸开了手,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李杳。 一个神色自若,一个气鼓鼓的。 但都不把欧阳极放在眼里,想来是十分的自信,遂也放下心来。 “哼!”欧阳极发出一声轻哼,紧闭起了嘴巴。 小九再次倾身,“欧阳极,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要欧阳极说些关于象牙人、关于多年前先皇为何要灭他们族的原因,只怕很难。所以,他干脆不问。 欧阳极不作声,闭上了眼,也闭紧了嘴。 汪老盯着他,“小九,他在调理内伤,还在想办法逃!” 小九也看了出来,“没用的。”他对杳儿的东西十分信心,这收缩网,欧阳极根本就破不了。 “不说就算了,什么遗言不遗言,还有谁能替他做什么不成。”李杳气了一下,又不那么气了。 反正到现在,欧阳极以及他们欧阳家的人都应该败了。 也确实如此。 黄脸恰好来报,“公子,三十六名黑卫,全都斩杀,无一生还。” 他说完,欧阳极的眼皮动了动。 李杳冲黄脸看去,“红脸那边可有来信?” “来了,红脸来信,欧阳二十已经落网。已经绑了送往这里,同来的还有欧阳十九和几个象牙人。” 说到这里,欧阳极睁开了眼睛。 “生生不息,只要还有一个象牙人,他们都会重振欧阳家!” “想多了!”李杳冲他喊道,“欧阳十九早就归顺我朝,所有现存的象牙人,早就想摆脱你的魔掌了。” 欧阳极突然大笑起来。 “生生不息,生生不息。不只有他们!” 李杳感觉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又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却也是这时,红脸领着人来了。 他带着人到了这破烂的木房子里,把欧阳二十及欧阳十九等人送进来之后,便带着人走了出去,守在外头。 黑脸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李寄云、邬肃,和胡老爷。 李杳看见他们,还觉得奇怪,这几人怎么会凑到一块。 可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只好使着眼色,让黑脸把几人先带出去。免得待会欧阳极发什么疯被波及。 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但在糟乱的房子里也显得拥挤。 其实这个时候李杳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但她看到欧阳十九,想着之前的保证,又觉得这个时候离开,有点不讲义气。 于是找了个碎了的木箱子,确定牢固性,一屁股坐下,吃瓜! “家主!”欧阳十九见到欧阳极,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 欧阳极抬眼看了一眼他,“叛徒!” 欧阳十九垂着手,抬起头来,“家主,除去你那个远大的抱负,你可有真心为了象牙人做一件事情?”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象牙人,你别忘了,是谁害得我们象牙人至此!”欧阳极厉声,“对,对,我忘记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灭族之难你也体会不到。”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是一句话也没听到心里去!”欧阳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所以,你下不了山,是你愚昧!” “大哥,你让他们放了我,我听你的话,我不再做梦了。我是被家主威胁的,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不这么做,早就死了呀!”欧阳二十崩溃求饶。 “我不想的,从前我只想下山,只想见外面的世界。只想做个平凡人。是家主,他一步一步引诱我,他让我做他复仇的工具。 如果我不从,早在许多年前,我就死了!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去什么广粤......” 话还没说完,欧阳极口中便吐出针一样的东西,直射中欧阳二十的喉咙,瞬间,欧阳二十就倒在了地上。 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二十!”欧阳十九大叫,抱起地上的弟弟,“二十,二十......” 欧阳极到底厉害,到这个地步还能杀人。 可到底让欧阳二十走漏了风声,“广粤”二字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猜到了。 汪老担心欧阳极还会使阴招,遂上前对欧阳极全身检查了一番。确定不再有任何问题,才放心地朝小九点头。 “家主!”欧阳十九哭吼道,“为什么要杀了二十,他替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还要杀他。他已经后悔了!” 欧阳极眯起眼,因为浑浊看得不太清,“哼,背叛我的,都必须死!” “你好狠呀!我们都是你的族人。我们都是象牙人!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象牙人,你在云府发家,也是为了让我们象牙人有生存的根本。 你说要换粮、换布,这都是你所说的。 我们族人,也为了你,愿意世世代代生活在深山之中。 你真的太狠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对待我们!” 欧阳极望向他,“为了什么,身为象牙人,就有责任报仇!当年狗皇帝派兵杀害我们族人,就没有想过放过我们。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象牙人,为了报仇! 族中的规矩,你学到屁眼里去了,你背信弃主,不配做我们象牙人,现在我就将你除出我们象牙族!” 欧阳十九抱着还有余温的弟弟,泪水朦胧,“二十,你现在知道了,不仅你是个棋子,我们都是。 从前,我们都想从棋局中跳出来,为何你不能坚持呢! 家主!”他苦笑,“家主,是那个下棋人呀!” 这些话,并没有让欧阳极良心发现,他冷眼看着欧阳十九,只觉得他太过无能。不能下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生来是象牙人,他们的使命便是替他夺权,夺江山。 竟敢背叛他,也该死! 可惜他现在手脚不能用,要不然这会就得清理门户。 “十九爷,先放下你的伤心。”李杳过来,朝欧阳十九说道,“你现在也算看清楚了。” 第1118章 他,看上了倩儿! 欧阳十九点头,“小郡主,可惜你来得太迟了,若是早点找到我们,我们也不用被利用到如今。 二十不用死,二十不会受他蛊惑!” 他把欧阳二十放在地上,朝欧阳极一步一步走去,“你所谓的象牙族人的仇,是你欧阳家的仇吧!我们象牙人都是被你连累的!” “当年,先皇派兵过来,到底是来灭族的,还是来抓你的? 你敢说吗?” 从前那愚昧,什么都听家主的。仅有的私心便是为了他们的族人多争取一些生活上的优待。 可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很难达到。 一次又一次的寒心,让他看明白了许多,也看透了许多。 自从二十被勒令不准备下山,他也不许下山之后,他开始翻查族中录书。 也向族中尚存的老人打听过去的事情。 虽然那些老人在当年发生灭族一事时还只是孩童,但总算是有些记忆。 这几年,终于让他查到了不少事情,那样的事实并非家主所说的一样。 真相并非他们族人现在认知的一样。 可他胳膊扭不过大腿,他自知根本无法同家主对抗。也为了现有族人安宁的生活,他逼着自己咽下过去那残破不堪的往事。 “哈哈哈......” 欧阳极大笑,“欧阳十九,你这个叛徒!我族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弟,你对不起欧阳家,对不起象牙族列祖列宗!” “对不起的是你!”欧阳十九刚刚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弟弟,即便这个弟弟做了许多的错事。 可他仍觉得痛心。 “不!你才对不起我们族人,更对不起欧阳家当年惨死的老老小小。” 欧阳十九话语悲凉,“可笑啊!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野心,因为你想当皇帝。 你一己私欲,害得我们族人世代流离。 害得我们一代不如一代。 磨谷场上,那些痴痴傻傻人的,你可曾对他们有过一丝愧疚。 我母亲,也是被你害死的! 你把她一生都困在了这片深山中! 欧阳极! 你终于落得如此下场了!” “废物!”欧阳极浑暗的眼睛透出轻蔑之意,“你不及二十,不及许许多的人。你连下山的资格,都需要我首肯。 现在说这些,又能怎么样? 即便我死了,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停!” 他又收回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扫了一圈,“这么多人守着我一个,真是我的荣幸!” 目光落在汪老的身上,“你又出动了!” 汪老讪笑,“当年进山之时,我还只是个小兵。也是侥幸留下一条命。欧阳极,你好眼光,竟然认出了老朽!” “哼!”欧阳抬了抬头,又舔了下唇。 想到自己在山下留着的后手,更是费心一笑。 “给我水喝!”他叫道。 “你们都想知道过去,那我便告诉你们。” 绑着的的绳子太过怪异,无论他怎么使出内力,都无法震开。他向李杳看去。 不用想,这东西是她的。 这死丫头,不知道师从何门派,竟然有如此法器。竟然让他落在了他们手中。 自知逃不出去的欧阳极,彻底不装了。 “给他水!”小九吩咐一声。 红脸就从腰间取下了水袋,径直上前,把水往他嘴里灌。 因为绑得太紧,红脸便没有多客气,动作很粗鲁,灌了满满一袋。 欧阳极累极了,刚刚他无数次调理内里,运作身体,都无法挣破这网子。 一旦放弃,整个人就虚脱了。 喝了水,才能打起精神来。“他假仁假义,我被他骗了!” 欧阳极口中的他,不用说,便是先皇。 所有听客都没有接他的话。难得欧阳极愿意说起过去的事情,大家都很好奇。 毕竟,谁都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里的记录并不详细,许多的地方都只是一笔带过。便是连小九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哼,他,同我结拜成兄弟。打过许多次数仗,上过许多回不来的战场。 他穷困潦倒。 而我好心的用家中钱财同他一起闯荡江湖。 他说得好听,这天下是我同他一起打下来的。我们一起共享江山。 可是后来了,他过河拆桥。 自立为王,把我这个兄弟就扔在了一边。 我本不欲与他争的,我想回去我们象牙族,过着世世代代隐居的生活。 可是后来,他身边有了军师。他开始害怕我会翻出过去,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他要杀了我。 原先我们象牙族人还与外族人通婚。在外还是走通的,也要去许多的地方赶集,做买卖。 有一回,他进了山来。我还单纯的以为他是来同我叙旧的。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愧对当初说要平分天下的兄弟。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劝说,让我们象牙族人少与外界联系。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年他落迫得吃树根,穿别人施舍的衣裳,是我们的族人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人一旦辉煌,就想抹杀过去那些不堪入目的日子。 所以,仅存的善念,让他决定把我们整个象牙族,关死在深山之中。 可那晚,族人们兴高采烈,为了他的到来,杀鸡宰羊,没有人知道,他背地里是如此待他们。” “如果是这样,又何来灭族这么一事。”李杳突然开口。 她是一点也不相信欧阳极的话,虽然他回忆起来,神色有那么一些哀伤。但这些话总有一些怪怪的。 “所以说他是个伪君子!” 欧阳极顿时愤怒,“他不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见色忘义的人。” 李杳望着地上破碎的琉璃棺,“与你的倩儿有关?” “对!”欧阳极好像突然找到了知音一般,看向李杳的眼神,不再那么怨恨。 就像往事突然被人认可。 一幕幕的,走马观花般从脑子里闪过。 “他,看上了倩儿!”欧阳极瞳孔突然放大,极度痛恨的表情浮在了脸上。 “欧阳极,照你这么说,夺你江山,再夺你女人。是个人都不能忍!”李杳嘴角浮起一抹讥笑。 第1119章 有真官兵,也有假的官兵 “你不会这么窝囊!”李杳又说。 “我已经认清楚了事实,并不想要同他再争什么江山。我说江山我不要,我只要倩儿!” “他同意了?” “江山与美人,他自然会选择江山。”欧阳极喉咙有些哑了。“所以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最在乎的还是皇位。” “他见我只要倩儿,那晚高兴的回去了!”欧阳极又把目光投到小九身上。 “皇族之人,无情无义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你这小子,即便我欧阳家不争,你也坐不上。 你见过哪个皇子,会同一群泥腿子混在一块。 能混到一块,就证明心不狠,人太有情。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高位之选!” 小九淡薄地看着他,“本公子若是受你挑拨,岂不弱智!” 人狠不狠不知道,但说话是很毒的。 李杳努了下嘴,小九还是很聪明的。 这欧阳极,哪里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到这个地步,都还不忘给小九下套,给晏家的江山增加不平稳的因素。真够狡诈! 欧阳极见人不受挑拨,便继续说道,“那晚他高兴的回去了,还许诺会给我们象牙族人送一些厉害的工匠进来。说到替大家修葺好看的屋子。 大家满心欢喜等着他来给大家修房子,可没想到,没有等来工匠,却等来了一大堆官兵。” 他哼哼地笑了两声。 “我还记得那晚,族人远远看到有官兵进山,便过来告诉我。他们的神色是那样的高兴,那样的满足。 他们觉得当年收留的乞丐,真真是个好人。 可等待我们的便是,杀无赦! 那些官兵定然没有想到,全族的人会在山头等着他们。 他们提起刀,一刀刀的砍在我们族人身上,鲜血四溅,雪地上绽满了鲜红的花。 哼,大家没想到,满心等到的是杀戮! 甚至,措手不及!” “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有李杳敢问,其他人都只做聆听者。 便是汪老也一言不发,眼眶里头,噙着一些泪光。 似乎也回想起了那晚。 当年,他便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只是他不是官兵。 而是先皇特地派去的。 然而事实并非欧阳极所描绘的一样。 “错了,错了!”静默了许久,汪老终是开口。“欧阳极,事实并非如此。当年发生这场祸事,真是先皇安排的吗?” “老朽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听令先皇过去你们象牙族的时候,是带了三十名匠人去的。 不只是泥匠瓦匠,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匠人。是先皇花重金,全国罗列的。 这些匠人,后来都归隐了神秘军队。” “早就听闻神秘军队能工巧匠十分的多,原来这中间还有先皇的功劳。”李杳弯唇一笑,“他们可是连大炮都能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李杳偷看了一眼欧阳极。 果然见他脸色越来越黑,便知这老家伙,满嘴里没一句真话。他一定后悔,错过了这么多的工匠。 要是当年再晚一点发生灭族之事,是不是他就能把这三十名工匠,一块圈养,欧阳家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李杳猜得没错,欧阳极的确是在后悔。 当年他实在一天也不能等了,所以才有那场杀戮。 只是没想到,会与真的官兵撞到一起,那一天,场面确实混乱。 有普通的象牙族人,有真官兵,也有假的官兵。 那些假官兵,便是他的人。他用金钱收买的那些武林混子,当年他在江湖上混的时候,结交了那些好吃懒做,妄图一步登天的混子。 他想要师出有名,可象牙族中的族中老人,没有一人支持他。甚至每个人都被先皇俘获了忠心。 他们觉得先皇比他能干,先皇仁慈,都劝他不要再争那高位,劝他在族中安分的结婚生子。 只是口头应承给他们修葺房子,就把所有的人收买了。 个个愚昧! 无奈爬满欧阳极的脸上。 “欧阳极,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晚有许多的官兵。可其中有一大半,并非我朝的兵。 当年我年岁不大,但也在江湖上学过许多的功夫,大多数的路子我也不清二楚。 那大半的官兵,应该都是江湖中人假扮的吧! 这些事情,后来我都有禀告给先皇,那些人的尸体也全都拖到了皇宫。 先皇派了许多的暗卫打探,把那些假扮官兵的江湖人,不,是江湖混子,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是你花重金请的他们,还给他们许诺了高官厚禄,让他们杀你们的族人! 是你,其实是你买通人来杀自己人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对先皇产生误会。然后同你一起反先皇。 欧阳极,论没良心,还真没有比得上你。 至于你所说的倩儿?压根是无稽之谈。 先皇当时初立皇后,与皇后感情很好,又怎么会看上你的女人。 你倒是为了抹黑先皇,什么都想得出来,什么也都说得出来。 所幸今日这里头并非真正的欧阳倩的琉璃棺,要是她真的在,听到你这样的话,她该多么伤心!” “你知道个屁!”欧阳极大喝。“那些官兵分明是你带来的,是你带着他们来灭我们族的。我再狠心,也不会对族中人下手。 何况,我的父母兄弟,也都死了。 我怎么可能杀他们!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汪老气笑了,“欧阳极,因为你没想到那些混子根本不按你的套路出手呀!他们见来了真的官兵,狗急跳墙了! 他们不仅杀真正的官兵,也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象牙人。 更想杀的是你吧! 你逃,是因为他们觉得被你害了,被你连累,所以也想杀了你。 你和欧阳倩身负重伤,可有一刀,是我们的官兵所伤?” 汪老走近到他身边,蹲下身来,“欧阳极,你终其一生,都在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你同先皇一起打江山,那也是你的臆想。 当年先皇落魄,在你们象牙族中受了恩惠。他从未忘记过。 这些年,从先皇到当今圣上,都在追寻象牙族人。可有说过半句,要对他们动手? 当然,除了你之外! 先皇遗愿,是找到你,杀了你!” 汪老颤动着手,“先皇一直有愧,没有发现你这披着羊皮的狼,害得象牙族人流离失所,遭此横祸。我要替先皇杀了你!” “慢着!”小九及时制止,“汪老!”他飞快地走上前,“如今象牙族人还有许多的误解。杀了他如何让人信服? 即便有心归顺,怕也有那逆反之心。” 汪老收起他的手,刚刚怒火中烧,差点没忍住。“公子,老朽冲动了!” “就听公子所言!”他转过身,不再看欧阳极,而是看向欧阳十九,“你可信我所说?” 欧阳十九哭得没有了眼泪,怀中还抱着他亲手带大的弟弟,“我信!” 他道,“您所说的,也与在下之前所查证的对上了大半。族中尚有几个老人,当年他们还只是孩童,也经历了那次风雨。 听他们描绘,有杀人的官兵,也有救人的官兵。” 他把欧阳十九放在地上,站起身来,“信叔,您听到了吗?” 彼时,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从最角落的位置走了出来,“老十九,信叔听到了。原来真相真是这样!” “你们都不信我,你们疯了!我要把你们通通除族!除族!” 第1120章 兔崽子,哄我下山呢! 没人理会捆在地上的欧阳极。 汪老听不得他的声音,上前往他身上点了几下。只见欧阳极嘴巴不停的在动,似乎在怒吼些什么。 但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哈,汪老,你刚刚是在点穴吗?你会点穴?你太厉害了!”谁的动作都不能逃离李杳的眼睛,她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汪老那几下,就让欧阳极说不出话来,汪老果然深藏不露。还有,这世上还真有盖世奇功呀! 她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老天爷让她来走这一趟,没白来。 李杳十分夸张的表情,逗得汪老哈哈大笑。活像个老顽童,“好奇?你想学,我教你!” “好呀!”要是以前,李杳可没有学武功的心。但是现在,她满口答应。 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的走向越来越奇特。 从常宁到欧阳极,他们都有一身出人意料的武功,尚不管他邪还是正,至少是存在了。 想要生存,她必须让自己再强大起来。 当然,她有空间,空间有让她身强力壮,有自动治愈的功能。但为了不一下子被人打嗝屁,还是先把本领学强一些。 至少,让她能有一息时间进空间救命。 必须学! 汪老的话,引来全数人注目,便是小九也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咳咳,”汪老低声轻咳,“我想收个女徒弟不行?” 他是看向小九的,“再说,我收你一个徒弟,怪冷清的!” “徒弟没有不同意!”小九清润的声音徐徐响起。“有个小师妹,我喜欢得很!” 这句话其实没必要说,可不知为什么,就突然从嘴巴里冒了出来,然后猛地,他耳根一红。 又飞快地扫视一圈,所幸并没有什么人看他。 他又心虚地瞅了一眼杳儿,见她正把目光投了过来,于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他正欲盖弥章。 就被李杳提前打断了话,“你的师父竟然是汪老?看不出来嘛!我说跟着黑脸练什么功,怎么可能学得那么快。” “姑奶奶,我在这里!” 黑脸幽幽出声,“您也不用这么埋汰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杳吐了吐舌头,“你也很厉害,相当的厉害。我的意思是,你比不得汪老......呸呸呸......” “姑奶奶,”黑脸的眼神越发幽怨。 “我让人给你在云府买了大宅子,你只有三天成亲了,可还记得!”李杳不得不用这话堵住黑脸的嘴。 果然,黑脸听到这话,黑皮脸都红了。当然,没有人能看到。 李杳见他红脸,黄脸拉住问话,这才赶忙抓紧时间,跑到汪老身边。 “师父,徒弟有好东西孝敬你!” 汪老眼里含笑,摸着他的小短白须,“乖徒弟,什么好东西?” “但是,我有个条件!” 汪老瞬间收住笑容,他就知道,这小妮子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虽说是他自己要收徒弟的,但头一次听说收徒弟,还要按徒弟的要求来。 倒反天罡! “说。”但他还是松了口。谁叫这小妮子讨人喜欢了! 这个时候,一行人早就走到了外头。 外头的风把人吹醒,也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吹走了。 几个脸怪各自去办小九吩咐的事情,该善后的善后,该追踪的追踪,还有也要防着那些普通象牙人中,混入了什么脏东西。 当然,还有杳儿口中所说的那个养象人,也不能放过。 小九安排妥当之后,才走近到汪老和杳儿跟前。 见他们正说得开心,汪老喜滋滋地举着一把亮晶晶的手枪看着。 “手枪?” “对,它就叫手枪!”李杳眼睛盯着手枪,说实话,这还真是她最喜欢的宝贝。 上面贴着的钻,可是非常非常的值钱。 当初从漂亮国入手的时候,为了好看,她足足diy了三天。 汪老没有因为它的花俏而嫌弃,反而喜欢得紧,“比闵将军口中的长枪要厉害?” “各有厉害的地方!”李杳眨了下眼,“师父,这可是是我最宝贝的东西,算是见师礼了。” 她又说,“当初我认我那个师父的时候,送的那套笔墨纸砚可不值银子,那砚还是块最丑的,别让他知道了!” 汪老十分顺手的把亮闪闪收进怀中,对,他给他的手枪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在刚刚。 然后装作讶异道,“覃大夫这也太不值钱了!”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收我寄风哥为徒弟!” 汪老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好舍不得呀!他好喜欢! 于是咬了咬牙,“编外弟子!” 搞半天,才弄个编外,李杳气得要吐血。“拿来!”她摊开手。 “干什么!”汪老赶忙双手捂胸,跳着退后一步。 “拿来,我这么好的东西,价值连城,让你这老头子多收个徒弟都不行。” “反了反了!”汪老吹着胡子,“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但见李杳一脸认真,知道这小妮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于是解释道,“你说的那小子我见过,眼里有恨,执念太深。我担心他像欧阳极一样,学会了本领不干好事。” 李杳横着的眼,慢慢转到正中间。 “师父,他有恨,可他不是坏人。他的恨只是钟对他的仇人。您这么厉害,只要你好好引导,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坏事的。” 汪老抖了一下身子,又退后一步。 “搞半天,你让我收他做徒弟,便是教他武功,让他去报仇!杀人,我更不教了!” “汪老,”小九听了半天,这会上前开口,“他的仇就是黄脸的仇。” “啊!啊!”汪老脸色古怪。“他是,他......” “对,没错。他便是黄脸失散多年的弟弟,当年被人贩子抱走,侥幸活了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是还不知道,黄脸是他的亲兄弟。” “如果是这样!”汪老脸色凝重,“那好吧!我收了!” 如果是这样,即便杳儿不说,他也会主动教那个叫寄风的武功。他摸了摸硬邦邦的胸口。 赚了! “多谢师父!”李杳甜甜地笑道,“您一下子收了两个徒弟,应该要庆祝一番。” 她瞥眼看向小九。 小九瞬间明白,“这山中没什么好庆祝的,所幸汪老已经到了这里,那便同我们一块去云府吧!刚好,喝黑脸的喜酒!” “好啊好啊!”汪老只听到喝喜酒几个字,等反应过来,小九拉着李杳已经朝里头走去。 “喂喂,兔崽子,哄我下山呢!”汪老急呼。 但似乎板上钉钉了! 第1121章 是不是连你们神秘军队也忌惮? 这晚,大家将就的在暗卫营休息了一夜。 除去去办事的红黑黄脸怪带去的人,剩下的大小脸怪都睡了个好觉。 只因睡前,那个同公子一块的姑娘,每人分发了一“桶”面条。外加一个鸡蛋两根什么肠。 什么神仙东西,那叫一个好吃。 脸怪们哪里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只感觉意犹未尽。 吃得好吃得饱,又解决了近年来难得要处理的事情,所以大家都睡得十分的踏实。 李杳待小九同汪老肯定不同,除了加的蛋和火腿肠,还准备很久之前,娘亲做的辣子鸡。装了一碗,辣得汪老直呼过瘾。 又感叹,“要是有壶酒就好了!” 李杳听当没听到,抱着方便面,转过背去。 后来想了想,还是说道,“黑脸大婚,让你喝过饱。除此之外,那菜肴,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她一定要诱得汪老下山。到时候把寄风哥打包送给他。 至少,让她去西北找爹的时候能安心。 虽然寄风哥说好要陪她一块去,但她知道,与其让他心不在焉地跟着,不如给他找机会提升自己。 也好过将来去报仇的时候,纯粹一腔热血。 她不能让寄风哥去送死。 今晚,汪老的表情,让她知道,或许这件事情,牵连甚大,就连神秘军队有在忌惮对方的实力。 要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拘着黄脸不许寻仇。 也不会改口答应收寄风哥为徒。 总之,事有蹊跷,不简单。 无论如何,她得先去见过父亲,看到他一切安好之后,再腾得出时间。 这期间,有人压着寄风可是件好事。 “说得这么好听,就是想诓我下山。罢了,我走一趟。”汪老吸溜完最后一口汤汁。“这东西真方便,若是发放至军中,可给战士们提供了便利。” 李杳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方便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汪老,“师父,如果您愿意下山,况且愿意亲自把寄风哥带进十七峰苦练武功。这面条的方子,杳儿无偿送给你们。” 小九盯着纸桶中的汤水,眼睛有些红。 先前他都可以毫无波澜,只因杳儿口口声声,“他是我兄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酸楚。 他同杳儿有许多的合作,都是五五分。 这是头一次,杳儿无偿把一个方子送给他们,只为了让李寄风进入神秘军队学习武功。 她待他很不同,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李杳并不知道小九的情绪,还在恳切地说,“这面叫做方便面,顾名思义,很方便是吧!” 汪老点头,眼里绽出点点笑意,“杳儿都这么大方了,我不去岂不是搏了你的心意。 不过,李寄风这小子,遇上你待他这么好,也算是他的福气。 好,我答应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把他带进十七峰,亲自教导他。 算算他现在应该有十七了吧,正是潜心学习的好时机,假以时日,肯定比黄脸还要厉害。 到时,两兄弟有伴,未尝不能报仇血恨!” “汪老,您说实话,他们的仇人,是不是连你们神秘军队也忌惮?”李杳一本正经,端直了身子。 汪老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她很少会这么认真,如实道, “不能说忌惮,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谁都知道江湖有江湖的一套规矩。咱们军队也有军队的规矩。本就互不相绕。没人愿先去打破它。 谁先打破,必然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朝廷动荡,江湖动荡,于国于民都不是伯件好事。 你能明白吗?” 李杳听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世界都有它的规则。即便是乱世,也有它那一套不成文的规矩。 可规矩就是规矩。 她点头,“那好,江湖事江湖解决。就等寄风哥自己动手吧!”她眼神真诚,看着汪老,“那您得不惜余力,倾囊相向。” “好!”汪老应下。 到如此,他对收李寄风这个徒弟,赚了许多,嘴角扬得老高,一晚上都乐呵呵的。 李杳找了个空房间,搭了个帐篷,先去睡了。 临睡才想起,跟着黑脸一块回来的二哥、邬肃,还有胡老板,怎么后来都不再在她面前出现。 于是从帐篷中出来,重新折返回去找小九。 问他肯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公子,杳儿若是提供这方便面的方子,于我们军中十分有利。到时候,我让里头的匠人先制作几回。再由您呈上去给圣上。想来,圣上待您更加另眼相待。” 屋里,汪老正同小九分析。 “小九。”汪老见小九一直不出声,遂加重了语气。“一晚上你都兴致不高,嫌老头我烦了!” “师父!”小九用难得发出的撒娇般声音,“除了您,没人在乎我了!” “瞎说!”汪老低喝,“你父皇,还有你的安王夫妇,都很在乎你。要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把你留在神秘军队。小时候虽然苦,那些是为了你好。 你的身子骨不好,神秘军队里头的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救治你。 你不要因为宫里头的那两个,多想!” “真是这样吗?”小九抬起眸,眼眶都红了。“以前我的身子不好,我都没想过认命。现在,我真的不想争了。” “胡说!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你的。你父皇也一直把你当作接班人培养。若不是从小你身子骨弱,都遭人暗害,皇上是想把你想在身边的。你要明白,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经历。必须积极应对。” “他待我不及杳儿待寄风好。”小九微叹了口气,“你看杳儿,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寄风。一心一意,直接表明。不像父皇,做什么都迂回。有时候我真真感切不到。 多希望他能像杳儿待寄风那样!” “你小子,”汪老骂道,“搞半天,你是吃李寄风的醋。”他一语中的,“别扯皇宫那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杳儿待我将来那徒弟好。你觉得杳儿待你不纯粹,嫉妒了!” 小九稍稍垂下头。 李杳隔着门,都能感受他的轻喘的气息。 他没有作声,也不辩解。 “承认了!”汪老顺势移到了小九身边,“也是,你也算是同她一块长大的。可人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寄风在她身边比你在的时间长得多。 论亲疏感情,自然是比不过寄风的。” “哎,”汪老重重叹了口气,“只怪从小你就到了神秘军队,让你鲜少感受家庭的温暖。” 李杳踌躇了一会,然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人未到,声先起,“小九、师父,你们看我多积极,现在就把方子给你们送来。” 然后大步跨进了屋子里面。 刚坐下,李杳便拿出方子,笑嘻嘻地对小九说,“我也有东西送你。” 杳儿os:小男孩需要哄着点! 第1122章 家主,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送我?不要银子?”小九整个人都精神了,但也十分的警惕。 “送你东西很奇怪?”李杳撇了下嘴,“好呀,我在你心中都是有多恶劣?”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九肉眼可见有慌乱。 李杳噗嗤一笑,“逗你玩了!” 小九直接脸垮了下来,一般在外,他很少显现情绪。可现在,只有杳儿和师父,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也不再掩饰。 “逗我玩?” “喂,你可真小气呀,”李杳摇了摇头,往他面前放下一个盒子,“送你的。” 原来真有东西送给他,小九赶忙伸手把盒子抓住。 “没人跟你抢!”汪老揶揄道,“刚刚说那些话,你心虚不虚呀!” “什么意思,背着我说我坏话了!”李杳反应灵敏,故意这么说道,“把东西还给我。” 小九直接抱进怀里起了身,“送了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是我的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跟小孩子似的,比我都高了,吵闹像话吗?” “嗯,”李杳突然的乖巧,“师父,杳儿听您的话,您看我是不是比大师兄乖巧呀!” 汪老摸着他的小短须,满眼都是笑意。 又指着小九,“快回来坐下,没人抢你的。” 小九抱着木盒子,防着随时被杳儿抢回去的可能,“咳,其实时间不早了,可以安睡了。” “别慌,”李杳把准备好的方便面的方子拿出来给了汪老,又阴阳道,“师父,方子虽然是给了您,但我多数还是看在小九的份上,是想让他在各个军中营造好的形象。我才没这么好心。” “为了我?”小九的心砰砰砰直跳,就要跳出嗓子眼。 “当然啦!你想呀,这方便面要是投到军中,又美味又方便,那些士兵也好,将军也好,都会想着是谁给他们带来的便宜。” 小九乐了,这恢复如同往日的冷静,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杳儿拐弯抹角,说是为了给寄风找师父,实则心心念念都是为了让他树立好的形象。 他真该死! “那方子公子收着,等到了神秘军队,由您交给闵将军安排。”说起正事,汪老又把称呼改了。 “师父你。”小九原本还有些沉浸在杳儿待他不同的感动中,猛地听到汪老这么说,心中更加感动,师父待他一如既往的好。 无论发生什么,师父真是全心全意待他。 “好了,你们两个先收起你们的事情。我有事情问小九你。”李杳用着不耐烦的语气,“我二哥和邬肃人呢?” “还有,胡老爷!之前一个人留在山洞中,怎么会一块同黑脸他目山。而且现在,人又不见了!” 胡老爷是她带出来的,她得把人安全送回去。 别到这个地步,还出什么意外。 至于二哥和邬肃,她也就随便问问,反正二哥,天生的野人,到处跑,总有他想做的事情要去做。 管不了哦! “他们同黑脸一块去象牙族了。说是要提前去见见象牙人。”小九轻轻笑出声,“你二哥,他怕是连你也不敢见了!” “我二哥总是做着让自己心虚的事情,又偏偏要去做。”李杳抿着唇,“又跑了!” “总归少不了挨骂,他应该是想开了!”小九给杳儿倒了杯水,“明日我们都要去象牙族,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大概下午时分就能下山。” “胡老爷也跟着一块胡闹。”李杳又说,“一定是我二哥把人带坏的。” “胡老爷,”小九想起了那个老头,之前他吩咐黑脸任务的时候,同他还说了几句话。是个性子直接的老人。 “欧阳二十是他和寄云、邬肃联手抓住的,黑脸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被绑着了。”小九笑道。 “你定然想不到,他们是怎么遇上欧阳二十的?” 李杳十分好奇的抬眼等待。 小九也不卖关子,“说来也好笑,你知道欧阳二十同欧阳极躲在哪里了?原来他们就躲在我们从前住的山洞中。” “那秘道竟然通那些山洞?” 小九摇头,“是有秘道,但从这里出去,并不直接通下面,而是要换到一片树林,从一棵巨大的空了心的树中下去。 那里直接那些山洞附近。” “原来是这样。”李查把下巴抵在桌子上,“所以他们住在那里被胡老爷发现了。” “是的,胡老爷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不过那个时候苦于不能马上给你送信,便一直忍着。也等着你回去。 没想到没有等来你,等来了你二哥同邬肃。他们两个是在山顶挖陷阱的时候发现了秘道口。 寄风胆大,你应该知道,既然发现了秘道,那肯定是要一探究竟的。所以带着碰上邬肃,先黑脸一步,先到达了山洞附近。 与胡老爷碰了头。” “胡老爷肯定心急如焚,因为我和朱雀上山的时候,只让他在洞中等着我们。让他发现了欧阳极和欧阳二十的踪迹,那还得了!” “胡老爷也算经历多了,他确实很着急,但并没有忘记细细观察,等到黑脸寻了过来的时候,三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李杳打了个哈欠,“知道他们的去向就好,困了,我真的睡了。” 说完也不等小九说感谢她送的礼物的话,便重新回到了帐篷里睡着躺下。 次日,大部队转移。 汪老亲自看管欧阳极,虽然李杳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也好,多一重保障,她也乐得开心。 整个暗卫营彻底空了。 没有了主子,也没有了欧阳极的暗卫们。 欧阳极运功了一个晚上,期间无数次要挣破捆着他的收缩网,但都以失败告终。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 时隔多年,象牙族人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族长与家主。 不过样子狼狈,与之前在云府的穿着打扮,简直是天壤之别。 “家主,家主,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普通的象牙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杀便杀,欧阳家从不养废人。” 第1123章 欧阳极死了! 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家主,这样的族长。一时间,瞠目结舌。 欧阳十九向众人摇了摇头,难过又伤心地说,“二十昨晚死了,是被我们的家主,我们的族长,欧阳极所杀。” 他指向地上的欧阳极,“他,从来都没有为我们着想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私欲。在他眼中,我们不过是生产的工具。”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么多年,朝廷对我们象牙人赶尽杀绝。为了我们,族长在外奔波,怎么十九爷现在说这样的话。我不相信!” “对呀,族长为了贩售我们的象牙制品,让我们有一口饭吃,可谓吃尽了苦头。现在怎么把他捆了起来。你们快放开他。” 整个象牙族现在笼罩着一层阴霾。 前儿个躲进山洞,还没搞清楚状况,等出来,又被一群脸怪看着。现在更是恐惧,他们的家主,就这样被人绑了,不能动弹。 “欧阳十九被朝廷的人收买了,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不仅我,就是你们都别想有好下场。 为今之计,便是一起反了他们。” 欧阳极大声吼着,“我们做这么多努力,都没能逃过朝廷地赶尽杀绝,身为族人,自然得奋起反抗,不要听十九的。他才是为了一己私欲,把我们欧阳家,我们象牙族,全都卖了!” 欧阳十九目光悲凉,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着实佩服欧阳极的能力,都到了这个地步,仍没有放弃挑拨与推卸责任。 不会放过一丝狡辩的机会。 事实是,长期生活在深山中的族人,许多已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昨日要是那个汪老冲动地把家主杀了。 那么以后,这些族人中,必然还会燃着振兴欧阳家,为欧阳家报仇雪恨的使命。 那公子相当聪明,知道这样的事情,还得面对面的说清楚才行。 “不对!”那个叫大壮的男子摸了摸头,“我感觉不对。” 他在族中也算有些威望,主要是平时做事又快又好,而且不偷懒,又热心帮人,虽然很多人说他憨,但也很喜欢他。 “大壮,你说什么不对?你说说看。” 族中有人大声问。 “我真觉得不对,十九爷同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了解。 对,以前我总责怪他,不向家主提意见。把我们困在了这象山顶上。 可,不可否认的是,他为我们牺牲了许多。 再说二十,一直好好的生活在这山顶上,为何会突然被家主杀了? 二十这么多年,给我们看病,救了我们多少次,是个好人。 如果二十是被家主杀的,我觉得有错的应该是家主。 我信十九爷!” 他走上前几步,盯着地上的欧阳极,“说实话,我们在这山顶之上的日子过够了。 为何你总不让我们下山,每年下山的名额只有那么一两个。 说得好听一点,是怕我们被朝廷的人杀害。 可是你看,这些都是朝廷的人,他们来了这么久,我没见他们杀一个人。 而且,那些脸怪,对咱们还很好。虽然看管着我们,但顺手还把咱家的屋顶修好了。” “好像是这样,我去挑水,有个黑脸的脸怪,直接抢过了扁担,说这种粗活,不应该一个女人干。”有个妇人弱弱地说。 “我们虽然与世隔绝,可还是能分好歹的。谁对咱们好,咱们就听谁的。当年发生灭族的事情,其实我们都没有看见过。 所有的仇恨都是家主一个人说的。 若如十九爷所言,那咱们还真是被家主利用了!” 桂芳婶子心直口快,一股脑子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一个妇人不懂什么报不报仇,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就行。 如果能出山,让孩子们见到外面的世界。 我那儿子,若是幸运能娶上个媳妇,我就谢天谢地了。 或许,外头真不像家主说的那么可怕,朝廷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我们象牙人。” 春美婶附和,“是呀!咱们活着不都是为了后辈好过些吗?为何要让我们在这山顶之上生活一辈子。” “愚昧!他们现在不杀你们,便是做给你们看。将来,都没有好下场。”欧阳极没想到,这些贱人一见他失势,这么快就转变了想法。 一个个的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 这都是老十九管辖不力的原因。 若是从前,这些人哪里敢这样同他说话。 “欧阳极,”欧阳十九恨透了他,从他知道真相,他就恨不得亲自结果了他。 看着他现在还在一声声的狡辩,他握着拳头就冲上前去,一拳一拳抡在欧阳极的身上,脸上。 也不管欧阳极是个九十多岁的老人。 现在,他只想把这些年来,他的委屈、母亲的委屈、弟弟的枉死、族人的牵连,全都发泄出来。 没有人阻止他,任他把欧阳极揍了一顿,直到精疲力尽。 “信叔,”欧阳十九瘫坐在欧阳极一旁,那团绳索里头的人,闭目喘着气。 “信叔,昨夜的事情您来告诉大家。此事牵涉至我,我不好言说。便由您来说予大家听吧!” 信叔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他年岁大,在族中是最有威望的老人。还有两个年长的,跟在他身后,他们仨站一起,说出来的话。基本上也能作数。 当然,是作这些象牙人的数。 “昨夜,我们仨同十九一块去了那暗卫营。”信叔缓缓说道,“从二十被抓,我们和那些脸怪一块去到那里,我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活在一个谎言中。” 另俩老头一块点头。 “当年的灭族一事,竟然是欧阳极花着我们族人的银子,重金收买的江湖混子,装扮的官兵。这一事,已有当年经手的人取证。那些人的身世背景,如今都有存档。 今日老头子我说这些,便是想告诉大家。 当年,所谓的灭族,全都是他一手主导的。” 他愤然地看向地上直喘气的欧阳极,“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呀!” “他想反,却没有名头。所以把我们都当作他上位的垫脚石。他的恨也没有名头,当年他只是跟在先皇身边打打下手,却想着与先皇瓜分天下。这样的人,从来都没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与身份。” “我呸!”欧阳极狠狠的吐了一个乌血。 “事实确实是如此。”信叔重重叹了口气,“当年先皇也确实派了官兵过来,不过是为了给我们送匠人。一切都是误会呀!” “那一回,火光冲天,刀光剑影,我虽小,我母亲背着我逃的时候,有一把刀差点砍在我们身上。 是一个官兵用身子替我们挡了。 当时太过恐惧,后来逃跑的过程中,我还感染了风寒,高烧了许久。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后来想起来,只觉得事情蹊跷。 等到再同父母说的时候,父母已不许我再说。因为那个时候,欧阳极已经把我们安顿在这里。 我爹说,多说无益,潦草过一生便是。” 这是信叔身后的一个老头说的,说起这些话,他的眼睛通红,“他倒是潦草过完了这一生,可我呢......” “嗯,我虽没有这样的记忆,可也经常在半夜听到父母私谈。他们总说可惜,可惜当初看错了人。 又感叹,他们看人的眼光不至于太差。怎么会看走眼。 原来连他们也不相信,先皇会如此待他们。” “两位太爷,真是这样的吗?”木儿的娘哭了起来,“我家木儿原本不用死的。我家木儿好惨啊!” 木儿娘失声哭泣。 她爹大骂,“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会生活在原来的地方,享受着先皇给我们的好日子。我家木儿不会生下来就傻。也不会因为生孩子而丢了性命。都怪他呀!” 一时间,整个象牙族人,都在诉说着过去的不堪。 今日那些痴傻残缺的人族人也都到场。 他们好像也知道好日子就要来了,一个个都很兴奋。 有几个调皮的傻儿,一块冲到前面。 “他,坏人。” “打他,打他。” 他们一块朝欧阳极扔着石头。 “坏人该死,坏人、坏人!” 欧阳极此刻被无数的石块砸着,这种有一下没一下的痛,让他饱受痛苦。 他想要飞快地结束这一切。迫不及待的想要死去。 没有人阻止这些痴傻儿的动作,他们被拘在象山多年,一直被规矩的教养。每日都得到磨谷场报到。 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守规矩。 “好了,好了。别打他了!”傻儿们被各家人领了回去。“坏人会有报应的。现在就是他的报应。” 良久,场面安静了。 可欧阳极也彻底没有了声息。 欧阳极死了! 死在了欧阳十九的重拳之下,死在了痴傻儿们的石块之下。 至此,象牙一族的诅咒,也算解除了! 这未尝不是一种报应呢! 第1124章 那附近还有个小坳村 象山一族中的事情,小九等人没有插手。 现在欧阳极已经死了,以防万一,汪老亲自检验了尸体。确定他死透了没有。 很好,死得透透的。 李杳也不放心,毕竟这欧阳极也是练了邪功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死灰复燃。 所以,她也跑了过去,认认真真的观察了许久。 她倒是很想再倒点化尸水,把欧阳极化成一摊水。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做此动作。 而且,欧阳极的尸似乎还不能随便处置。 “把他封入棺中,带回云府。”这是小九吩咐下去的命令,“等姑母做决定,看是否要送上京去?” 欧阳极罪孽深重,想来父皇也需看到他的尸骨才能彻底放心。 于是,李杳更加不能处理了。 也罢! 反正她的仇也报了,属于苏家的东西,她也应该连本带利的收了回来。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就听到小九在大声地说着话。 “欧阳十九,先前小郡主与本公子应允你的,现在便能兑现。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要求没有?” 欧阳十九也读过几本书,自然也明白许多的道理。 更深知,现在也许是他这一辈子见到位高权重之人的唯一机会。 这确实是个机会。 可是他并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九公子,草民只需要公子兑现之前的诺言,许我们整个象牙族人无罪。此后,我们族人能与其他族人正常通婚。如此,我们便满足了!” 小九蹙着眉头,“欧阳十九,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当真没有其他的要求?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有纠缠,那便是你的不是了。他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还能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欧阳十九慌地跪了下去。 “草民斗胆,”想了想,又权衡了许久,他确实还有一个其他的要求,“草民想替全族人寻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离云府近一些,草民等族人还有一份手艺,凭手艺也能换一些食物。” 小九垂头,轻轻叹息,“你就没有想替自己求的?” 欧阳十九摇头,“草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我们族人与草民都是一体的。” “好!”晏榑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小弧,“欧阳十九,那便如你的愿。” 深冬,太阳升起得极晚,临近中午,才慢悠悠地挂在半空。 晏榑抬起头,望着点点光芒,似在思索些什么。 良久,他唇角绽开。很快又收拢了回去。 “云府地方确实不错,你们算是世代山民,想要很快的融入云府城怕是不易。 本公子这里有个好去处,便是云府下辖的一个村庄。” 李杳听了,扬唇,竟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果然,又听到小九说,“浦石县民风淳朴,下辖有几个村庄。如大田村、大坳村。那附近还有个小坳村,已经多年没有人住,你们若愿意,便搬去那里。” “愿意愿意!”欧阳十九想也没想地应下。离开之象山,是他们做了半辈子的梦呀! 而且这九公子考虑得十分周到。 说实话,真要让他们一下子住进云府城内,是十有九不习惯的。 毕竟,他也知道云府的花费有多么的高,他们的象牙制品,有时候,几个人磨制三五个月才得一件,然而才能换取几百文钱。 他们的手艺,最多支撑他们在农村生活。 云府过日子,想都不敢想呀! 李杳若是知道此刻欧阳十九在担心他们的开销问题,一定会笑出声来。 象牙族人在山中生活,又被欧阳极控制。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象牙制品有多值钱。 三五个月磨制出来的东西,又岂止几百文,怕是几百两也有人抢着要。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年被剥削得有多厉害呀! “十九爷,咱们真能离开这里了吗?”桂芳婶激动要哭了。 她盼这一天盼了多年,没想到这一天,真有这一天。 这几天,她的心一下上,一下下。别提有多忐忑了。 “离开这里,奔新的生活。”欧阳十九泪喷了出来,“我总算替大家做了一件事情。我替大家做到了!” “太好了!太好了!” 族人们欢呼,喜极又悲,最后个个都哭了起来。 “我们快谢谢十九,感谢十九这些年为大家做的。”大壮之前最喜欢同欧阳十九对着干,但这一刻,他心悦诚服。 他知道十九这些年,都是为了他们。 确确实实为了他们。 “你们要感谢,就感谢九公子和小郡主。不是他们,我们也出不去。”欧阳十九一点也不邀功。 “谢谢,谢谢!”族人们一齐向小九同李杳致谢。 小九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而李杳却是十分的不好意思,罕见的,脸微微发烫。 好吧,顺手的事情。 她真的只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欧阳家那些数不尽的财宝。 哈哈!好心只是顺便,顺便! “九公子,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下山,我也好叫族人准备准备。同您一块下去。”这个时候欧阳十九存了个心思。 不怪他,真不怪他。为了族人,他便是壮着胆子,也要赖上这个好心的公子。 他知道,像这样的公子,明渊只有一个。 “我们准备傍晚时分下山。”小九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可他见欧阳十九脸色微变,遂改了口,“这山顶的风景不错,或许本公子可以在这里看个日出。” “好好,公子,咱们这里穷归穷,但风景最好。看日出,草民知道有个好地方。虽然这会是冬天,但明天肯定有太阳。” “那就多谢十九爷,把好地方告诉本公子。” 然后转身吩咐红脸,“再歇一夜,明日上午出发下山。你安排一下。” 他扫了一眼象牙族人,“务必一都完好无损!” 欧阳十九又抹了一下眼睛,忍着眼泪,红着眼眶。 这么年了,只有这个公子要他们完好无损。 甚至就在昨天,家主还让他弟弟抛弃他们一些族人,南下广粤。一点真心也没有啊! 叫他如何不感动! 说小受小恩小惠也好,说他没有壮志也好。 他只要他的族人好,即便是傻的,也只要他们能平稳地过完这一生。 不是潦草一生,是安稳一生。 太阳冉冉升起,果然如欧阳十九说的那样,此处真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云层被染得橘黄,不耀眼,很温暖。 第1125章 莫捕头回来过? “我得先一步赶回云府去。” 李杳十分扫兴,她没有心情看什么日出。她得先一步回去,看看黑脸同姜晴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交给了青黛她自然是放心,但作为姜晴为数不多的好友,她觉得自己还得多参与一下。 除去这件事情,她还想尽快赶去西北。 “你想独自去找阅炎叔?”小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近来,我并没有收到关于那边的消息,想来事情也都平息了。战王的能力你无需小看。他若是随便被人害了,那就不是战王了。 何况绿脸已过去一个月之余,有他在,阅炎叔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你可以缓缓,不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李杳靠在石头上,不是她不解风情。只是她真不喜欢,冷死人的天气,看什么日出。 都知道她最怕冷了! 她哈了口气,“我可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假手于人。我只信自己。” 小九哑言。 “好了,日出也看完了,待会你是同他们一块下山,还是坐我的‘飞机’回去?” 小九知道劝不住她要闯的心,本想再多说几句,可见杳儿没有说下去的兴致。 “你先带上汪老下山,我同红脸一块。” 他应承了欧阳十九,肯定是要把他们带下山去的,他从不做言而无信的人。 “那随你!” 李杳起身,把小九给她的手套还了回去,“你自己戴着吧,我会比你先在家中躺在炕上。” “我去西北,只带上朱雀。黑脸大婚,就留他替我看着云府的家人。你再有其他的事情,不要再指使黑脸。” “好!”本来黑脸早就不属于他的人了,小九自然得识趣。 “我也应该赶得及回去喝喜酒,记得给我留位子。”小九在她身后喊道。 “谁管你!”李杳扔下话,背着身子扬了扬手。 这两天天气极好,对从未下山过的象牙族人来说,天时地利人和。 一夜的工夫,象牙族人便把家中所有的物什收拾了出来。就连磨谷场上那个大的石磨,都被绳索棍棒抬到了正中间。 “公子,中间那东西没有必要了吧!”红脸头一次如此反对带上一个东西。 老远抬着一个石磨,疯了不成。 小九蹙着眉头,这要是杳儿在就好了。这样的石磨,对杳儿来说,肯定不在话下。 可却把他的人难住了。 当然,肯定是能搬下去,但未免太耗时间与人力。 “九公子,红脸大人,这石磨不在,咱们族中那些孩子怕是不好安抚。” 欧阳十九口中的孩子,便是那些痴傻儿。 “带下去!”小九对着红脸轻道。 “是!”红脸应下。他自然不会违抗主子的任何命令。 欧阳十九高兴地道谢,满意的离开。 好在这次红黑黄脸一人有三百脸怪,加起来就有九百人。除去黑脸与黄脸现在带走去办事的人,还剩下不少。于是,这个浩大的工程开始启动了。 “我给大家带路。”李寄云跳了出来。 小九转目盯着他,“你还没有走。” 他又瞅向李寄云身后的邬肃,“你不劝他。” “我这不是在这等你们吗?”李寄云咧着嘴,“你别怪邬肃,是我不要走的。” “等我们?”小九轻轻笑了一下,“回去我会帮你说情的。”至于有没有用,他就不能保证了。 李寄云听到他应承,高兴坏了。 这么久,石头都要感动了吧!果然,人要有诚心。 他高兴地往前跑去,“红脸师父,走这边。” 大部队打算走秘道下山,就不用走那些满是苔藓还须内力加持的峭壁了。 寄云这次留下领路,是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这些是小九答应会在婶子面前说些好话的原因了。 另一边,头一次坐上“飞机”的汪老,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原来这就是你速度快的原因。” 朱雀抿着唇,不敢作声。 这个汪老可是他们神秘军队的大人物,像她这种暗卫,原先哪里可能同汪老坐一块。 所以,她尽可能的缩着身子,就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一样。 胡老爷还记着这妮子嘴巴厉害着了,这会又这副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汪老,顶上飞着的黑鸟是杳儿养的,这样的神鸟,一般人可降服不了。咱们也是荣幸,有机会坐上这样飞得快的‘飞机’。 我头一次坐上来,可稀罕了。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像您,可淡定了!” “胡老爷,你这是哪里的话。胡老爷见识广,这也是在天上,若是在海上,怕是没人能比得过。 可不是见识不见识的问题!” 汪老一向和蔼,同胡老爷也聊得来。 “您不信,问朱雀。她太记得我当时那草包样了!”胡老爷故意道。 朱雀被点名,轻瞪了一眼胡老爷,转而对汪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属下见,见过汪老。”她有些紧张,不自觉的结巴了。 胡老爷忍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李杳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上司与领导,都会拘谨。 “你是朱雀,什么时候调到杳儿身边的。既然跟着杳儿,那就不要心有旁骛。一心一意做事。” “是!”朱雀端直身子,恭敬地应下。 汪老又嘱咐了几句,“杳儿这东西太过打眼,到了大山边界,咱们便走着下山。你是她的属下,也得替主子考虑,这样的话,你早该提醒。” “属下谨记!”朱雀点着头。 “师父,杳儿也知道,不会让黑鸟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的。您尽管放心。朱雀也经常提醒,她在神秘军队,学得很好的。” 李杳适时说了几句,“您难得下山,得尽兴的玩,那些规矩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吧!” 汪老一看,便知道杳儿是替朱雀说话,便知朱雀是做得不错的。至少获得了主子的喜爱。 于是不再多嘴。 胡老爷有些后悔故意提到朱雀,虽然是想逗逗她,但没想到汪老还真说上了教。 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朱雀。 惹来一个白眼。 得了,他现在一点也不后悔。 黑鸟飞行的速度很快,原本需要三日的路程,它半天就飞了过去,很快就抵达了冷残峰底。 李杳让几人先往前走,找了个空隙把黑鸟收进了空间里,然后飞快地追上他们的步伐。 “这条路直接往前走,会有几个村庄。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帮第一个村庄打跑了一伙强盗。” 李杳一边说,一边朝远处指去。 汪老同胡老爷一块朝前看去,便见不少屋子炊烟升起,房子错落,一片宁静。 “天色已晚,我们进村去吃个饭,我想他们会很高兴我们的到来。”李杳提议。 胡老爷摸了摸肚子,“说起来,你那些面包好吃归好吃,但不顶饿。不像我们在山中烤的鸡,那是实打实的。” 汪老没有意见,神秘军队也需要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每年都没放一批人出去体察,不过这次是他亲自探访。 李杳领着他们到了第一个村庄。 才到村口,就被人发现了。 那人马上转身,很快叫来了许多的人。 其中就有莫容,和以前的那个村长。 “我没认错吧!”之前发现了他们的那个男人,激动道,“村长,莫容,我说她一点都没变吧。这么久了我还能一眼认出她来。” 村长同莫容也都十分激动,两人一齐喊道,“杳儿,真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胡老爷与汪老对视一眼,没想到杳儿人虽小,人脉却广着呢。 “还没吃饭吧!正好,去我家吃。” 村长十分热情,又看到李杳身后的两名老者,便更加热情了,“你俩老辛苦赶路了,快同我们一块进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几人如同众星捧月般被迎进了村长家中。 早有人去给了信,村长婆子同儿媳已经在厨房炒菜,村长的儿子,捉了一只老母鸡,一只水鸭子,正宰杀着。 “这日子过得不错呀,”汪老扫视了一圈,脸上浮着和蔼的笑容。 说到过日子,村长有话说,“您老不知道,能有今天的日子,还多亏了杳儿同他们村人。 那回他们从那山上下来,经过我们这里。 不仅帮我们打跑了强盗,还给我们村的人治好了病。 前几年,日子可难了。 就是今年,大家才算有了起色。” 很快饭菜就准备好了,满满一桌,看得出,村长一家是真心实意待李杳他们这些客人的。 或许平日也舍不得这么吃,今晚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李杳大方了谢过村长一家,便同大家一块落了坐。 莫容也在,他笑着同李杳闲谈,“真没想到姑娘你会来,昨日兄长还回来了一趟,都没提起这事。要不然,我们还能再准备准备。” “莫捕头回来过?”李杳随口问道,这会不是年不是节,衙门里按理应该还在处理欧阳家留下的许多问题,莫捕头忙得很,不会有空回来。 除非有事。 第1126章 向阳村出了事情 “前面离我们不远的向阳村出了事情。因为离得近,他特地回来了一趟,让我们最近都不要出村。要不然,今天咱们村也不用派人守着村口。” “向阳村?”李杳顿时有些吓到,筷子都差点掉在下。“你是说前面不远是向阳村?” 大家见她神色突变,也被吓了一跳,“怎么呢?” 莫容也是一脸担忧,“向阳村是有你的朋友吗?为何这么紧张?” 李杳点了下头,“我之前有个店铺的租户,就是向阳村的。他们还准备最近办喜事。向阳村发生什么事情了?” 想了想,熊嫂子同她表哥都不是惹事的人,应该不会是他们出了事。她也是一下子没转过神来。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 她的反应看在莫容和村长眼里,又让他们十分的动容。 他们就知道,杳儿心眼可好,可善良了。 莫容怕她担心,于是道,“大哥没有详说,不过提了一嘴,那向阳村里有一个书生,身份比较特殊。 好像是跟云府城欧阳家有关。 前儿个,守城贺将军带着一队人追了去。这事情好像还没有完,大哥说他这两日都会在向阳村,还让我们村的人都不要过去,以免伤及无辜。” 李杳脑子转了转,贺将军都去了。 那必然是个重要的人。 同欧阳家有关,会是谁? “我看你们今晚就在咱们村里歇下,别赶着回去了,向阳村不安稳,明日白天再走安全。”村长好心地说,“你们不要担心睡不下,那边我儿子儿媳的新房,房间多。” 饭菜很好吃,村长的盛情也很难辞。 可李杳打定主意要走。 她要去向阳村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还有,她刚刚想到了欧阳极那句“生生不息”,总觉得欧阳极还留有后手。 这只老狐狸,即便是死了,也要作恶。 太可恨了! 汪老同李杳有同样的心思,他目光投来,便与李杳对上。 “村长,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今晚我们必须得赶回去,家中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不用担心我们危险,那贺将军是我姨丈,不会把我们当坏人的。” 听说贺将军是杳儿的姨丈,村长同莫容都放下心来。 “既然你坚持,我们也不留你。”村长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机会,你一定还要再过来看看。” “对了,村里最近添了一辆马车,是给村里运蔬菜用的。”莫容说道,“杳儿,要不我送你们回去,这样也快一些。刚好这两天,棚子里的蔬菜长得不太快,不用做买卖。” 李杳眼睛亮了,“那太好了!” 又听到莫容说棚子里的蔬菜,顿时很想去瞅一眼。很惋惜,她必须赶去向阳村。 马车上,李杳坐在最外边,把头伸在帘子外,“莫容叔,你们那个棚子里种菜,收成怎么样?谁想到的这个好办法呢?” “还不是我哥,当然,我也提了一些意见。”说起这个,莫容相当的自豪,“我哥说,是您家大哥同知府大人提过。这点子,说到底,还是您大哥想的。只是我们村因为大哥的关系,提前实验。等过段时间,临近过年的时候,蔬菜可难得。我们村估计能赚不少。” 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前可反对走什么后门了。这会也不拘着。总归得益的是我们村人。你不会觉得我俗吧!” 李杳笑笑,“莫捕头为云府做了许多的事情。一个点子能让自己的村人过好一些的生活,是该他得的。我不觉得俗,反而觉得你是难得的读书人。不迂腐,又会变通。您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被一个小姑娘如此夸赞,莫容红着脸笑着,内心很受鼓舞。 很快,就到了向阳村附近,莫容停下了马车,“杳儿,前面有士兵,看样子咱们过不去。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还封了路。” 李杳钻了出去,“莫容叔赶到前面去,我来同他们说。” “好!”莫容知道贺将军是杳儿的姨丈后,便不担心会被人为难了。 想来,是能回城的。 可他压根不知道,李杳其实是想去向阳村的。 “停下!”马车才将将靠近,就被士兵拦了下来,“今晚路封了,要过去,明天白日午间过来,那个时候会通路半个时辰。” 莫容准备先说些好话,还没开口。 李杳便跳了下去,对那士兵说,“麻烦通报贺将军,就说苏宅盛杳求见。” 那士兵端详了一下李杳,猛地拍了下头。 “你是苏宅子里头的姑娘,不用通报了,您想见贺将军,属下领您去就是。正好,您家大公子也在。” “大哥也在?” 那士兵十分恭敬地道,“您家大公子这次陪同贺将军过来,多亏了他发现端倪。要不然......属下不能说了,这都是军中机密,多说将军要打属下的嘴。” “那麻烦你领我们过去。” 李杳回身对马车上的莫容道,“莫容叔,送我们到这就可以了,多谢您。等有空我再过去你们的大棚看看。或许,我会让大哥跑一趟的。” 莫容知道大棚蔬菜是杳儿大哥提出的点子,相信他一定有很多高明的见解,所以十分的高兴。 又知李杳他们是贺将军的亲戚,不会有危险,遂放心的调转马车,回村去了。 士兵领着李杳等人进去向阳村里,四周都静悄悄的,每隔二三十米都有人守着。十分的肃然。 一行人被领到了村中一座砖瓦房中。 堂屋里,贺将军与李寄泽正围坐着一个火炉烤着火,火炉烧得很旺,冒着火光。 “大哥!” 李杳一声唤,让李寄泽以为出现了幻听,等看清朝他压奔来的人,顿时喉咙如同泡了棉花,卡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欧阳极死了!他死了!娘的仇,苏家的仇,报了!”李杳眼底一热,好像有点想哭。 欧阳极死时,她好像没有太多的感触。 但等她见到大哥,见到亲人。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也会委屈。 替娘委屈,替苏家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委屈。 “杳儿,”李寄泽伸出手,摸着她的头,“杳儿,别哭。”他太心疼妹妹了,许多安慰的话,都在他心头,又化到手上,轻轻抚摸。 李杳紧抿着唇,狠狠地点了点头,“大哥,我不哭!” “咳咳,”身旁的人发出声音,后又隐忍着激动,“他死呢?” 第1127章 真要出了事,我一定把这个欧阳燎五马分尸! “贺将军,”李杳这才收起情绪,眼底的软弱一扫而空,“的确如此。欧阳极死了,我亲眼所见!” 贺渝白很是不可置信,但他知道这是事实。 一直困扰着云府,笼罩在苏家头顶上的欧阳极,死了! 出自杳儿的口,那一定是真的。 自从他们出现在云府,贺渝白就从苏竝那里知道苏家二姑娘回来了。他不敢相见,也不敢让夫人知道。 他还没有能力把欧阳家拉下,也没有能力护住整个苏家的人。 没想到,最后需要护着的人,反过来护住了苏家。 他很欣慰,这一刻,他是不敢信的。 于是反复又问,“真的死了,真的是你亲眼所见。据我了解,欧阳极武功极高,城郊晴家别院惨案,应该也是出自他之手。所以,谁能杀死他?” 李寄泽拉着妹妹坐到火炉旁,有些歉意地对贺将军说,“妹妹一向怕冷,让她暖暖身子再说。” 又转过身,请汪老和胡老爷坐下。 这两位老者,李寄泽虽然都没见过,但跟着妹妹一块来的,必然也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待人一向恭敬,更何况是老者,又给大家沏了热茶。 贺渝白这会也冷静下来,这才认真看着来人。看到汪老的时候,他便多看了几眼。 汪老眼里含笑,十分的和蔼。 “贺将军,久仰大名。”他倒是先打招呼。 “您是?恕在下眼拙。”贺渝白习武,一下就感受到了汪老身上属于武者独有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这是个高手。 现在想想,他刚刚问杳儿的话,谁能杀死欧阳极,答案不就是眼前吗? “我姓汪,是杳儿的师父。汪某托大,贺将军可以称呼为我汪老。” 贺渝白搜刮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也没想起明渊姓汪的高手。 可他的感觉不会错,汪老是个高手。 “贺将军,杳儿给您介绍。”又对汪老说,“师父,贺将军是自己人,您的身份,他知晓也没有问题。” 汪老点头,表示同意。 “贺将军,我师父来自神秘军队,与闵将军一同管理他们。” “这位是胡老爷,云府码头胡家的老爷。这次解决欧阳极,胡老爷帮了大忙。” 贺渝白今晚激动了好几次,比如这下,他站了起来。抱拳朝汪老和胡老爷恭敬地鞠躬,“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汪老摇了摇手,“老朽鲜少下山,你不认识正常,怪不得贺将军。” “我等草民,贺大人不认识也不奇怪。何况我只是歪打正着,担不得贺将军如此敬意。”胡老爷也毫不在意。 等认识完,几人又说起正事。 贺渝白也在李杳的解释下,相信欧阳极是真的死透了。 “等欧阳极的棺木到了云府,我得亲自再看一眼。不是不相信各位,而是,我担心欧阳极死而复生。”他仍有些担心。 “不怕各位见笑,我这些年习得一些武功,便知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而且,许多年前,武林中发生了大事,当年的武林盟主烧毁了一些禁书。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武功秘籍。 在下查到,欧阳极早已练就了邪功。 不瞒各位,晴家别院发生的惨事,我能肯定是欧阳极下的手。 他能有本事吸干那些身上的血与武力,只怕还有其他的本事。” 贺渝白的话,很有道理。 可他能想到的,汪老和李杳之前就想到了。 正因为如此,在查看欧阳极尸体的时候,汪老还把欧阳极全身封了穴。 而李杳趁人不备,往他嘴里投进了一颗毒药。 那毒奇毒,一点点就能毒死一头活象。何况药量她下得猛,对付的又是一个死尸。 她相信,欧阳极绝无再生的可能。 可见贺将军如此担心,李杳觉得有必要等欧阳极的棺木到了城里,再去查探一番,保个稳妥。 如果可以,她会进言长公主,让她一把火烧了,也别给什么皇上看了。 省得夜长梦多! 打定好主意,李杳便懒得再想此事。 正好汪老又同贺渝白解释了一番,暂时打消了他的担忧。 李杳便问起向阳村发生的事情。 “大哥,为何守在向阳村里?是同欧阳家有关?” 李寄泽浅浅地笑了一下,“如果欧阳极已死,那这里的人就会更像无头苍蝇了!” 然后细细说道,“杳儿,这村中有个书生,不,并不是真正的书生。真正的书生这会应该在赤琼国游历。 这个人冒充了他,到了向阳村。 奇怪的是,他竟然和真正在金海书院的学生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进入向阳村之后,大家并没有觉得奇怪。 我们追寻过来,抓住他之后,向阳村的村人还一口咬定,那书生就是他们村的人。 因为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我们守在这里,一是等去赤琼国找真正的书生回来,二是在等他露出马脚。” 贺渝白也说,“一开始我们都被误导了,以为那年轻的书生是欧阳极假扮的。这两天,我们查询到此人确实经常出入欧阳家府邸。关在牢中的欧阳家的下人,也提起过此人。 原来他在欧阳家族学中读书,并非出自金海书院,是他们欧阳家的子弟,而且,在小辈子,他的学习与才情都很出类拔萃。颇得欧阳极的赏识。 在最近的两个月,常被欧阳极召进书房说话。 至于说什么,无人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向阳村的书生家人,硬说这个叫欧阳燎的是他们家的儿子。他们一生贫苦,全家供着这个读书人。所以,想动他,很难。村里人也都担保,这人就是书生向明尚。” 李寄泽眼神透亮,却在这一刻有些黯然, “如果真正的向明尚回来了才好,若是回不来,那这个欧阳燎,就能借着这个身份逃脱下去。便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与总个向阳村的人作对。这样会激起民怨。” “确实如寄泽所言,所以现在除了等真正的向前尚回来,我们别无他法。” 李杳转动着灵动的眼睛,“这世上就根本不可能有一样的人,即便是双生子,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如果是欧阳燎,那他一定有破绽。 这世上确实有许多会易容的人,也许他的容貌能骗过大家,但习性不一样。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转而看向贺将军,“你觉得真正的向前尚有危险?” 贺渝白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觉得真正的向前尚已经死了。为何会那么巧,几日前去赤琼国游历。 我们了解了向家,他们家清贫,在金海书院读书大半的银钱都是村人资助。 他们家根本无法承担向前尚出去游历,还是出去赤琼国。 而且,向前尚是个死读书的人,他一心学习,整日扑在书上,除了读书,都不喜欢出门。 更别说会突然出远门了。” 他叹了口气,“他是全家的希望,如果真有不测,他的家人恐怕承担不起。农门要出一个读书人,真的很不容易。” 突然他又发了狠,“真要出了事,我一定把这个欧阳燎五马分尸!” 第1128章 大嘴巴 有些话说出来难听,但也不得不说,“贺将军,你做好把欧阳燎五马分尸的准备。”李杳的声音很冷,因为她太知道真正的易容术最逼真的便是把活人的脸皮剥下。 所以,为什么欧阳燎冒充向前尚,能让向前尚的家人相信,还能让所有的村人相信,那便是向前尚被被剥了脸皮。 向前尚必死无疑。 “你......” “我相信贺将军早已知晓,派人去赤琼国寻找,不过是图个心安,也给自己一份期待。” 贺将军微垂下头,声音苍凉,“是,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突然叫道,“来人!” 很快屋外就走进来一名士兵。 “带一队人,去金海书院找,把金海书院掘地三尺。”这样的吩咐,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士兵领了命令,很快就走了。 “朱雀,你同他们一块去!”李杳也吩咐。她相信朱雀比这些士兵更有洞察力。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声,火炉烧得整个屋子暖烘烘的。但他们的心都是凉的。 李杳唇角吊着一抹讥笑,并非讥讽别人,而是讽她自己。 她早该猜到欧阳极会留后手,但没想到后手就留在附近,甚至被她忽视了。 想来这欧阳燎便是他真正的接班人,也是南下广粤之地,重振欧阳家的人吧! 现在,她很期待见到欧阳燎。 不把欧阳家斩草除根,她这心难安。 该死的欧阳燎,你等着。 李寄泽见妹妹眼里露出凶光,轻轻的碰了碰她,“有贺将军在,妹妹不必生气。” “我没气!”李杳否认道,“欧阳极都死了,这些余孽成不了气候。” “只是,我有些惋惜真正的向前尚。他被选中大概是因为这里离云府近,也方便上山吧!” 这个地理位置,还真是绝。 李寄泽轻点下头,俊气的脸笼上一层黑霜,“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极致。” 一直到下半夜,众人都没有散。期间只有胡老爷熬不住,又觉得这事他一介草民不太好参与,便先去睡了。 朱雀回来了,她头顶着一层白霜。比所有的士兵先回来。 她的脸色很白,没有了往日的精神。看上去很疲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气的。 现在,她的心里冒着怒火,强制地压着。 “小姐,”她的语气不好,“人找到了,死了!真正的向前尚已经死了!” 李杳托手扶住她,“辛苦你了!朱雀,确认是向前尚吗?” 朱雀冷目,“在金海书院的一片竹林里,有处被翻过的土。属下让人把那里挖开,找到了一具尸体。没有皮的尸体,不仅脸皮没有,全身都没有皮。虽然属下不能辨明是向前尚,但不是他又是谁?” 贺渝白怒不可遏,“欧阳燎,等本将宰了你!” 汪老终于出声,守了一晚上,事情到这里也算有了进展,“贺将军,切勿冲动。这个时候,更加要冷静。” 汪老的劝说,让贺渝白冷静了不少。 “等尸骨运来,再作打算。”他说。 李杳站起身来,“尸体我就不看了。但要让欧阳燎露出马脚的办法,我来想。” 她主揽下这事,“给我一天的时间。” 说完,她窝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是在想办法,怎么让欧阳燎快速的露出马脚。 众人都不作打扰,贺渝白想同她讨论讨论,可被李寄泽投来的目光制止。 汪老很有兴趣想知道杳儿会想什么办法,所以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何况他习武之人,又是个老头子,本就瞌睡少。 “这么大的火炉,不烤个地瓜太可惜了!”他瞅着李寄泽,只差明说了。 “学生去问问主人家,有没有地瓜?”李寄泽最聪明,这样的话听不明白,他就不用做什么军师了。 他起了身,真去寻主人家去了。 主人家是村中一名殷实商人,在云府做些小买卖,赚了银子又舍不得家中父母,便修了这栋好房子。 现在被贺将军临时征用,每日给一两银子。他们也欢喜。 何况这些当兵的,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做什么吃什么,也不挑。 那个大将军看着挺凶,对他们也还客气。 这殷实商人人也善,那向前尚在金海书院读书的银子,他捐了大半。 会把房子暂借给贺将军他们用,其实心里也很想知道,那向前尚是不是真是人假冒的。 说实话,他捐助向前尚读书,也存了那么一点私心。其实每个村里都会供一两个读书人,将来读书出去,也会对他们有所照拂。 这个殷实商人,并不想自己的银子打水漂。 他可巴望着向前尚是真的才好,可别出什么妖蛾子。 李寄泽找到他,问他取了一些地瓜,殷实商人连钱都没要他的,这让李寄泽有些不好意思。 “别客气了,你们能住在我们家,是我们的福气。” “多谢您,哪日到了云府,学生请您吃饭。”李寄泽温润地说。 “寄泽小兄弟,您跟在贺将军身边,肯定知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呢?那个向家的儿子,真是假的吗?你告诉我实话。我保证不向外头说。” 李寄泽抱着半篓地瓜,原本是不能透露半点出去的,但他改变了主意。 突然他勾了下唇,抬起脸后脸上挂满疲劳,“贺将军饿了,学生才来向您讨要地瓜的。不瞒您说,事情也不是没有进展,贺将军连夜等着赤琼国那边传来消息。就在刚刚,也算得到了一点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李寄泽压低声音,殷实商人非常识实务的把耳朵贴上,“赤琼国传来消息,向前尚正往家中赶来。不过因为明日没有船运,后日才有船,算下日子,有三天他便能赶到家中。 到时候,真的向前尚到家,他的父母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住在他们家中的那个假货,便无所遁行。 贺将军说了,那人是欧阳家的逃犯,欧阳家全都是死罪,这个逃跑的人,被抓之后,他要把他五马分尸体。” 李寄泽说完,又加了一句,“您别往外说呀!贺将军说不能露了风声。”这才赶紧离开了。 留下还一脸震惊的殷实商人。 他着实震惊,还真有人假冒向前尚,好在他的投资还在,真正的向前尚那上要回来了。 想到这,他也生了一肚子的气。 坐在床头唉声叹气,他是比较相信官兵这边的。而且那个贺将军在云府也享有盛名。 他气的是,欧阳家这么下作,冒充谁不好,竟然冒充他资助的人。这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这些年他做的,不是白做了吗? 还有,向家那对老实巴交的夫妇,竟然没认出假货。村里头的人,也不知道哪只眼睛觉得那假货像向前尚了。 反正他现在是哪哪都觉得不像。 “你还要不要睡,叹了一晚上的气,福运都让你叹没了。”他的夫人被吵醒,也烦着了。 “夫人,反正你醒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给想想,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夫人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原本这些事情他是不想同夫人说的。可抑不住这会没有听他心事的人,他没有得选择。 “说。”他夫人一轱辘地坐了起来,“什么事?” 现在他只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便把刚刚李寄泽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夫人说了。 听得他夫人也是一脸震惊。 看到夫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白说了。以他夫人的智商,还能商讨个屁来。 不如睡觉! 他直直躺下,“我早该知道你想不出办法,不该同你说的。还有,你别同外人说,管好你的嘴巴。这可是机密,那贺将军不许说出去。” “你看我是那种人吗?你什么意思?”他夫人抓着他的衣裳使劲扯,“你也同村里人一样,认为我是个大嘴巴。” “反正你别说就是,让那个假货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使什么乱子!”他翻过身,“别吵了,天都快亮了,让我睡上一觉,想个办法啊!” 他夫人却没有了睡意。 她知道了惊天的事情,原先对这事也是半信半疑,她不像村里人那样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向前尚。 这会直接相信了夫君说的话,向家里现在的那个儿子就是假货。 她也不睡了,起了床。 很快就煮好了家中的早饭,还把贺将军等人的早饭也煮好了。知道昨夜又来了几个人。还多煮了不少。 平日与她关系好的几个妇人,好久没有上门。她知道是因为家中住了官兵的原因。 于是吃过早饭,便挎着个篮子串门去了。 闺蜜不敢来找她,她去找人家呗。这是她的自由。 士兵们自然不会阻止她正常活动,任她出去了。 可巧了,她的好闺蜜们,几个妇人麻着胆子,竟也找来了。她们在半路碰上。 “哎呀,我正想找你们,你们就来找我。说我们是好姐妹,心有灵犀呢!”殷实夫人大笑着说。 “走,上我家去。我家死鬼在云府带回来的点心,还有两盒没有动,我特地给你们留的。” 原本壮着胆子的几个妇一人块摇头,有个穿火红棉衣的妇人说,“算了算了,反正你都出来了,就跟着上我家去。你们家那么多兵,我们不敢去。” “是呀是呀,你都出来了,我们还去做什么。上翠兰家,她家昨天干塘,抓了不少鱼仔,让她炸来给我们吃。”另一个妇人说。 叫翠兰的便是穿火红棉衣的女人,“走走走,你都把点心带来了,诓我们做什么,上我家!” 几个人拖着殷实妇人就往翠兰家去。 翠兰家隔壁就是向家,殷实妇人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往向家看了看。 “看什么看?”翠兰拉着她,“进去再说。” 好朋友心里藏事,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1129章 真是贺将军身边的人说的? 几个妇人在一起,那便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翠兰很快就炸了一碗鱼仔摆在大家面前。 殷实夫人也从她的篮子里拿出她带来的两盒点心。 “死鬼从城里带回来的,大家快尝尝。” “哟,好东西呀!还是你家男人有本事,这么贵的点心也舍得给你买。”妇人们好不羡慕。 “对了,你家男人不去做买卖,就守在家里?也是,家里头那么多兵,你男人要是出去了,怕也不放心你。”好姐妹关心地说。 翠兰望了说话的妇人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殷实夫人身上。 “他哪是不放心我,是舍不得银子。那个将军征用我家的屋子,每天给一两银子。他在城里做买卖,再会赚也没有赚这个钱轻松。 何况,那些官兵挺规矩的。对我们也客气。 而且,我那死鬼......唉!” 殷实妇人叹了口气,面前的鱼仔也不香了。要知道平日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样的小玩意儿。 “叹什么气呀!吃鱼仔。”翠兰把碗端起,递到她跟前。 “哪里还吃得下。”殷实妇人推了推,“我这心里糟得很。” “咋啦!”妇人们一齐问道,全都盯着她。 “什么事?这个样子可不像你,平日那个爽快劲到哪里去了。不会是你家男人在家给你立了规矩吧!”翠兰说着激人的话。 “瞎说。我男人好着了!”殷实妇人白了她一眼。 “我就告诉你们吧,不然我这放在心里也不舒坦。正好,你们也给想想办法。” “说!” “快说呀!” 几个妇人又催促。 “我说了,你们可不许再说给别人听,这个是机密。” 众妇人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愈发好奇,心痒难耐。 “那你别说!”翠兰见她磨磨蹭蹭,“我们跟谁说去,你说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往外传过。亏你还是咱们的好姐妹呢。” “我都说我说了。”殷实妇人生怕她们几人生气,忙道,“关于你家隔壁的事情。” “啊!” 众妇人瞪大眼睛看着她。 “隔壁那个向前尚是个假的。”她说。 “切,这算什么消息,大家这几天不都是在说这个事情,亏你还搞得神神秘秘。再说了,那向家夫妇都说了,确实是他们家的儿子。而用,我也同向前尚打过照面,分明同以前一模一样。哪里是假的。 也就你听那些官兵的,瞎说!” 有个妇人反嘴就说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新鲜事呢。搞半天,还是这个事情。我看是那些官兵吃饱了没事做。来这耍老百姓玩呢。” “你才瞎说!”殷实妇人加大了音量,她一向掌握村里面的第一手资料。才没有瞎说过。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真正的向前尚在赤琼国游历去了。那个将军,对,贺将军身边的人亲口同我那死鬼说的。 再有三天,不,两天,向前尚就回来了。 他们在赤琼国找到了向前尚,要不是今天没有船,早回来了。 隔壁那个是假货! 也不知道冒充人家儿子做什么! 也就是你们这些人,认人都认不准。 这个假货一回来,我就是知道是假的。哼!” “你说的是真的?”翠兰忧心道,“真是贺将军身边的人说的?” “对呀!骗你们是小狗!”殷实妇人一脸认真地说,“我家死鬼一晚上没睡觉。因为这个事情,他睡不着呀!” “唉,也不知道那假货干嘛冒充向前尚?”冒充谁不好,冒充他们夫妇多年投资的人。 可不能打水漂呀! 希望那贺将军,揪出这个假货,把真正的向前尚找回来。这样,他们夫妇的银子才不会打水漂。 “该说不说,向前尚学问好呗!听说在那金海书院,名列前茅。明年下场,肯定会中的。” “他现在都是秀才的身份了,便是不中,以后在云府教书,也能赚不少银子。那假货肯定是看中他身份了呗!” “呸,坏根了的人。向家夫妇老实巴交,好不容易养个好儿子出来,这要是假冒的,以后对他夫妇不好。岂不是寒心!” “你们真是,听风就是雨。”翠兰笑了一下,“昨天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一下子又变了。” 她看向殷实妇人,“我看是那人诓你们夫妇的。我看那向前尚同以前一模一样。昨天他还同我打招呼,声音都没有不同。 你们呀,他家就在我隔壁,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不可能看错。 再说,要是假冒的,怕是不想见人吧!” 翠兰的话,又让几个妇人犹豫了。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过两三天就有结果了。这个冬天,有戏看喽!” “是,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就是看戏的人。” 殷实夫人努了努嘴,这些人,又不像他们家资助向前尚读书,当然跟他们无关。 原先还觉得这些姐妹在一块有趣,不知道为什么,听她们说这样的话,顿时有些心凉。 “我回去了,他们也应该吃过饭了,我回去收碗。有时间再出来。”她起了身,无精打采了。 话是这么说,她都感觉以后没必要再同这些人有什么来往了。 整天就知道看戏看戏,这要以后她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也会听当看戏。 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希望向前尚有出息。但更多的,是希望向前尚平安,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就走了呀!”翠兰跟着把她送到门口。“那贺将军身边的人真说向前尚快回来了!” 殷实妇人点了点头,“这些人中也只有你是真正关心向家的。” “都是邻里,我自然希望向家一切都好。”翠兰扯起一抹笑,“你别听她们的话觉得难过,她们也没恶意。” “我没难过。”殷实妇人摆了摆手,“反正再过几天就真相大白了。你回去吧!” 挎着空篮子,殷实妇人回到了家中。 再说翠兰这边,几个妇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说话。 翠兰一进去,就埋怨地说,“你们这些人,把人家惹生气了都不知道。” “什么呀!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对呀?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也没说什么呀!我们说看戏也有问题?她不也是在看戏?哼!”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翠兰摆了摆手,“你们也都回去吧!我得休息了!” 几个妇人看着翠兰。 这人什么意思,赶她们走? 可这里确实也是她家,主人家不欢迎,她们走就是。 于是个个黑着脸,朝外头走去。 翠兰也不送她们,等她们走远,才出去院子把门一关。 “小婶子!”墙头上伸出一个头,朝她轻喊了一声。 “哎哟,你注意点。”翠兰焦急地道,然后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 第1130章 这样的蠢办法,以为本公子会中计 “小婶子,”欧阳燎轻声说,“刚刚那人说什么?” 他直接翻过围墙,跳进了院子中。 翠兰慌忙拉着他的手,往屋里去,“你小心点,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还怀疑我不成?” 翠兰目光焦急,“刚刚那稍胖的妇人透露了一个消息,向前尚要从赤琼国回来了,那些官兵找到了他。如果是这样,你就危险了!” 欧阳燎轻哼一声,他一点也不担心。 “怎么办呀?早知道当时你就直接去广粤,还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原是想等家主的。家主上了山,那里存着欧阳家如今所有的家当,还没来得及送去广粤之地。 没有银子,我去那里又能做什么? 你可知广粤之地东西有多贵?烧钱得很。 家主让做的事情,没有银子哪里行得通。” “那你可有收到家主的信。这都几天了,家主一点消息也没送来。会不会是他......” 翠兰想说,家主是不是自身难保,又或者放弃了他们。但不敢说出口。毕竟她的身份很低,只是从前在欧阳家当差的一个下人。 阴差阳错,嫁到了这向阳村。 “翠兰婶,你的担心多余,家主那么厉害,是不可能出事的。”他眼神阴晦,“如果出事了,更好!” 在一个下人面前,他完全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心思。 家主老了,许多的事情都有心无力。而他年轻,目光长远。由他任新的家主,最为合适。当初提议家主把欧阳家少量家财转移至广粤之地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没想到现在,还真成了他们欧阳家将来要栖息的地方。 只是这个建议被采纳的时间并不久,那边的发展也还没来的及,仍需大量银子维持。 按照计划,今晚就应该有信过来,告知具体地出发时间。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燎公子,”翠兰轻呼,“您可千万不要乱说。” 她走到窗前,往外瞅了一眼。 “可是现在真正的向前尚就要到家,若是让你们两个撞上,那该如何是好?” “小婶子,他永远回不来了!”欧阳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回不来?你的意思是......” “他死了,要不是死了,我又如何得到他这一身的皮。”欧阳燎阴森地笑道,“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回来。” 他很有信心,没有人能拆穿他。现在,他就是向前尚,那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若不是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沐休之日都在房里读书,他还真不好下手。 “你杀了他!”翠兰心里打了个冷颤。 “杀人,杀人不是常事吗?”欧阳燎盯着翠兰,“你也是同谋,虽说不是你亲自下的手,但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你提供的。要不然,我又怎么能清楚地知道向家夫妇的喜好。哄得他们以为我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翠兰差点跌倒,“燎公子,我不会背叛你的。翠兰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同您一块去广粤过好日子。 这穷日子,翠兰过怕了!您可不能不管翠兰呀!” “你舍得你家里男人?”欧阳燎盯着翠兰,这人虽然已经嫁作他妇,但实际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而且少妇嘛,更加有味道。 他在欧阳极面前一向表现很好,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去做。人一旦有了上升之势,心里那些不安分的分子,都开始往外冒。 本性一步一步的暴露。 翠兰秒懂他的意思,“奴家自然是愿意跟着公子的。家里那男人,什么用都没有。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能让我怀上。奴家跟着他,一点盼头都没有。不如奴跟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妾。” “好好!”欧阳燎伸出手,“算你识相,跟着本公子,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 翠兰搭上自己的手。 两人当即就滚到了床上。 ...... 事毕,翠兰枕在欧阳燎的肩上,忧心忡忡。虽然燎公子十分有信心,那个向前尚回不来了。但她仍有些不放心。 毕竟她都是要做姨娘的人了。她可不想这个姨娘当不了几天。 “公子,你说那个向前尚已经死了,那贺将军从哪里去弄人回来?今天来的那个胖妇人不像说假话。奴现在担心,他们去找个假货回来与您对质。” “哼,不要被他们骗了,如此伎俩,也就骗骗那些蠢妇人。”欧阳燎的手仍不老实,在女人身上摸着。 “这样的蠢办法,以为本公子会中计。” “公子,”翠兰用力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翻过身来,“您的意思是,是那贺将军身边的人故意这么说。好让你慌张,乱了阵脚。” “聪明!”欧阳燎把人托上身,“不愧是从欧阳府中出来的人,一点就通。” 翠儿遂放下心,又同欧阳燎乱混了一通。 等到欧阳燎精疲力尽,又催促着人赶快回去。 “公子,您不能在奴家这里待久了,都快吃午饭了。那死男人要回来,向家夫妇也要叫您吃饭了!” 欧阳燎不情不愿的起身穿衣,“哼,他们只会以为他们那宝贝儿子关着房门在读书,根本都不会去打扰他。” 他盯着床上的翠兰,“我看是你担心你家男人吧!” 翠兰只好讨好地道,“左右只等家主来了信,我们就离开。到时候,公子想怎么样都行!” 欧阳燎十分满意她的表现,也不再与她纠缠,翻着围墙,回去了向家。 “尚儿,你这是干什么?” 向母惊叫,“你,你怎么从墙上跳下来,不怕摔断了手,不能写字吗?” 向母刚好做好饭,出门准备叫儿子吃饭,但见到向前尚从围墙上跳下来,吓得她差手打碎手中的碗。 “娘,”欧阳燎几步上前,接过向母手中的碗,“刚刚有只猫,老是在围墙上面叫,扰得儿子不能读书。” “我的儿呀!要赶猫你叫你爹就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爹不在呀!” 两人往堂屋里去。 向母这才拍着头,“你看我这个记性,你爹去帮人家烧锅去了。” 欧阳燎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实在有些吃不下。一碗大白菜,再一碗鸡蛋炒韭菜,可鸡蛋只看到一点花。 “尚儿,你多吃点!”向母用自己的筷子拼命地往欧阳燎碗中夹。 欧阳燎嫌弃极了。 不仅嫌弃菜太差,也嫌弃向母这般不讲卫生。 “怎么了,尚儿,是读书太累了,没有胃口吗?”可是向母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儿子对她全是嫌弃,还在关心着他。 “我吃饱了!”欧阳燎放下筷子,转身就往房里去了。 向母望着桌上,怔怔出了神。 儿子这是怎么呢? 第1131章 看样子,是中了毒 欧阳燎回了房,坐在书桌前。 来这家里这些天,每日粗茶淡饭,他都饿瘦了。 好在,家主今晚就有指示下来,他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尚儿!尚儿!”门外传来向母的声音,打断欧阳燎的思绪。原来是她担心儿子刚刚没有吃饱。特地端着满满一碗饭菜过来。 欧阳燎真不想理她,可又怕这个时候让向母发现了端倪。于是慢吞吞地起身,打开了门。 “尚儿,快吃饭!”向母脸上堆满了笑容,“刚刚你爹回来了,给你带了菜回来。你看。” 欧阳燎看着碗,差点忍不住了。这一看就是从外头带回来的剩菜。 向母看他脸色难看,关心不已,“尚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娘给你请大夫过来看看。” 欧阳燎摇头,“娘,我没事!” 看来不吃掉这碗剩饭剩菜,向母不会放过他,于是他干脆接了过去,“娘,你放心。我刚刚不饿,所以才吃得有些少。不过,现在饿了,我吃。” 儿子真乖,向母很是欣慰。 她何尝不知道,家里太过贫穷,每月吃不了几次肉,但儿子从来都不嫌弃。 就像今天,儿子肯定是觉得菜太素了,又怕伤她这个做娘的心。所以才借口不饿不吃的吧! 不过,今天夫君烧锅回来,带了一些主人家吃剩的肉菜。足够儿子好好吃一顿了。 “尚儿,你慢慢吃,待会娘再来收碗。你只管读好书,其他的让娘和爹干。” 欧阳燎点点头,把门关上了。 许是太饿了,他还是把整碗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向母回到堂屋,老头子还在吃饭,于是坐在旁边等着收碗,还与他说着话。 “哎,尚儿肯定是被那些官兵影响了,要不是你带着肉菜回来,他还没有心情吃饭。也不知道那个什么贺将军,为什么一口咬定尚儿是假的。” “你不要多想,我们自己的儿子还能认不出。别人怀疑,让他们怀疑去。我儿就是老实,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也不许我们同他们理论。”向父气得不得了,“欺负我们老实,欺负我们呀!” “别瞎说,我看你要把性子改改,别给咱们儿子惹事。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向母幽幽叹了口气。 “等我儿高中之后,咱们的日子也有了希望。” 向父吃完,放下碗筷。“熊家人明日正席,我还得去帮忙烧锅,今晚如果有吃剩的东西,还让我带回来。” “不休息一会儿?”向母很关心。 “不了,早去一些多干些活,他们也会看在多做事情的份上,多给些好菜。” “那你小心点,”向母叮嘱道道。 “好了,你收了碗筷就看着儿子,最近是非多,怕是心里不开心。” 向母收拾干净之后,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想着老头子的嘱咐,便又到了儿子的房外,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了许久,里面一直没有反应。 “儿子!尚儿!”她大声唤了起来。 “尚儿,”里头仍旧没有回应。向母急得不得了,于是用身子开始撞门。 门被锁得牢牢的,向母使尽全身力气,都没办法把门撞开。 这可怎么办呀! 向母大哭起来,边哭边往外头跑。 “来人呀,救救我儿子。救命呀!” “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向母在叫救命,快去看看。” 很快,向母就被人拦了下来。 “救命呀,我儿子关在屋子里头,没有了反应。”向母哭诉。 于是整个向阳村都惊动了! 那头,殷实夫妇也闻讯赶了过来,全都聚在了向家。 在熊家帮忙烧锅的向父也回来了。 “都让让,我们一块把门撬了!” 几个中年男人齐心协力,又撞又撬的,终于把门破开了。 向母看到里头的情况,直接晕了过去。 向父也没好到哪里去,“尚儿,尚儿!” 向父在熊家帮忙,听说他儿子可能出了事,熊表哥也跟着过来了。 看到里头的情况,他赶忙跑了过去,“还有气。” 原来“向前尚”倒在了地上,口里还吐着白沫。看样子,是中了毒。 “快请大夫!”他又喊。 向父双腿打颤,整个人都麻木了,脑子都转不动了,压根没有反应。 也是,他们老实了一辈子,儿子是他们的全部,现在看到儿子出了事情,他只感觉天都塌了。 殷实男人冲上前,“去哪里请大夫呀,这里去云府说远也不远,一来一回,哪里还有命。” “怎么办?怎么办啊?”向父整个人都魔怔了。 “先叫村里的黄二来看看,”熊表哥又说,“虽然他去年医死了一头牛,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不行!”向父大叫,“不行,他不行。他会治死我儿,呜呜呜......” 熊表哥很无奈,“其实有个人可以给你儿子看,也绝对能把他救回来。” 向父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立马跪了下去,“熊智,我知道你在云府做过许多年的事情,肯定有门路,求求你,帮帮我。” 熊智把人扶起,“我倒是想帮,就怕您不同意。那人现在便住在他们家。” 他指了指殷实男人,“就是贺将军身边的那个公子,他妹妹便是覃大夫的徒弟。” “覃大夫,我知道了,他可有名了。听说能从死神手里夺人。” “有救了,有救了!”另外有人也说,“只要能跟覃大夫挨边,想来也很厉害。” “向叔,你看行不行,行的话,我去给你请她来看看。” 向父哪里会不愿,现在只要有人能治儿子的病,就是仇人他也愿意去求。 他拼命地点头。 “我看也别请了,再拖下去,向前尚真的没命了。”殷实男人瞄了一眼地上的假货。 “直接抬去我家,我瞧着那女娃是个好性子的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熊表哥也点头地看着向父。 “那就麻烦你们了!”向父又要跪,被人拖住。 “都是一个村的,别说麻烦不麻烦。” 于是几个男人当即卸了门板,把“向前尚”抬了上去,直奔殷实男人的家。 向父蹒跚地跟着,向母也被人掐人中醒来了。 第1132章 为何抓我? 堂屋里,李杳躺在躺椅上,旁边的火炉烧得旺旺的。熊婶子带着女儿坐在她旁边。 “杳儿小姐,这炒板栗好香,您再吃几个。” 李杳伸手接过熊婶子剥好的板栗,坐直身子后,又分了一半给她的女儿。 “熊婶子,你也吃。” “待会他们就该来了,我是不是要躲一下。”熊氏低着音。 李杳灵动的眼眸眨了眨,“好,您躲一下。我听说成亲前,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熊氏伸手往她身上轻拍了一下,然后娇羞地笑了,“你一个小姑娘,从哪里听说这个。婶子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杳儿知道。” 熊氏带着女儿起了身,“您今天的事情处理好了,明天也不能走,一定得喝过我的喜酒。” “嗯,一定!” 熊氏才刚出门,便见到许多的人抬着门板往这里快步走来。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熊表哥。 于是拉着女儿赶忙拐进了一条小路。 “娘,那是爹。” 熊氏脸一红,拉着女儿赶忙走了,“今天还不是,明天才是。” 这边一行人冲到殷实男人家的门口,便被士兵拦了下来。 殷实男人赶忙道,“大人行行好,劳烦通报贺将军,救命呀!” 士兵板着脸,“贺将军又不是大夫,能救什么命。” 熊表哥赶忙说,“求您放行就是,我们不找贺将军,我们找杳儿小姐,她是大夫,她能医。” “杳儿小姐也不是谁都能找的。”那士兵一点情面也不讲,睨着床板上的人,面无表情。 向父向母又一阵晕眩。 “放他们进来。”李寄泽从内走了出来,“救人要紧!” “可是,”士兵为难地说,“将军在这里办事,闲杂人等都不能进来。” 李寄泽微皱着眉,“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 “这......” “我们不进去,就他们进去。”熊表哥急忙道,“我们也不能让这公子为难。” “那好吧!”士兵总算松口,“除了这人的家人,其他一干人等都不许进去。” 那些想跟着进去看情况的人,也歇了心思。 欧阳燎被士兵叫来人抬了进去,向父向母也被放行。 殷实男人跟着进去,被士兵拦下。只得说,“大人,我是这屋主,您不认识呢?” 士兵轻哼了一声,“就算你是屋主,也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走漏风声。”然后才不情不愿把殷实男人放了进去。 外头人久久没有散去,一直在等里头的消息。 “哎,可怜呀,这向前尚怎么会中毒呢?” “还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你别瞎说。我看他那个样子,像突发了什么疾病。” “你才瞎说,向前尚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身体一直都好。从小到大,你们谁听说过他生过什么病?” “对呀,好像都没听向父向母说过他儿有什么病。” “那就是中毒!” 这些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都别聚在这里了,大家都回去吧!”闻讯过来的向阳村村长让大家都散去,免得引起里头的将军生气。 “待会我进去看看,有什么消息会回来告诉大家。向家可怜,各位嘴巴积德。村里头也只有这么一个读书人,大家还是盼点好的吧!” 村长发话,村民们这才离开。 殷实男人家门口,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 “情况不算太坏!”李杳已经在检查“向前尚”了。“他这是发了羊癫疯,抽晕了过去。” “啊,什么癫?什么疯?”向母一听,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这种情况应该不止一次,发作厉害的时候,会咬断自己的舌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 “不,不,这是什么病?姑娘,我儿从小都没生过什么病,发热伤寒都没有过。您确定吗?”向父听到情况不算太坏,冷静了不少。 “贵公子从前没有这个现象?”李杳反问道,“会不会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发作过呢?” “不会不会,”向母嘟囔,“除去去云府这几年,其他的时候我儿都没离开过我们。他从前就没有这个什么疯。” 她的泪如雨的下,“姑娘,您能治好他吗?我儿学问好,他一直想考个好功名。他是想给我们夫妇争气。他一定是读书读得太累了,才会生这个病。” “能治的,”看着向父向母关切的模样,李杳别过了脸,望着床上的欧阳燎,恨不得一刀斩断了他。 “多谢姑娘,”向父向母跪在地上,“姑娘,我儿就拜托你了!” 李杳慌忙把两人扶起,“我有把握能治好,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但是,需要时间,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七天,总之,没那么快。” 向母噗通一下,又跪在地上。 “姑娘......” 李杳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李寄泽知道妹妹难受,忙连哄带骗把向父向母请出了房间。 “您俩老在堂屋等着,让我妹妹安心治疗。” 殷实夫人正在堂屋等着,见到向父向母,又在李寄泽眼神示意下,安慰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太担心。这姑娘的名号虽然不及她师父那么响亮,但也是个厉害的。听说,知府大人的闺女,生的那个病,也是这姑娘稳住的。” “是吗?”向母惴惴不安。 “我看你们俩也别守在这里,同我去偏间。”她低声道,“那贺将军经常在这块走动,别让他瞧到烦心。” 殷实夫人把两人带走后,贺将军这才出现。同来的还有莫聪。 昨天他赶回去了云府,朱雀带人挖金海书院的时候,可是不管不顾的。好在有他在封闭消息。 到现在,除了金海书院院长,无人知晓,金海书院里头出了命案。 他来,便是把这一情况,告诉贺将军的。 “贺将军,人已经醒来了,被妹妹关着。”李寄泽从房间内出来。 “一块去看看。”贺将军说,莫聪便跟上了。 房间里头,汪老正坐着喝茶,李杳则冷眼对着收缩网里头的欧阳燎。 “小杳儿,这就是你的办法?”汪老摸了下短须,“原来就是把他掳过来。” “我这办法可行?” “当然行!”贺将军从门外走了进来。“这可是向家夫妇心甘情愿送来的。” “你们干什么?为何抓我?是那碗饭菜有问题,你们......”欧阳燎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当然是剥你的皮!”李杳愤愤道,“剥了这层皮之后,再把你五马分尸!” “救命呀!爹、娘,救命呀!”欧阳燎到现在还在装向前尚。 第1133章 换皮,找个合适的人换皮 “欧阳燎!”贺将军大步走到他跟前,一掌拍了过去。他是武夫,手劲很大。按理欧阳燎的脸应该要肿得老高。让人意外的是,欧阳燎顶着向前尚的这张脸,竟无任何变化。 这点,大家都发现了! “欧阳燎你就别装了!”李杳盯着他的脸,“你不会认为随便叫唤几句,向父向母就能救走你吧!” “你,你们?谁是欧阳燎,我不知道。”欧阳燎被捆得死死的,刚刚那一巴掌,要了他半条命。 可他知道如果不从这里走出去,今天是出不去了。 该死的,他真是太大意了。今天那碗饭菜里头,有引他发病的药。这些人真是太阴险了。竟然设计害他。 “哼!”贺将军提起脚,又要往他身上踹去。 李杳拦住了他,“贺将军,你现在踢的是向前尚的皮,别踢坏了!” 贺将军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燎,“暂且饶过你!”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秀才,你们不能打有功名的人。”欧阳燎仍用着向前尚的身份。 他很笃定,没人能看出他换了身皮。 只要他是向前尚,这些人就没有办法对付他。如果他不能从这里完好无损的出去,向父向母,所有的向阳村村人,都会替他讨公道。 “我知道你想什么?欧阳燎,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你,也不能同外头村民交待?” 李杳轻蔑地笑了声,“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欧阳燎曾经见过李杳,不过都是在暗地里。家主曾经提醒过他,要他小心这个臭丫头。 原先他还不以为意,但现在落到人家手中,莫名地让他有些慌乱。 “贺将军,杳儿有事同您商量。” 李杳根本不避及欧阳燎,她就是要让他在惶恐,让他在惶恐中慢慢死掉。 贺渝白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众人各找了椅子坐下。 李杳便开始说起了她的打算。 “外头向父向母大家都看到了,年近六十,养育了这么一个儿子,可以说是期望非常的大,也是他们晚年的依靠。我这人其实心很硬,但这一次也觉得他们十分可怜。” 如果让他们知道向前尚已经死了,是这个恶魔活生生的剐了他们儿子的皮,唯一的慰藉,唯一的精神支柱没有了,这夫妇俩只怕也活不长了。 “杳儿,你不会是要放过他吧!”贺渝白猜想,只觉得这个想法十分的荒谬。 “放过他,不可能!”汪老摇了摇头,他虽然与杳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杳儿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尤其是对付恶人,那是从未手下留情过。 “贺将军应该知道我师父覃大夫。” 贺渝白点头,“覃大夫的医术全明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杳又看向莫聪,“莫捕头,找到向前尚的时候,多亏了你,封锁了消息。” “在下也是怕惊扰了学院的夫子与学子,也怕引起云府百姓恐慌。”莫聪一点也不邀功。 “杳儿,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汪老催促,他实在想知道杳儿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换皮,找个合适的人换皮。”李杳直言,“我相信贺将军也不想看到向父向母跟着儿子一块死去。” 贺渝白敛目,“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很赞成。” “只是,”他有些踌躇,“去哪里找这个合适的人,又有谁愿意一辈子甘愿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况且还要替向前尚尽孝道。” “有个合适的人,他肯定愿意。”李寄泽眉眼间闪过一丝清明,对上妹妹的眼睛。 “是他!你想的是他?” 李杳点头,“金海书院有一学子,他无父无母,肯定愿意有对关心他的父母,并且,他的学问很高,书读得很不错。” “是谁?”贺渝白问道。 “杳儿,你不会是说周信吧!”莫聪说道,“无父无母,最想要的便是父母亲关爱。可是他腿瘸手断,头还是个歪的。便是换上皮,也不是原来那个向前尚呀!” “周信?”贺将军在努力想这号人物。他到底没有想起来。 “嗯,确实是他。”李杳抿了下唇,“他也确实如同莫捕头所说,全身残疾。” “那便找个理由,就说向前尚在赤琼国出了事,只救了回来,身体落了残疾。”贺渝白脱口而出。 “不用这么麻烦,我师父通通能治好。”李杳弯唇,莞尔一笑,“贺将军只要同意让周信代替向前尚,其他的事情杳儿来办。” 贺渝白哪会不愿,他虽然是武夫,但他的内心十分柔软。也最不见得这天下可怜之人。 这么做,是在救人。 “那便依你!”他道。其实他也明白,杳儿同他商量,不过是给他面子,尊重他。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便是不同他商量,他也无可奈何。 “好!” 李杳当即吩咐,“莫捕头,此事你可回去告知宋大人一声。最好能请宋大人同你一块去金海书院找周信。” 其实这事情还没问过周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李杳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安排。相信周信是愿意的。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只要他能保守秘密。她再寻人就是。 “朱雀,你得再回一趟云府,把我师父找来。让他有天大的事情都放下,务必过来救人。” 莫聪听了吩咐,当即就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等等,”李寄泽也跟着起身,“?同你一块去,也许这事情还得同顾夫子相商。” 妹妹的办法确实很好,但她忽略了许多。 也许周信同意,但顾夫子不见得同意,他得去好好解释一番才行。 李杳明白大哥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朱雀微微吐了口气,“小姐,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李杳望着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 朱雀偷瞄了一眼汪老,原本小姐忘记了便忘记了,她还真不想小姐这么辛苦。但她不敢忘记汪老一日前对她教训。 “姜晴和黑脸师兄后日成亲。您怕是赶不回去了!” 李杳猛拍着额头,完蛋,原本急着下山便是想着亲自过问一下姜晴成亲的事宜。但没想到被这件事情拖着。 怕是赶不及了! “那正好,师父定然就在长公主府,你不用四处找他了!” “那您......” 李杳叹了口气,“罢了,到时候我多备些珠宝赔礼就是,救人要紧!” 朱雀努了下嘴,转身便飞出去办事了。 因为此事可能耽误李杳不能参加姜晴的婚礼,她很不开心,遂没好脸色地看着眼睛瞪得老圆的欧阳燎。 “把你五马分尸都不能解气!哼!” 第1134章 好一套歪理 “你怎么这么恶毒!”欧阳燎咬牙切齿地吐出,“残害秀才,是死罪!” 李杳冷眸里全是嘲弄。“欧阳燎,你是秀才吗?你不过是欧阳家众多子侄中的一个,原先在欧阳家也只是个边缘人物。欧阳极看重你,也过是因为家中无人罢了!” 看不出欧阳燎的脸色,但李杳知道此刻那面皮之下的脸应该极其难看。 “若你真受重用,欧阳极就不会不给银子给你,而是让你在这里等着了。” 欧阳燎眼里的怒火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可他还是什么话也不说。 直到李杳重重吐出,“可惜,你不中用,他也不中用。你们的家主,死了!” “欧阳极,死了!”李杳盯着欧阳燎的眼睛。 “谁?谁,死了都与我无关。”欧阳燎只恨自己现在无法动弹,伸展不了手脚,要不然他定要给点颜色给这臭丫头尝尝。 他使劲挣扎。 “别费力气了!”李杳双手抱胸,像看地沟里的臭老鼠一般。 “你肯定以为本小姐骗你,可是本小姐从不骗人。欧阳极死了,不日就会被九公子的人送到长公主面前。 他死了都没好下场。 而你,会死得更加痛苦。 哦,对了,欧阳家这些年敛的财,全都落到了九公子手中,很快就上交国库。 便是你冒充向前尚,也要过一辈子清贫的生活。 你也知道,凭你的本事,想考取功名,怕是痴人说梦。 你冒充得了人,可冒充不了他肚子里的才华。” “不可能!家主不会死!”欧阳燎终于爆发了,“死丫头,今日落到你们手中,只怪你太卑鄙。” “卑鄙?”李杳笑了,“谁规定我们做事就必须一板一眼,规规矩矩?我不过略施小计而已。你所倚仗的不过是向父向母的关爱。可偏偏你就不该欺骗他们的真心。倘若当初你给了他们儿子一条活路,今日你也不必死!” “哼,不过一条贱命,我用他的脸皮,是他的荣幸。”欧阳燎冷冷笑了起来,“我原打算离开的时候,给他们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夫妇下辈子富余。但偏偏,你们来了。假若他们夫妇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肯定也不会活。所以,你们也是凶手!” “好一套歪理,”李杳气笑了。 “所以,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因为向父向母,而放过你吧!” “哼,你害死了他们,你这辈子良心都别想安。”这一刻,欧阳燎觉得自己还有活着的希望。 对,他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向父向母的生命,不敢真杀了他的。 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过过嘴巴瘾。 “你耳朵要是没有问题,就应该不会听错,这世上并非只有你一人会换脸皮。你等着!” 李杳扔下这话,便坐回汪老身边,气呼呼的。 “小丫头,你同他置什么气。等你那个师父一来,他就知道厉害了!”汪老眼里含笑,“也有你说不过的人。当真是稀奇。”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迷之自信。”李杳重重吐出,“我想好了,待会让师父多给他几刀。” “我这个师父也可以!”汪老故意摩擦着手掌。 “噗嗤!”李杳笑了,“这种人就不劳师父您出手了。”眼神瞟到欧阳燎身上,“也只有欧阳极那种有些武功底子的高手才配您出手。这种鸡肋,不够您一掌。” “哈哈哈......”汪老爽朗大笑。 欧阳燎知道是这臭丫头故意气他的,心里一阵得意。 是吧,他就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敢对他动手,也只有一张利嘴罢了。 虽然被捆得结实,但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相信用不了多久,向父向母就会来找他,到时候这些人就要放他离开。 只是可惜,家主今晚的信可能来不及收了。 想了想,还有翠兰,他不在,翠兰会替他收信,想必现在他的处境,翠兰也会想办法救他的。 “咚咚!” 门响了。 欧阳燎眼睛一亮。 果然如他所想,向父向母找来了。 “那,那个,”殷实妇人见是贺将军开的门,吓了一跳,“将,将军,他们硬要找来,民妇拦都拦不住。” 贺将军蹙眉。 里头欧阳燎正欲大喊。 “去你的!”李杳飞快地给了他脑袋一拳,欧阳燎晕了过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正派人,下手会这样的狠。 “贺将军,请他们进来吧!”李杳朝外喊道。 贺将军眼神一黯,“你们儿子病得厉害,虽然能治,也绝不是一下就能看好的。想要你们儿子活着,就少作打扰。” 他顿了一下,“看过之后,明早再来看他。” 向父向母哪能不愿意,只要能救他们的儿子,要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现在他们只想看一眼,确定儿子还活着。 殷实夫人推着他们夫妇进入了房间里面。 房间很大很暖和,“向前尚”睡得很安宁。 向父向母立在床头,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怕跟在他们旁边的贺将军动怒,只好低声的抽泣。 “不碍事,他刚刚吃过药,睡着了!”李杳扯起嘴角。 “只是睡着呢?”向母婆娑着眼,“姑娘,他能好起来吧?” “嗯,能好起来。现在还得留下来观察一些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向父嘴里嘟囔,“多谢,多谢。” 夫妇两个在床头立了小半刻钟,发现儿子真的只是像安稳地睡着之后,放心大半。 “走了,走了,”殷实妇人催促道,“明早再来看,现在天都快黑了。” 她又推着他们夫妇出了屋子。 “我说你们,要人家姑娘帮忙,还不相信人家姑娘。也是人家姑娘没心思单纯,没想其他。 要是知道你们是信不过她,肯定不给你们儿治了!” 向父脸上十分的尴尬,“我,我们也是担心尚儿。” “对对,您别生气,我们见过之后,已经相信她有本事了。”向母一旁附和,“尚儿运气真好,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殷实妇人转了转眼睛,“我说你们,家里养鸡了吧?” 向母点点头。 “真是榆木脑袋,人家姑娘救你家儿子,也没收你们银子,你们就不知道表示表示?” “明白,明白,我这就回去杀只老母鸡来。”这一天,向母心力交瘁,不像平常反应那么快。经过殷实夫人的提醒,总算反应了过来。 “好,你去杀好提来,我给炖了。”殷实妇人道,“也不要说我小气,炖好之后,你们儿子一碗汤,其他的就归那姑娘了。” “好好好,”向母拼命地点头。 打发走向父向母之后,殷实妇人回到厨房,松了一口气。 殷实男人一见她,就贴了上来,“没露馅吧!” 第1135章 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助他! “没,你还不相信我?”殷实妇人瞪了男人一眼。“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抱紧大腿。” 现成的高官就在家里,只要这次帮了忙,下回家里有什么事情,人家也会伸援手。 反正,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况现在也是在做好事。 就是那向前尚,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为夫就知道你最识大体。”殷实男人拍着马屁。 “哼,知道你哄我的,”殷实妇人乐呵地笑了起来,“我得赶紧把饭做了。把贵人伺候好了,以后你在云府城的买卖也多人关照。” “行,那我再去拿块腊肉煮着,我瞧着那姑娘喜欢吃。” 殷实妇人白了他一眼,“拿两块,其他的也要吃呀!” “行行行,都听你的。” 这边厨房里头忙得正起劲,那边李杳又把欧阳燎从床上弄醒来了。 “你,你这个臭婊子,我要杀了你!”欧阳燎全身被冷水淋透,冻得他双眼发红。 “啪啪,”李杳直接给了他两巴掌,“你要有那本事就不会落在我手中了。现在,你好好祈祷待会本小姐下手轻一些。” 折磨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在他心上一刀又一刀的割。 而这种刀也非真实的刀,而是语言。 “乖徒儿,过来陪师父聊聊。”汪老闲得无聊,正一口一口喝着热茶。 “行呀!”李杳走了过去,任欧阳燎倒在地上,全身发抖。 “消消气。”汪老倒了杯热茶给她。 李杳端着茶喝了一口,“真暖和。” “杳儿,欧阳极虽然死了,这个欧阳燎也落到了咱们手中,但他们在广粤之地,怕也形成了雏形。” “师父,您同我说这个,好像有些不妥。”李杳唇角微扬,“这是小九的事情。” 汪老拍着头,“你看我,把你当作咱们神秘军队的一员了。忍不住就说给你听。” 李杳唇角更弯了,“师父,你别把杳儿当小孩子哄,您说这话,不就是想让杳儿继续追查。” 她这人最直接,从不打哑谜。 “其实欧阳极死了,我娘的仇,苏家的仇也就报了。其他的事情,杳儿分身乏术。原本是想替师父您分忧的,希望您老人家体谅。” 汪老忙扬了下手,“我也就这么一说。知道你还有事,这事我会再交待小九,势必将欧阳家连根拔起,绝不让他们死灰复燃。” “多谢您!” 汪老端直了身子,“你这么客气,让为师很不习惯。” 李杳又“噗嗤”笑出声。 忽而,汪老又说,“倘若你要去晴川关,带一个朱雀不够。” 李杳诧异,“您知道?” 汪老点头,“你不要怪小九告诉了我,关于晴川关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商议。当初派绿脸过去,我也就知道了。” “师父,晴川关我必走一趟。除去去看我爹,还有一个人,她也想回去。” “王妃?” “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李杳看着汪老,“神秘军队收集信息真是一绝。” 明明是夸奖的话,汪老却感觉老脸发烫。 若真是一绝,也不会让战王的亲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等掌握到确切的信息之后,人家亲子一家却到了万难的地步。却还在受苦受难的过程中,救了他们要保的公子。 再厉害也不及眼前的徒弟呀! “杳儿,这些年,让你爹受苦了。我也愧对战王,所以你这一行,我会再派一人同你前去。” “师父,还真不必。有朱雀足够了!”李杳婉拒,“人与人相处需要过过程,我同朱雀已经磨合得十分的好。” “你不要急着拒绝,此行,王妃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有一个拳脚功夫的婢女在,你也能少操些心。” 这么说,李杳还真不好拒绝了。 “那好,杳儿多谢师父相助。” 得了应承,汪老也算舒坦了,“杳儿,见到战王,代为师问好,也代为师致歉。这些年都没能替他找到儿子,还让他身陷险境。” “问好可以,致歉杳儿还真不好代劳。”李杳淡淡地笑道,“再说,杳儿不觉得此事与您有何关系,这中间的弯弯道道,杳儿也不明白。左右,你们会相见的。” 是呀,杳儿还小,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汪老不再提此事,只说,“好!” “饶了我,我错了......”欧阳燎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被冻死的,臭丫头用冷水淋他,又把他扔在一边,还能聊得热火朝天,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杳听到欧阳燎的声音,轻轻笑了起来。 走近,“这才哪到哪,别急!” 才说几句话,外头殷实妇人送饭菜来了。 堂屋有些冷,殷实妇人也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办,所以干脆让他们在房内开餐。 “先吃饭,吃饱了再收拾他。”贺将军招呼李杳到桌旁。 殷实妇人摆好饭菜,头都不敢偏,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多谢婶子,”李杳冲其笑道。 “不,不谢!”殷实妇人逃也似地离开。 李杳莞尔,“我很恐怖吗?” 汪老打趣,“也不是很恐怖,就是有点凶悍。” 李杳把目光投向贺将军。 贺将军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杳儿很可爱。” 显然言不由衷,但李杳并不在乎。 干了一碗饭,喝了一碗鸡汤,李杳饱了。 “放我下来,”覃大夫来得风风火火,等停到李杳跟前的时候,头上一层白霜。 朱雀也没好到哪里去,很是狼狈。 “怎么来的?” “骑马!”朱雀答。 “是她骑马,我被她放在马背上。”覃大夫一脸的怨怼。然后抖动着全身,“我能活着真是奇迹!” 朱雀绷着脸,“我怕小姐等得着急。” 又对覃大夫说,“多有得罪!” 一板一眼的,十分正经,倒让覃大夫不再好怪罪。 “人呢?让我见见那个会剥脸皮的人!”他顶着一头风霜,目光在屋内找寻。 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在地上颤抖的欧阳燎。 走近之后认真打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身上披着一层皮。可见技术精湛。” “师父?”李杳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嗯,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助他!” 第1136章 鬼医 “这么说来,欧阳家背后还有人?”李杳黯眸。 “我的意思是剥皮之人很厉害,”覃大夫蹙着眉头,“许是重金收买的人也不一定。” 他蹲下身子,伸手在欧阳燎脸颊下巴处摸了摸,“融合得非常好,当今世上要做到以假乱真,只有一人。” “师父,你快说是谁?无论他是不是欧阳家的人,但他帮了欧阳家,就一定不能够放过。” 覃大夫抬起手,“别说这个了,叫为师来,不会就是专门看他的吧!” 李杳知道师父是在转移话题,师父不愿意说那人是谁。 要是平日,她肯定要追根究底,但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 “师父,”李杳把覃大夫请到桌前坐下,知道他肯定没来得及吃饭,恰好刚刚吃剩的还摆着,“您吃,杳儿说给您听。” 这些年覃大夫所经历的,早就让他处变不惊。 他一边吃,一边听着杳儿的计划,那是丝毫也没影响食欲。 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他才开口道,“小问题,咱们师徒弟合手,肯定能完成这个手术。” 他抬眼看着李杳,眼里很是期望。 其实以他的本事,最多是把人皮剥下来,但要做到那个人一样的融合,他并不能够。 不仅如此,外在的条件需要得太多太多。 再者,周信他也见过,寄泽也几次让他开了药方给他调理。但要让一个身体残疾的人,一夜之间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 他真的办不到。 但他相信杳儿,既然她敢提,那定是能做得到的。 让他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手术的环境必须干净安静且安全,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 “这个自然,本将军会一直守在外头。”贺将军一脸严肃,“若有人想从中窥探什么,本将便宰了他。” 覃大夫敛目,“我原想瞒着的,刚刚我所说的那个高手,是江湖中隐世的‘鬼医’,又叫‘邪医’。他天赋极高,对医术痴迷。这人也毫无道义可言,看钱不看人。” “而且,”覃大夫思忖了一下,“而且他是朝廷多年来追捕的逃犯。” “如果是这样,近期他在云府出现过,欧阳燎的脸皮既然是他换的,那他肯定还没走远。”李杳眸光闪了闪,“这样的人,留在世上那便是祸害。” “这项不归本将军管,可若是莫捕头在的话,他还能处理一二。”贺渝白沉声道,“只怕这些是多年前的卷宗,因为本将并未听闻,若非覃大夫提起,本将军还不知道有这号人。” 他对江湖事了解得实在少之又少,除了近年来因为学武了解了一二,其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嗯,这人神出鬼没,一般得手一件事情后,许多年都不会出现。上次出现,还是十多年前,宫廷发生的一件秘事。虽是朝廷逃犯,可也是私下秘密行动的。” “咳咳......”一直没出声的汪老故意咳嗽引起大家的注意。 “太好了,他终于出现了,这样我也能完成皇帝交给的任务了。”他说,“这人,十多年前在宫里替一妃子谋人脸皮,事发之后,那妃子被处死,而这人却逃之夭夭。 牵扯到宫里头,自然是密而不发。 大家不知道也不奇怪。” “您老知道!”覃大夫这才看向汪老,“也是,您肯定什么都知道。” “我也是替皇帝办事,不过因为他多年未出现,而我又不便出山,就让他逍遥了多年。 既然碰上,那便一块解决了!” “可他这会不一定在!”李杳插嘴道,“给欧阳燎换脸皮已经过去好几天,他要得了银子肯定早走了。” “不!”覃大夫露出一笑,“他这人极其自负,痴迷医术,但又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厉害。所以,他会来的。” “嗯,”汪老看着贺渝白,“所以你的看守任务并不轻松。那鬼医不仅医术厉害,武功也很强。要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从未失手。” 贺将军点头,“属下一定拼死守着,不让人打扰。” 汪老对他印象不错,“必要时,我也会出手的。” 这么一说,贺渝白便知要对付的人,定然是十分的厉害。 欧阳燎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有瞬间,他恨不得马上死掉。他再也不认为,他们不敢拿他怎么样。 也不认为,向父向母有能力从他们这里把他弄回家。 那对蠢夫妇,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谋算什么。还以为下回回去的会是他们自己的儿子。 蠢货!一对蠢货! 若不是他们那么蠢,带回家一碗引得他发病的饭菜,他就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须不知,若是没有向父向母两人,李杳他们也就不用这么迂回,直接杀上门去,一刀宰了他便是。 事情都已经谈好,只等莫捕头和李寄泽把周信带来。 这期间,房间里头清空了。只剩下覃大夫和李杳,便是汪老也被请了出去。 汪老他不懂医术,也知道不是他凑热闹的时候,便同贺渝白一块去了堂屋里。 “我们先剥他的皮。”覃大夫难得用骇人的声音说话,他站在欧阳燎跟前,“本大夫从前也只用猪呀羊的,第一次剥活人的皮。待会你忍着点痛,别哭别叫才好!” 李杳知道师父其实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说这样的话,也是对向父向母,以及往生的了向前尚出恶气。 “待会他叫,杳儿就给他身上再撒些盐,让他叫个痛快!” 师徒两个阴森森地交谈,把欧阳燎吓得胆都破了。 已经忍不住哀嚎,因为他亲眼见到,鬼医是如何剥向前尚的皮肤的。活生生的向前尚,就在他眼前痛死的。 那种哭声,他到现在还记得。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准备好,我们进去了!”李杳看了一眼房门,确定锁牢固之后,便对覃大夫说。 “好!” 话音落,覃大夫就感觉一阵腾云驾雾般,紧张得他闭上了眼睛。可是转瞬,他又感觉到了脚踏在紧固的地板上。 一睁眼,便到了从前他来过一次的大屋子里。 “师父,这人眼珠子乱窜,待会一块挖出来,留着将来用。至于肚子里的货,就算了,这人一肚子坏水,那些东西怕也是肮脏得不像样。哼!” 覃大夫原本还感觉不切实际,等听到杳儿如此残暴的话,才回归现实。 “都听你的!” 第1137章 引人上钩 “这是什么地方?” 欧阳燎睁眼看着眼前,大吃一惊。 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其实自从他换皮之后,全身上下有许多的不适,但因为还能忍耐,所以并未言说。 而且他想过以后到了广粤之地,再请鬼医帮自己把套在身上的皮取下来,重新做回自己。 虽说鬼医要价非常的高,但他们欧阳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真是便宜你了,”李杳并没有把他的眼睛蒙住,因为她打定主意不会让欧阳燎活,所以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一个死人,他是说不出任何秘密的。 她走近到欧阳燎的身前,“脏了我这地方。” 覃大夫怕杳儿忍不住还要揍他,出言阻止,“杳儿,别再同他置气,我们准备动手。” “哼!”李杳死劲地瞪了一眼欧阳燎,“马上让你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 然后才对师父说,“去手术室,他真的很晦气。” 覃大夫可不敢在这神仙地方放肆,自然是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小凤!”李杳叫了一声。 小凤便立马出现了。 覃大夫眼睛都直了,这里竟然有人,还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不,不止俊美,身上还有一种特有的气质,就是那种飘飘然,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对,是仙气! “手术室在哪里?”李杳知道肯定有手术室的,不过之前从未用上罢了。 问小凤,他肯定知道。 毕竟这货是他空间的大管家,比她这个主人还熟悉。 “小姐,”小凤也唤李杳小姐,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很突兀,他也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何生存规矩。 所以不会让主人难做。 他看了一眼覃大夫,才缓缓道,“同我来!” 两人跟着小凤朝二楼走去,李杳瘪了下嘴,二楼可是她住宿的地方,手术室不会在二楼吧,那可真不好。 主要还是因为欧阳燎让她觉得太晦气,她很讨厌。 小凤瞥眼过来,看穿了她的心思。 “因为知道小姐您迟早要用上,也知道您会经常有朋友要过来诊治,所以手术室不敢离得太远。就在这三楼。” 李杳轻笑起来,“要是在二楼,我就把欧阳燎拿到鸡棚里去杀。” 小凤十分无奈,大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鸡棚,那是他的仙居好不。主人真是,太过分了。就知道对付他。 这样的腹诽一直延续到他们上了三楼。 “到了!”指着一个房间,门上赫然挂着“手术室”三个大字。 李杳十分的满意,推开门在里头看了一圈,“很不错,很完美。” “那还用说,这里有最先进的手术设备,也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您需要什么,只需要一声指令,小凤就会帮你把东西送上来。” 覃大夫轻咳了一声,“那为师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 “师父!”李杳赶忙道,“他只能给杳儿提供用具且药物。真正操刀的还得是您。这里头再先进,也比不过您的双手。还得靠您。” 没想到师父也有担心自己没有用处的一天,李杳有些想笑。 “何况这里头不是人人都能进来,他日若遇上同样的事情,还得师父在外头给人家手术。” 覃大夫立马点头,“为师明白了!” 他当然明白杳儿的意图,这神仙的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来。 杳儿的顾虑,也是他的顾虑。 这一次他若做成功了,那么下一回,他便可以在外头替有需要的人做。虽然,这样的事情,或许百年才能遇上一次。 但难保万一。 何况这世上,有许许多的烧伤烫伤的人,这法子将来也能用上。 “师父,师父,”李杳叫回走神的覃大夫,“那咱们开始吧!” 覃大夫点头。 小凤也把欧阳燎弄了上来,简单粗暴地发号施令,欧阳燎重重落在三人面前的地板上。 “哎哟!”欧阳燎痛苦的叫着。 “这点痛算什么!”李杳一声冷哼,便把欧阳燎拖进了手术室内。 又把欧阳燎身上的收缩网取了。 这一下让欧阳燎得到了放松,他瞅准机会,拔腿就跑。 李杳便看着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拼命地拉扯着大门。 欧阳燎慌了,这门怎么也打不开,一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定住他!”李杳一声吩咐,就见欧阳燎刚刚还在扒拉着门的手,以及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他,不能动呢?”覃大夫走近查看,“这真是不能动了!” “师父,这是杳儿的地盘,一切都受杳儿的控制。没有人能从里面逃出去,也没有人脱离杳儿的掌控。” “那就好!”覃大夫大大松了一口气。 从进来之后,他的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好奇,一方面也很担忧。 若这是杳儿的秘密,于杳儿来说,利弊各掺一半。 可是现在,当他知道这个神仙地方,由杳儿一手控制,甚至一句轻飘飘的话,都能让人无法动弹。 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忧了。 也不用担心有人觊觎杳儿的东西。 “待会手术的时候,就不给他上麻药了!”李杳冷声,对着小凤说,“不浪费咱们的东西。” “是!”小凤十分的听话,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无任何恻隐之心。 他退出了手术室,因为已经开始了手术。 李杳把欧阳燎弄到手术台上,让他全身不能动弹。 “那为师就动手了!”覃大夫换上了手术装备,他虽然好奇自己这一身的打扮,可很快就接受了。 他学医,自然知道这一系列动作,是因为什么。 李杳也换了一身白大褂,化身覃大夫的助手。 “师父,咱们得把这层皮,完好无缺的取下来,这里头不会让这皮肤发生任何变化。适合保存。不用担心其他的。” “嗯,”覃大夫低头弯身处理起来。 只一刀,就让欧阳燎口里发出“呜呜”声。 为了清楚的感受到欧阳燎的痛意,李杳还特地让他放声大喊起来,除了嘴能动,哪哪都不能动。 “好痛呀!” “啊!救命!” “饶了我!” “痛!” “鬼医,救我!” 喊声在手术的过程中慢慢弱了下来。 覃丈夫倒是十分的冷静,李杳也安生的没有说话。 直到欧阳燎彻底没有了喊声,覃大夫把原本属于向前尚的皮也取了下来。 虽然空间干净,不用担心细菌感染什么的,但李杳还是找了个保存箱过来,把皮装了进去。 “师父,你的手真厉害,一点也没有伤着这皮。”她还趁机拍了个马屁。 覃大夫嘴角微微上扬,反正杳儿夸他,他就十分的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他怎么样呢?死了?” 李杳摇头,“要是死了才好,可惜我这地方,不仅不会让他死,反而会加快他愈合。” 覃大夫看了过去,果然,原本这欧阳燎自己的皮肤,也许多处发红发烂,这个时候正肉眼可见的好转。 “这也......” “放心,我们这就带他出去,待会喂他吃颗毒药。虽然很想让他马上死了,但不是还要用他来引人上钩吗?” 第1138章 你愿意做向前尚,是为了报恩? 师徒两个带着欧阳燎出了空间。 也恰恰是这个时候,门响了起来。 “请进!” 外头是贺将军敲门,原来是李寄泽带着周信来了。 “杳儿,覃大夫,”李寄泽脸上蒙着一层风霜,许是因为赶路太急,眉毛上还挂着水珠。 “大哥,你们不是坐马车过来的?”李杳上前埋怨。 “你不顾自己,也得顾下周大哥呀!” 她看周信,人虽残疾,但满脸写满了刚毅。不再同从前一样畏畏缩缩,人也自信了许多。 也是顶着一头的水珠。 看来都很急。 “都怪我,我说赶辆马车,他们却担心马车太慢,影响大家。”莫捕头笑呵呵地说,“我还担心周信吃不了这个苦,没想到他还挺结实的。” 周信脸上略微尴尬,“我也是心急。” 他道,“我这身子原先残败不堪,但吃了覃大夫开了药,早已好全了。除了改变不了骨头,其他的,都好了!”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今日我终于有机会回报大家,所以心急了一些。” “都别站着说话,先喝些茶暖和一下身子。”整个房间只有汪老悠然自得。 至于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竟无人知晓。 贺渝白听到声音之后,心竟然怦怦直跳。“汪,汪老,您什么时候来的。” 汪老啧啧道,“你这防守真烂呀!” 贺渝白脸色煞白,“属下,属下......” “行了,别吱吱唔唔,你要能防下我,那也能防得下那鬼医了。刚刚我只是实验一下,顺便告诉你,那里还需要着重布置。” 贺渝白别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两字,“谢谢!” 汪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贺渝白,有点脑瓜子,但武力值还真不够。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不过,当个云府城的守城将军,还是足够的。 罢了! 恐怕抓鬼医一事,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他这下山一趟,席还没吃上,就要干活,真是到哪都是劳碌命。 “师父!”李杳凑近到他面前,“我现在有个好办法,能很快让那鬼医现身。” 她笑的眉眼弯弯。 “你又有主意?”汪老瞬间有了兴趣。 “对呀!刚刚我大师父取套在欧阳燎身的皮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大师父?”汪老眼睛瞟到覃大夫身上。 覃大夫非常自豪的挺了挺胸膛。 李杳打着哈哈,“我这不是好区分两位师父嘛,杳儿先认的大师父,再认的您,不得分个先来后到。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杳儿计较是不是?” 汪老摸了摸他的短白须,“你这丫头,真是不服你不行。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因此汪老甘居二师父。毕竟他也是有原则的人。 “等您回山,杳儿会再孝敬您一些好酒。” “好好好,”这个汪老更加心甘情愿了。 “妹妹,周大哥已经来了,他也同意咱们的提议,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李寄泽很关心这件事情,也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欧阳燎。 他已经看出了,这人不再是“向前尚”,想来,妹妹同覃大夫已经取下了人皮。 “随时都可以!”李杳朝覃大夫看去。 覃大夫便取出了保存箱。 “这里头装着向前尚的皮囊,保存得非常好,为免细菌感染,就不打开给大家看了。” 覃大夫介绍道,“那鬼医技术了得,一点也没破坏向前尚的皮。如果给周信换上,也能以假乱真。” 李杳却道,“师父你太谦虚了,”她指着地上的欧阳燎,“虽然向前尚的皮他没有破坏,但这欧阳燎全身却不太好。你们看,他身上多处腐烂,便是顶着向前尚这层皮,他也最多活半年。除非这欧阳燎在两三个月内弃了这层外皮。” “而师父您就不同了,若是让周大哥换上这向前尚的皮囊,能够做到真正的融合。便是十年百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些话,让周信的眼睛红了又红。 他艰难地点头,“我愿意!便是只有半年,我也愿意!” 李杳认真看着周信,“事到如今,周大哥,杳儿有一事问你。” 周信偏着的头,用力抬起,“杳儿,你问。” “你愿意做向前尚,是为了报恩?”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李杳觉得时间一久,人的心性就会变。若那个时候,向父向母发现了儿子的不同,那对向家夫妇来说,是一阵更深的打击。 她一开始就知道周信会同意,但并不想以这种报恩的方式。 “不,不仅仅是这样。”周信红着眼,“寄泽同我说了来龙去脉。说实话,我很羡慕向前尚,羡慕他有一对好父母,有至亲的亲人。而这一切,都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 就连周恒,曾经我也很羡慕他。 他那样的对我,可他仍是有家人的。 而我没有,我只是一个孤儿。” 他微微闭目,“我也想有个家,有爱我的父母。今日我有这样的机会,代替向前尚,做一个正常的人,做一个有父母关爱的孩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你们给的机会。我真的愿意!” 说到这里,他十分的激动,“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 “就是,”他又有些落寞,“可怜了向前尚兄弟,他最无辜。” “你心甘情愿才好,”李杳面上平静,其实内心也十分的汹涌,“于你来说,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你了。今晚手术之后,这世上再无周信。” 周信脸上浮出一层笑容,过去对他来说似乎已经过去,“我也早已死了,不是吗?” 死在童年的友谊里,死在他渴望的亲情里,也死在了周家村的淡漠里。 李杳站了起身,“那好,我们先替你手术。不过,在这手术之前,你必须同我签下一份协议。” 周信想也没想的点头,“我签!不用担心我会反悔,现在你们给予的,是我这一辈子盼望的。” 大家都被他的话感动得不得了,保持着静默,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 反正是周信,笑了,笑得十分的坦然,也有对新身份的期待。 李杳转过身,对着汪老和贺将军道 “那我们师父就先替周大哥改头换面。那个人,你们只管扔出去。” 汪老哈哈大道,“原来你的好办法,就是放欧阳燎离开?” 李杳神色淡淡,“他现在昏迷了,等他醒来,肯定想办法逃。” “哦哦,老夫明白了!”汪老只差咧开嘴了。 贺渝白却有些不同意,“这人杀害同窗,放他走岂不是便宜他了。” 汪老忍不住骂道,“我原先想着你还是有点脑子的,现在一看,你蠢哦!” 贺渝白这下也不怕汪老骂他,“属下明白你们的意思,想让这欧阳燎逃出去,他势必会与鬼医取得联络。你们想引得鬼医过来。” “你都知道还不同意?”汪老冲他摇头。 “嗯,属下不同意。”贺渝白一脸正经,“属下宁愿抓不到鬼医,也不会放走一个本该死罪的人。属下不愿意冒险。” “冒你个大头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汪老直接同他喊道,“我说你这么多年没有长进,也没帮苏家沉冤得雪,原来是太过保守。” 李杳看了看场面,想来二师父说得通贺将军,便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们要吵出去外头吵去,我们要手术了!” 第1139章 尚儿,你醒了! 大家都被赶了出去。 就连欧阳燎也被人带走了。套在欧阳燎身上的收缩网,也换成了普通的绳索。 房间内只剩下周信和他们师徒两人。 覃大夫看了一眼周信,又看了看李杳。 李杳当即明白师父的意思。于是走到桌前,倒了杯热茶端给周信,“待会要先给你治疗,再融合向前尚的皮肤,手术时间会有些长。你先喝杯热茶,休息一会。” 周信不知道李杳给他茶里下了药,没有防备地喝了下去。 很快他就进入了昏睡中。 再次进入空间,李杳带着人直奔三楼。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覃大夫很快就换了手术装备。 “他这个情况有些复杂,首先要正骨,得把腿上的骨头敲碎再重接。还有他的头偏得严重,也是少时受了重大的伤害,没有及时医治导致的。” 李杳点头,“师父您说的这些杳儿都知道。您只管动手就是。” 覃大夫有些为难,“这里头的环境我自是相信的,但要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让他恢复如常,行动自如,怕是没那么快。” “师父,您进到这里头,没有发现整个人都轻松了,原先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吗?” 覃大夫动了动身子,“还真是。先前我被朱雀弄得全身疼,这会竟然一点也不痛了。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李杳嘿嘿一笑,“这处地方有自动治愈的功能,之前欧阳燎在这里头,你也看到他全身溃烂,很快的在恢复。” 覃大夫猛拍了一下额头,“师父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对师父,”李杳乐呵的笑了起来,“一般人都很难相信,就是杳儿当初发现的时候,也感觉不可思议。” “那师父就不用担心了!”覃大夫说完,然后动起了手来。 周信的手术,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 便是在这种强大的空间里头,覃大夫也忙出了一身汗。但他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医者,周信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被他检查了一番。脖子骨正了,断手也接上了,腿骨也重新接合。 忙完这些,竟然足足花了四个时辰,八个小时。 外头的天也从黑夜,到了白日的正午。 这期间,周信一直没有醒来,而李杳也趁师父完成手术的时间,认真观察着周信。 直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以及骨头全部愈合。 才同师父说,“可以准备给整合皮肤了!” 覃大夫刚刚在小凤的伺候下,吃饱喝足。他发现这里头的东西,格外的鲜甜,那道血酱鸭竟然比苏氏做的还要好吃。 而且那仙气飘飘的小凤,人十分好相处。待他非常的恭敬。 果然仙人就是仙人,不一样啊! “先前正骨那些都为师曾经做好,倒也顺手,但这个融合皮肤,为师也只在你给医书上看过。不曾动过手。” “不用担心!”李杳狡黠一笑,“这里头手术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师父你也应该相信自己。” 覃大夫皱了下眉,“那师父试试?”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只是他发现他同杳儿的身份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一样。 他竟然需要杳儿的鼓励。 “嗯,加油!”李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更让覃大夫觉得,现在他不是师父,杳儿才是。 真是倒反天罡!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很快就收起心思,专心致志地动起手来。 因为知道师父顾虑,李杳十分认真的配合,守在一旁,打着下手。 一个时辰后,覃大夫终于直起了腰。 “好了!” 李杳认真看着师父的融合后的皮肤,粗看竟然发现不了任何的破绽。比那个鬼医的技术不知道强多少倍。 但以她的眼力,认真地看,也让她看了出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空间会自动愈合这些细小的破绽。 “师父,您真厉害!”李杳竖起个大拇指。 覃大夫嘴角抽抽,“不用拍马屁,为师知道自己的能耐。” 然后又严肃道,“出去之后,咱们师徒弟还得小心行事,咱们师徒应该被那鬼盯上了。” “盯上就盯上,这不正是我们的意思。”李杳不以为然。 覃大夫十分关切的叮嘱,“在他没抓到之前,你不要单独行动。我怕他对你不利。你也不要小看了他,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心为上!” “师父,”李杳到底收起了玩心,也很认真地说,“那您呢?他盯上杳儿是其次,首要目标肯定是您。” 覃大夫抻手敲了下她的脑袋,“你现在知道了,还算有良心。知道师父比你更危险。” 李杳一脸歉意。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 就听到覃大夫道,“所以我待会出去马上回公主府躲着,自有安平护着为师。” 这下轮到李杳嘴角抽动了,“那杳儿呢?” 覃大夫背起他的药箱,在手术室里转了一圈,顺了几把手术刀,顺了几盒他看得上去医药包。 “谁管你,你不还有个师父吗?叫他护你!” 他说得十分自然,又同从前没有两样。 装好东西,便吵着要出去了,“这也这么长时间了,外头的人应该等急了吧!” 李杳把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她何尝不知,师父这是让她放宽心,也在是告诉她,他已经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并且不会放在心上。 只当平常。 “那走吧!”李杳轻道。 又叫来小凤,“给师父装上一些他喜欢的东西。” 覃大夫一听,眼睛都亮了,早知道刚刚他就不用,光明正大的假装偷东西了。 杳儿真是大方呀! “小凤早已备下百份血酱鸭。”小凤说,他早知道覃大夫最好这一口了。 “那,那个,大可不必这么多。”覃大夫连连阻止,他确实爱吃,但他更爱医术呀! “真要给我装东西,那就准备刚刚手术的手术刀,以及那些药品......”他脑子飞快地转动,加了一句,“百份。” 李杳满口答应,“小凤,快去给师父准备。” “等等杳儿,等你哪天到了公主府再给为师,最近为师拿着不方便。”覃大夫也是很会提要求的。 外头那个欧阳燎应该已经逃了,这会只怕也同鬼医联络上。那鬼医不找他才怪。 现在把东西给他,也太不安全了。 不行,得等到躲进公主府再说。 “你不许反悔啊!”可他也怕杳儿反悔,毕竟这个徒弟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都答应您!”李杳十分爽快地说,“何况这小凤,一板一眼十分正经,便是杳儿想反悔,他也不会同意。” 看在小凤的面子上,覃大夫这才信了她。 心满意足的出了空间。 床上,“向前尚”正睡得香甜。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到母亲正喂他喝着汤,一口一口的,温暖了他整个身子,也融化了他整个心。 “尚儿,你醒了!”向母激动地手抖了起来。 向父见状,赶忙接过了碗,“老婆子,你别激动。”他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儿子,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娘~” “爹~” 向前尚发出低沉又深重的声音,“孩儿醒来了!” 第1140章 什么鬼医,邪医,我看就是个赤脚大夫 向母激动坏了,两行眼泪拼命地流。 “好孩子,你醒了就好。娘不知道你生了病,还整日让你读书,这回你醒过来,娘再也不逼你了。 娘只要你平安就好!” 向前尚撑着身子缓缓坐起,用手擦了擦向母脸上的泪水,“尚儿已经好了,让爹娘担心了。这回尚儿能痊愈,多亏了覃大夫和杳儿姑娘。” “娘知道!知道。”向母连声道,“娘把家中的鸡又捉了两只,杀了给杳儿姑娘同她师父吃。剩下的,是留给你吃的。” 向前尚两眼通红,再也抑制不住地流着泪水。 “娘,”他又伸手把向父拉于床边坐下,“爹,尚儿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到功名,给爹娘争光。” “嗯,好孩子!” 一家人抱头痛哭。 堂屋里,李杳刚让朱雀护送师父回长公主府,便坐到火炉边烤着火。 见个个眉头紧锁,尤其是贺将军,那张脸更是臭得不行。便猜到发生了何事。 “欧阳燎跑呢?” 贺将军脸虽然冷着,但也点了点头。 汪老乐呵了一声,“跑就跑了呗,反正会回来的。” 他又斜着眼看着李杳,“你就这样让你大师父回去,不留着他作饵?” 李杳摇了摇头,“大师父他是驸马,他要有什么事情,您就不怕长公主杀了您?” 汪老哆嗦了一下身子,“怕,怎么不怕。全明渊,除了皇帝,老夫最怕的就是她。” 逗得李杳跟着笑了起来,“退而求其次,想必那鬼医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同长公主作对。那么他会选择另外的人。而这个人,便是我!” 汪老收敛笑容,“你这女娃是准备以身作饵?” 李杳狠狠点了下头,“对呀!那欧阳燎最恨的是我,即便鬼医想找师父,怕也会被他的话影响。而我,作为师父的亲传弟子,虽然学得不足十成,那也是九成九。那鬼医在寻求无路的情况下,只可能对我动手。所以,师父回长公主府,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无权无势,他也一定觉得好拿捏。” 这样的话,让汪老变得沉默。 这是第一次他真正认识她。 同时也让贺渝白脸上一阵火热。 于公于私,他都觉得不应该让李杳这样冒险,此事好像从一开始与她无关。 “不行,你也回城去。”他又反对道,“你不过一介平民,这样的事情是官府的事,是朝廷的事。与你一个小姑娘有何关系。 本将军很感念你的心热,也很感谢你成全了向家人。 你要做的已经足够了。此事与你不再有瓜葛。你回城吧!” 他又看着李寄泽,“你也一块回去,别留在这里。” 李杳腾地一下起身,“得了,我正好赶着回去喝喜酒,算我多管闲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老则急冲冲地跟上,“嗐,我也是来喝喜酒的,怎么能把我落下呢?” 他也不管不顾地跟着李杳就走。 至于李寄泽,他停顿了片刻,“学生此行是依照长公主吩咐,铲除欧阳家余孽,欧阳燎一日不归案,学生还真不能走。贺将军要有什么不满,他日尽管向长公主禀告。” 贺渝白重重叹了口气,“鬼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留下来会很危险。就像汪老所说,本将过于古板,从前这么多年都无法给苏家做主,也无力维护他们。但是现在,本将仅能做的,便是让你们兄妹不陷圄囵。” 李寄泽轻扯起嘴角,“泽儿明白姨丈苦心,杳儿也明白的。” 明白,她明白? 贺将军望着那看不见了的背影,她要明白,就不会有刚刚的表现了,分明气呼呼的。 李寄泽不再作解释。 李杳急步朝云府城的方向走去,汪老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像是在比赛竞走。 终于汪老败下阵来,几步追上了李杳的脚步。 “咋啦,还真生气?” 李杳转过一张大大的笑脸,“师父你太小瞧杳儿了,杳儿怎么会看不出贺将军的心思,他嘛,到底是杳儿的姨丈,心底肯定是偏颇杳儿的。他赶杳儿走,就是怕杳儿有危险,不想杳儿被那鬼医伤害。” “嗯,你既然明白,那还故意生什么气?” “那当然是,杳儿也把他当姨丈。不想他和他的人被鬼医伤害,所以干脆离开。” 汪老眼角含笑,“所以,你故意走到这偏僻之地。” 原来,这不是通往云府城的路,而是一条杂乱的小路,像是猎户偶尔行过的地方。 李杳眨了眨眼,“师父,你感觉到了吗?有杀气!” 汪老刚点下头,就有无数的针朝他们飞来。 “他来了!”李杳瞬间趴在地上。 还想拉汪老一把,哪知人家根本不躲,直直地等着那些针的到来。 “有什么好躲的,雕虫小技而已!”汪老挥散着衣袖,几下便把鬼医射出的银针全都收至袖中。 “这辈子不用买缝衣服的针了,”同时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李杳感觉有点丢脸,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早知道您这么厉害,杳儿还躲个屁。自瞎了我这身衣裳。” “哈哈哈,”汪老大笑,“为师可没让你躲。” 李杳满脸红彤,很是羞愧。又把这种羞愧转化成恼意,“什么鬼医,邪医,我看就是个赤脚大夫。三脚猫功夫。” 声量逐渐提高,“师父,您是不知道,杳儿同大师父给欧阳燎剥皮的时候,欧阳燎原先那身皮,烂成那个鬼样子。那鬼医的手法,不及咱们村的张屠夫,也不及五娘婶婶。他们剐猪皮,都比他剐得好!” 汪老嘴角抽动得十分的厉害。 “哪来的黄毛丫头,口出狂言!”一个身形单薄,身长不足五尺的白发老头子飞了出来。 落在师徒两个的无远处。 李杳眼里闪过一层笑意,继续道,“哦,就是你,你就是那个剥人皮的鬼医。长得还真同鬼没什么两样。我这也是活见鬼了。” “你,”鬼医浑身邪气,气得哆嗦,“你这臭丫头,老子抓到你,定要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你有本事再说,”李杳十足的挑衅道,“不干人事,无恶不作。同欧阳家同流合污,真是该死!” “老子收银子办事,你要给足够的银子,老子也替你办。”鬼医大言不惭道,“你个臭丫头是不知道银子的好处。哼!” “为了银子,你就可以伤害别人?你有一身医术,即可救死扶伤,替百姓看病,赚取银子。可是你偏不,你偏偏要替恶人做事,所谓赚取银子,也只是你的一个借口。看你穿得这么破烂,赚的银子也没花吧!” “哼!”鬼医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这个小姑娘一眼就看穿了。 这么多年,他没有出山。 其实是当年他给那妃子谋人脸皮失败了,所以躲着研究去了。这次出山,是欧阳极连写了三封信给他,而他,也想实验一下这十多年的苦练有没有进步。 所以出山了。 事实是,他觉得自己是成功的,也觉得他是全明渊最厉害的大夫,无人能及。 没想到,就在昨日,他收到了一封信。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他厉害的人,而这个人,他也知道,竟是当年在京城名噪一时的少年天才覃敏之。 不能有比他厉害的人,不能有比他医术更强的人。 第1141章 累死姑奶奶了,总算抓到你这只臭老鼠! 他自是不服,遂到了信件所写的地址,竟然是一个村妇的家中。 他不信别人,也不信这村妇。 可就在今早,那欧阳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人能识破他的换皮技术,竟也完好无缺地把整副皮囊取了回去。 他潜心十多年,以为无人能及。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桩笑话。 “鬼医,就是她!” 欧阳燎跳了出来,“就是这个臭丫头,是她让她师父从我身上取下的皮。那个地方,特别的光亮,她那间屋子特别的好看。还有,她师父用的手术工具,要比您的精致许多。她最坏,她师父都没她厉害,她师父反而要听她的。所以,您只要抓住了她,您想要的全都有。” “鬼医,你相信我,那个地方,特别特别奇怪,那是个好地方,像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对了,还有许多的药材,真的是个好地方。您快抓住这臭丫头,到时候让她带你去。那个地方就属于您了。”欧阳燎说得唾沫横飞。 丝毫没发现李杳淡笑的眼望着他像望着一具死尸。 “说完呢?”李杳冷声,“你再说十句,必口吐鲜血而亡!” 欧阳燎并不相信她,“我说了怎么样?我已经让鬼医检查了,身上没有一点问题。” 李杳讪笑起来,“欧阳燎,亏你还读了几天书,你觉得你能从贺将军手中逃脱,是因为自己本事吗?” 她又望着鬼医,“你更蠢了,他的话也相信?” 鬼医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意思是你们两个都是蠢货!”李杳一向杀人诛心,“这蠢货不上当,你又怎么会上当。真以为有那世外桃源,也真以为有那很光亮的地方。不过是他中了幻药,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鬼医,你要相信我。”欧阳燎拼命地叫唤。 到了第十句,嘴里狂喷着黑血。 然后睁大双眼,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杳,“你,你......” “鬼医,你个没本事的,给他检查都没发现他中了本小姐的毒吗?”李杳抬脚朝欧阳燎走去,“让你少说两句,死慢点都不行。” “我要杀了你!”这话出,欧阳燎口中的血如柱一样喷,一息间,便没有了气。 “怎么样?”李杳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鬼医,“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师父动手?” 鬼医连退几步,身形摇摆,似乎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他被欧阳燎坑了。 不,是被这臭丫头坑了! 但要让他束手就擒,想都不要想。 他今日只是大意,被欧阳燎的话骗了,相信了那覃大夫,有处不得了的地方。这才中计。 “来日方长,这仇老子记下了!” 鬼医轻点着脚,就要飞走。 而且,他还真那么做了,转眼间,就飞出数十米远。 “乖徒弟,看师父怎么给你抓住这只臭老鼠。”汪老嗤笑一声,飞身追去。 李杳定睛看去。 汪老的速度堪称一绝,那鬼医速度再快,可也没有汪老快。几下就被汪老追上。 两人拼打起来。 汪老身形如魅,那鬼医接不下十招,便败下阵来。 “乖徒儿快来!”汪老一只脚踩在鬼医肩上,“拿你的绳索把他给套了,为师腿都酸了。” 李杳跑过去,二话不说,拿起收缩网便把鬼医装了进去。 汪老抖了抖脚,“这家伙还真厉害,竟然接了我九招。” 也不知道这话是夸还是贬,反正李杳是十分的高兴,拍着马屁道,“师父,你真厉害!你太厉害了!全明渊就数您最厉害!” 鬼医在收缩网里使劲挣扎,越挣扎,收缩网捆得就越紧。 直到他认清现实,才发现自己是半点也不能动弹了。便发出呜呜的声音,“放我出去!” “放你!想得美!”李杳伸手往他身上拍了几下。。 然后撑直身子,“累死姑奶奶了,总算抓到你这只臭老鼠!” 汪老拍了拍身上的雪屑,“回吧!进城,吃席!” “得了!”李杳高兴地应下,同汪老两个一人一边,拖着鬼医朝外走去。 刚走出去没两百米,就碰上前来寻他们的人。 贺将军大步而来,“抓,抓到了?” 汪老睨了他一眼,扔下手中的半截绳索,“老夫才不干这种粗活。” 李杳则把另半截递到莫捕头手中,“莫捕头,赏金记得给我。为了抓他,杳儿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莫聪大声笑道,“好好好!” 李杳刚走两步,又转过身,“对了,那欧阳燎死在了前头,你们可以去看看。” 莫聪当即吩咐一队人过去查看。 贺将军则是跟着李杳他们先一步出了这片偏僻的地方。 “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李杳像没事人一样同他说话。 “嗯,你跑出去之后,姨丈才想到,你是故意的。”贺将军不自觉的脸僵了起来。 “还不算反应太慢!”汪老轻嘲道。 皮糙肉厚的贺将军,终是忍不住脸红了,“若非那村妇去向家找事,本将也追寻不到这里。” “行了,我都说了你还不算太笨。总算知道村里头还有他们的人。”汪老可是每一句话都不留情面。 “也是寄泽提醒的。”贺渝白喃喃出声。 “哦,原来还不是你想到的。”汪老可是有一句怼一句,直到贺渝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师父,这是我姨丈。”李杳弯着眼睛冲贺渝白眨了眨,“人也不用太聪明,有时候护得住当下,已经比常人所能了。杳儿从未怪罪。” 贺渝白只感觉心被什么扎了似的,眼也不受控制的,噙满了泪花。 “哎!” “行了行了,别说了。回云府喽!” 李杳小跑起来,像冬日里少有的蝴蝶,鲜活又热情地在荒芜的草丛中飞舞。 汪老停下脚步,“他们老苏家有福,那盛老头也有福。不像老夫,孤家寡人。” 他是真的羡慕呀! 大马路上,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路中。 “公子,不见姑奶奶。”黑脸伸长头,探了又探,“要不咱们先回去!” “她不在,你这个亲也成了不了。”小九冰冷的话刺痛着黑脸。 “行吧!再等等。”他真无奈。 他们都回城了,姑奶奶竟然还没到。 原本成亲的日子,姜晴直接说延期。硬要等姑奶奶到场,她才嫁。 他怎么娶个媳妇这么难呢? “你要是不愿意等,可以先行回去。”小九转动着手中扳指,这便是杳儿送他的礼物。 光泽透亮,是上好的血玉所制,十分的好看,也与他的手形十分相配。 想来是杳儿花了一番心思挑选。 “不,不,”黑脸看不出公子的情绪,也猜不出公子这话,是真是假。 “来了!”突然小九轻抬起眼,朝外看去。 黑脸激动坏了,“属下看到姑奶奶了。”然后飞快地跳下马车。扬着手,“姑奶奶!” 李杳两下就钻进了马车,累得直接窝进软垫里,“我得睡上一觉,谁也别吵我!” 小九抬眼,黑脸识趣地放下车帘。 “走~”马车扬长而去。 汪老定定的站着不动,什么意思,忘记他呢? 第1142章 分明就是教训我一个人 马车停在苏宅外头,李杳却还睡得十分的投入。 黑脸掀开帘布,轻声道,“公子,要不叫醒姑奶奶。” 小九横眼飞了过去,黑脸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小九抱起李杳,下了马车。得亏他这几年长得算快,也练得结实。要不然,要抱起杳儿,还真不能够。 黑脸瞠目,好久不能动弹。 “敲门!”小九重音吐出两字,才把黑脸叫醒回神。 苏宅大门打开,青黛最先迎了上来,“公子,交给奴婢。”说完,就指挥着婆子们上来。 小九低眉敛目,看着神色十分清冷。 他不松手,青黛则挥手让婆子们退下。 “那就劳烦公子了!” 虽说是一块长大的,可到底男女有别。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小姐同公子的情分。 小九抱着人,大步朝里走去。 棠香院里,绿芜与红芍都在。飘香楼已经走上正轨,不用她们俩守着。所以这些时间,她们便回了苏宅,等着小姐回来,顺便打理着院子里的事情。 再一个,小姐走得急,一去就是好多天。 大坳村朱三爷夫妇在城西的铺子急着开张,红芍也要顾着点打理。 所幸,小姐早就把图纸交到了她们手中,也不至于让她们没有头脑。 两人正商量着,要去城西看看,择个日子就开张。 就见九公子抱着小姐归来。 “小,小姐。”绿芜结巴,木讷着不动。 还是红芍反应快,急步上前,推开房门,“公子,炕一直烧着,小姐喜欢睡炕,就睡上面吧!” 小九目不斜视,倒也把绿芜的话听在了耳里。抱着杳儿直接走到炕边,又轻轻放下。 在外的绿芜也反应过来,打来一盆热水,又让青芬去小厨房吩咐,准备热饭热菜,还要多做一些,想必公子也是要留在这里吃的。 李杳刚落在炕上,就睁开了眼,慵懒的伸了个腰,“还是家里头舒服。” 她一轱辘地坐了起来,“我得先去看看娘,得让她看到完好无缺的我。” “不睡呢?”小九睨目,“你是刚醒,还是早就醒呢?” 李杳弯着眉,“刚醒!”然后讶异道,“呃,我怎么会在炕上呢,我不应该在马车里吗?” 小九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刚醒,怕是偷懒,连几步路都不肯走,故意让他抱进来的。 亏得他还不想吵醒了她。 他紧闭着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身,提起脚优雅地躺在美人榻上。“我困了!” 红芍绿芜面面相觑。 “别管他!”李杳吐出这话,“咱们去看娘。” 说罢,便下炕穿上了鞋子。 三人风风火火去了苏氏的院子,才靠近,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李杳一听,便是有夸张的成分。 “娘,云儿安然无恙的回来,您干嘛还要罚我。而且,凭什么只罚我一个,小九他不也一道回来。 他比云儿还不听话,才到家没半刻钟,又跑了。 您不公平!” 李杳驻足,“我娘该不会也罚我吧,听这个声音,二哥是挨了手板了。” 绿芜嘴快,“不会的,夫人疼小姐还来不及,怎么会罚小姐。何况小姐是去干正事。” 红芍则忍着眼里的笑意,“小姐大可放心,夫人对您最是放心。会罚二公子,大概是因为二公子做事没有交待。” 虽是这么说,但李杳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 其实她也没啥交待,之所以娘放心她,也是知道她的本事。知道她与二哥的不同。 但再有本事,也是娘的女儿。肯定难免让娘担心。 所以,她觉得此行,她也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可怕归怕,还是得硬着头皮进去。 “走,我娘宠我,见到我就会不忍心的。”嘴上给自己打着气,李杳提脚进了堂厅。 李寄云跪在地上,旁边站着耷拉着脑袋的邬肃。 “妹妹回来了,”李寄云仿佛见到了救星。 “娘,”李杳满脸挂着讨好的笑容,“娘,杳儿回来了。”她热情朝苏氏走去,还准备给苏氏一个大大的拥抱。 “站住,跪在那里!”苏氏并非想生气,可是近日来,她心绪不宁。很怕发生不好的事情。 见到儿女安全回来,其实她心里头是开心的。 可她觉得孩子们越来越大了,她这个做娘的不严加管教,就怕出什么岔子。 所以这次,她是下定决心,要给孩子们立些规矩。 看着似乎瘦了一些的杳儿,其实她十分的心疼。 李杳老实地跪在二哥身边,还用力掐了一下二哥的腰。“都怪你,怪你不听话,连累到我。” “怪我,妹妹你好没道理。我比你先回,你更不听话。” 兄妹两个互相推卸着责任,把上头的苏氏气得要吐血。 “你们两个闭嘴,半斤别说八两。”苏氏板着张脸,“香椿,拿戒尺来!” “这,”香椿磨蹭着。 “快去,刚刚才打完云儿,你这么快收起来做什么。”苏氏哪里不知道香椿是故意的,知道这些丫鬟们都很维护府里头的公子小姐,所以收得特别的快,就怕自己再动怒。 “夫人,小姐才刚回来,她已经知道错了,下回肯定不会再犯了。”香椿拼命地朝李杳挤眼睛。 好吧,李杳也接收到了。 但她也知道,苏氏这次是下了狠心要打她几下,所以就没有讨巧求情。 算了,也要让娘心里头放心。 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明白了娘的苦心。 “去拿!”苏氏提高音量。 这次香椿不得不去重新拿来戒尺。 “就打个三下,省得你二哥觉得娘偏心。一人三下,公平!”苏氏拿着戒尺走了下去。 先对着李寄云道,“伸出手来。” 李寄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娘,刚刚不是打过了吗?” “刚刚那三下是打你晚归,现在这三下是打你同妹妹争吵。不服吗?”苏氏咬着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样还不偏心!”李寄云小声嘀咕。 “嫌少?”苏氏听得一清二楚。 “没,没,”李寄云伸出手,“娘,云儿知道错了,保证听话,保证不同妹妹吵嘴。下回去哪里都同娘禀告。” “啪啪啪,”苏氏不留情面的,又打了李寄云三下。 又是一阵嚎叫。 “闭嘴!”苏氏喝道。 李寄云悻悻闭上嘴巴。 轮到李杳,苏氏故意冷着张脸,“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平日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你也一向听话,但这次,娘也得罚你。你可知错。” 李杳鼓着黑溜溜的眼睛,“杳儿知错!娘,你打吧!” 她伸出手。 苏氏心里头一阵刺痛,她的杳儿实在是太乖了。其实她哪里有错呀,分明一点错也没有。 反而是她,日日替这一大家子着想。 她拿起戒尺,朝李杳手心打去。动作十分的大,像是使了全力。 最后又轻轻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李杳只感觉手心发痒。 娘这哪里是打她,分明是给她挠痒痒。 看得李寄云眼睛都直了,“娘,你这也太不公平了。说是教训我们,分明就是教训我一个人。” 李杳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二哥,我求你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苏氏把两人拉了起来,又故意对李寄云说,“你刚刚说什么,娘没听清楚。” 李寄云扒开李杳的手,舔着脸笑道,“娘,云儿说您很公平。非常的公正,一点也不偏心。” 苏氏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头,“油嘴滑舌!” 然后又拉着杳儿,十分心疼的揉着她的脑袋,“听说你们又去了象山,吃了不少苦吧!娘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一早就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马上就有饭吃了!” 看来夫人要留小姐吃饭,小厨房刚刚准备的只能当宵夜喽。绿芜戳了戳红芍,偷偷退了下去。 “娘,小弟呢?”李杳环顾一周,没见到寄林。 苏氏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梦梦把寄林带去了,待会就过来。你不在,都是你梦梦姐陪着娘。你呀,比不得梦梦贴心。” 李杳翘起嘴巴,“娘,偏心!” 苏氏噗嗤一笑,“你还说娘偏心,娘这个心全偏在你这头。你个小没良心的。” 说话间,李梦抱着寄林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寄清。 李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李寄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到梦梦姐的肩膀了。 想起即将要出发的地方,她看李寄清的眸子,越发深沉。 第1143章 皇上到底哪根筋不对? 李寄清也朝她看了过来,轻轻一笑,还叫了声“姐姐”。 “今天你们都回来了,就一块在我这里吃吧!”苏氏吩咐了下去。 也快到摆放的时间,香椿便急急地去了厨房。 堂厅里,大家围着苏氏坐着,时不时闲闲聊几句,又逗一逗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看着大家的寄林。 李杳一点也没闲着,说着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把在向阳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听得苏氏一阵唏嘘。 李梦心里头也百般不是滋味。 “那向前尚我也瞧见过几次,是个认真读书的好同窗。没想到会遭此毒手。欧阳家真是作恶多端,害了这么多人。 杳儿,辛苦你了。总算把他们家解决了!” 李梦脸上浮着红晕,“可惜我没有本事,帮不到你。” “梦梦姐,你也帮了忙呀,你在家里头,陪着娘,陪着寄林,让杳儿无后顾之忧。才是帮了大忙。” 李梦害羞的笑了笑,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也就你能想方设法给我找理由。” “我说的是真的。娘,你说是不是?”李杳在苏氏身上蹭了蹭。 苏氏满脸温柔,“是的,杳儿说得没错。我刚刚才说,梦梦你最贴心。她还吃醋呢!” “娘,”李杳撒娇的又蹭了蹭。 李寄清眼底一片热烈,这样的场面,从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在,他是其中一员,他是这苏宅子里头的一员。 婶娘待他同其他兄弟无异。 梦梦姐和杳儿姐,更是把他当亲弟弟。 这样的场面,他真很喜欢。 李杳从兜子拿出一罐子糖,塞到李寄清手中,“好久不见你,你长很高了。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糖。” “喜欢!”李寄清双手抱着,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那双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的夺目。 好在大家这会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除了李杳之外。 李杳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看来,寄清在明渊不能待了。他的眼睛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忽然,她又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也给你!” 李寄清先是得了一罐糖,虽然他现在很少吃这种甜腻的东西,但因为是杳儿姐给的,他也十分珍惜。 没想到除了糖,竟然还有其他礼物。 一时间他有些恍神。 “拿着,”李杳塞到他手中。 “寄清,你杳儿姐给你的,你便拿着。”苏氏说道,“杳儿还说我偏心,我看她呀,回来只给你礼物,把我们这些人都忘记了。她才偏心。” 苏氏的话,让李寄清心头更是一热。 他觉得自己同别人不同,至少在杳儿姐心目中,他很重要。 于是收了下来。 “打开看看,”李杳对他说道。 李寄清则把糖罐放下,开始拆盒子。 大家同他一样期待地看着。 直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映入大家眼帘。 “怎么像镜片,却又这么小?”苏氏好奇这样的玩意。 李寄清也一脸莫名。 李杳则动手,把墨镜拿了起来,打开,往李寄清的耳朵上戴。“这叫墨镜,可以遮挡阳光。防止眼睛被灼热的太阳刺伤。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作用,更重要的是,让人看不到你的眼睛。” 家人都知道寄林的眼睛与别人的不同。 这会很快就明白,杳儿送这礼物是何含义。 李寄清顿时一阵哽咽,说不出话,眼里阵阵热气,就要涌出来。 “好了,这只是个小玩意,”李杳拍了拍他的肩,“你姐东西多着,你可别太感动。算了算,你这个又不值什么银子。” 她是不在乎,可此事,却在李寄清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他只知道,在未知的危险之前,杳儿姐在保护着他。 这边聊了一会,饭菜也摆上了桌。 香椿来请大家移步到饭厅。 大家落了座,并没有马上动筷。 “去请小九的人怎么还没有来。”苏氏望向门口。 香芹则小声安抚,“夫人不用担心,左右都是在宅子里头,兴许九公子的脚步慢了一些。” 外头传来脚步声。 苏氏站了起来,以为是小九来了。 没想到回来的是寄泽。 她同样激动,“泽儿,不是说还要留在向阳村处理事情,怎么回来呢?” 李寄泽露出一个清润的笑容,“事情已处理完,大家都回来了,孩儿还去了一趟长公主府。不然还要早一些回来。让娘担心了!” 苏氏赶忙叫人端来热水,让寄泽简单的清洗了一脸和手。 待李寄泽落了座,小九还没有到。 李杳便打发红芍去看看。 “夫人,”红芍才出门,前去请九公子的香椿便回来了。她手中还拿着一封信,青芬跟在身后。 “夫人,九公子有急事,已经出了府。说是让大家不要等他吃饭。”说完便把信封递给苏氏。 苏氏顺手递给了李寄泽,“你看看写了什么?怎么突然要走,还这么急?” 李寄泽飞快地拆了信封,仔细看了一遍。 “小九他回京了!原本要当面告知,可来信很急,他甚至来不及给长公主去信。” “有说什么事情吗?”苏氏满脸担心,关系到京城大家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李寄泽把信递给李杳。 李杳看了看,“上头没有说什么事情,娘你不要担心,小九既然不说,想来是能处理的。” 她扯起嘴角,“咱们也应该习惯,他本就不是普通人。” 苏氏很不放心,可杳儿这么说,她就知道不应该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大家吃饭吧,菜快凉了!” 因为小九突然离开,大家心里也都有了事情,这顿饭吃得并不痛快,早早便散了。 “妹妹,”李寄泽叫住回院子的李杳。 李杳驻足,“大哥去杳儿那坐会。”她知道大哥有事同她说。 “好!”李寄泽大步跟上,不似往日沉稳。 “大哥,小九并没有说什么事情,或许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不必慌了神。”李杳亲手倒了杯热茶。 “杳儿,你真这样认为?”李寄泽盯着她的眼睛。 李杳别过眼,“大哥,你很聪明,就更应该知道,许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他是皇子,这是他必须经历的。” 李寄泽站起身,“妹妹既不愿意揽事,咱们就不聊了。” 他道,“从前大哥最怕你管闲事,到如今大哥却成了那个管闲事的人。” “大哥,不是这样。”李杳拉着他坐下。 “大哥的心思杳儿明白。如果大哥想助小九成事,杳儿作为妹妹也会倾囊相助。可是这都是咱们一厢情愿。 小九他愿意需要帮助吗? 他从未说过需要帮助,如果他需要,便会开口。 就像今日,他仍未开口。 想必他能够搞定。” 一时间,李寄泽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妹妹的话。 是呀,小九从未说过他需要帮助。这样倒显得他上赶子似的。 “算了,以后再说吧!”李寄泽扬起一个笑容。 李杳把大哥送到院门口,“杳儿知道大哥有了自己的志向,杳儿很高兴。如果大哥想去做,杳儿一定支持你。” 李寄泽微微微微一笑,“明白。” 送走大哥,李杳又窝回了炕上,十分的惫懒,整个人提不起精神。 “小姐,你怎么了?”红芍看出小姐有心事,关心道。 李杳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而是阖上眼睛。 小九此行,竟是皇上要立太子,而人选竟然是常康。 不,是晏康。 叫他如何甘心? 让李杳困扰的是,皇上到底哪根筋不对? 第1144章 那朱三夫人,奴婢觉得野心太大了 到底在迷迷糊糊中,李杳睡了过去。 近些时间也确实劳累,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红芍伺候着起床,绿芜已经叫小厨房送来了饭菜。 满满一桌子,看得李杳十分的高兴。 “这是谁的手艺,”她喝了一口红薯粥,又咬了一口煎饺。 “小姐,您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各个小厨房的厨娘,都跑去大厨房,同老夫人学手艺。” 李杳吃得很满足,眼睛弯起,“也好,这样大家都有好吃的。” 亲家奶奶是个不藏私的,又因为向她学习的都是苏宅子里头的人,因此她更加没有防范。 李杳对此没什么意见。 “小姐,除了咱们宅子里头的厨娘,朱三夫人近日也跟在老夫人身边。十分的好学。”绿芜微翘着嘴,“她那个铺子您给了不少方子。按理,咱们府里头的各式菜肴,她没必要学。” 李杳微皱起眉,“绿芜,你有话直说。” 绿芜一咬牙,“小姐,您不要怪奴婢心眼儿小,那朱三夫人,奴婢觉得野心太大了。城西的铺子,只要一开张,养活他们家根本没有问题。而她呢,还不满足。 也不知道偷偷学这么多菜肴,是不是想开酒楼。 要是撞上咱们飘香楼的菜,岂不是同咱们打擂台。 奴婢不喜欢朱三夫人。” 说话间,李杳已经吃饱,也听完了绿芜的话。 绿芜的话不无道理,她也知道孟氏是个贪心的。但同朱家人相处这么多年,李杳也深知孟氏的脾性。 这样的事情,孟氏可能心里头会想想,但绝对不敢付诸于行动。 即便孟氏想,朱家其他人也不会赞成。 而且,她也并不反对孟氏有如此恒心,这饭店嘛,各开各有滋味,她也不想飘香楼一家独大,那样太引人注目。 端看,孟氏想怎么做吧! 绿芜见小姐没有反应,心里越发气恼,“这些天,奴婢是不愿去那城西铺子查看进度的。哼,也就红芍没个心眼,桩桩件件与人家有商有量。奴婢生气!” “好啦!”李杳伸手拉了拉她,“没什么好生气的。这炒菜嘛,吃的次数多了,迟早琢磨出来。所谓的秘方,将来都不是。 孟婶子想学,便让她学。 她想再开其他铺子,也都随她。 你家小姐,不差这一个营生。 开那飘香楼,当初也只是为了同欧阳家作对罢了!” 又调笑道,“看你有时间生气,是给你的活儿不够。这样,你也去开两家铺子,也做吃的。也去那城西,看你同那朱三夫人,谁有本事!” “好!奴婢就去!”绿芜仍旧气鼓鼓的。 “奴婢赚的银子全都是小姐的,奴婢定要那朱三夫人好看。” 万万没想到绿芜的气性这么大,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铺子不开还不行。 “红芍,取五百两给绿芜,”说做就做,李杳也不含糊。 红芍站着不动,“小姐,您也同绿芜一块胡闹。她呀,就是见不得有人占您便宜。那朱三夫人只是想赚钱的心急切了一些。哪有绿芜说的那么不堪。” 绿芜的嘴挂得起葫芦了,“红芍姐姐,你竟然觉得她好。她好就不会小心思这么多了。” “红芍,去取来。”李杳打断两人的争吵。 红芍无奈取了五百两银票过来。 李杳把她交到绿芜手上,“这五百两是给你寻铺子的,或买或租都可以,不介意大或小,也不介意是否正与偏。只一个,必须在城西。” 真要给银子,绿芜还有些怯了,半天不敢接。 “小,小姐,奴婢刚刚说的也只是气话。这么多银子交给奴婢,奴婢哪敢呀!” 李杳一把塞到她手中,“去花,你们小姐银子多得很。” 绿芜用力抓着,“好,那奴婢就拿着,保证找到两个好铺子。”忽而,她又皱眉,“真要在城西再做些什么,奴婢这心里头一点谱也没有。” “哈哈,”李杳被她的表情逗笑。 “先找着铺子,做什么到时候再说,总之,不会让你亏本。” 绿芜这才惊觉,“小姐,原来是您早就想开其他的铺子。” 李杳弯唇,“还不算太笨,就是眼光太短了一些。朱三夫人那点子营生,对咱根本没有影响。而他们家与咱们家的渊源,莫说她还要花空心思做事,便是我家白送,也是应该。” 绿芜点点头,“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你也是替我担心,绿芜,我明白你的好意。”李杳拉她坐下,“既然错了,就罚你吃光这桌子上面的饭菜。” 红芍在一旁偷笑。 李杳抬眼看去,“你,红芍,做为绿芜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块吃!” “是!”红芍带着笑坐到一旁,“这样的惩罚,也只有小姐您想得出。” “快吃!”李杳装作十分凶恶的样子。 待绿芜红芍吃得差不多,李杳才慢慢地道,“待会我们去姜晴那。叫上青黛。” 姜晴的亲事就这样推迟了,竟也没说是哪一天。 也是因为她,要不然黑脸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主仆三个匆匆出门,其实也就是出了棠香院,去了客院。 姜晴一直住在客院,这几日因为出了太阳,她把存放的一些药材拿出来正晒着。 见到李杳过来,忙把手中的簸箕放下。 “杳儿,”她迎了上去。 “姜姐姐,”李杳靠近,用力一吸,“姜姐姐身上一股子药味。” 姜晴忙拍了拍,“今天太阳好,我便拿这些出来晒晒,免得生了虫。” 两人相携进了屋。 “姜姐姐,杳儿很抱歉,因为杳儿,耽搁了你成亲的日子。” 姜晴脸上瞬间爬上了红晕,“反正你不来,我这成亲也没什么意义。” 李杳抚额,怪不得黑脸最近对着她火气大得很。 她还真是罪孽深重呀! “什么叫没有意义,成亲是你们两个的事。” 姜晴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你不在,我总觉得少了什么。除了你,我还想我们之前的姐妹也都过来。” “重新选了日子没有?”李杳问。 又觉得问姜晴似乎不好,改而转头看着红芍,“青黛姑姑来了没?” “奴婢再去请。”红芍当即转身。 才出客院,就见青黛急步而来。 “小姐,奴婢来晚了。”青黛从来就是不卑不亢,她微微福身。 “青黛,婚期重新选好了没有?”李杳直接问道。 第1145章 把你们一个个抽筋扒骨! 青黛点头,“选了两个日子,一个是十二月初六,一个是十二月十八。这两天的日子都不错。因为小姐您没回来,奴婢不敢随便定。” 李杳望了眼姜晴。 见她好像很迷茫,好像也不是那么期待。竟生出一种,姜晴不想嫁人的感觉。 难道,她不在的时候,她和黑脸之间出现了问题? “姜姐姐,你觉得哪个日子好?”她问。 其实也是想看看姜晴到底是何想法。 “我随便,哪天都好!”姜晴扯起一抹笑容。 李杳收回目光,她的直觉果然没错,姜晴要等她回来是借口,不想嫁才是真的。 “一定要选一个。”李杳加重语气,仿佛不容置疑。 “那就十二月十八吧!”姜晴抿着唇,终是选择了这个靠后的日子。 “好,”李杳抬眼,吩咐青黛,“就照这个日子,不再改了。” “是,奴婢定会办得妥妥的。”青黛嘴角带笑,“那宅子早已布置好了,原先还有些匆忙,这些时间,倒也能再添置些东西。” 姜晴抬起头,“宅子?” 她是一直不知道,李杳有给他们买了宅子的。 现在听到这样的话,更是讶异不已。 “宅子,我不要。杳儿,宅子我们不能要。” “姜姐姐,宅子呢,虽然是我让青黛买的,但真正出银子的是黑脸。黑脸呀,特舍得花钱,不仅买了宅子,还存了一大笔金银珠宝在我这。只等你这个女主人进门,就一切物归原主。到时候,你就是这云府城的贵妇了。” “啊!”姜晴顾不得形象叫出声,且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要。我不能保管银子,我更不能住大宅子。我不能拖累他。” 她的反应十分的特别,这让李杳越发觉得有事。 李杳跟着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姜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眸里全是关心。 这让姜晴都不敢看她,只是紧抿着唇,摇了摇。 “既然没有事,你就安心当你的新娘子。近来还是住在这客院。” 说完这话,李杳便离开,“若无聊,便去我那找我。有什么话,也可以同我说。姜姐姐,你成亲那日,护士队的姐妹也会来,你定要高高兴兴的。” “嗯。”姜晴无力地应下。 出了客院走出不足百米,李杳便停下脚步。 “青黛,近来姜姐姐可有出门?” 青黛稍作停顿,想了想,如实道,“姜姑娘每日傍晚时分都会出门一趟。有两次都带着包袱,回来的时候也带着包袱,可能是带些药材吧!” “每天傍晚都出门?”李杳皱眉。 “嗯,因为她是客人,偶尔还要去长公主府,所以奴婢对她的行踪并未过问。” “好,我知道了。”李杳眼底燃起一团黑影。 “你去忙吧!婚礼的事情,重点打理。” 青黛应下,便离开。 “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红芍聪明,一下就看出小姐的情绪不对。 “嗯,还真有事,回去再说。” 主仆三个回去之后,李杳便让红芍唤来阿大阿二。 “傍晚姜姑娘出门的时候,你们两个跟着。看看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阿大阿二应下。 傍晚时分,姜晴出门了,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朝城南方向去。 城南最近人烟稀少,原先属于欧阳家的地盘,在宋大人的规划下,慢慢开始发展起来。 只是要把一片废墟恢复从前,肯定没有那么快。 人呢,也像从前一样自动分了类。那些贫穷的,依旧选择在城南处谋生,或者居住。 原先从城南搬出城,或者投奔亲戚的,也已经搬了回来。 总之,此刻的城南,乱哄哄的,也很糟杂。 “臭妮子,今天怎么晚了这么多。”姜母恶狠狠地往姜晴身上掐了一把。 姜晴忍着没叫,把包袱扔到姜母脚边。 “这里头是我存的银子买的衣裳,有些是苏宅子里头公子们穿不了的。 我已经仁慈义尽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从前,你们不管我,任我被人欺辱,赶我出门,不认我。 现在又巴巴的来吸我的血。 够了!真的够了! 别再来烦我! 也别逼我,逼急了,我就去死!” “你去死呀!去死呀!”姜母继续往姜晴身上招呼,掐得姜晴身上没一处好肉。 “你会死吗?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是攀上了长公主府的高枝。我是老娘生的,就得听老娘的。 你那个相公,在长公主府里当差,想必给你大哥谋一份差事也不在话下。 也不要多大的官,像那个李寄阳一样就好,当个捕头,到处逛逛,就能赚不少银子。还有许多孝敬呢!” “你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姜晴紧绷着脸,“哼,就凭他也想当捕快。也不看看自己身上那二两肉。整日游手好闲,才到这云府不久,就学人家逛窑子,找歌伎。你们是忘了怎么逃到这里的,又过了多少苦日子。 当初在那山中,你们怎么不死!”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姜晴的脸上,男人很瘦,但高。 “下流胚子,老子是你大哥。让你干嘛就干嘛。你竟然诅咒老子死。我看当初你被那个野男人爬上身的时候,就该死。 你还有脸活着。 真是丢尽了我们姜家的脸!” “哈哈哈,我丢脸!”姜晴半边脸肿得老高,这姜老大的身子早已被掏空,但因为要教训姜晴,摆他大哥的架子,这一次也是用尽了全力。 似乎要彰显他的本事。 “我再不要脸也是凭自己本事,养活自己。不像你们,丢弃了的女儿,却还要找上来。 一次一次的吸着我的血。 用着我赚的银子,却还看不起我。 我看你们,才是真真的不要脸。” “你,”姜老大还要动手。 被姜老二拉住了,“大哥,娘,你们不要这样对小妹。小妹都要嫁人了,你们打坏了她,她还怎么嫁人? 那黑脸,即在长公主府当差,赚的肯定不少。 娶了咱们妹妹,也就是咱们的家人。一家人不分彼此,将来肯定会帮咱的。 你们呀,又何必同妹妹动手。 都是血脉至亲,妹妹也不会看着我们过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的。” 姜晴颤巍地爬了起来,“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们如意。我不会嫁人,我不会嫁给他的。我的血任你们吸,但你们还想吸他的血,我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姜老二直接从她身后狠狠的踹了过去,“老子好好的跟你说,你还不听。” 这一脚把姜晴踹趴在地上,她吐了一口鲜血。 两行眼泪流个不停,她抬起手,擦了擦。 愚昧呀!她真愚昧! 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这些人有多贪婪。 可惜,她也贪心的想要那一点点亲情。 现在,她的心,应该真正的死了。 “打死我!你们打死我!”她大吼,又挣扎地爬起来,转而指着他们,“现在,你们不打死我,待会我回来,便要把你们一个个抽筋扒骨!” 她发了狠,眼里腥红一片。 “打呀!” 第1146章 老娘把她卖进窑子里换钱! 姜晴这般不要命,还真吓到了姜家母子三人。 “滚滚滚,”姜母捡起地上的包袱,“人家做女儿的,都是好吃好喝的拿回娘家。你个没用的东西,捡人家不要的衣裳来羞辱我们。” 姜老大也挥手,“你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也不想想,要不是没有娘,怎么会有你。小时候,一把尿,一把屎把你拉扯大。 现在你出息了,竟还要对自家人。我们家没你这种人。” 姜晴摸着肿起老高的脸,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 “我姜晴从今日起跟你们一刀两断。别再来找我,再来找我,我让黑脸把你们杀了!” 她扔下这话,便朝外头跑去。 这冬日,天气不定,白日还有太阳,到这晚间竟下起了小雨,还夹杂着雪籽。 她跑呀跑,回忆起过去。 想起自己被凌辱的时候,又想起被他们赶出门的那一天。 想起杳儿和苏婶子去木屋看她们的那一天。 想起和护士队姐妹在一起,努力生活的每一天。 一时间,她竟痛得无法呼吸,倒在了马路中间。 ...... 客院,李杳坐在床边,给姜晴喂了药,又给身上擦了膏药。只等着她醒来。 半个时辰后,姜晴睁开了眼睛。 望着床顶,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知道这是哪,也知道坐在床边的人是谁。 “呵呵,我真没用呀!他们那样的人找上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良心发现,要认为我这个女儿了。 我以为,他们会高兴看到我嫁人。 我不要他们做什么,也不需要他们给我银子。 我真的只是想要那么一点点的亲情呀!” 李杳握住她抖动得厉害的手,“现在呢?还期待吗?” 姜晴苦笑摇头,“我不傻,我早就发现他们不安好心了。但我以为,只要我对他们好,他们总有一天会回过头来对我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只是要银子,给他们就是。”李杳眼底暗黑一片。就看他们有命花没有! “他们是无底洞。他们以为黑脸是在长公主府当值,想让黑脸给他谋事。 当初他们留在云府城,便是有此打算。 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是没搞清楚我在黑脸心中的份量。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他们从不认为会有人真心对待。 现在,他们知道我要成亲了,便开始用生了我来绑架我。 对呀!她生了我,可她不也抛弃我了吗? 为何还要来找我! 要给他们谋事,要给他们银子。 甚至还妄图要黑脸养着他们一家。 杳儿,他们好恶毒呀!” “照你这么说,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李杳轻道,“你准备怎么做?若是想给他们银子,先从我这里拿。” “不!一文都不给他们!” 姜晴激动地坐了起来,“我不会再给他们一文钱。一文都不给。并且,当初他们早就抛弃了我,我也不认他们。” “可是闲言碎语,你能忍?”李杳缓声道。 “怕什么?我听的闲言碎语还少吗?”姜晴语气刚毅,“任别人怎么说,我才不怕他们。” 李杳嘴角浮起笑容,“姜姐姐,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你若听他们摆布,杳儿会后悔认识了你。” 姜晴伸脚下床,要穿鞋子。 可身上到底受了伤,没那么快好。一时间有些吃力。 红芍过来帮忙,她也不让。咬着牙穿上。 “杳儿,你既认我做姐姐,现在姐姐需要你帮忙。” 李杳立马精神十足,“帮啥忙?”她撸了撸袖子,“揍人是吧!” 姜晴点头,“对,揍他们。”又拉下李杳的衣袖,“你一个大小姐,实不必你来动手,借我两个人就是。” “好!”李杳冲红芍使了个眼色,“叫阿大阿二过来,对付几个杂碎,他们俩足够。” “奴婢去叫!”绿芜早就咬牙切齿。 不一会儿,阿大阿二过来了。 “走,一块去!”李杳小手一挥。 姜晴拉住她,“这种事情你不便插手,我自己来。” 李杳反手拉着她,“说什么废话,好姐妹,打架肯定要一起,最多,我在旁边看着。” 姜晴见她执意,也就同意了。 “嘘,可不能让婶子知道了。”她担心苏氏觉得自己麻烦。 “没人会说的。”李杳眨了眨眼,“这可都是自己人。连青黛也不会知道。” “好!” 一行人赶着马车,风风火火到了城南。 城南仍是一片废墟。 姜家人如今住的是一个木头搭起来的破棚子,过得十分的狼狈。 原本姜父也是从山中走了出来的,可到云府没多久,就病死了。因此只剩下姜母和两个单身儿子。 母子仨过得十分的苦,又没脸跟去大坳村,所以一直云府城混。好在当初从山中下来的时候淘的东西换了一些银子,还能勉强度日。 可在这云府城没有收入,日子越发难过。 直到,他们听说姜晴要嫁人了。 原先姜晴住在浦石镇,他们好几个月没见到。但姜晴到了云府之后,有一天在街上买东西,被姜老大发现了。 便有了后来,他们找到姜晴哭诉,口口声声说后悔当初把她赶出门。 后面一次次的变本加厉,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便对她百般羞辱。甚至动手。 “果然没用,有手有脚还混成这个熊样。”李杳骂道。 姜晴下了马车,红芍搀扶了一把。 李杳也要钻下来,被姜晴阻止了,“你在这里等我。我不会再心软的。” 想了想,李杳知道姜晴是怕给自己惹事,便就收回了脚。 “好,你带阿大阿二去。” “奴婢也去!”绿芜挽起衣袖,“正好我学了两招,试试手。” 李杳冲她笑了笑,表示同意。 “此行是本人个人行动,与咱小姐无关。”绿芜冲姜晴道,“你当奴婢打抱不平。” 于是乎,一行四人朝破木棚去。 绿芜一脚踢开烂木板门,惊得里头的三母子弹了起来。 姜母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绿芜身后的姜晴,于是撇了撇嘴,重新坐在黑漆漆的椅子上。 原来三母子正在吃饭,一张矮桌子上面摆着一碗汤水飘着两片菜叶子,另三个黑馍馍。 “哟,好大的架子,到底是攀上了长公主府的高枝,竟然连丫鬟也使唤上了。 没良心的,现在看到娘几个过的什么日子了。 你怎么能安心!” 姜母冷嘲热讽,还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还以为,姜晴是后悔了,前来认错的。 她想好了,这次姜晴要是还想要她这个娘,必须给她五十两,再给老大老二两人谋个差事。 还有,这房子破得不得了,城南这地方也没前途,要那黑脸给他们再买一间宅子。最好在城东那里。 要不然,她就不把女儿嫁给他。 “安心,我来便是让自己安心。”姜晴一脚踢翻桌子,“这样的生活确实很苦,可这样的苦日子,你们都没有给过我。” 姜母的想象在这一刻被打断。 “你疯了!你敢砸我们的桌子,你个赔钱货,看我揍不揍你。”姜女大吼,“老大老二,把这贱丫头给老娘抓了。老娘把她卖进窑子里换钱!” 第1147章 省得脏了咱们的手 姜老大姜老二早就怒火中烧了,这会娘老子发了话,他们两个巴不得。虽说这姜晴不是黄花大闺女,但这几年越发长得标致。 送去常去的窑子里,能抵下两人欠的银子,还有结余。 于是乎,两人冲上来就要捉姜晴。 “嗬!”绿芜一脚踢翻一个,“我看你们想死。” 又赶忙喊道,“阿大阿二,你们还等着什么,给姜姑娘狠狠地揍!” 阿大阿二从门外跑了进来,对着姜老大姜老二一阵输出。 绿芜扶着姜晴出了木棚子,“姜姑娘,您就在这里看好戏。” 姜晴微微点头,心头阵阵刺痛。 里面的惨叫声,声声叫在她的心头。 “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姜母哀求道。 阿大阿二可不会管这老婆子怎么求,刚刚那嘴脸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找她了,你们别打了!”姜母一下抱着姜老大的头,一下抱着护着姜老二的身子。 “我娘她从来没有替我求过情。当初被人凌辱的时候,她只觉得我丢了她的脸。 在她心目中,只有里头那两个废物儿子。 从来没有我。 她打我骂我,从我手中拿走的每一文钱,都用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这一次,姜晴没有哭,只是说出的话,十足的清冷,凉薄。 阿大阿二不住手,姜母冲了出来,跪在姜晴跟前。 “晴儿,娘求你,放了他们。他们是你的大哥二哥呀,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姜晴不为所动。 事实上,她心如刀绞。 “叫他们别打了,你叫他们呀!”姜母抱着姜晴的腿。 姜晴挣开她,低着头,“何时,你也像这般维护过我一次,我也会饶了他们。” 姜母见她油盐不进,又恼怒了,她腾地一下跳起来,“贱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就是要你几两银子,你非得把我们逼上绝路是不。 你还叫人来打自己的兄长,你这样没有良心,当初生下来我就应该把你掐死。” “阿大阿二,重重的打,千万别手软。”绿芜冲里头喊道。 “你,你快叫他们住手,真要把他们打死不成?”姜母气急败坏,“你再不住手,我就把你那点子破事,在云府城好好宣扬宣扬。你不要脸,你那相公他总要脸。你要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人千人骑,就给老娘住手。” 姜晴气笑了。 眼里再无涟漪,这一刻,她就是一人,再无亲人。 “阿大阿二,这个老太婆也不要放过。”她扔下这话,转过了身,“不用给我面子。” “是!”阿大阿二一人拖一个到外头,抓着姜母又是一阵胖揍。 打得姜母直接晕了过去。 姜老大姜老二更是惨不忍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衣裳也稀碎。 回到马车上,绿芜向小姐说了刚刚的情况,听得李杳心中腾出一股子气。 可在姜晴面前,她还是忍了下来。 “这次出了气,想来他们不会再来找你。”她安慰地说,“他们不配做你的亲人。” 姜晴扯起一抹笑容,“对,他们不配!” 阿大阿二把姜家三母子扔到木棚子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才回来。 “驾!” 马车飞快地离开城南,车后带起的泥水四溅,姜晴看向窗外,冷冽的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 李杳安静地陪着,她知道,这一刻姜晴是在真正的舍弃。 当然,那些渣渣,弃就弃了。 终究,她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这边姜家的事情解决了,姜晴的心情好了不少。 原来她不想那么快成亲,就是因为姜家母子一次一次的索要,她不愿意连累黑脸。 也不想黑脸认为她是有麻烦的女人。 毕竟黑脸最怕麻烦的。 须不知,当晚姜家母子的木棚子就起了火,说是因为天寒,姜母给两个儿子烧热茶,不小心烧了棚子。 三母子葬身火海。 “你现在觉得十二月初六的日子更好?”李杳笑看着姜晴。 姜晴点头,“对,越快越好。” “你真是,”李杳嘴上嫌弃,“好吧好吧,你这么恨嫁,那就成全你。” “谢谢杳儿!”姜晴又同往日一样,活泼开朗了不少。 “麻烦哦,又得请青黛姑姑过来。”李杳装作有些为难,“待会你自己同她说,这么善变。” “嗯,我自己说就自己说。”姜晴微微扬着下巴。 “早点嫁了,我要当贵妇。”她眨了眨眼,“我还记得你说的,金银珠宝。” “行了,不会少你的。”李杳站起身拍拍身子,“可惜,师父又少了个得力助将。” “黑脸说了,我们成亲之后,我想干嘛干嘛,不拘着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姜晴一脸的自豪。 “调教得真好!”李杳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姜晴握着她的拇指,“反正覃大夫在云府城要开诊堂,我就留在云府帮忙。” “这样挺好。”李杳眼里满是笑容,“这样,黑脸就不用两头跑了。” 姜晴嘟起嘴,一脸幸福,“嗯。” 婚事再次改期,青黛确实皱起了眉头。“没点规矩,最后一次呀!” 姜晴拼命地点头,“不改了!” 青黛也不再板着脸,“也是杳儿纵着你们大家,我能有什么办法。好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你安心当新娘子吧!” “谢谢青黛姑姑。” “不用谢我,我也是听小姐吩咐办事。”青黛柔和了语气,“宅子又重新添置了一些东西,这两天也进屋了。你想到先去看看吗?” 姜晴摇头。 “也好,因为你没了家人,杳儿又当你亲姐姐,到那日,便从苏宅子里头出嫁,从此以后,这苏宅便是你娘家。你若有什么不懂,或者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回来。” “嗯,”姜晴哽咽了起来,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了,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你也别伤心。”青黛伸出手,在她脸上摸了摸,“这边脸上还有些伤。” 姜晴赶忙捂着脸,“不碍事,再有两日就消了。” “嗯,回去吧!”青黛不再多说。 “青黛姑姑,谢谢你。”姜晴再次致谢。 青黛微笑着挥了下手,其实这样的日子还真好。没有那么多规矩,却多了许多的人情味。 棠香院里,阿大正向李杳禀告。 “人确定死了?” “死了!”阿大回答道,“虽然不是属下亲自出手,但属下去到的时候,那火烧得很大。后来火灭了,从里面拖出三具烧焦的尸体。仵作确定了,是姜家母子三人。” “这也太巧了,”李杳低喃。 “许是他们真的不小心。”阿大猜测道。 “也好,省得脏了咱们的手,”李杳让阿大退下,脑子里却想着这件事情。 或许,有人在背后帮她? 会是谁? 她才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1148章 要怪就怪小九,是他不等你的 “小姐,那奴婢就不陪你去长公主府了。”绿芜顶着一张笑脸,下了马车。 李杳轻抬了一下手,“去吧,知道你的心已经飞了。” 绿芜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也是去干正事。” 是的,一大早,绿芜就盘算着要去城西找铺子。当然,顺便也会去原先的陶罐店看看。 她已被小姐和红芍说服,也愿意跟进这新吃食店的进度。 她先去了店里,朱桦和孟氏正在忙着收拾。见到她来,孟氏十分的高兴。 “杳儿回来了?杳儿她来了吗?” 绿芜扯着笑容,“朱三夫人,小姐是回来了,不过她很忙,没空过来这里。您要有什么事情,同奴婢说也是一样。奴婢回去会一一禀告小姐听的。” 孟氏瞬间收起了笑容,幽幽叹了口气,“杳儿忙啊!我是想这店子马上开张,她要是能来看看就好了。” 她见绿芜神色淡淡,也就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 杳儿忙,谁都知道,她这点小事,确实不值得人家放在心上。其实她也能想通,就是第一次开店,心里头总感觉不踏实。 要是杳儿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奴婢回去会转告小姐,她今日去了长公主府,怕是来不了。”绿芜强撑着又笑了一下,“朱三夫人,后日能开门做生意呢?” 这下,孟氏也不那么失落了,“对、对,后天就能开张。今日已经购买了许多的食材,一大早我还做了一锅。” 说着,她亲昵地拉着绿芜的手,“你给我试试,看味道正不正。” 关系到店里头的生意,绿芜便不好推托。而且她突然觉得这朱三夫人,可能是真的没什么心眼子。 竟看不出她的不喜,对她仍旧热络。 一时间,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桦哥,快拿套碗筷过来。”孟氏扯着嗓子喊道。 朱桦忙放下手上的活,拿着碗筷来了,“绿芜姑娘,如意昨天熬这锅底汤,硬是守了好几个时辰没闭眼。你快试试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不行,可得实话实说呀!” “好!”绿芜也不娇作,望着满满一锅“麻辣烫”早就口齿生津。 “这边是素菜,这边是荤菜,”孟氏介绍道,“光穿串就把咱家几个小子屁股都坐麻。” “噗嗤!”绿芜笑出声,“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光看色泽,就很诱人,一锅红底汤,正烧得冒泡。锅又分成八个格子,里面放着各类菜肴。 绿芜什么都喜欢吃,每样拿了一串,一口咬下去,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孟氏瞅眼盯着她,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好吃!”绿芜肯定地点头,“真好吃,上回小姐也做过一回,同这味道一模一样。朱三夫人,你做得很好。” 孟氏听了,整个心都放了下来。 “哎哟,这我就放心了。我多怕做不好。虽然昨儿个我们自己也尝了,但你知道都是自家人,我怕他们哄我。现在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孟氏边说,又往绿芜碗里拿了几串她爱吃的。 “好了,好了,我吃饱了!”绿芜赶忙吃掉,阻止孟氏继续动作的手。 “这么一大锅,你们今天也不开业。要是吃不完,岂不是浪费?”绿芜转了转眼睛,看向外头。 还别说,这里头煮着麻辣烫,比外头那是暖和多了。 外头的行人,走一路,哈一路的气,都冻得不行。 “不如.......” 孟氏抢先道,“我正有此意。” 她望向绿芜,“大家都不知道何谓麻辣烫,所以今日我打算免费给人家品尝。不止今天,明天也是。” 没想到她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绿芜觉得自己必须重新审视朱三夫人,也许人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毕竟,能跟她想到一块的人,不会是啥坏人。 “那朱三夫人,您忙。奴婢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不耽误您了!” 说完,她便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这么冷的天,你到这城西做什么?”孟氏关心道,又取来一个热水袋,“你抱着这个,逛的时候也就不冷了。等你回去,记得还我。这热水袋还是杳儿送给我的了。” 绿芜推却不了她的盛意,只好接住。 “好,待会我回家,便先来还你。” 孟氏把人送出门,“小心点呀,这路还有些滑。” 这下绿芜越发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于是提着的脚停了下来,转而问道,“朱三夫人在这城西也有大半个月了,可知哪里有铺面出租,或者转卖。小姐让奴婢找两个铺子,想做一些其他营生,大概也是同吃的有关。” 她观察着朱三夫人的表情。 果然没让她失望。 孟氏猛拍了一下她,“早说呀,你说这事?” 绿芜感受到了她的手力,不动声色地揉着胳膊,“您知道哪里有铺子。” 孟氏点头,“哈哈哈,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最近这些时间,我没事就在这城西逛,有几家店铺都是空着的。只是位置有点儿偏。” 她低声道,“不瞒你说,原先我总担心我这店子开张,会有人同我抢生意,所以格外留意,生怕哪天冒出一个吃食店。 现在好了,要是杳儿想买铺子做生意,我就放心了。 没人能抢得着! 哈哈哈.......” 绿芜的脸有些发烫,“您这样想的?” “对呀!”孟氏凑到绿芜耳朵边,“你没见我跟着你们老夫人学了多久,我是想着技多不压身,不让人抢了生意去。” “咳咳,”绿芜用咳嗽掩饰心中的尴尬,“那您快告诉我,那些铺面在哪里,我好寻去。早点完成小姐交待的任务,也省得跑断腿。” 孟氏麻利的扯下身前的围裙,扔给朱桦,“桦哥,我出去一趟呀!你和小子们先摆好那些串串,我马上回来。” 说完,拉着一脸懵的绿芜就走,“我带你去一趟就是,要是杳儿把那些铺子拿下,我这心就放进肚子里了。” “不,不会耽误你吧!” “不耽误!”孟氏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带着绿芜走得飞快。 这边,李杳同红芍已经进去了长公主府。 “哟,总算露面了!”一声嘲讽,从汪老鼻孔里冒了出来。 李杳先给长公主行了礼,这才讨好的走到汪老身边,“二师父,徒儿这不有空就来了嘛。再说,那天也不能怪徒弟,要怪就怪小九,是他不等你的。” 汪老吹胡子瞪眼,“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别忘了,是你们两个请我下来喝喜酒。就这样把我扔了。要不是你那好心的大哥,老夫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了!” “啊!不至于,不至于。”李杳一直讨好地笑着。 “哼,没良心的。” 长公主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闹,也不插嘴。 “好了,好了,看在长公主面子上,老夫不同你计较。”汪老收起玩笑的心,“再有下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保证不会有下次。”李杳很快的保证。 “此次欧阳家倒台,杳儿,你功不可没。”长公主适时说起了正事。“那欧阳极如今还装在棺材里头,依我看,是要送去京城,交由皇兄检验的。” 第1149章 师父,他根本就没死! 李杳这次过来,正是因为此事。 她一直记得欧阳极练了邪功的事情,就怕欧阳极死而复生。当日和汪老虽然还做了一系列的动作。 但不化为灰烬,她还是不能安心。 “今早我才收到消息,小九竟然去了京城。原本由他押送欧阳极的棺木,我很放心。 但现在交给其他人,我这心里空空的。 欧阳极这人作恶这么多年,不让皇帝瞧到他的尸体,皇上他怕是永远都不安心。” “长公主,”说正事的时候,李杳就没叫他师母,“杳儿此次来,是想再次查看一下欧阳极的尸身。” “什么意思?”长公主蹙眉,“难不成,你怀疑那不是欧阳极?”她的语气急促。可见欧阳极对他们皇家造成了多么深的烙印。 “不是,”李杳慌忙说,“杳儿只是想查证一下,那欧阳极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她抬起头,正对着长公主,“长公主还记得那常宁吗?常宁死了,可他却十分的难杀。练的武功也十分的邪气。杳儿还记得杀他那天,费了多少力气。他全身硬绑,刀枪不入。若非杳儿把他炸碎,又用化尸水把他化成黑水,他都可能活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欧阳极同他一样练了这死而复生的功夫?” 李杳摇头又点头,“他肯定是练了邪功的。”她看向汪老,“二师父,你应该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 “对,欧阳极练成了很多年前,武林盟主烧掉的禁书。他能隔空吸掉武者身上的功力,也能把人吸成干尸。 不过,死而复生这一事,倒也无从考究。 但老夫也不敢肯定,所以当时,老夫断了他的筋脉。即便他死而复生,也无任何功力了。” “杳儿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毒药。”李杳坦然道,“虽是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死而复生的功夫。所以杳儿觉得还是把欧阳极烧了,一了百了。 至于皇帝,他会信您吧!” 李杳望着长公主,希望她能定夺此事。 没想到,长公主许久没有答她。 良久,长公主才道,“你既忧心,那本公主即刻修书一封送去皇宫。由皇上定夺。” 这么说,李杳便知,皇上这是连长公主都不信任。 天啦,为什么皇上要做成这个样子,长公主可是他嫡亲的妹妹。为了他的皇位,十几岁便远离京城,驻守着这云府城。 为了他稳坐江山,好好的富贵公主不做,顶着骂名,做着恶女。 此刻,李杳对皇上的原先的好印象通通消失了。 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皇帝待小九的态度,从此割裂了她的好感。 什么狗皇帝,赏她再多,她都不喜欢了。 可她到底不能改变什么。 “长公主,杳儿仍想看一眼,若无变化,那便等上几日。”她也没办法让所有的人同她一样,对皇权不屑一顾。 毕竟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呀! 这点,长公主没有反对。“好!” “老夫陪你一块去看看。”汪老想要随行,他也很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死而复生这样的功夫。 “纯禾!”长公主唤来纯禾,“你亲自带杳儿和汪老过去。” 欧阳极的棺木安置在长公主府一个西边一个闲置的空房子里。原本这样晦气的东西,应该放在义屋。可欧阳极身份特殊,即便是他的尸身,仍有可能被欧阳家的余孽找寻。 所以,只有长公主府适合存放。 纯禾领着李杳和汪老到了西院,“奴婢就不进去了,杳儿小姐您小心点脚下的路。” 谁没事喜欢看死人呀!李杳没有强迫纯禾跟着进去。 她同汪老两个一前一后往里头走。 走过一条长廊,拐个弯就进到了院子里面,大门打开,欧阳极的棺木闯入眼帘。 李杳心咯噔了一下,呸呸呸,还真有点儿吓人。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为师去瞧一眼就是。”汪老嘴角含笑,他感觉到了杳儿竟然害怕了。 “不用,杳儿同您一块去,人多胆大。”李杳不由得压低声音。 汪老笑笑,大步向前。 李杳紧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似乎格外的冷,李杳拢了拢衣袍,吹掉落在眉毛上的雪花。 临进屋前,李杳用力吸了两口气呼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怕个屁,一个死人,吓不到她。 汪老先靠近棺木,挥掌便推开了棺材盖,巨大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冬天,十分的刺耳。 “杳儿,你快过来。”汪老急呼,他看向棺材里头。 李杳赶忙靠近,也看了过去。 “竟与之前一模一样,整个人无任何变化。”汪老骇道。 “是,同生前一样,竟无任何变化。按理,这么多天了,即便天气再寒冷,也不可能和生前一模一样。”李杳眸子黯了下来。 她大胆的伸出手,就往欧阳极身上探去。 是的,她有些害怕,但这会,她顾不得怕了。 汪老来不及阻止,她的手就触到了欧阳极的身上,软的,是软的! 李杳瞳孔瞬间瞪大,“师父,他根本就没死!” 话还没说完,整个棺木开震动,转瞬间就炸开了。 欧阳极从里头腾空飞了起来。 而李杳因为刚刚碰到他,差点来不及收手,好在汪老及时拖开了她,才让她免受欧阳极的伤害。 “臭妮子,老子死了你们都不放过!” 欧阳极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再有几日,再有几日,老夫就能同从前一样,你们来干什么!” 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商量。 汪老及时出手,同欧阳极打了起来。 几十招后,汪老落在李杳身边,“他的筋脉已经接好,而且,你那毒药似乎对他也没用。” “师父,打得过吗?”李杳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欧阳极这么难杀,明明死了,竟还能复活。若是今日让他逃了,后患无穷。 “有点吃亏,”汪老不敢托大,“他的功力似乎比上次还精进了许多。这样厉害的人,我们怎么就相信他会被几块石头砸死呢!” “师父,再拖延一会,让杳儿想个办法,不能让他跑了!” “好!”汪老应下,随即又与欧阳极周旋起来。 第1150章 你们敢烧死我? 打斗声不小,在外头等的纯禾立马回去禀告,不多时,长公主带着若干侍卫围住了整个西院。 不仅如此,她还调派出一队暗卫,伺机准备行动。 “杳儿,”长公主扶着肚子走进了里面,尽管纯禾阻止,但长公主执意。 她没想到欧阳极真的死而复生,竟然就是在她的长公主府里。 不可想象,要是没有杳儿和汪老这一次的警醒,将来要酿成多大的错。 她敢保证,欧阳极等的就是被送上京的那一天。等的就是皇兄开棺检验。 思及此,她更加不能让杳儿和汪老有事。 “师母,”李杳小跑了过来,边跑眼睛还盯在汪老身上,“您怎么来呢?这里危险,您赶快同纯和禾一块回去。” “不行,”长公主厉色,“本宫身为公主,怎可退缩。反而是你,这事本与你无关,你赶紧走。本宫自有办法对付他。” 说完,她扬手就把暗卫们招了上来。 “去助汪老!” 这声命令快而急,李杳想阻止也来不及。 就见几名暗卫朝对战中的欧阳极飞去。 可是,也不过眨眼间,这几名暗卫就被欧阳极伸长的手掌吸住,也不过几息时间,这些暗卫就变成了干尸模样,往地下掉。 所有人大骇! 只有欧阳极哈哈笑了起来,“多谢长公主助力,还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来得越多,老夫的功力就越使不完。” “师母,您快退下,也不必再召人进来。你信杳儿,杳儿来想办法。您也看到了,刚刚这些暗卫身上的功力全被他吸了。” 长公主紧攥着拳头,嘴唇哆嗦,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即便她是长公主,见识甚广,但像欧阳极这样的邪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杳儿,”她还想撑着守在这里,毕竟她是长公主,有她在,士气上也要上一层。可是她的肚子莫名的痛了起来,口中不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声。 李杳焦头烂额,只一眼便发现了长公主的不对劲。 “纯禾,长公主动了胎气。”她黯下眸子,逼得自己冷静下来。“速带长公主出府,去苏宅。再叫人把师父找回来,若是来不及找师父,就把长公主交给姜晴,她能保住长公主腹中胎儿。” “是!”纯禾也十分的着急,可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乱了阵脚。 也不管杳儿小姐这样的命令是不是违背了长公主的意愿。 她迅速招来两人,抬着长公主离开。 “杳儿小姐,请您务必保全自己的性命。”纯禾离开之际,还没忘记说。 李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加了一句,“请转告长公主,欧阳极此人留不得,也不必让皇上亲眼见他的尸身了。” 纯禾点头,抬脚跑开了。 李杳重重呼出一口气,没有了长公主,没有了长公主的人,她便没有了顾虑。 反正皇上也好,长公主也好,这下她是不会听他们的了。 欧阳极,他必须灰飞烟灭。她不能给她、给苏家、给云府的百姓留下祸端。 “师父!”李杳朝空中喊了一声,然后扔出她的收缩网,“他再厉害,也挣脱不开这个网子。” 汪老飞身接了过去。 许是这个网子给欧阳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有半息迟钝。也就是这半息时间,汪老已经接过了收缩网,朝欧阳极甩去。 欧阳极上次就是被困在这收缩网中,束住了手脚,导致后来只能任由这两人摆布。 如今他们故技重施,可不能再落入他们手中。 当日,他闭气假死,被这两人一个点穴断筋,一个喂毒药,好在他早就成了不死之身。 这点小儿科,他只需闭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原本还能趁这次机会进到皇宫,见到狗皇帝。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这两人识破。 不,是被那臭丫头识破。 不是今日她来查探,他便能亲自了结了狗皇帝。 欧阳家不复存在,但他绝不会让那人的子孙千秋万代。 “想抓老夫,你们还差点。”欧阳极怒吼,“老夫练成这不死之身的时候,你个臭丫头还没出生。” 收缩网落空,汪老眼睛微眯。“她没出生,本公出生了!” 他再一次向欧阳极投出收缩网。 这一次,欧阳极又仓促逃开,汪老紧随其后。 “师父,闪开!”李杳早就趁两人追逐期间,翻出了从前抓那水怪的大型网子,人也从树尖,屋顶,跑了一圈。 汪老听到杳儿的声音,并没有多做思考,话音未落,汪老已迅速从欧阳极身边离开。 虽说这师徒两个没认几天,但两人竟有了默契。 这点,是欧阳极比不上的。 欧阳极还以为,他们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捕,竟有些得意。 “老夫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扔下这话,朝半空中飞去。 “哈哈哈......”李杳按下开关,巨大的收收缩网从半空中开始收拢,原本挂着树尖,挂着屋顶的锁扣,自动弹开,迅速朝中间位置聚拢。 欧阳极抬头一看,心顿时慌乱。 “臭丫头,老夫要杀了你!”话音未落,收缩网便把他牢牢套住。 像一条被捆在鱼网里头的大鱼,越挣扎,网子就越紧,最后干脆动弹不了半分。 “欧阳极,”李杳朝他呸道,“本姑奶奶想你死,你就没想活。” 原本慌乱的欧阳极,到此时此刻,反而又镇定了,“哼,臭丫头,你不敢杀老夫,你们那个狗皇帝,不亲眼见到老夫,死的也好,活的也好,他都会想到见老夫。” 其实死与活,于他而言,只要身子还是具完整的身子,他都不可能死掉。 这点,无人知晓。 “师父,欧阳极今日吓得长公主动了胎气,又对长公主府大开杀戒。你我为了制服他,不得不把他困在屋内,放火烧死。”李杳幽幽地道。 汪老眼睛瞪大,是的,他明白了。 明白杳儿是何意思。 可是,真要这么做吗? 他有些迟疑。 “师父,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后患,您也不想欧阳家卷土重来吧!”李杳脸色凝重。 望着欧阳极,又勾了下嘴角,“你是不是想着,只要你还是个人形,就能生生不息。我们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大家也肯定要把你送到皇上跟前?” 欧阳极闭上眼睛,脸上不屑,并未言语。 “师父?”李杳催促道,“您不赞成?” 片刻,汪老像是做了许大的决心,“不,师父赞成。欧阳极就是被火烧死的,烧成了一堆灰。想必有老夫作证,皇帝会相信的。” “好,”李杳嘴角弯成了一道弧。 肉眼可见的,欧阳极疯了一样地叫唤起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烧死我?” 李杳搓了搓手,“当然不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 第1151章 刚从灶里头抓了几把灰,就当作是欧阳极吧! “臭丫头,你会遭报应的。”欧阳极已语无伦次。 “报应,我已经遭了。”李杳想了想,她要不是遭了报应,就不会来这里了。她已经报应了几世,不差这么一世了。 因此,她并不在乎欧阳极的话。 反而抽出一把刀,插进欧阳极的身体里。 一刀不够,又插一刀。 欧阳极身体里的乌血流了一地。 他的瞳孔骤大,好像真的死了一般。甚至后来,他连一句狠毒的话都没有再骂。 “师父,你看他还装。”李杳踢了踢他,“这个样子还真像死了一般。如果杳儿没有猜错,即便是这个样子,他也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又能活过来。” 汪老点头,“的确如此。” 又叹了口气,“当年的武林盟主烧毁禁书真是大功一件。要是这世上多几个欧阳极这样的人,明渊就永远别想太平。” 不等李杳回应他,他又马上道,“我去放火,可惜了这么好的院子。” “等等,师父!”李杳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子,“确实可惜。但真要烧成灰,也没那么容易。我有办法。” “你想怎地?”汪老不由自主地问道。 都扎成了马蜂窝,李杳相信欧阳极能复活也没这么快。于是把收缩网收起,只留一具“死尸”在地上。 又拿出她的化尸水,和上次对付常宁一样,狠狠地倒了一瓶。 要是一般人,滴个几滴就行了,对他们,李杳是十分舍得的。 “啊,”汪老嘴里惊叹,“还真有这样的好东西。” 是的,欧阳极化成了一滩黑血,可能他到底是个厉害的人,那滩黑血汩汩冒泡。 “他还在骂我呢!”李杳自嘲道。 “瞎说,为师瞧他是不甘心。”汪老摸了摸胡子。 突然又一着急,扯到了胡须,“哎哟,烧死的有灰,咱们怎么跟皇上交差呀!” 李杳又哈哈大笑,指了指西院偏院方向,“你等等。” 说完,她朝那边跑去。 不一会儿,那偏院一角的矮房子便烧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汪老急步过去,“你放的火。为师竟然什么忙也没帮到。” 李杳抱着一个陶罐,递给汪老,“刚从灶里头抓了几把灰,就当作是欧阳极吧!” 汪老抱着陶罐一个踉跄,差点毁了他几十年的英名。 李杳捂着嘴偷笑,“烧个小厨房,绝了欧阳极这个后患,不亏!” “行,行吧!”汪老眼皮跳动。 怎么他觉得自己下山来,不是喝喜酒这么简单。像是中了这小妮子的计,还得十分配合。 “不行也得行,刚刚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哪天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肯定是您说出去的。” 李杳眨眼,“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汪老嘴角抽抽,好没大小呀!他可不愿意当小狗,反正他是不会说的。 再说,这可是欺君,谁会傻得跟外人说呀! 这边烧起了大火,很快就有许多的府兵跑来救火。李杳与汪老也没阻止。 反而两人见有人来,还装作刚从里面逃出来的样子。 “小姐,你们没事吧!”府兵队长寻了过来,望着灰头土脸的李杳,十分的关心。 “没事,我们没事。”李杳拍了拍身子,还给汪老身上也拍了拍。 “那欧阳极不敌我师父,自知难逃一死,把我们引到这厨房,竟然意图把我们一块烧死。好在师父武功高强,让杳儿逃出生天。” 府兵队长看着一老一小,满身儿狼狈,而且杳儿小姐,一向不说谎话。肯定是真的。 于是他一挥手,“来人,等火小一点,随我进去找人。” 马上就有几个府兵围了过来。“是,队长。” 李杳又把陶罐从汪老手中拿了过来,“他都烧成了灰。这个欧阳极,给自己身上浇了一层火油。一下子就烧成了灰。” 她递给府兵队长,“皇上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这个事情,我和师父冒险把他的灰都收集了起来。差点烧死!” 府兵队长愣住,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没有哪里不对。 不过,杳儿小姐不会撒谎,而且她也没有必要撒谎。再说,他们刚刚确实是从火中跑出来的。 嗯,不会有错。 “杳儿小姐,属下知道了!”他觉得陶罐有些烫手,可能是因为里头装着的是欧阳极,他一点也不想拿着。 然后像烫手山芋一样,把陶罐重新推回到李杳手中,“这事还得您亲自同长公主汇报。” 李杳想了想,点了下头,“府兵大哥,您说的是。” “咳咳!”汪老嘴都要抽歪了。“行了,累死了!老夫要回院子休息了!” 李杳赶忙伸手扶住,歉意地看了一眼府兵队长,“这里就劳烦您和您的属下把火灭了。我陪师父去休息。” 府兵连连点头。 李杳同汪老两个溜之大吉。 出了西院,两人脚步也没放慢。 “师父,您是跟我一块去咱们苏宅,还是留在长公主府。这会也不知道大师父回来没有,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别想跑,为师一块去!” 汪老脚步生风,“我去拿包袱。” 他才不要住在长公主府,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他不是杳儿请下来的吗?合该跟她住才对。 汪老来去是真的快,估计是施展了轻功,又估计包袱一早就收拾好了,总之,也不过半刻钟,他已经坐到了马车里。 李杳探进头去,吓了一跳,“您真快!” 汪老偏过头,“有好吃的谁不快?” 李杳笑得眼睛都弯了,坐到一旁,“在喝喜酒之前,杳儿也保证给您天天不重样。如果你腻了,还可以去飘香楼吃住,挂杳儿的账。” “飘香楼,一听就是个好地方,”汪老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你这徒弟没白收。要都像你这样,我收十个八个又何妨?” 李杳无语极了。 原先是一个都不愿意收,现在竟变了个样。 “我那编外弟子一点也不自自觉,到现在,都没在为师面前露面,好像为师还上竿子似的。” 李杳这才想起寄风哥,按理,寄风哥也应该回来了。 难不成,当那晴三娘的儿子当上瘾呢? 晴家别院挂着白绫,晴三娘呆滞地坐在正堂主位上,好久她才出声,“风儿,你竟不愿同我一块走?” 第1152章 夫人,风儿会来找您的 李寄风到底年轻,目光有些躲闪。 “夫人,风儿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您先南下,等风儿处理完事情,必定来找您。” “你能有什么事情?”晴三娘眼神讶异。“你不是孤儿吗?一个孤儿,能有什么事情?” 李寄风眉头一紧,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夫人,我便是孤儿,也还是有朋友的。” 晴三娘见他不悦,又想到以后还要靠风儿在晴家争权夺势,也不好逼得太急。 毕竟这些日子风儿怎么对她,她也感受到了。 风儿是真心实意为她出谋划策,替她奔走的。说实话,镖局中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有他贴心。 他就好像真是她早夭的那个孩子。 “好,你既然还有事情处理,那就先处理了。只是风儿,你一定要来找娘,娘在晴家镖局等你。”她竟有些恳切,“你在山中长大,不知道娘在晴家镖局举步维艰。” 她重重叹了口气,“如今大能也去了,娘的路就列不好走了。晴家里那些吃人骨头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即便老爷子再偏护娘,也不好做得太明明显。” 李寄风有些动容,脸也不那么僵硬。 “夫人,风儿说到做到。”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不然会直接同晴三娘南下。 跟在晴三娘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发现晴老爷子或许与知道当年武林盟主一家被杀一事,又或许与这件事情有直接的关系。 总之,晴老爷子是关键。 他既知道此事,那是万万不可能放弃追寻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这些日子他卖力的练功,也经由黑脸的指点,似乎长进了不少,但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还得再练上一些时间,免得像杳儿说的那般,自己还没出手,就被仇人一招秒了。 他必须强大自己,再做打算。 何况,欧阳家虽然倒了,那欧阳极并没抓获,这事一日不妥,他还不放心走。 还有阅炎叔那里,他是势必要同杳儿走一趟的。 所以,他还不能走,还不能去报自己的仇。 “风儿多谢夫人体谅!”他又冷静地说。 晴三娘微微笑了一下,“好吧,风儿,到现在还一口一口一个夫人,趁早改过来,等你南下到了晴家镖局,喊起来也就顺畅一些。” 李寄风抿着唇,仍未喊出口,“是!” 晴三娘也不勉强他,“算了,我知你已长大,一下子很难改口,你记住就好,万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加了一句,“晴家的财富与地位,不是欧阳家能比拟的。这云府城,又哪及广粤之地富饶。你应该早做打算。” 李寄风听懂了,这晴三娘也不是真的看上了他,也不是真拿他当儿子,只是拿他当争宠的筹码。 在她心目中,看重的也只是晴家的财富与地位。 说给他听,无非也是在利诱他罢了! “风儿明白,风儿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一辈子都只想荣华富贵。” 晴三娘心满意足,“好风儿,为娘总算没看错你,你有胆识,有野心,会是娘的好儿子。” 李寄风扯出一丝笑容,不再言语。 恰是此时,胖子急步走了进来,“夫人,好消息!” 晴三娘身子前倾,“什么好消息?” “咱们的仇报了,”胖子很是激动,“刚刚属下打听到,欧阳极死了!” “欧阳极死了!”李寄风难掩激动。 “对!”胖子目光扫到他身上,“风少,你没听错,欧阳极确实死了,也不枉我们在这等这些日子。” “坐,细细说来。”晴三娘让胖子找个椅子坐下。 现在晴家镖局,她的心腹也只有胖子了,所以对他客气了许多。 “多谢夫人,”胖子也不推托,直接坐到了晴三娘右下的位置,“属下这些日子带着人守在长公主府外,今日总算得了好消息。原来那欧阳极早在前几日就随两同棺木一块进入了长公主府中。” 晴三娘脸色沉重,“如果只是这样,那他还真不见得死了!” 李寄风目光投到晴三娘脸上,心思颇动,都进了棺,又怎么可能没有死,她这话是何意思。 果然就听到晴三娘轻嗤一声,“他要这么容易死,老爷子就不会来信说,让咱这一次不与他他欧阳家计较了。大能都死了,老爷子都让咱不同他计较!” 说到这,晴三娘眼里露出愤怒,脱口而出,“不就是练成了那邪功!” 李寄风收回目光,状似没有听到一样。 而是问胖子,“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子拍了一下椅扶手,“风少,你真聪明!”他看着晴三娘,“夫人猜的也没错,那欧阳极确实是随棺木进到了长公主府,原本死透了的,竟然死而复生了。” “但他还是死了,被烧成了灰。”胖子脸上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镖头若是泉下有知,也能闭目了。” 睛三娘神色哀痛,同意一般地点头。 “夫人你有所不知,那长公主府中有世外高手,欧阳极死而复生,便是由他发现的。 他不放心便开了棺,那欧阳极跳出来之后,与他大战了几百回合,最后被逼到屋子里,一把火把他烧死了! 这下,欧阳极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咱们的仇也算报了!” 晴三娘眼里开始掉泪,“大能,老爷子说不动他,可也有人不怕他。他死了,你安息吧!” 李寄风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长公主府中的高手,据他所知是有,但绝不会是欧阳极的对手。如今欧阳极化成了灰,所谓的高手,或许是九公子的人,又或许是杳儿。 他觉得是杳儿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思及此,他淡淡道,“风儿得尽快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夫人,如今镖头的仇已报,您可安心回去了。风儿会尽快来找您。” 说完,他便转身。 他必须马上回苏宅子里去,杳儿回来了,他必须见她。 “等等!”晴三娘慌忙起身,并且叫住了他,“风儿,记住你说的话。” 李寄风转过身点了下头。 “胖子,快快,去取三百两来,风儿不会马上同我们回晴家,这些日子必定还有花销。我晴三娘的儿子,绝不能风餐露宿。” 胖子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也怕这风少欺骗了他们的夫人,但现在镖头死了,夫人的话他必须听。 也没迟疑,当即就去取来了三百两。 晴三娘把银票塞到李寄风手中,“拿着去处理你的事情,如果能用银子解决,不必节约。” 说实话,晴三娘的动作,让李寄风内心越发的复杂。他踌躇了几息时间,到底没有拒绝。 “夫人,风儿会来找您的。” 晴三娘此刻就是个慈母,目光里全是不舍,竟然闪出了一些泪花,“去吧!” 第1153章 就是我那个驸马,比本公主还忙 李寄风在城外林子里转了几圈,又朝进到了城南,在城南左转右转,甩掉身后的尾巴之后,才转到了城东。 便是到了城东,他也没有马上回苏宅,而是去了长公府府外,围绕了一圈。 终是在夜幕来临的时候,翻墙进入了苏宅。 “寄风哥!”李寄清戴着墨镜仰着头,望着翻墙而入的人,“寄清就知道你要回来不会走大门。” 李寄风顺手摘下李寄清眼镜,看了看,又试着戴了一下,立马明白这东西有何用处了,“杳儿给你的?” 李寄清点头,“是姐姐给的,她说能防阳光。” 李寄风仰头看了一下天,防阳光,又何止这么简单呢。“那你戴着,”想了想,又说,“不出门的话,也不必时时戴着。” 他把眼镜还给李寄清,“收好了!” 李寄清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我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特地戴着等你的。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是吗?你每日都在这里等我!”李寄风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拆穿道。 “嘿嘿,”李寄清害羞地笑了起来。 “你杳儿姐几时回来的,竟没让人给我去信。”李寄风朝前走去。 李寄清紧跟其后,“回来也才两日,可每天都十分的忙,今日一早便去了长公主府。后来长公主动了胎气,由下人护送到了咱们宅子里。杳儿姐是下午回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寄风哥的脚跟,努力地跟上,“还带回了一个怪老头。” “怪老头?”李寄风停下脚步。 后来的李寄清没刹住脚,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李寄风的背痛不痛他不知道,但他的额头生疼,好像冒出了一个大包。 李寄风轻笑,“你这身板,也应该习习武。” 李寄清嘟起嘴,“清儿也有在练。可是清儿好像不是练武的苗子。” “勤能补拙。”李寄风安慰道,他也知道寄清好像没有练武方面的天赋,反而像寄泽,脑瓜子灵活,读书方面颇有天赋。 “是!”李寄清点点头,“清儿会努力,不做一个废物!” 李寄风笑了,让出前面的路,让李寄清走在前面,“那怪老头有多怪?” 李寄清转了转眼睛,“像个没吃过好东西的怪物,看人的目光也像是猎物,他看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吃了我。” “哈哈哈,”李寄风十分爽朗的笑了。 杳儿带回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苏宅子里的头的人行凶。想来,他就是胖子口中的世外高人了。 堂厅里坐满了人,今天也格外的热闹。 李寄风与李寄清踏足进去了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也是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快而迅速地朝李寄风攻来。 李寄风反应迅速,推开李寄清,自己则迎上一掌。 “噗!”可他哪里敌得了汪老的一掌,当即就狂喷鲜血。 “无能!”汪老扔下这话,转身回到座位。 主位上的苏氏急得跑了下来,“寄风!”她不解又责备地望了一眼始作俑者,这个糟老头子,若不是杳儿带回来的,她定要赶了出去。 怕不是有什么有大病,竟然对寄风动手! “寄风哥,”李杳急步走来,往李寄风口中塞了一口药,“吃下之后,不会有什么事情。” 李寄风张嘴把药吞了下去。又借着苏氏的力缓缓站了起来。 他看向刚刚打他的人,也瞬间认了出来,“汪老!” “小子,有点眼力。刚刚那一掌,虽然没有逃过,但也是因为那个更小的小子影响了你的速度,还不算太愚钝!” 吃下药后,李寄风感觉胸口不那么疼了,脸上的痛意也渐渐消失,“多谢汪老手下留情!” “确实不算太笨,知道老夫只使了不到三成的功力。不然,你哪里还有吃药的机会。”汪老嘴角微弯,“不过,能接下老夫这一掌,是个练武的苗子。不枉老夫收你为编外弟子。” 苏氏听到这,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这怪老头,是杳儿给寄风找的师父。 唉,也不明说,刚刚她真是吓到了,差点要脱口骂人了。还说只使了三成的功力,把你打得血吐了一地。 既然是寄风将来的师父,那就算了,算了吧! 苏氏飞速度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部表情,只是仍懒得看糟老头。 “寄风哥,汪老现在是我的师父,也是你的师父。”李杳扶着李寄风坐下,低声道,“这老头子的功夫比欧阳极还厉害,咱们跟着他好好学,将来能干的事情太多了。” 李寄风心里一阵感动,这些日子他苦练武功,虽然有些进步,但效果微着。黑脸又时常忙得见不到人,他想学,也无人指点。 杳儿是特地给他寻来的。 他点头,又从椅子上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走到汪老跟前。 “寄风拜见师父!” 他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这次快得连汪老也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嗐嗐,只是编外弟子,编外,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师父就是师父,哪里分什么里外。”李寄风第一次耍起了无赖,“风儿既然跪了,那您就是风儿的师父了,跑也跑不掉的。” 汪老吹起他白色的短须,“啧啧,还赖上了。老夫这才吃了一顿饭而已。” “师父喜欢吃好吃的,那寄风哪天进山给您找头野猪,烤着吃。” 汪老一听,眼睛亮了亮,“这野猪倒是无所谓,就是那烤着吃是什么意思?” 李杳伺机说道,“烤着吃就是烤着吃,您想知道,今晚子时,杳儿和寄风哥就给你安排。” 汪老算了算时辰,摸了摸肚皮,好像那个时候,他肚子的东西恰好都消化了。 于是露出眯眯笑,“那老夫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徒弟!” 李寄风与李杳相视而笑,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多谢师父!” 主位一侧的长公主轻抚着肚皮,“那本公主今晚也顺道蹭上几口。” 又说,“汪老从前只有榑儿一个徒弟,现在又收了两个,确实值得庆祝。” 当即吩咐,“纯禾,回长公主府,取几坛好酒来。” 汪老一听,笑得合不拢嘴,“长公主,这怎么好意思呢?” “您好意思的,”长公主幽幽道,“您不仅好意思,还没人能管得了您的。” 汪老继续嬉皮笑脸,“还是长公主懂老夫。” 事已到此,长公主心里的那点忧愁也已消失,那坛子里的灰是欧阳极也好,是草木灰也好,她都不再追究。 事实上,她还会向皇兄澄清此事的危害性。无论皇兄信与不信,欧阳极化成了灰,于他于江山才是最有利的。 当然,相信汪老的话,也会让皇兄多信几分。 “长公主,备下这些东西还需要一些时间,您可以先休息两个时辰,等好了,杳儿让纯禾姑姑叫您。” 李杳关心看着长公主的肚子,“今日好在您的胎稳住了。要不然,杳儿真是难辞其咎。无能向师父交待。” 长公主轻扬了下手,“茴香日日熬着药汤,又是你师父亲自写的方子,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但是她有些惆怅,“就是我那个驸马,比本公主还忙。” 李杳这下可不会替师父找补,想维护几句,又觉师父活该。 好在纯禾贴心地说,“驸马也是为了云府百姓,公主您要体谅些。奴婢还要回府取酒,先伺候您睡下。” “也好!”长公主确实有些疲惫。似乎也不再怪覃大夫这回又不在身边。 她一起身,全体都站了起来。 她忙挂起笑容,“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她怎会不知,自己在,到底让这些人十分的局促。 送走长公主,整个堂厅果然松动了不少,说话间也轻松了许多。 汪老眨了眨眼,“算了,老夫也去消消食。” 也不等大家反应,他直接飞了出去,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个乖乖,这个糟老头子,这么厉害。”朱音娘惊叹不已,“不仅会吃,飞得还这么快。” 第1154章 什么?你也要去京城? 大家哄堂而笑。 “杳儿,他也是你的师父?你不是有覃大夫做师父了吗?”苏氏微微叹道,“这汪老武功高强,你跟他学武,娘自然同意,也很高兴。但你不能一个又一个师父的认呀!这要是覃大夫知道了,心里怕是不好受。 倒是寄风,能拜这样的师父,我这心里是十分赞同的。学一些本事在身上,以后就能自保了。” 苏氏语重心长说了许多。 “娘,我师父知道呀!这个老头只是我的二师父。”李杳笑着说,“不信你问大哥,两个师父相处得十分的愉快。” 李寄泽被点名,便由他向苏氏解释,“娘,确实如此。之前在向阳村的时候,覃大夫与汪老已经碰过面。” 苏氏听了,神色轻松了许多,“你总不能让覃大夫不愉快,他同我们一块好几年,帮了我们多少,可不能让他寒心。” 她瞅着杳儿,“也是你能巴巴让大家认你做徒弟。” 李杳嬉笑,凑到苏氏身边,“这不恰好证明,娘生的女儿我,讨人喜欢。您呀,生了个好女儿,都是您的功劳。” 苏氏伸手往她身上轻拍了一下,“就你贫。” 又正经道,“这都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珍惜。” 她到底有些高兴,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溢了出来,“还是小九的师父,这本事怕是无人能敌。” 提起小九,苏氏又有些黯然,“也不知道小九到了京城没有,这次去又是办什么事情。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真让人担心。” 李杳弯着的唇也慢慢放平,“娘,您就不用担心他了,他身边有人,办事也不用自己亲自去。底下人去就是。他也是皇子,在那京城尊贵无比。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这样的话,也只是表面上的安慰。 苏氏不放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小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总无时无刻忧心着。 “娘,”突然李寄泽开口,“顾院长最近挑选了六名学子,说是去京城最好的书院交流。日子选定在年后,泽儿正在名单之中。儿子想问问母亲的意思?” 苏氏有些激动,“什么?你也要去京城?” 李寄泽搭在扶椅上的手,不自觉得磨了磨。“说是去交流,实则是去借读,为期大约是一个月。到底是天子脚下,京城的书院比咱们金海书院学识更为广博。顾院长此意,便是希望我们将来能更好的应对考试。” 苏氏这才明白。 心里又是十分的不舍。 她是不会阻止且拒绝的,因为他明白,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况这是关乎学习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娘又怎么会不不同意。”苏氏满脸的不舍,“什么时候走?年后,这也没多长时间了。” 李寄泽温润轻笑,“顾院长说,京城的书院都是元宵节后开课,我们得赶在元宵节前到。从云府到京城坐马车快也要十天,所以我们大约初三就要赶路。” “这么匆忙!”朱音也忍不住出声,“那我得多给你准备一些衣裳。京城那地也冷吧,厚的必须多带几套。” 李寄泽趁机道,“眼下学院也快放假了。我想着,”他抬眼看了一下李杳,转而把目光投向苏氏,“我想年前独自动身先去京城,也省去年后赶路。” “那怎么行?”苏氏想也没想反对,“你独自去,我更不放心。你再大也是娘的孩子。有同窗和顾院长,起码人多。” “娘,小九不也在京城吗?泽儿此行先去,可以先与小九碰头,在他在京城,泽儿去了,自然也无问题。” 他解释说,“初三赶路,到那也就元宵节了。那个时候到,要找房子,要准备交流的文章,很是匆忙,所以泽儿想着先去打点一下,做足准备。也好叫那些京城的学子不要低看了咱。” 苏氏想了想,又觉得寄泽的话很有道理。可她一想到泽儿要离开,心就莫名的很难受。 “娘,您就同意吧!”李杳适时开口,“您担心小九,担心大哥。但他们两个若是在一块,有什么事情有个商量,大哥还能给您来信报告。这样不是更好?” 苏氏看了看大儿子,又看了看杳儿,“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杳的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没!” 李寄泽也轻摇着头。 苏氏不信杳儿,也信大儿子,“好吧!” 李寄泽舒了口气,“娘你放心,泽儿这么大了,不会有事。何况我还带着壹去,有他在,您也可以放心泽儿的安危。” 苏氏这才满意,“有壹跟着,那娘就放心多了。” 又马上加了一句,“带足银子,娘给你准备银子,京城那地非富即贵,咱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去那租个大一点的房子,等年后顾院长同你的同窗到了,也有地方落脚。” 李寄泽点头,“是!” “银子是要多带点,”李杳勾着唇,眼里有话地看着大哥,他不知道顾院长带学子去京城交流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但他知道绝非偶然。这中间,怕也有大哥的意思。 但她知道了大哥的心思,也知道大哥去意已决。 事实上,云府没有了欧阳家,他们家便可以在云府稳度日。大哥怕是因为没了后顾之忧,才想着要去京城帮小九吧! 他到底选择了要替小九谋事。 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作为亲妹妹,又岂会反对,“房子就不用租了。京城有处宅子,皇上赏的,大哥住进去就是。” “多谢妹妹!”李寄泽嘴角笑意十分的浓烈,更多的是欣喜。 他知道,妹妹这是赞成了他的选择。 “京城那宅子也有三进,足够的大。大哥你动身之前,我会给柳伯去信,让他也有些准备。” “好!” “我也要去!”李寄云见他们说得起劲,压根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十分的吃醋。 “你安生几日。”苏氏轻斥,“才回来几日,日日往外头窜,这外头到底有什么,引得你不着屋。” 李寄云撇了撇嘴,“这屋子里多无聊,我又不爱看书。还不如多去赚些银子。” “娘,你不能偏心呀!大哥去哪你都同意,我去哪您都不同意。再说,我再野,也没野出云府,大哥呢,一出门就是远门。去京城呢,一千多里路。哼!” “所以,你不是想去京城,你就是不想待在家里。”苏氏横眼看着他,“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就像你说的,你爱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只一个,年前给我安分地待在云府。” 李寄云腾一地下起身。 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邬肃,咱们回大坳村去,不在这里碍人家眼。” 说完,大步地离开。 邬肃急忙跟上,还不忘回过头对苏氏说,“婶子放心,我会看着寄云的。” 第1155章 我得回去见我爹娘了! “你们看他,”苏氏撑着额头,“你爹不在,我是管不到你们了。” 一下子,厅堂里静谧无声,就连一向多话的朱音娘也不知道说啥。 过了许久,朱音才出声,“孩子大了,自然是要飞出去的。嫂子你也不用想太多。我瞧着云儿只是调皮一些,但最是有分寸,也没有惹事。” 她知道苏氏其实是想阅炎哥了。 “寄泽你更不用担心,他做事稳妥,最会思量。还有杳儿,虽然......” 杳儿好像最不安分,朱音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说,“杳儿最会办事。” 对,杳儿会惹事,可最后都能把事情办好。 没想到苏氏因为朱音的停顿,竟笑出了声,“连你也想不到好话了吧!” 朱音尴尬地笑了笑,“反正大家都平平安安安的,你太忧虑了。” “罢了罢了!”苏氏呼了口气,“不管他们了!我管这个不会说话的。” 她望着身边摇篮里,冲她吐泡泡的寄林,“这只有这个任我摆布呢。” 李杳准备溜走,她还要准备给汪老准备的烤猪。 说到做到,她从来不骗人,骗人也是骗坏人。 “娘,我还有活,就不陪你们啦,”说完她起身。 “杳儿,可是要准备夜宵,奶奶陪你!”朱音娘作势就挽起袖子。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李杳过去拉下她的衣袖,“有您帮忙更好。” “娘,你忙一天也不累吗?”朱音怕她娘影响杳儿动手,故说道,“白日教了府里的厨娘丫头,不是说累得老腰疼?” 朱音娘扶着腰,“你还别说,我差点忘了。到底是上了年纪,老喽!” 李杳笑了笑,“杳儿有院子里的人帮忙,您只管叫两个厨房的丫头过来再帮衬点,不用您动手。今晚您同大家一样,等着吃就行。” “那可太好了!”朱音娘顺势又坐回了椅子上,“等着吃!” 李杳笑着离开。 李寄泽自然也不会留下,他对妇人间的闲聊没什么兴趣。“娘,泽儿去帮下妹妹,顺便问问京城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又转向朱音,“小婶不用费心准备过多的衣裳,除去今年的冬装,小婶给泽儿准备两套来年的春装就好。” 朱音欣然同意。寄泽是真的体贴,其实如今,哪里还需要她亲自动手做什么衣裳。 可她住在这宅子里,什么也不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用。所以每日还是会替大伙做些衣裳鞋袜什么的。 寄泽这是不想博了她的情,又不让她太过劳累。真让她心里头舒畅。 堂厅里只剩下她们几个。 苏氏又叹了口气,“孩子们大了,真的要飞了!” “明玉姐,这些都要习惯,”朱音私底下叫得更加亲昵。“孩子们聪明,个个都有自己的主见,咱们在旁看着点就行。你真不要太过忧心。” 她顿了顿,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实在的话。 “要不是几个孩子,咱们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日子。能有今天,也不是我们这种顽固的思想能做的。” “你倒是学习得很快。”苏氏打心眼里夸奖,“还是年轻人,学习和接受能力都强一些。” “明玉,你这话婶子不爱听了,婶子老了,也能接受呀!咱们杳儿,跟人家多么的不同,咱可早已习惯了。 说实话,要是还在从前青山村,咱一辈子都不可能接受。 婶子觉得现在的日子有趣多了,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呀!” 说完,她站了起来,“杳儿说的什么烤猪,我得去看看,学着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朱音还想叫她休息,她走得比谁都快。那腰似乎也不痛了! “你看我娘,年老了反而一身的劲,使也使不完。”朱音轻道,“明玉姐,我看您就是没事做,整日想些没用的。” “也许是吧!”苏氏撑着下巴,“那咱找点事做。” 她道,“首要的,我得回去见我爹娘了!” 朱音一听,顿时眼睛红了,“明玉姐,你终于想通了!” 苏氏点头,“欧阳家倒了,欧阳极死了!苏家再无顾虑。我大哥大嫂前日给我来信,便有提及此事。” 这会她有些茫然,“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早应该去见他们?” “不,不,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朱音干脆坐到了苏氏身边。“之前欧阳家财大势大,苏家不是他们的对手。苏家隐忍,你隐忍,都是上策。” “是呀!我们苏家也算是重见天日了!”苏氏顿时又泪目。“我都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如果不是欧阳极死了,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见他们。实在不想连累爹娘。” 朱音轻声安慰,“好在,他们都健在,你也回来了。” “那你答应了苏大爷了吗?”这下她有些急了。生怕苏氏因为心结,拒绝了。 果然同朱音想的一样,苏氏脸上纠结不已,“我给回信是拒绝了,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们。可我现在后悔了。我很想见他们。” 朱音拍着她的背,“你要不嫌我多事,我让正哥联系苏大爷。” 苏氏抬起头,还是很茫然。 “好了,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这么做了。”朱音直接说道,“不要让机会就这么错过。省得以后又生嫌隙。” 她了解苏氏与苏家的事情,可别让苏老爷子与苏老夫人,以为这个女儿对他们心存抱怨才好。 她也了解苏氏的性子,这个时候会茫然,也很正常。 但她不一样,她是看着软弱,其实主意大着了。就由她来做这个出头鸟。 反正她是不想让苏氏将来后悔。 “香椿,你抱小少爷同奶娘去,香芹,夫人今天有些不适,你早早伺候她休息。” 当即朱音就做了安排。 自己则回了院子,等着王正回来。 王正其实早就从码头回来了,只是今日去了大坳村,说是去给大坳村的兄弟们送些东西。带了足足三马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因为早上出发的时候,王正说过,他会回来过夜的。 想到这,朱音脸红了一下。 果然,半个时辰后,王正回来了。 一进屋,就抱着朱音啃了几口,“媳妇,为了早点回来见你,我可没等那几个车夫,他们赶车太慢了。” 朱音反过身子抱着王正,“唉!” 王正一听,不对劲呀,“媳妇,你有心事。”也没有了亲热的劲,“发生啥事呢?” 朱音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热茶,“你刚回来,本该好好几日的,但这事还真得早点解决。” 王正一听不得了了,面露惊恐,“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朱音这才慢慢说道。 王正一连喝了三杯热茶,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事,我以为天要塌了。”然后又抱着朱音,“下回你有什么直接说,吓死我了!” “这还不是大事吗?”朱音以为王正不放在心上,翘起了唇,“你不是把明玉姐当亲姐,你就不能关心关心家里。还有阅炎哥走的时候,你是答应替他守着这个家的。现在呢,你的心就在那个码头,要不就是大坳村。” 王正觉得冤枉极了。 但朱音的话确实也提醒了他忽视了许多。 “媳妇别生气,明儿一早我就去办。我自然是把明玉姐当自己亲姐看的。一定让她高兴起来。” 朱音见他认错诚恳,当然也知道他在码头做事,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遂也没有不依不饶。 夫妇俩愉快地度过了一晚,就连夜宵也没出同大伙一块吃。 第1156章 汪老是只老麻雀 差不多子时,李杳正烤着乳猪。 这个猪同以往的猪不一样,是从空间拿出来的香猪,暂时在明渊还没有发现这样的品种。 可是在后世,这种香猪是专门用来烤的。十分的鲜嫩多汁。 李杳一心想把汪老的胃拿住,所以也花了一番心思,亲自配料,先是好好的腌制了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在炭火上烤了一个时辰。 闻着味来的人不少,当然,汪老也踏着风来了。 “怎么都来了!”他扫了一圈,一屋的小子丫头,“你们等老夫吃完。” 李杳忍不住笑出声,“师父,这香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来看看,可否吃得完。不如就分些给我们大家尝尝。” 汪老望着金黄,冒着袭袭香气的烤乳猪,咂巴了一下嘴,确实看着也不小,就便宜这些小子们吧! “行吧,最多一半。” 众人十分无语,可也也害怕被他突然袭击,所以也没有反对。 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以了,抬起来放桌上。”李杳一声吩咐,阿大阿二两人抬起烤架上的香猪放在了暖亭的桌上。 纯禾也送来了酒,都是长公主珍藏了许多年了。 汪老看了,嘴巴都笑歪了。“长公主真够义气,这酒当年宫中只得了几坛,没想到老夫也能喝到。” 李杳分切了一部分下来,“纯禾姑姑,这部分最软和,外酥里嫩,你拿去给长公主吃。” 纯禾正有此意,她是不愿长公主再走这一趟的,长公主今日到底是受有惊吓,胎还得好生养着。 纯禾端着烤乳猪肉离开,大家轻松了不少。 说实话,这个时候若是长公主来了,这些小子们,还真不敢大口的吃。 汪老直接啃着一个香猪腿,眼睛转溜了一下,“你们这些小子,吃得斯斯文文,怪不得武功都是三脚猫。” 又看了一眼李寄风,“啧,你这般吃,别出去说是老夫的徒弟呀!” 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嫌弃吃相好看。 李杳等人也很是无语。 李杳突然想起,黑脸、黄脸等人吃东西都是快而急,都不太斯文,原来这是他们神秘军队的从上往下流传下来的。 看着汪老大口地吃着,小子们也不敢再含蓄,纷纷快了少,狼吞虎咽起来。 一只烤乳猪,短短半刻钟不到,就被干得干干净净。 李杳汗颜,幸好她手上抓着两根小排,要不然还真抢不过大家。 汪老把肉吃光,才开始慢慢喝起酒。 “这才像样,”他微眯着眼,“打仗的时候,哪能等你们吃好了再打。事情都是突然发生的,容不得你们慢吞吞。”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汪老让大家吃快些的原因。 “明渊边境一直有外敌来扰,这么多年老夫虽然没有再出个征,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几经战争,那个时候,你的口粮还没到嘴里,对面敌军的人就打来了。 敌人可不会给你们时间,慢慢吃。” 大家都很羞愧,就连李杳拿着手中的小排也很不是滋味。 “如今边境很多事端,你们幸福,有战王守着,保着明渊的安宁。可北炎的野心,从来不小,也从未消散。” 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汪老嘴巴碎,今晚他的话有些多。 “明渊的将来,都在你们身上呀!少不强,国便不会强。别以为好日子就随便得来的。 是许许多多的将士用命换来的。 吃肉喝酒,此般惬意,谁人不想。 你们呀!别忘了是谁在付出。” “汪老教训得极是!”李寄泽率先表态,“学生虽然武不成,但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替明渊出一份力。” 李寄风眼里燃着熊熊烈火,是的,他也想上战场,将来做一名杀敌万千的将军。 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必须先报仇。等大仇得报,他自是要像阅炎叔一样,去战场上闯出一片天。 大国小家,他选择了自己的小家。 “寄风会努力学好功夫。”他只能说。至于要做什么,就不必同外人道了。 “那我去把他们的钱赚光。”李寄云脱口而出,“赚他们的钱,打他们。哼!” 邬肃拉了拉他的衣角。 李寄云拍了下他的手,“别拉我,我说的是实话,打仗除了要兵强,粮草也要足。不然再厉害的兵,不吃饱怎么打。” 汪老竟轻点了一下头,“你这小子,脑子不错。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 李寄云自豪的扬了下头,“我就说吧,最最重要的便是银子,你们还说我掉钱眼里了。 等着,等着我成为明渊最有银子的人。” 邬肃微微叹了口气,寄云如此恒心,他是相信,但外人肯定认为他在吹牛。 没人信他的。 因为他常常喜欢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夸下海口。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李寄云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们等着就是。” “二哥,咱们信你。”李杳随便搭了他一句。 没想到便是这句话,让李寄云信心越发的大,“还是妹妹最好,等着我赚银子,给你买稀世珍宝。” “嗯,我等着!”李杳笑了笑。事实上,她也觉得二哥是在小打小闹。 明渊的首富,哪有那么容易当。 隐藏在全国各地的有钱人,怕是数也数不清。 不过,她是不会打击二哥的自信心的,这个时候,她选择麻木的相信。 谁叫是自己的二哥呢! “等你赚了银子,记得给神秘军队支助一些呀!”汪老脸颊两坨微红,似乎说着醉话。 “行,汪老,云儿赚了银子,一半都给你们神秘军队。因为你们是明渊最好的军队。” “老夫记下了!”汪老朦胧的眼突然闪烁了一下亮光,“大家都听到了。可别到时候不认。” 李寄云拍着胸脯,“大丈夫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是四马!”邬肃低声道。 “管他四马八马,总之我说话算话。” “好好好,哈哈哈......”汪老笑得嘴巴都歪了。 这小子,不管将来赚多赚少,都有一半是神秘军队了,简直不要太爽。神秘军队的经费,还真是源源不断呀! 李寄云脑子热,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免费的劳力。十分的亢奋。 李杳同大哥对视了一眼,一齐摇了下头。 这个傻弟弟呀! 这个傻二哥呀! 怎么不知道,汪老是只老麻雀呢! 第1157章 她要发一笔小财 这顿夜宵,汪老吃得十分的满意。 他抖擞着精神,抹干净嘴,“早知道山下这么好玩,我早该下山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寄云,“收一个也是收,收两个也是收,你也当我徒弟吧!武功差点没关系,会做其他事情也行。” “不行,我有师父了!”李寄云想也没想地拒绝。“我师父是教我出海的房承。不能再认你做师父了!” “没事!”此刻,汪老没有半点醉意。“你可以像杳儿一样,认我作二师父,我不介意的。” 说完,他提脚就走。 “就这样说定了,老夫也是你的二师父。以后要像杳儿一样,好好孝敬!” 李寄云一脸懵地看着大家,“这老头不是不喜欢收徒弟吗?怎么还要收我。” 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看来他更看好我,寄风哥,可能他觉得我比你更有天赋。” “看中你傻!”李寄风冷声道,“有些地方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还说做生意,师父这单生意,简直是无本买卖,只赚不亏。” “你这傻子,被人家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他无情地道。 “什么意思?”李寄云指着他,“你骂我做什么?” 他又望着大哥,望着妹妹,无人说话。 遂急道,“邬肃,他什么意思?” “寄风哥的意思是,你将来每赚的一文钱,都有半文归神秘军队。汪老担心你食言,还认你作徒弟,你要反悔,便是大逆不道。 寄云,他们都是这个意思!” “啊!”李寄云哀嚎,“刚刚你怎么不拉着点我。” “我拉不住,你还拍开了我的手。”邬肃小脸正经。 “我去找他理论,我才不会做他的徒弟。哪有这样坑人的师父。”李寄云很想咆哮,可到底不敢叫得太大声。 “二哥,别挣扎了,你又打不过他。”李杳更是无情,往他胸口上捅了一刀。 “往好的方面想,以后你有神秘军队做后盾,又有汪老这个大靠山,你的财路只会越来越顺。”李寄泽到底不忍心看到李寄云惨绝人寰的样子,安慰了一句。 “对呀!”李寄云一轱辘从地上弹跳起来,“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果然想得通,一下子就忘记一辈子都要当牛马的事情的。 “一半就一半,以后我在明渊横着走,有人为难,我就把老头子的名号亮出来。看他的烂摊子多,还是我要给的银子多。” 想让他做免费的牛马,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李寄云故意大笑起来,“谁坑谁还不知道呢!” 忽然又咂巴了一下嘴,“死老头子!” “嘘,”邬肃紧张的又拽了一下他,“别让他听到了,小心他揍你。” 这话果然让李寄云闭上了嘴。 大家散去,李杳等着绿芜等人收拾好暖亭。 “小姐,累了吧!”红芍准备好了披风,往她身上套,“不如您先回院子,这里交给奴婢们。” 李杳握着披风,“我还真不累,甚至有些睡不着。” 红芍纳闷且关心,“小姐心里头有事,是在担心九公子吗?” 李杳也不在红芍面前掩饰,“也并非他一人吧!” 她合着披风靠在椅子上,看着绿芜同青芬两个忙碌,“小九此行去京城,肯定很长时间不会再回云府。而且,皇上要立晏康做太子,到底对他影响甚大。 当然这个太子也绝非这么容易就立下来。 比起晏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小九的身份似乎更让人能接受。 太后、安王夫妇以及皇亲贵胄,也会反对皇上此举。 而且,我们相隔这么远,到底许多信息对不上。也不知道此举是否是真皇上的意思。 总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红芍认真听着,没有插话,小姐同她说,也只是需要一下倾诉的口子。 “等着吧,小九此行虽难,但晏康也不会太轻松。或者说,是司马皇后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那小姐不是为了此事忧心,是因为老爷?”红芍柔声道,“小姐几次想动身去晴川关,可被这些事情一直拖着,怕是心里早就急了吧!” 李杳眨了眨眼,果然,人与人相处久了,心里的事情是能看穿一二的,红芍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 “对呀!一拖再拖。” “小姐,如果不放心,奴婢陪您走一趟吧!” “还有奴婢!”绿芜刚忙完,急步过来。 “还有奴婢。”青芬也凑了过来,“奴婢可以帮小姐烧热水,听说晴川关用水很少,奴婢可以去背水。” 三个丫鬟的话让李杳十分的感动。如果是出去游玩,她肯定一个也不落下。 可她是要去办事。 “你们以为去晴川关是件简单的事情,若无武功,在那吃人的地方,怕是怎么死也不知道。” 朱雀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小姐,属下回来了!” 朱雀先前被李杳派去欧阳家府邸潜伏,谁也没告知。虽然欧阳家已倒,但李杳做事细心,不想有漏网之鱼。何况官府的人已经从欧阳府邸撤出。若有漏网之鱼,也会在这刻露出马脚。 她一向谨慎,故让朱雀去守着。 没想到,朱雀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还有些惊喜。 “可有抓到老鼠?” 朱雀点了点头,“欧阳家一倒,原先的主子全都关进了大牢,众下人也都做鸟兽散。今早属下让属下发现,还真有老鼠溜了回来。” “抓住呢?” 朱雀难得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抓住了,原来是在欧阳极院子打扫的一个下人。” 李杳皱了下眉头,“按理说,欧阳府邸的下人都是卖了身契的,就像从前的胡萍一样,卖的都是死契。怎么宋大人会让他们离开,还他们自由。” 朱雀道,“宋大人也是斟酌了许久还考虑放了这些下人的。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受到了欧阳家的虐待,欧阳家倒台,他们便把过去的种种都向宋大人说明。所以宋大人便把他们全都放了。” “宋大人还真是仁慈,”李杳有些无奈地笑了。 “小姐说的是,属下也这么认为。但宋大人自有他的定夺。大概是宁可放过,也不滥杀无无辜吧!” “好,你说说那只老鼠。”李杳抬着脸,漆黑的眸子,竟掺杂着一丝期待。 她有感觉,她要发一笔小财。 第1158章 还下面还有东西! 这会还在暖亭,李杳又说,“等等,还是先回院子里再说。” 又转而对红芍、绿芜和青芬道,“去晴川关一事,暂时先不要和外人透露,至于带不带上你们,我还得考虑。” 事实上,她不会带上她们。但不想现在就让几个丫鬟失望。 回到院子,青芬去提热水,红芍绿芜则留下听小姐同朱雀谈话。 几人围坐着,李杳则躺上了炕。 朱雀不习惯坐着禀告事情,又站到了炕边。 “那人身形矮小,溜也溜得快,怕是早就发现了欧阳极书房的秘密。” 李杳睁大眼睛,“欧阳极的书房有暗室吧!” 朱雀点头,“属下逮到那人,他吓得全都说了。说是有天他无意中发现欧阳极和他的暗卫秘谈,说是要把一些牌位带走。” “这个打扫下人也是个人精,他在欧阳家多年,根本就没见过任何牌位,所以他听到欧阳极说要把牌位带走,就知道那书房有名堂。所以,他被宋大人放出牢里,还他自由身后,便想着在欧阳家干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存到什么银子。 于是铤而走险,想回到欧阳家拿上几样东西出去变卖,换些银子生活。” 朱雀清咳了一声,“欧阳府只剩下墙了,哪里还有一件摆设,全都被宋大人抄了。他在空荡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找到。便想着去欧阳极书房寻一寻。” “让他找到呢?”李杳眯了下眼,“暗室一般做得很隐蔽,如果连官府查封都没找出来,那这个人肯定也没找到。” “属下看他在屋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所以干脆逮着他问。这才推测,欧阳极那书房,怕还藏着好东西。所以马上回来了!” 李杳一下就端直了身子,整个人瞬间清醒,“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那人呢?你是不是送去衙门了?” 朱雀顿感自己办砸了事一样,“嗯,属下平生最讨厌这种偷鸡摸狗的人,所以送他去了衙门。恰那碰上那莫捕头,属下便把人交给了他。” “坏了!”李杳直接跳下炕,“这要让宋大人知道了,好东西就轮不到咱了。咱们快去!” 朱雀懊恼坏了,早知道就先不把人送去衙门了。害得小姐这般着急。 关键是,小姐怎么就认定那里头有好东西。 “小姐,我们去帮你。”红芍绿芜也着急道。 “不用,我和朱雀使轻功去,那宋大人狡猾,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不能便宜他呀!” 红芍绿芜只得点头。 “那小姐小心点。”红芍帮忙给穿戴好,就见小姐同朱雀两人破门而出。 李杳铆足了劲,一刻也没闲着,同朱雀飞行在各个屋顶。 总之到达欧阳家的时候,天是一点亮光也没有,也没用多长时间。 欧阳极的书房她知道在哪里,所以也没有停顿,很快就飞到了。 两人落在门外,朱雀推开了门,一股厚重的湿味朝她们喷来。 幸好两人做足了准备,一身黑,还戴着黑色的口罩。 “朱雀,这宋大人也狠呀,之前这欧阳府邸多了富丽堂皇,摆件又何其多。现在,真的只剩下墙和移不动的柜子呢。” “小姐,抄家是这样的。”朱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些人家抄家,屋顶上的砖瓦都拆了。” “照你这么说,这宋大人不错。” “嗯,属下的确觉得宋大人不错。听莫捕头说,此番抄家所获,宋大人分文未贪,一丝一毫无误的禀告了长公主,并且把所获的财产全都上交了朝廷。不过,他又恳请长公主和皇上,留下一半,用作分给云府城城南建设。也算是对城南的补偿。” “真是个好官!”李杳很难不赞成。 “城南那里其实就是欧阳家毁了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不过宋大人真有心,长公主也是真的为云府百姓着想。” “属下也这么认为。”朱雀说,“所以小姐,你当真要抢在宋大人之前,找到欧阳家的暗室。” 她觉得小姐似乎贪财了一些。 别以为她不知,小姐弄走了多少好东西。她只是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啧啧,朱雀,这你就不知道,若不是你,宋大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欧阳家还有暗室。那样,里面即便有好东西,也是留着落灰,朝廷也拿不到,百姓也拿不到。 咱们就当他不知道。 落到你小姐我手中,还大有用处了。” “小姐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她实在不懂,小姐应该很有钱的,估计几辈子也花不完,而小姐似乎也没什么开销。 “谁会嫌钱多,你傻呀!”李杳直接上手,敲了朱雀一下,“不要白不要。等哪天咱不想干活,有了银子便可躺尸了!” 朱雀不知道躺尸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小姐就是喜欢银子。 既然小姐喜欢,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进到了朝廷,最后也被贪官贪了。像宋大人这种良心官,也没几个,不如就让小姐得了。 “那属下在门外守着,万一宋大人来了,属下也好给小姐通风报信。” 她也不想自己参与,这是她的底线。 李杳高兴极了,看朱雀越看越喜欢,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厚直的人。乐死她了! 正合她意,“那你守在这书房外,若是小姐我没来得及出来,想办法拖着点。” “好!”朱雀领命。 李杳安心地进了欧阳极的书房,只是用眼睛扫了一圈,就发现了暗室的开关。 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那欧阳极似乎想到了会有被抄的一天,所以把原先的用开关换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花瓶处。 现在,是在整个柜子的后面。移开柜子,整张墙看着同其他墙壁没有什么不同,但李杳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昏暗的屋内,李杳高举着煤油灯,照在那面墙上,换了几个角度,很快就让她发现,所有的光似乎都聚在了一个点上。 变成了一个象牙图腾。 李杳找准地方,便用手猛拍了过去。用足了力气。 果然,便是这一下,整堵墙开始缓缓移动。 “欧阳极,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弱爆了!”李杳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这次她根本就不担心有暗器与陷阱什么的。 因为她知道,这是欧阳极给自己做的暗室,又整日在他的眼皮之底下,他压根不用担心被人闯入,又怎么会做危险的东西。 走进去之后,李杳目光四处扫了一圈,外头很黑,里面也很黑,李杳便拿出了她的五百瓦大电筒,照得那叫一个透亮。 所有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 入眼便是一个神龛,只是上面的牌位通通都不见了。地上还有一些灰,神龛上的香还在燃着。 看来欧阳极离开前,还在这里参拜了的。 李杳目光只在这里停留了小会,便开始往里走去。 神龛左侧有扇小门,李杳轻轻推开,顿时眼里就冒着金光。 “哈哈,发财了!” 欧阳家太有钱了,即便转移了在云府的大半身家,可留在暗室里的东西仍不少。 也许是欧阳极自信的认为,他们还能回来,也许是他认为,无人能发现他所建造的暗室。 总之,他在这间暗室里,还留了百万金银。 李杳只乐呵了一下,便眼睛不眨的把金光闪闪的屋子一扫而空。 原本她觉得不会再有东西了的,毕竟这间暗室已经空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朝里走了几步,感觉脚下的声音闷空,于是轻轻跺了跺。 还下面还有东西!她心道。 第1159章 这样的箱子,这是她第四次看到了 她蹲下,敲了敲地板。 果然还有东西,她弯唇,从空间找出一些趁手的工具,撬开地板,便看到了一间地下暗室。 用电筒往底下照了照,李杳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淡定,瞅准高度,觉得跳下去没有问题,便跳了下去。 底下也是间暗室,只不过,这一次里面的东西,李杳见过。 并且不止一次。 算算,这样的箱子,这是她第四次看到了。 第一次是在山中,那李老二主家林地主家的山洞里,便有几十个这样的箱子。 第二次,也是在山中,是在收靖王的铁矿洞中。 第三次,便是在那海盗岛上,她也收了一批这样的箱子。 而这一次,是第四次。竟然还是这一模一样的箱子。 难道这些人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李杳觉得深究下去,必然是一件大事,但现在,容不得她多想。 因为她好像听到了打斗声。 她把所有的箱子全收进空间,爬了上去。又把地板重新合上,恢复如初。 这才走出暗室。 跑到外头一看,便见朱雀同莫捕头打了起来。 宋大人一身官服,十分淡定地站在一旁看着。见到李杳出来,也不吃惊。 “朱雀,别打了!”李杳没有马上同宋大人打招呼,而是先让朱雀停下来。 朱雀收了手,莫捕头也收了手。 莫聪全身挂彩,朱雀往他身上瞅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莫聪难堪极了! “朱雀,这是宋大人,你不认识吗?这是莫捕头,你们不是还打过交道,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 李杳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 朱雀撇了下嘴,“哦!”小姐真是的,让人家拦着,对她而言,拦着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动手喽。 现在小姐好装呀! “宋大人,您怎么来呢?” 宋大人脸上带着笑,“杳儿,本官正想问你,你和你的人怎么也来这里呢?” “宋大人,杳儿这不是好奇吗?听朱雀说抓了个小偷,我这不是想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小偷,便同朱雀一块来了。” “那有其他的有小偷吗?”宋大人似笑非笑。 “没有,没有发现。”李杳摊开双手,“听说抓小偷还有赏银,我还想着赚些银子呢。竟然没有了!” 她又看着宋大人,“想来宋大人也是来抓小偷的,那杳儿便不影响你和莫捕头办事呢。” 不等宋大人开口。 她赶忙道,“朱雀,我们走,别影响宋大人他们干活。” “是!”朱雀抱着剑,从莫聪身边越过。 莫聪退了退,今天真是丢脸丢大了,他竟然打不过一个女人。 “朱雀,你得赔莫捕头一身衣裳,你看你,下手真没轻重。”李杳带着笑,边走边说。 “是,小姐。”朱雀听话极了。 “杳儿!”宋大人转过身,叫住李杳,“既然来了,那便陪本官在欧阳极的书房坐坐。” 李杳转过身,“还是不了吧!这大半夜的,杳儿还是偷溜出来的,万一让娘亲知道,要挨手板的。” “哦,杳儿怕盛夫人。那正好,改日本官上门亲自同盛夫人解释,想必盛夫人看在本官的面子上,不会打杳儿你的。” “好吧!反正杳儿也睡不着。”李杳没想到宋大人会反过来要挟她,还真是不能让他抓住一点马脚。 她不说起娘,宋大人其实没有办法让她留下来的。 失算! “请!” 宋大人把人请了进去,空荡的书房,椅子还在。两人相对坐着。 “杳儿觉得这欧阳极这书房会有暗室吗?”没想到宋大人直接贴脸开大,丝毫不给李杳思考的机会。 李杳差点被口水呛到,“宋大人,您说什么?” “都知道杳儿你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今日你那属下朱雀送去衙门的小偷,原是这欧阳极书房外的撒扫下人。他说欧阳极在这书房里设了神龛,本官便过来看看。” “神龛?”李杳扫一眼房间,“没有呀?没看出有过神龛的样子。” 又说,“杳儿也是听说,宋大人带人抄了欧阳家,这书房怕也是翻过了好几次,若有什么东西,怕也不会漏下。” 宋诩盯着李杳,“是吗?” “是呀!”李杳面不惊心不跳的,“若有,早就发现了。宋大人难道不相信底下的人?” 宋翊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宋大人,杳儿也陪您坐了一会了,若没有别的事情,杳儿便回去了。” 这一次宋翊不再拦她。 待那两俩主仆一走,莫聪便道,“宋大人,属下带人仔细找找,一定会有其他发现的。” “不用了!”宋大人瞅了一眼莫聪,“回去吧!” 莫聪捉襟见肘,“宋大人,咋不找呢?那撒扫下人不会说谎的,这书房肯定还有东西。” “你回去换身衣裳吧!”宋大人说,“这主仆没来之前肯定有,都来过了,那便是没有了。要不然,那个叫朱雀的也不会对你下如此狠手,先前你们打交道的那些情分,她可是没顾上一点。” 莫聪原地石化! 啊啊啊!宋大人是说他不如一个女人吗? 他实在是太难堪了! 宋大人这边无功而返,李杳却是喜滋滋的在路上慢走着。 “哈哈哈,宋大人估计要闷出病来。” “小姐,你好得意!”朱雀抿着唇。 “当然了,”李杳没有掩饰,“即便宋大人找到了暗室,发现什么也没有,也不可能怪到我的头上。他最多认为,是欧阳极一早移空了那里。” 她顿了下,“不过,以宋大人的聪明劲,此事他会到此为止,不会深究。” “但愿如此!” “肯定如此,不用但愿。”李杳欢快地跳了跳,“别走了,飞吧!回去还能睡上一觉。” 得了这么多真金白银,李杳这一觉睡得香甜。 也没有睡得太晚,便在一阵笑闹声醒来了。 “表妹可真会睡,咱们要不大声说会话,她还真不睁眼呢!” “苏珊表姐!”李杳朦胧的眼里一道亮丽的影子,她一下就清醒了。惊喜地唤道,“你怎么来了!” 苏珊抓出一个包袱,“我不仅来了,还准备在你们家住上一些时间。怎么样,开心不?” “开心!”李杳拼命地点头。 她实在是少有玩伴,尤其是这样开朗活泼的玩伴。 “我娘和姑母在外头,你要起来了吗?” “舅母也来了?”李杳还有些懵,怎么一下子,苏家来人了。还来得这么的快。 她原以为,还要等上一些时间。 苏珊小声嘀咕,“杳儿,那正二爷是你干爹吧,一早上就上咱家了。” “啥?”李杳又是一脸惊。 “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你家正二爷上门之后,爹娘高兴坏了。爹倒是没急着来,就让娘带着我和兄长过来了。 不过,他应该也会来。 我瞧着,大家都很高兴呢!” 第1160章 是苏老爷子出门了! “珊表姐,可能真有喜事!”李杳很快就明白。 说完马上唤来红芍,“快把我衣服找来,你换上去见舅母!” 红芍早有准备,很快就拿来了一早备上的衣裳。 李杳一顿收拾,没花多少时间,便梳洗好,同苏珊一块到了外间。 “舅母!”李杳亲昵地唤道。 苏大夫人十分温婉,“杳儿似乎比上次又高了一些,这个子快超过珊儿呢。珊儿比杳儿大了三岁吧!” “娘,你是说珊儿没长个?”苏珊娇俏一声,“是杳儿长得太快了,您看满云府,有几个姑娘家,十一岁这般高,不知道还以为同珊儿同岁呢!” “杳儿是会吃会睡,你们看又有几个姑娘家,睡到客人上门。不叫她还不起呢!”苏氏轻声说,“幸好大嫂和珊儿不是外人,若是让人知道,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说实话,李杳真不喜欢这些妇人间的谈话。 三句两句离不开嫁娶,好像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嫁人一样。 即便是苏氏,她仍有着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想。 当然,她是爱李杳的,但她永远把嫁个好人家,当成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归宿。 李杳有些无力,也知难以辩驳。 便任由她们说着,只在旁边笑笑不语。 看在苏大夫人眼里,反而是个安静的人。她认为,苏氏是故意贬低自己的女儿,抬高她家珊儿的。 没想到,她这姑子,性子竟变化如此之大,想想做女孩子的时候,明玉的性子也是直爽的。并不会太过委屈自己。 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年逃婚之事。 足以见得,这些年,她在外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 真是好可怜。 苏氏不知道苏大夫人短短时间想了这么多,看她的眼神竟变得十分的心疼。 “大嫂,你怎么了?” 苏大夫人拿出帕子,擦了擦要溢出的泪花,“明玉,这些年让你在外头吃尽了苦头,都怪你大哥,没有早点把你找回来。你们到了云府,还不敢轻易登门。真是委屈你了!” 说到这个话题,苏氏也是一下委屈涌上心头,顿时双眼通红,“大嫂,明玉是吃了许多的苦,可到今时今日,明玉也知道,这些年的苦都是明玉自找的。” “而且,是明玉拖累了爹娘,让爹受了这么多年的迫害,受了欧阳家这么多年的打压。也让你们跟着受了牵连。 若非大哥,我们苏家怕是更难。 大嫂,谢谢你们的成全。” 姑嫂两个好一通哭诉,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李杳也是双眼通红,虽然她有些感叹妇人间的话题跳跃度真的好大。 “好了,别哭了,这是喜事。你大哥他待会就来。他是去通知你姐姐姐夫一家了。” “嫂子,你说我姐姐要来?” 苏大夫人点头,“你姐姐这些年太想你了,你姐夫这些年为了苏家也是一直奔走。只是不太敢张扬。 杳儿飘香楼开张的时候,明蔓也去了,杳儿应该见过。只是她不敢张扬,所以没有特地打招呼。” 李杳点点头,“我见到姨母了的。知道姨母不便,所以也没有特地上前问候。娘,这些杳儿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您。” 苏氏摇了摇头,“娘怪你做什么。能有今日,还都是杳儿你的功劳。” 余下的话,不必细说,也不必详说。苏氏心里门清,欧阳家能倒台,绝不是全是小九、长公主和宋大人的功劳,这其中,她的杳儿怕是出力最多。 杳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她和苏家团聚的一天。 她招了招手,把杳儿招到面前,紧紧抱着,“娘谢谢杳儿!” “娘,”李杳吸了下鼻子,感动呀!怎么会不感动。“杳儿也谢谢娘,给了杳儿生命!” 是呀,谢谢苏氏生了一个女儿,而她占了她女儿的身体,重活这一生。 这是她应该做的,也是她必须做的。 这边全都感动着,外头香椿匆匆赶来,“夫人,有贵客到了!” 大家都收起眼泪,苏氏仍是激动,“是,我知道。我们快迎上去。” 又拍了拍李杳,“都怪你睡懒觉。” 李杳吐了吐舌头,“娘,杳儿陪您一块去迎贵客,您可不许再怪杳儿了!” 苏氏拉着李杳的手,软软的,让她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朝门口走的路上,她回想起她逃婚的那日,想起死在花轿中替她丧命的丫鬟。 想起渡口的船上,偷看她的父母。 又想起颠沛数月,被阅炎救下的那天。 想起李老婆子的诅咒与折磨。 想起孩子们的出生,想起翻过的十八峰。 往日种种,真是历历在目,又仿若隔世。 而这辈子,她的遗憾,在今天终要圆满。 她马上要见日思夜想的家人了,叫她如同做梦一般,真实又不真实。 “杳儿,这是真的吗?”若不是手中软乎的触感,她一定会以为在做梦。 “是的,娘,这是真的。您的亲姐姐,苏明蔓,她要来见你了。她带着她的一家人,来见你!” 苏氏再一次忍不住泪流满面。 苏宅大门外,除了苏明蔓一家老小,还有一顶软轿。 过路的人纷纷驻足,不少人认了出来。 “那不是贺将军和他的夫人苏家大小姐吗?” “这是何事,怎么一向不爱出门的苏家老爷子也出门呢?” “苏家老爷子,你开什么玩笑,据我所知,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至少十年没踏出苏府大门过。他们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苏宅!苏府!苏老爷子,这怕不是有什么关系吧!”有聪明转动着他那脑袋瓜子,“我可没看错,那软轿就是苏府的。我见苏家的苏珊小姐乘坐出来玩耍过。” “这么说,还真是苏老爷子出门了!” “猜什么猜,等着看就是。我觉得今天的事情肯定有看头。不行,我得去通知我那说书的朋友。”那男子一溜烟的跑了,就怕说书的朋友错过云府第一手新闻。 “开门!”苏氏颤抖着声音。 柴管家忙指挥着门房,把四扇门都打开了。 越靠近越激动,苏氏竟不会走路了,她停在门口,目光急切地找寻,只一眼,她便看到了苏明蔓,她的亲姐姐。 当初也只是个少女的亲姐姐,现在也已变成了一个丰腴且温婉的中年妇人。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当然,也没有掩住从前的影子。 “姐、姐姐!” 苏氏眼泪喷了出来,脚不自觉地朝前奔去。 “明玉!”苏明蔓哭得很是隐忍,可抖动的全身足以证明她的克制,“明玉,是姐,姐来了!我们明玉回来了!姐等你等了好多年呀!” 姐妹俩抱头痛哭。 软轿的帘子缓缓拉开,一只苍老的手先伸了出来,“明玉,我的女儿,快让爹和娘瞧瞧!” 苏明玉整个人僵固了,她好像听到了爹的声音。 第1161章 老夫老早就听说了你 “爹!” 是爹来了! “明玉!娘的女儿!”苏老夫人声音凄切,一声娘的女儿之后,便从轿子里栽了出来。 “娘~” 苏明玉飞奔了过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 “天啦,原来这苏宅子里头的盛夫人,竟然是苏家那个死了的二小姐。” “人家哪里死了!当年我就听说,人家苏二小姐是逃婚了。” “还真是,你看她那模样,同贺夫人有七成似,真是苏家二小姐呢。” “要我说,只怪当初欧阳家太霸道,原是要嫁给欧阳刑的吧,” “嘘嘘,你敢说欧阳家,你不要命了!”有人全身警备。 “怕什么?欧阳家,哈哈,现如今云府哪里还有什么欧阳家,他们家都倒台了。” “快看,那小姑娘在做什么?”众人又把目光看向大门口。 李杳此刻正忙,“娘,先别哭,抬起苏老夫人的头。” 苏氏早就吓得不哭了,关键时候,她收起悲伤,也知事情的轻重。 “杳儿,快看看你外祖母。” 李杳从腰间布包拿出个药瓶,取出一颗药,便塞进了苏老夫人的嘴里。又捏着苏老夫人的下颌往里灌了一些水。 “娘,无事,她就是急火攻心,吃了杳儿的药,待会就会醒来。” “快进屋去!”青黛再稳重,这会也语气急促。 夫人认亲是件好事,引来全城关注也在所难免,但要是让苏老夫人在大门口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看样子,主子一家是要在云府立足的,往后少不了与各宅门里来往。还是少有话题,让人闲聊才好。 “对对,快进屋!”苏氏仍急得不得了。 “明玉,明玉,”苏老夫人抬起手,缓缓睁开眼睛,抓着苏明玉的胳膊,“明玉,以后不要走了!” 没想到那药见效这么快,还没等人抬进屋,苏老夫人就醒来了。 苏老爷子也被苏明蔓搀扶着,全身微颤,整个身子前倾,颇有种要倒之势。 “嗯,娘,明玉不走了。明玉以后留在你们身边尽孝。” 李杳抬目扫了一圈,冲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雷厉风行,马上指挥着门房把苏老夫人抬了进去,又让香芹拖起苏氏。 最后走到贺夫人身边,“苏老爷子,贺夫人,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心急没有方向,请随奴婢进屋再说。” 苏明蔓点点头。 “贺将军,请!”那边柴管家也接待起了贺渝白以及他的几个孩子。 云府城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去了各家,飞去各家的饭桌上。 等到众人进了屋,苏宅外头的人才慢慢散去。 有的似乎还舍不得走,久久驻足。 王正懵了,此刻正被朱音捶着,“让你告诉苏家大爷明玉姐的心思,也要慢慢来呀!” 王正抓了抓脑袋,“我也没想到苏家人这么急切,把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带来了。早知他们会如此激动,还害得老夫人从轿子里栽了出来,我就不那么冲动了。” 朱音轻叹了口气,“也怪我,知道你不太会说话,怎么让你去了。我应该自己去,让大家有个缓和的时间。今天外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知云府的人要怎么议论呢。” “明玉姐这心里头的心结,真要打开了才好。我真怕弄巧成拙。” “不会的,不会的,”王正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明玉姐的性子,其实最是坚强。以前什么日子,都过过来了,现在是好事,是喜事,她能接受的。” “希望吧!” 夫妇两个急急地跟着进了堂厅。 李杳这会又给苏家老夫人检查了一遍,到底是大事,姜晴也闻讯过来帮忙了。 李杳给苏老夫人检查完,又给苏老爷子检查了一下。 发现两老保养得还算好,身体机能都还不错,唯一的毛病都是郁结在心。也就了然。 “姜姐姐,幸亏你在,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的药就麻烦你亲自煎煮。” “没问题!”姜晴爽快应下,率先离场。 “这是杳儿吧!真乖。”苏老夫人慈目,满眼都是喜欢与心疼,“都这么大了,像明玉,同明玉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杳扯起嘴角,微微笑着。 “还有几个孩子呢?”苏老夫人抬眼扫了一圈,“寄泽寄云,我的孙儿!” 李寄泽李寄云往前走到她跟前。 他们倒是接受得快,齐喊道,“外祖母!” 两人长相都不错,尤其是李寄泽,站在那里仿若一棵松柏,披上了一层银霜。形象与气质尤其出众。 再看李寄云,虽说在海上时间不少,但他的皮肤养几天便白了。个子高,长得也结实,五官自不必说,结合了苏氏与李阅炎的优点。若战王在,大家肯定会认为,更像战王。有股子不服输的气质。 “好孩子!”苏老夫人直接泪目。 “寄泽!” “寄云!” “杳儿!” “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拜见舅舅、舅母!” “拜见姨父、姨母!” 既是认亲,还是需要正式一些,兄妹三个在堂厅认真地给几个长辈磕了头。 苏氏又与苏老夫人抱头哭了一会。 好久好久,堂厅里才没有了哭泣的声音。 “没想到还真有今天,老头子等了多少年了。”苏老爷子刚喝了药,就变得中气十足。 让他们两老去后院稍作休息,都不愿意。 认亲之后,大家心里也都缓了下来,苏氏内心也平静了许多。“爹,能有今天,多亏了我闺女。不是杳儿,咱们哪里有今天团聚的日子。” 李杳被点到名,脸莫名有些热。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她不明白娘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告诉别人,是她的功劳。 虽然确实她出了不少力。 她是不明白苏氏的心思,但苏氏可不一样,苏氏认为,这都是她女儿做的,女儿做了这么多,不能不让人知道。 是不能让外人知道,但自家人,她必须让他们知道,她的女儿有多么的厉害。 “其实从回到云府的那天,我这心里就很怯很虚。不知道你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对抗得了欧阳家。 是杳儿,她虽没有说,但她为了女儿能回到你们身边,就想要把欧阳家铲除。 你们女儿我,比不得自己的女儿。 对你们有愧! 可也幸好,我的女儿替我争取到了这一天。” 李杳的脸红得同猴子屁股一样,她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夸她。搞得厚脸皮的她,此刻都和上刑场差不多。 堂厅里,苏氏微仰着头,很是自豪。 “杳儿确实能干,”苏大爷嘴角含笑,“点子多,在欧阳家倒台之前,我们苏家的馆子已经把他们家的全部挤掉了。其实即便长公主那边不出手,我们苏家迟早也能翻过身来。” “杳儿的能力我也有所见识。”贺渝白有些惭愧,没想到从向阳村生气离开的杳儿,竟然是把危险带走。倒让他和他的兵在向阳村安生的等着。那厉害的鬼医就那样被解决了。 “那,那个,你们饿不饿?”脸皮厚的李杳觉得自己溜了最好,如果她娘还要夸她的话。 “杳儿,你过来。”苏老爷子看向她。 这倒让她不好溜了。 只得硬着头皮上。 “外祖父!” “嗯,老夫老早就听说了你,”苏老爷子到底是苏家的掌权人,还是有些威严与气势在身上的。 “听说我?”李杳有些吃惊道,又看向苏家大爷。 苏竝摇头,表示他未在苏老爷子面前提过。 第1162章 你们说,你们那个爹去了哪里? 苏老爷子笑了笑。 “你别看他,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我听说醉香楼被砸了一次又一次,又听说这苏宅子里住进了一家人。我就知道,欧阳家的克星来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谁给你这小丫头的胆子,敢跟欧阳家唱反调。 没想到竟然是我自己的外孙女! 好啊好!” 李杳看了看苏家大爷,心想,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不再管事的苏老爷子? 人家老是老了,好像也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云府所发生的事情,也许了解得不全面,但也了解甚多。 “我还说,你怎么那么像明玉小时候调皮的样子,原来就是明玉的女儿。” “那个,外祖父,真没有人同你提起过我们?”李杳试探道。 “有呀!”苏老爷子从怀中拿出一大串钥匙,“让他看着无涯酒楼,他倒好,三天两天跑我跟前。一会儿掉眼泪,一会说起明玉小时候。又说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明玉的丫头。 只差直接告诉我,‘老头子,你家外孙女就在苏宅里头’。” “噗嗤!” “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总之这会满堂笑声。 李杳也明白了,原来苏老爷子或许早在苏掌柜的明示暗示下,对他们也有所了解了。 只不过,苏家大爷瞒着,他们瞒着,大家瞒着。 其实谁心里又不是明镜一样了! “这钥匙你拿着,原就是准备给你母亲的嫁妆。”苏老爷子看了一眼苏氏,又把目光投向钥匙上,“我看她确实像她自己所说,没你有本事。反正你是她女儿,她的东西也迟早是你的。所以直接给你吧!” “啊?”李杳赶忙把钥匙塞了回去,这么一大串,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是爱钱,可她自己有呀! 再说,这外祖父也是怪。要给偷偷给呗,当着这么多人,她还真不好收。 还有,既是给娘的嫁妆,给娘不是更好,她才最有支配权。 但好像,大家都不在意。 苏氏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李杳,“你拿着,娘确实不知道管钱。”她也没打算不要这个嫁妆。 “拿着,你娘都没意见,谁敢有意见!”苏老爷子顿时声音粗了。 “苏家人不会有意见吧!” “不敢!”苏竝忙说,苏夫人也是摇头。 “杳儿,姨母嫁给你姨父的时候,你外祖也是给了许多的嫁妆。这些将来也都是给你表姐表妹们的。兄弟可没有!” 李杳脑子转了转,这些人不会一块想好的托词吧! “磨蹭什么!”苏老爷子又把大串钥匙直接塞到李杳手上,又低声道,“外祖了解到,你娘这些年变了不少,我怕她全拿去贴给你那个软耳朵的爹。你拿在手中我放心。” “哦!噢?”李杳差点绷不住了。原来这外祖父对爹似乎有些不信任。 “那好吧!我替娘收着。”李杳把钥匙塞进包里,一套行云流水,十分的麻利。 “这才对嘛!”苏老爷子似乎也得逞了,“把你娘交给你,老头子就不用担心了!” 又加了一句,“需要打理的地方,有时间你去看看。这些东西都是早备上的,这些年,我们精力有限,便少有去看。” “杳儿有空便去看看。”李杳顺口应下。 到底是上了年纪,苏老爷子还好,可能心里顺畅了,整个人精神头都十分的好。 但苏老夫人就略感疲惫,便是吃了药,也提不起精神来。 苏氏便带着苏老夫人回后院休息,女眷们也都跟着去了,打算等吃午饭的时候再出来。 李杳原本想陪着去的,但被苏老爷子叫住了。 李寄泽与李寄云也被叫到了跟前。 “你们娘不在,外祖我便有话直说了。你们那个爹到底怎么回事?人跑去了哪里? 我不管他是谁?先前给了你们娘多少苦头吃。 但现在,日子好过了。 得让他回来跟你们娘安稳过日子。” “小的还那么小,你们几个也不大吧,他倒好,见不到人。”苏老爷子很是生气。 他虽了解得不多,但他知道,在云府这么长的时间,那个男人就没有陪着这一家子。 有什么事情,都是这小闺女和大儿子在办。 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苏老爷子是十分地看不上。 “我看这样的男人,顾不上家,顾不上妻女,不要也罢!” 李杳惊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先进的老头子,听这话的意思,要去父留子。 李寄泽与李寄云也同样吃惊。 “老夫就是脾气太好,才让欧阳家欺辱了多年。但欺负我女儿那是一点也不行的。 你们说,你们那个爹去了哪里? 去干什么去了? 要是不要这个家,就让他不要回来了。 就让明玉带着你们一块回苏家,进我苏家的祠堂,上我苏家的族谱。 那男人让他滚远先!” “爹!”苏家大爷总算出声阻止,他怕再不出声,这几个外甥将来对他们有意见。 “那,那个,我爹在边境上战场了!”李寄云忍不住嘀咕。 “什么?上战场!”苏老爷子再一次压不住声音,“他去打仗,他疯了不成!” “他、他,老婆孩子都不要去打仗,也真要有个好歹,不是害了你们,害了这个家吗?” 三兄妹感觉耳朵都要炸了。 这苏家老爷子竟是这样不淡定的人? 三兄妹一同感觉头皮发麻。 “爹,你吓到他们了!”苏竝好像习惯了一样,提醒道,“妹夫是去上战场了,不是去玩。你先问清楚,别激动!” 因为苏竝的提醒,苏老爷子也意识自己太过激动。 调整了一下坐姿,“哎,我也是太激动了,一想起你们以前吃过的苦,就觉得你们爹不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他上战场,无论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也得先把家安顿好,把你们照顾好。 我看那小外孙,才几个月吧。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说来话长!”李寄泽张了张嘴,“外祖父,您的关心我们都感受到了。我们家的事情很复杂,爹的事情很复杂。但我们的爹,绝不是您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人。” 苏老爷子看着这个不急不躁的外孙,“那你说说你爹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午饭准备好了! “外祖,真是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完。不如吃过饭后,我们慢慢说。”李杳感觉不说清楚爹的事情,这个外祖真有可能会把他们带回苏家。 “对呀,爹,你也不用心急,待会吃过饭,再慢慢说。你这样逼着孩子们,大家会怕你的。” 苏老爷子这才同意,“好吧,外祖父也是关心你们。” 第1163章 这苏老爷子就是个宠女狂魔 兄妹三个面面相觑。 说实话,从前还真没有人像苏老爷子这样,直截了当地表达关心。一时间,让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幸好开饭了。 也许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回答苏老爷子的问题。 午饭是朱音娘亲自动手做的。苏宅的厨房已经成了她的天下。尤其是这样的日子,她定是要露上一手。 阅炎不在,王正作为府里的二大爷,今日便为了主。 显然,他还不知道苏老爷子对阅炎的不满。先前还有些担忧这事办得仓促,但见后来大家相处的融洽,苏老夫人更是跟明玉姐一块进了后院休息。 他便知道这事成了。 因此,并不把其他的放在心上。 “苏伯父,您喝点。”王正给每人都倒满了酒,这会他很开心。替明玉姐开心,也替杳儿他们开心。 明玉姐有了娘家,杳儿他们也有了亲戚。尤其是苏家这样的亲戚,于杳儿他们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苏老爷子对王正印象十分好,他觉得王正比他那个不露面的劳什子女婿好多了。所以脸色尚可。 “正二爷,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一家也不会这么快团聚。”苏老爷子举起酒杯,要敬王正。 苏大爷和贺将军也举起了酒杯。 王正哪敢当呀,忙站了起来,微低着身子,“苏老爷,您快别折煞了小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明玉姐待我同亲弟弟一般,我同阅炎如同亲兄弟。而且阅炎走的时候对我也有所托付。实在担不起你的谢意。” 苏老爷子一听到阅炎两字就窝火。但到底人多,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脸色差了不少。 苏竝一见情况不对,生怕老爷子说出不好听的话。 只好对着一桌子的佳肴夸奖,“外头都说飘香楼的菜色香味俱全,又说无涯酒楼的菜色新颖。照我看,比不得今日在府上的这桌。” 苏老爷子这才把目光看向桌上。 他被惊艳到了。 这样的菜色,便是他也从未见过。 虽然竝儿现在干得不错,馆子的生意也都红红火火,但他知道,他们的菜没有一样以和面前的这桌能比。 “苏伯父,你尝尝。”王正很是自豪,“都是我岳母的手艺。” 苏老爷子尝了尝,眼睛亮了亮,然后点了点头,“很不错,这似乎不是咱们云府的口味,倒像潇湘之地风味。” 朱音娘同女眷们一桌,因为都是自家人,明渊的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谨,所以饭桌设在一块,也没用屏风拦着。 “苏老爷好味觉,今日这桌全是湘地风味,老妇人听明玉说,苏老夫人喜好这一口,所以做多了一些。” 原来如此。 一听这话,苏老夫人眼睛又红了。“亏我们明玉还记得娘喜欢吃什么。” 苏氏顿时也感觉到鼻子不通,害怕忍不住又要落泪,只好强撑,但声音仍哽咽,“娘,以后你常到明玉这里来,明玉做给你吃。” “对呀,你们也别说我厨艺好,真正好厨艺的是明玉,她呀,一双巧手,做出的菜更好吃。” “明玉,你竟会煮饭做菜!” 隔壁桌苏老爷子惊得站了起来,“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呀!” 李杳一听,完了完了!这苏老爷子就是个宠女狂魔,她爹以后要得到这个岳父的认可,怕是比登天还难。 真替远在天边的爹忧心呀! 果然,苏老爷子又瘫了一样坐下,嘴里嘟囔,“你跟我回去,回咱苏府去。” “爹,等过两日,女儿便回去看你们。”苏氏并不明白苏老爷子的心思,还以为苏老爷子是因为刚相认,舍不得她。 苏老夫人最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一下就听出了老头子的意思,也知道他的性格,赶忙道,“你急什么急,明玉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还有个奶娃娃呢,四个孩子让她操心还不够,你还要烦她。” 幸亏苏老夫人这句话,点醒了苏老爷子。 他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我女儿不能就这么随便嫁了。我是想着,明玉你先回苏府住着,等你那夫君回来,去咱苏家接你。” “不用了,爹。女儿嫁都嫁了。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再弄那些让人笑话。”苏明玉很不好意思,也知道她爹是心疼她。 “您今日又补了嫁妆给明玉,明玉已经很满足了。” “罢了!”苏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罢了!” “吃饭吃饭!”苏竝忙大声说,“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咱们不说其他,只管吃喝。” 又道,“明玉肯定要带孩子们回苏家的,选个日子认认门。咱们苏家也要大办,也好叫云府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苏家二小姐回来了!” “是!要大办!” 苏老爷子拍了拍桌子,“办个流水席,就摆上三天,请全云府百姓都来吃。” “爹,都听您的!”苏竝一个劲地配合。 “不用,不用了吧!”苏氏很高兴,但也觉得太兴师动众。 “要的,”苏老夫人轻抚着她的手,“让你爹高兴高兴,他呀,心时头苦。也自责。你随了他,他心里就没那么多负担。他现在呀,只想把以前对你的亏空补回来。” “娘,明玉听你的!”苏氏点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十二月初四,苏家要摆流水席,说是迎接苏二小姐回家。 一时间全城轰动。 茶馆说书的,嘴巴都磨破了皮。 从过往二十年,说到了今日。 真真假假,也算是说清楚了一个故事。 苏老爷子今日并没有听到外孙子外孙女向他说明他们爹的去处。便被苏大爷带回了家。 书房里,苏老爷子气鼓鼓地坐着,茶是倒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茶盏重重放下。 “爹,你不要急。你问杳儿他们,他们能跟你说什么。都是些孩子,你逼他们做什么? 明玉的夫君,在进城之时,我便打听过,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 反而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 待明玉和孩子们也是极好。 就是身世成谜,现在还不能定断。” 苏老爷子狠狠横了苏竝一眼,“先不说他,现在说你。你呀你,现在翅膀硬了,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苏竝露出无奈的表情,“您年纪大了,知道了反而操心。” “好好好,现在又嫌我年纪大了。我看你,是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 他们一入云府,你便知道明玉回来了。你还暗中帮了他们,挡了几波欧阳家的人。 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爹,苏家当时并不能同欧阳家硬碰硬,我担心欧阳家又会拿从前的事情作为要挟。怎敢告诉你? 当然,也不敢贸然和明玉相认。 而我也知明玉不会回来,她同我有同样的顾虑。”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更好吗?欧阳家倒了,再也无人压在我们苏家头上。明玉她也愿意回家,这是最好的结果。” 自把苏竝收养到跟前,苏老爷子是一心一意拿他当亲儿子看待,也是亲自教养,又岂会不知这个儿子全是好意。 他生气是因为,他若早知道明玉回来了,便可以早早接她回来。即便要对上欧阳家,这一次,他必不会退缩。 “说说他!你肯定也调查过。”苏老爷子总算平静了下来。 第1164章 那你也一定见过明玉家的其他几个孩子 “是!” “你坐着说。”苏老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今天我见到明玉,我这个心呀,绞着痛。当年要不是我多事,把欧阳极带进了这云府城,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猎户,就不会害得明玉远走他乡,有家不能回了。” “她若过得好,我也能心安一些。若她有夫君疼爱,子女孝顺,那我也不强求把她带回家。 可是,你也听到了。 她有手艺,她竟可以像个厨娘一样,做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我的女儿呀,肯定吃尽了苦头。” 苏竝等到苏老爷子说完,才说,“爹,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激动。重要的是现在,过去再苦已经过去。您若能承受得住,我便全都告诉你。” 苏老爷子重重吸了口气。“我只是老了,还是承受得住的。” “爹,当年明玉坐渡船离开之后,辗转了许多的地方。她又是娇养着长大,那些日子让她吃尽了苦头。 可那还不是最苦的。 有一回,她被几个流氓地痞盯上,差点被羞辱。是她相公打走了那伙流氓,救了她。 他们在一起之后,才是她真正的苦日子。 ......” 苏老爷子眉头皱得老高,脸紧绷着,极力忍耐,“可恶!” “那十八峰,他们硬是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也是在他们翻山越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他相公并非李老头和李老婆子的亲子。” “战王,你的意思是我女婿有可能是咱们明渊,战王之子。” 苏竝点头,“八九不离十。他们虽然没有明说。” “即便他是战王之子,他就是这样扔下妻儿离开,也不负责。”苏老爷子并没有因为李阅炎的身世而改变看法。 “爹,你认明玉心切。明玉也巴巴想与我们团聚。那为什么你不能理解一下他呢。 何况,他去晴川关之时,晴川关正大战,战王生死不明。战王妃疯癫,处境堪忧。 他必须得去,也不得不去。” “你倒是很站在他那边。”苏老爷子这样问,其实是相信苏竝的眼光。 “爹,便是现在,晴川关的情况也不明了。我们身在云府,相隔太远。也许那边生灵涂炭,我们全然不知。 我们享受着战王给我们带来的安宁,却从未做过任何。” 苏老爷子一直是个心善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欧阳极所骗了。“我们可以做什么?” 想了想,又说,“捐些钱粮?” 苏竝笑了笑,“还不至于。大概国库还能承担。若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我们再行善也不迟。 现在突然捐助,反而招人目光,不太好。” 苏老爷子拍了拍脑袋,“是,我还真的老了。这些事情你定夺就好。” 喝了一口茶,又幽幽道。 “想了想,最坏的就是那个李老婆子。害了我们明玉。那个阅什么炎,再看吧!我管他是谁,以后回来了,我再看他表现。 若不堪用,我还是要把明玉带回来。 至于那些孩子......” 他想了想,好像个个都不错。“也一并带回来,我们苏家反正养得活。” 苏竝知道这个时候苏老爷子心彻底放平了,“确实都是好孩子,说明咱们明玉会生。” “对,我们明玉长得好看,几个孩子都像她。老大年岁也不大,倒是沉稳得过分。 寄云最对我胃口,哈哈哈......” 苏老爷子这会满脸洋溢着笑容,“把他带回来,陪我一段时间。” “好,等他们回家的那日,儿子把他留下。苏桥太过温顺,说不定能让云儿带动着活泼起来。” “你想得不错!” 苏老爷子夸道,“苏桥像你小时候,乖顺。我也是极喜欢的。” “嗯。”苏竝应着。 苏老爷子看着他,“竝儿,你不要多想,即使明玉回来了,她的孩子也足够优秀。 但从你过继到我名下的那一天,你便是我的儿子。 这些年,你所作所为,为父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的全心全意。 所以,将来,这苏家只会是你的。 至于明玉和明蔓,为父希望你能永远帮衬。” 苏竝眼睛嗖地一下红了,“爹,儿子明白的。” “好孩子!”苏老爷子又说,“当年欧阳家势头猛,为父也是急流勇退。可在经商方面,为父还是有些主意的。 我听苏掌柜说,云儿与他还有生意来往,想来这小子掉钱眼里了。 喜欢钱是一件好事,可也需要正确引导。 我想着我尚且还有些辨别的能力,便把他带着身边几年。将来他有能力赚钱,也是明玉的底气。” 苏竝点头,“爹,你想得实在周全。” 爹想亲自教云儿经商,怕也是知道他们的爹是战王之子之后,突然起意的。 “好,你记下,这事办妥了。”苏老爷子嘱咐。 还是没有忘记苏桥,“桥儿最近学业怎么样?他也是个聪明的,可以让他多同表兄弟们走动。” “先前您让他藏拙,别太出头,所以他在金海书院,并不拔尖。昨日倒是回来说,顾院长让他准备年后去京城的学院交流。 孩儿正想问您的意思。” “去,怎么不去!”苏老爷子当即拍板,“能去京城的学府机会肯定难得。原先还需藏着掖着,现在不用顾忌了。让桥儿只管做自己。” “是,桥儿肯定会很高兴的!” “你媳妇那边好好劝劝,可别舍不得。她就是太娇养孩子了。” “是!” 苏竝从书房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父子俩不知不觉竟谈了一个下午。 “爹说什么呢?夫君,爹那个身体,可不能太激动。你要多劝着点。” 苏竝拍了拍额头,“你看我这个记性,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同爹商量了。” “什么事?”苏夫人十分体贴。今日夫妇两个就在自己屋内吃,颇为清静。她给苏竝夹了鱼,还挑了刺。 “先前也一直没来得及同你说。”苏竝莫名有点儿心虚。 “你说说看。”苏夫人放下筷子,“我看你不说完,这饭也是吃不下的。” 苏竝抬脸笑了一下。 “咱们去过明玉那几次,那你也一定见过明玉家的其他几个孩子。” 苏夫人微微点头,眨了眨眼,盯着苏竝,想着他会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果然,她听到之后都错愕了。 离谱!当真离谱! 第1165章 外头的人才不知道苏大爷私底下贫着呢! “夫人,你别这样。”苏竝伸手在苏夫人面前扬了扬。 苏夫人一把抓下,“你真是疯了,咱们有儿子!你这样把桥儿置于何地。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爹和娘也不会同意。” 又微微转身,生气道,“若不是明玉带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养的外室子,找个名头带回来了!” 苏竝想过夫人会反对,但没想过会如此反对。 他以为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温婉识大体的夫人便会同意。没想到,反而让她生气了。 还说出什么外室子的话。 他是那样的人吗? 他从到苏家的那一天起,爹就告诉他,他们苏家只能娶夫人,其他小妾通房通通不许。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有异心的人。 成亲这么多年,他对夫人也是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外心。 现在,不同意便不同意,还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什么叫外室子,简直是侮辱他。 苏大爷和苏夫人成亲多年,头一次闹了不愉快,吓得底下的奴仆大气也不敢出。 苏竝起身,拂袖而去。 苏夫人掩面哭了起来。 “平妈,你说这是什么样的事情,我们有桥儿,也有珊儿,他怎么会想着,把明玉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过继到我的名下。 这不是告诉大家,我们桥儿平庸,担不起苏家将来的重担。 他这是嫌弃我,嫌弃我和我的孩子。” 平妈是苏夫人的贴身妈妈,也是从小带大她的。 让人撤了饭菜,抱着苏夫人的头,任她哭了一会。 “夫人呀,你和大爷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因为大爷不是老爷子的亲子,是过继过来的。总能惹人闲话。 可咱们不能只听别人说,不看眼前的事呀! 就说老爷子和老夫人,对你们何时有分过彼此。那是真真的把你们当作亲生的对待。 今日大爷这话确实提得不该,但我们也得让人家把话说完,说清楚。 您是我带大的,平妈自然向着你。可也得说句公道话,您说那些孩子是大爷的外室子,也很伤人。 大爷也气着了!” 苏夫人擦了擦眼泪,“平妈,我生气!咱们桥儿不差。是,可能是比不上寄泽,可也是一等一的,若非爹让他藏拙,不冒头。那在金海书院也是顶尖的。 他为何还要把人家的孩子领回来上咱苏家的族谱。 您把我带大,自然知道我也不是小气。 可养到了我的名下,那将来我要如何对待。 他们到底不是我的亲子,要我把他们当作桥儿一样我做不到。 何况,要把桥儿的东西分给他们,我真忍不了!” 平妈想了想,也是。平日她是最为少爷小姐着想的,更多的时候,她还要夫人多留心思。 可现在,她还是劝道,“平妈能不懂你的心思吗?可事到如今,凡事还得好生商量。 而且,你可有听清楚大爷所言。 老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复杂。 大爷不是个拎不清的,二姑奶奶也不会这么强人所难。 这中间,还是得问清楚得好。可别生了嫌隙。” 她拍了拍苏夫人的背,“这世上没有几个大爷这样的男子,你可别把人家推远了。现在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大爷,想上苏家的门呢。” 苏夫人转了下身子,“哼,让他去找,找了就不要来找我了!” 平妈轻笑,“你也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耍性子。你听平妈的,去书房找大爷问清楚。你自己也知道,你同意,还得老爷和老夫人同意。” 苏夫人轻叹,“还得我去找他。平妈,我不要!” “行,你不去,那我去?”平妈又拍了拍,“可老奴人老色衰,大爷见到之后,怕是会嫌弃哦!” “行了,我去!”苏夫人总算笑了,又说,“平妈,你不老,也不丑。” “对对对,老奴跟着夫人享福,保养得当。这样的好日子,老奴还想多过几年,夫人,你得把这苏家主母当稳了,别让老奴没得好日子过。” 苏夫人笑着拍了拍她,“您一直会有好日子过的。” “大爷刚刚一口没吃,老奴再叫厨房重做几样,待会夫人您送去书房。好好陪大爷吃饭,再认真聊聊。” “听您的!”苏夫人一下就被劝通了。 苏竝的书房就在他们夫妇的院子里,苏夫人带着平妈端着饭菜过来,苏竝马上就把门打开了。 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 只是在想要怎么说服自己的夫人,把那三个孩子挂在自己名下。 他明白明玉的意思,只是想让几个孩子不被人叫野孩子。并非想占他们苏家的一丝一毫。 可是,夫人不会这样想。 爹和娘也会把事情想复杂。 若是明玉提出,爹肯定会要认真的盘算,甚至会对三个孩子十分的提防。 他会认为明玉是好心,但三个孩子居心叵测。 这样对三个孩子也是伤害。 还有就是,三个孩子年岁不小,并非从小养到大,现在确实看着是好,但以后了,难保没有异心。 总之,这不是件容易办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再拖着没有同苏夫人和苏老爷子言语的原因。 他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平妈陪着夫人摆好饭菜,很识时务的出去了。 “夫君,再忙也得吃饭。”苏夫人语气有些硬,虽然她想尽量温婉一些。 苏竝知道她还有些生气,刚刚怕也是平妈劝了许久。 但也不能真让夫人低头,便伸手握住夫人的手,“刚刚为夫冲动了,不应该就那样离开。” “我也不对,不应该说难听的话。”苏夫人一下就哽咽起来。 “为夫向你道歉,别生气了!”苏竝又拉了拉她。 苏夫人点了点头,笑了,“原谅你了,但你得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刚刚我也应该听你把话说完。” “边吃边说。”苏竝把苏夫人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一旁。他有些饿了,有些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苏夫人又心疼,一边夹菜,一边让他慢点。 “饿了不知道叫下人送点吃的,饿坏了怎么办!” “你不送来,我打算饿死自己,让你心疼!”苏竝玩笑道。 “油嘴滑舌!”苏夫人轻笑一声,“外头的人才不知道苏大爷私底下贫着呢!” 两人吃过饭,苏竝便说起刚刚的事情。 第1166章 三个孩子也得仔细查清楚底细 “夫君,这么说来,明玉只是想让三个孩子挂在我苏家的名下。她是怕他们受人欺负?” 苏竝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夫人真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苏夫人轻瞪了他一眼,“你不用拍马屁。” “要说几个孩子也可怜,生在那样的家庭,没有长歪是极好的。”她轻轻叹了叹,“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苏竝其实也有同样的担忧,“目前来看,寄扬在衙门做得不错,时间久了,肯定能往上升一升。便是做到捕头,在云府也是有脸面的。 那个梦姑娘,看着温柔听话,又孝顺。对明玉那是言听计从。可她扮男装去书院读书,可见胆子是个大的。行事反而同她外表不同。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必是大事。 还有那寄风,说到不服输,谁能比得过他。而且,我总感觉他身上藏在事。” 苏竝顿了顿,想了想,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那个李家我们也只是听过,但也可以想象是怎样的一家子。这个寄风,不像普通人家能生出来的。我都怀疑不是那个劳什子李家的种。” “夫君,你的眼光一向准。寄风我也见过几次,他就像一匹没有被驯服的马。满身隐隐都有爆发之势。我看着还有些害怕。”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苏竝的脸色,“他们那个李家,我是恨得牙痒痒。我原担心,他是不是心底对明玉一家有怨恨。跟着一块生活,是还没有对抗的能力。” 苏竝把目光移到夫人的脸上,“你还有这种担忧?” 苏夫人又叹了口气,“我们苏家好不容易能有今天,我能不担心吗?我只想我们一家平安快乐度日。 现在明玉回来了,爹和娘的心事也能放下。再也没有忧心的事情。” 苏竝撑着额头,望着桌上残羹冷炙,满心烦意。 “说来说去,这个寄风更让人担心。我原先一股脑地答应明玉,实在欠缺考虑。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苏夫人心疼极了,起身走到苏大爷身后,轻手揉着他的太阳穴。“左右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夫君,要不还是同爹商量商量。这事也需要爹首肯。” 苏竝不作声,闭目。 “我知道夫君是不想爹担心,可这件事情还是先商量一下更好。或许爹有他的想法。 明玉好不容易回来,咱们也不能让她觉得是在敷衍她。 这事也不能拖!” 苏竝抬手握住苏夫人的手,“夫人说得不错。明早我便去找爹,一块商量。” 这事到底还没有落,压在苏竝心头也许久了,好似从前答应得太过匆忙。 并非他们苏家养不起三个孩子,就是这几个孩子的不安全因素太多。他们苏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和稳定,实在不想再有任何隐患。 次日,苏竝便找到了苏老爷子。 父子两个又在书房待了半天。 乍一听,苏老爷子眼睛都凸出来了,“啥,让李家的种上我苏家的族谱。做梦!就是明玉不认老子,老子也不会同意。” 苏老爷子直接爆了粗口,没有半分儒商的样子。 更是气得胸口起伏,把苏竝吓坏了。 “爹,爹,你先别激动,这事我再去回绝了明玉。” 苏老爷子气极了,可又马上扬手,“不、等等、容我想想。” 坐在椅子上半天,苏老爷子才开口,“还真不能让明玉再生气,老头子已经亏欠了她太多。这是她回来之后对你提的唯一要求。还真不能回绝她。” 苏竝稍稍松了口气。知道父亲这么说,那事情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现在要想的便是规避风险,怎么让这件事情圆满解决。 “我们明玉就是太傻太善良。那李家给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是杳儿都差点在水井里头淹死。 她怎么还要带着这几个孩子,这可是李家的种呀! 退一万步讲,这三个孩子父母曾经善待过她,我也无话可说。可根本就没有。她还巴巴地把三个孩子养着。 唉,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傻!” 苏竝看着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瞪了过来,脸微微发烫,“咳咳,看你爹做甚,想说随了我?” 苏竝收回目光,心里头一阵好笑。这老头,还知道呀!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啥也不要干,找人看着那三个孩子。干了什么,做了什么,想了什么,都一一着人记下。 明玉的要求要答应,但这三个孩子也得仔细查清楚底细。 对了,明天明玉他们会回来,叫上那三个孩子。我倒要看看,他们使了什么迷魂药,把明玉哄得这般惯他们。” “是!”苏竝就知道老头最宠明玉,她的要求也绝对会同意。不过,老爷子精明,那三个孩子怕也是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进得了苏家的门。 想到这,他顿时轻松了不少。 “去吧!没事多去明玉家坐坐,顺道看看明玉那有什么需要。”苏老爷子直接赶人。 苏竝笑了笑,“爹也无事,要不要一块去?” 苏老爷子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嘀咕道,“你以为我不想。” 苏竝走到书房门口,苏老爷子又叫住他,“对了,带上桥儿,让他同那几个亲近亲近。” 苏宅里忙碌得很。 李杳也是大清早就起来,正同苏珊、梦梦姐一块剪“喜”字。 绿芜从外间进来,扬了扬身上的雪花,“外头可真冷呀!今年冬天格外的久。” 李杳抬了下眼,“既然冷就别去外头了,快来帮我再折些纸。” “小姐,奴婢可没得空,刚刚前头柴管家递了信过来,说是舅老爷来了。” 苏珊立马放下剪刀,翘起了唇,“我爹真是的,我才住上一晚,就跑来接我。我可不想回去。” 顿时大伙都笑了。 “苏小姐,舅老爷可不是来接您的。说是您祖父派他过来看咱们夫人。兴许这会记都不记得您了。”绿芜玩笑道。 “那就好,我才不想回去。这里多好玩呀!我还要跟杳儿一块去布置新房,沾沾喜气。” “外祖父真疼娘亲,”李杳由衷道, 又看着苏珊,“明日咱们都去你家,你也不回去吗?” “哼哼,你们去吧,”苏珊似乎打定了主意一般,“我在这炕上等着你们。反正我不回去。” 李杳笑笑,“大伙都去了,你一人不无聊?” 苏珊想了想,“算了,我同你们一块去,又同你们一块回。反正,我要同你一块。” 大伙又乐了! “好好,都随你!” 李杳放下剪刀,铺开了刚刚剪的“喜”字,“真漂亮!” “杳儿剪得最好,”李梦拿起来看了看,“明日你们要去苏家,那新房那边我去布置,省得来不及。” “你不去?”李杳有些讶异。娘带他们去认门,这个他们一定是包括了梦梦姐他们。 李梦别过头,不再作声。 第1167章 大哥其实不愿意让他们上苏家族谱? “大哥,你放心,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回去。”苏氏满脸笑容,“爹也真是的,我还能跑了不成。说了回去就会回去。” “我自是相信你的。”苏竝淡淡地笑着,“可爹的脾气你也知道。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只想多看看你。若是明日回家,你能再住上几日日。那他心里头肯定更开心。” “我也想能好生陪爹娘几天,可家里事情不少。除去黑脸和姜晴大婚,多少要看着点。还有就是,泽儿他要上京去。” “泽儿要去京城?”苏竝顿时意外,“可是京城有什么事情?就泽儿去吗?他是沉稳,可到底年岁还小。若不是什么急事,不如等过完年,桥儿他要去京城,家里头派人跟着,他们兄弟二人也有伴。” “桥儿也要去京城?”苏氏当然也很意外。 “金海书院组织学院交流,桥儿也在名列之中。”苏竝说完,这才惊觉,拍了拍额头,“你看我傻不傻,桥儿既然在名列之中,那泽儿肯定也在。是不是泽儿上京也是因为此事。” 苏氏自豪地点了下头。 又微微叹气,“大哥,泽儿确实是挂着这个名头要去京城。”这会堂厅里坐着的都是自己。苏氏也不藏着了,“他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和杳儿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他们的娘,又岂会不知道他们想什么。” “若只是学术交流,过完年赶一赶,也是能够赶到的。” 作为商人,苏竝的感官其实十分敏锐,苏氏这话,立马就让他联想到了许多。 “明玉要是不放心,就让桥儿同泽儿一块上京。兄弟两个有个伴,左右还能互相帮衬着。 我会多派些家丁跟着。” 说这些的时候,苏竝觉得这事又有必要同老爷子说说。 明玉一家同长公主、九公子走得近。泽儿此举进京,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做。 “让桥儿也提前去?”苏氏赶忙摇头,“这事大哥还是先同嫂嫂商量商量。我自是巴不得他们兄弟有个照应。” “桥儿去泽儿院子了,说不定不用咱们决定。”苏竝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 转而说起,“怎么不见寄风他们几个?” 王正总算有机会说话了,他陪了半天,闲出鸟了。 “寄风被他师父抓着干活去了。”他看着苏竝,“苏大爷你还没见过寄风新认的师父吧。” 苏竝轻轻摇头,他再厉害,底下的人再多,但苏宅子里头的事情,他也查不到呀! “那汪老厉害得不得了。把寄风整得吃了许多苦头。大冬天的让他去游水抓鱼。还说咱们云府城内的河太小,一早就让寄风赶着马车出了城。说要找宽阔的地方游。” 王正边说边笑,“这个师父是个狠人。估计是变着法磨寄风的性子。” “那今晚能赶得回来吗?”苏竝想着老爷子明日还想见见这寄风,要是回不来,岂不是见不成。 “会回来的,”苏氏说,“我一早就同他说了,明日回苏家认门。正好让爹娘好好见见他。” 苏氏还不知道苏竝的为难,“爹见了,肯定会很喜欢他的。寄风这孩子,除了要强了一些,哪哪都好。” “会的。”苏竝赔着笑。 “大哥,上回跟你提的事情,你同嫂嫂和爹说了吗?”苏氏没有多想,顺口就说,“先前因为欧阳家耽误了许久,你要没说,明天我亲自同爹说,也省得你在中间为难。” 苏竝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可还是不敢说破,“明玉要亲自跟爹说?” 苏氏点了点头,“当初在山中,我就应承过寄风他们三个,势必是要说到做到的。” 她看向苏竝,“大哥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让他们三个跟我姓。他们三个无父无母,着实可怜得很。” “无父无母的孩子,到哪里都可怜。我不想他们被人指指点点。” “无父无母?”苏竝一脸彷徨。 “是呀,寄阳、寄风、梦梦,他们三个全都是李家拐来的孩子。”王正满脸不愤地说,“谁能想到,他们一个都不是亲的。也是,就李老大夫妇那个熊样,哪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苏竝震惊了! “什么?不是李家的孩子?全是拐的?” 王正点头,“是呀!他们三个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他也很唏嘘,“对了,这些事情大家也都没有挑明,就怕他们伤心。也不知道他们自己了解多不多。 苏大爷,我这嘴快,你知道就好。万万不要到外头去说。 尤其是寄风跟前,那是一个字也不能提。 他那个脾气,什么时候惹到他了都不知道。也就明玉姐能说得他几句,其他人谁惹到他,他就会揍谁!” 苏氏瞪了一眼王正。 朱音也拉了王正一把。 “瞎说,寄风被你说成个癫子了,也就小时候脾气拗一些,现在你几时见他生过气。” 苏竝还在震惊中。 现在上不上苏家族谱不重要,反而是三个孩子的身世勾起了他浓浓的兴趣。 “一点消息也没有?” 苏氏摇了摇头,“我倒是想替他们找回亲生父母。可是两眼一抹黑,去哪里找哦。” 她也不瞒苏竝,“寄阳的家人倒是有点方向,梦梦是被他们从江南带回来的。杳儿也已经派人寻去了。只是好几个月了,半点消息也没有。” “明玉,如果是这样,你让几个孩子上苏家族谱的事情可不可以放一放。”到这会,苏竝觉得他不用再想托辞了。 “我们苏家也有不少人脉,与江南几家富商也有生意来往。几个孩子的事情,也可以帮忙打听。” 苏氏紧蹙着眉头,“大哥其实不愿意让他们上苏家族谱?可这是我一早就答应过他们的。” “不,不是这样的。”苏竝哪敢承认。 “大哥是觉得既然要给他们找家人,如果能找到,他们都是要认祖归宗的。”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明玉。 “你不要多心。如果你执意,就按你的意思办。苏家家大业大,养活几个孩子并不成问题。” “谁要苏家养?”苏氏拔高了一些音量,“我从未想过让他们去苏家。” 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激动,又压了压声音,“或许我让他们上苏家族谱的事情有些荒唐。” “大哥,这事你先别同爹他们说了。我要好好想想。” 是的,苏氏突然发觉自己要求强人所难了。 第1168章 那祸还能盖过当年老子惹的祸? 这事没商量出个结果。 苏竝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那些孩子的事情一点也不简单。亏他还在为上苏家族谱伤脑筋。 但现在,明玉好像不坚持了,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马车里,苏桥端正的坐着。看着眉头不展的父亲不敢问,也不问。 苏竝又摇了摇头,终是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问问为父有什么烦恼的事情?”真是个呆儿子。 “父亲不同桥儿说,那自然是没有说的必要。父亲要是想说,桥儿便听着。”苏桥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爹。 苏竝知道儿子的个性,倒也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 “你刚刚同泽儿聊什么?” 苏桥愣了一下,“有两个词意不太了解,便问了一下表兄。顺道问了问去京城学府的事情。” “你知道他也要去京城?”苏竝感觉自己是个傻瓜,这儿子也是什么事情不同他讲。 苏桥点头,“表兄若不能去,那全书院就无人能去了。” 苏竝又微微叹气,“你是个什么意思?要同泽儿一块提前去吗?” “桥儿能提前去?”苏桥一向喜怒平平,这会脸上却露出一些兴奋。 苏竝也发现了,“你很高兴?” 苏桥立马恢复往日呆木的样子,“桥儿听爹娘安排。” “行吧!这事我同你娘说。至于你爷爷那里,他会同意的。”苏竝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同他的呆儿子好好地说明白。 省得到了京城,一眼黑。 “泽儿此行的目的你知道吗?” 苏竝紧盯着儿子,就想看他会不会有事瞒着自己。 果然,这话一出,苏桥脸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爹,不就是去书院学习,还能有什么目的?” “哦,”苏竝淡淡地笑了下,倒也没拆穿他。 “虽然为父也同意,但这也是你的选择。总之,什么事情都得商量着来,万万不能冲动。也要深思熟虑!” “是!”苏桥不欲多说。 今天儿子也算破天荒的同他多说了几句,苏竝很满意。 回到家,苏竝又立马见了苏老爷子。 苏家要摆流水席,里里外外忙得不行。苏老爷子又要亲自督导,惹得下人们也是紧张兮兮。 “爹,这样的事情你让芳芳办就是,再不济吩咐一下下人。”苏竝把苏老爷子按在椅子上坐着。 “我苏家的姑娘回家,自然是要办得热热闹闹,你媳妇也是忙得脚不着地。我看着帮一些。” 苏竝哪里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也懒得再劝。 转而说起,“今天儿子没压住事,到底同明玉说了那几个孩子上族谱的事情。爹,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你跟她提了?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那明玉还回吗?你没惹她生气吧!” 苏竝赶忙摇头,“明玉说暂时不上咱们苏家的族谱了!” “什么个意思?”苏老爷子顿时紧张了,“她生气了,生气了。” 又怪苏竝道,“我都说了,这事要仔细查清楚。实在不行,苏家也养得起那三个孩子。若是不成器,大不了分些钱财土地给他们,打发得远远的就是。好了好了,明玉这下肯定生气了!” “爹,您别激动,”苏竝往茶杯里续了些茶,又端给老爷子。 “您听我说完,是明玉自己说暂缓上族谱的事情。因为那三个孩子,当真不是那个李家的种。 三个孩子都是李老三从天南地北的地方拐来的。 我就说,那三个孩子品性都好,李家什么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苏老爷子先是瞪大了瞳孔,又听到苏竝的话,立马瞪了瞪他,“胡说八道。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苏竝悻悻抹了把脸,“几个孩子都孝顺听话,我也早提过了的。” 苏老爷子哼哧一声,“这么说,不是李家的种,那我就放心了。这样他们也不会对明玉一家子有怨言。是真的待明玉好。 也不枉明玉养育他们一番。” “爹,明玉说,几个孩子的身世都有了一些眉目。我也同明玉说了,让咱们苏家的人也帮忙打听打听。” 苏老爷子拍了拍桌子,“什么打听打听,必须尽量寻找。钱财我们苏家有的是,不在乎用多少。” “是!”苏竝应着。“所以明玉这才改变了主意。儿子想着这也是好事,要是找到了那些孩子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家。也是势必要回家的。” “是这个理!”苏老爷子思忖了一会,“咱们明玉明事理,应该也是想通了。不生气就好。” “还有一事,”苏竝又说,“原来泽儿真的在上京的名列之中。” “这是应该。”苏老爷子莫名的自豪起来,“先前不是我外孙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的才华。” “那正好,兄弟两个有个伴,我又能放心不少!” “爹,他要提前上京,也就是过几日的时间。回来的路上,桥儿也有此意。似乎他们两表兄已商量好,一块上京。” “这么着急?若是怕年后赶不及,我们多派些车马和人手。来得及呀!”苏老爷子敲了敲桌面,“难道泽儿上京,并非是因为学术交流一事。” 姜还是老的辣,苏竝心里头很是佩服,“爹,您怎么看?” 苏老爷子抬头,指了指他,“说说你的想法。” 苏竝便道,“明玉一家与长公主、九公子都走得极近。九公子每回来云府,哪也不去,便是同泽儿住同一个院子。此番又突然回京,怕是京城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而泽儿此行,怕也是因为此事。” “桥儿说什么了没有?”苏老爷子又问。 “您还不知道他,闷葫芦一个。问了几句,什么也没说,只说要同泽儿提前一块去。” “这么说来,或许桥儿也知道些什么。他不说便不说吧!现在,孩子也大了,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是时候让他出去闯一闯了。” “爹,您赞成?”苏竝心里头十分的激动。 “赞成,我孙子想做什么都行!”苏老爷子十分宠溺地说。 “您就不怕他惹出什么大祸来?”作为父亲,苏竝更多的是担忧。 “行了行了,能惹什么大祸。那祸还能盖过当年老子惹的祸?你也是循规蹈矩了半辈子,现在,只管放手大胆的去做。” 苏竝心头酸楚极了,顿时眼眶一红,“爹~” “好了,别爹呀爹的。你不是想去广粤找时兴的料子?等家里头的事情安顿好,开春便去吧!左右在云府,咱们苏家也无人敢动了。” 第1169章 苏家二姑奶奶回来了! 次日,苏府里外热闹非凡。 苏家的流水席要摆三天,消息早就传遍了云府城大小角落。 天还没亮,苏府外的长街就摆满了桌椅板凳。有好事者数了数,竟满满一百桌。 等到日头出来,已经有不少人占了位置,就等着开席。 而李杳一家人,此刻也从家里出发了。 回苏家的路上,苏氏心一直揪着。本应该是高兴的,但当年逃婚,到底给她心底留下了阴影。 即便她不想想,过往种种也像走马观灯一样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姑姑,”李梦到底被抓着一块去苏府,没能独自去布置新房。她神色担忧,紧拉着苏氏的胳膊,“您怎么了?” 苏氏摇了摇头,扯起一丝笑容。 “只是没想到还有回家的这么一天,感觉同做梦一样。” “娘,”李杳也想安慰几句,但有梦梦姐在,不用她出马。 “姑姑,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您真的要回家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苏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倒让你来安慰我。” 李梦淡淡地笑了一声,“梦梦替姑姑高兴,希望姑姑把那些不开心的都忘了!” “嗯。”苏氏轻声应了下。 转而认真看着李梦,“先前姑姑说要把你们三兄妹上苏家族谱,并没有问过你们的意思。昨晚寄风又回来得晚,就没有叫他到跟前问话。” “姑姑,”李梦急语,“姑姑,我们现在挺好的。我们只想当你的侄子侄女,不想当谁家的女儿儿子。” “你竟是这么想的?”苏氏略感意外。 其实今天回苏家,肯定又会谈到这个问题。她大概也知道兄长和爹的顾虑,加上自己也有些犹豫。所以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同几个孩子说。 又怕几个孩子伤心,这也是她刚刚心事重重的原因。 李梦用力地点了点头。 “姑姑是怕别人欺负我们?到今时今日,已无人敢欺负我们了。” 苏氏有些恍惚。 是呀! 今时今日,他们苏宅子里头的人在云府这个地方,已经无人敢欺。 当初要认下梦梦他们几个,也是为了他们摆脱李家的束缚,摆脱李氏族人对他们的强迫。 而现在,早就没有了李家人,该死的全死的了。 “我们现在挺好的,”李梦继续说,“寄阳哥和寄风不想让您难过,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苏氏心里有些难受。“你们是怕姑姑难做人是吧?” 李梦摇头。 苏氏自说自话,“我知道你们都聪明,又都长大了。想的事情会很多。但是你们真的想多了,苏家并没有不同意你们上族谱。你们不要觉得姑姑会为难。 我了解我爹,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同意。” “姑姑,”李梦有些急了。今日她同姑姑坐一辆马车,便是带着任务的。她必须让姑姑打消让他们上苏家族谱的想法。这是他们三兄妹一直挂在心里的事情。 原先不说,是怕忤逆了姑姑。 但现在再不说,等到姑姑在苏家族人面前说了,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苏爷爷宠您,必然同意。可苏家族人呢?” 李杳听得都有些急了。梦梦姐说话太过委婉,娘亲又只想实现自己的承诺。这都快到苏家了,也没把事情说清楚。 “娘,梦梦姐他们上苏家族谱的事情今日不要再提。”她直接道,“您的想法固然好。可到底没问过他们的意思。” 苏氏狐疑地看着李杳,“杳儿?” “娘,杳儿跟您直说了吧!”现在大伙身体都倍儿棒,李杳也不担心娘会气出什么好歹来。 “寄阳哥、梦梦姐、寄风哥,他们三个都有自己的家人,上什么苏家族谱?您是一份好意,但未免一厢情愿! 何况现在他们三个有独立的户籍。 干嘛要去上苏家的族谱。 你若担心他们被欺负,那也大可不必,如今这云府城,无人敢欺辱他们。” 李梦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杳儿说的就是她想的。 “还有苏家,苏家是一大家子。您是苏家的女儿,站在您的立场上,似乎一切都很容易,只要外公同意就好了。 可有没有替他们想过。 苏氏一族个个都齐心吗?他们对于收养几个外人没有异议? 还有大舅舅,您替他想过没有。 本身他也是过继到外公外婆名下的儿子,又生了孙子孙女。他们大方不计较,但架不住外人说三道四。 有些事情说得多了,总会有些影响。也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李杳抬起眼悄悄瞄了一眼娘亲,见她整个人如同木了般。便知道她还在想。 从前的苏家二小姐,被搓磨了多年,早已忘记宅子里的为人处事了。 “苏家二姑奶奶回来了!”外头不知道谁唱了一句。 马车里头李梦的心提了起来。 苏氏也从恍惚中缓过神来,“我不会再提。”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李梦,“以后有什么话,可以提前告诉姑姑。这事让你们三个,担心了许久吧!” 李梦顿时心头一哽,摇了摇头。“是我们辜负您一片好心了!” “我们快下去吧!”李杳催道,“外头都喊三遍了,再不下去,外公该急了!肯定以为娘你还生他的气。” 苏氏轻瞪了一眼她,“就你什么都知道。你娘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娘不小气,娘最大方。”李杳扶着苏氏率先走下马车,舔着脸说,“也不知道今天外公外婆给我们准备什么厚礼?” 若无人在,苏氏硬要轻轻拍她一下。 可现在众目睽睽,她还真不好动手。 然后又看着夹道欢迎她回来的人们,顿时心里头又是一阵酸楚。 “三姨奶!” “六姑婆!” “八大爷!” ...... 苏家族人全都来了,苏氏只感觉一阵热浪在心里头翻腾。 “爹!娘!”大门口,苏老爷子与苏老夫人早就等候多时。苏氏直直地跪了下去,“不孝女儿回来了!” 李杳不想跪呀!可架不住大家都跪下了。 “都起来,起来!”苏老爷子连连拂手。身后的亲眷也一齐上前扶人。 “明玉,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苏老夫人淌着眼泪,“快同我们进去。娘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还好没跪多久,李杳就被刚刚娘亲叫三姨奶的老婆婆拽着起来了。 “同明玉小时候一个样,不,不,比明玉小时候看着要聪明多了。”边说,边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串项链,“你拿着,待会人多,老婆子不同大家挤了。你也不要嫌弃,收着吧!” 李杳还没开口说话,三姨奶的脚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朝大哥的方向走去了。 李杳笑了笑,握紧手中的项链。看得出,苏家人都很好。 第1170章 从此以后苏家的门,永远不要踏足! 苏家的宅子是园林式的。即便现在是冬天,但到处还是葱葱郁郁。 走进去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栽种着迎客松柏,看样子年头还不小。 李杳跟随着大部队,慢慢朝里走着。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苏家的宴客厅。 “坐,都坐!”苏老爷子大手一挥,红光满面。 他高兴,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今天不仅是明玉回了家,也是近十年来,苏氏一族聚得最齐的时候。各房都来了,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亲戚也都来了。 想当年,因为得罪欧阳家,许多的亲戚都没有了来往,现在大家知道欧阳家倒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才落座,就有一个年纪同苏老爷子差不多的老人开口。 “大哥,明玉能回来大家都高兴,但未免也太铺张浪费了一些。外头那么多人,吃上三天,这不得用掉上万两银子。 这些年,苏家不容易,还是攒着些好!” 苏老爷子直接扔过去一个白眼。这个老不死的比他小月份,姓是姓苏,但要说上关系,那是掰手指都论不清的亲戚。 当年一出事,这个老家伙头一个就隐身了。 是的,当年他也说了,希望各家各院能扯清关系便扯清关系,省得被牵连。 可许多的人私底下还是表达了关心,时不时也会偷偷过问两句。 这老家伙倒好,真跑得无影无踪。 可气的是,当初在苏家的份额还让算得清清楚楚,占尽便宜。 听说这几年也过得不如意,没有了苏家的这个靠山,那是一年不如一年。 只看他今日穿着,一件磨光的华服,想来是用来打肿脸撑胖子的。 “一万两银子算什么?我苏青松的女儿回家,便是花五万十万也不是问题。”苏老爷子豪气十足。 “大哥,也是您的日子好过,不把银子放在眼里。可怜我们这些当初从苏家割离出去的人。 到底是同了宗,便是割离了,也深受欧阳家的迫害。 兄弟我呀这才养成了节俭的习惯,所以多说了两句。” “你已经多说了许多。”苏老爷子不顾苏老夫人的眼色,他可不想受这种人的窝囊气。“你要不想去外面吃,就闭嘴!” “大哥,你还是听不得一句真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现在苏家大不如前,想要恢复繁荣,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 你不替我们这些族人考虑,也得替小辈们考虑。 这些年,守着家的是苏竝,赚钱的也是苏竝。你这样花银子,可问过他的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苏竝身上。 苏竝惊了! 他看向苏老爷子摇了摇头。 天啊,这个苏万山在胡说八道什么,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苏万山,你什么意思?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故意闹事是不?”苏老爷子狠瞪着他。 “三叔,今日您能来,我们一家都很高兴,但你再要说这样的话,就请你出去。或许您忘记了,当初您可是同我爹割袍断义了的。”苏竝怕苏老爷子气坏,已经走到了苏万山跟前。 “这些年,我是做了些事,可大多数都是听父亲安排去做。您说这样的话,倒像是陷我于不义。 再者,区区万两银子,也只有您老放在眼里。大概是您这些年诸事不顺,穷怕了吧! 我苏家日进斗金,您觉得我在乎吗?” 苏万山顶着猪肝色的脸,小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苏家人,你做得再多,也是个外人。 他苏青松宠女儿,谁都知道。 你就不怕你做这么多,都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他虽压低声音,但偏偏这些话又都悉数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李杳坐在椅子上,吃着身旁的哥哥们剥好递来的板栗,认真的看戏。 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出,但看得出,今天有人故意害大舅舅。也可以说,在挑动外祖一家的关系。 大概选在今天这个日子,也是刻意为之。 不过,看外祖父和大舅舅的样子,应该能处理。所以他们几个都只观望。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样?”苏竝也稍稍压着声音道,“不如三叔给个建议,愚侄也好斟酌斟酌。” “当初你过继过来,我就看出你天资聪颖,是个明事理的。”苏万山有些得意。 刚刚那苏青松让他闭嘴,他没闭。 这个苏竝想请他出去,也没付诸行动。 两个都是纸老虎。 这个苏竝聪明个屁,自己只是三言两语,就让他进了套。现在竟然问他意见。 那他就不得不提了,“你要听三叔的,不如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苏竝儒雅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我还听说,那明玉今天另外带了三个孩子过来,也是要过继到这苏家的。你又不是没有儿子,她苏明玉这么做,想干什么?不就是同你争家产吗?我觉得这事,他们父女两个早在背地里商量过了。瞒着你罢了!偏你心善,给他们一家当牛做马。” 苏竝转过身子,看向主位上的苏老爷子,眼神迷茫。 看在苏万山眼里,便是质疑、质问了。 “苏竝啊,我可是为了你好。我说这些对我可没有半点好处,可我就是见不得他苏青松欺负人。 他们这么做,完全是在利用你。 等到那三个野孩子进了这苏家的门,你们一家四口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也怪你自己不争气,到现在只生了苏桥一个儿子,又是个闷葫芦。这要是多纳了几房,生多几个,总有一两个聪明的。 哎!” 苏万山神色傲慢地扫视了一圈。 见到每个人都板着张脸,神色凝重。便知道这些人都听到心里去了。 他又看向苏老爷子,得意的抬起下巴,挑衅意味甚浓。 “三叔,您说的都在理。您看我现在再生几个还来得及吗?”苏竝拉起嘴角,不等苏万山再开口,“要不您看有什么合适的人,一并送到我屋里?” “我看您的那几个外侄女就不错,正在你们家养着吧!” 苏万山先是一脸吃惊,后又点点头。 “我看你简直是不知所谓!”苏竝怒道,“来人,给我把他扔出去,从此以后苏家的门,永远不要踏足!” “啊?你疯了!” 苏万山疯叫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第1171章 我不走,我看谁敢赶我走! 苏万山的家人也来了不少,纷纷上前阻拦。 顿时宴客厅里乱成一锅粥。 “放开他!” 苏老爷子气得脸都绿了,大怒一声,“住手!” 这一声喝,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都住手,让他说。” 苏万山挣开苏家下人,拍了拍衣裳,甩了甩衣袖,“听到了吗?让你们住手!” 他大步朝前走去,直到走到苏老爷子面前他才停下来。 “大哥,你看到了。我只是故意提了几句,就把苏竝的狐狸尾巴勾了出来。 刚刚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 这苏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的家业。” 苏老爷子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直视着苏万山。 “大哥,当初这苏竝过继到你名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咱们苏家不是没人,族中子孙众多。你却选了一个外姓人......” “咔嚓,”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李杳身旁发出。 “妹妹,这板栗虽好吃,可吃多了也胀肚子,这是最后一颗了。”李寄风摊开手心,一颗完整的板栗肉赫然映入眼帘。 再看手心中,除了板栗肉,那板栗壳已成粉末。 李杳取走板栗肉,点了点头,“这戏也快唱完了,杳儿也吃饱了。寄风哥,这厅中有你看着不爽的人?若是看着不爽,揍了便是。” 李寄风抬眸,一道冷冽的光芒射向苏万山。 今日这出戏,无论是谁唱的。目的都很明显,可唱戏的人以为大家都是傻的。 “外公,你这八百里打不着的兄弟,似乎误会了什么?娘回家也好,我们一道来也好。从未想过要占苏家任何便宜。” 李杳起身,身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苏氏也看明白了,这苏万山今日针对的其实还是他们一家。“杳儿,不要脏了你的手。” 她真怕杳儿会一生气,直接当着大伙的面,把这不要脸的老头子揍死。 先前还真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让寄风他们上苏家族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有拦路鼠。 所幸,她早已打消了念头,也幸好昨日她就同大哥说了暂缓这件事情。 当然,多亏了杳儿和梦梦在马车上点醒了她。 现在,她必须说些什么,打消这些的顾虑。也不必害得父亲被人如此紧逼。 连带着让大哥一起受此污蔑,也是她的不是。 “明玉不知道三叔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只能说三叔耳聪目明,我们家的私事,也了如指掌。 可是三叔,你的手伸得还不够长。 我这三个孩子,并不打算上苏家族谱。先前都是我一厢情愿,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体贴,知道会有难处。早已向我言明,他们就做他们自己。只做我的侄子侄女,不做谁的儿子女儿。” 苏氏抢先走到苏万山跟前,拦下了李杳,“因为这事情取消,所以我爹并未同大家言说。一是没必要,二是我爹作为苏家家主也没有同你一个外人道的必要。” 苏万山瞪了瞪眼睛,“你一个外嫁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看看你惹了多少祸事。 若不是你,苏家十几年不振。 这一回来,就带回来三个野孩子,不,哪止三个,我知道有八个!” “啪!”这个巴掌声十分响亮。 谁也没料到,苏老爷子动作这么快,这巴掌是他打的。便是被苏氏拦着的李杳也惊了惊。 外公这速度要再年轻个几十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苏万山,我真把你当个人看了。”苏老爷子打完人,便重新回到主位上坐着。 这次苏万山只是惨叫一声,便躺倒了地上,然后哎哟呻吟。 “打人了,你敢打我。打死我了!” 苏万山的儿子媳妇,跑过来,抱着老头子哭嚎。 “爹,你怎么样呀?” “爹,你还好吧!” “爹,你这是何苦呢,他们不识好人心,你就让他们垮去呗。” “都给我闭嘴!要哭丧回家哭去。”苏老爷子脸黑如锅底。 苏竝怕他气出个好歹,赶紧上前顺了顺他的气,“爹,竝儿岂会受他挑拨。爹,你得保重身体。” “我儿孝顺,我岂不知。又岂会中这乱贼的计。”苏老爷子拍了拍苏竝的手,“我没事。我有的是精神,骂死这老不要脸的。” 苏老爷子爆了粗口。 “苏万山,你真当我苏青松软弱心善?当年从我姨姐家过继竝儿到我名下的时候,你挑唆几个族老反对。只因我不同意过继你家这个吃喝嫖赌的逆子到我名下。 你且看看,你这蠢笨不堪的儿子,哪里抵得上竝儿一根手指。” 苏老爷子十分嫌弃地看着地上瘦弱无力,尖嘴猴腮的人。 “不说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就说现在,你千不该万不该挑今天这个日子给我闹事!” 他看着底下众人。 所有的苏家族人,想着便一块澄清了,也省得这些人中有那不安好心的人再次挑拨。 “明玉回家,我做父亲的只想补偿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当年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她,也是我招来欧阳极这个祸端。 便是明玉嫁了,欧阳家也不会放过我们苏家这块肥肉。 所以,这事与明玉并无瓜葛! 本家主再听到任何一句怪罪明玉的话,就一律赶出苏家,往后苏家所有生意往来,都切断。 房屋铺面土地都收回! 苏家旺也好败也好,都是我苏青松一人所为。 你们既然享受着苏家带来的荣耀,也该受得起其他家族带来的摧残。” 苏老爷子真发了怒,底下无一人敢出声。 “再说苏竝,他已然是我的儿子,除了不是从我夫人肚子爬出来,其他方方面面,做得比你们任何一家的儿子都要好。 想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我告诉你们,没门! 这苏家现在是苏竝的,将来也是他的。 我已经老了,我知道只有谁才能带着苏家继续走下去。 别忘了,这些年咱们明面上没有来往,可苏竝哪年没有给你们送过银子? 一千两,每家每户到年关,苏竝都让人给送去一千两。 虽不能让你们锦衣玉食,可也比任何一家过得体面吧!” “呸!放屁,我家就没收到过。”好像要死了一般的苏万山,听到这话,一轱辘地坐了起来。 “呵呵,你没收到,那是因为你早不是苏家的人了呀!”三姨奶冷冷笑道,“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你第一个说要与苏家断绝关系。还逼着大哥给了你两间铺子,五十亩良田。当时我还劝了你,不要做得那么绝。可你不听呀,你害怕欧阳家牵连到你,甚至说原先你根本不姓苏,你爹是上门的,作不得数。” 三姨奶撇了下嘴角,“也只有你是真断,我们苏家人,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拎不清的。” “万山,你也不必不甘心。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苏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我也不让人抬你们出去,你们走吧!往后改回你父姓,别再和苏家有任何关系。” “我不走,我看谁敢赶我走!”苏万山被儿子儿媳架着站了起来。 突然一道风刮向他,顷刻间,便有一道身影到了他跟前,再然后,就见苏万山的儿子媳妇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 “人呢?” 李杳噗嗤笑出了声,“人,你们还不快去外头,你们的爹飞走喽!” 第1172章 还有谁要对付我们? 苏万山被扔在了苏府外头,立刻被前来吃流水席的百姓围住了。 “这是发生什么呢?这样的好日子,他怎么被赶了出来。” 李寄风低瞅着地上的苏万山,冷声道,“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以为借着我们三兄妹的由头,就能在苏家再分一杯羹,动错了脑筋。小爷我不管你受何人指使,胆敢有下次,小爷我打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呃,这不是苏宅里头的寄风少爷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这苏万山肯定惹恼了风少爷。听说苏二姑奶奶最宠她带来的这几个侄子。苏老爷子又宠女儿,这不就落得这个下场。 这苏万山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今日跑来唱大戏。 哈哈,这戏还真好看。” “滚滚滚,”苏万山的一大家子跑了出来,他儿子对着围观百姓大声呵斥。 “都滚开,我爹好歹是也是苏老爷,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他愤恨地看着李寄风,“死野种,你敢打我爹,我要你好看。” 李寄风飞快地抬起手,直接两巴掌扇在苏万山儿子脸上,“什么苏老爷?刚刚苏老爷明确地说了,你们不再是苏家人。你爹改回你们祖宗姓去。与苏家再无瓜葛。” 众人皆惊掉了下巴。 “什么!跟苏家没有了关系?” 李寄风轻挑了下眉,“哼,这苏万山不知好歹,许多年前就与苏老爷子划清了关系。这会见人家好了起来,又巴巴跑来打秋风。” “啊,早就断了关系?”有人惊道。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说,“这苏万山父子在我银铺还欠了一百六十两。快还我钱。” “欠我三百两,说是过两月还。现在都与苏家没有了关系,那得赶紧还钱。” 一时间乱作一团,苏万山的债主们一窝蜂的涌到他面前。 “还钱!” “要不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我怎么会好心的赊账给你。” 好在今日苏府外头摆流水席,莫捕头怕发生意外,早就派了两队人在此巡逻。 李寄风走进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眼里全是讥讽。 直到捕快们把苏万山一家人带走,他才朝里头走去。 到底因为苏万山,大伙儿心里头都憋着些气,可今天宾客甚多,苏老爷子也不好对大家垮着脸。 只好强颜欢笑。 “算了算了,人也被赶走了。大伙都别往心里去。” 苏竝在一旁赔着笑脸,“咱们没必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人生气。今天是明玉回家的日子。应该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年饭后,苏老爷子先回了书房。 苏竝因为要陪客,不好分身去安慰。于是苏氏和姐姐贺夫人一块前去。 “爹的脾气这些年是一点也没改。要不是有大哥里外操持,苏家也许不会有今日,也不会等到你回来的这天。”苏明蔓温婉地笑着说。 “姐,你是不是也怕我生气?”苏氏坦诚道,“也是我之前没想清楚,想着寄风他们能上苏家族谱,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倒也没想过会让苏家为难。 其实今天来的马车上,梦梦已经明确告诉了我他们的想法。 我的脑子有时候真的比不过一个孩子。 今天苏万山趁机发作,我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无理。 有一个苏万山,难保不会有其他人。 幸好此事,我已经打消了主意。不会再让爹和大哥为难了!” 苏明蔓声音柔柔,“小时候你可聪明呢,不能说自己笨。只是后来,你不在苏家,又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早就忘记了这高门大宅的相处之道了。怪不得你!” 她轻抬起眼,看着苏氏,“到底我们都不是男儿身,不能替父亲分忧。” “有大哥在挺好的!”苏氏不以为意地说,“就像爹说的,大哥只差不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苏明蔓轻松了口气。 虽然是个很小的动作,可还是让苏氏发现了,她笑了笑,“姐,我真没有跟大哥争家产的想法。” 苏明蔓脸微微红了起来。 “真的,苏家是有钱,可我们家也不差。”苏氏轻抬了一下下巴,“我闺女和儿子都会赚银子。等寄清再大一些,我也打算找个生意做做。不愁没银子花!” 听她这么一说,苏明蔓轻轻地笑了起来,“明玉,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一刻也闲不住。” 姐妹俩边走边说,很快到了苏老爷子的书房外。 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苏老爷子正独自饮着茶,见两个女儿来,赶忙招她们坐到跟前。 “此情此景,爹真的想了许多年,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苏老爷子一开口,便有些哽咽。 “爹,往后女儿常回来陪你!”苏氏轻声道,“若您实在想明玉,就去瞧明玉。反正咱们两家隔得不远。” 苏老爷子听了,越发酸楚。 两家,什么两家。 他这个女儿,他都没有送她出嫁,现在却说这样的话,叫他如何不心疼。 “好了,爹,你再这样,明玉都被你吓到了。”苏明蔓轻声安抚,“事情都过去了,你再想对身体不好。您要想多陪我们几年,可得保重身体。” 苏老爷子擦了擦眼。 “好好,爹不想那么多了!” 他叹了口气,“希望今天苏万山那些话,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们大哥为人正派,你们切不可以对他生疑。苏家能有今天,全靠他。” “爹,我们不会。”苏氏两姐妹齐道。 “都是明玉不好,好好的提那样的事情。”苏氏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太蠢。 她又想,“只是那苏万山从哪里听到这样的话?” 苏老爷子眸子黯了下来,“这事情你我都没有摊在明面上说过,让他知道了确实蹊跷。我早知道他心思不纯,所以当初他脱离苏家的时候,并没有过多阻止。只是没想到,他会坏到这个地步。以他那个脑子,不,他全家的脑子,都不可能打听到这件事情。” 他对苏万山还是很了解的。 “可我们在云府,除了欧阳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对付我们?” 苏氏两姐妹也想不到,但苏氏神色比较轻松。 “要不叫杳儿来问问,看她怎么想。她那个小脑瓜子,总比别人想得多。” 苏老爷子抬起眼,“几个孩子都叫上,看他们怎么说。” “也好!” 第1173章 你是说潘家? 苏竝与夫人送走三姨奶之后,夫妇俩长松了一口气。 “夫君,那个苏万山真不是个东西,当着那么多人,竟然说那样的话。简单不把我放在眼里。当我死了一样!” 人一走,苏夫人心里憋着的气便吐了出来。 “要不是人多,我真想上前踩他两脚。还好寄风把他扔了出去,要不然,还真得让家里的下人动粗。”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爹让大伙去他书房,你快去叫桥儿。对了,还有咱那闺女,今天回来了吧!” “去书房干什么?”苏夫人随口问道,倒也没让苏竝回答他,已经找儿子女儿去了。 书房里,孩子们都到了。 苏竝与苏夫人以及贺渝白也到了场。 “让大家来便是想听听大家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苏老爷子一开口,苏竝便立马站了起来。“爹,你不要把三叔的话放在心里,他说的那些,全都是他一厢情愿,凭空捏造。儿子从未与他私底下有过往来。” 苏老爷子做手势让他坐下,“你以为为父是想警醒你?想多了!” 他瞪了下眼睛,“我是想问大家,苏万山此举,是不是背后有人支撑。咱们苏家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熬到欧阳家倒了,不会什么时候得罪了其他世家大户都不知道。便想着趁此机会挑事,让我们父子反目,坐享其成吧!” 他明晃晃地问了出来。 一时间书房里头静谧无声。 于是苏老爷子点起了名,“杳儿你觉得呢?” 李杳正喝着花茶,猛地被点名,赶忙一口干了,“外公,您问我?” 众人一同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一时间她感觉衣袍都要被烧穿了一般。 “寄泽,你说说你的看法。”苏老爷子又问。 大家又看向李寄泽。 “外公,”今天在堂厅,李寄泽其实已经想过了。他虽然是第一次来苏府,也是第一次见到苏万山以及他的家人。 但争吵的时候,他就感觉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原本打算私底下告诉母亲,让母亲同外公提个醒。 没想到外公先找上了他们,还问起他们的意见。 “刚刚我同表弟也聊了聊苏万山。”他说,“苏万山是个只重眼前利益,所以绝对不是个聪明人。此次,怕是被人利用了。” “所以,你也觉得他背后有人。”苏老爷子眼里冒着怒火,“我实在想不到,我们苏家与人为善,还会得罪谁?” 一向闷声不出气的苏桥缓缓道,“阿爷,欧阳家在云府称霸多年,这些年,除了我们苏家,其他世家大户也是藏头不敢露尾。” 苏老爷子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额头。 “桥儿说得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了!” 苏桥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然后脸慢慢地红了。 “进到云府之前,黑脸就同我说过,”李杳开口道,“当年欧阳家势大,云府当时的世家瞿家、潘家都同您一块对抗过他们,原本还能抗衡,可是瞿家突然倒戈了。 此回,欧阳家倒台,瞿家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苏老爷子有些激动地拍了拍书桌,还站了起来,“当年瞿家倒戈,我一点也不怪他们。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没得选。这苏万山,肯定是收了瞿家的好处,来对付我们。” “爹,你先别急,”苏竝说,“此事先让儿子去查一查。有了方向,就不担心查不到。” 李杳灵眸微微转了一下。 “外公,舅舅,这瞿家肯定要查。当年他们倒戈欧阳家,一直在欧阳家低伏做小。或许他们认为欧阳极是外公带到云府城的,这才让他们憋屈了十几年。 但另一家也得查!” “你是说潘家?”苏老爷子不那么激动了,有些无力地坐下,然后背靠着椅子上,“潘家一直不肯向欧阳家低头,短短几个月,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几个年轻后辈。潘老爷子更是活活气死,潘老夫人也跟着潘老爷子去了。” “我心愧疚,所以保下了他们最后两间铺子,还买下了一座二进的房子给他们住。然后这些年,每年都让你舅舅给他们家送去两千两。银子虽不多。但让几个后辈读书生活并不成问题。”苏老爷子想起昔日旧友,心里难免有些悲痛。 “说到底,是我不该把欧阳极带进城来!” 或许不是当事人,李杳心中并无波澜,而是平静地说,“外公,连你自己也认为是你不该把欧阳极带进云府城。那别人就更加这么认为了。潘老爷子和您是多年好友,也许他不会觉得认为是你的问题,但他的后辈呢?” 李杳稍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撑在椅扶手上。 “不可能,潘家的孩子我时不时都见了,他们都是好孩子。对我也十分恭敬,不可能是他们。”苏老爷子拔高了音。 “不信你问你舅舅!” 苏竝也说,“杳儿,这些年潘家与我们私底下一直有来往。不瞒你说,如今还有几位在我们府中、饭店、酒楼工作。一直兢兢业业,表现尚好。 潘大爷和潘二爷,每年都会来我们府中拜年。 因为怕被欧阳家发现,所以我们从未对外说起这些事情。 还有,潘家大姑奶奶还嫁到了给了你舅妈的堂弟。与我们家是亲戚呢! 你怀疑他们,好像......” 听到这里,李杳心里头反而确认了一般。 苏夫人也道,“潘氏嫁给到我娘家,一直本分老实,孝敬公婆,与大家相处都很好。” “查一查也无妨,”贺渝白一直陪着,原本不想出声的。但他看着李杳的表情,就知道她更怀疑的是潘家。“如今欧阳家倒了,潘家也许想重振他们家。查一查,若查到他们有难处,我们还能帮一帮。” 他说得倒委婉。 苏老爷子想了想,“那竝儿你便顺道查一查。万不可因此冤枉了他们。” 苏竝点头。 “大舅母,”李杳想了想又问道,“近来您回了娘家吗?” 苏夫人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带平妈回去了趟,明玉回家摆席我便亲自回去告诉我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苏夫人说完,大家都看向她。 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想到了什么,“潘氏缝了一个书包,说是送给桥儿上京用,是平妈去她院子里拿的。” “我查一查便知,但此事没查清楚之前,咱们还是待潘家一如既往。”苏竝说。 苏老爷子也是此意,“对,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就像从前一样。我已经很愧对他们了!” “外公,当初欧阳极虽然是你带进云府城的,但后来的事情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以欧阳极的脑子,即便没有你,他也能进到这云府城来。再说,欧阳家在你带他进城之前,就已经在暗地发展了。 便是没有你,云府世家大户,也是他们吞并打压的对象。 潘家、瞿家还有苏家,也许一早就是他的眼中钉了。 您不用为此内疚!” 一番话说得苏老爷子久久不能言语,好久,他才让众人散去,只留着李寄云在书房里陪他。 第1174章 又好像刻意避而不见一样 苏氏带着一大家子回到苏宅已是傍晚了。 李杳几人都没有下马车,直接吩咐车夫去了给黑脸和姜晴买的新宅。 离他们家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靠近城北的方向。 宅子是三进的,早已布置了多日,在青黛的安排下,早已张灯结彩。 独独新房还需贴些窗花和喜字,这也是李杳一早吩咐,想要亲自动手,所以青黛一直等着她们过来。 “青黛姑姑,”李杳左手拉着苏姗,右手拉着李梦,小跑到了青黛跟前。 青黛眉头微皱,可看着小姐脸上的笑容,又觉得是自己古板了。于是笑了笑,“小姐,这个时辰正好,贴完也是吉时。” 于是几人开始动作。 除了苏姗娇生惯养了一些,李杳、李梦爬个梯子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搞得苏姗也跃跃欲试,“小时候我也爬树的,让我爬上去,杳儿你最小,在下面递浆糊。” “行行行,让你上来。”李杳直接跳下梯子,看得苏姗狂吞口水。 “会飞,我也想飞。”她十分的羡慕,“我爹娘可不许我干这样的事情。唉!” 李杳推了推她,“你上不上?” 苏姗赶忙点头,提着裙摆就开始往梯上爬,看得李杳吸着气,不敢大口的喘。 “我好了,递上来。”苏姗兴奋不已,一个劲地招手。 李杳赶忙递上粘满浆糊的喜字,“贴上便下来,你这样我有些担心你掉下来。” “才不会!”苏姗轻哼,“掉下去我就飞起来。” 李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黑脸会留在云府替我守着家,你若想学武,找他便是。现在,是万不可以掉下来的。” 苏姗听了,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然后又马上把喜字贴好,直接从梯子上滑了下来。 李杳被她的动作惊到了,“你干嘛这么急?” 只见苏姗紧扣着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我怎么没听人提过?我同你一块去!” 李杳想着,反正明天黑脸和姜晴成了亲,晚上她便出发去晴川关,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也就不瞒了。 “我要去找我爹呀!”她洗着手,用毛巾擦了擦,“你快洗洗。” 苏姗撅着嘴,洗干净手后还没放下。“我还没见过姑父,我也要去找他。” 李杳神色严肃,“晴川关那个地方,一般的人都不会去。便是我去,我娘也不见得会同意,所以我是准备先斩后奏,走了再说的。” 苏姗张大了嘴巴,“你真胆大,这样就不怕姑母生气?” “生气只是一时,但晴川关大战在即,我必须去。” “什么!要打仗?”苏姗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不行不行,那你不能去。我虽然很少出门,但也听父亲说过晴川关那个地方凶险。那里离北炎很近,北炎人彪悍凶残,即便是不打仗,那里也不太安宁。” “多谢表姐关心,此行已计划多日。现如今你也知道我家复杂的关系。还有,长公主府中还住着战王妃,我必须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晴川关。” 战王妃住在长公主府,这个惊天的消息让苏姗久久不能言语。 天啦!世人都知道,战王受命驻守晴川关,非皇命不能离开,连同家眷亲属也是一样。若让人知道战王妃不在晴川关,战王一家便是死罪。 杳儿竟然告诉她这件事情,岂不是把全家的性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嗯,是杳儿信任她。她们才相认不久,杳儿就如此信她,她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杳儿,你告诉表姐的,表姐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我爹娘、阿爷阿奶和兄长。” 李杳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我就知道表姐最可靠了。” 苏姗拍了拍胸脯,“你若带上我一块去的话......” “想也别想,红芍绿芜我都不带。”李杳毫不留情的拒绝,“我明晚走后,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苏姗感觉能替杳儿做件事情也好,这也是因为杳儿信任她,要不然,杳儿怎么不让梦梦去做。“你说,我保证替你完成。” “就是我走了的这个事情,由你转告我娘你姑母听。”李杳嘴角勾了勾,“你聪明,想个能让我娘接受的办法一定没问题。” “嗯~~~”苏姗拖长了音,十分的不自信,但到底应下了。 李梦站在她们身后,抿唇不语。 李杳转过身,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梦梦姐,我不在的日子,全靠你陪着娘了。” 李梦微微弯唇,“我会的。”她眼睛眨了下,“你要早点回来,和姑父一起。” “梦梦姐,”李杳往她肩膀上蹭了蹭,“你等我回来,我们一块去江南。” 多余的话不必详说,李梦知道其意,顿时她眼睛发痒,只得用手装作不在意地擦了下。 “都说江南美,我还真十分期待。”她说。 三人在新房里转了转,李杳对青黛的布置十分满意。临出门,李杳吩咐说,“青黛姑姑,您就等黑脸和姜晴姐姐成完亲之后再回,这里还需要你打点着。” 青黛岂敢不从,恭敬地应下。 三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家,李梦突然道,“好像没看到黑脸,他明日成亲,到现在都不出现,会不会不太好。”这让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她也不全是担心明天能不能正常举行婚礼。 而是,她许久没有见到黄脸了。便是欧阳家倒了台,黄脸也没出现过。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又好像刻意避而不见一样。 李杳一眼就看穿她,“小九回京带走了红脸。黄脸和黑脸还在处理欧阳家的善后问题。但黑脸到底已不归他管,只能帮忙做些皮毛。成个亲还是有时间的。 倒是黄脸,他确实十分的忙。 欧阳家牵连甚广,明面上能处理的长公主和宋大人都处理了,但有许多不能公诸于众的,就需要他来做了。” “不过,黑脸成亲,黄脸肯定会到场的。”李杳眨了下眼,到底没有像在黄脸面前嘴硬说要拆散他们那样去做。 “谁问他呢?”李梦低声道,“我是觉得姜晴成亲也是一波三折,不想她难过。” 李杳轻轻地笑了,倒笑得李梦十分不好意思。 “不许笑!” “好,不笑。” 马车悠悠地大街上行驶,李杳伸出头,就灌了一口寒风。想着明晚出发的话,得好好收拾一下出行工具才行。 于是当晚,她便进去了空间。 第1175章 新郎官马上就要来了 晴川关地处北面,是全明渊最冷的地方。这个时候的云府都很冷了,晴川关就更不用说。 李杳进入空间,小凤就高兴地出现在她面前。 “主子,您已经有半个月没进来了。”这话颇为怨念。 李杳轻瞥了他一眼,“你没变成人的时候,没这么多话。” 小凤无奈地弯了下唇,嘀咕了一声,“没变成人也不用说人话呀!” “你说什么?”李杳急刹车,转过身来,“哼,我一天天的忙得要死,哪里有空进来。你不知道外头的事情有多少,我现在怀疑老天让我重生,不是给我活命的机会,是让我来历劫的。这都几世了,我还是辛苦劳碌命。” 小凤不敢看主人的表情,赶忙把门打开。 李杳见他老实了,也不多说,先一步走了进去,往沙发上一躺。 “我要去晴川关,原先想着时间宽裕就坐马车去。现在耽误了许多的时间,所以得让黑鸟带我们去。” 她有些忧心,“从这里往北去,越走越荒芜,越到晴川关附近,黑鸟这只庞然大物就更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路线我还得再想想。 还有就是,此时出发晴川关,天寒地冻,是不是会影响黑鸟的飞行速度。” 小凤果然最会排忧解难。 “主人忘了仓库里头的东西?” 小凤闭目,“你是说那些飞机?” 还没等小凤回答,李杳就嗤的一声,“那直升飞机不比黑鸟更惹人注目。黑鸟好歹还是世间活物,那飞机若让人发现,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骚动。明渊那些古人,只是古,但也是人。聪明才智不比咱们这进化了几次的人差。” “主人说得对,小凤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惊世骇俗。如果主人依旧选择老黑的话,小凤会好好布置一番。这次小凤亲自动手。” “一定得保温呀!”李杳毫不犹豫地说,“这鬼天气,我先前那样的布置肯定行不通。” 突然她想起战王妃,于是嘱咐道,“战王妃的疯病尚未痊愈,得布置得温馨一些。” “是!”小凤应下。 原本李杳还以为要自己琢磨,现在有了小凤这个帮手,她又省下一件麻烦事。 安排妥,她便准备出空间。 “主人,最近收获颇丰,您需要看一看仓库吗?”小凤觉得他变成人之后特别的孤单,所以主人要走,他真舍不得。 李杳瞅着他,“你是不是在这里头无聊,要不我带你出去?” 小凤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像是被说中了心思。可是他立马遗憾地摇了摇头,“小凤修为不够,变成了人就不能出去了。变成凤凰还是能出去的。” “那就怪不得我了,你要变成凤凰出去,肯定会被人逮走。我现在忙得很,没有功夫再去救你。所以你在这空间好好练你的修为,等哪天变成人也能出去了,我便带你出去。” 小凤感动极了,“小凤算了算,再有两千年,小凤的修为就够了。到时候主人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呀!” “好~的~”李杳的音一半留在空间,一半出现在了床上。 两千年,再过两千年,她都成木乃伊了,先糊弄着过去吧! 天还没亮,红芍绿芜就把她们的小姐叫醒来了。 “小姐,咱们快去新娘子房间送送新娘子。” 李杳翻起身,“这天都没亮!” “不早了,”红芍笑着说,“新娘子寅时就起来妆扮,这个时辰早就妆扮好,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出门了。” “这么早?”李杳边说边由着绿芜给她穿衣。 三人很快就到了客院姜晴住的地方。没想到她们来得比谁都迟,到那的时候,满屋子的人。 “哟,杳儿今天这么早。”朱音娘笑得合不拢嘴,“快来看新娘子漂不漂亮?” 李杳几步走到姜晴跟前,直勾勾地盯着姜晴,“漂亮!” 姜晴捂嘴一笑,十分不好意思。 “快梳头吧!”贺夫人说。她是请来给姜晴梳头的,虽然她还很年轻,但以李杳家现在的人脉,也只能请她了。 当然,能让贺夫人梳头,在云府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李杳扶着姜晴坐下,“我姨妈子女双全,夫妻和美,由她给你梳头,以后你也定会幸福的。” “多谢贺夫人!”姜晴由衷地道。 贺夫人开始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尾......” 也许是贺夫人的声音好听,唱这贺词的时候,大伙都认真的听着看着。 但姜晴却在这一声声中,温润了眼睛。 李杳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大约是被姜晴感染,生出了许多的不舍。 “好了,新娘子不要哭,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苏明蔓安慰道。 “姜晴,往后黑脸要是欺负了你,你只管回咱们家,婶子替你打他。”苏氏也说了几句,“你从我们家出嫁,也就是我们家的人,这里便是你的娘家。” “多谢婶子!”苏氏的话,反而让姜晴直接泪目。这会她哪里顾得上妆花不花,眼泪扑簌地流。 “婶子没有多好的东西送你,这个手镯是昨天我回娘家,我母亲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苏氏率先递上了她准备的添妆。 姜晴摇了摇头,“这么贵重,我不能要。何况是苏老夫人送给您的。” 苏氏最不喜欢扭捏,“拿着,这样的东西,我现在有许多了。”但也说不出什么感人的话。 “这是我给你的。”朱音娘直接拿出一个钱袋子,“这银子虽然不多,但你记得一定要留着防身。我这人大老粗,觉得银子最好。你拿着。” 其实朱音娘出了大手笔,在她还在青山村的时候,她都不敢想象一百两,她要存几辈子。但她今天包了一百两银子,不是银票,是实实在在的银子,有零有整,想的便是有一天姜晴随时能用。 “姜晴,我给你们夫妇做了春夏秋冬四季衣裳,最是不值钱,但是我一点心意。”朱音最近熬得很晚,就是为了给姜晴送些衣裳,还有给寄泽准备上京的行装。所以虽说不值钱,但心意更浓。 “这个纯金宝石项链,是你王叔送的。你也收着。”朱音还拿出了一个匣子。 贺夫人也送了一个珠钗。 姜晴感动不已,她想推辞,可她知道推辞不了。 忽然她起身,走到大伙中间,跪了下去,“姜晴谢谢婶子们抬爱,谢谢!” 苏氏急忙把人扶起,“快别说这些了,你是个好姑娘,今天做新娘子,只许开心,不许想其他的。” 姜晴抬手擦了擦眼,果然把脸上擦花了不少。 “快给她再补补妆,新郎官马上就要来了。”贺夫人急道。 众人把姜晴压到座位上,就听到外头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还好咱们赶上了!” “只怪昨天铺子里那个找事的,耽误我们出门。” “都别说了,咱们快走!” ...... 第1176章 这黑脸也太急了吧! 外头说话的声音,顿时让刚补好妆的姜晴激动不已,“是她们来了!” 没错,是护士队的姐妹们来了。 胡欣、吴惜、黄莺、张茉原本是打算昨日就赶过来的,可偏偏,昨天铺子里头出了个麻烦事情。 师父又不在,只得她们几个自己处理,便耽误了时间。等到忙完,他们才租了辆马车过来。 半夜三更城门又关了,大家又不想使用覃大夫这个特权,于是在马车里对付了一宿。 刚开了城门,便赶了过来,半点也不敢耽误。 “好险,我们终于赶上了!”胡欣等几位姑娘先朝长辈们见了礼,便走过去围上了姜晴。“要是没赶上,我们真要后悔一辈子。” 姜晴眼睛又红了,可这下她不敢再哭了,眼眶内蓄满了眼泪。 胡欣伸手轻轻地给她擦了擦,“可不许哭,咱们这些人中你最坚强。”她扯起一个大笑脸,“以后是当夫人的人了,要比以前更稳重才行。” 胡欣也是强装大人,这些话不知道在心中演练了多少遍,“你过得好,我们大家也会觉得往后的日子有盼头。” 吴惜声弱,往日也最爱哭,这会早已泪流满面。她捂着脸使劲忍着,想说些好听话祝福姜晴,却张不了口。 黄莺还好,她拉着姜晴的另一只手,“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你嫁人了,同我们也是姐妹。所以,房间给我们留了吗?” 大伙都知道她是故意让气氛不那么伤感的,果然这话一出,大伙都忍不住笑了。 姜晴却把话当真了。 事实上她还不知道他和黑脸的婚房在哪里,于是她看向李杳。宅子是杳儿买的,大小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有几个房间。 “房间很多。”李杳弯着唇,轻轻说了句。 “有,你们的房间都有!”姜晴就接过了话,“我的家永远都有你们的房间。” “哇...呜...”张茉哇的一声,直接哭出了声,“我们在云府也有家了!” 姐妹几个再也绷不住,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姜晴的脸再次花了。 “新郎官到了!”外头的婆子大声喊起,里头的哭声才止。 姐妹几个赶忙把自己准备添的妆塞到姜晴身上。 贺夫人很是无奈,只得朝外头说了句,“让新郎官等等,新娘子不是这么好娶的。” 外头的婆子去回话,房间里的人又七手八脚地给姜晴补妆。 “好了,好了,这下真不许哭了。”贺夫人不得不警告道。 姜晴点点头,“谢谢贺夫人!” “行了,”贺夫人半点也不磨蹭,给她盖上了红盖头。 “请新郎官进来迎人吧!” 原本应该由姜晴的兄弟把她背上花轿的。可姜晴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个兄弟。所以昨晚,黑脸就传了信过来,他要亲自来背媳妇上花轿。 虽然这于礼不合。 但他说自己是个粗人,不在乎这些礼节。 其实大家都知道,黑脸是不想让姜晴觉得自己没有了亲人,当然,更是他在乎她。 黑脸一进到房间,就被里头的人吓到了。 是的,他被吓到了,一屋子的女眷,让他觉得姜晴虽然没有家人,但有许多比家人更好的人。 女人最是麻烦,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 尤其是杳儿,那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一样。 说实话,今日他打扮得也十分的好看,脸白白的,他至少洗了十遍,虽然没有玉树临风,但也风流倜傥。不应该对好看的皮囊友好一些吗? “我带姜晴走了!”他努力正常着声音,然后弯下了身子。 胡欣扶着姜晴上了他的背。 “我走了!”黑脸背着人,像是怕被人拦着一样,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跨到了屋外,再一看,人就不见了。 “呵,这黑脸也太急了吧!”朱音娘揉了下眼睛,“跑得真快!” 苏氏忍不住笑出声,“大概是我们这些人把他吓到了吧!” 大家却不信,“我们吓他?他那么厉害的功夫,还能怕人不成。我看他就是心急娶新娘子回家。” 一屋子人都追到门口,姜晴早被黑脸塞进了花轿中。 而黑脸似乎在等着他们。 见众人都出来了,黑脸又跳下马车,走到苏氏跟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婶子,我把姜晴带走了!三日后送她回门!” 他声音十分洪亮,把苏氏吓得一个踉跄,要不是李杳眼疾手快托住了人,这会便摔到了地上。 要死了!苏氏才站稳,整个身子还不稳。 其他人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以前黑脸在山中,都是叫苏氏嫂子嫂子的。这会娶了姜晴,自觉把辈分降下。 大家只觉得好笑极了! 苏氏站稳之后,把黑脸扶了起来,“好好待姜晴,你既把我们家当作是姜晴的娘家,那往后姜晴若受了什么委屈。苏宅里头的大大小小就都是她的靠山。你就不要怪她的兄弟姐们打上门去。” “不敢辜负!”黑脸人声音嘹亮。 花轿里头的姜晴再一次泪目,贺夫人让她不要哭的话也顾不上了。 “起轿!” 大家目送着花轿离开。 姜晴的嫁妆不多,只有少少的四箱。 一箱是她近来赚赚存下的,一箱是苏氏让柴管家准备的,另一箱是长公主以覃大夫名义送的,还有一箱是李杳送的。 这边苏宅关上了大门,隔断了外头看热闹的人,李杳一行人都去了堂厅。 “胡欣几个都跟着去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待会就过去吧!”苏氏柔声说道,“黑脸同我们家其实关系更好,他今天这么做,是给姜晴底气,也是在告诉大家,他待姜晴的情意。” “对呀!我看黑脸就十分靠谱!比许多的男人都实诚。”朱音娘也夸道。 “别说了,我还真得早点过去。那边等会宾客肯定比咱们这么多。我得去厨房盯着点。” 说完又怕别人觉得她在多管闲事。 赶忙说道,“青黛昨夜就派人请我过去,说是黑脸成亲,有些权贵会来。让我去把把菜关。又是娶我们宅子里头的姑娘,不能砸了我们宅子的招牌。” “那大家就早点出发吧!”李杳插了句嘴,主要她得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好去一趟长公主府。 “对了,”她转向李梦,“梦梦姐,你帮我去叫一下寄风哥,让他带着汪老一块去。” 第1177章 战王性情大变 李杳到了长公主府,她带着红芍和绿芜。 长公主见到李杳,有些诧异,“师母以为你今天会没有空。你护士队的姐妹成亲,你竟然还能抽空到我这里来。就连你师父,我夫君,都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呢。” 只听声音,李杳就知道长公主这情绪有些不对。 “师母,师父惹您不开心呢?”李杳仰起脸,单刀直入的问道。反正这会长公主自称师母,那便是有些小情绪,但无关正事。 “没有!”长公主矢口否认,“他就是比我这个公主还忙。”说着的时候还不忘低笑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他在云府各个县都在物色铺子,要开医馆了。然后还告诉我,他要在云府开间最大的医馆,到时候就不走了。” 李杳听着,这不就是师父一早就打算做的吗?在她忙的时候,师父也在做他想做的,可惜她这个徒弟不能替他分忧。 “他呀,画的饼我都吃饱了!” 李杳伸手扶起长公主。 “你来不会是来看我的,”长公主提脚往屋外走去,“来看战王妃的吧!” “其实我是来接战王妃走的。” 两人停下了脚步。 “她在本公主这里无人知晓,知晓的人也都死了!”长公主语气突然严肃。“杳儿,你接她去你们苏宅?你们护不住她的。” 这些日子,李杳一直让无颜守在长公主府,不是不信任长公主,而是她也需时刻知道战王妃的消息。 当然,长公主也是默认了的。要不然,就凭无颜根本不可能进到长公府里来。 “杳儿不是要带她回苏宅,而是,杳儿要去晴川关,带她回晴川关。” 长公主一脸不可置信,再淡定,再见惯了世面的她也忍不住咂舌,“你要去晴川关,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她有些激动,李杳目光一扫,便把她扶去了亭子里面。 长公主府没设暖亭,只遮挡了屏风,勉强能挡些寒气。好在纯禾很快就叫人送来了炭炉,倒也没冷着主子们。 “我想去很久了,”李杳说,“先前是被欧阳家拖住了手脚。现在欧阳家已除,我家、苏家,以及大坳村的村民都很安全,我便走得放心。” 长公主轻点了一下头,“原来你早有打算。想来你是知道有关晴川关的事情了!” 李杳抬眼看着长公主,直白道,“近来关于晴川关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她发现长公主眉眼紧蹙,也许晴川关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顿时,她紧张了起来。 “我所得的消息还是无颜从边关带回来的。先前黑脸也告知一二,而这些其实是小九的脸怪探听到的。 近来,我并不知晓!” 只见长公主眉眼松动了一些,好像因为她暂时不知情,松了一口气般。 “长公主?”李杳唤了声,“是不是我爹他们在晴川关出了什么事情?” “我爹同战王回去晴川关之后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没有消息我就当好消息,但现在,您似乎有事瞒着我。” 李杳聪明,长公主也想瞒,就在刚刚,她仍想着能瞒一时便是一时,可没想到还是被她看穿了。 “杳儿,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你带战王妃走的原因。”长公主轻叹了口气。 “我收到消息,战王在你爹和几个老兵的帮助下,成功回到了晴川关的将军府。 刚回去的时候,他就夺回了将军府的权力。 可军中原本的盛家军似乎分裂,有几位追随着盛二公子,公然与战王唱反调。 原本以战王的能力,便是出现几个刺头也能轻松拿下。那盛喻和程姨娘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战王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并且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个人性情大变,原因不多,要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就是中了毒,又或者中了蛊。”李杳想也没想地说。 “据我所知,程姨娘是常宁的人,虽然常宁已经死了,没有与她联络。但以常宁本事,这个程姨娘应该现在还是会替他做事。” 她蹙眉,“这些年我遇上的人,除了当年的敏贵妃及她的家人会用蛊虫,其实常宁也会。因为当年皇上身上所中的蛊,便是常宁所种。 这会战王性情大变,极有可能是程姨娘的手笔。 这么说来,这晴川关,我还非去不可了。” 末了,她又说,“那他们肯定待我爹极差!” 长公主没有吭声。 李杳牵强的笑了笑,“我那个爹定然不会轻易的离开,他一定在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改变已经变了的战王。” 长公主默默地点了下头。 李杳又笑,“长公主既然知道一切,为何不告诉杳儿呢?那是杳儿的爹,其他人死也好活也好,我心软的时候多看一眼,也可以视而不见。但那是我爹。 而他也只是想找他爹! 可若这个爹是个浑的,我管他战王也好,皇帝也好,一样不顾情面!” 李杳起了身,“战王妃我不去看了,您让下人给收拾一下。今晚子时,我在后门接她走。” 说完,她便朝亭子外头走去。 “杳儿,”长公主着急追了几步,纯禾赶忙扶上。 “杳儿,此去晴川关,地狱楼的人仍听你调遣,也算师母对你和战王府做些事情。” 说完,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玉佩。 “地狱楼在北面发展并不算大,但查探消息是一顶一的。你拿着这个玉佩,去晴川关‘食闻酒肆’,那里会有人替你办事。” 纯禾把玉佩送了过去,塞到李杳手中。 低声道,“小姐,有些事情长公主想帮也帮不了,她能做的只能是这些。” 李杳收下玉佩,回过头冲着长公主甜甜一笑,“杳儿谢师母!” 马车摇摇晃晃,李杳窝着身子,举着玉佩认真看着。 是呀!长公主是皇家的公主,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是皇家利益为先。 战王是替皇家卖命的人,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 若是剑,那便是没有灵魂的。 一旦剑有了思想,那么紧握剑的手,必会牢牢扣住。扣住的同时,还要斩断一切能影响剑的因素。 他不能让剑脱控,也不允许有人让剑脱控。 长公主是在避嫌呀! “姑娘,您别叹气了!”绿芜忍不住轻声地说,“马上要去喝喜酒了,您应该高兴点。” 李杳瞬间端直身子,把玉佩塞进腰间,其实放进了空间里头。 “我把你们两个忘记了,叫马车打倒回长公主府,我先把你们两个送回去。你们好好的在长公主府待着,等我从晴川关回来,再来接你们。” “我们不要!”红芍绿芜齐道。 绿芜更是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是说好让我们同姑娘你一块去晴川关的吗?怎么现在不带我们去,还要把我们送回长公主府。” “是奴婢做得不够好吗?”红芍也说。 第1178章 药铺有人闹事? 红芍绿芜一向忠心,而且长公主已经把她们的身契都给了自己。忠心除外,两人做事更没有话说。 绿芜跳脱一些,实际上粗中有细。 红芍细心,更是面面俱到。 李杳没理由不喜欢她们,让她们回去长公主府待着,是想着她们毕竟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人,那里她们认识的朋友更多。 没想到两人会如此倔强,更是误会了她的心意。 “不是,你们两个做得很好。”李杳想了想,改口道,“不能带你们去晴川关,但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苏宅或者回去长公主府。” “我们留在苏宅。”两人又齐声道。 “长公主待下人也是极好,只是我们已经是姑娘的人,肯定是不能再回去的。” 红芍率先说,“姑娘要去晴川关,留在云府的事情还有许多。姑娘不在的时候,奴婢还可以处理一二。还有夫人那边,奴婢想着,也需要去宽慰一二。” 绿芜拼命地点着头,“奴婢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了。那铺子也找了三家,总不能让奴婢半途而废。” “好吧!那你们便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李杳坐直身子,“红芍,庄子上你得空跑一趟。同五娘婶婶讲明我的去向。另外,我近来把未来一年要做的事情都写了下来。就放在了书桌上。你和绿芜两个就按上面的计划去做。” “小姐,该不会要去一年吧!”绿芜又是满眼的担心。小姐都造了一年的计划。 说送她们去长公主府也是以退为进,不想让她们跟去晴川关吧!小姐真是狡猾。 “一年~”李杳眸光渐弱,一年若能能解决晴川关的事情,那就算不上大事了。 想想一个欧阳家,就拖了她好几个月。晴川关的事情更加复杂。 一年,还真不一定够。 “计划是计划,不一定的。”想了想,她还是往好的方面说,“我一去到那,找到我爹,等我爹好好拜见了他的父母,我们就回来了!” 绿芜脸上腾出喜色,“那就好!” 红芍则比绿芜想得多一些,“小姐放心,奴婢每隔七天就会给您去信。不过,还是得等你到晴川关先来信告诉奴婢具体位置。” “好!”李杳扬唇。 “到了!”不一会儿,马车已经路过苏宅,到了黑脸的新宅。 三人下了马车,便立马被奴仆迎了进去。 黑脸也无亲人,来云府也算不得久,可今日成亲,来的客人却比李杳想象的多。 “小姐,您无需疑惑,黑大人既然走到了明面上,往后在云府的交际便少不了。 这些人中,有部分是同黑脸有过往来,奴婢让人写了帖子的。 有一部分却是听闻,主动来的。 对了,宁海县的王县令来得最早,天刚亮,就带着妻女进了府,还备了厚礼。” 青黛见小姐望着宾客们,便小声解释。 李杳笑了笑,“王县令,我记得他原是周恒的岳父。以前只是宁海县的县丞,处理完周恒的事情后,宁海县的县令告老还乡,宋大人便把他提做了县令。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是个聪明人。” “黑大人在云府没有官职,可外面都传,他是长公主府的府兵头头,要巴结的人自然多。”青黛嘴角带笑,“若这些人知道黑大人的真实身份,怕是要吓退大半。哪还敢巴结了!” “就让别人这么误会吧!”李杳眨了下眼,“好过让人知道他来自神秘军队。” 青黛又继续介绍起一些其他客人。 “小姐你看东南方向,那是瞿姓父子,瞿府与苏府原是世交,后来因为欧阳家,瞿家便与苏家不再往来。内里情况,你应该清楚。” 李杳点头,认真看了一眼瞿老爷子,老态龙钟,看着身体并不太好。“怎么都不进堂厅?这外间也冷呀!” 青黛点头,立马吩咐下人,把尚在院子里的客人请进了堂厅。 “那两兄弟姓潘,也是苏家的老熟人。他们倒是穿着普通,看着挺朴素,刚刚还与舅老爷聊了一会。怎么这会还在院子中。”青黛又指着最后朝堂厅走去的兄弟俩。 “他们家你也去了帖子?”李杳反问道。 “没有,潘家现在在云府并不入流,并且他们十几年都像消失了样,所以奴婢并没有请他们。还有瞿家,奴婢也没去帖子。想着他们与苏家的关系,并不会来。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请自来。” 李杳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而青黛还有话说,“黑大人现在在云府很有脸面,前来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若不能从黑大人身上入手,必然会盯着他的夫人。姜姑娘出身乡野,到底没有经验,恐怕无法应对。” 两人朝后院走去,李杳把青黛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黑大人与苏宅关系匪浅,奴婢担心若有人利用黑夫人行不利之事,就不好了!” 李杳蹙眉,“您的担心不无道理。青黛姑姑,今晚我便要出趟远门,云府的事情尚关切不到。若是有人对姜姐姐不利,我还真放心不下。” “小姐若是放心奴婢,这事就交给奴婢。”青黛说。 “奴婢出自宫中,调教人自然有一番本事。短时间内要调教出一个人,并不难。只是奴婢担心会不会逾越了。这里毕竟是黑大人府上。” 出自宫中就是不一样,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 当然青黛这话,也带着试探的意味,但李杳知道,她绝无二心。无非是想知道,黑脸同他们苏宅到底好到了哪个地步。 “人你着手调教。”李杳说道,“我身边暂时不需要人伺候,红芍绿芜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把青芬调到姜姐姐身边伺候一些时间。” 想了想又说,“你既调教,便多调教几个,最好调教几个管家婆子。” “是!”青黛应下了这活。 “待会我会同姜姐姐说说,她必会同意。” “黑夫人虽然出身乡野,但同小姐相处了许久,想来也是个聪明的。”青黛低声道。 “嗯!” 两人已经到了新房处。 “已经拜过堂呢?”李杳抬头看了下时辰。 “进门之后便是拜堂,小姐那会还没有到,也不敢误了吉时,等不了您。” “好。”李杳扬起一个笑容,“青黛姑姑,前头还需要您操持。我进去看姜姐姐,您忙去吧!” 青黛也正有此意,福了个身便告辞了。 新房子里,姜晴盖着盖头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在盖头下转。 “咳咳,姜姐姐。”李杳推门进来,很快又把门关上了,“我来看你了!” 姜晴一把扯下红盖头,“杳儿,我都快憋不住了。再不来人,我都快无聊死了!” 李杳一把把盖头重新盖上,“这个得新郎官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哦,”姜晴老实了,“杳儿,你能来陪我真是太好了!” “胡欣姐姐她们呢?”李杳看了看,新房好像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便是大婚,姜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浦石镇的药铺,昨天出了一档子事情,原本以为处理妥了,没想到刚刚胡欣收到信,昨天那人又来闹了。这不和吴惜一块赶回浦石县了。黄莺和张茉去送她们两个,待会就回来陪我。” “药铺有人闹事?”李杳有些吃惊,顿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影。 第1179章 姑奶奶,您还别说,这红人真不好当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等黄莺她们回来就知道了。”姜晴缓声说,“自从我们在浦石县开了医馆,虽然覃大夫不常在,但老大夫医术也很精湛。所以慕名而来的人许多。” “每每老大夫拿不下的,也会等覃大夫到后再医治。基本上都药到病除。要说会有人闹事,我实在想不到是谁?” 李杳眸光黯了下来。 “正式开业之后所医治的病人都记录在案。我记得当初跟你和胡欣姐姐交待了的。” “对呀,不仅你说了,覃大夫也再三叮嘱。只不过这些外人并不知道罢了!” “如果是这样,这事也闹不起来。”李杳神色有些凝重,她总觉得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不会昨日打发走了,今天又来了。 而且偏偏在她要去晴川关前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知道她是覃大夫的徒弟,以他们师徒的情谊,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是有人要绊住她?可许多的事情,她都没有在明面上处理,按理知道她有本事的人并不多。. 想到这,她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许是她想多了! 姜晴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会她肯定在为医馆的事情担心。 “医馆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胡欣回去了,这几个月,她已能独挡一面。就算她不行,那老大夫也在。” “嗯,我不担心。”话是这么说,但李杳目光却盯向了房门方向。等着黄莺和张茉回来。 没过多久,门就被敲响了,李杳跑去打开门,果然就见黄莺和张茉两个携手而来。 两人表情都不太好,见到李杳并没有隐藏。 只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杳儿,你也在?”黄莺道,“姜晴,我们来陪陪你。” 两人走了进去,坐到姜晴身边,李杳则坐到了矮凳子上,画面十分的温馨。 “真好,你嫁人了,有家了!”黄莺感慨了一句。 姜晴握着她的手,“你会遇到你的如意郎君的。” “我才不嫁,”黄莺当即就说,“这世间没有几个好男人。就说咱们在医馆所见所闻,还不够恐怖吗?” 张茉朝她拼命地使眼色。 但黄莺似乎颇为感慨,收不住嘴,“像你夫君这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姜晴,你以后会幸福的。不像昨天找上门的那个男人,同他那一家子,简直不是人。我真不明白,孩子是那姑娘怀的,她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凭什么还得听那男人的。而且,那姑娘都没嫁给他。” 短短几句话,李杳脑子里的那个身影更加清晰了。 “黄莺姐姐,你说到医馆闹事的人,是因为一个未婚怀孕的姑娘?” 黄莺点点头。 姜晴又把盖头掀到了头顶上,露出绯红的小脸。 “我想起来了,开业之前,我们曾接待过一位姑娘,那姑娘是戴着帷帽来的。覃大夫看的诊,姑娘开了堕胎药。” “怪不得昨天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姑娘的病案,”张茉插嘴说了一句,“我就说我们医馆不会出此纰漏。” “所以没有找到医案,那人借口是什么?”李杳问。 黄莺回答,“今早胡欣收到信,说是那男人说我们医馆草菅人命,把他的孩子打了。说那姑娘是她未过门的媳妇,虽然未过门,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罗家的。我们医馆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把他的孩子打了。要我们负责。” “更说我们医院的大夫没有仁慈之心,没有好生之德。要闹得我们医馆开不成。并且赔偿他们家十八代子孙后辈,按银子折算,一个一百两,他们罗家开枝散叶,往小了算,也要一万八千两银子。” 先前黄莺的话李杳还能正经听着,听到后面,李杳直接笑喷了。 “讹钱就好办了!” 是的,只要是讹钱,事情是最好办的。 亏得她刚刚还想了许多,差点以为是有人不想让她去晴川关找爹,故意使绊子。 “不行,我得去浦石县一趟,”姜晴马上站了起来。“有医案,且是那姑娘自己要开的药。与咱们医馆完全无关。那姑娘是开业前来的,医案我另外记在一本上。也是由我收起来的,你们没找到,是因为我锁在我的柜子里了。” 黄莺赶忙拉住她,“你疯了,今天你成亲,你要去浦石县,待会新郎官去哪里找人!” 张茉也拉住她,“是呀,你不能去。” “我们回去!”黄莺和张茉又异口同声地说。 李杳起身伸开双手,“你们都不用去,我去!” 三人怔怔地看着李杳。 “黄姐姐、张姐姐,你们两个难得到云府,自然得陪着姜姐姐。我还小,酒又不能喝。去办事最合适。” 她大大的弯起唇笑了一下,又故意呲牙咧嘴做出凶恶状,“讹钱讹到姑奶奶头上了,真是找死!” “噗嗤!”三个姑娘一同笑了。 李杳又大方的取下个银袋子,交到黄莺手上,“你们难得来云府,杳儿本该好好招待你们的。可杳儿实在没空,这银袋子里些银子,等明儿,你们让姜姐姐陪着,在云府好好玩一圈。” “不行,不能拿你的银子!”黄莺把钱袋子赶忙扔了回去。 李杳则生气道,“不拿我银子就是不把我当姐妹。我们还是护士队好姐妹吗?” 黄莺张茉一齐摆手,“当然是,当然是。” “那就是了,拿着。”李杳强势地把银子塞了回去。又装作低声说,“我的银子花也花不完,你们帮忙花点,也算做好事。” 大伙又笑了! 李杳则起身,“姜姐姐,那杳儿就不陪你了。可惜不能闹洞房,先走了呀!” 几个姑娘把李杳送出去,姜晴又被塞到了盖头下。 李杳出了房门,并没有立即赶往浦石县,而是去了新房的隔壁。小手一挥,就把整个房间堆满了大小箱子。 从隔壁房间出来,才走一会,迎面就碰上喝得满脸通红的黑脸。 看样子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有些打摆子。 李杳又瞅了瞅天,“这还不到中午你就喝起来了,这要是到了晚上还能小洞房?” 黑脸嗖的一下脸更红了,“小姑娘家家,说什么浑话。” “切,我是好心担心你罢了!不听拉倒。” 黑脸慌忙道,“先陪着兄弟们喝了几坛,他们不好现面,我也不能亏待他们呀!” 又嘀咕道,“晚上酒宴那些人,谁敢劝我的酒,我扔出去!” 李杳“噗嗤”笑出声,“长公主府的红人就是不一样。” 黑脸立马一本正经,“姑奶奶,您还别说,这红人真不好当。怪不得这些人对官职趋之若鹜。随便大小一个官,巴结的人多了去了。幸好我见多识广,不被金钱美人迷惑。” 李杳撑着下巴,盯着黑脸上下打量,“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的银子几辈子也花不完,又有姜姐姐这个美人。没有对症下药。” “你说的美人我同意,但银子我真没有。”黑脸有些醉,开始翻衣兜,“不信你看。” 李杳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我去晴川关了,云府的事情一并交予你。你得帮我守住了!” 又笑了笑,“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在你们新房的隔壁。之前你暂放在我这里的,以及我本该分给你的,都放在那里的。去看看吧!” 末了,还加了一句,“新婚快乐!” 然后扬了扬手,大步离去。 第1180章 我这老徒弟,跟着我受苦喽! “杳儿,你要去浦石县?”覃大夫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这会在大门口的马车上等着她。 “师父,你在等我?”李杳面无表情的爬上马车,“您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哈哈,杳儿真聪明呀!”覃大夫哈哈笑,“我就知道你闲不住,知道医馆有人闹事,怎么可能忍着不去的。” “师父还真是杳儿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李杳弯起眼睛,“看来师父要亲自去处理,那杳儿就不用去了。” 说完,她作势要下马车。 覃大夫拉住她,“别跑哇!” 然后用十分温暖的声音说道,“你都要去晴川关了,这半天陪陪为师就不行吗?” 李杳嗤的一声,“师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覃大夫忙摇头,“为师能有什么事情瞒你,为师最近也忙得脚不着地,连你师母都没时间陪,她都有些生气了。 若不是因为你要去晴川关,我才不会挤半天时间出来。” “真是这样?”李杳将信将疑。 “骗你是小狗!”覃大夫发起了毒誓。 “信你这回。”李杳端坐着身子,便说起了正事。 “师父您觉得闹事那人真是为了银子?” 覃大夫轻轻摇头,“一万八千两,确实不少。可若真要赔,对于咱们医馆来说,也是赔得起的。而且,为师好歹是驸马,怎么可能缺这点银子。” “所以师父觉得他们不是为了银子,而是有其他的目的。”李杳深思了一会。 “那人是冲您来的!” 覃大夫也不能立下定断,“也许吧!” “就是不知道是谁针对为师。你也知道你师父我,一直乐善好施,兢兢业业,医术也不凡。从不得罪人。要得罪人也是你师公得罪的,与为师无关。谁要害我?” 李杳实在忍不住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杳儿给您数数你得罪的人。”李杳嘴利,脑子也转得快,马上分析。 “先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京城的太医院判你得罪了吧!靖王同党天心庵的一众教徒对您也是恨之入骨。 再说远一些的,赤琼国的医毒世家上官家,也恨你恨得牙痒痒。 还有......” “还有个屁!”覃大夫拍了一下李杳正掰着手指的手,“就你会算。” “太医院判我才没有得罪,是他嫉妒我和我爹的医术。他可欣赏我了!我可没得罪他。这个不算。” 覃大夫叹着气道,“再说天心庵这会都空了,那些教徒能跑了跑了,不能跑了也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天心教,也算不上。” “不过你说的上官家,倒有可能。可为师从未与他们有过正面冲突。何况他们是赤琼国的,为师的医术再发扬光大,也影响不到他们。说他们是幕后害我之人,有些牵强呀!” “到了就知道了,”李杳喝了几口茶,“别怪杳儿不帮您,杳儿只有半天的工夫。能找到原因就一锅端了。若是没找到原因,您找长公主相助吧!” “你真不管师父啦!”覃大夫有些伤感地说,“小丫头,还是爹最亲。” “你这暂时只是些纠纷,还要不了您的命。杳儿的爹,现在正水深火热之中。您便是再吃醋,也得有个轻缓重急吧!” 李杳给覃大夫倒了杯茶,“师父,杳儿真有些力不从心。” 覃大夫突然心中一软,有些心疼眼前的丫头,“好了,是为师无理取闹了。师父不会有事,别人想动师父,还得看师父的夫人是谁。去吧,去晴川关,把你爹带回来。” “多谢师父支持!” 忽然覃大夫眼睛又转了一下,“不过,你能不能再帮师父一个小忙。” 李杳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师父您说,只要杳儿能帮到的就一定帮。”她已经不能留下来帮师父处理现在的事情了,那就做些其他事情补偿补偿。 “把你师兄带上!” 李杳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师父,你是想让师兄去当伙头兵吗?” 覃大夫眼睛一瞪,“瞎说,他虽然医术不精,但也不是很差好吗?我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省得天天在府里头只晓得熬药。 你要相信为师父的本事,即便他资质再差,也是师父一手带大的。 不会差到哪里去!” 怕李杳不同意,又说,“近来,战王妃的汤药都是你师兄熬的,他对战王妃的身体情况十分了解。” 如果这样,杳儿还不答应,那他就要行使他师父的权力,威逼了! “好,我带师兄一块去!” 晴川关乱呀!师父这么做,李杳开始担心师兄的安危。 一定是师父嫌弃带师兄带得够够的了,想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可再远,也不用这么远呀! 一口唾沫一口钉,李杳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 “杳儿,多谢你!”覃大夫认真地道,“你师兄能有你这个师妹,是他的福气。” “有您才是我的福气!”李杳幽幽道。 “你这样想为师,真是太好了!”覃大夫好像听不懂李杳的内涵。 马车跑得很快,竟然在胡欣她们刚下车的时候,李杳师徒就抵达了医馆门口。 “就是她们,这两个臭丫头就是这医馆的人。昨天糊弄了我回家,原来是跑了!” 一个上身穿了件锦衣,下身穿着条棉裤,大约二十出头的男子,大声嚷嚷道。 “是她们,捉住她们。医馆门也给我堵了,今天要不给我们老罗家一个交待,就押她们见官。”这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头戴着两根珠钗,成色老旧,一看就前几年的老款式。 此人同那年轻男子有些相似,应该是母子两个。 “那坐堂大夫也绑了!竟然把我老罗家的血脉就这样打了。我要他们偿命!”妇人指挥着十几个做家奴打扮的人大声吩咐。 覃大夫要下车,李杳伸手拦了一下,“师父,再看看。” 覃大夫又坐了回去,“还看什么,他们都把胡欣几个抓住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胡姐姐她们,是你!所以不急!”李杳揭开一点帘子,仍看着。 覃大夫有些坐立不安。 李杳又道,“师父,这些人只是小啰啰,你要不要钓大鱼。” 这才让覃大夫暂时按捺住了。 老大夫被两个粗鲁的汉子绑了出来,身上还有几个脚印。 看着覃大夫忍不住心疼,“我这老徒弟,跟着我受苦喽!” 李杳嘘的一声,覃大夫这才紧闭上嘴巴。 “就是这老不死的开的堕胎药,害得我罗家血脉不保。是故意同我们罗家作对。走走走,把他们送去县衙门,交给县令大人处理。反正他们也不赔银子,那就就他们蹲大牢。” 罗夫人领着一众奴仆,绑着老大夫和胡欣、吴惜,就要往县衙门去。 第1181章 这家医馆是家黑店 “师父,你先不要下车,我先收拾这个老虔婆。” 李杳扔下这话,直接从马车里飞了出来,伸长脚,一脚蹬在罗夫人的脸上。 “哪来的泼妇,敢绑我的人!” 一脚不解气,李杳翻身又是一脚,踢在罗大保的胸口上,直接把人踹飞三丈远。 胡欣吴惜看着从天而降的杳儿,顿时饱含热泪。 “杳儿,他们根本不听我们解释,我们还没开口,他们就绑人。”胡欣立马说道,“硬说我们开药给他们家的媳妇堕了胎。” “站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臭丫头也一块绑了!” 罗夫人一张口,才发现嘴里的牙齿全松了,有两颗直接掉在了地上。 罗大保更是在地上呻吟,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要去扶他。 “那就看你们这群杂碎有没有本事!” 李杳冲到胡欣和吴惜跟前,把她们身后的两人,一拳一个,直接揍翻。 给两人解开身上的绳子,就直接转过身。 从背后取了一根短鞭出来。 这短鞭她使过好几次了,十分顺手。 望着朝她冲来的人,她挥得鞭子啪啪响。 一鞭一个,很快地上就倒了一堆。 仍不解气,她几步窜到罗夫人身前,拿着鞭子就往她身上抽。“找事找到姑奶奶头上了,也不看看这医馆是谁开的?关公面前耍大刀,活腻了你!” 罗夫人被打得哇哇叫。 围观群众竟然鼓起了掌来,“打得好,这姓罗的一家在咱们浦石县为虎作伥。仗着县令是他们家的舅子,总是欺男霸女。这次碰到硬茬了吧!” “我管你是谁,我管这医馆是谁开的。反正把我儿媳肚子里的儿子打了,就是你们医馆的错。 你们不赔钱,不道歉,竟然还敢揍我们。 我要报官,报官!” 罗夫人还在地上叫嚣。 李杳提脚,一脚踩在罗夫人的嘴上,“报官是吧!那就报吧,我倒要看看,这浦石县的县令,帮你还是帮我!” 罗大保吐了好几口血,好不容易爬起来,连爬带跑地跑了! 胡欣着急道,“跑了,真的报官去了!” “让他跑,最好把县令叫来。”李杳向胡欣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又走近,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欣点头,立马朝医馆内跑去。 李杳则同吴惜一块把老大夫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辛苦老师兄了!”李杳扯起嘴角。 老大夫有些颤巍,到底是被你踩了几脚,身上受了些伤,“不碍事,吃几副药就好了!倒是要让小师妹出手相救,师兄惶恐啊!” 李杳低声,“师兄好歹从那里头出来,就没半点功夫吗?” 老大夫低咳了几声,“咳咳,师兄不知道能还手呀,怕给师父惹麻烦,挨两下打,还能吃药,给师父得罪人了就不好。” “下回记得还手,不用给别人客气。”李杳很是无奈,敢情这老师兄是有些武功的,偏偏怕给师父得罪人,竟然不使。 她真是服了!服气,真服气呀! 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怪,她算是正常的了。 那罗大保真的去报官了,很快就来了许多的捕快,而且县太爷也亲自来了。 “谁在我浦石县的地盘闹事,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 浦石县县令今天本来要去云府喝喜酒的,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一早就跑到家里哭天抢地,硬要他替她做主,还说今天要去找人家麻烦。 害得他喜酒也不敢去喝,就怕自家那个糊涂的妹妹,真的惹出大事。 这不,刚刚这个没用的外甥哭嚎着跟到了县衙,身上有伤,嘴角还有血。 他就知道,这个外甥肯定惹事了。 但好歹也是他的外甥,眼见着他被人打而不管,似乎也过不去。尤其是这外甥把对方开形容得十恶不赦,还说自家的妹妹被打得倒地吐血,已经死了。 妹妹宠子无度,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搭上她的命呀。 所以郭县令这会又是悲伤,又是气愤,更是恨铁不成钢,所以语气十分的不好。 “就看县令大人敢不敢要我的命了!”李杳重重吐出。 郭县令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看面目,年纪不大,五官精致,双目有神,却透着阵阵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他稍稍侧目,又看到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妹妹。 于是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外甥罗大保,“不是说死了,怎么还能喘气。” 单看现场的情况,确实是他妹妹和外甥被揍了,但他知道他们的德性,没人会惹他们,应该是他们找事被人揍了。 想想,浦石县还没有人敢揍他们母子,因为或多或少要给他面子,有时候吃些亏,也只能认栽。 没想到这次碰上了硬茬,敢揍他们。 他真想拍手称赞了! “舅舅,快把他们捉起来,这家医馆是家黑店,害死我儿子了。”来了靠山,罗大保没了顾虑,大声喊道,“那可是我唯一的血脉呀,也是您的孙子,舅舅,你快把他们绑了,打死他们!” “给我闭嘴!”郭大人脑子还浮着李杳的脸庞,他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背后的人又是谁。 以妹妹和外甥的性格,干什么事情都要报他的名号,而这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看在他的面子上,息事宁人。 那么,这姑娘来头不小。 “你媳妇都没讨,哪来儿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同我去衙门里仔细说。” 到底是做官的,这话说得极其圆滑。 他走到李杳跟前,“姑娘是这医馆的当家?这事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同本官走一趟,也好还你们医馆清白。” 李杳轻笑,“郭县令怎么会有这样拖后腿的亲戚,怪不得一直不能升迁。便是上头要升您,随便让对手拉个亲戚出来,怕也是不能了!” 郭县令脸瞬间煞白。 确实是,确实是这样呀,从前他有几次升迁的机会,就是因为他妹妹这一家子。可妹妹同他一母同胞,母亲去得早,临终前把妹妹托付给自己。没想到倒纵得她无法无天。 “姑娘,若是罗氏母子的问题,本官也不会轻饶。”他只得道。 现在,他知道,眼前的姑娘来头不小,根本不是他能得罪的。 妹妹母子,这次怕是自己也保不到了。 “姑奶奶便走这一趟!”李杳十分大小姐气地说。 第1182章 郭县令,本小姐也不为难你 所有人都往县衙去,李杳几人却是上了覃大夫的马车。 “舅舅,他们怎么还坐马车,你快叫衙门的人绑着他们去呀!”罗大保根本看不出事情的形势,还以为舅舅真要替他们母子出气。“万一让他们跑了就不好了!” 郭县令顾不得这会还有许多老百姓围着,直接朝罗大保头劈了一掌过去,“你给老子闭嘴,不想死待会就老实些。” 罗大保摸着头,看着扬长而去的舅舅,呆滞了。 很快又转过身寻找母亲的身影,见母亲被两个下人抬着,赶忙追了上去。 罗夫人仍大口的喘着气,确实受伤不轻,“儿子你放心,你舅舅肯定会帮我们的。刚刚他那样做,只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觉得他偏颇我们。可哪一次,他没有维护我们。” 原本还想要收敛一些的罗大保因为母亲的这两句话,心里顿时又觉得行了。 一想到把这医馆闹黄了,将要得到的报酬,就开心得不得了。 心里头越发高兴,胸口就越发的痛,想着想着就越发的生气了。 “他们敢打我们,娘,待会得要他们再多赔些银子。”他气鼓鼓地说,“敢打我们娘俩,我要让他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嗯,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原谅他们。走,哎哟......” 母子两个一路上骂着人,又商量好待会要多少钱合适,竟也很快到了县衙里头。 马车早就停在了县衙门口。 覃大夫打算下车,又被李杳拦住了,“师父,这郭县令这会正猜测我背后的靠山是谁,你要是下去了,就不神秘了。 再说,您是医馆的老板。 这样的小事就惊动你这个老板,那么下次,还有使这下三滥手段的人,你也见?就忙不过来了。 您呀,就在这马车里坐着,等咱们出来。 杳儿保证把那母子俩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作恶。” “是呀,师父您就在马车里等着,徒弟同小师妹一块去就行。反正他们也以为那药是徒弟开的。”老大夫在一旁帮腔。 胡欣怀里抱着一个布包,也说,“覃大夫,有这个东西,那人绝对不敢再诬陷咱们。” 覃大夫又被劝在了马车里,李杳一行人下了马车。 “哼,臭丫头,待会你可别哭。”县衙门口,罗大保还放着狠话。 李杳勾唇,轻蔑地冲他笑了下,又盯着他的裤裆看着。 罗大保赶忙捂了下,做完才发现自己被人轻视了。他指着李杳的后背骂道,“世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女子,敢盯着男子的.....” “盯着什么呀?”李杳回过头来,“说呀,盯着什么?” “呸,你不要脸,你个小丫头,要不要点脸呀!” “郭县令,不知道本朝律法有没有一条是‘公然辱骂他人,’受什么责罚的?” 郭县令生气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招呼两个衙役,把罗大保直接捆了,并且用破布塞住了嘴巴。 “待会不叫他说话,不许取他口中的东西。”真是逆子呀,都说了让他老实些,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了。 “大哥,你怎么这样对大保呀!”罗夫人扒开下人,朝郭县令急步追去,“那是我儿子呀,你不能这么对他。” “把那妇人也绑了!” 郭县令头也不回,直接吩咐。 顿时县衙都安静了。 “郭大人,这是去哪里?”李杳停下脚步,她发现郭县令并不是带他们上堂,而是朝县衙后面的院子走去。 “姑娘,开堂之前,本官想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你也看到了,惹事的两人,一个是本官的妹妹,一个是本官的外甥。也是本官管教不严,让他们为非作歹。恐伤了贵人!” “那郭县令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喽!”李杳站着不动,“郭大人不用断就知道此事是他罗家母子的责任,看来在这浦石县,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而郭县令只顾着给他们兜底,擦屁股。却不知道他们母子所作的孽,害了多少人。” 郭县令十分难堪,可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所说的都是实话。 他确实知道妹妹母子的德性,这些年也替维护了他们许多次,他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们善后,补偿。就好像习惯了一般。 如今听了姑娘的话,根本无力反驳。 李杳见这郭县令还算有些良知,而自己的目的也不是罗家母子这对蠢货,倒也没有为难他。 “好,既然郭县令想要私了,那咱们谈谈。” “请!”郭县令有些激动,往前领路。 他想了许久,总算对这姑娘的身份有了些眉目。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姑娘便是王县令口中的李杳姑娘。 王县令是宁海县的县令,跟他是同僚,两人关系尚好。今日本来约好了一块去云府吃那黑统领的喜酒的。 想不了其他的,很快就到了书房,郭县令把一行人请了进去,还让人沏茶过来。 “姑娘,下官冒昧,敢问姑娘是不是姓李,叫李杳。” 李杳笑了笑,“郭大人真聪明,正是本姑娘。” 郭县令赶忙起身,抱着双手躬了躬身,“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对不住了!” 李杳扬了下手,“郭县令还不至于昏庸到看不出,你妹妹母子迟早要断了你的官路吧!” “哎,”郭县令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杳觉得他到底是长辈,态度又好,自己没必要一直摆着架子,“你坐下说,站着说话怪累的。” 郭县令尴尬一笑,赶忙坐下。 “姑娘,我母亲去得早,临终之时把妹妹托付给我。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一直到我高中。 母亲去的时候,妹妹还小。我见她可怜,所以娇纵了她。 便是我娶亲之后,她待夫人也十分的苛刻。 后来我便给他寻了罗家这门亲事。罗家门户简单,独子,家境殷实。我觉得能嫁到这样的家庭,妹妹的日子会不错。 可她夫君在我那外甥只有几岁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她公公婆婆伤心,没过两年全都跟着去了。 这些年我妹妹独自带着外甥长大,也是受尽了委屈。” “听着是很可怜,你关心多一点没有问题。但这不是他们母子飞扬跋扈的理由。这世间可怜的人多得去了。要是人人同他们一样,这明渊要乱成什么样子。” 李杳睨了郭县令一眼,“何况她还有您这样一个哥哥,有靠山,可怜不到哪里去。” “是,是,姑娘教训得是。” “好,郭县令,本小姐也不为难你。”李杳朝胡欣使了个眼色。 胡欣便把医案从布兜里拿了出来,递到郭大人面前。 “这是罗家母子口中的那位姑娘的医案,原本这是病人的隐私,不应该拿到这里给您过目。但为了我们医馆的声誉,希望郭县令看仔细了。”李杳冷声道,“看过之后,也请你保证不让姑娘名誉受损。” 郭大人手抖了抖,一时竟然不敢看。 第1183章 不是她,今日他罗大保还真找不上我们 但在李杳的注视下,他还是打开了仔细看了一遍。 “唐宁,是罗家隔壁的姑娘。她并不喜欢我那外甥,去年底我妹妹还请人去他们家提亲。但被拒了!” 李杳眸子黯了黯,希望不是她想的那么糟糕。 “不可能呀,她不可能怀上我外甥的孩子。”郭县令囔囔地说,仿佛十分不可置信。 李杳不想想得太坏,“郭县令,是谁的孩子都不打紧,反正是唐姑娘自己不要的,我们医馆看病开药,做的也只是本份。想来你妹妹母子也没理由来找事。” 郭县令合起医案,胡欣眼疾手快,一把就拿了过去,赶忙收进布兜里,神色紧绷,似乎对这郭县令也没好感。 李杳笑了笑。 “郭县令,其实这事情过去已有三月,唐宁姑娘那日是独自前来,除了我们和她,我相信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毕竟关系到女子声誉,我想唐姑娘也不会蠢到自己同你外甥说。” “杳儿姑娘,你认为此事有蹊跷?”郭县令不愧是高中过的,还是有些脑子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三个月前的事情,现在翻出来说,您觉得呢?而且,以你妹妹和你外甥的性格,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要找麻烦,第一个应该找谁?为什么单单找上咱们医馆?” 郭县令还在思考,李杳则重重吐出,“郭县令既然知道本小姐,那肯定也知道本小姐的师父是谁?那医馆真当的当家又是谁?” 她直接站了起来,手边的茶端起一饮而尽。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渴得不行。 “郭大人慢慢想,我看郭大人也没有升堂的意思,便先回了。这事的结果,我等郭大人传信。” 她一走,胡欣几个赶忙一块跟着朝外走去。 “杳儿小姐,”郭县令才想到什么,脑子里像抓住一根线一样,急忙追了出去,“不出一个时辰,下官就会给你们医馆一个交待。至于我妹妹母子被何人利用,下官也会追究到底。等事情有着落,一定立马给您消息。” 李杳顿足,“您与我们胡姑娘联系。” 胡欣赶忙指了指自己,“我就是胡姑娘,县令大人有了结果告诉本姑娘就行了。” 李杳偷偷竖了个拇指,领着人很快上了马车。 “怎么样?”覃大夫稍稍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衙门口郭县令的脸。因为着急,他脸有点黑,没有半点笑容。刚刚那么一对视,他又想着杳儿的话,所以赶忙把帘子放下了。 他不知道因为他这一动作,把郭县令差点吓尿了。 虽然没有见过驸马爷,但也有耳闻呀! 刚刚马车里的那个男人,不是驸马是谁? 这次真是被那两个蠢货害惨了,竟然找驸马爷医馆的麻烦,真是活腻了呀! 这个烂摊子,收拾得好,能保住现在的官职,收拾不好,全家老小的命都可能没有。 娘呀!儿子要大义灭亲了! 郭县令望着天,欲哭无泪。 一行人回了医馆,胡欣吴惜看着医馆内的样子,直接哭了。 “看被他们砸成什么样子,好端端的药全被他们撒了。” 老大夫也去收拾起他的诊室,时不时传来一声叹息。 吴惜边收拾边哭,“哼,我看那母子还不可恶,可恶的是那郭县令,就是他为官不正,纵得他的亲人无法无天。啊,这些药还是我连夜磨的,呜呜呜......” 吴惜很少抱怨,虽然爱哭了一点,但做事很有韧性。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忍无可忍了。 “照我看那唐姑娘也有责任,这事就是她惹出来的。都不愿意嫁给那罗大保,怎么还怀上人家的种了。不是她,今日他罗大保还真找不上我们。”胡欣愤愤道。 “胡姐姐,不可说这样的话。”李杳听着,赶忙制止她。 骂县太爷她都觉得无所谓,但唐姑娘,这事她可能是最大的受害者。不能受害者有罪论,她必须同胡姐姐好好说道说道。 胡欣马上闭上了嘴,可眼神分明还是觉得那唐姑娘有错。 “我们只是猜想,因为我们都不了解事情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但你也听郭县令说了,唐家是明确拒绝了罗家的提亲。 她要愿意嫁给罗大保,明媒正娶嫁过去就是,又何必同他苟且。 胡姐姐,你的经历更应该告诉自己,女孩子不能随便被诋毁。尤其是,我们也是女子!” “我错了!”胡欣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真不该随便揣测,以后不会这样说了。” 李杳上前抱了下她,又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诊堂里头的覃大夫与老大夫,听着她们姑娘家几个的话,一齐赞成地点了点头。 覃大夫还有些自豪地说,“老徒弟,你这个小师妹不错吧!” 老大夫笑得和煦,“徒弟一早就觉得小师妹不凡。这也是师父教得好!” 覃大夫被拍马屁,有些不自在,便走了出来。 “那个胡欣,把咱们医院砸坏了,毁了的,撒了的,全都记下来,给那郭县令送去,让那罗家母子给我赔。” 胡欣赶忙点头,手上早已拿着纸张和笔在记,“覃大夫,不用您吩咐,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覃大夫又是一阵欣慰。 “反正医馆也砸了,那郭县令也会替咱们正名,不如趁这机会,一块回云府休息休息。正好,公主嫌弃我没陪她呢。” “去云府?”胡欣和吴惜都一脸喜气。 覃大夫点头,“这修整也需要个时间,你们也忙了几个月。休息几天也应该。” “太好了!”胡欣十分高兴,“那我得赶紧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晚的闹洞房。” 吴惜也脸色绯红在一旁点头。 一会哭一会笑,姑娘们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郭县令的人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在医馆门口张贴了告示。 那衙役张贴完告示便进去了医馆。 胡欣趁机把清单交给了衙役,她才懒得跑一趟,耽误她去云府。“请转交给你们大人,这是罗家母子对我们医馆造成损失的清单。该怎么做,请他掂量。” 衙役十分恭敬地接了过去,收进怀里,并保证会亲手交给郭大人。这才说起郭大人对罗家母子的处罚。 第1184章 他们母子的命也被人惦记上了 “胡姑娘,我们大人狠狠责罚了罗家母子,并且让文书写好了告示,以证你们的清白。” 胡欣冷着脸,“怎么个责罚法?难不成是嘴上骂两句?” “不、不,”衙役赶忙说,“这次郭大人让他们母子在大牢里蹲着,并且要蹲六个月。” 衙役比了个数字,神色夸张,似乎也没想到,大人这次会动真格。毕竟那是他的亲亲妹妹和外甥呀! “就这样?”可胡欣仍觉得处罚太轻,她们药馆的损失,岂是让他们关几个月就能补偿得回来的。 “还不止,大人还下令给他们一人三十大板,才扔下牢里的。虽说罗家没人了,可大人还说了,不许任何人探视。” 三十大板,不死也废,胡欣才感觉气消了一些。“你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本姑娘对他这个处罚还算满意。” 衙役脸上有了些喜气,“多谢姑娘。”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等等,别忘记了那些清单,我们这医馆可还指望那些东西重新开门呢!” “是是!”衙役点头哈腰,哪敢怠慢,“属下到了衙门马上交给大人,不会耽误姑娘的事情。” “去吧!”胡欣这才放人。 这个时候,医馆外头围了不少人,盯着墙上的告示看着。 “要关六个月?这次郭大人似乎不惯着那母子俩了!” “还惯?也不看看他们惹到了什么人?你们不知道这医馆的来头,我可是知道。我听我在云府的三舅妈的表哥的小舅子的邻居说,咱们云府的长公主的驸马就是行医之人,医术了得。在咱们云府就开了不少医馆。虽然没有对外明说,但他们城里的人都知道。” “你的意思是,这医馆可能是驸马爷开的?”有人猜测道。 “我可没这么说!”那人又矢口否认,“是不是的,谁知道呢?总之,想想郭大人的态度,以前那罗家母子做错了事情,郭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为什么这次突然改变了态度,不仅打了那俩母子,还让他们蹲大牢。可见他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哈哈,那他们这次真是有眼无珠了!”有人起哄。“我就知道罗家母子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人还是不要太狂,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我看你们别瞎说,我老婆子在这家医馆看过病,里头的姑娘不仅温柔,懂得又多。重要的是,这药铺的药便宜,而且有效果。原先我老婆子吃了半年的药不见好,后来这医馆的坐堂大夫看过之后,老婆子只吃了三剂药,就全好了。你们看,我现在硬朗着了。 这店是驸马爷的也好,不是驸马爷的也好,老婆子觉得他们是有真本事的。 这样一家良心店,谁想诬陷他们,老婆子头一个不答应。 我看郭大人定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秉公处理的。 一个个的都别胡说!” 有些人觉得这老婆婆说的有理,有些人又觉得是郭大人见人下碟。总之众说纷纭。 但到底都知道了,这医馆是无辜的,是罗家母子故意找茬。 胡欣和吴惜收拾好一个大概,各人都拿着一个包袱,就等着覃大夫带着她们一块去云府。 “覃大夫,我们收拾好了!”胡欣嘴角的弧度想压也压不下来。 “走吧,师父!”李杳也催促磨蹭的覃大夫。 “等你们的老师兄,不是我不急。”覃大夫敲了敲桌面,“他还在收拾包袱了!” “老师兄也要去云府,那这里谁看?”胡欣突然把包袱放下,“要不我留下来,守着重装?” “不用不用,”覃大夫摆摆手,“我让你们老师兄去通知古童生了。” 听到有古童生会守着医馆,胡欣总算放下心来。 于是去云府的心越发的迫切了。 等到老师兄背着包袱一到,几人便上了马车。 从浦石县到云府,马车跑得飞快,这路程毕竟也不短,跑得再快,也得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摇摇晃晃的,个个都昏昏欲睡。 李杳没有困意,只是闭着眼睛养着神,时不时嘴角露出一抹子笑。 覃大夫心里头有事,也无困意,又见杳儿是在装睡,遂说起话来。 “那郭大人要把罗家母子关上半年,还不许人探视,罗家母子的作为,早就让他们在罗家孤立无援了,会有谁去探视?特地这么说,到底还是想保他们母子的性命吧!” 李杳睁开眼,“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覃大夫轻点了一下头,“你果然也想到了。” “这个时候谁去探视罗家母子,那么谁就是撺掇他们母子的人。郭大人聪明,知道对方针对的是您,那背后的势力怕是也不小。 关着罗家母子,对外是严惩了。实际上,是在保他们罗家母子的命。 端看他有没有本事,从罗家母子口中套出背后之人,要不然,这罗家母子极有可能被灭口。” “妹妹,你还不说。你知不知道,这次你们不止是得罪驸马爷这么简单。到底是谁让你们干的,你们再不说。便是你亲哥我,也救不了你们。” 大牢里,罗家母子被关在一起,两人都趴在垫满稻草的地上。背上都血淋淋的。 其实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三十大板打了之后,别说还能睁开眼哭泣,怕是早就昏迷了。 到底郭大人还是舍不得,让打板子的人不轻不重打着,伤了皮肉,却没有动到筋骨。 所以罗家母子这会还能大声的嗷嗷叫。 “大哥,你对得起娘吗?娘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样对妹妹的。呜呜呜......打我就算了,还要把我和大保关在大牢里半年。我们还活不活了。” 郭大人的话,罗夫人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还在哭着抱怨。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我看你真是被我宠坏了。你得罪驸马爷都不打紧。现在你没办成事,让你办事的人,才不会让你们母子活。 你要我说几次? 你到底还要不要你这条贱命!” 郭县令震怒,大声咆哮。 “大,大,大哥,什么意思啊?”罗夫人头一次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都被吓住了。也听清楚了大哥的话。 “什么意思?你怎么越活越蠢!你便是没读什么书,也看过几场戏呀,”郭大人恨铁不成钢,“那医馆的东家是咱们云府长公主的驸马,你们母子被人利用去砸他的店,你说你们是哪根筋搭错了。” “驸马爷?长公主的夫君?”罗夫人再蠢,也畏惧权贵。整个人都萎靡了。怪不得大哥这次这样对他们。原来他们是得罪了驸马爷,长公主在云府第一大,那驸马爷不是第二大吗? “哼,驸马爷这边好歹应对过了,不会要了你们的命。”郭大人重重叹了口气。 他的妹妹不聪明,他得把事情掰开掰开,再掰开同她讲。 愚笨的罗夫人却松了一口气,“大哥都应付了,那还关着我们做什么?放我们出去吧,这大牢又冷又潮湿,妹妹不想死在这里。” 显然,罗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他们母子的命也被人惦记上了。 第1185章 你个没娘心的,准备跑都不带娘 郭大人对这个妹妹失望透了。 “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关起来,如果你们真要出去,那我做大哥的就最后一次纵容你。” 他尽力了!他也真的受够了! “不,我们不出去!”罗大保终于开了口,抖着身子说,“舅舅,我不出去,娘要出去就让她出去,我待在这牢里,你把我关久一些。一年,不,三年!” “大保,你胡说什么,这里哪里有家里舒服。”罗夫人大叫,转过脸又对着她大哥,“大不了我保证,出去之后我们母子老老实实,再也不干坏事了。” “娘,我不出去,要出去你出去。”罗大保到底比他娘聪明,虽然也不是很聪明,但至少胜过了他娘。 而且这事,他比较心虚。 他娘完全是听他的,根本不知道,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的。 他也是鬼迷了心窍,竟听那个娘们的话。 “为什么呀?”罗夫人又哭了起来,“你傻了吧!这牢里哪里好了!你就听话,跟大舅保证,我们再也不犯了就是。” 罗大保缩了缩脖子,就是不再作声。 郭县令也看出来了,自家那个傻妹妹,就是个大傻子,怕是什么都听这个蠢儿子的,完全不知情。 他走到罗大保跟前,蹲下,“你这个蠢货,还不老实说!” 罗大保把头藏进稻草里头。 “来人,把他扔出去,让他去死!”郭县令对外甥可没有对妹妹那么体贴。直接叫来人,就要把罗大保抬出去扔了。 “不要哇,舅舅!”罗大保被抬了起来,大声哭喊着。 “我知道错了,舅舅,你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说,我说给你听。你不要扔我出去,一出去我肯定就没命了!” 罗夫人护子心切,顾不得背上的伤,扑到郭大人脚下,“大哥,大保不肯出去,你别扔他呀!” 这会她总算听出了有些不对劲。 大保都不肯出去,那肯定是外头有危险,要不然以大保的性格,绝不会愿意在牢里吃苦的。 “舅舅,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快叫他们放手。我不出去,我不要出去......” 郭大人扬了下手,衙役们便把他重新放回了稻草上,故意摔得重重的。 罗大保痛得呲牙咧嘴,“舅舅,我不想死。是唐宁要我这么做的。那个娘们坏透了,她故意害我的。她说我要是把那家医馆砸了,就嫁给我。还说给我许多银子。” 郭大人眼神黯淡,“是她?她让你这么做的?” 罗大保点头,“不信你问我娘,她知道唐宁最近常来我家。” 罗夫人一头懵,“是呀,她常来家里,我以为她又愿意嫁给我们家了。正准备过年的时候再上他们家提亲的。” 郭大人冷哼一声,“人家从前拒绝了你们,这会又愿意同你们亲近,你竟不用脑子想想,她是何目的!” 罗夫人悻悻闭上了嘴,心里却嘀咕,“那还不是我儿子优秀。” 郭大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就越发的生气了。“你儿子是龙是虫,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懒得再理这个妹妹,让人把罗大保架起来,“你说,仔细给我说,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许漏掉,当然,你要想死,就别说。” “我说!”罗大保双腿打摆,坐又不能坐,痛得咧嘴。 郭大人气死了,只好又吩咐人叫了个大夫过来,简单的给罗大保包扎上药。 罗大保有了些精神,便开始一一道来。 这次不用郭大人骂他,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了,“那个臭婊子,表面清纯,实际上就是个破鞋。跟老子上床的时候就不是第一次了。娘的!” 郭大人瞪着他,他才收敛一些。 “唐宁她来找我,说怀了我的孩子,我高兴死了,还准备不计前嫌的迎她过门。 哪知这个臭娘们,竟然告诉我,她吃错了药。把滑胎药当成保胎药喝了,所以孩子没了。 我当然不会信她。 其实后来我也觉得她不怎么样,一个姑娘家,满嘴谎言。哪有人会吃错药的。我就知道她是故意把孩子流掉的。 其实我也不在乎,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毕竟我也只跟她搞了一次。哪有那么厉害,一次就中的。” 衙役们通通翻起了白眼,对这罗大保反感极了,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没啥本事。 罗大保也感受到了大家的鄙夷,又有些不想说了。毕竟越说越丢脸。 “继续说!”郭大人喝道。 罗大保瘪了下嘴,再不情不愿,也不敢不听大舅的。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半个月前,她哭着跑过来同我说,那滑胎药是县上的医馆开的。那天她去看大夫,那大夫就给她开了滑胎药。 还说,要是孩子还在,说不定她早就嫁给我了。 还说之前并不是她不愿意嫁给我,是她爹娘不同意。 她是一早就看上我了的,可父母之命,让她不得不从。 并且还说,她爹娘要把她嫁到很远的地方去,她不愿意,要同我私奔。 而且,她说她爹娘不疼她,只疼她弟弟,所以私奔的时候,她会带上他们唐家的全部家财,让她爹娘不好过。 我心想,这天下竟然有这种美事,肯定同意呀! 何况他唐家富裕,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好,我罗家却一天比一天差。我想着娶了她唐宁,出去几年,再生个儿子。到时候再回来,他唐家不认也得认。” 郭大人脸都绿了,却没吭声,而是眼神示意他快点说。 罗大保原先还想隐瞒一些对他不利的事,但越说越上头,还觉得自己魅力无边。 “她说的我都同意了。说实话,我又变卖了家里几样东西,想着私奔的时候也不能叫她觉得我在吃软饭。” 罗夫人嚎道,“你个没娘心的,准备跑都不带娘。我一把屎一尿把你拉扯大,你去过好日子,竟然不准备带娘。” 罗大保确实没打算带他娘,所以罗夫人的怒骂,让他脸臊得慌。 “别嚎了!”郭大人头疼极了,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你继续说,在我还能忍受之前,你最好快点说完。” “舅舅,我真是被唐宁害了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没来看我,我就知道,这个臭娘们是在利用我。”罗大保恶狠狠地说。 “其实昨天我和娘回去了,不打算再找那医馆的麻烦的。然后晚上我偷偷去找唐宁,想告诉她,我还有些银子,她想跟我走,也是能过活的。再不济,等找到落脚的地方,过不下去了,我就写信给娘,让她找您拿银子。你们不会不管我。” 罗夫人同郭大人一块哼了一声。 这点上兄妹俩还是有些默契的。 “可我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臭娘们,正在私会男人。我在后窗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抱着她正啃着了。 我气死了。 这个不要脸的娘们,一边说要同我私奔,一边同别的野男人鬼混,真当我稀罕她。 于是我掉头就准备走,可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木棍,让他们发现了。” 第1186章 此回的事情太过棘手,不是本官能处理的 “然后被他们捉了!”罗大保恨不得把头钻进地洞里。 “你个没用的东西。”便是郭大人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我没用。我知道我没用,所以我没有和他们对着干呀。那男的有武功,几下就把我绑了。还是我聪明,才逃得出来。” “聪明?我看你是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吧!”郭大人轻嗤一声。 “也不是答应他们什么条件,是商量。”罗大保试图找下他的尊严。“那男的虽然有武功,可没有对我动粗。而是同我说,只要我继续找医馆的麻烦,另外给我二万两。还说他表妹也还是我的。” 罗大保勾了下唇,“哦,他表妹就是唐宁。我也是看那唐宁长得有几分资色,心想不要白不要。还有,总比去花楼里花钱要划算。还有,我也不打算娶她了,最多收进房里当小妾。这样的女子,哪配做我罗大保的妻子。我就当她是个婊子。” “唐宁的表哥?”郭大人没听他后面这些鬼话,倒听到了关键人物。 “嗯,那人说他是唐宁的表哥,而且唐宁也一口一个表哥的叫着。我看那唐宁怀的种就是她表哥的。 奸夫淫妇,是想害死我! 谁知道那医馆是驸马爷开的呀,我要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找他们麻烦呀! 况且是在浦石县,是在舅舅你的地盘,我想着一般般人家,惹了便惹了。舅舅你疼我,肯定会帮我的。” 郭县令一脚踢在罗大保胸口上,“你真是找死。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 “大舅,我都说了,你还打我做什么呀!我不想死呀,那唐宁的表哥一看就不是善茬,我没做好这件事情,他肯定会杀我灭口。 他们利用我对付驸马爷,说不定同长公主是敌对的人。 能跟长公主作对,肯定也是厉害的人。 我不想死,舅舅,你救救我吧!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衙役们松开手,任罗大保趴在地上嚎哭。 郭大人抬脚朝外走去,边走边吩咐,“看着点他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把他们移至死牢里去,那里守卫森严。别让他们饿死就成。” 底下人听令,赶忙去办了。 马上又是一阵鬼喊鬼叫,直到罗大保和罗夫人被送进密不透风的死牢,四周静悄悄的。两人才闭上了嘴。 前去给胡欣送信的衙役回来了,把清单给了郭大人。郭大人紧握着手,恨不得冲进牢里,亲手把外甥打一顿。 他看着清单,“你再跑一趟,把事情同夫人说清楚,让夫人帮我凑些银子,赔了这笔。” 衙役站着不动,“大人,您都让夫人筹了十几次了。夫人怕是也没有办法。” “我真对不起夫人,你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会明白的。”郭大人很是惭愧。 “那属下再试一次。”其实大人说了许多次最后一次,也只有夫人相信他。也希望夫人再帮大人一次,看得出这次,大人是真对那两母子失望了。 “对了,我要赶去云府一趟,此回的事情太过棘手,不是本官能处理的。顺便也告诉夫人一声。” “是!” 这头衙役去找他们夫人相助,而郭大人也让人准备了马车,准备赶着去云府。 他是见不到长公主的,可是还是能见到上峰宋大人。 嗯,还得找上同僚王县令,王县令同宋大人更熟悉一些,找他一块去,说不定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这关过不了,那他这个县令也是彻底干到头了。 当然,唐家那边他并没有派人前去,就怕打草惊蛇。 可蛇到底是惊了的。 “表哥,那大傻子母子,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被抓进了大牢。原想着那郭大人是他舅舅,又一直护着他们娘俩,这次也会不分青红皂白维护他们。那医馆砸了也投诉无门。便是驸马开的又怎么样,砸都砸了,也只能认栽。我就不相信堂堂一个公主,会因为一间小小的药铺追究到底。况且,驸马和长公主的感情并不好。” 软香在怀,喻焱心中一阵躁动,可因为事情失败了,到底生了怒气,便把唐宁一把推开,“还不是你找的蠢货。办不成事,反而引人怀疑。迟早查到你头上。” 唐宁却十分自信,又扑到喻焱身上磨蹭,“表哥,不会的。那蠢货心里头只有我,不会把我说出来的。” 喻焱被蹭起欲火,顾不得其他,就与唐宁鬼混了一通。 事后,仍有些担心,“我们喻家好不容易攀上上官家,还想着借此机会表现表现,没想到才一开始就办砸了。得再想个其他办法才行。” 唐宁却不以为意,“表哥,上官家到底有多厉害,表舅这么巴巴想要搭上。让表哥这么为难,宁儿真的很心疼。” “好宁儿,表哥知道你疼我,”喻焱握着唐宁软嫩的手,“爹一向偏颇大哥,我不做点事情,他总看不上我。我在喻家无地位,怎敢娶你过门?我要娶你,必定要让你在喻家无人敢欺。” 唐宁整个人都软塌了,感动得不得了。“表哥,宁儿会等你的。” 喻焱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对上唐宁却又是一片柔软,“我还是担心那大傻子藏不住事。便是说出你我就算了,万一让那郭大人查到我爹头上,又查到上官家。那表哥就再也别想在喻家立足了。” 皎好的面庞上露出狠劲,唐宁道,“那个大傻子就交给宁儿,宁儿保证他们母子再也开不了口说话。” 喻焱拥着唐宁,“表哥没用,反而要宁儿操碎了心。” “你是宁儿的将来的夫君,宁儿做什么都愿意。只希望表哥将来不要辜负宁儿。” “我发誓,”喻焱举起三根手指,就要发誓,“我要对不起宁儿,我就不得......” 唐宁赶忙捂着喻焱的嘴,“不要说,我相信表哥。” 两人又温存了一次,喻焱在唐宁不舍的目光中跳窗离开。 唐宁躺了一会,就穿戴好走出了房门。 “宁儿,你要去哪里?”唐母看着闺女拿着个竹篮,准备了好几样菜肴,提着要出门。 “娘,我去看看罗姨他们。” “不许去!”唐母拦下她。“我看你就是太好心,那母子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被关进大牢里了,你还去看他们。我们唐家同他们家打隔壁,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唐宁抱着竹篮,“娘,就是因为他们关进了牢里,宁儿才更应该去看一看。这一关便是半年,咱们也可以清静半年。女儿给他们送点食物,让他们知道谁待他们好。往后他们出来,便不会闹咱们了。” 唐母一想,也是。送一次食物,让他们记着好。罗家母子最不讲理,省得出来气不顺,找他们这些邻里麻烦。 第118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唐宁没想到她会见不到罗大保。 “不好意思姑娘,郭大人说了,不许任何人见他们。” “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我家同罗家是邻居,我同大保又是一块长大的。现在他入狱了,作为好朋友,想见见他都不行吗?”唐宁戴着帷帽,略带哭腔。 “嘿,奇了怪了。这世上还真有要看罗大保的人。他们还真有朋友。”衙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同时还不忘说些嘲讽的话。“姑娘心地可真善良!” 帷帽下的脸青红交白,咬了下唇,又说道,“大哥,他再不对,也跟我相识多年,我就给他送点吃的。说上几句话,便走。” “姑娘,不是我们为难你。”另一个衙役似乎更怜香惜玉,“而是宋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罗大保母子。” 又低声地说,“这俩母子有眼无珠得罪了连郭大人都不能得罪的人,现在被关入了死牢。能不能出来还是一回事。 我看姑娘你也别想着看他了。 回去准备后事的东西吧!” “啊!”唐宁惊得竹篮都掉在了地上,“死罪?郭大人要斩他们的首?”其实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罗大保并没有把她供出来,而是自己认了罪。 “快走吧!”另一个衙役踢了竹篮一脚。“再在这里吵,小心把你也抓起来。” 唐宁连忙摇手,抓起地上的竹篮,赶忙走了。 “哼,这人胆子还真大,竟还敢来送饭。”刚刚那个怜香惜玉的衙役满脸寒气,“要不是郭大人不许咱们轻举妄动,这娘们还能在外面蹦跶。” “小声点,”旁边的衙役说,“咱们跟着郭县令多年,哪个不替郭县令可惜,要不是里头那对猪一样的母子,咱们县令何至于今天还只是个县令。希望这次郭县令办好这件事情,入了长公主的眼。将来也升一升。咱们也跟着加些月银。” “你说得有理,可不能让外头的人害了那母子两个,这母子将来还能做下证。要不然,谁管他们死不死的。” “咳咳,别说了。把这些饭菜扫起来,去喂咱们衙门的小虎。挺好的饭菜,倒了怪可惜。” “好了!” 这边唐宁急匆匆地出了衙门,马上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喻家。 她要告诉表哥这个好消息,根本不用他们出手,那郭大人这次就要大义灭亲了。 原先还只是说关上几个月,现在却被打入了死牢。谁都知道,一旦关入死牢里的人,就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看来那驸马也是个小心眼的,郭大人为了官职,这才想着把两个累赘杀了,一了百了。 管他了,只要对他们有利就好。 唐宁心里欣喜不已,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浦石县与宁海县交界处。又让马车拐进一条小路,又坐了两刻钟,终于抵达了喻家。 喻家全家住在城郊的宅子里,宅子修建得十分大。其实以喻家的财力,要在云府或者县里头买上一间大宅子那也不在话下。 可喻老爷子硬是不肯,说乡下住得舒服。但到底是不是因为舒服,外人也不知道。 喻家的门房一看是表姑娘来了,也没阻拦。便放了行。 唐宁直奔喻焱的院子,却在那里没见到人。后来听下人说,才知道喻家今天有贵客,表哥同表舅正在招待客人。 想了想,她现在同喻焱的关系也没有摆在明面上,于是便说,“我是来看表外婆的。顺道给表哥送点东西。既然表哥不在,我便先去表外婆那里等着。等表哥回来,你告诉他一声就行了。” “是,表姑娘。”喻焱院子里的下人,肯定是向着自家少爷的。又岂会不同意。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还是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那就是看到美女移不动脚。 这表姑娘长得美,主动送上门来,他们肯定要应着,说不定焱少爷一高兴,还会打赏他们。 唐宁直接去了喻老夫人那。 喻老夫人见到她也是十分的开心,怎么说呢,这唐宁十分嘴甜,讨人欢喜那是有一番本事的。 “外婆,”她直接把“表”字忽视了,用来拉近关系,“宁儿半月没来,外婆的气色越来越好,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您才二八年华了。” 喻老夫人被哄得笑开了花,“就你会哄人。” 唐宁则一本正经,“宁儿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表姐表妹们。” 喻家的小姐们,其实都不太喜欢这个唐宁,明明同自家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关系,偏偏入了老太太的眼。 偏偏唐宁这么问,她们还不敢反驳,只能附和。 “对呀,祖母同孙女儿站一块,大家肯定以为是姐妹两个。”喻大小姐扯着嘴角,生硬地说。 其他姐妹见大姐也奉承起来,纷纷不甘其后,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倒。 越说喻老夫人脸越黑,只觉得自家这几个孙女夸人的话就是没有唐宁说的好听。 她拉着唐宁的手揉摸着,“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上你这样的好姑娘。” 唐宁娇羞地侧了侧身子,不语,反正就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祖母既然这么喜欢唐姑娘,那就把人家娶进门呗,咱们家有的是兄弟,随便哪个都可以是不?”喻大小姐阴阳怪气地说,“唐姑娘家虽然落败了,比不得咱们喻家,但到底连着亲。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喻大小姐的话说得唐宁面红耳赤。虽然难听,但心思还真活络了起来。 喻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连着亲,便是同自己连着的亲。她同唐宁的外祖母,可是亲亲堂姐妹。一块儿长大,一块儿嫁人。 只是她那堂妹没她这么长命罢了。 大孙女的话,正好提醒了她。 可到底不能当着人家姑娘面说这些,毕竟姑娘家面子薄嘛。尤其是唐宁,温婉可人。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表外婆?”喻老夫人岔开话题。 “我和娘新做了两双鞋垫,想着外婆您腿寒,便急急地给您送来了。”说完,唐宁拿出了她来之前,在浦石县里一个摆摊的农妇手中买的鞋垫。 喻老夫人亲手接了过去,“还是宁儿有孝心,这得花费不少工夫吧!” 喻家富裕,又怎么会稀罕两双鞋垫。这老人家一旦上了年纪,更在乎的便是情谊。 她觉得唐宁是真的孝顺她。 比堂下的几个孙女跟她都亲。至少这些孙女,没有一个新手给她缝过东西。 个个娇生惯养,只会问家里要银子花。 “唐姑娘好手艺呀!”喻大小姐直接起了身,走过来也仔细看着鞋垫子。 又眼尖的发现,唐宁带来的包里,似乎还有一些。 “怎么这里还有?”她一把抢过唐宁的包,飞快地拆了。两双男士鞋垫掉了出来。 唐宁则羞得捂着脸。 喻老夫人瞪了一眼大孙女,“你干嘛抢人家的东西。快拾起来看看。” 等送到她手上是两双男士鞋垫之后,也是疑惑地看着唐宁。 “这是?” 喻大小姐比了比,“这大小好像同二哥鞋子的尺寸差不多。” 唐宁的头埋得更低了,眼角却满是笑意。 第1188章 满云府能与他相配的,也只有知府千金了 喻老夫人这会心里也有了谱,敢情这唐宁是看上了自家的焱儿。 她是乐见这样的事情的,焱儿反正也没有娶亲,如果唐宁能嫁给焱儿,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怎么从来没有听焱儿说过唐宁,可明明大家也见过几次了。 喻大小姐一看祖母的表情,就知道祖母心里在盘算什么。 她无所谓,反正没有两年她就要嫁人了,她的嫂嫂们是谁,她也不在乎。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唐宁,可她不想多事。 她只想多得一些嫁妆,谁也不愿意得罪。 不过,要她对着一个矫揉造作的人,她觉得膈应得慌。 于是起了身,“祖母,反正有唐姑娘陪您,孙女就先回去了。” 喻老夫人摆摆手,她正想再与唐宁说几句私密话,孙女儿要走,那便走就是。 于是也没留。 其他喻家小姐见大姐一走,纷纷告辞。喻老夫人一个也没留。 待小姐们散去,喻老夫人急不可待,再次拉起唐宁的手说,“你老实告诉表外婆,是不是瞧上咱焱哥儿了。” 唐宁又娇羞地垂下头,表现不言而喻。 “好好好,那改明儿,我同焱哥儿父母谈谈,过几日便让他们上你们家去。” “表外婆~”唐宁又撒娇了一声,声音甜到了喻老夫人心坎上。 没想到这次来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唐宁心里也是美滋滋。焱表哥虽然说要娶她,可每次都没有下文。 没想到她轻轻松松便得到了表外婆的许诺,根本不像表哥说的那么难。 当然她知道表哥在喻府并不受重视,但没关系,她嫁过来之后,再同表哥一块努力。迟早掌握整个喻家。 “既然这两双鞋垫是给焱哥儿的,那你便把它们送去吧!”喻老夫人困意来袭,开始打发人走,刚好也让焱哥儿同她熟悉熟悉。 有了喻老夫人的话,唐宁再次往喻焱院子去的时候,就十分的轻松。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大姐,你看她。我看祖母已经被她喂了迷药,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喻三小姐气鼓鼓地说。 “咱们才是祖母的亲孙女,她却跑来争宠,真不要脸!” 喻二小姐也说,“是呀,我看祖母一早就看上了她,想把她嫁给咱们的兄弟。这小贱蹄子,别人看不出,咱们还能看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咱们喻家有钱,大哥二哥也一表人才。” 三姐妹在廊下看着唐宁往喻焱院子的方向去。 “祖母还真打算促成她和二哥。”喻大小姐轻叹了口气,“可咱们都是要嫁人的。祖母和父亲都觉得咱们以后是外人,又岂会在乎我们的看法。” 她伸起手,折下一株梅花,放在鼻下嗅了嗅,“罢了,咱们顾好自己。多弄些嫁妆,往后才有保障。” “大姐说得对,以后这小骚货进门,府里有得乱的。”喻二小姐仍气鼓鼓,“我以后嫁得远远的,不看这屋子里的糟心事。” 三姐妹往自己的院子去,也不再理会唐宁的野心了。 喻焱院子的下人没想到表小姐这么快又回来了,可是焱少爷根本还没有回来。 “我去里面等表哥,”唐宁扬了扬手中的鞋垫,“外婆让来的。” 下人们一听是老夫人的意思,便把人放了进去,还在厢房里升了炉子,添了炭。 天已经黑了,喻焱还没有回来。那头也没有人来请唐宁用晚饭。喻焱院子的婆子,只好在小厨房做了几样,给表姑娘送了过去。 唐宁没想到,这一等便等到了半夜。 喻焱醉熏熏地回来了。 她惊的一下睁开眼,便瞧着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她,手也不老实地解着她的衣裳。 “表哥,”唐宁忙推开他,“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宁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喻焱被推开也不生气,半个身子倒在另一头。 “宁儿,哈哈,我,我今天见到了上官家的公子。他来我们家了,同我爹,还有我,说了许多。 哈哈哈......” 唐宁十分清醒,摇了摇喻焱,“表哥,上官家的公子来做什么?咱们不是没替他办好事,他不生气?” 喻焱迷离的目光,这会清楚了不少,“上官公子一点也不在乎,他说,咱们这一试,至少让他知道那医馆背后的人了。不仅不怪罪,反而给了我爹一个大活计。做好了,以后有花不完的银子。” “什么活计?”唐宁马上问道。 喻焱这时整个眼睛都清明了,“宁儿,这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问得好。我想娶你,是想让你享福的。这操心的事情,还是表哥自己来得好。” 唐宁并不觉得喻焱在哄她,反而觉得喻焱是真心待她的。更是心花怒放,不自觉的又靠进了喻焱的怀里。 “对了,”喻焱摸着她的小脸,“你怎么来了,如今我们的关系还不能让家中的人知道。你也知道如今我正是要在我爹面前表现有时候,不能被儿女的事情困着。要不然他会觉得我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这会唐宁就有些生气了。从喻焱怀里起来,“是老夫人让来的。老夫人同意,你爹能不听她的。” 喻焱眸里闪过一丝嫌弃,手却把人拉进了怀里,“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罗家母子处理干净了?” 唐宁不经哄,一下子就忘记刚刚的不快,点了下头,“那罗家母子根本不是告示上说的那样关上六个月就能出来,而是被关进了死牢,郭县令这次狠了心,要斩他们的首?” “当真?”喻焱有些激动,手便用了力,抓得唐宁的胳膊生疼。 “当然是真的,”唐宁轻呼一声,“表哥你弄疼我了!” 喻焱赶忙伸开手,把唐宁推到一边,“太好了,宁儿,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原想着那两母子不死,会让郭县令找到咱们头上。没想到他也被气狠了。竟然不顾血肉亲情。” “表哥,”唐宁眼里含泪。 “怎么呢?”喻焱不知道唐宁突然委屈什么,要不是想利用罗家母子办事,他根本就不会找这唐宁,许下重诺。 他喻焱只要坐上喻家当家之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唐家小门小户,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喻家搭上了上官家,往后必定扶摇直上,满云府能与他相配的,也只有知府千金了。 这唐宁竟妄图他正妻之位,未免太过贪心! 眼下却还是需要哄着,毕竟她还有那么一点用。 第1189章 到底什么日子才给小姐你手术! “宁儿没事,宁儿就是看着表哥太辛苦,很心疼。”唐宁边说还边擦了下眼睛。“宁儿想帮着表哥做些事,宁儿不怕辛苦。” 望着娇弱的唐宁这般为自己着想,喻焱差点就要被感动了。 但上官公子此次前来交给喻家所做的事情,还真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这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做。 “表哥,你还是不把宁儿当自己人,也没想娶宁儿过门吧!”唐宁突然道,“我想替表哥做些事,可表哥似乎防着我。” 她一个劲地掉眼泪,偷偷看了一眼喻焱,见他神色微动,便有了主意。 “那宁儿就不在这里烦你了。” 说完,拿起桌几上的鞋垫就准备离开。 “宁儿!”喻焱唤道,“告诉你也无妨。” 唐宁这才停下脚步。 喻焱上去把唐宁拉了回来,“表哥真是拿你没办法。” 唐宁无辜的笑了笑,“宁儿也拿表哥没办法。” 两人头凑在一块,喻焱便说起今日在书房,上官公子要他爹所做的事情。 “府城城南那个地方,上官家看上了。”他低声道,“原来就在大半年前,那块地还属于欧阳家的时候,上官家的人就从赤琼国过来,想从欧阳大爷欧阳朔手上买下整块地。 可没想到那个时候,有人在向欧阳家发难。这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如今城南被官府收回,且正在重建中。不日肯定也要向普通百姓开放。 上官家对城南势在必得,可他们的身份毕竟在明渊不好行动。 所以便把这事交到了我爹头上。 要我们喻家大量购买城南的房屋土地。” 唐宁听得十分仔细,很快就分析出,“表哥,照你这么说,城南那块难民之地,将来还是块宝地?” 喻焱点了点头,“上官家不能出现在明面上,除了因为他们是赤琼国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停顿下来,想着这话要不要告诉唐宁。 可唐宁催得急,他顾不得想太多。 “什么原因?表哥,你快说呀!” “要不这些人都想当官了,因为官官相互。原先大家都传长公主与宋大人不对付。现在两人却在规划城南那块地上握手言和了。 长公主想在城南那块地上为她的驸马占据一段好地方,为他将来开医馆。 那宋大人肯定也要为他的儿女选上几间好铺子。 有了这两人挡在前面,上官家就很难把城南收入囊中。” 虽然不知道上官家要买下城南是何原因,但喻焱也好,唐宁也好,都知道城南那块地方,将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表哥,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唐宁到底目光短浅,她心里想的便是,回去要说服爹娘,便是把如今的房屋土地卖了,也要在城南买上一处。 她对喻焱越发的感激,要是别人,喻焱一定不会告诉这样发财的事。 “表哥,但喻家要吃下整个城南,似乎有些......” 不可能!她想说。毕竟喻家虽然有钱,但还没有富到这个地步。 “哼,”喻焱哼笑了一声,“既然是替上官家办事,那自然银子什么的都是上官家出呀! 而事成之后,上官公子答应给我们五百万两报酬。” “五百万两白银!”唐宁惊圆了嘴巴。 喻焱勾起嘴角,“是呀,五百万两,这个数字,便是喻家再努力十年也赚不到。所以才说这是个大活计。我爹对此势在必得,并且他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去负责。这事情办好,大哥还拿什么跟我争!” 他眼里闪过寒光,挡他路的人,都得死。即便身体上流着一样的血又怎么样,他不许别人挡他走向高位。 喻家的家主他要当,将来与上官家的合作,也只能他来谈。 “表哥,你比那个病秧子厉害多了,”唐宁扑到喻焱怀里,奉承地说,“表哥本是人中龙凤,若不是喻老爷偏心,表哥早就干出一番大事了。” 喻焱也觉得如此,唐宁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人,一朵解语花,身份实在是差了点。对他的前途并没有什么帮助。 若是宋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是知府的千金,在云府,知府千金就如同皇帝的女儿一样贵重。 能助他的就太多了。 再说宋大人对女儿的宠溺人尽皆知,虽然那宋大小姐身子不好,还有病。但没关系,只要娶到手,他便是知府的女婿。 即便宋大小姐死了,他的身份也不会变。那宋大人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要对他倾力相助。 唐宁的唇贴到喻焱的脖子上,轻吐着热气,“表哥,想什么呢?” 喻焱反手把人推开,“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让人知道会说闲话的。” 唐宁又被推开,感到十分羞辱。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低头委屈地掉眼泪,“你就这般嫌弃我?”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明明知道我的处境。”这次喻焱提高了音量。 “好,那我走,你最好不要再找我。”唐宁负气离开。 “总算走了!”喻焱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有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绝对不能让一个女人破坏。 不由得,他想起一张秀丽的脸。虽然只是一眼,他便记在了脑子里。 “啊欠!”宋穗打了个喷嚏。吓得彭好赶紧把窗户关上,“小姐呀,这天这么冷,你还开着窗户干什么。” 宋穗弯唇笑了笑,“彭妈,我看能不能听到他们闹洞房的声音。” 彭妈摇了摇头,“这里离黑大人府上也有四五里地,怎么能听到。” 宋穗轻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这两天有些伤风,爹肯定会同意我去的。” 彭妈把人扶到床边,“小姐您睡吧,别想那么多。您想凑热闹,等身体好了再说。” 忽然她又说道,“原本您应该早就好了的。覃大夫都准备给您手术了,可前些时间,大伙都很忙,你爹也很忙,竟然把这事给耽搁了。 不行,改明儿我要问问老爷,到底什么日子才给小姐你手术!” “彭妈,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爹忙,你别去找他。”宋穗拉住彭妈的胳膊。“本是求人的事情,我不想爹为难。” “什么为难不为难,这是覃大夫早就答应的。我瞧着覃大夫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杳儿小姐,让她说上一说。她说话,总是比别人有份量。 小姐,你也不想再拖着了吧!” 宋穗弯唇,点了点头。 彭妈心疼小姐,给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即便这会已是半夜,她都不能等了。只想马上找上杳儿小姐,说上一说。 她实在不想看到,小姐期盼的眼神。 第1190章 不用事后挨板子了! 李杳从浦石县回来之后,先是同姐妹们一块闹了一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从黑脸府上回到家里。 才到棠香院,就见到两张脸在寒风中等着她。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李杳看着红芍绿芜,“好好的不在屋里烤火,站在这里守门。” “小,小姐,”绿芜伸着手指,指了指屋内。 “什么呀!屋里有鬼呀,你怕成这个样子。”李杳没想那么多,直接往屋内走去。 才推开门,瞧到里头的光景。 “砰”的一声,门被她重重的重新关上。 “我娘怎么来了?”她低声,左边看看红芍,右边看看绿芜,“还有,其他人怎么也都在,不应该在黑脸那里吃酒吗?” 绿芜皱着小脸,也是一脸为难,“一刻钟前,夫人便领着大伙都来了,奴婢也不知道呀!” 红芍也压低着声音,“奴婢怀疑,夫人知道您要离开了。” 李杳呼了口气,“还用怀疑,她这是来拦我了。” “现在怎么办呀?”绿芜很替小姐担心,虽然她也不想小姐离开,但也知道小姐的性格,要走那便是一定要走的。 这会夫人来拦她,她也不想小姐同夫人吵架。 “还能怎么办?进去呗!”李杳再次呼了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哈哈哈,今天什么日子,大伙怎么都到我这里坐?”她努力顶着个大笑脸,弯着眼睛,扫了扫一屋子的人。 最后定格在表姐苏姗身上。 苏姗摆着双手,又摇着头,最后无奈地垂下头。 好吧,这个便是叛徒。李杳给苏姗定了个标签,让她以后再同娘说,她这人还没走,怕是已经说了。 苏姗哭丧着脸,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你别看她,不是苏姗说的。你要走,全家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没挑明罢了!”苏氏板着张脸,“从前你就主意大得很,娘管不到你。现在大了,娘更加没有说话的地方了。” “杳儿,你要去晴川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呀,干娘也好给你多准备两件绒衣,那边比云府冷多了。”朱音说。 “是呀,此去路途遥远,我也好准备几样坛子菜让你带着路上吃呀!”朱音娘关心地说,“还能带去给你爹尝尝家里的味道。” 二哥不在,还在苏府陪着苏老爷子,李杳顿时感觉少了一道批判也挺好。 可舅舅怎么在? “杳儿,此去晴川关,舅舅给你安排几个人,你一并带去。还有沿路过去,你拿着这个玉牌,能在苏家铺子拿你想要的东西。” 又一个玉牌?李杳没有要。“那个,舅舅,长公主也给了一块玉牌。” 苏竝见杳儿不接,又听到她说的话,也不强迫她,“长公主的玉牌肯定比苏家的玉牌作用大。那人你是一定要带上。” “也不用,我身边有朱雀,除此之外,二师父又给安排了一人。” 苏竝再三被拒,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放心了不少。 “杳儿,干爹陪你一块去。”王正把王谨玉放在地上,王谨玉便跑到李杳身前,“谨玉也陪姐姐去打坏人。” “噗嗤,”李杳笑出声,“谨玉还小,等长大了再打坏人。现在的坏人,有姐姐收拾。” 她没有直接回干爹的话。 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让你干爹陪你去,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放心。”朱音说。 朱音都开口了,苏氏便知是他们夫妇商量好了的。 “让你干爹跟着,要不然,你别想走出这扇门!”这算是苏氏的妥协。 李杳想了想,她要不同意,她娘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便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其实大家都知道杳儿有本事,可作为家人,总会牵挂与担心。何况她再本事,年龄也摆在那里。有个大人跟着,似乎就有保障多了。 苏氏起身,只看了李杳一眼,便离开了。 一走出门,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掉。 “夫人,您心疼小姐,怎么不同小姐多说几句?”香椿小声地说。 苏氏呜咽,“说什么?说做爹娘的没用,竟还要她一个小孩子操心?说我不舍,让她不要走?可她也是她爹的女儿。我少说两句,她还能放心一些。我生气,她便想着家里还有个我。会要想着回来哄我开心。” 香椿扶起蹲在地上痛哭的苏氏,“夫人您真是用心良苦,小姐能明白的。也知道您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担心她罢了!” 苏氏又说,“我只要不拖她后腿就好了。” 是呀!她的杳儿早就不是从前在青山村那个杳儿了。现在的她,有主意,有远见,有理想,有抱负。 不是她,不是明渊任何一个女子能比得上的。 她所做的,似乎都有指引,就好像上天要她这么做一样。 苏竝担心妹妹,便也提前离开,前去开导安慰。 朱音娘觉得还有时间,她还来得及做些耐放的菜让杳儿带上。路上吃也好,留着到晴川关,给阅炎改善一下也好。 她一溜烟地跑去了厨房,并且让个丫头盯着杳儿的去向,务必把她准备的东西带上。 朱音也赶回去给王正收拾衣物。 所以满屋子的人走得也差不多了。 “大哥,你一直不说话,就没有要交待的?”李杳打趣地说。 “妹妹一路平安。”李寄泽弯了下唇。又说,“不必担心家里,娘也应该习惯分别。” “你倒狠心。”李杳笑了笑,“明日你走的时候,娘怕是又要哭一场,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我不一样,”李寄泽说,“男子志在四方,娘更容易接受儿子的离开。而且此行,又有桥表弟同行,舅舅那边派了十个家丁护送。娘没道理还不放心。” “行,我说不过你。”李杳吐了吐舌头,“反正我这一关已经过了。就让娘自己消化几天。我了解她,她能想通,并且能接受的。” 苏姗凑过来,“杳儿,可不是我同姑母说的呀,是她自己猜到的。我不过是被她抓过去,问了个时辰而已。” 李杳站直身子,“那也说了。” 急得苏姗原地打转,“不信你问表哥,我真是被逼的。” “噗嗤,”李杳笑了出来,“好啦,逗你玩的。知女莫若母,无人告诉她,我娘也能猜到一些。再说,她也很聪明的。” “啊啊啊,你不怪我就好,你不知道今天我吃席都没胃口。”苏姗如释重负。 “不怪,不怪,别放在心上。”李杳扬了个大大的笑容,“现在这样更好,起码知道我娘是同意我去的。不用事后挨板子了!” 李杳没什么好收拾的,红芍绿芜早就给她准备好了。 王正赶着马车已经等在外面,李杳独自前去。 “都不许送!”李杳回过头,冲大伙说。 又看了看被那梧桐树遮住的方向。 第1191章 小姐,请验货! 李杳刚准备上马车,就见彭妈扬着手跑来。 “杳儿小姐,杳儿小姐。”彭好气喘吁吁,“老奴远远瞧着,杳儿小姐这是要出远门?” 李杳轻点了下头,她喜欢穗姐姐身边的这个彭妈,所以没有隐瞒,“是要出趟远门。” 彭妈拍了拍胸口,“幸亏赶上了。” “怎么了?”李杳蹙眉,“是不是穗姐姐有事?” 彭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杳儿小姐,不是小姐有事。老奴过来,小姐她也不知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碰上您了。” “是彭妈找杳儿有事?”李杳问道。 “杳儿小姐,”彭妈噗通跪在地上,说起今晚的事情,“您不知道我们小姐最近又伤风了。老爷不许她出门,她是想去喝黑大人喜酒的,巴巴地倚在窗口只想听些声音。” 李杳把彭妈扶了起来,又取出一些药丸,“这些是治伤风的药,你拿回去给穗姐姐吃上两次,便可痊愈。” 彭妈接了过去,欲言又止,脚也不动。 “彭妈还有事情?” 彭妈又跪了下去,“是老奴逾矩了,老奴想请杳儿小姐再同覃大夫说说,给小姐准备手术的日程早日提上。 老奴只想小姐早点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动。 便是这冬天,也能在雪地里玩耍。我们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李杳拍了拍额头,赶忙又把彭妈扶起。 “彭妈放心,便是杳儿不说,师父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这几天他就在云府,便可安排。 想必,宋大人也与我师父在商量。只是没让你和穗姐姐知道罢了!” “是吗?”彭妈露出怀疑的表情。 李杳把头转向门口方向,便见大哥从里头走了出来。 “彭妈,你要不信,我把这事交给我大哥,让他明日去长公主府,同我师父确定手术时间。” 李寄泽点头。明日他也是要去长公主府同长公主辞行,要见上覃大夫也很容易。 “那太好了!”彭妈喜极而泣,“泽少爷,那老奴明日再来找您。” 李寄泽想了想,便道,“明日我亲自去宋府,不用彭妈再跑一趟。” 又对彭妈说,“彭妈要常宽宋小姐的心,让她少忧心,多想些开心的事情。” “是,老奴会的。”彭妈得了准信,再三躬身之后才高兴地回去了。 “大哥,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李杳勾起唇,上了马车。伸出头来,“大哥对穗姐姐的事情,一定要上心呀!” “你倒会给我找事,”李寄泽微笑道。 “我看大哥甘之如饴。”李杳扔下这话,便把头收了回去,“我走啦!” 李寄泽目送着马车离开。 然后一回头,才发现他们家门口,乌压压地站满了人,也是吓了一跳。 “大家都想送送杳儿,”朱音娘干笑了一句,“都舍不得了!” 李寄泽点了点头,向前走到苏氏身边,“娘,泽儿扶您进去。” 苏氏抿着唇,“嗯”了一声,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不知道李寄泽怎么安慰的,反正苏氏的心是宽了。她让寄泽早点回去休息,又叮嘱他即将远行要注意安全。 长公主府后门,李杳的马车已经停稳了。 现在还没有到子时,李杳也不急,靠在马车里小憩。 “杳儿,我们怎么不干脆进去等。”王正钻进车厢,问道。 “干爹,还是别进去了。进去要说话,要解释,要辞行,很累的。”李杳仍没睁眼。 “而且,我那天走的时候,同长公主挑明了一些话。”她慢慢睁开眼,“我要紧的是我爹,而她要紧的首先是皇上的利益。已经不是同一类人了!” 王正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他知道大概是杳儿同长公主之间有了隔阂。不过长公主既然赠了玉佩,想来心还是在偏颇他们的。 遂也没有放在心上。 “好吧,不进去就不进去,我们在车上等也是一样的。”他拍了拍车厢,“可惜走得太急,没把这马车好好修整修整。越往北,就越冷。我们是熬得住,就怕战王妃熬不住呀!” “干爹,你忘记了吗?”李杳眨了下眼,“杳儿早有准备。咱们出了城,便让黑鸟带我们去。等快到北地的时候,再放改乘马车。这” 王正拍了下额头,“在这云府待久了,我都快忘记你的本事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干爹,你也靠着眯会,往后肯定不轻松。” 王正立马会意,点了下头。 子时刚到,长公主府的后门打开了一扇。 无颜走在前面,后头一个婢女扶着一个身披黑袍,头戴帷帽的女子出来了。 王正先跳下马车,拉开了车帘。 婢女扶着女子钻进了车厢,无颜则和王正一起,坐在前头赶马车。 等到马车行驶,李杳的目光才从婢女的身上移开,“你就是汪老派来的?” 婢女点了下头。 伸手揭开战王妃头上的帷帽。 “小姐,请验货!” 李杳轻笑,神秘军队出来的暗卫果然不一样,总是把所做的事情当成一个任务。现在这个更离谱,竟然把战王妃当成一件货物。 她微眯着眼,认真看着战王妃。 “没错,这货是真的。”李杳略带调侃,“就是不知道这货清醒之后,你这般不敬,她会不会要你脑袋!” “乌萝不敢!”婢女跪在了车厢中间。 “原来你叫乌萝,”李杳睨着她,头发绑得不似一般的婢女,梳了一个高马尾,五官英飒,跪地姿势笔直,虽是冬天,但穿着单薄。隐隐还能看出结实的臂肌。 “战王妃无论是何样子,她都是战王妃!” “是,属下不敢再犯。”乌萝道。无需辩解,她从山里头出来,许多的语言她尚不了解。但这不是理由,错,便是错了。 她能感受到小主子身上透着的压迫,只要她敢辩驳,怕是不能在这马车上待了。 “漂亮姐姐起来。”战王妃瞪着眼睛,拉着乌萝。 又看向李杳,“仙女小妹妹,不许欺负姐姐哦。” 李杳轻笑,朝乌萝点点头, 乌萝这才起身,坐到战王妃一侧。 “我认识你,”战王妃情况好了许多,吃了覃大夫的药,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到夜间,却还是会发病。 现在就是她不清醒的时候。 她盯着李杳,“你是我孙女。不是仙女妹妹。”她努力使自己的眼前清楚一些,可越来越模糊。 李杳握住她伸来的手,“战王妃好厉害,杳儿确实是您孙女。” “不不不,”突然战王妃大叫起来,“他们把阅炎卖了,说阅炎死了!炎儿死了,我怎么会有孙女呢?” 战王妃越发激动。 李杳飞快地取出注射器,一把扎进战王妃身上,给战王妃打了一针镇定剂。 乌萝眼看着战王妃从一个疯妇,眨眼间就变得安安静静,似要睡觉。 李杳收起东西,没理会她的眼神。 “这药不能常用,用多对身体不好。所以这一路,尽可能想其他办法稳住战王妃情绪。我也会在这路上,尽量给她医治。 可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在她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这病便不药而治了。” 乌萝还在震惊中,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第1192章 我听师姐的,保证好好干 马车猛地停下,几人一同往前倾。 乌萝把战王妃紧紧抱住,带着先飞了出去。李杳则用手扣住车门,待马车稳住后,才敢松手。 抬眼便看到已经同一群黑衣人打起的无颜,以及紧握着马绳的干爹。 “干爹,牵着马别让跑了!”李杳当即飞了出去,伸出双腿,蹬翻紧追在乌萝身后的两人。 “小姐,”乌萝把战王妃交到李杳手中,“属下来对付他们,您带战王妃回马车里。” 这还是在云府城内,才离开长公主府不到两刻钟,便有人对他们动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也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战王妃。 不过,这群黑衣人的身手并不是太高。 先前无颜在前面挡着,杀了十几个。后又加入乌萝,很快就把这群黑衣人杀光。 “怎么不留一个活口呀!”王正拍了下大腿。 李杳把战王妃送到车厢里,放下帘子后,掏出一瓶化尸水,一群黑衣人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污水。 这才回转身来,“干爹,这样低段位的黑衣人,便是留了活口也问不出幕后主谋。不过,要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稍稍一想就能知道。” 但王正不知道呀。 李杳一看干爹表情就知道他对此事很好奇。 众人继续前行,李杳伸出一个脑袋,“无颜,你觉得会是谁?” 无颜环臂的手放了下来,“属下猜测,应该是程姨娘派来的人。先前属下把战王妃从晴川关带来,一路上也遭追杀。可到云府后,那些人便失去了踪迹。属下觉得他们也一早混入了云府,只是长公主府铜墙铁壁,他们进不去,也不敢引得长公主注意。所以才会趁咱们一出府,便杀上来。” “战王妃在战王府消失,这消息并没有传出来。应该是战王回府之后,便封锁了消息。所以知道王妃不见了的人少之又少。 王妃常年不出门,外人也不会注意到。 但知道王妃还活着,并逃走的人,只有程姨娘。 属下能想到的,只有他。” 无颜这番话,其实就是李杳想跟干爹说的。 这会王正听得咂舌,“这小妾是要翻天吗?战王难道不管。他王妃都不见了,都没有见他寻人。” 这话要是昨天之前问,李杳肯定也要怀疑战王与战王妃的感情,也要怀疑战王的人品。 可昨日长公主说了,战王回到战王府之后,性情大变。 所以,他不找战王妃,李杳并不觉得奇怪。 又或者,李杳有个猜想,以长公主待战王妃的情谊,知道战王已经变了个人,那是万万不会让自己把人再带回晴川关的。她相信,即便将来皇上怀疑长公主心思不纯,长公主也会先保下战王妃。 昨天她与长公主的谈话看似很激烈,但长公主似乎并没有坚持。 所以...... 想了一下,李杳觉得脸冰凉。 王正瞅了她一眼,“你快进去里面坐着,别冻着了!反正咱们就是往晴川关去,等到了就知道了。” 李杳乖巧应下,后又说,“朱雀要在城门口上车。” “知道了!”王正说,“快进去吧!” 马车飞快的行驶,李杳一直闭目,乌萝时刻警惕,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等到了城门口,天色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乌漆嘛黑,待朱雀上了车,李杳才睁开双眼。 “事情办妥了?”她问。 朱雀点头。 “属下跟着晴三娘的镖局三天,确定了他们南下,确实返程去广粤了。” “嗯,那晴三娘也是个聪明的,我以为她会要怀疑寄风哥的身份,会折返回来调查。没想她竟是连查也不查。” 朱雀却说,“她留了一个人在云府,就是她身边的那个胖子。不过那胖子等她走后,便混迹于花楼赌场。并没有认真的寻风少爷。 而且属下已经给各赌场花楼的老板打过招呼,他问不出任何。” “始终是隐患。”李杳皱了下眉。 “所以属下刚刚去了趟花楼,”朱雀眼神冰冷。 “你杀了他?”李杳轻呼了口气。 “本来他还罪不至死,可他是个变态,花楼里的姑娘有两个被他折磨得不像人。奴婢这才忍不住的。”朱雀解释道。 “好吧,算他死有余辜。” 两人谈话,没有发现乌萝眼里冒着星星。 等到两人一齐看向乌萝,她眼里的星星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好像是你的迷妹,”李杳冲朱雀说道。 “乌萝?”朱雀头一次感觉自己眼神不太好。 “师姐,是我!”乌萝利索的把头发放下,又飞快地绑成两个发髻。这个时候的乌萝五官好像也跟着变了。完全没有之前的飒爽之气。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笑起来十分可爱。简直就是个萝莉。 “你真是变了!”朱雀的语气也有了一些温度。“长这么高了!” 乌萝拼命地点了点头,“最近两年,我都吃得有点多。”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长得有些快。” 李杳仿佛看了一场“大变真人秀”,“你刚刚那样子是学朱雀的。”想想朱雀一直就是高马尾,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原来这乌萝是在学她师姐。还学得活灵活现的。都让李杳认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嘿嘿,属下觉得师姐的样子很帅。” “你做你自己就好,”朱雀冷声。“以后别学我了。” 乌萝瘪了下嘴。 “你现在的身份是战王妃的婢女,”朱雀仍没有温度地说,“婢女就要有婢女的样子。这是你第一次任务,汪老选中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了!师姐。”乌萝微翘着嘴。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被派任务。 其实以她的资质,根本还轮不到她。 但闵将军通知她的时候,明确地跟她讲了,汪老选她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外表。 “你也不想第一次任务就失败吧!”朱雀总算柔和了一些声音。 这让乌萝瞬间转悲为喜,“我听师姐的,保证好好干。” 李杳打了个哈欠。 朱雀眼尖,马上示意乌萝闭嘴。 于是马车里很快就静悄悄的了,战王妃也睡得很沉。 一个时辰后,王正把马车停在城外三十里地的一片竹林。 李杳跳下马车,朱雀也跟着下去了。 “你叫大家准备,我去把黑鸟叫来。”李杳朝竹林中走去,朱雀则守在外头。 第1193章 王妃知道青池? 往竹林里走进百余米,李杳便停了下来。她根本就不担心朱雀会跟来,因为朱雀的性格太过刚直,不屑做这种事情。 放出黑鸟,李杳吓了一跳。 因为同黑鸟一块出来的,还有一间房子。 是的,是一间大概十平方的房子,房子采用后世最先进的材料,轻巧却牢固。 可再轻巧,体积也摆在了那里。加上他们还有六个人,加在一起,实在算不得轻。 她很怀疑黑鸟是否带得动。 可黑鸟似乎瞧出了她的顾虑,朝她大声的叫了几声。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小儿科?” 黑鸟神气地扬了下翅膀,一时间整个竹林的枯叶都飞舞起来。 “行,你厉害!”李杳朝它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黑鸟现在也是个庞然大物,站起来有两层楼那么高,比这间房子要大上两倍不止。 李杳的担心有些多余。 “那咱们出去吧!”李杳飞快地把房子四角用绳子固定,另一头扣在黑鸟的腿上。 然后她钻进房间里,黑鸟便飞了起来。 等到落地,底下的人都惊呆了。便是无颜几个都进入了战斗准备。尤其是乌萝,她是第一次见到黑鸟,整个人都木了,握着武器的手,通红且暴着青筋。 “不要紧张,是杳儿准备的。”王正怕这几个冲上去受伤,毕竟黑鸟也是有战斗力的。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杳儿俘获它的时候,差点被它啄死。 李杳从房子里出来,语气急促。实在是黑鸟和房子都很打眼。虽然这里不见人烟,但也怕被眼睛盯上。 “都快上来,马车我赶走!” 李杳牵过干爹手上的绳子,低语道,“干爹,你先带他们去房子里,我收好马车,立马离开。” 几人不敢停,很快连人带行囊都装进了房子里面。 不一会儿,李杳也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黑鸟,我们出发!”李杳往它嘴里倒了一盒巧克力豆,“等到目的地,还有更多的奖励。” 黑鸟发出几声鸣叫,然后挥动着翅膀,稳稳地飞了起来。 房子里,除了王正以外,其余几个都有些紧张。尤其是乌萝,她第一次出任务,就经历这么神奇的事情,让她十分的懵。 无颜和朱雀要好一点,可绷着的脸看得出也有些不自在。 “朱雀,这可比你上次坐竹篮要稳得多,”李杳有心让大家轻松下来,“放心,这房子十分牢固,我那宠物也很厉害,不会掉下去的。” “神鸟,这是神鸟。”乌萝神色夸张,“这世上还真有神鸟。跟画本上的一模一样。” 李杳被她逗笑,“你还看过画本子?” 乌萝赶忙捂着嘴,偷看了一眼朱雀,小心翼翼地说,“看过一两次。嘿嘿......” “飞飞!”战王妃突然站了起来,“我们在飞!”她指着透明的窗户外,然后趴在上面。 乌萝哄道,“王妃,天还没亮,我们再睡会。明早奴婢再叫您起来。那个时候可以看外头的风景。” 她到王妃身边三日了,王妃已经习惯了她伺候,也很听她的话。 “回家!”战王妃对着窗外说。 “对对,我们回家,我们回战王府,战王在家等着您了!”乌萝像哄孩子一样哄着。 小凤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李杳这会正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因为算不算大,所以放眼过去整个屋子一览无余。 有两个上下铺,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她有些累,便坐到了床边,摸了摸床垫,竟然是热的。她仔细看了看,也没找到保温的源头。 算了,反正再神奇她也见过了,不纠结。 房子另一边,摆着一张长桌子,桌子上摆着许多果腹的食物。 再看桌子底下,有几个箱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李杳也没打算马上打开看。 因为她还想看看最重要的地方。 她朝前面走去,那里有一扇小门,她试着轻轻推了下,门就收缩了起来。 果然是她想要的洗手间。 她笑了一下,心道下次见到小凤,一定要好好夸夸他,真是想得周到。 要到晴川关,以黑鸟的速度,最快也得三天,而且还是不停飞行的情况下。 但李杳可不想她的黑鸟累死,所以她预备五天抵达北面,再改乘马车行驶。顺利的话,一天就能抵达晴川关附近。 至于到了晴川关,能不能顺利进城,还得看晴川关的情况。 不过,说这些尚早。 “我睡上面,你们随便安排。”李杳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无事,咱们养精蓄锐,等到晴川关,怕是想休息也不可能了。” 她给大家打了一下预防针。 “吃的喝的,就在桌子上,你们想吃便吃,想喝便喝。那扇门后是方便的地方。注意卫生!” 啰嗦了几句,她就躺到了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越往北,天气就越发的冷,李杳瞅着窗户上结起了冰,就知道她们的目的地快到了。 确实如此,这是黑鸟飞行的第五日了。它硕大的眼睛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此行,最辛苦的便是它了。这让李杳心疼坏了,所以这几日送黑鸟进空间休养的时候,就不许小凤管着它。 让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大方的把仓库的所有糖豆都让小凤搬出来。 这让黑鸟同它的崽子们撒欢了好几天。 进入北面,其实是西北方向,距离晴川关二百里地的地方,李杳指着舆图上面标注的地名,“今晚我们在青池落脚。” 几人点头。 战王妃这几天吃了李杳另外配置的药,又好上了不少,这会她也跟着点头。 “青池的烈酒,王爷爱喝。”她巴巴地看着李杳。这几天,她也知道他们这行人中,为主的是这个小仙女了。 李杳弯唇,“那我们买上一些,带去给王爷。” 战王妃笑了,“买许多。” “嗯,买许多。”李杳哄着说,“王妃知道青池?” 战王妃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许多年前,王爷救了青池的百姓。那年青池被北襄军围攻,是王爷带着一千盛家军,从后面突围。斩杀北襄军万人。青池的百姓对王爷十分爱戴。”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拜。 “王爷真厉害!”李杳缓声道,“那青池的百姓认得王妃您吗?” 王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很多年没出门了。大家还认得我吗?” 她反而问起了大家。 李杳轻抚着王妃的手,“眼下不认识才好。” 王妃似懂非懂,吃着李杳剥的巧克力后,便忘记了刚刚的谈话。 夜幕降临,黑鸟停在距离青池十里地外的地方。此处并没有什么遮挡物。李杳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倾斜的黄沙波。 “你们在这里等我!” 第1194章 便是外头打起来,也打不到这里面来 当一辆牛车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众人又是惊了惊。 纷纷看着李杳,朱雀和无颜很快就别过眼。 乌萝到底新来的,目光满是询问。被朱雀伸长手挡住眼,扒拉到了战王妃身边。 一行人上了牛车,李杳很满意几人的反应。她是不想解释,但也想好了,他们要是问,就说在捡的。反正他们也无从考究。 至于为什么不用马车,而是用牛车,她也有思量。 临近晴川关,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而当地的居民,都不太富裕。又因靠近北襄国,马匹早就被征用充当战马。 除了真正的大富大贵人家,会有马车。其他大多数都是用牛车,或者骡子。甚至还有用羊拉车的。 为了不让他们这一行人太引人注目,李杳便把自家的老牛放了出来。 从大坳村离开之后,老牛便被收进了空间。后来倒是被王正带去码头工作了两个月。但从码头回来之后,老牛又去空间享福去了。 李杳坐在板车前面,盯着老牛的屁股,这么健硕的老牛,好像也有点引人注目呀! 没想到老牛回过头,用它的大牛眼瞅了一眼李杳,似乎在说,怪不得它,只怪空间的伙食太好了一样。 算了,现在也不能换了,毕竟换的话身边这几个人精心里怕又是要翻滚。 通往青池的道路并不太平整,老牛没得到李杳的命令,就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走着。 所以到达青池城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关城门!”突然一声大喊。 李杳眼珠都快掉了出来,这天虽黑了,但时间尚早,怎么就关城门了。 并且刚好轮到他们,就关城门。 怎么的?想让她今天露宿街头? 那是万万不行的。 “冲!”李杳低吼了一声,正好传到老牛的耳朵里。 “哞!”老牛滑动了一下脚,飞一样的冲了进去,连带着还带飞了两个守城士兵。那刚要紧闭的城门,也被挤开了。 当然,牛车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便他们有不错的武功,但这会头发也被带飞了。便是停下来之后,朱雀那马尾还飞在半空中。 她和乌萝一人一只手紧扣着战王妃,好险没让人飞出去。 李杳额前的刘海,也分成了好多个八字。似乎只有王正好那么一点,毕竟他是这牛的主人,而且他还听到了杳儿的那声“冲”,所以他的还好。 这样大的动作,很快引得守城士兵围了起来。 “把他们抓起来,今日上头有令,城门从今日起要关闭三日。这伙人,竟不顾阻拦,强行入城。一定是北襄国派来的奸细。” 一个士兵大声嚷道。 “那个大哥,”李杳随便拨弄了一下头发,“我们就是普通的商人,来这青池是来买酒的。刚刚你们兄弟大喊关城门,我家那老牛被吓到了,这才冲了进来。” 李杳指着刚刚大喊关城门的士兵,精确无误。 “要不是他大喊大叫,我家老牛也不会吓到。你现在竟然还说我们是北襄国奸细,你看我们几个,哪个像北襄国人? 反倒是你们,不仅吓到我家的牛,还吓到我们家夫人了!” 李杳指着被纱巾包裹着头的战王妃。 不过,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得匆忙,她似乎忘记了一个人。还好,这次没把人带来,要不然以他独有的特征,今日肯定要被当成奸细了。 “小丫头,嘴巴这么厉害。”忽然,一个身材高大,年莫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身盔甲,从士兵后面走了过来。 士兵们自动让出一条路,中年男人脚步深重,每一脚都踩在人心上一般。 李杳却不怵他,直抬着头,倒让中年男子退缩了眼睛。 他打量了一圈,目光停在牛车上片刻,最后沉声说道,“放他们通行!” “放行!”有士兵又大喊,然后催促地说,“赶紧走,别挡在城门口。这里马上要驻兵防守。怎么消息这么不灵通,北襄国要来围城了!” 几人很是吃惊,李杳更是要惊掉了下巴。 怎么运气就这么背了,原只是想在青池落脚一个晚上。看情况,关城门三日这话很有可能是一句空话。 现在怕是要打仗了。 “杳儿,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再返回去,干脆出了城算了。”王正有些担心道,“听那士兵的意思,北襄国要来围城,万一打起来,咱们困在里面就不好了。” 李杳也很是无奈,“干爹,咱们现在又闹着要出城,才会真的被当作奸细。你看刚刚那个守城将军,满脸严肃,盯着咱们看了许久,一点也不好惹。被他盯上就麻烦了!” “那咱们真的要困在这青池城?”王正叹了口气,“早知道咱们就不在这里歇脚,直接去晴川关了。到了那里,至少还能与你爹碰头。” “没有早知道。既然来了,那就安心等着。”李杳压低着声音,“我总感觉,或许我们不要到晴川关,就能与爹碰上。” 不想干爹还想着这件事情,又赶忙说,“得赶紧找间客栈住着。” 果然这话转移了王正的注意力,他拍了拍牛屁股,加快了一点点速度。 往城中走了大约两里地,便找到了一间客栈。 青池的房屋都是一层,但都占地比较大,王正把牛车赶了进去,很快就有一个带着头巾的店伙计跑了过来。 “大爷,几位?住店还是吃饭?” 他接过牛绳。 “住店!”王正回答说,“三间上房!” 店伙计很快把牛绳转交给另一个伙计,把他们一行人请到了客栈里头。 “大爷,今日城中都在传北襄国要围咱们青池城,所以咱们这客栈稍稍涨了一点儿价,每间上房涨十文。您看?” “行!”王正一口应下,也不是他不在乎这十文钱,而是他觉得这店伙计摆在明面上同他说,也就不是坑他。 王正拿出一锭银子,原想着先订上三天,但担心真的有可能困在青池里面,转念就改了口,“住半个月!” “好了,”店伙计喜出望外,把银子给了掌柜,便拿着钥匙亲自带他们往上房去。 这边的上房便是在客栈的最里面,一条长长的通道,先是跨过一堵黄土墙,后又经过一堵。直到到了第三堵黄土墙后,才到了他们的上房。 店伙计吹牛说,“大爷,便是外头打起来,也打不到这里面来。您放心的住。” 然后把钥匙递给王正,“就是这三间,大爷你们先住着,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小二哥。” “好!”王正打发人离开。 青池果然不太富裕,所谓的上房,只是比其他房间的炕烧得热一些,柴火多备了两捆。窗户也用纸糊住了。 当然,炕上的被盖也多了一床。 至于其他的,李杳暂时还没发现优势。 “咕噜!”战王妃捂着自己的肚子,“它饿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那把东西放下,咱们吃饭去吧!”李杳一招手,大伙儿各自回了房,很快又都出来了。 第1195章 是想把青池拱手让人吗? 几人都是第一次领略西北风情,除了无颜以外,大家对此都很有兴趣。 那店伙计见他们这么快又出来了,很有眼力地上前,“大爷,是不是要吃饭。咱们客栈除了住宿一流,那吃食也是一顶一。” 王正睨目,他还真不知道要吃点什么。 无颜则上前,吩咐店伙计,“给我们准备一锅羊汤,六碗杂粮面。”想了想又说,“再炒几个肉菜,来几碗米饭。” 点得实在有些多,若是在云府,大家会这么认为。但在青池这块,大家并不会觉得。 所以店伙计并没有诧异,只是弱弱地说了声,“精米饭咱们店里没有啊!不过,白面馍馍有。” 李杳知道无颜是在照顾他们的口味,就说,“那就白面馍馍吧!” 许是大家都饿了,羊汤先上,大家都喝了满满一碗,战王妃吃得满嘴都是油。 乌萝照顾得很好,帮忙擦干净嘴,还把炖烂的羊肉剪成小块堆了满满一碗,给王妃食用。 李杳瞅着,战王妃似乎很喜欢吃羊肉,想来是到了这边,已经习惯了吧! 大家战斗力都不错,喝光了羊肉汤,一人一碗的杂粮面也吃光,还每人吃了个白面馍馍。那几个炒菜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简直是一群饿狼。 不过,青池人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因为他们都是这样吃的。没人会觉得李杳一行人是另类。 打着饱嗝,各自回了房间。 李杳同朱雀一间,朱雀正在隔间给添柴,李杳已经躺到了炕上。她瞪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 朱雀添了柴出来,“小姐睡不着?” 往常李杳吃饱之后,肯定要睡上一觉。但今日她毫无睡意。 于是坐起身,“你睡,我守着。” 主子不睡,朱雀怎么会自己睡,遂大眼瞪小眼,两人互看着。 “算了,”还是李杳投了降,再次躺了下去,“你也睡,说不定今晚就不太平。” “嗯,”朱雀应了声。躺在一边,闭上了眼。 李杳侧着身子,仍无睡意。 她总觉得进城时,那个守城将军的眼神怪怪的。他打量了所有人,独独在战王妃的身上停留了久一些。 可能是她多虑了,直到次日清晨,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倒是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了餐桌边。 那店伙计甚至还打趣了一句,“姑娘需要煮熟的鸡蛋吗?” 李杳头一次没有反应过来,“来两个!”她当真以为店伙计是给她推荐食物。 “剥开皮之后,用来敷眼睛最有效果。”店伙计笑着说。 大伙也都笑了,王正说,“杳儿,昨晚没睡好吗?” 李杳打了个哈欠,这才明白店伙计的用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要两个。” 等到店伙计去准备食物,李杳才说,“睡是睡了,就是没太睡得着,数了一晚上的羊。” 王正有些心疼,“白日你补上一觉,我同无颜去买酒就是。” 李杳低低应了一声,吃过早饭,她便回了房。王正同无颜也去买酒去了。 原本在房间玩耍的战王妃突然使起了性子,硬是不愿意待了。闹着也要出门。 乌萝对自己倒是十分有信心,她觉得自己有本事保护得了战王妃,所以准备依她。 可架不过朱雀小心谨慎,拦在了她们门口。 “青池也属晴川关境地,虽是到了战王的地盘,那也是到了程姨娘眼皮子底下。” 乌萝拉住战王妃,无奈道,“师姐,你看夫人,属下不依她,她会闹的。” “闹,我闹!”战王妃子挥舞着手说,“我要给王爷买酒,他们不知道王爷爱喝哪一种。我要去!” 李杳刚眯上,就被吵醒了,拖着脚出来了。 “一起去!” 战王妃见小仙女同意了,就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小姐姐不会再拦了。便冲到李杳跟前,抱着李杳的脸,狠狠亲了两口。 “小仙女,你真好!” 李杳懵了,她是头一次被人亲,还这么用力。这么亲密,让她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走吧!”半晌她才说。 外头寒冷,到夜间的温度更低。这里的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有钱的穿皮毛兽衣。 李杳早有准备,四人都在里头穿了贴身羽绒衣,外头披着长披风。为了不引人注目,披风故意弄旧了一些,还是用那种普通的棉布料做的。 青池被封了城,比往日却热闹了许多。 街道上人挤人,好像整个青池的百姓都上了街。 路旁叫卖的商贩,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李杳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许多的百姓是来囤粮的。那些商贩更是拿出了压箱底,打算趁此机会赚上一笔。 怕被挤开,李杳示意朱雀帮忙盯着点战王妃,自己则观察四周的情况。 从昨晚到现在都过于平静,这让一向谨慎的李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从不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美好,也不会把后背交给别人。 “那边一排是酒肆。”朱雀提醒道,“小姐,我们直接过去。” 李杳点头,让过道让朱雀三人先走。自己则走在最后面。 挤过人群,四人好不容易到达卖酒的一条街。 原以为即便是要打仗,普通百姓不会囤酒这些,没想到青池百姓硬是同别人不一样。 这条街上人也不少,不过多数是男人。 她们四个显得格格不入,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朱雀抬眸,冷眸一扫,一下就把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干净了。 乌萝给战王妃再次整理好戴在头上的帽子,尽量多遮住一些,这才牵着人继续往里头走。 到底不像之前街上那么多人,几人很顺利地进入了第一家酒肆。 里头的掌柜和伙计正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连头也没抬,“卖完了,没有了!” 几人还没反应,那掌柜抬起了头,见是四个女人,遂没好气地说,“都忙死了,哪来的女人跑来凑热闹。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给军营送酒。” 朱雀当即抬起手,李杳眼疾手快,拉下她的手臂,摇了摇。 “咱们去别的店看看,又不只他一家。” “哼,无知妇孺,”那掌柜哼的一声,手中的动作不停,“这里的酒全被军营订了,你们一坛子也别想买到。” “我们走!”李杳冷声,带着人出了门。 往日她是一点也不会忍着这种人的,但出门在外,又不知道到底是何情况,所以能忍则忍。故没有同那掌柜计较。 “小姐,应该让属下给那掌柜两个耳巴子。”朱雀受不了别人对小姐不敬。 “别惹事,咱们是来买酒的,买到了便尽快回去。”李杳反而劝道。 “军营禁止喝酒,刚刚那掌柜却说酒全要送去军营,属下真怀疑,这青池的将军,是想把青池拱手让人吗?” 第1196章 我有个计划,今晚出城 朱雀的声音并不大。 但偏偏这话被送客出来的掌柜听到了。 “你知道个屁,这酒是战二公子犒赏这次立了功的士兵喝的。谁说军营里头不能喝酒,在这晴川关,一切都是战王说了算。盛小将军要赏,谁敢说不?” 那掌柜骂完,瞪了朱雀一眼,便走了进去。 “去别家店看看,”李杳再次说。她现在倒想看这掌柜说的是不是实话。 一连走了几家,四人都被轰了出来。每家酒肆都是一样的说辞。只不过有的到底谨慎一些,没有说得这么直白。 “朱雀,晴川关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李杳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看着还伸手指着要去其他酒肆的战王妃,竟有些替她难过了。 这个思念成疾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王府或许变了天。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可能失去了理智。唯一庆幸的就是,也许能见到她的亲儿子。 必须让他们赶快相认,李杳暗下决心。 “咱们不在这青池待了,今晚翻墙出城。”她突然道。 朱雀从来不会反对主子的决定,“是,属下回去就准备。” 战王妃固执的要买酒,不得已,几人走到了这条街最后一家酒肆,想要碰碰运气。 “食闻酒肆?”李杳默念道。 马上,她就笑了,“王妃,咱们能买到酒了。” 原以为长公主的食闻酒肆是在晴川关的城内,没想到在这青池竟然也开了。 “小姐,真能买到?”乌萝对此已不抱希望了。“这些酒肆像说好了一样,难道这家例外?” “进去,”李杳没有解释,率先提起脚。 食闻酒肆与其它酒肆还真不一样,里头要昏暗多了。守店的也只有一人。铺子上的酒罐子倒摆得整整齐齐。 一进去,里头就散发着阵阵酒香。 几个姑娘,连同李杳一起,没一会两颊就红了起来。 “要买酒吗?”一男子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件厚厚的羊毛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老板,有没有青稞酒?”李杳问道,战王爱喝的便是青稞酒。战王妃就算是疯了,却还是记得。 “对,就是青稞酒。爱喝。”战王妃也说。 战王妃一开口,吓得乌萝赶紧伸出了手就要捂住她的嘴。好在,王妃没有把王爷喊出来。 “青稞酒有,”男子这才起身,掀开毛毯扔到一边,便走到柜子前,取下摆在最上排柜子的一个酒坛子。 然后吹了吹落在坛口上的灰。 “一两银子。”他说。 李杳看着他,满脸的络腮胡,眉毛很浓,鼻翼高挺,很刚毅的五官。就是那双眼睛,有点漫不经心,好似这些人在他面前同空气一样。 便是说话,也十分慵懒。 “还有吗?我想多买一些。”李杳又说。 这话总算让男人抬了下眼皮,“要多少?” 李杳答,“有多少要多少。” 男子这才认真打量着李杳,“现在买了好像也运不出去,若是那北襄军打进来,你这酒买了也是浪费。” “您有多少,卖给我就是。”李杳仍道。 男子垂目,最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随你。” 然后很快就把上面一排的酒坛子抱了下来,“一共十五坛,十五两。” 李杳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帮我送去客栈,不用找了。” 男子拿起银子,摆了下手,又重新躺到了躺椅上,盖上他那厚重的毛毯。“这条街的酒都要送去军营,我不屑送去,却也不好卖给外人。现在青天白日不太方便。晚上再送。” “那好!”李杳领着人出去。 战王妃的目光还依依不舍,“酒没拿,酒还没拿。” 李杳耐着心哄道,“王妃不要着急,他们晚上会送来的。” “这店的老板倒是与众不同,”朱雀说了句,“竟不同其他人同流合污。” “因为他是长公主的人。”李杳低声道。 “走吧,赶快回客栈,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到客栈,无颜和王正早就回来了。见到她们回来,王正松了一口气。 “杳儿,这几日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今天去买酒,竟是一坛也没买到。我和无颜走遍了所有的街,竟无一人肯卖给我们。 说是盛小将军把青池所有的酒都订去了,还是花高价钱。” 王正很是气恼,“那盛小将军把酒都买了,那他老子肯定也喝得到。咱们就别费心思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王妃,轻道,“人家现在父慈子孝,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人。” “干爹,”李杳打断他的话,“我买了十五坛,今晚会有人送到咱们这里来。” 她走到门边,把门关上。 “我有个计划,今晚出城。” “啊?为什么?”王正惊道。 无颜也很意外,表情也全是疑问。 “因为青池不安全了,”李杳说出心中猜想,“那盛小将军买酒是因为庆功,说明他最近打了一场胜战。 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无颜你更应该清楚,盛喻那个人,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 所以我怀疑他同北襄国达成了协议。 那边假意败仗,让盛喻在军中收获一番军心。 报酬就是这青池,他要把青池拱手送给北襄国。青池城内,怕有无数北襄国奸细。 而最大的奸细就是那守城将军。” “他怎么敢?”无颜恨自己有眼无珠,曾经因为盛喻是战王的儿子,他就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出卖自己国家,出卖他们百姓。 “他有什么不敢的。权力、地位、与荣华富贵,哪一点他都想要,哪一点他都不想放弃。”李杳对此人恨得牙痒痒。 “好,今晚咱们出城。”王正下定了决心般,“你爹现在怕是举步维艰,原先听说他与战王相认了,我还替他开心了许久。现在想想,怕是不认还好些。 而且你爹心善,怕是见不得其他人受苦。宁愿为难自己。” “我去安排!”朱雀提脚走了出去。 李杳转过头,对着乌萝道,“晚一点,你给王妃换身打扮。就打扮成你上次的那种样子。” “是!”认真起来的乌萝也是一本正经,再无之前那可爱的模样。 “时间尚早,我先休息会。”李杳揉了下眉心,“我陪王妃一块休息。乌萝,你去准备衣物。” 乌萝回房去准备晚上的穿着,王正和无颜也回了房。 李杳则关上门,伸手拉住战王妃。 “王妃,你不能一直病着了。战王府的情况肯定很糟糕,杳儿知道您是个温柔的女子。我爹肯定也是随了您的性子。 但不争不抢,太过心善,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你必须立起来。” 王妃懵懵的,“立起来,找儿子!” “对,你要找到你儿子。但是找到你儿子之后呢?战王府里的豺狼还需要你去对付,你儿子也需要你护着。 前三十多年,你弄丢了他。 往后,你一定要替他筹谋!” “我会的。”战王妃好像清醒了一般。 这话让李杳一喜,可见她双眼朦胧,李杳便知,她并没有彻底好起来。 “吃药,”李杳给她喂了药,眼见她沉沉的睡去,便把她带到了空间。 第1197章 远火救不了近火 战王妃醒来的时候,像是沉睡了五百年。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哭了许久,喊了许久,她的儿子仍然没有找到。 她梦见夫君带她到边关。梦见夫君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 她梦见那些冒充她儿子的人,个个张牙舞爪地想要瓜分战王府。 她梦见自己被灌馊饭,灌毒药,梦见有人救了她。 她梦见自己飞到了天上,又梦见自己到了仙境。等看清楚那梦中的小仙女,她便醒来了。 “王妃,待会咱们换上这一套衣裳,翻墙的时候方便一些。”乌萝柔声地说,“今晚咱们要去冒险,还不能让坏人发现了。要是发现了,就会没命的。所以你要乖乖的。” “好!”战王妃重重吐出这字。 乌萝抬起头,对上战王妃清明的眼珠,只是这一个字,她就感觉到了,战王妃的不一样。 这个字铿锵有力,不再娇绵。 “王妃,你好了?”她试探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萝,本王妃醒来了!”战王妃弯了下唇,对这个一心一意伺候她的婢女,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王妃~”乌萝突然哽咽,“您清醒了就好。” 她是真的高兴,王妃能清醒过来,在照顾王妃的这段时间,她发现王妃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即便是发疯,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伤害的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王妃,您能清醒过来,应该是吃了小姐配的药。”乌萝觉得功劳最大的便是小姐,她也必须让王妃知道。 “我知道。”战王妃轻道,“我记得她跟我说了许多话,让我为我儿子筹谋,让我回战王府夺回我们母子的东西。我还记得到了一个仙境,是她在照顾我。还喂我喝了糖水。” 战王妃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带我去见她!” 说完,她便起了身。 “王妃,”乌萝连忙道,“小姐出去了,她去找一个合适的出口。让咱们在客栈等着。” “哦,我们要出城?”王妃对现在的处境还不太清楚。 乌萝见王妃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便把从她见到王妃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听得王妃频频蹙眉,又频频叹气。 “多亏了杳儿,本王妃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福气,竟白得了这样一个好孙女。” “王妃,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回去战王府。”乌萝说道,“小姐很担心她爹呢!” “盛傲那个老匹夫,等本王妃回府,定要他跪搓衣板。”王妃凶凶地骂了一句。“鬼迷了他的心窍,临老受别人蛊惑。我看他这个战王也别当了!” 乌萝惊了! 这王妃清醒过来竟然是这个样子,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温柔软弱的王妃吗? “乌萝,带我去杳儿房间等她。”战王妃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乖乖孙女。 虽然梦里她见过许多次了。 但她现在很想验证那些梦是不是真的。 “您现在就是在小姐的房里。”乌萝解释说,“小姐见您睡着才出门的。您不必心急,等小姐办完事,她会马上回来。而且今晚我们要出城,小姐一定会赶回来。” 李杳出了客栈,并没有马上去与朱雀碰头。而是再次回到了食闻酒肆。 已是傍晚时分,青池城内早已静悄悄,也冷了吓人。 一呼气,便结成了霜。 李杳把帽子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饶是这样,睫毛上也挂满了霜珠。 其他酒肆都关门了,只有食闻酒肆的门半开着。 那男子像只沉睡的猪,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躺在躺椅上。 李杳走了进去,他才翻了翻身,“又是你!” “嘿,您还真能睡。”李杳并不在意他说话的口气,走近之后,从腰间拿出长公主给她的玉牌,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男子像根弹簧一样立马弹跳起来,瞬间站到了地上。 “不要紧张,”李杳很自然的坐到了躺椅上,倒也没躺下,却也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属下见过总舵主。”男子跪在地上。 这下轮到李杳大吃一惊。总舵主,这玉牌代表总舵主。如果是这样,那意思是长公主把地狱楼直接转交给了她。 要知道长公主才是地狱楼的总舵主。 她竟不知道长公主如此豁得出去。 “起来!”李杳努力维持镇定。幸好男子很恭敬,没有看到她刚刚差点失控的表情。 男子起了身,仍十分恭敬的模样。 李杳单刀直入,“青池城到底是何情况?” “青池城表面上一面安宁,实则已被北襄国控制。”男子回答说。 一看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李杳示意男子坐下说话。男子便坐到原本他踏脚的矮凳子上。 “守城将军颜不易原是战家军的一员,跟着战王在战场立下不少功劳,后被战王调至这青池城做了守城将军,也是这青池城最有权力的人。 据属下了解,早在半个月前,他便开始拥护盛小将军,为他所用。 这几日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北襄军已调派三万人马,目的就是这青池城。 颜不易关城门,表面上是为了抵御北襄军,实则是等北襄军来收城。 算算日子,北襄军最迟三日便抵达。 届时,颜不易会拱手让城,也许也稍作抵抗,但最终结果必败。 可惜青池城的百姓不知道。” 孔敬嗤的一声,“北襄军连续败了几次,最后一次被盛小将军打得更是落荒而逃。大家都赞青出于得蓝胜于蓝。现在战王的权力一半落在了盛小将军手中,百姓们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战王上了年纪,这晴川关迟早由盛小将军接手。 尤其是青池的百姓,面对即将到来的北襄军,有些担心,但担心得不多。 他们甚至觉得北襄军根本围不过来,也不是战王父子的厉害。 如今军营里正热闹地开着庆功宴,须不知,那些饿狼已经扑来了。” “你既然调查得这么清楚,为何不想些办法?”李杳问。 孔敬又嗤的一声,“说到底就是战王治家不力,盛小将军同他的姨娘这么迫不及待夺他的势,也是因为战王府那个失踪了三十多年的大公子回来了。 他是战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他那个家一团糟。”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属下只是个收集情报的,能想什么办法,也已于五日前给总舵去了信,您没收到?” 李杳尴尬地笑了笑,“不巧了,我接手地狱楼的时候,你那信应该还在路上。” 孔敬看向她,眼里有些迷茫之色。 “前总舵主把它交给我时,我并不知道这玉牌代表总舵主的身份,只以为能在晴川关行个方便。倒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权力。”李杳说得直白,一点也没有隐瞒。 “而且,远火救不了近火。即便前总舵主收到你的信,怕也只能干着急。” 孔敬也知,遂垂下了眸。 “不过我既然来了,总得想办法拦一拦。”李杳又说。 孔敬觉得前舵主既然把玉牌交给了眼前这个看似没有一点杀伤力的小姑娘,那就证明这小姑娘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但要说她能在晴川关做出什么大事,他是怀疑的。 尤其是现在平淡地说要拦一拦,这让他更加怀疑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第1198章 何人这么有本事,竟能让青池城变成一座孤城 李杳也看出了男子的怀疑。 “你叫什么?” “孔敬!” “孔敬,你的情报对我很有用,但你的情报有些滞后。” 李杳说,“你可知战王府那个失踪三十多年回来的大公子是谁? 战王妃如今在何处? 盛喻那个蠢货到底是不是战王的儿子? 盛喻又是与何人勾结?” 一连几问,使得孔敬急促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战王府的大公子是我爹! 战王妃如今同我住在这青池城的客栈里,按理今日你也应该见到了。 以你的本事,应该也知道,战王喜欢喝青稞酒。我想你家店里独有的青稞酒,还是替战王准备的。 你会卖掉,是你觉得战王变了,不必给他留了。 盛喻那个蠢货也不是战王的儿子,是程姨娘跟一马夫生的。战王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她。 至于盛喻与何人勾结我还不知道,但不难猜测,那人绝对是北襄国拥护他们国君的人。或许就是北襄国国君,毕竟只有他才能允诺一些让盛喻看得上的东西。” 火炉烧得很旺,李杳说得也有点多,炉子上吊着的水壶被烧得咕咕作响。 孔敬见状,倒了满满一杯烤奶,递到李杳手中。 李杳也不客气地接了过去,稍稍吹了吹,便抿了一小口。 “你在青池城这么久,应该知道除了城门处,还有哪个地方适合出城。” 孔敬点了下头。 “总舵主要出城去?” “废话,我来是送战王妃回府的,这青池城既然已落入了别人手中,那最不安全的就是战王妃。 何况你也说,战王治家不严,我不得把王妃送回去管家?” 最重要的是,送王妃回去给她爹铺路。 为母则刚,战王妃定会儿子立起来的。 “那青池城您不管呢?”孔敬以为刚刚舵主还怪他没有想办法,那她肯定会为青池城做些什么的。 “关我何事?”李杳狠狠地喝了一口烤奶。“青池城是盛小将军拱手送人的。怎么夺回来,是他老子的事情!谁叫他养别人的孽子!” 孔敬差点绷不住笑了! 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小舵主确实异于常人。 “总舵主准备什么时候出城?属下知道一个地方,我们的人便是走那条路。”他又想了想,“只是路有些难走,你们又多是女眷,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过去。” “今晚子时,”李杳道,“你只管带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她起身,喝光整杯烤奶,“记得酒也一并运出去,那是王妃对王爷的一番心意。就不必送到客栈了!” “是!”孔敬把李杳送出门,李杳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人走远,孔敬也把酒肆关了门。 再次回到客栈,李杳差点冻成了冰溜子。外头的披风都冻硬了。 一想到子时的时候气温更低,李杳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乌萝赶紧给李杳解衣裳,“快上炕上暖和暖和。” 李杳整个人都木了,在乌萝的帮助下,才上了炕。冻得久久都不想说话。 等到王妃给她递上热茶,她才反应过来。 “您醒了?” 战王妃弯唇,浅浅地笑着点头。 “醒来了就好。”李杳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茶喝了,才感觉五脏六腑有了余温。 “子时我们出城,”躲在被子里许久,李杳才冒出这话,“朱雀回来了没有?” 乌萝摇头,“不仅师姐没有回来,无颜和小姐的干爹也不在。” “应该快回了,”李杳自问自答。 果然没过多久,朱雀先回来了。无颜和王正随后不久也跟着回来了。 他们见到王妃恢复了清醒,也是很高兴。 朱雀稍作整理,便开始禀告,“属下绕城墙找了一圈,原本有几处守卫不算森严可以出城的。但属下再次去确认的时候,竟发现多了一批士兵。想来是守城将军下令严加看守了。强行出去的话,属下也能对付。” 无颜则道,“属下试图联系战王府的旧友,可这青池城像是同外界断了联系一样。属下的信根本送不出去。” 王正哼哧一声,骂了句脏话,“我感觉这青池城的百姓就是待宰的羔羊。何人这么有本事,竟能让青池城变成一座孤城。我再蠢也看出来了,那守城将军分明是怕青池百姓出城。他怕战王知道这边的情况,前来营救。” 连干爹都看出来了,李杳想说,他们的行动真算不上高明。 不用多久,这青池城的百姓也定能发觉。 但若他们发觉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能救青池百姓的只有战王,但战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得等他们到了才知道。 “有人带我们出城,”李杳说,“咱们不必强攻出城,那样太打草惊蛇。” 朱雀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小姐说要出去,她还管什么蛇不蛇的。 “但朱雀,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李杳眸光闪了闪。 “咱们做一件好事!” 几个人一齐把目光投向李杳。 李杳扬起一个笑脸,“那守城将军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会肯定自信得很。 但他也怕,怕谁呢? 怕被战王发现。 所以,朱雀,你去找他一趟,给他一点警告,让他以为你是战王的人。发现了他投敌卖国的秘密。 狗一急就跳墙,他会慌不择路找他现在的主子。” “明白!”朱雀聪明,一点就通。 “要不属下前去,”无颜主动请缨,他觉得此事太过冒险,朱雀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作为男人,由他去做最合适。 哪知朱雀说,“你的武功不如我!” 很直白,直白得无颜脸都绿了。 “无颜你对战王府熟悉,我们回战王府,许多事情还要靠你。那颜不易别看他魁梧,但本小姐看出来了,他就是个空把势,根本不如你。”李杳说了两句让无颜不那么难堪的话。 好像这么一说,无颜真还好受了那么一些。 “属下听小姐的!” “那好,就这样决定。待会我们五人先行出发。朱雀你给那颜不易一个教训之后,便赶上我们。如果没追上,就直奔战王府,总之,最终我们在战王府碰头。” “是!”几人一同开口,就是战王妃也应了一声。 子时快到的时候,李杳一行五人从客栈后门出去,王正牵着他的牛,等大家上了牛车,他轻摆了一下鞭子,老牛便提起脚小跑起来。 “可以稍微快一点。”李杳对着牛说了一句。 “哞!”老牛长叫一声,这不是它的强项吗? 于是,一道残影从青池城中划过。 第1199章 废物,他们明明就是住在这家客栈 老牛实在快,快得牛车上的人以为在做梦。 没过多久,老牛便停了下来。李杳掀开盖在他们头顶上的保暖垫,跳了下去。 还好她早有准备,这牛车虽然没有顶,但她准备了好几床保暖的垫子,把他们几个包得严严实实。 就是可怜了干爹和无颜。露出的头已然被冰冻住了。 无颜更是久久不能言语,他不敢相信,世上还有比马跑得快的牛。刚刚,他竟十分的害怕。 直到牛车停下来,他仍处于恐惧状态。 还是王正清理了脸上的冰,拍了拍他,“这牛天生的,以前也跑这么快。” “哦。”无颜弱弱地哦了一声,回应着自己还在世。 “舵主,你们来了!”孔敬从不远处飞快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李杳,李杳没有解释,只说,“你们以后叫我小姐就是。” “是,小姐!”孔敬说。 “走哪里?”李杳没有磨蹭。 “请随属下来,”孔敬当即转身,朝前走去。他身后的两人自觉走到了马车后面。 像这种哈气就成冰的天气,大家都不想说话。 孔敬在前头走着,大家紧跟着,走了大约一刻钟,孔敬才停下来。 “小姐,前头的林子接青池北的围墙,围墙那边也是林子,又因围墙有三丈高,所以这处很少有人看守。 每半个时辰才有士兵来巡视一趟。 算算时辰,他们刚走。所以我们得趁这半个时辰内翻过去。 您要的那些酒我们已经运过去,用枯草盖着,没有人发现。” 他回过头看了看,“人还好说,这牛怕是过不去了。” 如果孔敬不在,李杳随便糊弄一下大家,就能把老牛弄过去。但这孔敬不好打发。 “牛是一定要过去的。”李杳说,“从这里到晴川关还有两百里的,我们不可能步行去。” 孔敬也觉得如此。他看了一眼老牛,当即打消了准备合力把老牛带飞上去的想法。 实在是老牛太健硕了。 “既然有半个时辰,那我们抓紧。”李杳跑到牛车边,从那暖垫下开始掏。 “我有办法,我们先去城墙边。” 没有办法的人也不敢质疑。 一行人飞快地穿进林子里面,走到了城墙边上。 李杳则拿出她刚刚准备的东西,“这是长公主送我的好东西,听说是神秘军队研制出来的土炮。” 王正一听,就知道闺女又在胡说八道了。 “这土炮威力大,声响也不小。待会肯定会引来那巡逻的士兵。”她把目光投向孔敬,“所以待会这围墙倒了,你得想个办法不让那些士兵起疑。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是!”孔敬显然没有想到好办法,这声答得有些弱。 “好,准备行动。”李杳说。 突然她哎哟一声,“不行,我得先方便一下。”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她是一溜烟的跑了。 没过多久,她又蹬蹬蹬地跑来,“孔敬,那里有头黑皮野猪,吓死我了!” “野猪?”孔敬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有头有野猪,就是好像死了,应该是冻死的。”李杳又说。 孔敬突然眼睛亮了,“小姐,属下有办法了。你赶紧准备炸墙。” “嗯,”李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我炸了!” 孔敬一边点头,一边吩咐他带来的两个属下,“你们去把那头野猪拖过来。” “是!” 李杳跑到城墙底下,把两个土炮贴在墙角,点燃便跑开了。 “砰、砰!”两声响声后,城墙下便炸开了一个大洞。 “可以过去了!”王正最先跑过去,比了下大小,他们的牛车正好可以经过。 大家不敢耽误,飞快地穿了过去。 老牛拖着板车,也走得畅通无阻。 “孔敬,交给你了!”李杳最后穿过城墙洞,留下话给孔敬。 孔敬也不敢耽误,带着两个属下把野猪抬到墙洞旁边,为了逼真,他搬起一块大石头,还在野猪头上狠狠的砸了几下,猪血四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孔敬带着两个属下飞快地躲进林子中间。没有马上离开,一直注视着。 “来人,这里有个洞,有人从这里跑了出去。”守城士兵大声喊道。“你们赶紧给我追!” “等一等,老大,”另一个士兵突然喊道,“老大,好像是头野猪撞倒的墙。” 这个士兵已经从对面走到了这一边,发现倒在碎石堆中的野猪。 被叫做老大的士兵横了他一眼,“这天气野猪怎么会跑出来?你别看错了。” 说完,自己也从墙洞中穿过跑了过来。 等看到头破血流的野猪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难道真的是野猪撞墙,把这墙撞倒了?” 冷死人的天气,谁愿意一直巡逻呀! 那些士兵纷纷道,“老大,刚刚那声音,肯定是这野猪撞到城墙发出来的。” “是呀!这大冬天,怕是它饿极了又冻狠了,所以才撞的墙。” “还挺肥的!”有士兵嘴馋,“咱们兢兢业业地守着城墙,一点好处都没有得过。这野猪倒懂事,竟然自动送上门。” “对呀,老大。咱们负责这一块,每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像守城门的,每日还能得些好处。凭什么苦活都让咱们干了。那些人的日子却过得比咱们滋润多了。” “闭嘴你们!”那士兵头头大吼一声。 “你们去这边林子寻寻,你们去那边林子看看。若是没有人的踪迹,再回来这里。” 到底心里也是很不服气,士兵头头说,“若是没人,你们就把这野猪搬去咱们那。待会烤来吃!” “是!”众士兵大声应下,个个乐开了花。 孔敬把他们的话全听到耳朵里,等到士兵朝他们这边走来,才带着属下离开。 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只希望小姐他们不被士兵追上就行。 那些士兵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李杳他们。 这会他们已经穿过了林子,到了马路上。又有跑得超级无敌快的老牛拖着他们。 已经跑出十里地了。 青池城,李杳他们住的那间客栈,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起来。朱雀坐在树尖上,低眸凝视。 她还没找上门去,他们竟然先找来了。 “老大,没有找到那几个人。”底下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废物,他们明明就是住在这家客栈,你们是不是没有找清楚。” “找了,每间房都找了,没有他们的踪迹。那店掌柜也说了,几个入住的是上房,但那三间上房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跑了!”黑衣人老大说,快给老子追。 “去哪追呀?” 黑衣人老大就是一脚踢了过去,“跟我走,先去见颜将军。” 第1200章 刺客?你派人杀王妃才是真的刺客! 这群黑衣人随着他们老大往颜将军府上去。 朱雀从树上飞下来,一刀割断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子。那黑衣人连声闷哼都没有就断了气。 “干什么怎么不走了!” 黑老大突然回头。 朱雀忙追了上来,低沉着声音回答,“老大,方便了一下。” “哼,快点跟上!”黑衣人老大十分不悦,“这事没办成,回去颜将军还不知道要怎么罚,小心你们的脑袋。” 颜将军府在青池城最中间,虽是一层,却宽阔无比。 黑衣人并不是从正门进去的,而是拐进旁边的巷子,从侧门进去的。 此刻,黑衣人跪了一地,黑衣人老大正在禀告。 “颜将军,您说的那行人全都跑了,那客栈根本不见他们踪影。属下怀疑他们已经出了城。” 颜不易坐在椅子上,满脸戾气。 “一群废物,几个女人都抓不到。还疯的疯,小的小。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将军不要生气。这次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一定将功补过。”黑衣人老大声音微颤,身体更是紧绷。 “四处都找过了?”颜不易冷哼一声,“如今青池城到外都是我们的兵,几个出城的口子也被严加看守。没有一只蚊子能从这青池城出去。 你告诉我,他们可能出了城。是在质疑本将军?” “属下带着人找过了。”黑衣人老大扯了个谎。他虽然没有在旁边各外再找找。但他猜测的其实一点也没错。但他不会蠢到承认他们连找都没找。 “找过了?”颜不易怎么也不认为那几个女人出了城。因为他相信自己,为了不让青池城内有人出去,走漏了风声。整个青池城,他自己每日都巡视三遍。 底下的人也不敢糊弄他。所以,绝不可能逃出了城。 可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那板车上的人,就是战王妃,他不会看错。原先在战王身边的时候,他去过许多次战王府,也见到过战王妃好几次。 身形容貌已深深映入他的脑袋。即便是个疯妇,可仍美得不可方物。 “你们让本将军怎么同小将军交差!一群废物,竟然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了!” 颜不易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还不快去找,本将军就不相信,他们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战王妃出现在青池城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本应该躲在长公主府里的疯妇竟然出现在他青池城。他想了许多,心里也有那么一些害怕了。 如果青池的情况长公主也知晓了,那么他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让长公主知道了。 虽然与云府相距甚远,但长公主若插手此事,后面就会特别棘手。抽丝剥茧下去,迟早查到他的头上。 所以他立马给程姨娘和盛小将军去信,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得到程姨娘的回复是,“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所以便在今晚子夜时分,颜不易派出了杀手。 现在他只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要杀的人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那属下们找去了!”黑衣人老大领着人就往外头去。 “你怎么还不走。”颜不易揉着太阳穴,抬眼就看到离他不到两米远的黑衣人。“还不快去找!” 他暴喝一声,抓起手中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朱雀轻松躲过,抽出她的长鞭抽向颜不易,“要杀我们王妃,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要是往日朱雀不会说一句话,直接把人杀了便是。但她记得小姐的吩咐,所以故意留下这话。 “你是谁?”颜不易原也立过不少功劳,所以身手也不错。 这一鞭子他躲了过去,但手臂被鞭子狠狠抽到了。 “你没有资格问,”朱雀冷声,飞快地挥舞着长鞭,一鞭又一鞭,使得颜不易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身上的盔甲就被长鞭所破,身上五颜六色,挂满了彩。 最后一鞭,朱雀绕住了他的脖子。 “颜不易,你通敌卖国,不会死得这么容易的。亏得战王这么信任你,把青池城交到你手上。你竟伙同那个孽子,要把青池拱手相送。” 此时,颜不易满眼都是恐慌。他以为他就要命丧在此女子手中。 可是脖上的长鞭突然松了,他得以喘息的机会。 可马上,他又更害怕了。 “你等着战王来清理门户吧!”朱雀扔下这话,便飞了出去。 颜不易这才敢大声喊,“来人,抓刺客!” 可他万万没想到,刚刚的女人还敢返回来,并且手握长刀。 “刺客?你派人杀王妃才是真的刺客!” 朱雀一刀砍了过去,颜不易无处可躲,只好伸出胳膊去挡。 “啊!”一条手臂就这样被砍了下来,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才掉在地上。颜不易发出狮吼般的尖叫。 朱雀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前来的下人见到他们的将军晕死了过去,赶忙叫醒了府中所有人。 一时间,整个颜府兵慌马乱。 到底是将军府,府上的大夫也有些本事,到底把颜不易救醒来了。 颜夫人在一旁抽泣,“将军,何人干的?” 颜不易哪里有心情回答这样愚蠢的问题,只感觉身上麻麻的,右边衣袖空荡荡的,并且全身刺痛。 “将军,你说话呀!”颜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谁敢到青池城来行刺,将军,咱们必须告诉战王,让战王替你报仇!” “本将的手呢!”颜不易整个人暴跳如雷。 给他看病的军医连忙跪到了地上,“将军切勿再生怒气,老夫尽了力,也只能保住将军的性命,您的右手已被斩断,老夫也曾试过接起来,但都失败了。” “废物!”颜不易没有了右手,扔不了东西。只能狂吼。 “将军骂得对,老夫确实学艺不精。可是普天之下,也只有驸马爷覃大夫有此本事,把断手接回来。 将军不如找他试试看。” 说完,他起了身,背着他的药箱离开。 他是军中大夫,给将军看病也好,给士兵看病也好,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力。可若骂他是废物,他也不管这人是将军也好,士兵也好。那他便不看了。 相信这颜将军,有本事请到别人的。 “你骂人家做什么,”颜夫人虽心疼夫君,但也不喜欢他这样胡乱骂人。“你全身都是伤,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替你诊治,若非是他,你的命怕是也救不回来了。” 她低低的抽泣,“将军,你还没说是何人所为?” 颜不易被问住了,更是感觉自己被羞辱。当然,还有深深的惧意。 他懒得回答夫人的问题,而是挣扎着起身。 “给我穿衣,我要去城墙上守着。” 颜夫人又哭了起来,“将军,就交给底下的人吧!你这个身子,便是守不住青池,战王也不会怪你。” 颜不易一听到战王二字,整个人就抓狂,他冲颜夫人大吼,“无知妇人,你懂什么。滚回你娘家去,不要再让本将军看到你!” 第1201章 从颜不易选择盛小将军的时候,就与战王成了对立面 城墙上,颜不易盯着底下许久。 不多时,他的心腹赶了过来,昨夜的黑衣人老大也换上了盔甲上了城楼。 两人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将军的遭遇,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若非将军让人给他们派口讯,他们还不知道,将军的一只臂膀没了。 “将军,发生何事呢?”现在穿着一身盔甲的黑衣人老大还关心地问道。 颜不易上前就是一脚踢翻了他。 “祝老三,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日是你把那个女人带进将军府的,你现在竟然问本将发生了何事!” “噗!”祝老三喷了一口大血,他什么时候带了女人进府。他真是死不瞑目。 “昨晚你带着你的人回府复命,就没发现你的人中混入了一个女人?” 祝老三总算明白了。 他爬到颜不易脚下,“将军饶命,属下并不知道,求将军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把那女人抓回来,让您千刀万剐。” 颜不易真想再给他一脚,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断了一只手。还有昨晚那女杀手,极有可能是战王安排在战王妃身边的暗卫。 原先战王没有怀疑过他,但现在,他不敢再保证。 若那女杀手同王妃回了战王府,那么他不用等到北襄军的到来,战王就会来杀了他。 此刻他真是焦头烂额。 弯身把祝老三扶了起来,“本将就再信你这一次。” 另一个心腹终于找到他说话的空隙了,“将军,不知有何吩咐?” 颜不易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同祝老三交待了几句。“昨夜到现在,是不是还没有那几个女人的行踪?” 祝老三弱弱地点了下头。 “你猜得不错,也许他们已经出了城。刚刚本将过来巡楼,才知昨夜子时后,青池北那处林子,有块城墙被野猪撞了个洞。 这冰天雪地,怎么会有野猪出没,那群蠢货让人逃了都不知道。” 祝老三听明白了,立马就说,“青池城离晴川关两百里地,那群人原是赶牛车进的城。属下现在带着人骑马去追,很快也能追上。” 他露出凶狠的目光,“属下绝不会让他们进入晴川关!” 颜不易这才满意,“现在立刻出发,捉到人格杀勿论!” “是!” 祝老三离开。 颜不易这才同心腹说起,“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他对心腹的态度很好,完全没有之前的暴怒之气。 “虽然程姨娘说战王已被她控制,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战王或许是装的。要不然,昨夜那女杀手不会说那样的话。 北襄军还有两日才抵达,那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我担心这中间,若让战王知道了青池的情况,咱们就不能顺利把青池让北襄军接收了。” “将军现在是在想,怎么做到两边都不得罪?”心腹果然十分了解颜不易。 “你给本将军想想,若是让战王提前发现了。本将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他生出了一抹愧疚。 想当初他加入盛家军,是战王一手教他,并且提拔上来的。因为战王的信任,后又把他调至到这青池。 其实青池不错,虽然离晴川关远了一些,但他觉得他再无立功的机会了。也许这一辈子,就只能守着青池过。最大,也只是青池的守城将军。 可他一辈子的心愿,便是要做那大将军,做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像战王一样,被人歌颂。 “将军,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了退路。”心腹完全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从你拥护盛小将军开始,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你现在想退出,盛小将军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背后的人,更加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心腹嘲讽又略带警告地说,“您别忘了,你不只是你一个人,您还有一大家子在青池。 便是你今早赶颜夫人回娘家,她也走不出颜府的大门。 何况您还有一双儿女,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吧! 落在北襄国人手中,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谁都知道北襄军凶残狠毒,对待战俘和人质的手段更是残忍。颜不易打了个冷战。 可同时,他也发现了他的心腹有些不对。 “你......” “将军,”心腹立马垂下头,“属下只是实话实说,”他隐藏得极快,快到颜不易认为自己想多了。 “您还没说,叫属下来做什么?” 颜不易到底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是的,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便是他想退,将来让战王找到蛛丝马迹,他也不可能活。 他的家人也会受他牵连,甚至会要诛九族。 他已无退路。 于是他心一横,“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速写信送去盛小将军和程姨娘手中,让他们想办法,务必在战王发觉之前,催促北襄军围住这青池城。” “还有,”他顿了一下,“若盛小将军有了把握,那战王不如不留了!” 他闭上眼睛,也许是城墙上的风太大,他流下一颗眼泪。 心腹瞧了一眼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 又要,还要!这世上岂有这样的好事。从颜不易选择盛小将军的时候,就与战王成了对立面。 现在这番惺惺作态,好像下定千难万难的决定。即便他是北襄国人,也深感不耻。 “属下遵命!”心腹离去。 “别打了,别打了,”一声声哀嚎从军营里传出。这是昨晚那群吃野猪肉的士兵正在接受处罚。 “将军说了,你们这群人不好好巡视,竟然放走了人也不知道。每人二十军棍,一棍也不能少。” 又是一阵军棍与嚎叫声,好久之后才停下来。 “将军是疯了吗?”终于有士兵不满道,“这关上城门不让城中百姓出去,到底是保护百姓,还是......” “闭嘴!”他们的士兵头头赶忙骂道。“不许胡说!” 可是大家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军医正给他们看伤,敷好药后,唉声叹气。 “你们好生养着,三五天不要下地,不然这屁股不结痂,怎么也好不了。” 他摇了摇头,背着药箱离开。 “老大,这大夫的医术越来越差了,往常咱们挨板子,擦了药,最多两日就活蹦乱跳了,现在他竟然要我们趴上五日。” 士兵长黯了黯眸子。 “许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又加了一句,“趴上五日不好吗?也省得半夜巡视冻成冰块。” “也是!”士兵们又开心了。 而士兵长多了一个心眼,到了晚间那大夫再来给他们上药的时候,他借口跟了出去。 第1202章 没想到,王妃竟然回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大夫对待不听话的病人有些烦闷。 士兵长撅着屁股拉着大夫走到一边,“大夫,您老实告诉我,咱们守城将军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大夫一把捂住士兵长的嘴,“你快别瞎说。” 两人走到避人的角落,那大夫说道,“老夫也不知道呀,就是感觉有些不对。今早老夫想出去走走,也被禁止出营。老夫总感觉你们这次挨了板子不是坏事。就安心趴着。” “连您都不能出去?”士兵长有些惊讶。 那大夫点了下头,“行了,你们守城将军昨夜被人斩了一只手臂。我看青池城是真的要不保了。你们这次受伤,就不用上城墙,说不定能留下一条命。” 士兵长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您怎么就认为,咱们一定会输了。即便是颜将军受伤不能指挥,也还有战王呀,如今这个情况,他一定会向战王求助。有战王在,咱们不会败!” “是你小子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大夫摇了摇头,摸了把胡须,“老夫要告假一段时间。给你们留的药自己敷敷,别等老夫了!” 说完,那大夫大步离开。 士兵长重新趴到床上,想了许久。这天夜里,他穿戴好。 “老大,你干啥去?” “我去城楼巡视。”他低声答。 一小兵咧着嘴爬了起来,“你是不是想......” 士兵长一把捂住小兵的嘴。 两人蹒跚地走出营帐。 本就是巡逻士兵的他们,轻易出了城。然而等到他们出了城后,两人便脱掉了身上的士兵服。 “我要去晴川关给战王送信,此事十分危险,也许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回去。” “老大,说啥呢?你是我老大,我便跟你一辈子。死就一块死。我一早就觉得不对,咱们的将军,好像有问题。”小兵小磊子拽着他们老大秦勉就是不松手。 “那好,咱们一块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运气好的话,咱们见到战王,说不定就救了青池的百姓。运气不好,就是青池的逃兵。”秦勉握着小磊子的手,两人眼神坚定。 由此去晴川关有两百里地,好在秦勉在青池城已有六七年,在城郊有几个相识的农家人。 他带着小磊子直接去了一户相识的猎户家,借了一头骡子和一架板车,又买了三日的粮食,就匆匆出发了。 因为并不肯定事情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所以并未说自己此行的原因,只说是有几天假期,去晴川关见兄弟。 李杳一行人,在清晨便到了晴川关。 入眼便是高耸的城墙,城墙四周不是想象中的荒芜,相反还有许多植被。 不过到底因为是冬天,满地都是枯叶。 当然,风一吹,仍飞舞着不少黄沙细土。 尽管他们都围住了脸,但脱下帽子和围巾,脸上也是一层灰。 晴川关守卫森严,城楼上下,到处都是士兵。 “咱们能进去不?”王正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前面长长的队伍,正被士兵一个一个的盘查。 而且他总感觉,士兵过分的多。 “如果王妃都不能进去,那这晴川关可能变了主人。”李杳打趣了一句。 战王妃点了点头,“本王妃回得光明正大,害怕的应该是那些人。” “干爹,听到了吗?尽管告诉大家,战王妃回来了!”李杳眨了下眼。 战王妃是战王的王妃,可也是先皇亲封的,更是一品诰命。她要回来,还有人敢拦不成。 加之,她回来是要夺回她的一切,给儿子铺路。无须低调,也不低调。 当士兵拦下他们的牛车。 “都下来检查!” “听到了吗?每个进城的人都要检查。” 如果是正常的检查,李杳一行人肯定配合,但今日这些士兵像吃了火药一样。 “快点滚下来,磨磨蹭蹭的,耽误老子换班。” 乌萝先跳了下去,抬手给了两个士兵一人一巴掌,“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牛车上面的人是谁?” 哪有人敢打士兵,不是造反是什么? “来人,有乱贼!”挨了打的士兵举起长枪对准乌萝,马上叫来了一队士兵。 乌萝双手抱胸,等到被人围住之后,伸出一只手,把手中的玉牌怼到他们脸上,“看清楚了,战王妃在此,姑奶奶看你们谁敢动!” “战王妃?”挨了打的士兵以为自己花了眼,“战王妃好好的在王府养病,怎么可能在这里,我看你们装谁不好,装战王妃。” 他声音不小,略带着一些嘲讽,“再说,如今战王府当家的程姨娘,一个疯妇,谁会在乎!” 周围哄笑起来。 乌萝气坏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竟然连王妃的令牌都不认,竟然说他们是假的。 “乌萝,别跟他们客气!”李杳眯了下眼。 很好,反正迟早是要闹起来了,不如现在就闹大一些。 小姐的话正合乌萝的意,“姑奶奶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目中无人。王妃岂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可以羞辱的!” 她没有武器,完全是赤手空拳。 可她也让李杳几人见识到了她的厉害。 只见乌萝伸出食指和中指,飞快地冲刚刚那士兵的双眼抠去。戳到那士兵的双眼后,反身就抬脚,踢到另一士兵的下身。 又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飞速地甩了十几个巴掌。 还不解气,又稍稍飞起来,对着这些士兵的屁股一人一脚。 很快倒地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城内城外看热闹的笑声更是像海浪一样,一层又一层。 闹得这么大,守城统领闻讯赶了过来。 他先瞧见了地上的士兵,后才看向闹事的人。 “怎么回事?姑娘要进城,正常检查就是,何故打人?” 乌萝见总算来了说得上话的,于是把王妃的玉牌怼到了守城统领的脸上。 “这些人眼睛都瞎了,你眼睛应该不会瞎!” 守城统领退后一步,才看清怼在他眼前的玉牌。 直接跪了下去,“属下见过战王妃。” 乌萝轻笑,弯身,“姑奶奶可不是战王妃,牛车上的才是。” 那守城统领这才把目光看向牛车上。 战王妃子脸上遮着纱巾,可他仍能看出,此人就是他们的王妃。 外面的人不知道,但他还是知道的,王府的王妃于两个月前失了踪。等到战王回到他们晴川关之后,还派了许多人寻找。只是最近半月,不知道是王爷放弃了寻找,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再无人提及战王妃。 尤其是现在,战王有意让盛小将军接他的位,大家不敢得罪程姨娘,就更无人问起王妃了。 没想到,王妃竟然回来了! 第1203章 本王妃只生了一子,叫盛阅炎 人自然被恭敬地请了进去。 乌萝冲那群守城士兵仰了下下巴,又一抬手,吓得那些士兵有的捂脸,有的捂屁股。 最惨的那个,干脆背过了身子。 “哈哈哈......”乌萝无情的大笑。 战王妃回来了! 很快程姨娘就收到了消息,一同接到消息的还有战王和此刻正在营中训练的李阅炎等人。 战王府大门敞开,程姨娘站在大门口,她的宝贝儿子,如今极有可能接手战王位置的战喻,站在她身旁。 他们高高在上,睥睨着正从牛车上慢慢下来的人,那样子,仿佛他们才是这战王府的主人。 而这群从牛车上下来的人,是过来打秋风的乡巴佬。 乌萝扶着战王妃朝台阶上走去。李杳并没有下牛车,她等着要看戏。 如果这个大门,王妃都进不去。 那么她就要改变一下计划,毕竟战王妃连这点战斗力都没有的话,她不如干脆把她爹弄回去。 她可不想自己软弱的爹多出一个包子娘。 那样人生多没意思。不如早点打道回府,守着银子睡觉。 这狗屁晴川关,太不好玩了! “姐姐,你回来了!”程姨娘扯起嘴角,但硬梆的声音听得出她有多恨。 疯妇竟然从她眼皮子底下逃了。 逃了就逃了,竟然糊弄她。几日前在云府,昨日在青池,今早竟然出现在她面前。便是会飞,也不可能短短几日时间,就换了几个地方。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疯女人! 不,她不是小看了这个疯女人,是小看了战王。 一定是战王在之前就给她安排好了。那些骗人的话,也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乌萝,本王妃没有妹妹。”王妃对乌萝的语气柔柔。听着与从前还是疯子的时候无异。 “啪啪!”乌萝在听完王妃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程姨娘两个耳光。 “哪来的不要脸的东西,王妃也是你能高攀的!” “啊!啊!”程姨娘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巴掌,只顾着叫了两声,等反应过来,两颊已经肿成了包子,并且嘴角流着血,呜呜的哭着。 “放肆!”盛喻大怒,上前指着乌萝就要给她一个教训。“你敢打我母亲,我要你的命!” “乌萝,一介庶子,他才放肆!”王妃又柔柔地说。 乌萝伸出手,握住盛喻伸过来的食指,用力一扳,又朝他膝盖踢去。 盛喻重心不稳,直接朝前扑去,连着两声哀嚎,重重的扑在地上。 “所谓的小将军,就这本事?”乌萝大声地嘲笑,“就这也能打胜仗,北襄军都是些酒囊饭袋吗?该不会,人家故意让你赢吧!” 盛喻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已经黑成锅底。 “来人,给我把他们赶走!” 他和姨娘直接忽视了战王妃,仍以为她是个疯子。便是那两句话,也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只以为,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婢女所为。 战王府跑出一些家丁和府兵。 盛喻命令道,“都聋了吗?把他们赶出去。” 如今的战王府,早就由程姨娘掌管,“对,赶他们出去。这人还敢冒充王妃,把他们乱棍打死!” 赶他们走,便宜他们了。杀了他们,才能解她刚刚受的辱。 府兵跃跃欲试,家丁们却踌躇不前。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程姨娘再也忍不了一点,“再不动手,把你们全发卖了!” “我看谁敢!”战王妃突然喝道。 她揭开面纱,“程婧仪,睁开你的眼睛给本王妃好好看看,可还认得本王妃?” 程姨娘懵了。 她一早就知道是疯妇回来了,她也一早就认了出来。 让她懵了的是,疯妇竟然不疯了。 眼前,她气势如虹,声音也不似从前那样温婉柔和,反而掷地有声,一开口便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头上。 “王妃?” “哼,”王妃冷笑,“什么时候本王妃的王府竟由一个姨娘做主了?” 她抬眼环顾了一圈。眼神冷漠,让人不寒而栗。家丁们放下手中的木棒,府兵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母亲,”盛喻爬了起来,咧着嘴唤了一声程姨娘,“先请王妃子进屋再说。” 这会战王府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再闹下去,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他一日没接替战王的位置,就一日不得安宁。更不能现在这个时候,失了民心。失了他小将军的面子。 “母亲?”王妃勾起嘴角,“本王妃似乎没同意王爷重新娶妻,你堂堂战王府的公子,竟然叫一个姨娘母亲,是不是不把先皇亲封的本王妃放在眼里?” “不敢!”盛喻重新跪在了地上。 他不想敬,但当着大家的面,他必须咽下这口气。“母亲,孩儿知错!” “谁是你母亲?你别乱叫!”战王妃又不留情面地说,“本王妃只生了一子,叫盛阅炎。” “娘~”一声呼唤,从人群后面传来。 盛阅炎同朱武等人刚从军营赶来,极冷的天,他穿着单薄,脸上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扒开人群,冲了过去。 “娘~”却又在离战王妃两丈外的地方跪了下去。 李杳也是这个时候,才从牛车上跳下来。 没想到再见到爹会是这副光景。 爹身上的衣裳破了,脚上的鞋也杵出两个脚趾头。瘦了、黑了,但精壮了不少。 李杳倒想马上冲上去问候她爹,但她忍住了。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看什么煽情的场面。比如现在,战王妃从石阶上急步跑下来。 又停在盛阅炎不远的地方。 “阅炎,”只一眼,她便认出这就是他的孩子。血肉亲情,牵动着她心里的痛苦因子,“娘的孩子!” “娘!”三十几岁的盛阅炎哭成了一个孩子,“儿子终于见到您了!” 战王妃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她朝思慕想的儿子。思念贯穿了她半生,每一日每一夜,她在自责、愧疚、后悔中度过。 她无数次责怪自己,为什么她没有看好她的儿子。 又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嫁给盛傲。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些人不会偷走她的孩子。 她又愧疚,愧疚自己的自私。明明夫君是为国为天下,她又为什么要怪他。 她疯了! “阅炎,娘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娘,”盛阅炎痛哭哽咽,“孩儿不苦,娘,是您受苦了!” 谁都知道战王那个失踪了三十多年的儿子被他带了回来,当时听过也只是一阵唏嘘。甚至有人觉得盛阅炎好命,活到中年,竟然有个这样厉害的爹。 到底没有现在这样的直观感受。 母子俩毫无形象,毫无顾忌地哭诉,惹得不少人跟着落泪。 李杳擦了下眼角,所以说,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煽情的场面。因为这样会浸蚀着她那钢铁一样的心。 第1204章 王爷自然会要她滚铺盖走人 “回家,我们回家!”哭了好久,战王妃拉着盛阅炎的手,朝战王府走去。 突然她又回头,朝牛车上的人招了招手。 “蠢儿子,没看到你闺女吗?” 战王妃笑了笑。 盛阅炎这才回过头,见到牛车上的杳儿,几步就跑了过去。 “杳儿,你也来了!” “王正,你同杳儿一块来的?” 无颜他不认得,不过跟着杳儿他们一块来,肯定是好人。便冲他笑了一笑。 “杳儿,快下来。”盛阅炎伸开双手,竟然要抱他十多岁的闺女下牛车。 “爹,杳儿自己下来。”李杳笑着,跳下车,“杳儿不是小时候了。” 盛阅炎抓了抓头发,“爹太高兴了。一下不记得了。” 仍站在大门口的程姨娘和盛喻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战王妃带着一群泥腿子进了王府。 气得程姨娘牙齿都快咬碎了,可一用力,脸上又火辣辣的。 “娘,”盛喻自从和北襄国人来往之后,成熟了不少。“今日就让他们占这上风,来日方长,进到这王府,还怕他们不听话吗?” 程姨娘轻哼一声,“喻儿你说得对,是娘今日没沉住气。” 莫说一个疯妇,就是战王如今也得乖乖听她的话。她就不信,还斗不过一个疯了三十年的女人。 回来了正好,也省得她派杀手四处追杀了。 想到这,她低声说,“青池那颜不易真不堪用,日前才来信说这疯妇出现在他们青池城,他不仅没能杀得了她,竟然还让这群人平安回了王府。而且,这日子也对不上。两百里地,他们便是要逃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 “娘是觉得那颜不易是假意同我们合伙?”盛喻说。 “娘是这么觉得。不管这颜不易如何用心,也是不能留了的。”程姨娘露出凶恶的目光。“总之这人办事不利,留不得。” 盛喻却有些为难,“儿子才在军中有些威望,盛家军中仍有大半人对儿子不太信任。这个时候再把颜不易杀了,只会引得他们怀疑。何况,我们也来不及再往青池安插自己的人手。” “嘎吱~”战王府大门紧紧关上。 还在说话的母子俩这才反应过来。 “开门!”程姨娘气得吐血,“快开门!” 叫了好久,大门一侧的小门才被打开。 程姨娘气冲冲地走了过去,盛喻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门房的脸上。“狗东西,本公子还没进去,就关什么门。” 别人看不起他,看不起他们母子就算了。 一个下人也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简直是活腻了。 “二公子,饶了小的,”门房跪在地上,“刚刚王妃吩咐,从今天开始,二公子同程姨娘不许走大门。只能走这侧门或后门。” “你说什么?”程姨娘提起脚踢了过去。 门房被踢翻,又很快重新爬回了跪着,“姨娘饶命,确实是王妃这么吩咐的。小的不敢不从呀!” 程姨娘气得还想揍人,又是盛喻把她拉住了,“娘,这样做,不正好让大家看看,战王府的王妃是有多么的不能容人!” 为了儿子,为了将来,程姨娘忍了又忍,这才在盛喻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战王妃回了府,这一消息战王老早也收到了。但他迟迟没有回来。 王府管家此刻跪在地上,战王妃端正的坐着。 “王爷哪里去了?” “回王妃,回爷去了军营。” “郑管家,你在王府多年,如今也已五十有余。告老还乡吧!”战王妃轻轻拨了拨杯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郑管家全身哆嗦,他能感觉到王妃的变化。他刚进府的时候,王妃温婉,说话轻声细语,也从不打骂下人。 后来半疯半傻,也没有伤害过别人。 但现在,王妃的语气依旧温柔,但却有着不容人反抗的意味。 他自知理亏,因为后来的这些年,他也已不像从前那样忠心,在程姨娘的威胁利诱下,他也做了许多对不起王府的事情。 如今王妃要赶他走,不杀他的头,已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了。 “奴才谢过王妃!”郑管家垂着头,拜了拜。 “对了,郑管家,你走之前,本王妃有件事情想请你办。”战王妃重重地放下茶杯。 郑管家的心咯噔了一下,“您说。” “本王妃打算清理一下王府人员,这些年,你一直当着王府的管家,自是知道,谁能干谁本分,谁又偷奸耍滑。” 郑管家这才明白,他要走得出这王府,还必须替王妃做好这件事情。要不然,王妃并不会放过他。 疯了的王妃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回来了,郑管家心里很是害怕。 是呀,她可是王妃。疯的时候被人欺负,那是她不记事。但现在好了,又怎么可能任人欺负。 他很后悔,没有坚持反抗那上不了台面的程姨娘。 现在这个活命的机会,他一定不能错过。 “奴才分得清!” “那郑管家能办好喽?”王妃柔声说,“那现在就办吧!本王妃就在一旁看着。” “是!” 郑管家起身,很快就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招了过来。 就是程姨娘和盛喻也被他请了过来。 “王妃这是干什么?这马上天黑了,王爷就要回来了。你把厨子都叫来,王爷回来吃什么?” 春红扶着程姨娘,头都不敢抬。 她不敢相信王妃竟然回来了,并且好端端的回来了。 要知道当初喂王妃喝的那些毒药,都是她亲手给那些婆子们的。还有,火也是她放的。 当初她是深信王妃死了的。甚至偷偷的烧了些元宝。 现在,王妃竟然回来了。 她比任何人都害怕。 “本王妃的夫君,本王妃给他吃他就吃,不给他吃,他就别想吃。”王妃很相信她与战王的感情。 从前她生气,王爷哄着她,私底下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王妃真厉害!”程姨娘刚刚回去敷了脸,这会已经消肿。春红也给她上了妆,现在竟看不出有一点被打的印记。很是漂亮! 她自觉地走到王妃左下,想坐到椅子上。 哼,夸她厉害就真厉害了吗?如今王爷早就不是从前的王爷了。现在,她都巴望着王爷早点回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郑管家,姨娘同奴婢一样,可没有椅子坐。让她站着!”王妃怒道。 郑管家只想平安退休。这个程姨娘从前也让他吃了不少苦,现在被王妃这样对待,他竟感觉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忙走过去,叫两个下人,搬走了程姨娘身后的椅子。 二公子身后的椅子他没撤,毕竟王妃也没有叫二公子不要坐。 “你!”程姨娘气死了。 她看了一圈,更觉得恼怒,一屋子的人都坐着。那些跟着王妃一块回来的人,以及土包子带来的人,都坐着。 却独独让她站着。 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 她气恼地寻求儿子盛喻的帮忙,却见盛喻移开了眼。想起儿子刚刚跟她说的话,她的手心都掐出了血。 好,她忍着! 忍到王爷回来,不用她收拾,王爷自然会要她滚铺盖走人。 第1205章 难不成你还想娶公主不成? 王府内烧着地暖,李杳感觉暖烘烘的。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看王妃怎么把王府收拾干净,李杳只想躺到炕上睡一觉。 这会,她半眯着眼,喝着茶吃着点心,竟有些打瞌睡。 “杳儿,你要不要先睡会?”王妃发现了,贴心地问。 李杳吞掉口中的点心,“不用不用,杳儿喜欢看戏。王妃您继续。” 于是她打了哈欠,强撑着眼皮。瞅着满屋子的奴婢仆人。 就是程姨娘,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又把程姨娘气坏了! 一个个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一个丫头片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听说这丫头是那野种的女儿,哼。 连爹都不能在王府住,她这做女儿的就更别想了。 是的,盛阅炎自从跟着战王回了战王府,并没有在战王府住,而是跟着士兵一起,住在军营。 他也不是不想住在战王府,而是程姨娘不让。 甚至为了不让战王为难,在军营里也没有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谁都知道战王带回了儿子,但并不认他。 “王妃,人都到齐了!”郑管家恭敬地说。 战王妃点了点头,乌萝便端上来一个盒子,“王妃,全府上下奴婢仆人的身契都在这里。” 乌萝露出两个酒窝,“王妃,奴婢是在程姨娘屋子里拿来的。” “什么!你跑到我屋子里乱翻?”程姨娘眼睛都瞪出来了。 “闭嘴!”王妃斥责道,“本王妃的家,轮不到你一个奴婢管。”她看向程姨娘,“你该不会想让本王妃问你,这些东西怎么到你手中的吧!” 程姨娘悻悻闭上了嘴。 主要是,她感觉那个叫乌萝的,会随时给她一个嘴巴子。 王爷没回来之前,她必须得忍! “郑管家,你点名。”战王妃把厚厚一沓身契交到郑管家手中,“点到名的,即刻发卖。本王妃不想见到一个碍眼的东西。” “是!”郑管家不敢不从呀,他现在算看出来了,这程姨娘彻底翻不了身了。 因为他见过王爷和王妃恩爱的样子。 虽然最近王爷也很宠程姨娘,也听程姨娘的话,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那咱恩爱好像假的一样。 他觉得王爷最在乎的还是王妃。 郑管家念了一长串名字,就连程姨娘身边的春红也在列。厚厚一沓身契,最后只有十几张没有被念到。 于是立马跪地一片。 “王妃,”郑管家把余下十几张身契还给王妃。 “郑管家,你直接让人牙子进府来,把这些人带走。不要耽误时间,天黑之前,本王妃要这些人消失。” “是!”郑管家擦了擦头额头上的汗。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在王府的资历。也无比感恩,王妃对他手下留情。他现在只想办好最后这桩事情。 于是他动作很快,把人牙子请了过来。 听说王府要重新换一批仆人,人牙子也来得很快。又利索的把大半的人都捆上了车。 有几个不服的,也被打烂了嘴,塞了破布,绑了上车。 春红哭得不得了,“姨娘救奴婢!” 程姨娘气归气,但不想为了一个奴婢去触霉头。反正她在等王爷回来。 春红见求不动程姨娘,转而求起了王妃,“王妃饶命呀!不要卖了奴婢,奴婢保证以后好好伺候您。” 王妃早就想起了往事,不把春红打死,已是她的仁慈了。并不为所动。 求助无门,春红又把目光投向盛喻,“二公子,求您救我!” 盛喻直接转过头,奴婢而已,反正他也玩腻了。 不过,王妃此举,确实伤着了他和姨娘,府中的人大多为他们所用了,现在这么做,就是断了他们的左右手。这是给他们下马威。 “你们不能卖我!”春红声音都喊哑了。 可能战王妃是故意的,她任春红叫了许久,也不让人放了她,也不让人立马把她拖走。 “我有了二公子的骨肉,我肚子里怀了战王府的孙子,你们不能卖我!” 最后,她大声喊了出来。 就是李杳都忍不住眉毛跳了跳。 战喻有过许多女人,可没有一个女人怀了孩子。当然,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出了问题。可没有孩子也确实是事实。 现在听到春红说怀了他的孩子。 他同程姨娘同时一喜。 有了孩子,似乎能让他们扳回一城的样子。 “慢着!”盛喻站了起来,弯腰躬身,好不恭敬,“王妃。”毕竟战王妃不许他叫母亲,他也不敢叫。“这春红怀了我的孩子,能不能不卖了她。” 战王妃嘴角浮笑,轻易就说,“行!” 太过爽快,让盛喻和程婧仪都不敢相信。 春红大大松了一口气,半倒在地上。 “杳儿,你会医术,给祖母看看,这春红是否真的有孕?” 一直没参与的李杳被点到名,瞌睡也醒了,“好的!” 她都快闲死了,有点事情做也好,于是爽快的应下。 她走春红身边,蹲下身就握住她的手。片刻,李杳才起身。 “王妃,这春红姐姐真的怀孕了,怀的还是个男胎,二月有余。” “是吗?”王妃蹙眉,原以为春红是为了活命乱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这战喻是个野种,她不可能让野种拿走战王府的一针一线。没想到这个时候,竟让他有了儿子。 她很生气。这个生下来,也是个野孙子。 她自己的亲孙子她都没认回来,这样的孙子她也不会认。 可这程姨娘是皇帝赏的,她再恨再不喜,也不能随便处置了。这下,她还真不好动他们。 “既然怀了,就好生养着。也别做奴婢了,就给嫁给盛喻吧。都怀了,也不能没名没份地跟着是不?” “不行!”程姨娘同盛喻异口同声。 程姨娘是绝对不许儿子娶一个奴婢当正妻的。她的儿子,战王的接班人,要娶什么女子娶不到。让一个奴婢当儿子的正妻,这王妃就是在羞辱她。 盛喻与他娘的想法一致,而且他的野心更大。 他早就同北襄国国君达成协议,等近段时间青池的事情落下帷幕,他接手了盛家军,取代战王之后。 便迎娶北襄国公主。 北襄国同明渊不同,便是娶了公主,也能在朝中当职,更能上战场建功立业。 娶了公主,又接手了战王之位。 那么他在晴川关一带,自立为王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现在,这个疯妇,三言两句就给他娶一个奴婢,占了正妻之位。那他还怎么娶公主。 疯子!真是疯子! “难不成你还想娶公主不成?”战王妃冷声,“王爷最重名声,你无情无义,如此凉薄,就不怕惹得他不快?” 第1206章 来人,把这群人全都杀了,他们谋害王爷! 不容他们再次出言,王妃一锤定音。 “都两个月了,马上就显怀了。这春红又是你们身边的老人,知根知底。这事还不能马虎的办了。 就今晚吧! 本王妃今日高兴,又认回了自己的亲儿子,简直是双喜临门。 今晚办喜事!” “办什么喜事呀?”一道浑厚沉着的声音响起,战王从外头走了进来。 程姨娘只感觉雨过天晴,云雾尽散。 急步跑了过去,“王爷,你总算回来了!” “王爷,”瞬间她眼眶里就布满了泪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姐姐回来了!” 战王爷揉了一下太阳穴。 很早他就听说王妃回来了,在那一刹那,他恨不得马上飞回来,可心中会有一根线扯着他的脑袋。告诉他王妃不是他在乎的人,不用赶回去。又告诉他王妃恶毒,回府只会给他惹麻烦。 他心焦灼,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谁回来了?” “姐姐呀!”程姨娘娇声地说,“就是王妃,王妃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战王吼出这话,双目都失了神。他这是怎么了?他抬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满脸风霜,两眼含泪的王妃,心绞着痛了起来。 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不守妇道的女人,还回来做什么?” 战王妃听到王爷的骂话,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但看到他捂着胸口痛苦难忍的模样。还是急步走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她伸手过去扶,却被战王一把甩开。没有人设防,因为大家不会想到,战王会动手。所以这一下,王妃狠狠地摔在地上。 乌萝小萝莉爆炸了。 她几步冲了过来,虽然不能揍王爷,但她看到程姨娘嘴角那一抹微笑了。 于是,一拳挥了过去。狠狠砸在程姨娘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王妃也是你的主子,竟然敢把她推开!” 明明是战王推开的,可她就是要怪在程姨娘头上,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像没有看到一样,认同了。 “王爷~”程姨娘扑到战王怀里。战王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可脑子里却又有根绳子扯着他,说程姨娘是他最爱的人。 “王妃~” “娘!” 其余的人都跑过去,把王妃扶了起来。 李杳当即给王妃看了伤,并且喂了药。 这战王果然力大无穷,刚刚这一推,竟然震到了王妃的五脏六腑。若非她及时喂药,一般的大夫便是治上半年,也治不好。 王妃服了药,闭着眼睛流泪。 她要立起来,要给阅炎铺路,所以她回府便努力收拾着一切。但现在,她伤心欲绝。 她之所以敢在王府大刀阔斧,只因她知道王爷待她的情谊。她同王爷三十多年的夫妻。 从未红过脸。 今日,王爷竟然推了她。 这瞬间,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错付了真心! 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她的心这么痛。 “娘,儿子带你走!”盛阅炎一开口。李杳差点想给她爹两拳。 只有懦夫才会不战而败。她爹这会看似要争口气,实则就是懦夫的表面。 她都想笑! “阅炎,你傻呀!”王正直接说了出来。 一旁朱武也点头,“是呀,凭什么你们走?” “这样的爹不要也罢!”盛阅炎满脸怒气,“我能养活我娘,我带我娘回云府。” 他甚至看着李杳,“杳儿,爹带你们回去。你来肯定是来接的吧!” “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杳虽然觉得她爹懦弱了一些,但她也能理解她爹。她爹这么做,是想尽自己的力给王妃遮风挡雨。 或许他觉得自己不能与这些人对抗。但他能躲得远远的,不让他们伤害也是他的一种保护。 “阅炎,”王妃吃了药,整个人更加精神了。 而且,她说过她要立起来,她还要给阅炎铺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晴川关数年,是战王守着的不错,可这背后也有她的付出与守候。 她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阅炎不是在她身边长大,这些年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不能把属于他的东西,属于他的世子之位,让给那对蛇蝎心肠的母子。 “傻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本王妃不走,你也不能走。”她站起身来,指着盛傲,“狗东西,你真忘了我的性子,也以为我好欺负?” 谁敢骂战王呀! 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战王妃敢了。 “姐姐,你敢骂王爷?”就是程姨娘也不敢置信,现在她的表情绝对是她真实的表情。 “乌萝,掌她的嘴!” 乌萝等的就是这声吩咐,从战王身边拉过程姨娘,又给了她狠狠两耳光。 战王妃则继续对盛傲骂道,“我管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中了什么邪,现在给我清醒过来。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 这会吵得不可开交,李杳却一直观察着战王。 见他满脸痛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怔怔地看着王妃。目光却是很浑浊。 “啊!”他痛苦嘶吼了一声。 战王妃吓了一跳。很快她就发现王爷不对劲。在她看来,王爷是真的中了邪。 “你们给我让开!父王!”盛喻挤开人群,“父王,这些人大逆不道,竟然与您作对。这王妃怕也是假冒的。” 是的,现在的王妃若不是外壳一样,连他都以为换了个人。 “啊!”盛傲十分痛苦,心里如同万千只蚂蚁嘶咬。 “喻儿,给你父王喂药。”程姨娘被打得刚刚才能翻身,爬了起来,冲盛喻喊道。 又大叫,“来人,把这群全都杀了,他们谋害王爷!” 王府的下人卖得只剩下十几个了,又都是忠心王府的人。所以程姨娘这会叫的人,肯定不是王府的人。 也确实是。 只要王爷听她的,她根本无需再忍。所以她叫出了自己的人。今天她挨了好几个耳光,这口气已经卡在她的喉咙,再也咽不下去了。 很快,从四面八方飞出二十几个黑衣人。 看身姿,就知道这伙人武功不弱。 “程姨娘,你真是迫不及待呀!”李杳拍了拍手。 程姨娘转过身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喻儿,给你父王吃药!”她再次喊了一句。对上盛喻的时候,才发现,盛傲根本就不在他身边了。 “你父王呢?”她急道。 第1207章 都是你惹回来的狐狸精 “朱雀、无颜,你们对付人!”李杳望着程姨娘,“这母子子俩活捉。” 她要好好审一审这两人,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除去他们与北襄国勾结,通敌卖国。 还有就是程姨娘如今到底替谁办事,她也有些疑惑。按理常宁死了,程姨娘没道理到现在还不知道。 但若知道了,一个没有了信仰了的信徒,完全可以另谋生路。又何必一直搅这趟浑水。 “王爷!”程姨娘根本不把一个臭丫头放在眼里。她大声唤道,只要她再唤两声,王爷无论如何都会出来。 “不想王爷死,就把他交出来。”她眸光迸着杀意。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一瞬,王爷怎么会消失不见。 但她知道与这伙人脱不了干系。 “怎么?你儿子的命你不要了!”李杳拿着匕首抵着盛喻的胸前。 黑衣人是厉害,可也不是朱雀和无颜的对手。何况还有乌萝,以及朱武等人。 不肖片刻,所有黑衣人都毙了命。 而盛喻这个人,干啥啥不行,武功还不及一个府兵。 李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抵着盛喻胸口的匕首往里插了一下,痛得盛喻咧嘴骂娘。 “放开我臭丫头,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不会放过你,晴川关的十万战士不会放过你,盛家军也不会放过你!” “你看我敢不敢!”李杳又用了一点力。刀尖又插进去了一寸。盛喻胸前已被鲜血染红。 “放开他!”程姨娘再次喊道,“你敢如此对待我们,当真不要王爷的命了。” “他死不死,关我屁事!”李杳直接骂道,“不就是中了你的情花蛊。被你控制了心智。雕虫小技而已。本小姐要救他,轻轻松松。哼!” “你是谁?”程姨娘有些慌了。如果战王不受她控制,那么她的下场会是怎样,她都不敢想象。 当初战王回府,便是要杀了她和喻儿。还说他早就知道喻儿不是他的儿子,不过因为她是皇上赏给他的,所以这些年才会任自己胡闹。 而他之所以能容忍盛喻,也是因为他不想让盛家军太过打眼,功高盖主。 甚至口口声声说喻儿烂泥扶不上墙。 她气恼不已。又恰好收到京城来信,故找机会给战王下了情花蛊。虽然主上不幸丧命,但替新主卖命也是她的使命。 李杳懒得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道,“朱雀,把她绑了。本小姐要亲自审她。顺道还了这些年,她屡次派人追杀我爹的仇。” 朱雀长鞭一甩,就把程姨娘捆得死的。根本让她没有还手的余地。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野种生的野种。一直跟我对着干的也是你。杀我侄儿的人也是你。是你!” “哼!”说实话时间久远,远得李杳都记不起程姨娘口中的侄儿是谁,但无所谓,程姨娘总不会记错。 但记得又怎么样,已经落到了她手中。 “王爷!”程姨娘再次唤道。 “别叫了,你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出来。”李杳看了一眼背后,乌萝踢了把椅子过来。 李杳一笑,坐了下去。 “情花蛊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祈家的蛊毒,祈家在本小姐手中尚不能善终,你以为你能?” 祈家?程姨娘这些年虽然居住在晴川关,但因主上的原因,发生在宫中的大事,她也全都知道。 这祈家是敏贵妃娘家,有多厉害端看敏贵嫋有多无法无天就知道。当然,她也知道祈家与敏贵妃最终的下场。 但她不知道的是,祈家落得那样的下场,竟与眼前的臭丫头有关。 “你这情花蛊,最下等的蛊罢了。”李杳说着,就从腰间摸出一个铃铛手串。 “程姨娘,不是本小姐看不起你,即便你给战王种了情花蛊,似乎战王对你也很抗拒。你们就没同过床吧!” 程姨娘脸色骤变,白得吓人。 “这情花蛊下在两个没有交合的人身上,又能有多大的效果。即便本小姐不给战王取蛊,不用多久,那蛊虫也会因为没有供养死亡。你控制不住他。 对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来说,你的情花蛊,没有任何作用。 即便本小姐不出手取蛊,战王也能凭意志,不受你控制。” “哼,”程姨娘有些怵,毕竟今天战王的表现,就让她有些动摇了。他是痛苦,可他并没有开口帮过她任何。 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战王仍未把手中的大权放下,即使盛家军中有部分支持喻儿,但面上还是很畏战王。 也许这么长时间以来,战王根本没受她蛊惑。而是表面应付她? 想到这,她被捆着的身体也软了。直接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盛傲也被盛阅炎和王正抬了出来,王妃紧握着他的手。 “杳儿,你快帮爹看看。”盛阅炎急呼,“爹给他喂了药,可他仍疼痛难忍。” 程姨娘没想到盛傲还会出来,她以为,这些人把盛傲带着,就是想脱离她的视线,不受她控制。 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跑多远,就在这战王府。 现在又堂而皇之把人抬了上来。 好像现在她也不可能有好下场,不如就拉个垫背的。 是的,这臭丫头说得没错,她是没有同战王同床,可那情花蛊再没用,也不会短时间不受控制。 “哈哈哈,”她大笑,“反正都是死,盛傲,你也别想活。” 她张大嘴巴,只要她再唤一声,盛傲便会走向她。她要盛傲死,盛傲就会咬牙自尽。 “盛傲!”她唤道。 与此同时,李杳拿起手中的手串,摇了摇。 原本挣扎着起身的盛傲,又慢慢躺下。 李杳再次摇了一下,笑了笑,又摇了一下。 于是一条蛊虫慢慢从盛傲衣袖下爬了出来。 而程姨娘身上的母蛊也爬了出来,两蛊撞到一起,母蛊直接把公蛊吞掉。 那场面,把在座的都恶心坏了。 李杳也觉得恶心,但想到她的威武大将军爱吃这玩意,还是找了个罐子把蛊虫收了起来。 没有蛊虫的影响,盛傲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其实他一直在清醒与迷茫中挣扎,挣扎得越厉害,就越痛苦。刚刚甚至痛苦得要撞墙而死。 “王妃!”睁眼他便见到自己的王妃,顿时就红了眼,“王妃,你回来了。我寻了你好久,直到安平给我来信,我才放心。但因为你不能离开晴川关,所以我一直隐瞒着。想等晴川关安定,再去接你回来。” 原来战王一早就知道王妃的去向,大家都误会他的。 “王爷,”王妃哽咽,“我差点被这狐狸精害死了。都是你惹回来的狐狸精。” 这个时候,战王一把抱过王妃。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王妃好了。 若不是王妃刚刚的两句话,露出从前的本性,他还不知道。 “王妃,你好呢?你不疯呢?” 王妃使劲捶了他两下,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索性任他抱着,“我不疯了!我要再疯着,我儿怎么办?我儿回晴川关这么久,连间屋子都没有。我不清醒过来打你一顿,怎么对得起我儿。” 王妃口口声声的我儿我儿,亲热的叫法,直把盛阅炎叫得红了眼。 战王战王妃无视人的腻歪,直接让现场的人都红了脸。 独独另外两人不一样。 “爹,我也是你儿子呀!”盛喻还想打打亲情牌,试图把战王当傻子。 第1208章 把盛喻给本王绑到军营去! 这盛喻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盛傲赶忙拍了拍王妃的手臂,眼神求饶似地让她不要生气。 王妃则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看你留的烂摊子,不收拾好,晚上跪搓衣板。 盛傲身上的蛊被解了,刚刚在后面又吃了阅炎喂的神药,整个人现在都很轻松,就是身上发出一阵阵臭味,让他很想去洗一洗。 可老妻正盯着他,他要不把这两个祸害处理了,老妻肯定不会饶他。就暂先忍一忍吧! “谁你是爹?”盛傲直接一脚踹到盛喻身上,原本胸口就受了伤,现在又溅出了血。 盛傲又踢了一脚,直接把他踢到程姨娘边上,“你娘难道没告诉你,你是她同马夫生的野种。 如果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就去程家马房里找一找。” 程姨娘和盛喻一块惊呆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爹,你说什么呀?”盛喻故意装作不知道。 其实他老早就知道了。那还是她娘回程府与那马夫厮混的时候让他堵住了,他娘才把真相告诉他的。 而那马夫,也一早就死了。 他盛喻只能是战王之子,至于有可能影响他坏他事的人,都得死,无论这个人是谁。 所以,他让人把马夫杀了。 现在战王让他去找马夫,他完全可以不认。 “你说!”战王浑身戾气,指着程姨娘骂道,“告诉你儿子,他是谁的种?也好让他知道,这些年,他烂泥扶不上墙,是随了谁的根。 我盛家,可生不出这样没用的孬种!” “盛傲,你别忘记了,我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就是战王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敢杀我?”程姨娘知道大势已去,她再隐瞒也没有用。但她仍可以借皇上的势,不至于死在这些人的手中。 要她死,也得把她送到京城,交还给皇上处理。 “好,好得很!”战王是不想打女人。可他作为一方将领,打敌人是绝对不会让人诟病的。 所以抡起手,甩了程姨娘两巴掌。 “是,你是皇上赏的。当初却是常宁劝皇上把你安插进战王府的。可是现在皇上对常宁恨之入骨,你说皇上还会保你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本王还有价值? 你是不是以为,皇上会为了你这样一个贱婢,砍明渊战王的脑袋。 本王不敢揣度圣心,但还是知道本王对明渊的重要性。 程姨娘,以上种种,都不足以让你死。 可你通敌卖国,才是真正的死罪难逃。你说本王宰了你们母子,皇上会不会给本王嘉奖?” “哈哈哈,”程姨娘大笑起来。 那是一种死到临头还不服气的笑。 “通敌卖国你有什么证据?盛傲,你不要恐吓我。我一介妇人,哪有通敌卖国的本事。” 这个时候,求战王也没用了。她拼命地给盛喻使眼色。 盛喻总算聪明了一次,“爹,即便喻儿不是您的儿子,但您养育孩儿多年,孩儿早就把您当作了亲爹。你要孩儿死,孩儿不敢不从。但你要说孩儿通敌卖国,这莫须有的罪名,孩儿不认。” 他声泪俱下。 “不久前,孩儿才领兵打了一次胜战,把北襄军队打得退出了二十里地。您忘了,孩儿的背上还被砍了两刀,到现在还留着疤。 孩儿知道自己没本事,这几年也一直苦练,盛家军的将军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也算认同了孩儿。 难道这些您都看不到吗?” 这番哭诉说得相当有水平。李杳都想鼓掌了。 “哟,盛小将军还真打了胜仗?”李杳轻蔑地说,“乌萝,看来北襄军跟你说的一样,都是酒囊饭袋呢!” “你不说还好,提起本王就觉得疑惑。 与你对战的是北襄国大坤将军,铁大坤与本王也交过几次手,虽然屡屡败在本王的手中,但本王也知道他的本事。你不可能打得赢他!” 战王中蛊许久,许多事情都被程姨娘控制,模模糊糊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细想起来,发现有许多的破绽。 而现在,他还不知道青池百姓马上就要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呵,盛小将军是想说,如今你在盛家军很有威望,若战王处置了你。盛家军中会有人不服?”李杳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臭丫头,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也知道我是小将军。我父王都没说要把我怎么样,轮得到你来说?” 是的,他就是在暗示战王,如今他也有了支持的人。 而且他相信,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战王怎么着也得忍下这口气。 只要外人不知道,他仍是战王府的公子,仍是盛小将军。 “啪!”王妃冲了过来,一巴掌甩在盛喻的脸上。 “本王妃的孙女,是你一个野种能骂的?” 还不解气,又甩了他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 盛喻也被绑住了,只能任人打着。当然,即便他没有被绑住,他也不敢还手。 毕竟出手揍他的,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战王,”李杳一点也不在乎一个狗叫,“我们从青池城过来,青池已经封了城。不如知道你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与其同这两条狗纠缠,还不如直接摆出他们通敌的证据。 青池的事情,李杳觉得战王还不知道,因为晴川关一片太平。而且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心系百姓的爹说起即将要打仗的事。 以她爹对她的关心,若是要打仗了,肯定要劝她离开。虽然劝不动,但肯定会要劝一劝。 武伯伯等人也没说。 足以证明那边的消息被封锁了,而能做到把消息里外封锁的,除了守城将军颜不易,就无人能做到了。 “封城?青池好端端的,封什么城?”战王脱口而出,“颜不易怎么没有向本王禀告?” 问完,他竖起了眉毛。 是他中蛊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肖片刻,他就说,“本王得回营中处理要物。”比起边防安危,家里这些事情就是小事了。“把他们关起来,等本王回来再处理。” 想了想又说,“把盛喻给本王绑到军营去!” 李杳稍稍松了一口气,此事战王上心了,那青池的百姓就有救了。 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他人死活的李杳,莫名的高兴起来。 “阅炎,同爹一块回营。”战王几下就安排好自己要做的事情,独独不管府里的事了。 就是临走时,把王妃拉到一边,似乎在说什么好听的话。 “他总是这样,若不是因为太忙,你爹也不会被人掳走。”王妃看着他们离去的后背,无奈地说道。 “王妃,还有个人要处理呢?”李杳指了指地上绝望的程姨娘。 “叫什么呢?杳儿,你不应该这么生疏,应该叫本王妃祖母。”战王看都不看程姨娘一眼,只拉着李杳纠正她的称呼。 “祖母!”又多了一条大腿,李杳没理由不抱,于是甜甜地喊了一声。 “好好,杳儿乖!”王妃喜得不得了。 一直以来,杳儿都喊他王妃,这下终于改了口。她真的很开心。 李杳又拉了拉她的衣袖,“祖母,这人交给杳儿审审好吗?原先我们一家逃荒的时候,这程姨娘还派人去杀我们一家。她的侄子程俊就参与了。杳儿觉得她肯定还有其他同谋,得问清楚,不留后患。” “好好,交给你。只是暂时不能要了她的命,还得王爷最后定夺。”王妃也不是没脑子,知道杳儿要问的肯定不止是这件事情。但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她一早就看出来了,她家的杳儿,不是普通的姑娘。 “程姨娘~”李杳一声低呼,程姨娘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1209章 小郡主,我有他们母子通敌的证据 程姨娘被关进了柴房,连同着跟她关在一起的还有春红。 战王去了军营,王府的事情就都落在了王妃身上。 毕竟是王妃,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很快在那十几个忠心的下人中提拔了一个新的管家,原先的郑管家,王妃也信守承诺,打发他出府了。 新管家很快又买了一些奴婢和仆人回来,很快战王府就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杳要审程姨娘,并没有马上审她。 而是把她关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带着朱雀走进了柴房。 打了一晚的程姨娘和春红刚刚才眯上眼,就被吱呀的开门声惊醒。 “程姨娘,昨晚可睡得安好?” 程姨娘过了半辈子的好日子,现在睡在柴房又怎么可能睡得好,尤其是昨天,一直伺候她的贱婢春红,竟敢还她的手。现在的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更是酸痛难忍。 李杳的话,让她双目冒着熊熊烈火。 “臭丫头,你最好弄死我,不然,等到了京城,我要你好看!” “噗嗤,”李杳笑出了声,“程姨娘,你该不会以为还有机会回京吧!” 程姨娘瞪着她,“你别忘了,我是皇上赏的,我若在战王府出了意外,战王又要怎么同皇上交差。他就不怕皇上怀疑他的忠心?” “倘若你是个奸细呢?”李杳冷声。 “你和你的宝贝儿子若只是在战王府作妖,或许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通敌卖国,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是死罪。便是死了,皇上也不会追究。” “哼,你有何证据说我们娘俩通敌?”程姨娘这两天虽然落了下风,但她觉得这些人既然把她关起来,那就是不敢让她死。 何况,只要等到明日,这晴川关的天就变了。 战王也是个蠢货,竟把喻儿带去军营。须不知,只要喻儿到了军营,他们就有本事改变现状,而她,马上就是这战王府的老夫人。 “暂时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李杳话毕。 朱雀飞快地伸出手,掐着程姨娘的脖子。 “放,放,开......” 朱雀用了五分的力,程姨娘双脚已然离地。 等到程姨娘两眼翻白,她才松开手,程姨娘落在地上。 “春红,程姨娘是皇上赏的,你好像不是吧!”李杳望着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程姨娘。话风一转,直接对准吓瘫了的春红。 “你说,你本来即将是战王府的二少夫人,肚子里又怀有战王府的孙子。这样好的将来,有没有夫君好像不会影响你将来的好日子,你说是吗?” 春红木木地点头。 等反应过来,便爬到了李杳的脚下。 “春红,可也要看你求生还是求死喽!” “小郡主,春红想活,想活。求您饶了春红和肚子里的孩子。” “端看你知道多少呢?”李杳轻勾了一下唇,十分轻柔地说。 “小郡主,”春红闭目,狠了狠心,“奴婢知道程姨娘与二公子与北襄国勾结。奴婢有证据。” 程姨娘猛地睁开眼,怒骂道。 “春红,你不要命了!” 春红全身哆嗦,她知道程姨娘的手段,条件反射一样,吓得倒在了地上。 “臭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恶毒,非要害死我们才甘心。你说我派人追杀你爹,可你也把我侄子杀了。而你爹毫发无伤,你们全家都好好的。 你在人前扮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背后却凶狠手辣!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问我同谋,而是有其他目的。 小丫头片子,心机深沉,你怎么不去死呀!” 朱雀上前就是两巴掌甩了过去。 李杳扬了下手,“朱雀,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把死的说成活的。” “你说我有其他目的,没错,姑奶奶就是有其他目的。” “哼,”程姨娘怒火中烧,先前还能清醒的克制,现在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 “就凭你,凭你们一家泥腿子,凭这永远驻守晴川关的战王,就想扶九公子坐上皇位,你们做梦!我主上要辅佐的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程姨娘大笑起来,“臭丫头,以为翻过几座大山,就有了通天的本事。以为勾搭上了九公子,就能在明渊目中无人。你还真是个土包子!” 李杳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程姨娘横目。 “程姨娘,姑奶奶还真没想到你会蠢得自爆。也佩服你的忠心。” 程姨姨哑口。 “原来常宁死后,你的新主上是皇后!皇后嘛,自然扶她的儿子上位。也就是曾经的常康,现在的晏康。 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如此忠心呢? 我想你是出自巫派,后来被常宁看上,带了出来。安插到了这战王府。 你不会跟田敏珍一样,爱着常宁吧! 难道咱们战王府的二公子,不是也马夫的种,是常宁的?” 李杳故意嬉笑一声,“可常宁是你义父呀,虽然你们年纪相仿,可也是你的义父,你们怎么能乱伦呢?” “你放屁,我对义父忠心耿耿,从未与他逾越。”程姨娘恨不得把臭丫头的嘴撕烂,“我的命是义父救的。当年在巫派地宫,田敏珍因爱生恨,百般折磨我们巫女。有一次她把我吊了起来,把我打得只剩一口气。只因义父在地宫看了我一眼。” “后来,他救了我,把我带了出去,安排我去敏贵妃身边伺候。什么巫派,我早就不是了。我是义父最信任的人。田敏珍那个妒妇,一辈子都只能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根本就不能跟我比。”说到这,程姨娘脸上蒙上一层自豪。 “臭丫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偏爱。义父如此偏爱于我,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他喜欢什么,我就跟着喜欢什么。 他要帮司马瑶,我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真是可怜!”李杳十分怜悯地看着程姨娘,“被当了一辈子的棋子,还以为是真爱。算了,程姨娘,你猜得没错。我的目的就是如此,我问到了自己想问的。而你也很配合,全都告诉了我。” “你个死丫头!”程姨娘骂道,“知道了又怎么样?等到了京城,即便皇上不信我,皇后也会保我。如今皇上对皇后宠爱,事事依她,肯定不会责罚我。” “春红,你也可怜!”李杳不再同程姨娘说话,“程姨娘有靠山,而你没有。虽说你怀了她的孙子,但比起她和她儿子的命,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算不了什么。” “他日皇后保她们母子,肯定要拉个替死鬼,你说,找谁最合适。你伺候他们母子多年,你说把你交出去,好不好?” 春红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小郡主,我有他们母子通敌的证据。您救救我!”她摸着肚子,“奴婢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奴婢不想死,也不想孩子死!” “聪明,”李杳把春红扶起,又让朱雀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春红,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会成全你的。” “奴婢说!”春红迫不及待。 第1210章 祖母,孙女可以去军营吗? 程姨娘再怎么威慑,恐吓,春红也不信她了。 “程姨娘和二公子同北襄国铁大坤将军有书信往来,并且二公子与铁大坤的部下尤狮见过一面。 程姨娘让奴婢烧掉他们与铁大坤的信件,奴婢留了一个心眼,全都藏了起来,就放在奴婢睡觉的枕头里。 小郡主,奴婢什么都告诉您了,您一定要救奴婢,救奴婢呀!” 李杳点头。 朱雀随即走出柴房。 “春红你这个贱婢,你竟敢背主。”程姨娘肉眼可见的慌乱。“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春红哆嗦了一下身子。她不知道程姨娘是不是真能被小郡主和战王拿下。她只能赌,赌这个小郡主有良心。 一不做二不休,她继续说。 “程府一直替程姨娘办事,这些年,程姨娘明里暗里给程府送去了数十万银两。 程府还打着战王的名号在晴川关敛财,敛财的同时,收买了一些军中将领。如今盛家军中,有几名支持二公子的,都是程姨娘和她的兄长送去大量金银。 包括青池的颜将军,也被程姨娘和二公子收买了。 不过颜将军不要金不要银,颜将军要重回晴川关,做最大的将军。” “贱婢!”程姨娘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吃我的喝我的,如今还怀了喻儿的儿子,竟要置我们于死地。你知不知道,我们倒了,你也没有好下场。他们怎么可能让留下喻儿的血脉,你个蠢货!” 朱雀很快收了一大堆信件过来。 “小姐,还真是与铁大坤的往来信件。”朱雀并没有仔细看,只是匆匆扫了扫。 李杳只抽了其中一封,认真看过之后,眼眸沉了下去。 “程姨娘,你等着受死吧!”信件内容直接明了,只一封就道破了铁大坤的野心。 他们哪里只有青池,他们的目的是整个晴川关,乃至整个明渊。晴川关若破,明渊就如同打开一个缺口。汹涌的潮流从北而下,直逼都城。 而程姨娘两母子,竟傻傻的相信,北襄国国君会支持他们坐拥晴川关。简直是愚昧! 李杳起身,“朱雀,把她捆起。”她扔了一个收缩网出来,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郡主!”春红唤道。 李杳停下脚,回过头来。“春红,本小姐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二公子的,因为二公子不育。” 春红垂下头。不久前,她只想母凭子贵,凭着这个孩子只当上战王府的主子。但现在,她很庆幸,这个孩子不是二公子的。 “嗯,不是。二公子纵欲多年,那么多女人无一人怀有身子。奴婢同他同床许久,也久不怀孕。所以偷偷请了个大夫趁二公子睡后,给他瞧过。二公子患有无精症,根本不可能让女人怀孕。” 她声音越发的低,“奴婢当时也是不得已为之。” 什么不得已为之,不过有利而图罢了。 但李杳信守承诺,“找到那个男人,他若愿意负责同你厮守,本小姐找人送你们出晴川关。改姓埋名,永远不要回来。” “奴婢多谢郡主,谢郡主!”春红猛地掉眼泪。 活了二十多年,从十岁跟在程姨娘身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温暖。什么样的人才值得真心相待。 “春红,你个背信弃义的东西,你不得好死!”程姨娘被关到了收缩网里,还在咆哮。 春红站起了身,“姨娘,春红这么做还不是你逼的。但妨您从前待奴婢有过一丝真心,奴婢又怎么会留着那些信件! 姨娘,你好自为之吧!” 春红头也不回,跟在李杳和朱雀身后离开。 “春红,”李杳想了想,还是同春红说了几句,“我想你不能活着走出战王府,即便本小姐放过了你,想你死的人很多。” 春红跟在程姨娘身边,早就耳濡目染,又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她,只要踏出战王府,就有人要灭他的口。 她点了点头。 李杳拿出一颗假死丸,“待会你服下,战王府的人会把你扔到乱葬岗。余下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春红跪了下去,使劲的磕了磕头。 “奴婢谢郡主,奴婢将来给郡主立长生牌。早晚供奉!” “朱雀,把她男人找来,让他们聊过后再行事。” “是!” ...... 抱着一堆信件的李杳找到王妃,“祖母,孙女可以去军营吗?” 她把程姨娘同铁大坤的往来信件摊开,“这些都是铁大坤的野心。而且,”她找出纸笔写出一串名字,“这些人如今都为盛喻所用。” 王妃识字,只看了一眼,就震惊不已。“狼子野心。你祖父真是昏了头,竟让他们钻了空子。晴川关失守,他便是这天下的罪人呀!明渊天灾几年,根本经不起如此大战。” 她又看到李杳写的那一长串名字,更是骇人,“颜不易当真叛了?” 李杳点头。 “去,去军营。”她拿着她的玉牌,“杳儿,你拿祖母的玉牌去军营,没人敢拦你。明渊女子不能从军,所以你还是换个男装再去。” 王妃也是个胆大的,李杳看出来了。 原先她还觉得她爹是随了王妃的性子,如今看来,她爹纯粹是被李老婆子和李老头子压迫得太厉害,没养歪已是了不得的了。 “祖母,你真是杳儿的偶像!”李杳满脸雀跃。 “呕像?”王妃有些难过,“祖母就这样不好看了吗?” 李杳一把抱住她,“不是您想的那个,偶像就是榜样的意思。杳儿喜欢祖呢!” “原来是这样,”突然的亲昵让战王妃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怀中软嫩的孙女,直接把她的心收买了。是谁要儿子的,明明孙女更好。她的杳儿真乖呀! “快去吧!祖母还要处理王府内的事宜,就不陪你去了!”她也知道知道去帮不上什么忙。但她的孙女不一样,本事大着呢! “杳儿走了!”李杳松开战王妃,快速跑到她如今住的院子,换了套合身的男装,立马朝军营去。 朱雀有事要办,不能跟着去,便只带上了无颜。 临出府,乌萝跑来了,“小姐,王妃不要奴婢伺候,让跟着您了!” 如今战王府耗子全抓了,可也怕外头来的野耗子。“不行,回去守着王妃。” 乌萝翘起了嘴。 李杳对她耐心十足,低声道,“程姨娘如今关在柴房,她的同伙没了她的消息,肯定要来救她。让你留在王府,并不是不做事,你不仅要保护王妃的安全,还要看着那程姨娘,别让人救走了才好。”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乌萝立马来了精神,并且抬着头,冲无颜哼了一声。 “她什么意思?”无颜感觉在朱雀和乌萝面前就是个弱小。 “大概觉得你不如她吧!”李杳也毫不留情地说。 两人骑马朝军营方向跑去。 第1211章 骂我娘,你等着 骡子跑得不快,但胜在耐力好。 秦勉和小磊子,从前夜半夜出发,一直没有停歇,终于在今早赶到了晴川关。狼狈的二人不敢穿军装,两人身上的棉衣都破了好几个洞,屁股上还带着伤,浑身都僵了。 好在现在日头越来越高,温度上了来一些。 进了城,两人连口热水都没讨着喝,又直奔军营方向。 李杳和无颜到达军营外的时候,就见到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跪在军营外大声喊。 “属下有要事要禀告战王,请通传!” 守军营的人士兵纹不动,任他们叫唤。 “求你通报,属下青池守城士兵长秦勉求见战王。” 另一个乞丐也说,“大哥,我们真是青池来的。我们青池出大事了!” “胡说八道!”那士兵终于抬了下眼皮,“战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还有,青池离晴川关两百里地,那里十多年没开过战了,能出什么大事。再说,你们有事禀告你们守城将军就是,来这晴川关做什么?越级上报,你们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不说是打三十大板吗?来吧!”秦勉趴在地上,“青池有事,千真万确。若要挨打才能见到战王,那就打吧!” 守门的士兵总算重视起来。 “你真不怕挨打?” 秦勉已摆好姿势,“事态严重,还请兄弟速度快一些。” “打我,”小磊子说,“勉哥,你留着命同战王说。”说完他也趴到了地上。“打我!快来打我!” “服了,还有真着挨打的。”那守门的士兵道,“别着急,两个都有份。” 军中规矩,他也不能破。先挨了打再禀告,这也是规矩。 于是同另一个士兵,举起了板子。 “慢着!”李杳同无颜跳下马,他们刚从战王府过来,恰巧碰上,又听了这一耳。 看来,青池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人发觉了。 青池的士兵也不全然是蠢货。 “放开他们!”李杳换了男装,虽然没有这些士兵们高大,但周身自带凛然之气。 “让他们同本公子一块进去,”她举起王妃的玉牌,“听到了吗?” 士兵看到玉牌,立马跪了下去。虽然不知道这小公子怎么拿到了王妃的玉牌,但见玉牌如见王妃。 他们自然也不敢拦了。 秦勉和小磊子爬了起来,小磊子十分高兴,而秦勉却同身警惕。这倒让李杳又高看了他一眼。 “多谢公子,”秦勉说,嘴唇干裂,让他一张口就隐隐作痛。 李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青池的士兵?” “属下见到战王自然会说。”秦勉道。不见到战王,他谁都不信,即便这小公子愿意带他进去,但他也不敢相信。 这一路来,他除了赶路,也想了许多。他很肯定,他们的守城将军颜不易反了。那几日的接连的加强巡逻,防的就是城内的百姓把消息传出去。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士兵也不能离开城楼。还有那军医的话,也让他品了出来。 如果他猜错,他愿意把脑袋奉上。 但他不能看着青池城落到狼人手中,也不愿意看到青池的百姓受人鱼肉。 “好!”李杳知道他警惕,也不勉强他。 因为有王妃的玉牌,四人进了军营内畅通无阻,带他们进来的士兵领着他们到了战王帐外。 “等着,战王正在处理要事,我去通传一声。” 几人便等在帐外。 “王爷怎么回事?怎么把小将军绑来军营。小将军才立下战功,这样做岂不是让战士们寒心?” “去看看就知道,今天王爷议事,竟不叫我们几个。到底是何意思?” “昨夜王爷就回了营,今早我们才知道消息,看来王爷是不信我们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李杳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几人停了下来,瞅到等在帐外的四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统领说,“你们是何人,来这作甚?” 李杳不语,无颜也不搭理。小磊子见到是一群统领,立马放下了戒心,正准备开口回他们。 就被秦勉抢先回答,“回各位统领、将军。” 他现在谁都不信,既然颜不易能叛,那这些人也不能轻信。就算青池传不出消息,晴川关不可能收不到一点消息。这就说明,不止是青池出了内鬼,这晴川关中也有内鬼。他们配合着瞒着天下人。 而这些人中,也许就有那内鬼。 不能告诉他们,“战王马上召见我们,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秦勉和小磊子穿着破烂,这几个统领、将军,根本就不是在问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公子。 看着眼生,从未见过。不像是晴川关的人。 “问你话呢?你聋了!”另一个统领脾气火爆,受不了一点不敬。想想他们在边关多年,拼死拼活,守着江山。可在富贵人眼中,也只是个粗人。那些权贵,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李杳的无视伤害了他的自尊,激怒了他。 “你姑,爷爷!”李杳重重吐出。差点说漏了嘴! 这几个人刚刚的谈话她全都听到了,王爷议事不叫他们,显然也是发现了他们不对。而且刚刚他们显然都是在维护盛喻。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敬。 “你他娘的!”暴脾气统领举起拳头就要砸来。 李杳仰起下巴,双目盯着他的脸,迸射出的杀意。那统领竟迟疑了。 而他身边的人也假意拉了下他,“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是呀,这可是王爷的营帐外,别因为一个野猴子,让王爷责罚!” 那统领不服气的放下手,李杳才收回盯着他的目光。 “骂我娘,你等着。”她轻轻说道。 那统领叉腰,“你能奈我何?” “可以进去了,王爷让你们进去,小公子,快去吧!”通传的士兵茶恭敬地对李杳说。 “多谢!”李杳道了谢,带着人进去了。 “他是谁?”这几人拦上刚刚那士兵。 “回苟统领,属下也不知,只是刚刚这小公子拿着王妃的令牌来找王爷,看样子是王府的亲戚。” 说完,他赶紧离开了。 “王府有什么亲戚?”苟统领轻嗤,“不会是那个只会训练的土包子家的亲戚吧!” 他口中的土包子便是盛阅炎。 军中不知道盛阅炎的身份,只知道是王爷安排进来的人。听说是上回王爷从黄沙镇带回来的老兵后代。 什么亲戚不亲戚,仗着帮了王爷,贴上来的人罢了! 不值一提! “王爷请各位进去,”里头出来一个小兵,把外头还在发愣的几人请了进去。 第1212章 传本将军令,秦汉,速领兵两万,增援青池 几人进去之后,就见刚刚那对乞丐儿正同王爷说着些什么,而那小公子则坐在王爷旁边的椅子上,也认真听着那对乞丐说话。 “当真?”战王脸色黑沉。 秦勉跪在地上,“不敢欺瞒王爷,属下愿赌上项上人头。只求王爷赶紧派兵出发青池。” “他竟敢!”战王怒不可遏,狠拍了一下桌子。 吓得刚进来的几人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你们来得正好!”战王示意他们上前。 又道,“苟统领,青池颜不易与你相交甚好,这几日可有与他联络?” 苟统领上前,“回将军,颜将军与属下三日前还有通信,不知发生了何事,让将军如此动怒?” 战王没有回他,转而问他身旁的朱统领,“青池与晴川关两城之间的兵演一向由你负责,近来这些时间,你可发现异常?” 朱统领回答,“回将军,最近的一次兵演是半个月前,且同往常一样,并不异常。” “好好好,”战王又问马副将,“本将不在的时候,军中大多事宜都是由你处理。你可知青池最近的情况?可知青池守城将军颜不易闭城,不让百姓进出。且传言北襄军十万大军将围攻青池城?” 战王肃目,“明日便是他们抵达青池城的日子!” “啊?”马副将一脸惊恐的样子,“没有的事,这是谣言!属下从未收到青池的求助消息,颜将军更未向属下来信禀告。” 他仰着头,满脸不可置信,“青池一向太平,晴川关数次大小战事,都没有牵扯到青池。北襄国何故舍近求远,攻一座于他们没有任何帮助的城。” 到现在,马副将只感觉荒谬。 “整个青池包囊在晴川关中间,北襄军胆儿肥了差不多。便是攻下青池,就不怕咱们前后左右包抄,他们也无退路。这种自动送上门的事情,铁大坤不会做。” “哼!”战王气笑了,“马副将,所以你觉得北襄军围城之事是假,青池守城士兵长冒死前来,就是为了散布这一消息。” 马副将声音弱了一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军若是怀疑,派一队兵过去查看就是。 但颜将军是将军您一手提拔上来的,这样做是不信他。若这两人说假话,岂不是寒了颜将军的心。” “寒心同百姓的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他道。 又拿出作战图,指着青池的方向,让马副将过来,“你也跟着本将多年,晴川关要塞,哪个地方你不清楚。 青池是在晴川关正中间,正是因为这样,才是北襄国一直觊觎的。 占领了青池城,他们再从内到外扩散,无异于划破了晴川关的心脏。 若此时,他们再从北面进攻,我们才是腹背受敌!” 战王对他十分失望,“你若这都看不明白,有何脸面当这副将。” “可是将军,若北襄国真的要围攻青池,他们要走哪条路过去。去青池必定要破晴川关。所以,属下仍觉得此事空穴来风。荒唐至极!” 一直盯着作战图看的蔡四叔忽然开口,“青池看似牢不可摧。但他们走这条路也未必不可!” 这里本来不是蔡照晖能来的地方,但从昨日开始,他们几个一直跟在盛阅炎的身旁,并没有离开。 刚刚他看到战王激动,马副将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作战图几眼。 “你是什么人,这里哪里是你能来的地方。”马副将没有好气地说,“你一个新兵蛋子,哪里知道作战,哪里看得懂这舆图!” 蔡照晖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你说说看。”战王反而眼前一亮。 蔡四叔抹了一把脸,不顾马副将和其他人的眼光。近些时间他们过得很窝囊,在新兵营中,备受歧视。若不是阅炎让大伙忍着,他早不能忍了。 现在他只想做点事情给大伙看,他们并非是靠关系才进了军营,而是也有许多的本事的。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这样的图,我们村的孩子都会看。”他还不忘吹了下牛。“这条路,他们可走这条路!其实并不止这一条路,还有这条路。” 仔细一看,他竟找出另一条北襄军可攻进的路。 战王目光大为赞赏。 “青池北面五百里外全是沙漠,只有零星的几个小镇,人口不多,很是荒芜。所以驻兵并不多。若北襄军于半个月前出发,穿过这五百里沙漠,并不是不可能。” 他又指着另一条路,“但属下觉得他们走这条路更可能。因为要穿过沙漠难度十分的大。而这条路石块多,路不平坦,有一些峭壁悬崖,但若有心,走这边沙砾地比走沙漠更有容易。北襄国狼子野心,未必不会舍近求远。” “马副将,你觉得他,”战王还不知道蔡四叔的名字,看了看。 “属下蔡照晖!” “马副将,你现在还觉得北襄军有无可能围攻青池?”战王冷哼一声。 马副将微微垂头。 “当务之急,先同青池取得联系。”战王不再犹豫,“来人!” 所有将军统领一同应道,“属下在!” 战王微眯着眼,看向众人。 “传本将军令,秦汉,速领兵两万,增援青池。盛阅炎为副将,同秦将军共同抗敌。” 秦汉是谁?盛阅炎又是谁? 众人只听到两声,“属下领命!”就有两名新兵跪在地上。 “将军,打仗岂能儿戏,”马副将与苟、朱两位统领一齐道,“属下自请增援青池,保护青池百姓安全。” 战王甩了下衣袍,威风凛凛地坐回椅子上。 “你们几个不急,本将军自有别的事情请教你们!” “什么事?”马副将急道。 战王瞪了他一眼,又对秦勉和小磊子说,“你们两位便跟着秦将军和盛副将一块回青池。等事情解决,本将再论功行赏!” 小磊子十分开心,差点蹦了起来。 秦勉又跪了下去,“大将军,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准许属下与秦汉将军与盛阅炎副将一块参战。” 战王考虑了一下,点了下头。“去吧!” 其实这两人自报从青池来,他就知道青池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 此刻的他,又气又恨,更恼自己有眼无珠。 一下子提拔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兵蛋子,不说支持盛喻的那些人,就是为马首是瞻的将军们,也有些不服。 “将军此举为免太过草率。”有一个年纪同战王差不多的老将军说,“属下不是不相信将军的眼光,而是这秦将军同盛副将并没有上过战场。不如将军让属下跟着,也好从旁提醒。” “嗯,是本将思虑不周,伍将军,你便也前去吧!” 伍将军站起身来,领了命。 战王又关心地道,“伍将军要保重身体,就从旁提些意见,真要打起来,你万不要亲自上场。” “是!”伍将军恭敬地说。 第1213章 让那野种上位,本公子看你们眼睛全瞎了! “又老又新,大将军这是不信我们几个!”苟统领硬是忍不住了。“大将军若是相信青池有难,又何必派这几人前去。属下不服,属下领兵十余年,自问经验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强。大将军为何不派属下去?” 战王眼神射向他。 “本将军做任何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统领置喙!” “属下不服!” 战王冷声,“不用不服,本将正有事请教你们几位。” 他拿出刚刚小孙女递给他的名单,“马副将、苟统领、朱统领、x副统领、y副统领,你们可知罪?” 每个名字他都咬牙吐出来的,光看表情就知道他极力忍着。 这些人,都是从新兵开始他就带着的。 从前他们满腔热血,个个有抱负,个个有理想,个个都想替明渊守守着晴川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了,也会为了金银,为了荣华富贵,做他们从前嗤之以鼻的事情。 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副发生了何事的表情。 “大将军,我等何罪之有?”马副将抬头问道。 “是呀,大将军。自您从黄沙镇回来,您就变了。若不是盛小将军在军中稳定军心,底下的士兵怕是已经不服您了!”苟统领说,“现在,您还问我们知不知罪?属下不知何罪之有!” “你们不认?”战王问。 李杳奚落地笑出声。 众人把目光投向她。 苟统领目光尤其不善。 李杳对上他的目光,又是轻蔑一笑。 “大将军,这里是军营重地,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苟统领随时承地找战王的空子,“您或许是真的老了。” 战王眸光射向他,“不知道苟统领有何高见?” “恕属下直言,”苟统领环顾一周,除了战王身边的公子哥看他一副不顺眼的样子,其他的人似乎都很期盼他接下来的话。 于是他没有顾忌,也不管战王此刻脸有多沉。也忘记了当初对战王的崇拜。已然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保家卫国的战士了。 如若扶盛小将军上位,以他那草包样子,办不成什么事情,而他才更有可能更上一层,做这晴川关的大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大将军自从上次失踪,又在黄沙镇带回老兵和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泥腿子后,并未再对晴川关有所作为。 反而是盛小将军,月前一战大获全胜,逼退北襄军二十余里地。这是北襄军近三年以来第一次后退。 大将军,盛小将军是您的儿子,也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自您从黄沙镇负伤回来,身体也已大不如前。说句不敬的话,不止是您的身体,您连您的王府都尚不能管理,又怎么能再带领我们大家守住这晴川关。 盛小将军越发沉稳,若由他来接替您,属下定当竭尽能力辅佐!” 说完他跪了下去。 紧接着,那些被盛喻收买的统领与将军也都跪了下去。 “苟统领言之有理,我等请大将军三思!” 盛傲站起身来,像一只雄壮的狮子,即便两鬓有些发白,可周身自带王者气度。 地上跪着的人,不由自主的后倒。 开弓没有回头箭,苟统统硬着头皮再次大声道,“请大将军顾虑晴川关安危,交出将军令!” 见过逼宫,还没见过逼将军让位的。李杳直接笑出声。 其实心里头一阵悲凉。 也许是血肉至亲,李杳望着战王发白的两鬓,曾经的王者竟被一直信赖的人,一路栽培的人如此对待。又是心疼,又是恼恨。 “你算老几?”李杳上前扶了一下战王。 她知道战王此刻不语,不是他无法对付这些人,而是在反省,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这些人一起背叛了他。 把战王扶到他的椅子上,“战王,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被金钱蒙蔽了的人。” 苟统领等人怒了。 “你是哪里跑来的野小子,这里是军营,轮不到你说话。若是王府来打秋风的亲戚,那也跑错了地方。” 苟统领骂道,“我等将士正在商议要事,哪轮到你指手画脚!” 这次,朱雀不在。李杳也懒得叫无颜动手。 她要自己来。 “你骂我几次了!”李杳飞影一般,两巴掌甩到苟统领的脸上。而她的话音才落,人又回到了战王身边。 “无法无天,”苟统领怒骂,更是拔刀朝李杳砍来。 敢在战王跟前动刀,苟统领简直是疯了。 “放肆!”战王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苟统领的手腕,又一用力,苟统领拿刀的手瞬间软了。 刀重重落在地上。 战王再一抬手,便把苟统领甩出几丈远。 “本将军真是给你脸了!敢对本将军的孙,孙儿动手!” “孙儿?”众人顿时惊住。 战王有孙儿?哪来的孙儿!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因为苟统领被马副将几人扶起来之后,他们也开始讨伐战王了。 “大将军,明明是这公子先动的手,你不管就罢了,竟还对自己的属下出此重手,简直寒将士们的心。” 打嘴炮战王不在行,李杳也看出来了。 而且,她既然打了苟统领,就没打算把此事置身事外。何况刚刚战王维护了她。还叫她孙子。 那她自然要做她孙子该做的事情。 “又是寒心,你们在晴川关久了,心都被冻硬了是吗?本公子看你们的心不止是冻硬了,更是冻坏了。” 战王眯着眼睛看着。 早就知道阅炎的小闺女厉害,在他没中蛊之前,阅炎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在夸他的闺女。 昨日他也感觉到孙女的厉害,但那好歹还是家事。 如今到了这营中,这样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这孙女又要怎么化解。他瞧着先。实在不行,他再出手也不迟。 这些个叛徒,当真以为他老了。 嗯,他是老了!但老了又不是死了! 战王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把主场让给了李杳。 “不止心坏了,肝也坏了。同那臭鱼烂虾没有区别了!一群叛徒!” 李杳小嘴叭叭,骂了一通。 “骂战王老了,逼他退位。让那野种上位,本公子看你们眼睛全瞎了!什么盛小将军,一个通敌卖国的奸贼。 而你们这几个,也不是什么好鸟。 收人家的银子,吃喝嫖赌,与人狼狈为奸,是要把晴川关拱手让人吗?” “胡说八道!”马副将被骂得脸煞白。 憋了半天只回了一句,“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而这个时候的战王,正在一封一封地看着程姨娘母子与铁大坤之间的往来书信。 每一封,每一页,每一句,都让他双目猩红。 “把那野种给本将军拖上来,”他怒不可遏。 第1214章 向将军,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们好样的!”战王指着马副将等人,“等那野种上来,本将军看你们如何狡辩!” “末将等到底做了什么?”苟统领仍不服。“还有大将军,你口口声声野种野种,有这样骂自己儿子的吗?” 盛喻被拖了上来,昨天被关在军营,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尤其是整晚都处于恐惧之中,拖上来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一夜之间胡子拉碴。 原本以为到了军营,那些支持他的人,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但没想到,他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有人救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盛家军的人不救他,那铁大坤的部下尤狮也没来救他,是忘记他们之间的合作了吗? 所以他慌了! “爹,饶了喻儿!”他乞求道,“念在喻儿在军中立了战功,饶了喻儿这一次。” “大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绑了小将军。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呀!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把他们也给本将军绑起来!”盛傲大声地说。 副将向子柱立马出手,他一直没有出声,但他心里埋着一股气,一股替大将军可悲可恨的气。 这些人,尤其是苟统领,竟敢对大将军屡次不敬。他早就看不下去了。 到底是在大将军营帐,这些人想反抗也没有本事。 向子柱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他们也只能跪在地上乱吼。 “大将军,末将死也不服!”苟统领喊道。 朱统领和马副将,以及其他几个,也是满脸愤慨。 “如此作为,我等要告到京城。”马副将是他们中官职最大的,他开口,其他人也一齐点头。 “你们当真还嘴硬?”战王闭了闭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是本将军的错,错在这些年一直以为你们是真的为了明渊百姓,守在这荒芜的晴川关。这里条件苦,吃喝也比不得京城那繁荣的地方。但你们坚持不了了,何不早点言说。竟......” “竟什么?”马副将冷哼道,“大将军,不必惺惺作态。这个状,末将告定了!” 战王把所有的信件收拢,“杳儿,这事若不是你发现,祖父还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他不看底下的人,而是同李杳说,“青池危急,两万援兵远远不足,祖父打算亲自前往。这些人,等青池一战结束后,交由皇上处理。” “盛傲,你凭什么关我们,就因为我们支持小将军吗?还是你怕你战王位置不保?”苟统领使劲挣扎,“既然青池事态严重,就更不应该绑着我们,应该让我们上阵杀敌。 若青池战败,你盛傲要负全部责任!” “爹,青池这一战,让喻儿也参加。上次我把北襄军打退了。我有经验!”盛喻还在做青天白日梦。 须不知,战王是在一忍又忍,让他们多活几日。 “祖父!”李杳见战王神色青紫,极力的忍耐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闭嘴!”李杳怒视着底下的人。 随便扯出一封信砸到了他们身上。 向子柱捡了起来,拆开念道,“盛喻,本将军已按约定,输你一战。青池城是你的承诺,别忘记信守承诺!铁大坤。” 李杳心道,这向子柱很上道,于是干脆把信全都递给了他,“向将军,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如让他们听听,他们支持的人,有多么的替他们着想。” 向子柱点头。 他又拆了几封,他也是头一次看到,所以越念越恼火。 “盛小将军,青池颜不易对你爹忠心耿耿,要策反他不容易。倒是盛家军里的那几个,早做准备。铁大坤。” “盛喻,盛傲为何每日都在军营,他是否对我们的计划起疑?若让他发觉,我们便功亏一篑。铁大坤。” “盛小将军,你信中所言的几人,在盛家军中也不过尔尔。真正对你有帮助的是向子柱,若他能为你所用。那么即便被盛傲发现,他也无能为力。苟不理这人,不堪重用。铁大坤。” 向子柱一口气念了七八封,最后气得给地上的人一人一脚。 “你们还要告到皇上面前,你们真是枉作人。” “与我有何关系?”马副将也仔细听了,并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朱统领亦如是,“只能说他盛喻与铁大坤勾结,末将只是信错了人。上次那一战,盛喻打退北襄军二十里的,末将确实是佩服他,并不知道他与铁大坤达成了协议。属下冤枉!” “大将军,”马副将说道,“末将是什么样的人,您能不知道吗?末将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情。” “你确实不会,”李杳勾了下唇。 “也不要说你被冤枉了,本公子这里还有证据。你不通敌,但你收受贿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死罪!” 马副将怔住。 李杳唤了一声,“绿脸,你可以出来了!” 一道黑影飞了出来,落在李杳跟前,“小,公子,你要的东西。”他递上的也是厚厚一沓信。“铁大坤的府邸实在太大,属下找这些信件花了一夜的功夫,差点被捉。眼下,铁大坤应该已经知晓,他们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李杳弯了下唇,“多谢!改明儿请你吃饭。” “多谢公子,饭一定要请啊,属下来晴川关这么久,都饿瘦了!”绿脸一边说,一边取腰间的布包。“这里是几个叛徒最近三个月,收受盛喻的礼物清单。”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人,骂了一句,“败类!” “好了,你先下去。”李杳对绿脸十分好脸色,并且还笑了笑。 绿脸感觉这大小姐不像黑脸师兄说的那样难相处。一定是黑脸师兄不像他这么讨喜。 压根不知道他现在的这张脸,除了李杳能接受,其他人连看都不敢看,又丑又骇人。 绿脸飞了出去。战王看向自家孙女。 如果他没猜错,自家孙女的人脉甚至比他这个战王还要广。竟能差使老汪的人。 “向将军,让他们死个明白!” 向子柱从鼻孔里哼了哼气,接过小公子手中的信件和布包。 先念信,全都是盛喻写给铁大坤的。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铁大将军,颜不易不足挂齿,已收服。青池城于二十日后闭城,一切都按计划行事。盛喻。” “铁大将军,向子柱油盐不进。我会再想办法。眼下盛家军大半已臣服于我。马副将日前收了那尊南海观音,已为我所用。” “铁大将军,朱、苟两位统领虽不堪用,但他们手底下的兵不少。况且我已送他们各万余两,再不堪用,也能让盛傲感受到属下背叛的滋味。他瞧不起我,我就要让他看看,是我厉害还是他那土包子儿子厉害!盛喻。” 向子柱念得一肚子的火,又打开布包,拿出厚厚一叠账本。 “你们真混蛋,”向子柱骂道。 第1215章 所以祖父派我爹和秦将军他们过去,只是为了拖住颜不易 他匆匆翻开账本,只觉得他在军营多年,见识少了。 “马副将,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马副将是同他一块进军营的,没想到,原先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早就忘记他们一起驰骋沙场的目的是什么了。 马副将垂下头。 苟统领已然瘫了。朱统领与其他几人,也都双目溃散。 他们没有活的希望了,这下,他们不认罪也得认罪了。 “是他,是他害了我们。”苟统领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盛傲,是你教子无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你儿子逼我们的。” 这话再一次击中战王的心脏。 “对,我们也都是被他利用。我们以为他只是想获得支持。”马统领也提起精神说道,“战王是你,迟早你会把战王府交给他,把晴川关交给他。我们不过是早点支持他,并不知道他与北襄国勾结呀!” “如果我们有罪,那你盛傲更有罪!”苟统领又说。 “本将军自会向皇上请罪!”盛傲沉声。 刚刚他想了许久,向副将念那些信的时候他就在想,是他错了吗?为何他一手提拔上来,辛苦栽培起来的人,竟然对他有这么多的怨气。 他很气,更多的是在自责。他不是一个好将军。 “笑话!”李杳冷冷道,“盛喻不是你们几个捧上来的吗?战王何时让他进的军营。不是战王从黄沙镇回来之后,你们几个联名要他出战的吗?那个时候你们就被他收买了吧!” 李杳从绿脸口中得知了一切。 他爹陪同战王回晴川关的时候,还被铁大坤的人伏击。盛喻同铁大坤联合,差点让他们葬身在晴川关外的沟壑里。 若非绿脸带着他的脸怪们营救,早在晴川关外,他们就死了。 也是那个时候,军营这些老匹夫,联名要盛喻领兵,才有了后来赢铁大坤的一战。 而现在,这些人,却怪到战王头上。 “这盛喻是什么品性,战王比你们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据本公子所知,半年前,盛喻就被战王赶出了府,并且还打了他吧! 他从未让盛喻进过军营,因为他一早就知道,盛喻不是他儿子!” “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李杳目光冷冷投向马副将身上,“你跟在王爷身边最久,理应知道程姨娘并非战王所喜,而是皇上所赐。王爷王妃琴瑟和鸣,自然不会宠幸他人。 盛喻是程姨娘与程府马夫所生。这事昨日已真相大白。 该不会盛喻没有告诉你们吧! 哼!” 马副将瘫了,顿时泪流满面,“末将以为,他到底是大将军您的儿子呀!” 战王看着他说,“本将军从前说过无数次,盛喻难成大器。阅炎失踪三十年,本将都未向皇上请立世子。更未想过要盛喻承业。你忘记了吗?我早说过,本将便是退了,这晴川关也是能者居之。” 他重重叹了口气,“即便阅炎此刻回来了,他若不堪用,不是行军打仗的能手,本将也不会把晴川关交给他。 仍是盛家军中,能者居之!” “属下知错!”马副将痛苦的闭上眼,然后狠狠咬断了舌头。顿时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大将军饶命!属下知道错了!”又是苟统领的声音最大。 其余马统领等人,也开始哀求。 战王扬了下手,“本将不会处治你们,只将你们收监。等处理完青池的事情,再交由皇上处理。本将会替你们求情的。” 说完,便让向副将把他们全都押了下去。 李杳觉得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若有本事,就会早早发觉东窗事发了。而不是在这里束手就擒。甚至他们手下的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的将领,就换人了。 “杳儿,”战王十分欣赏地说,“你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这会帐中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他们祖孙两个,外加无颜。马副将也被安排去安葬去了。 “你若是个男孩,祖父便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你行军作战。祖父愧对你爹,他本是个好苗子,更是身强力壮。 但到底被耽误多年,行事思维不及年轻人。 祖父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 战王说得小心翼翼,看得出,他是真的愧疚。但也听得出,战王对她爹的能力不是抱很高的期望。 李杳笑了笑,“祖父,杳儿虽然是女孩,但家中还有大哥二哥和小弟。祖父想教养,随便选一个都比杳儿本事。” 战王眼睛亮了亮,“我那蠢儿子别的本事不知道,但知道的是会生娃。好好好!那等青池这一战结束,本王便派人把你娘和他们全都接过来。我们一家在这晴川关团聚。” 李杳没有接他的话。因为她没办法替家人做决定。 她不知道娘愿不愿意来,而且晴川关似乎不会这么快平静。 北襄国野心勃勃,又怎么会放弃。 而且现在,就摆在他们面前一个难题。 战王一下悲一下喜,竟胸口痛了起来。他捂着,不想让杳儿看见。可李杳眼睛尖得很,一下就看出战王神色变了。 “祖父,你不适?” 战王摇了摇头,到底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定是极难忍耐,不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李杳赶忙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 又迅速拿出一颗药丸,“祖父,快服下。” 战王马上塞进嘴里,连茶水也没要,咽到了肚子里。 没过一会,他就感觉气顺了,胸口也不痛了。 “祖父听你爹说,你师父是覃大夫。先前祖父在黄沙镇差点也没命,是你爹的药丸救了命。他说是你给的,想来便都是覃大夫准备的吧!” 李杳没有否认,而是说,“有杳儿在,保管祖父身体无虞。刚刚你是心绞痛,是连日来太过辛苦,加之这两天又急又气,才会这样。您只需要休息几日,不太辛劳,就不会再犯了。” 战王呼了口气,“不行,即便祖父想休息,青池的百姓也等不得。” 他道,“青池虽派你爹和秦汉过去,又有老将伍将军在,但他们都不是颜不易的对手。颜不易是本将最信任,也是最得意的属下,他根本不知道本将的苦心,青池才是晴川关的命脉,可惜他不懂。” “所以祖父派我爹和秦将军他们过去,只是为了拖住颜不易。您有其他打算?” 战王嘴角弯了下,“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子,这个聪明劲随了本王。” “您可以把杳儿当男孩子,反正也无人知晓杳儿是男是女。” 战王眼睛又亮了亮,“胆大,也随了本王。” “噗嗤,”李杳笑出声。 “祖父确实有其他打算,”战王伸出手,摸了摸李杳的脑袋,“你猜一猜?猜到了,祖父就教你行军打仗!” 李杳俏皮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祖父不许反悔!” “好!” 第1216章 干爹的老牛,比他们的马都跑得快 “祖父想带兵去蔡四叔说的那两条路上拦截!”李杳认真地说,“照盛喻和铁大坤的计划,最多明日傍晚他们便抵达青池附近。” 盛傲点头,“你猜得不错,祖父确实这么打算。比起等到他们围城的时候再来对战,不如把他们拦在路上。” 他走到作战沙盘边上,指着那两条路,“现在有几个问题,晴川关共将士十万,已调去青池城两万。若铁大坤让部下走砂砾这条路,也得调去两万拦截。另一条路也不能忽视,至少五千兵得派。 如若是这样,晴川关便只剩五万五千士兵。 祖父担心铁大坤会趁机对晴川关发兵!” 谁说将军好当,驻守晴川关的将军,没有一点本事,是一天也守不住的。 足见战王这些年对明渊的付出。当然,从侧面也说明,明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替代战王的。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待战王格份恩宠的原因。 “祖父,晴川关这里离不开你。”李杳想了想说,“祖父若有此计划,打算派谁前往戈壁滩处拦截?” 战王开始思量。 想了许久,他说,“盛家军军心不稳,若没有今日这档子事情,马副将便能重用,可惜他愧疚自杀身亡。现下,若真能派去的,也只有向副将了! 向副将作战多年,也是祖父一手带起来的,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可是,若领兵而来的是铁木坤,他便差了火候。 但若是铁大坤手下尤狮,那就不是问题了。” 战王蹙眉。 “祖父,你若信得过杳儿,杳儿同向将军前往拦截北襄军。” “你!”战王立马摇头,“祖父知道你本事,可这是打仗。你最好跟在祖父身边,先学一学再说。” “祖父,你相信杳儿,”李杳郑重地说。 “这也是爹第一次作战,可杳儿知道,爹他们面对的问题更多,在北襄军没抵达之前,他们还要对付颜不易。 后头若是没拦截住,那么爹和秦将军、伍将军便是腹背受敌。 杳儿不想爹困入险境。” 她先说了她的理由,然后又说,“杳儿身边有人相护,祖父便是不信杳儿,也应该信他们。” 她指的是绿脸与他带来的两百脸怪。 “可是,实在是太危险。你若出了事,祖父无法向你爹交差,也无法向你祖母交差。祖父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爹回来,不想再失去家里任何一个人。” “战王,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李杳干脆倔了起来,“你安心守着晴川关,杳儿同向将军去一趟。” “你怎么不听话呢?”战王才发现这小孙女,脾气也像他,也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战王,你没得选了。”李杳故意不叫他祖父。“晴川关离不得你。万一那铁大坤这次使调虎离山之计,那他肯定会对晴川关大举进攻。 您反正是派向将军去拦截,就当杳儿去增长见识。万一让杳儿想到好办法,兴许还能助力向将军。 只是多一个杳儿而已!” 盛傲思虑再三,杳儿说得没错。他想过种种的可能,其中铁大坤派兵大举进攻晴川关也很可能。这里离不了他。 “好吧,”最终他妥协。他想杳儿能差使老汪的人,那么关键时候肯定也能保命。再一个,短短时日,他确实发现这个孙女有着别人不一样的想法与智慧。 兴许她跟上,真能帮到向副将。 “万事小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好再三叮嘱。 “带上你那蔡四叔,祖父看他挺有脑子的。”他又加上一句。 李杳笑道,“蔡四叔肯定随爹去了青池,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见战王又锁起了眉头,她又说,“杳儿身边还有朱雀和无颜,他们也很聪明的。” “总之,你不要冲到前头,一切有向副将在。” “是!”李杳应着了。 战王不敢耽误,立马又把向副将叫了过来。三人又在沙盘图上仔细演练了半个时辰,最终商量妥了一套拦截的办法。 “时间匆忙,末将得马上去点兵,两刻钟后就出发。希望能赶在他们到之前埋伏好。”向子柱做事雷厉风行,马上走出了帐营。 李杳本想再同他商量一下,见他走得匆忙,也就没有叫他。 “祖父,杳儿先回一趟王府准备,从那边出发。您让向副将不必等杳儿。杳儿会追上他们的。” 从晴川关到目的地有一百余里地,那还只是到了戈壁滩的边缘。若真要埋伏,至少得往里走进二十里地。 所以他们的时间实在是紧。 向副将所管大多是骑兵,跑马的话,一天时间百余里并不是问题,但到了戈壁,马并不好使。 所以,接下来的二十多里地,肯定得步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很急的原因。 李杳带着无颜骑马飞快地回了王府。 “朱雀,我们走。”李杳跑进房间收拾了一下,换了套衣裳,很快就出来了。 朱雀刚刚办完春红的事情,也是刚回来。“去哪里?” “去戈壁滩打仗,”李杳眸光闪烁,“我倒要看看北襄军有多厉害。” 朱雀抿了下唇,本想劝阻,想了想好像劝阻也起不到作用,便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世上还没有能劝得住小姐的人,真没有! “咱们赶牛车去,”李杳勾了下唇,“干爹的老牛,比他们的马都跑得快。” “那属下去叫正二爷。”朱雀说。 “好,你快让他去套牛车,”李杳说道,“我先去同祖母说一声,省得她找不见我着急。” 两人分头行事,并没有耽误多久,也就一刻钟的时候,几人已经坐上了牛车。 “朱雀,你得同乌萝好好说道说道,她的任务是保护王妃,一天到晚想跟着本小姐也不是个事。”李杳有些伤脑筋地说。 “属下下回同她说。”朱雀有些想笑,可她习惯冷着脸。 “你一定要记住,我一看到她那可爱的脸,就很想随她去算了。”李杳抚额,有时候人一可爱起来,真是毫无抵抗力。 “嗯,”朱雀怔了一下,原来小姐竟吃乌萝撒娇的那一套,果然每个人都有软肋。 “若不是祖母身边没人,让她跟着我也是欢喜的。”李杳想起刚刚乌萝无辜可怜的闪着大眼睛,又是一阵心软。 干脆甩了甩头。 “干爹,让老牛跑快点,我们先去观察地形,寻找可埋伏的地方。”说起正事,李杳便收起了其他的思绪。 “好了,坐好喽!”王正鞭子扬了起来。 还没甩下来,老牛便飞一样地冲了出去,好在这条路不是官路,要不然,不知道要吓坏多少普通百姓。 无颜和朱雀却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