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爱》 第一章 因爱而卑微 1.死而复生 若微还记得她死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2011年的初春。 空气里荡漾着温暖旖旎的风。枝头绽放的绿意,浓烈美丽。 她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他”和别的女孩子亲吻。 他搂着那女孩,手指修长,侧面的轮廓被透过窗台的日光勾勒得分外优美迷人。他和那个女孩子吻得那样浓烈那样缱绻那样旁若无人。她卑微地躲在影子里,不敢流泪,不敢出声,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说,千帆,我要和你分手!午后的阳光明媚。 若微走在街上,失魂落魄。甜美的回忆在这一刻变成了毒药,啃噬着她的心。大一才在一起的时候,千帆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担心她因为懒不喝水,便提着满满的热水壶等着她来拿。 她从宿舍的阳台望下去,看到的就是他温柔暖人的微笑。 他说,他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说过,照顾好女孩子是男人应该做的。 她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男友。 她最喜欢偷看他画设计图的样子,那样专注,充满灵气的线条自他的笔端流出。去年的时候,父亲过世,去另一个世界陪伴妈妈。当时的千帆紧紧抱着她,轻声呢喃着安慰她。她哭着说,千帆,我只有一个人了。 只是,自从千帆认祖归宗,在家族的珠宝公司上班后,他的世界就离她越来越远。已经到了无可挽留的地步了吗?若微茫然四顾.她仿佛隔着世界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人群的尖叫声。 抽离一般的疼痛令她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看到了躺在绿化带里,被血迅速渗染了裙摆的自己。天空那样蓝,阳光那样清澈,带着即将被人遗忘的忧伤,像温暖的毯子一般落下,包裹住了她。“没有呼吸……”“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如果死亡是这样幸福而安宁,她愿意永远睡去. 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女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眼球在眼皮地下滚动,仿佛正在做一个深黑的噩梦. 她的眼睫毛在颤抖,心跳越来越快,紧接着,她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病房里那样安静,走廊里却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看到了苏醒的她,眼中带着欣喜和惊讶.“小优,你终于醒了!”房门外,秀丽雍容的少妇奔了进来,喜极而泣. 若微困惑地看着陌生女人,小优是谁?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 哪里不对劲呢?到底是哪里? 医生检查了若微的身体.对那哭泣的秀丽少妇微笑着说,“月小姐的身体状况良好,真是万幸。” 若微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升了起来。医生说的月小姐是自己? 她心中发慌,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护士小姐按住,“月小姐,你才醒,别乱动。” 若微越发害怕,她紧咬着唇。周围全部是陌生人。如果千帆在,她也不会那么害怕。 “我的手机呢?我要我的手机!”若微焦灼的轻喊。 “小优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姨!”秀丽少妇握住了若微的手,眼神沉痛而无奈,“你吃了一瓶安眠药,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刚醒来就要找沉舟吗?他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若微不动了。她静静地看着青姨,眼底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的视线越过了青姨,看着雪白的墙壁。 她是被车撞,不是吃了安眠药。 所有的不对劲都找到了答案。陌生的纤细的手,陌生的人,陌生的名字。她死了,然后仿佛游魂野鬼一般,无意中找到了居处。 千帆会不会觉得解脱? 不用对她提分手,悲伤也许会有,却不多。 然后,光明正大的和新女友在一起。 若微的眼底渐渐有泪光闪烁。 她怔怔地落泪。 青姨轻轻地抱住若微,低声安慰,“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小优……别哭……” 若微无声地哭泣着。禁闭的窗外,春风宜人,却吹不进她的心。 月小优最爱的是沉舟,若微最爱的是千帆。 她们爱着的人,都不爱她们了。 两天后,若微跟着青姨离开了医院。 轿车一路向西,一直开到了别墅区。这是月家的一处房产,小优独自居住在这里。 低调而奢华的摆设。整整一个房间的美丽鞋子。比她的卧室还要打的浴室。若微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这才发现,小优的世界和她截然不同。 只是,她们同样不快乐。 走进浴室,在巨大的镜子面前。若微审视着陌生的自己。 这是一张清丽而苍白的脸,16岁的小优比原来的那个自己要小上几岁。小优应该是夜行动物,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若微看到浴室靠墙的格子里摆着别致的相框。 相框的照片里,小优奇装异服,妆容浓烈。前卫而古怪。什么样的情伤令小优吞了一瓶安眠药? 青姨没有再提沉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收敛心神。若微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着自己的消息。 再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了关于自己的车祸新闻,醉驾司机撞死女大学生,被刑拘。 若微苦笑。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被烧成灰了吧。她的心底再度浮现起了千帆的样子,又在下一秒用理智抹去那道身影。 既然千帆已经另有新欢,既然自己已经灰飞烟灭。就把过去的甜蜜与辛酸都统统忘记吧。 若微望着镜子怔怔地落泪。心中依然无法释怀。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镜中的自己背后还有一个隐约的身影! 2。擦肩而过 浴室的灯闪了闪,突然熄灭了。若微站在黑暗里,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呼吸。不,没有呼吸。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什么东西。那东西缠绕着她,若有若无。 若微突然明白,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小优……” 浴室的灯再度亮了,在灯亮的那几秒里,若微看到自己的背后空和无一人,只是镜子里的她正指着右边的浴柜,在无声的说话。她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若微站在原地、心中并不害怕,死亡的深睡那样美好,而这本来就是小优的身体。她如果回来,还给她就是。若微等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脱掉衣服,躺进了大浴缸。温热的水包裹着她,令她冰凉的四肢温暖了起来。若微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她听到了水声,周而复始。然后听到了对话声。 “把安眠药全部给她喂下去!”冰冷可怕的男人的声音在响。 “记得布置好现场,不要留下任何遗漏。月小优,永别了。”声音重重叠叠,仿佛瀑布的声音,轰隆着。 若微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水依然那么温暖,身边的铜制挂钩上是洁白的浴袍。 刚刚的那段是她还是小优最后的记忆呢?若微打了个寒颤,眼中是惊骇与不安。 小优不是自杀,是被人杀死的! 她慢慢站起身来,穿上浴袍。谁会杀死小优? 那个凶手还会动手吗? 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孤独地缩在华丽的大床上,若微心中孤独无依。她不在是若微,她也不是小优。在这深夜,她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拿起床边的电话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耳边是长长地长长地电话声,然后电话接通。 若微听到了千帆的声音,“喂……” 在一年以前,她会兴高采烈地说“喂,千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拿着话筒,哽咽无语。 千帆也拿着话筒,不说话。过了几秒,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微不可闻,“我怎么还幻想是若微……” 他终止了通话。 若微听着那段忙音,眼泪再度流下。我是若微,如果在你还是深爱我的时候,我一定不顾一切回到你身边。可是,现在的我,现在的你,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以前的心意。 爱无法及时收回,空荡荡的心无法被填满。 第二天,青姨对若微说,周五的晚上是月家在祖屋聚会的时间。她自杀的事情,并没有外传,她应该回去亮相,吃个晚饭就回来。 若微点头答应。 青姨看他乖乖点头,心中欢喜,“小优,你原本就是月家的嫡孙女,回祖屋的时候,不要理会那些旁枝的人的话。别人是使着劲讨好爷爷,你是却是使着劲让爷爷看不惯你。以后可不要这么任性。”小优醒来后,不再玩儿那些古怪的叛逆装扮,人也沉静了许多。她心里很是欣慰。小优的妈妈死的早,她爸爸却也不管她,这才让她变得越来越叛逆。若微知道青姨是为小优好,微微一笑,“青姨,你放心。”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她也有耳闻。 青姨喜滋滋滴说“那我去挑衣服” 若微摸了摸自己烫的卷曲又染成红的的头发。“我想下午去把头发染回黑色,拉成直发。” 青姨快乐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好,这样,我们先去会所吃饭。然后做头发,再为你选一身搭配新发型的衣服》” 若微握了握青姨的手,“青姨。你真好。”小优,有这样的人真真切切的关心着你,我真的很羡慕你。都市依然繁华热闹,不会因谁的死而凋零。 若微跟着青姨走进高级会所。 大理石地面仿佛隔着一层薄雾。映出模糊的影子。 若微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千帆是个穷小子,存了打工好久的钱,一定要在情人节带她去吃大餐。 两个人手牵着手去了高级西餐厅。若微看到点餐单上的价格,心疼不已。 她知道自己每一口都会吃掉千帆的新手套新皮鞋的钱。 烛光里,千帆的微笑那样温柔,她觉得他和她会幸福到永远。 若微漫不经心的抬眼,视线冻结。 不远处,千帆和一个绝丽的女孩子一起迎面走来。 他穿着黑色风衣,双腿修长,沉默俊美的脸令人移不开视线。 女孩子似乎在软语要求着什么,神情娇媚动人。 若微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 她认得这女孩子,千帆的新欢。 若微死了不过三天,千帆和他的新欢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过眼云烟。 若微看着千帆渐渐走来,她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苦涩。 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淡淡的香气从鼻端掠过,清新而熟悉。 他和她已经是陌路人、 千帆迟疑了一瞬间,环顾四周,为什么有刹那,他觉得若微在他左右。他恍惚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小优,不舒服吗?”青姨关心的问。 若微摇了摇头,“青姨,我没事。大概是饿了吧》”她将是那个伤口藏在心底,木然地看着它鲜血淋漓。 3,祖宅 发型师细心地为若微修剪了一个微微倾斜的漂亮刘海。此刻的她素面朝天,五官精致,长发乌黑。 青姨在若微身后不远处,怔怔得看着镜中的她,“小优你和你妈妈真像。” 若微扬眉,语气模棱两可,“妈妈?” 青姨黯然,“要不是你妈妈走得太早,你爸爸他……你也不至于变得那么叛逆。你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 若微默然,原来,小优的妈妈早已不在这个世上。若微没有按照青姨的安排,选择穿甜美的洋服,她选择了清爽的白衬衣加牛仔裤。衬衣的细节设计很美,领口剪裁独具匠心,修身牛仔裤贵的离谱。宝石蓝分外迷人。 青姨心中已经很满意,往日的周五聚会,小优要么装病,要么去的时候就穿的闪闪发光,项链一挂一大串,叮叮当当。 “太素了,”青姨念叨着,将手腕上剔透的玉镯子抹了下来,给若微带上,“玉养人,你好好戴着。”千帆在珠宝公司做助理设计师的时候,她也爱屋及乌,开始了解珠宝知识,青姨这只翡翠镯子是难得的冰种翡翠,冰清玉莹。 “你爷爷脾气不好,但心里还是关心你的,今天早晨他特意电话我,让我叫你回家聚一聚。”青姨爱怜的轻抚着若微的头发。 若微眯眼一笑,波光潋滟。 青姨声音更柔,“你笑起来和你妈妈更像。” 若微心中不由得对小优早逝的妈妈有了好奇。 司机开车前往祖屋,到了西郊,拐上一条盘山公路,穿越繁花似锦的花田。位于半山的祖屋在绿树的掩映下仿佛世外桃源。 若微就只觉得心中一寒,仿佛那个世外桃源藏着重重杀机,诱惑是令她畏惧的存在。 小优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即使不搭理人也不会令人奇怪。而移魂的说法,现代人已经不会相信。所以,若微并不担心祖屋突然跳出来个道士说她是假的。 小优不过是一个叛逆期的少女,杀她的人到底是因为私仇还是因为她月家滴孙女的身份?若微思索着,也许在今晚,她可以在祖屋得到一些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司机看了一眼后车镜,对青姨说,“后面是沉舟先生的车。” 青姨紧张的看了若微一眼,却发现若微脸色依旧,似乎根本没听到司机的话。若微只觉得“沉舟这两个字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而她的心居然有了涩涩的感觉。依恋而凄苦。这是小优残留在这身体力的心情吗? 是了,沉舟就是小优喜欢的人,青姨甚至以为小优自杀是为了沉舟。 为了沉舟? 青姨一直暗暗打量若微的神色,发现她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在乎沉舟,心中安慰了不少。 她握住若微的手,“沉舟的确很好,只是,小优,你和他不合适。你还太小,沉舟一直把你当一个小妹妹看。” 若微浅浅一笑,“这一次醒来。我什么都想清楚了,青姨,你别为我担心。”叛逆孤独的小优原来只是单恋着沉舟。那种绝望的痴迷的心情,在这身体里留下了烙印。 车停在了祖屋园林外,若微和青姨下车。 她带着一份好奇,看着司机打开了沉舟的车门。 沉舟是和千帆截然不同的人,却更加耀眼。仿佛历经千万年的宝石散发出的光芒,黯淡却独一无二。他的眉目俊朗,身材挺拔修长,散发着蓝水晶一般神秘诱惑的气息。 他感觉到了若微的视线,在看到若微的时候有瞬间的迷惑,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清雅安静,生得一双好眼。 青姨微笑,“沉舟。你认不出小优了?” 沉舟愣了愣,“小优?”小优喜欢用化妆品将自己画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头发颜色变幻莫测。没想到素面朝天的小优居然令人眼前一亮。 若微微微一笑,“沉舟,认不得我了吗?”沉舟的确有令少女疯狂迷恋的本钱,那深幽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令人会深陷,有了探索他心里的好奇。 沉舟凝视着若微,淡淡一笑,风姿卓越,他的眼底有幽光闪烁,“小优这样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样更美。”很难想象眼前淡然微笑的少女和那个脱光衣服色诱自己的太妹是同一个人。话说,如果她当初这样来色诱自己的话,也许会成功。 青姨看到若微毫无异样,心中暗暗称奇,她牵着若微的手,对沉舟说“既然遇到,就一起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又约你来下棋?” 沉舟点头,和青姨。若微一起走进了祖屋前的园林。 祖屋园林保留着明清时代江南园林的特点。 园林中的门狭小简洁,清幽静美的境界深藏于园内。一条曲折狭长的夹弄,带着若微一行缓缓慢行。两面的云墙上有悄然探出的花枝。夹弄之后,豁然开朗。花窗装饰了厅堂,栏杆装饰了曲桥,可是整个院子又被厅堂和曲桥装饰。 人间二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月家祖屋的花圃里,花意正浓。 穿着香奈儿新款的少女从假山那头又急匆匆走了出来,视线就没离开过沉舟的脸。 她声音娇嫩悦耳,“沉舟,我等你好久。” 他看了一眼若微,没有认出她来,以为她是沉舟带来的,眼底是戒备的光,“沉舟,你怎么带外人来?” 沉舟笑笑,并不解释。 青姨开口说。“茗茗,你认不出小优了吗?” 茗茗迟疑的看着若微,眼底戒备的光更亮,“小优改变造型了,为了谁呢?” 若微淡淡回答,“你们慢慢聊,我和青姨先进去了。” 她牵着青姨的手,毫不留恋的离开。 沉舟的视线在若微的身影上停留良久。 “沉舟,难道你喜欢上了小优?”茗茗的声音透着不高兴。 “茗茗,你管得太多。”沉舟的微笑灿若春光,话语的内容却无情的很。 茗茗气的刚要发作。却突然冷静下来,嫣然一笑.“沉舟,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小优再怎么改变外形,依然是那个蠢顿自大的小丫头。” 沉舟静静地看了茗茗一眼,“你在我眼中也是这样。” 他施施然离去,留下气得脸色发青的茗茗。 茗茗咬牙,过了一会儿,她笑了出来,“小优,别以为你自杀的事情没人知道。等会儿我就把你的丑事给挑出来。 4.老爷子 穿着素净衣服的圆脸妇人步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对青姨微微一福。未语先笑“老爷子要单独见见小优小姐。” 青姨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小忧自杀的事情还是没能瞒过老爷子?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若微一眼,“罗妈,还请你好好照顾小忧。” 她又嘱咐若微,“到时,老爷子有什么训斥,你也别顶撞,他年纪大了,气不得。” 若微笑笑,“我知道。” 如果老爷子知道真正的小优早就不在这躯壳里,也许会悲伤吧。 这祖屋美的仿佛古代时光里的一片冰心,在日光下随时会消失掉。 罗妈带着若微来到了读卷堂,示意她独自进去。 读卷堂的堂内不止均为黑白两色,明间悬中堂,对联,屏门前置天然几,上置“怪石供。”大理石插屏。简介淡泊,虚疏散郎。 穿着长衫的老爷子坐在椅上,清瘦修长,鼻子高挺,一双在年轻时极富魅力的凤眼,初看平和,开合间却有隐隐精光闪烁。 若微不禁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老爷子眼神古怪的看着素面长发的孙女,“今天你的装扮还真令我惊讶。不错。是因为死里逃生,大彻大悟了?” 若微就知道“自杀”的事情瞒不住,自嘲地笑笑,“应该是吧。死里逃生,很不容易。” “以后懂事一些。沉舟并不适合你。”老爷子对孙女的处变不惊很是欣赏。小优的妈妈死得早,没人管教。他那个长子也是一个不省心的人,浪荡生活,对女儿不管不顾。小优偏偏看上了沉舟,做出许多荒唐事,却不能令沉舟对她动半分心思。 若微柔顺的垂下头,“知道了。” 老爷子惊讶于孙女的柔顺,心中也觉得满意,微微一笑,“今天我专门让罗妈吩咐厨子做了你爱吃的菜。” 若微抬眼,从老爷子眼中看到了几分慈爱,心中依然犹豫不定。 老爷子看了出来,问若微,“还有事?” 若微想了想,小优的亲爷爷应该不会是想杀她的凶手,既然老爷子对于小优有着这么几分疼爱,凭借着老爷子的能力,也许能阻止那凶手再度行凶。 她微微一笑,声音清脆中带着沉郁,“其实小优这次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行凶。” 老爷子脸上的惊诧神色一闪而过,面沉如水,他看着若微平和的面容,估量着她所说的话语的真实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模糊中有个男人说,把安眠药全部给她喂下去!记得布置好现场。不要留下任何遗漏,月小优,永别了。然后我再度醒来就是在病床上。”若微苦笑,“以前我行我素惯了,我也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惹上了什么祸事,又或许是其他。” 老爷子凝视着孙女,眼前浮现的却是多年前小优妈妈的模样。小优越来越像她的妈妈了。那些幼稚和飞扬跋扈,似乎在她这次醒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小优的妈妈是他认定了的儿媳妇,却因为那件事香消玉殒。老爷子心中一痛,对眼前小优的怜惜又深了一分。 他温声安慰小优,“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我月家的子孙不是那么容易动的。” 若微点头,心中却想,说不定伤害小优的人就在这富贵风流的月家。 老爷子站了起来,笑容慈祥,“和我这老头子在园子里转转。” 若微有些明白小优不喜欢祖屋的原因了,这里仿佛和现实脱节,纵然春光明媚,却清冷死寂。适合淡泊隐居,却不适合飞扬脱跳的年轻人。 曲径通幽,花香满路。 祖孙两人喻喻自语。 “原本想送你出国去读书,你却怎么也不愿意,也好,洋鬼子那地方也没什么意思。”老爷子老爷子第一次和孙女平和相处,比往日唠叨了许多。 若微心底柔软了许多,“以后我会回来多陪陪您。”她也不知道能在小优的身体里呆多久,她的身体已经化为拜会,葬在了墓碑下。如果小优能回来,她也只能离开,化作一抹游魂。也许在第二个晨曦就消失在阳光里。 老爷子微微动容,他掩饰地转过头,看着假山旁的青竹,瓮声瓮气的说“只要你不嫌弃爷爷。”他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也算得上是多子多孙。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个儿子斗得厉害,孙子孙女们也各怀心思,小优心思单纯,本性善良,却因为大儿子的疏于管教,变成个飞扬跋扈的性格。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小优。 若微正要说什么,在来祖屋时看到的茗茗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茗茗看到老爷子和若微言笑晏晏,似乎相处的不错,眼底有了阴霾。她抬头灿然一笑,天真可爱。“爷爷,青姨说你找小优谈话,我看小优那么久都没回来,还以为您又在训她呢。” 若微知道茗茗对自己有微妙的敌意。却笑笑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茗茗本以为,她的话一定会激得小优暴跳起来,却没想到她站到一旁云淡风轻。 老爷子瞪了茗茗一眼,“胡说八道。” 茗茗挽住老爷子的胳膊,笑眯眯地回答,“是是是,我的确胡说八道。爷爷,该吃饭了。” 一场合家欢的家宴,看起来其乐融融。 若微看到了英俊兼阴沉的二伯父,也见到了二伯父的两个孩子。原来,茗茗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没到场的父亲和茗茗的弟弟,据说是在国外。 月家的人得天独厚,都拥有极好的皮囊。若微发现,论姿色,最英俊的依然是沉舟。 他为什么出现在家宴里,原因不得而知。只是他拥有不管在哪里都能吸引人视线的魔力。 沉舟的视线再度落在若微脸上的时候,茗茗轻笑了起来,“小优,我听说你前几天都在医院。” 若微的视线落在茗茗身上。 茗茗笑得娴静动人,“医院的护士说,你为了一个男人吞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洗胃的时候还在叫着沉舟的名字。” 若微发现,月家人的视线都齐齐落在她的身上,或惊讶或嘲讽。 5夜色 空气粘稠,若薇的神情依然平淡。 她的视线和沉舟的视线交错,只觉得沉舟的眼睛仿佛暗色琉璃,清透却变幻多姿,透着隐隐的无情。 “以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若薇那月家招牌的凤眼里,带着隐隐的波澜与亮光,“其实如果无法得到别人爱的回应,最好的方法就是忘记这份爱。”小优,让我和你一起努力,忘记千帆,忘记沉舟。 沉舟垂下眼帘,心思沉沉。 茗茗的笑声分外刺耳,“小优,你说的真好。” 老爷子适时地打断了茗茗的话,“好了,这个事情不要再提。我累了,今天散了吧。” 茗茗很奇怪为什么爷爷没有勃然大怒,训斥小优。 她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爷爷眼中的寒光冻住了喉咙。 二伯父的两个儿子在老爷子离开后斜睨了一眼若薇,和父亲一起离开。 茗茗在沉舟身边撒娇般娇笑着说,“沉舟,今晚我坐你的车回去好不好?” 沉舟没有理会茗茗,只是走了过来,轻声对若薇说,“那天我说的话也许太重了。我很抱歉。” 若薇的眼神平静而客气,“是我自己不好。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青姨在一旁,眼底隐藏着复杂的情绪。小优能够走出失恋自杀的阴影,她很欣慰。只是,小优的神色看起来太过平静,令她隐隐不安,觉得哪里不对劲。 和沉舟淡淡告别后,若薇与青姨坐上了来时的轿车,在夜色的山路上缓行。 夜里的山带着妖魅的感觉。 若薇的头一阵眩晕,她看着窗外,从车窗了的反光镜里再度看到了隐约的人影。是小优! 她在很着急地对她说着些什么! 若薇的身体发麻,眼睛却在努力辨认着小优的口型。 心弦的隐秘处,突如其来的危机令她的背上有隐隐的冷汗冒出。 小心…… 小心……炸弹…… 炸弹?! 若薇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她的声音尖利,“停车!立刻停车!”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惊讶地回过头,“小姐,您怎么了?” 若薇语塞。她拉住青姨的手,“我不舒服,青姨您马上陪我出去,我想吹吹山风。” 她看着司机,终究是不忍,却怕司机认为她神经质,“你也下车,去附近抽支烟提提神。” 若薇不容置疑的语调令司机愣了愣就点头答应了。 若薇打开车门,拉着青姨急急往外走,“青姨,快点!” 她一路急行,离开车大概有十来米的时候,青姨忍不住问若薇,“你怎么了?是因为茗茗说的话吗?你当时的表现,青姨真的很欣慰。” 若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盯着在夜色里沉默的轿车,心下也开始游移不定。也许她见到小优的魂魄不过是幻觉。 就在这个时候,轰然一声巨响从轿车的方向传来,整个车的玻璃纷纷破碎,紧接着在下一秒就离轿车比较近的司机吓得扑倒在地,魂不附体。 青姨脸色苍白地看着燃烧的轿车,声音颤抖,“怎么……” 若薇的瞳孔里映着那火光,“真可怕。”安装炸弹的人真的是想若薇死…… 若薇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山道上,有人匆忙地跑向了这里。 夜色里。跑在最前面的是沉舟!被烈火吞噬。 他神情惊骇,看着熊熊燃烧的车,却没有看到火光不远处站在黑暗里的若薇和青姨。 他想冲过来,却被随后赶到的司机抱住,“少爷,火烧得这么猛烈,没办法救人。” 沉舟看着剧烈燃烧的轿车,心海里是今夜那个眼神淡然清澈的少女。 她就这么死了吗? 惊魂未定的青姨看到了沉舟,终于能完整地说出话来,“沉舟!我们在这里!” 透过红色的火光,沉舟看到了青姨和若薇,司机也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捂着耳朵。 他沉到谷底的心就这样浮了起来,带着近乎眩晕的感觉。 眼前的女孩子仿佛黑夜里的精灵,带着奇妙的感觉,脚步轻盈,不见慌乱。青姨紧紧地握着若薇的手,她还在颤抖,“要不是你突然不舒服要下车,我……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若薇的心神却依然沉溺在车子爆炸前,小优的警示中。小优的魂魄还驻留在她的身边,她是不是也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杀死? 夜风在若薇的身边盘旋,她的长发在风中微颤。 沉舟脱下西装外套,将它自然地披在若薇的肩上。带着暖意的外套令若薇冰冷的身子恢复了一丝温暖。 她抬头,唇边是淡然的笑意,“谢谢你。” 沉舟看着披着自己的外套,越发显得娇小的若薇,眼中是谜一般的神情。 他替若薇扣上西服扣子,手指修长,声音平静清淡,“你和青姨现在回祖屋吧。我会报警处理相关的事宜。” 若薇点头,“谢谢你。” 沉舟的手指掠过若薇的发梢,眼底有亮光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那样温柔,“别这么客气。” 空气在刹那间有些暧昧。 她将这归于夜色和小优残留在心底的悸动。 在以前,她也曾经以为千帆可以给她无微不至的永不消失的关怀。 千帆,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不说出来? 却让我在焦灼里,慢慢变得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第二章 被遗忘的时光 1手机 清晨。若薇醒来,有那么十秒,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 小优的魂魄没有再出现。仿佛现在的若薇是一只接收信号不太好的收音机,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接收到小优要传达的信息。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 罗妈过来,带着她去见老爷子。 走进昨天到过的读卷堂,若薇看到沉舟和老爷子正在对弈。 他眉目清朗俊美,专注的神情很是迷人。此刻的他清新如清晨时分的君子兰,淡泊宁静。 “我输了。”沉舟笑笑,放下手中的棋子。 他侧过头看到了若薇,嘴角含笑,“休息得还好吗?”若薇点头,望向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爷子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爷爷才说能护住你,没想到你离开祖屋就出了那样的事情。是爷爷疏忽了,没想到凶手下手会那么快。” 若薇眼神澄明,“我不是没事吗?如果可以的话,青姨能不能就留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老爷子点头答应,“我刚刚还为你找到了一个保护人。在凶手没有被查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你跟着沉舟,我才能放心。” 若薇愕然地看了沉舟一眼。 沉舟潇洒一笑,“我比小优也大不了多少岁,这下成了保护人,还真是觉得责任重大。” 老爷子叹气,“小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她就读的贵族学校保全还不错。我会加派人手保护。” 老爷子慈爱地望着若薇,“你放学后就和沉舟一起住。他的屋子很安全。” 若薇垂下眼帘,“好的。”爷爷的心思难测,现在的她也只能听爷爷的安排,保护住自己。今天正好是周末。 离开祖屋的若薇坐上了沉舟的车。 轿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沉舟和若薇坐在后座,安静无声。车厢里有着淡淡的清冽的茶香。这气息来自沉舟。 沉舟凝视着若薇,声音平稳,“我早晨接到了一个消息。以前和你经常玩在一起的一个叫青黛的女孩子失踪好几天了。我怀疑她的失踪很可能与你有关系。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又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青黛是若薇的同班同学,喜欢刺激的富家女。 仔细想来,这样的女孩子很难惹上手段专业的杀手,绑票的可能性更高。凶手不择手段,一定要杀死若薇,到底的是为了什么? 若薇虽是月家的嫡孙女,却因为母亲早逝,不受父亲宠爱。她和月家老爷子的关系也很僵。照例说,月家的内斗应该不会以她为抹除目标。如此看来,若薇惹上的麻烦应该和月家无关。 若薇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其实我从医院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或者沉舟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到我家,好好看一看我随身的物品。电脑啊,手机啊,或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若薇心中微微一动,“我醒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我的手机。” 沉舟眼神幽深,“也好。我陪你回家看看。我觉得,凶手应该在灌你安眠药的那天就已经很仔细地搜查过你的屋子。也许他们遗漏了什么地方。” 车子停在了别墅的车库里。 若微和沉舟在屋子里四下查找、 推开卧室的门。沉舟走了进去。 地板光洁,大床柔软。 沉舟推开更衣室的门,细细搜查。 若微站在门口,看着更衣室抽屉里一堆各式各样的小可爱,心中尴尬。 “你慢慢找,我去浴室里看看。”若微逃一般离去。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希望能再度看到小优,看到小优的提示。 可是,镜子里投射出的是她微红的脸。 也许,小优只能在黑夜的镜面里被看到?若微想。 她闭上眼睛,在上午的阳光里,回忆着第一次看到小优魂魄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小优就在对她说着什么。 沉舟推断,凶手应该搜查过她的屋子。 那么,凶手要找的东西会不会藏在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若微环顾四周,脑海里是前晚小优在镜子里的动作。她的手微抬,指的是……浴柜! 她打开浴柜,里面全是瓶瓶罐罐,有一款她认得,那是千帆在去年情人节送她的礼物。而她送给千帆的礼物是电动剃须刀。是她用在咖啡店里兼职一个月的薪水买的。 若微心中一痛。为什么又想起千帆? 将所有的乳液洗发水什么的放在了地上,若微打量着空空如也的浴柜,不死心的沿着浴柜的缝隙摸索。 没有任何东西。 若微取下浴柜旁靠墙的格子里摆放着的相框,将相框拆开,依然一无所获。 她有些挫败的把拆开的相框复原,打量着四周。 也许小优把东西藏在了浴柜上方的顶棚里? 若微搬了椅子,站在椅子上,用十字改刀小心的撬下一块扣板,她用电筒仔细地照了照,还是一无所获。可是,当晚的小优分明就是指着浴缸。 秘密一定和浴柜有关。 若微皱眉想着。 视线落在了乳液,洗发水罐子上。 手机的体积太小,不适合收藏。如果手机里有什么秘密。其实秘密应该在内存卡上! 小小的内存卡。藏在哪里都可以。 若微站了起来,将所有的洗发水和乳液,一罐一罐检查,然后倒入浴缸内。 倒第七罐乳木果浴液得时候,若微听到了极细小的声响。 她摸出了密封在保鲜膜里的一小片内存卡! “沉舟,我找到了!”若微低音。 沉舟走进浴室,看到的是欣喜的若微。她摊开的掌心里是一片内存卡。 他突然觉得窗外有一丝闪光很奇怪,紧挨着他按住了若微,“小心!” 2,视频 仿佛开香槟发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被沉舟按住的若微听到身后地板上传来了一声闷响。 她回过头。如果不是沉舟及时按住她,她可能已经被凶手的消音子弹击中了头部。 沉舟将若微拖到了射击死角,摸出手机拨打电话。他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他侧过头柔声问若微,“你没事吧?”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胆子挺大,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眼神却一点也不慌乱。 若微苦笑,“暂时没事。”最后两天发生的事情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因此有一种虚幻感,仿佛在玩儿电玩,即使gameover也不会觉得害怕、 枪声并没有再响。 沉舟带着若微离开了别墅,别墅外,防弹轿车静静停着。还有一辆是著名nt保全公司的车。剽悍穿制服的保全人员将沉舟和若微护着上了车。 若微对沉舟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疑。她保持着缄默,坐在沉舟的身旁。豪华防弹车缓缓驶出别墅区。沉舟拿起手提电脑,将若微找到的手机内存卡插入读卡器,读取卡内信息。若微探头过去。内存卡里有大量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居然都是沉舟!沉舟看了若微一眼。若微在心里叹气。这些照片看的出来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偷拍的。大多数照片背景都是在祖屋。小优对沉舟的迷恋还是很深。除了照片,内存卡里还有几段视频。其中一段视频令若微心中难过。那是小优自拍的。她坐在沙发里,不断练习着同一段话。那是对沉舟的表白练习。“沉舟……我喜欢你很久了……”“沉舟……我……我其实一直喜欢着你……”沉舟……我在角落里看到你……就觉得很幸福……”“沉舟……” 若薇伸手关掉了视频。 沉舟闭了闭眼,“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曾经那么真挚地喜欢过我。我不会冷酷无情地粗暴地拒绝你。”当时的小优告白被他冷淡地拒绝,却脱光了扑进他怀里。当时,他对她说,她只能令他恶心。 若薇沉默了。小优,你听到沉舟的道歉了吗? 沉舟点开了最后一段视频。 画面在晃动着。依稀可以看出是在一家叫夜色的pub外。 镜头一直摇晃,很可能是小优把手机随手拿着,却不小心开启了录像功能。 小优的声音带着醉意,“青黛,青黛。我送上门,沉舟也不要。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连沉舟也不要我。” 陌生女孩的声音在响,“没事啦,小优,我介绍比沉舟还要帅的男人给你认识。安东尼是我才认识的男朋友,安东尼,这是月小优。” 嘈杂的背景里是一个男人冰冷却奇异的声音,“嗨,月小优。” 若薇打了个寒战,“是他,就是他。那个灌我安眠药的男人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安东尼的声音还在继续响,“青黛,这是我的朋友千帆。” 若薇的视线凝住。 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小优,我是千帆。” 千帆?千帆! 千帆怎么会和杀死小优的凶手安东尼一起出现? 若薇震惊地看着视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话还在继续。小优和青黛应该是在车上。 “安东尼,你的朋友千帆好帅啊,比明星还要帅。不知道千帆有没有女朋友,我们小优很不错哦。”青黛腻声说。 安东尼的声音清冷而奇异,“千帆的女朋友你应该也听说过。皇爵珠宝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雪梨。” 青黛赞叹,“哇哦。” 小优手中的手机似乎动了动,镜头向上,视频里出现了安东尼的脸。唇红齿白却令人觉得阴冷危险的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安东尼的手机响了。 他接电话,压低了声音,“什么那批珠宝……几千万的珠宝你要我怎么赔?……这个事情只有你知道?嗯,你在老地方等我……” 安东尼挂断电话,对青黛和小优说,“临时有事,不能带你们玩了。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青黛很不高兴地被安东尼推下了车,小优也跌跌撞撞地下来。 青黛看着远去的车,气得跳脚,“安东尼,你这个混蛋。”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负气地对司机说,“帮我跟着那辆车,我要去捉奸!” 出租车跟着安东尼的车大概5分钟,就看到安东尼的车停在了一家pub外的后巷。 千帆独自一人进了pub。而安东尼打发了司机,锁了车,一个人走进暗巷。 她定了定神。即使和千帆再见面也是陌生人。更何况,当小优魂魄回归的时候,就是若薇消失的时候。 沉舟看着若薇的神情,有微微的迷惑。为什么他会觉得近在咫尺的若薇随时都会在下一秒,消失在空气中? “我听说你的功课不太好。老爷子让我有空给你补习。我刚才从你的书桌抽屉里看到一张考试成绩单,顺便带了出来。”沉舟递给若薇一张成绩单,声音带着促狭笑意。 若薇看着成绩单,很受震撼。小优就读的贵族学校应该是abcd打分制。问题在于,她的所有成绩全部都是d。 “我会努力的。我自己先补习,如果有问题再麻烦你。”若薇叹气。小优,在你回来之前,我先搞定你的成绩。 若薇从小到大都是勤奋好学生,因为爸爸看到漂亮的成绩单,会很开心。 她本来是大学生,回去做高中生的试卷,应该不会惨到得d吧。 深夜。拿着镜子等待小优的若薇沉沉睡去。 在梦里,她听到了水声。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大河边。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仿佛笼罩着月光的河水奇异而美丽。 就在这个时候,若薇听到了小优的声音。 “若薇……谢谢你来送我……” 若薇侧身,看到黑色小舟正在岸边。小舟上站在素面朝天的小优。 她落寞地笑着,“黄泉水迢迢,若薇,永别了。” 若薇惊讶地看着小优,“你要走?” 小优耸肩,“我已经死了,当然要离开。谢谢你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也请你代替我活下去。” 若薇怔忡,“我以为你会回来。”90楼 小优摇头,她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我的时间已经到了。若薇,我最后要告诉你的是,你出车祸并不是意外。” 那黑色的小舟消失在河水里。 无穷无尽的血色花朵在河上绽放。 梦境坍塌。 若薇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刚刚的梦里,小优和她告别,还告诉她,那个车祸不是意外! 平凡普通的若薇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寒意将若薇包裹。 她无法再入睡。 努力生活,期待着大学毕业后和千帆结婚却惨遭劈腿的若薇居然是被人刻意制造了车祸杀死的。 若薇想不出凶手。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心思杂乱。 回忆里,所有的甜蜜和哀伤都和千帆有关。 她真的要抛弃所有的记忆,代替小优活下去吗? 如果再度遇到千帆,甚至因为沉舟的原因,看着千帆和雪梨在她的眼前甜蜜恩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若薇想大喊大叫,最后却只是在浴室里用冷水洗脸。 她决定,只要安东尼被逮捕定罪,她就立刻打包离开沉舟的家,然后考外地的大学,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周日的早晨。顶着一对熊猫眼的若薇出现在了沉舟家的餐厅里。 沉舟的父亲谦伯父和妹妹都不在。这让若薇心里轻松了许多。 沉舟看着憔悴的若薇,心里觉得这样的若薇才像是16岁的正常女孩子。 在若薇吃掉她的那份早餐后,沉舟开口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安东尼在**逮捕他之前逃走了。” 若薇叹气,慢条斯理地接过佣人递给她的热毛巾擦干净手,“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沉舟看着被清晨阳光照耀着的若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柔软,“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若薇微微有些羞涩,沉舟说话的样子很迷人,眸子那样专注,令被他注视的让你产生被珍视的错觉。 “谦伯父和雪梨呢?”若薇问。 “他们一大早就去钓鱼了。”沉舟闲话家常“这后面的森林公园里有日月湖,很美也有很多鱼。” 若薇讶异地笑了,“没想到你妹妹能够耐得住性子钓鱼。” 千帆也喜欢钓鱼,他说钓鱼有助于捕捉设计的创意火花。他设计了一套银质首饰。水滴感的吊坠,鱼形的手链。若薇把这套首饰宝贝得不得了。 沉舟笑笑,“要不是千帆和我爸约着去钓鱼,雪梨也不会这么积极先去湖边等。” 若薇垂下眼帘,嘴角微勾,“原来是这样。沉舟,我有个朋友是今天的忌日,我想去墓园看看。” 沉舟沉吟,“证据已经交到了警方手中。安东尼的账户也被冻结。他应该无暇顾及你。以防万一,我派人保护你。” 4墓园 上午的阳光清澈。 若薇驱车前往城郊凤泉上的墓园。 她的爸爸妈妈就葬在那里,她曾经对千帆说过,她死后也想在那里。 今天是爸爸的忌日。一年前的今天,她在千帆的怀中哭泣。千帆对她说,她还有他。 抱着洁白美丽的百合,若薇忍受着心底的痛楚。 坐在若薇身边的保镖顾醒并不是若薇想象中的肌肉巨男。顾醒帅气而幽默,穿着休闲服,很像邻家大哥哥。 “若薇(原文如此),像我这样的王牌保镖,那是轻易不会出动的。你和我们家沉舟到底是什么特别的关系?”顾醒贼兮兮地问。 若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顾醒还是一个八卦男。她却没发现,她原本哀伤的心情因为顾醒的打岔,轻松了起来。 “你们家沉舟?听起来,你和他的关系更特别。”若薇似笑非笑。 顾醒宛如孔雀一般顾盼生姿,“保全公司里的女白领都在这么传言。” 若薇笑了,“希望你们的恋情顺利。我支持你们。” 顾醒大吃一惊,“你真的对沉舟不来电?我还以为你至少有看到强大的情敌的觉悟感。” 若薇看着顾醒,“你?强大的情敌?” 顾醒宛如发现新大陆,“沉舟可是本公司未婚已婚女性的梦中情人。难道你没感觉到他的杀伤力?” 若薇严肃地点头,“杀伤力的确强大。但是,顾醒,你会不会去爱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你的人?” 顾醒认真想了想,摇头,“我宁愿把这个时间拿来和小妹妹谈个情说个爱。” 汽车停止墓园外。 若薇下车,准备独自一人进入墓园,她对着车上的顾醒嫣然一笑,“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悲伤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还说着轻松的笑话。 顾醒看着若薇走进墓园,对着沉默不语的司机惊叹,“小丫头虽然身材还没有发育成熟,神态之间已经很有杀伤力了。我用十块钱和你赌,她和沉舟有戏。” 司机回过头,斜睨骚包的顾醒,“我用一万块和你赌。他们没戏。”他认人很厉害,眼前清丽的少女分明是一周前脱光了色诱沉舟,然后被拒绝的月家千金。 佛音禅唱在墓园里盘旋。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 日光下的墓园仿佛美丽的公园。死去的人在这里安息,享受着山间的风和天上的云。 捧着百合,若薇找到了半山腰上爸爸妈妈合葬的墓碑。 她惊讶地发现,在爸爸妈妈的墓碑旁,居然有着她自己的墓碑。 墓碑极新,上面的瓷照片上是她的黑白照片,笑得幸福开心。 这张照片原本放在千帆的钱夹里。他说他最喜欢她这样的微笑,仿佛能甜进他的心。 若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湿抹布,细心地擦拭着爸爸妈妈的墓碑,动作轻柔,神态安祥。 爸爸妈妈,我现在很好。即使有再多的悲伤,我也会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若薇抽出一支百合,然后将花束放在了爸爸妈妈的墓碑前。 她迟疑了几秒,站在了自己的墓碑前,将单支百合放下,静静蹲下。 她的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烫金字。 前生的她只活了21年。而今生的她却如今16岁。 时光倒转,斗转星移。命运有时候会玩一些出乎人意料的游戏。 她的视线凝固在了落款处:千帆泣立。 若薇的指甲深陷入掌心。泣立?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千帆的声音。 “请问……你是若薇的朋友吗?” 若薇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她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回头。 千帆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要和沉舟的父亲一起钓鱼吗? 若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千帆,“你也是来看若薇的?” 千帆似乎廋了一些,却越发风神俊朗,他面色平静,手中还拿着一把淡紫色的雏菊,“若薇最喜欢紫色的雏菊。” 若薇觉得有些眩晕。脑海里是他和她的记忆。 “千帆,我最喜欢这种紫色的小雏菊……” “若薇,在我心中,你就像这紫色的雏菊……” 若薇把手放在身后,用力握紧,脸上是浅浅的微笑,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讽刺,“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若薇的前男友千帆吧。” 千帆神色微沉,“前男友?” 若薇的心中因委屈而刺痛,“我和若薇认识了好几个月了。她说她的男友千帆似乎爱上了别人。他一边说着要加班,一边和别的女人约会。” 千帆欲言又止。幽深的眼里有光在明明灭灭。 “我记得若薇死掉的那一天,她曾经在公共电话亭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若薇轻声说。 千帆盯着若薇,语气颤抖,“她说什么?” 若薇笑了,冰冷无比,“她说她决定和你分手。” 千帆的身体在颤抖,他摇头,“不可能。若薇和我是不会分开的。” 若薇望着千帆,眼中波光流转,“若薇告诉我,她亲眼看到你和雪梨在走廊的尽头拥吻。” 千帆在一瞬间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他清雅的脸上是近乎绝望的神情。他仿佛看到深受打击,失魂落魄的若薇走在街道上,因为悲伤,丝毫没有注意到疾驶而来的车。 他的眼中是深深的悲哀,“是我害死了她……” 若薇垂下眼帘。 为什么她还会因为千帆的悲伤而难过? 在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她应该做的是将他彻底地遗忘。 若薇叹息着和千帆擦肩而过。 她没有回头。 若薇已经被葬在了春天里,她的恋爱的心也应该被埋葬在春天里。 5午餐 神色沉郁的若薇回到了车上。 顾醒能够感觉到若薇内心的悲哀,他静默着,不再说笑话。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子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空间。 顺利地回到了沉舟的家,若薇神不守舍地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的脑海里全是千帆悲伤的样子,令她产生错觉,仿佛千帆一直爱着的还是她。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帮佣的阿姨声音柔和,“小优小姐,沉舟少爷说,请您下来一起吃午饭。” “好,我马上下来,谢谢您。”若薇答应了,再度冷水洗脸,打理了一下自己,匆匆赶往餐厅。 她不经意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合家欢乐的画面。 沉舟、千帆、雪梨,还有风度沉静,眉眼间和沉舟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 这画面刺痛了她。 上午还在若薇的墓前悲伤,中午就在新女友的家里吃饭。千帆的角色转换也太利落了。 沉舟注意到若薇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千帆。 他如无其事地笑着对若薇说,“快点过来,大家都在等你。” 若薇垂下眼帘,掩饰眼底的神情,当她再度抬眼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对着沉舟的父亲微笑,清丽如梨花,“这位一定就是谦伯父。您好,我叫小优。” 她看了看雪梨,“雪梨,你好。”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千帆脸上,“我和千帆刚刚在墓园碰过面。” 雪梨警觉地看着千帆,“墓园?千帆,你说临时有事就是去暮园?” 千帆没有回答雪梨,垂着头。 若薇忽然自我厌恶。她不再继续说下去,坐在了沉舟身旁的座位上,“这鱼一定是谦伯父今天上午钓到的,很大呢。”现在讽刺千帆又有什么意义?真正的若薇已经埋在了坟墓里。 谦伯父微笑点头,“你们多吃些。” 他看着千帆,神情里有微微的歉意,“千帆,要不是等着你的设计图,我也不麻烦你今天来,差点儿耽搁你拜祭亲友。” 千帆神色平静,“没关系。” 他的视线落在若薇的脸上,嘴角是极浅的微笑,“小优是我女友若薇的朋友。我今天去看若薇,碰到了她。” 沉舟轻笑,“还真巧。吃饭吧。千帆你中午和下午还要和爸爸讨论设计图。” 四个人很有默契的吃饭,席间偶有几句轻松的对谈。 雪梨很黏千帆,而千帆总是淡淡的。 若薇一直垂着头,用心地吃饭,却食之无味。 她知道她不应该纠结于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雪梨对千帆的每一次撒娇和关怀,都令她心情变坏。 终于,她无法再忍耐,将碗放下,微微笑着,“我先上去了。谦伯父、沉舟、雪梨、千帆,你们慢慢吃。” 她转身离开。 沉舟若有所思。 而千帆却迷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小优在生气,因为若薇生气的时候,也会忍耐地微笑,而她的右手会下意识地轻扯左手的大拇指。 为什么小优和若薇有相同的习惯? 雪梨在小优走后,问沉舟,“哥,你觉不觉得月小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沉舟扬眉。 雪梨说,“以前我也没和她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听人说,月家的这个嫡孙女很叛逆。现在看起来倒是很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 沉舟淡然地笑着,“这次是月家老爷子的请求将小优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你可要和小优好好相处。” 雪梨无所谓地点头,“反正我在家的时间不多。” 她在爸爸和哥哥面前胡闹惯了,因此也没有什么避忌,“爸,要不是小优年纪小了些,和哥哥还真是配呢。” 沉舟伸手轻敲雪梨的头,“别胡说。” 千帆一言不发。心底全是他和若薇的回忆。他能够读懂小优的神情。仿佛他很容易就能了解小优的眼神。 她在说他虚情假意。 千帆眼底的光更加冷冽。大错已经铸成。这余生,他不知道该怎么赎罪。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为了复仇,他进行了整整一年的计划,却先将若薇的性命葬送。 他还记得他和若薇最后一次通电话的内容。 若薇温柔而小心地说,“喂,千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有一周没有见过你了。” 那时的他却回答,“等我忙完就陪你,好吗?”安东尼的那批珠宝被他找人偷走,他正等着安东尼的下一步动作。接近安东尼,接近雪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复仇! 千帆抬起头来,眼底是隐藏的火焰。 若薇,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来陪你! 第三章 背叛是最大的伤害 1.森雅高中 若薇梦到了她和千帆第一次度过的那个圣诞平安夜。 那时候,他和她只是默默喜欢彼此,缺没有说出来。 千帆约她一起过平安夜,穿着米色大衣,玉树临风,含笑的样子令若薇心中微热。 他和她走在一起,靠的很近,却没有牵手。 心中仿佛缠绕出了蜘蛛丝,很细很细的牵挂着彼此。 临近12点,人群突然汹涌了起来。 她被人潮冲散,回过头,找不到千帆的身影。 闪亮的圣诞树、全是人的广场,她那样仓皇,不停地寻找。 直到,千帆牵住她的手,她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空气那样冷,她的心和手却是暖的。 她想一直牵着他的手。 可是…… 睁开眼,梦境里的回忆清晰而残酷,提醒着若薇,她已一无所有。 天蒙蒙亮,若薇想起,今天是小优去学校的日子. 她和小优在昨夜告别,代替小优度过以后的日子,也承载了小优的过去,小优的爱恨。 在浴室里洗澡,若薇摸了摸白皙柔软的脸,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对自己说,掩埋过去吧。 她头发湿漉漉的,慢条斯理的将小优的衣服穿上。森雅高中的春日校服很美,有着美妙皱褶的裙子,白色的衬衣,紧身小西服一样的外套。银质的袖扣带着内敛的高贵。 镜子里的少女,清新可爱,只是眼神却没有16岁少女的懵懂。 若薇还记得自己读高中时的样子,整天都在听着英语,整天都在做试题。爸爸身体不好,她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不让他担心。 这春日的早晨,若薇心底是无法说出的惆怅。 她拿起早就整理好的书包,推开门,走下楼梯。 餐厅里,若薇看到了沉舟。 他刚刚洗过澡,和她一样头发微微湿润,显得越发的黑亮。 他淡淡看了若薇一眼,微微一笑。清晨的阳光因此亮了亮。 若薇勾了勾唇角,安静的坐下,吃着丰盛的早餐。 沉舟和若薇都不是很多话的人,他们安静的分享着这个清晨,带着隐隐的默契。 心满意足的吃完早餐,若薇喝着餐后的清茶,齿唇留香。 沉舟对若薇说,“我和顾醒送你去学校。” 若薇愣了愣,沉舟看起来应该事情挺多,没想到,他会有时间送她上学。 沉舟在袅袅茶香中,眉目清朗沉静,“下午放学的时候,顾醒会去接你。我还有事,今晚就不会来了。" 若薇点头,雪白的小脸在晨曦中如同池塘中初醒的睡莲,洁白美好。 沉舟放下手中的茶,“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若薇站了起来,婷婷玉立,她的言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森雅高中会有什么事等着自己吗? 森雅高中是本市为数不多的贵族学校。森雅的学生非富则贵。学校里纨绔子弟虽然不少,但是都慑于校学生会的巨大能量,轻易不敢违反校纪校规。若薇的家世在森雅高中也不算是最顶尖的存在。若薇和顾醒告别,才走进校园就看到了熟悉的脸,是茗茗。她娉婷而立,眼底藏着不耐烦,却依然浅笑着说,“小优,爷爷让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你的病才好,而你的同学青黛又出了事,让我在学校里照顾你。”若薇礼貌一笑,“茗茗,谢谢你。”茗茗打量若薇,“看来,你在沉舟家里休息的很好,你没有因为他失眠了?”若薇能够感受到茗茗对她的敌意和嫉妒。沉舟那样的人当然很容易被人迷恋。小优是这样,茗茗是这样。小优已经变成了扑火的飞蛾,茗茗呢?不知道为什么,若薇心中有一丝寒意缭绕不绝。她并没有因为茗茗的挑衅而生气,“茗茗,我已经不再迷恋沉舟。”茗茗狐疑的看着若薇,“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倒是有自知之名。”若薇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很是无语。青姨说,茗茗是森雅高中高三的学生,功课一流,也是森雅高中学生会的干部之一。“茗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话,那么我们还是当做不认识吧。”若薇叹息地说。茗茗平静了下来,重新变回那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只是实话实说,我送你们班,你之前得罪了你们班的林弦,希望他能给我面子,不找你麻烦。”若薇保持沉默。林弦是谁?她不能问。本以为会波澜不惊的高中生活,原来也是暗潮汹涌。小优也许拥有惹祸的体质。茗茗眼底并没有担忧,有的只是深藏的幸灾乐祸,“林家以前和我们月家差不多,不过这二十年来,林家越来越强,已经不是月家能够轻易招惹的了。你得罪林弦,的却有些不知死活。”若薇隐隐觉得森雅高中和她之前读过的高中完全两样。富家子弟们从小就学会了争斗,心机已成。十七岁的茗茗的思维举止和成年人没有两样。只有叛逆的小优,懵懂而莽撞,带着近乎自毁的潜意识,愤怒的生活着。“也许我该道歉?”若薇模棱两可的说。茗茗轻笑,“你真想明白了。可惜,不知道林弦接不接受你们的道歉。他是林家最小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宠得上了天。”若薇淡淡一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我可以转学避开林弦。”远离月家,远离千帆,重新开始。等安东尼被捉到,她就可以实施她的计划。茗茗看到若薇没有一丝慌乱,心中惊奇,又带着隐隐的烦乱。 2,林弦以及苏皑皑 森雅高中实行的是小课制。高二丙班只有二十二个学生。 教室明亮宽敞,课桌上的钢琴漆,光可鉴人。 清晨的光从白色窗户外照了进来,教室的一角,一个少年旁若无人的在桌上侧头酣睡。仿佛整个世界和他无关。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很安静,默默的翻着书。 若薇走进教室的瞬间,感觉到了很多冰冷的视线。只是,当她看到了那个沉睡的少年的时候,心弦震动,被掩埋的心上有了新的裂痕。 千帆 沉睡的少年的轮廓,一如当年的千帆。她还记得,有一次叫醒趴在课桌上睡着的千帆,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眼中的疏离渐渐变成最温柔的眷恋。 也许是若薇的视线太悲哀,也许是天气的缘故,沉睡的少年睁开了眼,望向了若薇。 那是一双带着戾气,仿佛丛林里的猫科动物一般的利眼。 高傲,危险,肆意。 外表和千帆相似,灵魂却截然不同的少年。 若薇心中是细碎的疼痛,她微微皱眉。 少年的唇边是嘲讽的笑意。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分外耀眼。 就在这个时候,茗茗的话音响起,“林弦,今天我和小优来,是向你道歉的。” 若薇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林家的幺子,小优得罪的林弦。 林弦的眼睛极其明亮,寒若秋水,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月茗茗,你和月小优向来不对盘,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他看着若薇,眼底有瞬间的迷惑,眼神依然冰冷犀利,“这个死丫头得罪了我,只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吗?”月小优请病假半个月,本以为她是装病不敢来学校,前几天才知道她住院的消息。如今的月小优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顺眼了许多。 若薇在心里叹气,林弦的脾气还真是恶劣,真可惜了他那张脸。 林弦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他身材高挑,接近1米8,比例很好。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俯视着若薇,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充满压迫感。 若薇不想挑战林弦的权威,她眼神柔和而妥协,“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取得你的谅解?” 林弦的眼中闪过诧异,他的手指微凉,捏着若薇的下巴,仔细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月小优,你转性子了?” 眼前少女的眼睛依然清澈,却不再有戾气和隐隐的憎恨。 他的手垂了下来,依然高傲的俯视着若薇,那双和千帆相似的眼里是淡漠,“换一个姿态的确对你有好处。月小优,在我还没想出道歉的方法之前,我暂时不会惩罚你。” 若薇垂下眼帘,低声答应。 林弦地唇角微抿。他知道眼前看似怯懦的女孩并不怕他。在她垂下眼帘之前,他甚至看到了她眼底的包容与无所谓。她不在乎他是否会欺负她,践踏她。她仿佛看着小朋友的恶作剧一般,带着容忍。 十七年来,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却很少看到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在森雅高中,别人通常会带着隐隐的畏惧和明显的讨好的态度对待他。 茗茗嫣然一笑,“既然你们已经达成和解协议,那我也就放心了。林弦,再见。”小优变得聪明了起来,不在莽撞,知道隐忍。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茗茗离开后,若薇看了看唯一空着的桌子。两个座位上,椅子孤零零的。若薇知道,那是她和失踪的青黛的位置。 青黛失踪了,没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若薇坐下,总觉得身边也许还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整整一天,林弦没有再理睬若薇。 若薇认真的翻阅着课本,听老师讲课。她向来是一个笨拙的人,不知道如何投机取巧。千帆曾经就笑说,她是看到红灯绝不会过马路的良好市民。 若薇苦笑。 现在的若薇是一个借尸还魂的赝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沉舟带走了内存卡。危险看似远离了月小优。若薇能够感觉到死神的脚步渐远。可是,她最想要调查清楚的是,是谁杀死了那个平凡的若薇。 下午的光线明亮,柔和的风吹拂着教室外的参天大树。鸟叫声清脆悦耳。 长长地走廊上,光与影玩儿着魔术,一道身影悄然而至,站在教室外,静静打量着什么。 苏皑皑穿着森雅高中的校服,齐耳的短发,眉眼柔和美丽,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中越发晶莹剔透。 “林弦”她近乎叹息一般轻声说。 恋恋不舍得看着林弦的侧影,苏皑皑的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而疯狂。 “林弦,你是我的”苏皑皑低喃。她站在长廊上,静静等着下课铃声响起。 风中是无法读懂的细碎声音。女孩的神色却越发柔和。 苏皑皑注视着自己的影子,略略觉得眩晕。她想起来了,她忘记吃药了。她不喜欢吃药,红色的胶囊,艳丽得仿佛有毒。 从小学开始,她就不太能记得周围的人的长相,总觉得他们仿佛带着厚厚的面具,表情都一摸一样。 直到,她看到林弦。 眼前的雾不知何时散去,她贪婪地看着林弦的眼睛,整个心脏都在尖叫。 她愿意舍弃一切,只为了留在这个人身边。 然后,她知道了,他是林家的嫡孙林弦。她无比感激自己是苏家的孩子。林家和苏家门当户对。她拥有和林弦在一起的资格。 她多了一个连最亲近的姆妈也不能进去的房间。屋子的墙壁上全是林弦的照片。 她聘请了私家侦探,事无巨细的了解着林弦。每多知道一点,迷恋就深一分。 她很冷静隐忍,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弦,成为他在森雅高中为数不多的普通朋友。林弦不知道,她要将痴迷的神情藏起来是多么难。 下课铃声响起。 授课老师从前门进了教室。 苏皑皑走了进去,优雅柔和。 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林弦,语调不紧不慢,“林弦,这是你上次问我要的资料。” 林弦抬头,懒洋洋接过资料,唇角微勾,“谢了。”苏皑皑办事效率不错。 苏皑皑笑笑,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对待林弦,仿佛就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她知道,这才林弦接受他做朋友的原因。 仿佛因为某种预感,若薇抬起头来,她看阳光里浅笑着离开的苏皑皑,心中有奇异的违和感。 3.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森雅高中的第一天并不疲倦。 若薇发现,功课不难,新的内容也很好懂。她看着课程表,发现每周有两 节企业管理课程。学校会邀请专业人士,前来讲述他们的经验。 若薇望着课程表发呆,在以前,她的愿望是大学毕业后,找一份翻译工作,然后和千帆幸福的在一起。那么,她现在的愿望又是什么? 找到杀死自己的凶手? 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没有牵挂的平凡的她如果会被杀,原因很可能在千帆身上。千帆在林家认祖归宗,也许妨碍了什么人的利益。可是千帆已经和雪梨在一起了,她这个过气的被劈腿的女友又值得泄愤吗? 若薇脑子有些乱。 她的身边响起了林弦的声音,“月小优,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若薇抬起头来,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她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林弦。 林弦冷淡的看着若薇。跋扈肤浅,内心寂寞的月小优在今天居然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有趣。 “我"若薇开口,看到的却是林弦的背影。 他走出教室,将所有的安静都留给了若薇。 若薇苦笑,有时候看着林弦,总觉得他是以前的千帆。可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已经变成了梦境,仿佛唾手可得,却虚无的令人绝望。 她讨厌看到林弦。 若薇慢吞吞的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森雅高中花木扶疏,洁净而美丽。 若薇走出森雅高中,抬头寻找顾醒和他的车。 猝不及防的刺痛从她的心底升起。 她看到了千帆! 他走下银色沃尔沃,望着她,径直走了过来。 若薇嘴角微抿,在瞬间有逃跑的想法。 她僵硬的站着,脑海里是无数次和千帆见面的场景。 昔日的她会露出微笑,情不自禁的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握住他的手的一瞬间,会觉得心被填满。 若薇垂下眼帘,呼吸变得缓慢,缓解着心脏处的刺痛。 “月小优,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吗?”千帆风神俊朗,站在若薇的眼前,微笑淡淡。 若薇抬起头。是了,现在的自己是月小优,不是若薇。 若薇直视着千帆,右手在背后紧握,“我和你并不熟。” 千帆微笑温润如玉,“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若薇的事情。” 若薇默然。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中悲哀成河。 顾醒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小优?” 若薇侧过头,看着顾醒。 顾醒被若薇眼底的悲哀吓住,“你怎么了?” 若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想起来去世的朋友。” 她望向千帆,声音里的讽刺无法掩藏,“你想和我谈若薇?” 千帆的眼底是隐藏的悲怆。曾经那样熟悉千帆的若薇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神色。 “我只是”千帆长长地睫毛轻颤,“我只是想她了。” 若薇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 沉舟家附近的会所。 整面落地窗外,草木青青,染了一层夕阳的橘色光晕,似真似幻。 若薇知道千帆喜欢喝摩卡,他不喜欢苦茶,可这一次,千帆要的是意式浓缩。 若薇要的是一壶茶,香气袅袅,她需要平静。 “我从来没听若薇提过你。”千帆的声音里藏着很多东西,却淡然如菊。 若薇看着茶杯里琥珀色的茶水,语气飘忽,“也许是因为你没有怎么听她说话。” 她不敢看千帆的脸,因为痛楚已经染上了她的眼。 千帆苦笑。他这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去找月小优,只是想听到她说若薇的事情。 在月小优的眼中,他就是那个为了富家女抛弃若薇的混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若薇她她朋友很少。”千帆说。若薇忙着照顾她父亲,忙着兼职打工,她没有时间和精力交朋友。唯一的高中好友也移民去了加拿大。 若薇喝了一口热茶,想令冰冷的身体多一丝热气,“那一次是因为若薇喝醉了,那一天,她听人说,你在和雪梨交往。” 她在前不久喝醉过。在接近午夜的街头,喝着酒,泪流满面。 春天的夜晚,风并不冷,她却如坠冰窖。 只有酒精能够温暖她的身体,温暖她的心。 千帆对她的疏离,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突然忙了起来,她和他一两周也无法见一次面。 虽然她见到他的时候依然温柔体贴,她却觉得他有许多心事隐藏心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千帆没说一个字,心中都有火焰在燃烧。 若薇心中的愤怒在翻腾。千帆,你伤我那么深,你却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 “背叛就是最大的伤害。”若薇讽刺的笑了,“林千帆,你还真是虚伪。” 千帆脸色苍白,眉眼越发深黑,“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给若薇一个交代。” 若薇的声音有着莫名的悲恸,“死人是不需要交代的,如果你真的想有一个交代,你该查一查若薇是不是真的因为车祸而死。” 千帆震惊的看着若薇,良久之后,声音颤抖得问:“你说什么?”他仿佛沉入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迟钝而绝望。 若薇站了起来,“真相往往都被掩盖。我还有事先走了。”没有办法看到千帆悲恸的样子,她差一点就伸出手,想拥抱他。这样的想法令她惊痛。 她走到角落里,叫上和美女搭讪中的顾醒,离开了会所。 千帆坐在沙发上,身体的每一寸都像在被烈火焚烧一般痛。 他想起了若薇父亲去世后,她在他怀中哭泣。她哭着说,千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他对她说,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泪水落下,滴在千帆面前的咖啡里,荡起小小的涟漪。 他闭了闭眼,肩膀沉重,无法抵挡汹涌而来的思念与绝望。他本以为,为了复仇,他可以舍弃很多,却在不经意间被夺走了最重要的存在。 夕阳暖暖,映得千帆的瞳孔发红。他的眼底仿佛凝聚着风暴。 4,珍惜我 若薇疲倦的闭眼靠在副驾驶座位上。 顾醒静静的开车,将若薇载回沉舟家。 风景如画,顾醒隐约觉得身边的少女拥有沉重的心思。 顾醒将车停在车库里,并没有叫若薇下车。 他静静地坐着,等待着若薇睁开眼。 当你的朋友悲伤的时候,不要问他为什么,你只需要陪在他的身边。这样就好。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若薇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车库里,她看了看手机,是雪梨的来电。 若薇皱眉按了通话键。 雪梨的声音疯狂刺耳,:月小优,为什么千帆和你见面之后,就告诉我,让我不要再找他?!你到底对千帆说了什么?!” 若薇错愕的眨了眨眼。 她将手机放在膝盖上,因为雪梨的声音太高太刺耳。 “你立刻当面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和千帆见面?”雪梨的声音还在响。 顾醒耸耸肩。雪梨的醋意还真是可怕。 他在若薇的嘴角发现了一丝笑,扬了扬眉。 若薇终止了通话。 她侧过头,“顾醒,你要为我证明,我和千帆见面是他邀请的,而且从头到尾,我连他一根头发也没碰过。” 顾醒点头。若薇和千帆在会所里只坐了5分钟,而且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的确很难发展超友谊的关系。 若薇没有料到她对千帆的那几句话居然令千帆做出和雪梨分开的决定。 一周前,他和雪梨还在僻静处亲吻,一周后,他就可以说大家不要再见面。 千帆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的人? 雪梨瞪着进门的若薇,美丽的脸因为愤怒与嫉妒轻微变形。 她的眼圈发红,看来是哭过的。 刚刚,千帆给她打了电话说不再见面,然后不再接她的电话。她心中惶恐,无意中听保全的人说,月小优和千帆少爷见面,所以迟一点回家。 哥哥很重视月小优的安全,除了顾醒,还有人在一旁保护。昨天,千帆说过,月小优是那个死人若薇的朋友。一定是月小优对千帆说了她的坏话。 雪梨的眼睛里几乎会放出刀子来,她瞪着若薇,“月小优,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寄住在我家,你凭什么说我的坏话?!” 若薇叹气。她不想解释。面对雪梨,她总是心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排斥。她知道,她不该怪雪梨,犯错的是千帆。 雪梨看到若薇没有反驳她的话,心中更气,她笃定若薇一定说了她的坏话。 “你要是想继续在我家住下去,你就立刻给我向千帆解释清楚。”雪梨隐约知道,月家的这个小丫头似乎很迷恋哥哥。她挑衅的打量着若薇,她也配喜欢哥哥? 若薇开口,“我没有说过你的坏话,我该怎么解释?顾醒当时也在,不信你问他。”雪梨,你要我解释,那么,若薇当时又要问谁要解释? 雪梨拉住了若薇,因怒气而发亮的眼睛里是若薇小小的倒影,“你对他说了什么?” 若薇那么近的看着雪梨,心中是微冷的恍惚。她想,千帆这么近地看着雪梨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 “林千帆问我怎么和若薇认识的。我告诉他,我和若薇认识的时候,若薇刚好知道林千帆和你在一起。” 若薇的声音平静。她还记得那痛楚入骨的感觉,仿佛美好的东西被彻底摔碎。 雪梨冷笑,“千帆那么优秀,那个孤女怎么配得上他?她只会拖累千帆,而我却不一样。” 若薇微微有些黯然。 她笑了,带着微微的讽刺之意,“我也觉得呢,若薇和林千帆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到永远?”昔日幸福的画面,都变成了最深的刺,刺入心扉。 若薇记得她高中的好友和她的男友分手时候说过的话。 那个男孩子觉得她配不上他,不想和她长久的在一起。好友说:可是,我遇到了你,我们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珍惜我? 若薇也想问千帆:你为什么不珍惜我? 只可惜,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雪梨很满意若薇的回答,她心神不定的想了想,“千帆一定是愧疚,他不会不理我的。” 若薇默然。 雪梨毫不客气的警告若薇,“你别以为千帆约你,你就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千帆是我的。”她归根结底还是个被宠坏了的,从小到大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富家女。 若薇不知道她自己居然在笑。 冰冷的微笑仿佛刻在了嘴角,冰冻一般,带着隐隐的凄凉。 “雪梨,你一定要把你的千帆小心藏好。说不定哪天,我会突然对他有了兴趣。” 若薇说完了话,径直上楼,毫不理会在身后跺脚的雪梨。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摊上,很快就渗了进去。 千帆,你没有珍惜我。 5,安东尼的交易 安东尼躺在黑暗里,传单上是汗臭味。 只是廉价的车站小旅店,水龙头上锈迹斑斑。墙壁上黄黄黑黑,墙角长满了霉菌。 安东尼在沉沉的暮色里叹息,心中诅咒着那个该死的月小优还有更该死的沉舟。 他那个死鬼老爹是林之谦的二房的弟弟,靠着裙带关系,他飞黄腾达,拿着国外野鸡大学的文凭,在林氏珠宝公司里风头正劲。他长袖善舞,大家也多少卖他面子,一时之间,安东尼很得林之谦的赏识。 只可惜好景不长,林之谦寻回来“失散多年”的儿子林千帆,林千帆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得了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第一名,前途远大。 安东尼自然要刻意讨好结交。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之谦想把林氏珠宝整个给林千帆。这是姑妈在林之谦书房偷看到的遗嘱草案. 林家的财产,林弦拥有50%,而另外的40%,林之谦居然想留给野种林千帆。只有10%会给姑妈。 林氏珠宝是林家旗下的一家小公司,却是安东尼的全部。他恨,恨自己没有一个好爸爸,也恨林千帆。甚至于,他苦苦追求的雪梨也爱上了林千帆。 安东尼表面上和林千帆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恨他恨得牙痒痒. 他和姑妈暗中不下圈套,等着林千帆上钩,只要他身败名裂,没想到,计划还没成功却被死丫头月小优坏了好事。 月小优拍到了他杀人。 他明明将足够剂量的毒药灌入月小优的喉咙,她却奇迹一般活了下来,在雪梨的哥哥沉舟的帮助下,找回了内存卡。 他的账户被冻结,像流浪狗一样被通缉。 沉舟不显山不露水,却心思缜密。人脉甚广。安东尼不明白沉舟为什么会紧紧揪着自己不放。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林千帆和雪梨还没有结婚,沉舟何必这么维护林千帆?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传来。不紧不慢。 安东尼的手滑至床头下握住了冰冷僵硬的枪,他没有出声,心中是隐隐的绝望。 沉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东尼,我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听到沉舟的声音,安东尼反而放松了下来。如果是一心让他死,沉舟根本不会出现。 安东尼坐了起来,赤脚踩着脏兮兮的水泥地,走到门边开了门。 衣冠楚楚的沉舟站在门外,清雅沉静。 他微微一笑,“你看起来不太好。” 安东尼轻哼,“这一切不正是你安排的吗?要不是你,我早干掉月小优了。” 沉舟叹气,“安东尼,你做事太不谨慎。” 安东尼抓了抓有些发臭的头发,“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沉舟的微笑干净而诚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安东尼眼珠一转,“你也对林家的财产有兴趣?雪梨要是和林千帆在一起,你的手当然可以伸进林家。” 沉舟目光一凝,“林千帆并不是好的合作者,他的自由意志太多。而且,我并不想把雪梨嫁给他。” 安东尼精神一振,他的脑海里是雪梨巧笑倩兮的摸样,她连发脾气的时候都那么美。 沉舟凝视着安东尼,看着他眼底的野心和渴望,微笑更加诚恳,“如果一定要在你和林千帆之间选择,我宁愿是你和雪梨在一起。” 第四章 有多爱? 1,残酷青春 森雅高中的楼梯扶手是白色的,优雅而美丽。 此刻,白色扶手上却是斑斑血迹。 一个女生的左手按在扶手上,颤悠悠地往下走着。她的手腕在流血,滴在扶手和地板上,鲜艳刺目。 这是森雅高二丙班上体育课时发生的一幕。 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若薇距离自杀女主角只有三米远。 若薇相信,如果一个人当众割腕,她潜意识里应该是不想死的。 割腕要超过半个小时才会眩晕,一个小时才会失血休克。若薇觉得,这个极端的行为在众人面前进行更大程度上是为了表达和引起注意。 割腕的女生脸色煞白。她的声音里是狂热的味道,“林弦,你看你看,我真是爱你爱到愿意为你死!”女生被体育老师送去了医务室。 其余的女生热切的交流着,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自杀的女生叫兰庭,一直很喜欢林弦。就在早晨,它忍不住向林弦表白,却被无情的嘲笑了。 当时的林弦冷淡的注视着兰庭,俊美的脸上是微微大的嘲弄之意,“你偶像剧看多了吧?你说你爱我很久了,我觉得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喝完你的牛奶,回家看你的漫画书吧。” 兰庭的脸涨得通红,眼圈也在发红,“我真的很爱你,林弦,我爱你很久了。你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林弦的手放在兰庭的肩上,眼神专注令人心跳加速,“有多爱?愿意为我死吗?” 兰庭被林弦迷惑,她点头。 林弦放开兰庭,冷笑,“我不信。”你对你根本不了解的人说,我愿意为他死,真是可笑。 他不在看兰庭一眼,拿着篮球转身离开了教室。 兰庭呆呆地看着林弦的背影,眼泪落下。 一刻钟后,兰庭当众割腕事件发生。 若薇听着大家热烈的讨论,心中有淡淡的悲哀。没有人同情兰庭,女生在说兰庭不自量力,男生却很崇拜林弦说话的酷劲儿。 若薇还记得以前班上有个男生很得意的对别人说,女孩子为我自杀过,仿佛那是荣耀。 未成年的世界有时候很残酷。 小心翼翼的暗恋被摆上台面后,也许会被嘲笑被打击。仿佛心中开出的一朵花,瞬间沦落为泥。 然后,你会在瞬间长大,接受自己无法得到的现实,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越发小心翼翼不敢再付出。体育课照常进行。 体育助理让男生们进行篮球友谊赛,女生则充当观众。 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女生的加油声中,男生们玩儿出了精彩的篮球进攻配合。 没有人记得,兰庭正躺在医务室。她并不想虚情假意的慰问兰庭,对她来说兰庭仅仅是她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她只是不想留在篮球场。 林弦瞟了一眼若薇远去的身影,回头继续传球。 午后的森雅高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若薇在豪华的医务室1号病房外站定,没有敲门。 门虚掩着,她听到了说话声。 苏皑皑的声音柔和悦耳,“兰庭,以后别再干这样的傻事了。你看的伤口等好了会留下伤疤,以后想办法把那个伤疤去掉。” 兰庭的声音疲惫而微弱,“我只是想告诉林弦,我是真的爱他。苏皑皑,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勇于表达吗?” 苏皑皑的语气越发柔和,“所以,你死心吧。他没有一点点在乎你。” 兰庭啜泣,声音里是无尽的委屈与难过。 若薇静静离开。她觉得像苏皑皑那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鼓励兰庭向林弦表白,根本就是让她幻想破灭的最佳途径。 苏皑皑到底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想看兰庭的笑话呢?下午三点的阳光明媚,若薇走在绿树成荫的森雅高中,内心是无法形容的失落。 她走进教学楼,在大大的镜子前站着,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月小优和她有着不同的身份背景,却有着同样的寂寞和难过。 月小优到死也无法得到沉舟的爱,而她死前的最后几分钟想着的是千帆的背叛。 她很累。 若薇疲倦的转身,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 她摊开一本书,却看不到书上的字。 片刻之后,林弦走进了教室。 他突然对打球失去了兴趣,因此独自一人去体育馆里的浴室冲了冲汗水,回到了教室。在喧闹的教室里,他才能很好地睡去,仿佛整个世界是安全的。 林弦看到了若薇纤细的背影,愣了愣,没有说话。 他趴在课桌上,怎么也睡不着。刚才上楼的时候,没在扶手上看到任何血迹。白色扶手依然干净。 他知道兰庭因为他的话,割腕了。 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在他小时候,他两次中毒,九死一生。 兰庭喜欢的那个林弦不过是一个幻影。她只知道他家世傲人,外表出众,冷酷而慵懒。她不知道的是,他在午夜会失眠,他讨厌家里的龌龊,他不过是因为懦弱,选择了什么都不在乎的状态。 林弦想起来月茗茗的话。她说,月小优生病其实是因为她为了得不到沉舟的爱,所以自杀。 林弦问:“女生为什么会为了不爱自己的男生自杀?” 若薇侧过头,眼神清澈,“你是在那内疚吗?” 林弦讽刺的笑笑,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里带着异样的美,“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他的母亲也是为了不爱自己的男人自杀了很多次,最后,她成功了。 若薇想了想,声音平淡,“的确不值得。”她也没打算指责林弦冷血,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林弦不再说话,他趴在书桌上,窗外的风吹了进来,落入了他的梦。 若薇戴上耳机,听音乐。 苏皑皑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安谧的一幕。 林弦皱着眉沉睡。 而若薇听着音乐,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可这个两个人的气氛却是那样的和谐。 苏皑皑的脸色阴沉下来。她知道,林弦一般不会再安静的教师里入睡,那会令他没有安全感。 她在若薇身边的座位坐下,笑容可掬,伸手拍拍若薇的肩膀,在她侧过头的时,食指在唇边竖着,仿佛让若薇小心不要吵到林弦。 若薇看到苏皑皑,心中讶异,取下耳机塞。 苏皑皑的微笑干净感觉而温柔,“你也逃课啊?今天的太阳的确有点大.” 若薇笑笑,“我之前生病,很多功课都落下了。所以赶紧抓紧时间看书。” 苏皑皑看了看若薇摊开的课本,“我叫苏皑皑,你呢?”她平时并不将高二丙班的人看在眼里,自然不记得若薇是谁。 “我叫月小优。”若薇回答、 苏皑皑小声问若薇,带着女孩子间的亲昵,“小优,你怎么看兰庭自杀的事?”姓月?难道是月家的那个叛逆小女生?难么今晚她也许也许会来。 若薇顿了顿,回答,“不要轻易迷恋人。”苏皑皑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步上兰庭的后尘吗? 苏皑皑暗赞若薇聪明,“林弦那么优秀,也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若薇在内心深处,对苏皑皑有极强的戒备,她想了想,索性摊牌,“我不喜欢林弦,我喜欢的人不在森雅高中。”所以,麻烦你不要打扰我,我不是你的假想敌。 苏皑皑笑眯眯地点头。“我不想吵醒林弦。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张请柬交给林弦。这个聚会他已经答应我会参加。”她将一张雅致的请柬递给了若薇。 若薇点头,“没问题。” 苏皑皑放下心中的戒备,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 教师的角落里,林弦依然沉睡。不知道有人刚刚暗自语言交锋。 教室的人渐渐多了,林弦挣开了眼,不经意看到若薇的侧影,觉得心安。 若薇侧过头,看林弦醒了,想起来苏皑皑的请柬。 她把请柬递给林弦,“苏皑皑来过,不想吵醒你,所以托我把请柬给你。” 林弦看了一眼请柬,懒洋洋笑了,“这个聚会,你愿意陪我参加吗?月家应该也有受邀。”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若薇迟疑,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才能令林弦不发火。 茗茗的声音适时响起,“小优,今晚有个聚会,爷爷要你务必要参加。”他手上拿着请柬,优雅的微笑着。 他发现若薇站在林弦桌前,两个人气氛友好,心中惊讶。 林弦扬眉,轮廓优美,眼睛明亮,“就这么说定了,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若薇在林弦强大的气扬下屈服。十七岁的林弦还真是拥有领袖气质。 茗茗一言不发,唇角的微笑僵硬。 平日里动辄发怒的林弦今天很是友好。难道是有女孩子愿意为他割腕,他因此龙心大悦? 带到和若薇离开教室,茗茗忍不住问,“你不是得罪了林弦吗?怎么他会主动邀请你一起参加今晚的聚会。今晚是苏家的千金苏皑皑的成年礼,本城凡是身价相当的年轻子弟都会参加。” 若薇心中暗叫不好。那苏皑皑将林弦看做所有物。要是她和林弦在苏皑皑的成年礼上携手出线,事后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林弦是不懂苏皑皑的心思,还是用这个事情惩罚自己呢? 若薇苦笑,“我和林弦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茗茗,今晚我可否装病不去?” 茗茗说:“可是爷爷已经请沉舟带你去苏家。林千帆应该也会出现。林千帆很帅,真正的贵公子,他是林弦同父异母的哥哥。林家的基因不错,专出俊男。大家都说,林千帆和沉舟并列钻石情人榜第一。林弦当然也很俊美,只是有些少年的青涩,少了一点点男人的魅力。” 若薇垂下眼帘,怪不得林弦和林千帆有七分相似。 他知道雪梨会去,也很想看看,昨日黄昏说要和雪梨不再相见的林千帆是故作姿态还是找你的忏悔。 茗茗自顾自回家精心装扮,若薇坐上顾醒的车。 上车后,顾醒对若薇说:“安东尼已经向警方自首了,你安全了。只不过,安东尼只承认他不小心令珠宝失窃,精神错乱,错手杀死了对珠宝失窃付有最大责任的经理。他否认他对你做过的一切,也否认他和青黛的失踪有任何关系。” 若薇皱眉。 顾醒迟疑了几秒,继续说,“你还要继续控告他吗?我们的证据并不充分。” 若薇还记得梦里那窒息的感觉,记得安东尼强灌毒药给小优那冷酷的声音。 她的双手握紧,“我要继续控告他。” 顾醒叹息,“至少他现在没有办法伤害你了。” 若薇黯然。 3,谎言 白色带着点点银光的小礼服。 镜子里越来越美丽的女孩。 高贵雅致的钻石项链和耳环。 雪梨的私人造型师将若薇装扮的清新可人。 而今夜的雪梨穿着蓝色小礼服,优雅如诗歌,带着隐隐的爱琴海的忧伤。她今天去林氏珠宝所在的大厦找林千帆,林千帆避而不见。 她心中恐惧,只祈求今晚能看到他,哀求他和她和好。 第一次见到遣返是她请他为她设计一款翡翠珠宝。他坐在大厦的空间花园里,在晨光里仿佛天使,静谧俊美。 她那时就在心底对自己说,我要他。 千帆抑制对她若即若离,她帮了他许多忙,知道那一次,她交换到了她做他女友的资格。 她请私家侦探调查过千帆,知道他有一个大学生女友若薇,千帆和若薇交往了三年。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死掉的若薇居然在千帆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千帆是不是怀疑若薇的死和她有关,所以才会突然不理她? 雪梨惊疑不定的想着,和若薇一起下楼。 在客厅沙发上作者翻阅报纸的沉舟看着妹妹和若薇下楼,他微微一笑,眼中是纯然的欣赏。 他彬彬有礼的将两位小淑女迎上了加长型的劳斯拉斯,笑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 轿车平缓的前进。 雪梨拉着哥哥的衣袖,告诉他,千帆不理她了。 沉舟拍了拍妹妹的手,“别担心,他若真的喜欢你,会和你和好的。如果,他不喜欢你,在一起也没意思。” 雪梨摇头,“我只要千帆。哥,你要帮我。”在雪梨心中,沉舟无所不能。 沉舟的视线和若微的视线交错,他笑笑,“小优,我这个妹妹似乎永远长不大。” 若薇轻笑,“因为有你这个哥哥一直保护着雪梨。” 沉舟莞尔,“我也会保护你。安东尼已经答应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希望你不要追究到底。毕竟光是那段视频,我们证据不足,安东尼声称他有间歇型人格障碍。而所有针对你的暗杀都没有证据显示和他有关。只有你的证言。” 若薇沉默。 这是什么世界?凶手得不到惩罚。 小优和青黛就这么白白死掉了吗? 雪梨看了看沉默的若薇,“安东尼自首,是不是小优就可以不在我们家住了?” 沉舟摇头,“安东尼说,他没有在轿车底盘安装炸弹,他这个人虽然狠毒,但还算直白。” 若薇神色微动。沉舟和安东尼有这么深入的对话。是安东尼自首钱还是自首后? 苏家大宅离月家的祖屋不远,典型的东南亚风格,慵懒,香气弥漫一般舒缓,庭院里的莲花池,草亭,连廊,无不匠心独具。垂挂的沙曼仿佛婉约的宋词,风的手指写下动人的句子。 今晚的苏家豪车云集。 苏皑皑穿着在米兰定做的礼服,气质温雅,楚楚动人。 她并没有表露要林弦当她今夜男伴的意思,她怕吓到林弦。只是,她的心底深处依旧有着期待,期待着能和林弦在盛大的宴会里跳第一支舞。 林家出色的子弟林弦和林千帆联袂而来。 雪梨远远看到林千帆,心中如小鹿乱撞。她想径直过去,又想保住女孩子的矜持。最后,对千帆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她微笑着走了过去。 “千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雪梨娇美的脸庞上是楚楚的哀求。 林千帆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了雪梨一眼,一声不响的和她擦肩而过。撞死若薇的司机失踪了,林千帆心中的疑惑却更深。 会对若薇动手的嫌疑人除了林家二房就是雪梨。他已经尽量制造他不在意若薇的假象,却没想到依然把灾祸带给了若薇. 林千帆心中刺痛。 林弦在一旁轻笑,“林千帆,我以为你是温柔的人,没想到你对女人心狠起来也很无情。” 林千帆低声喃喃说:“我不过是后悔了。”后悔为了替死去的母亲复仇回到林家,后悔为了复仇和雪梨虚情假意的在一起。后悔因此深深伤害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若薇,还令无辜的她惨死街头。 林弦看着远处的若薇,嘴角微弯。小丫头打扮起来还算有几分姿色。现在的月小优有一种冷淡却令人心安的气质。林弦很想看到她露出慌乱的神色,这也算是他的恶趣味之一。 苏皑皑巧笑倩兮地走了过来,宛如今晚的公主。 她克制住内心的迷恋,微笑优雅,眼神温和,“林弦,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以和我跳第一支舞吗?” 林弦迟疑,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林千帆和若薇的身上。千帆什么时候认识的月小优,他和她之间仿佛存在着一个气扬,其他的人无法介入。 林弦唇角微勾,将裤兜里掏出精美的盒子递给苏皑皑。生活助理替他选择的生日礼物,蒂凡尼钻石胸针。 “我满足你的心愿。苏皑皑,生日快乐。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林弦微笑的样子令苏皑皑失神。苏皑皑微笑,打开盒子,将美丽绝伦的胸针别在礼服上,“谢谢,我很喜欢。” 与此同时,林千帆正和若薇低声交谈。 “那个撞死若薇的司机失踪了。我找人在查他的下落。”林千帆的声音里有着无法隐藏的痛楚,“你说得对,若薇的死不是意外。” 若薇看到了刚刚林千帆将雪梨当做路人的那一幕。 “你不理雪梨是因为愧疚?”若薇看着呆立在原地的雪梨,心中感觉复杂。 林千帆微微摇头,“我怀疑杀死若薇的幕后元凶很可能就是雪梨又或者是林之谦的女人。” 若薇沉默,“你当时和雪梨如漆如胶,若薇根本构不成你和她之间的障碍。雪梨没有必要买凶手杀死若薇。” 林千帆痛苦的低语,“在若薇出事之前不久,雪梨从我钱包里翻出了若微的照片。她质问我心底是不是还有若薇。所以,雪梨还是有买凶的可能。” 4,峰回路转 若薇怔怔的看着林千帆,她喉咙干涩,声音低哑,“那你当时心底是否还有若薇?” 林千帆望着眼前的少女,有一瞬间错觉是否若薇在看着他,“我的心底一直只有若薇,我之所以和雪梨在一起是为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是痛苦的神色。 月小优的神态在此刻和记忆力的若薇的神态重合,林千帆觉得,他大概是因为太思念若薇,所以产生了错觉。 若薇无法相信她的耳朵。 她看着眼前的千帆,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泪光。 她突兀地转身,脚步不稳的离开。 花园里的灯温柔如童话,花朵们肆意绽放。 若薇怔怔地坐在花园角落的木椅上,心中凄凉。 他说他的心里只有她,可他还是背叛了她。 两个人之见的信任和默契都被摧毁,她孤魂渺渺,重回到这世间,一切都已经改变。 也许,她记忆力的那个千帆并不是她所了解的千帆。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提琴悦耳的乐声隐隐约约传来。 若薇的身边有人坐下,是沉舟。 他并没有看着若薇,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你还好吧?”不经意间看到眼前少女离开的身影,微微有些瑟缩的肩,让他觉得她在哭泣。 若薇吸了吸鼻子,“我还好,只是有点冷。” 带着淡淡雅致香气的西服外套落在了若薇肩上。 沉舟的声音里有着深深地歉意,“对不起。我有一件事很想做,所以私下和安东尼达成了交易。不过你放心,不久之后,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若薇侧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惶惑,“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 沉舟依然没有看若薇,他的侧影俊秀挺拔,微笑在月光下有着奇异的温柔,“我……有想过隐瞒这一切。但是,我刚才突然想告诉你。” 若薇没有再说话。她学着沉舟的样子望着月亮。 只要微微抬起头,她就可以让眼泪不落下来。 风里的花香仿佛夏日深井里凉沁沁的净水,带着微甜。 若薇的声音飘忽不定,“沉舟,如果你喜欢的人因为某个他隐藏的理由伤害了你,你会原谅他吗?”沉舟终于侧过头,视线和若微的视线交错,“如果你的心告诉你,你还喜欢着他,那你就原谅他吧。” 若薇站了起来,她在笑,仿佛午夜里突然绽开的昙花,“我明白了!谢谢你!” 若薇将外套还给沉舟,飞快的跑开,仿佛鸟儿投入森林一般迫不及待。 沉舟静默的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他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他的脸在跳跃的火焰的映照下,有着淡淡的惆怅。他想起了月小优内存卡里的那段视频。 那是小优自拍的。 她坐在沙发里,不断练习着同一段话。那是对沉舟的表白练习。 “沉舟我喜欢你很久了” “沉舟我我其实一直喜欢着你” “沉舟我在角落里看到你就觉得很幸福” “沉舟” 沉舟看着袅袅的烟雾,膝盖上的外套还带着若薇淡淡的香气。她低低地笑着:“也许,我已经错过了。” 若薇站在人群里,寻找着千帆的身影。 衣香鬓影,音乐在咏叹。 她看到千帆在角落里喝着酒,雪梨在他的身边喁喁细语。 他虽然神色依然冰冷,却依然在倾听雪梨说话。 他和雪梨和好了吗? 心中那微弱的火焰熄灭。 若薇清醒了过来。如果她告诉千帆,他是若薇,千帆会不会信? 她对千帆说过。她是若薇的朋友。那么若薇和千帆之间的事,她也可能知道,不能作为证据。 就算千帆信了她,她和千帆之间依然隔着重重迷雾。 更何况,千帆对雪梨似乎并不是无情。 身边有女孩子在议论。 “雪梨和林千帆看起来很配。不管是家世还是外貌,都是天作之合。” “听说林家的掌舵人林之谦很器重林千帆。不知道林家的继承人林弦会不会心中不满。” 若薇看着千帆和雪梨。 雪梨正拿起一杯红酒,嫣然一笑,和千帆碰了碰杯子,优雅的喝了一口。 若薇想起了她和千帆在走廊里的那个热吻。 她的心中刺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若薇的身后,林弦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小优,你跑到哪里去了?” 若薇对着空气笑笑,确定自己的脸不会僵硬。她回过头,浅浅笑着,“林弦,你今天很像王子。” 林弦漂亮犀利的眼里是微微的讽刺,“王子就是一大堆女生意淫的对象。你的恭维话很讨人厌。” 若薇看着林弦不耐烦的样子,心情却好了一点,“是是是,下次我会记得夸你像灰姑娘。” 林弦皱眉,“别假笑了,看起来真难看。” 若薇惊讶,“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看起来很淑女。” 林弦的声音低了一些,“要是不开心的话,等会儿早点走吧。”眼前少女的眼睛里有着依稀的泪光,她是在伤心吗?在他这两天的认识里,病愈后的月小优淡定从容,不太会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哭泣。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沉舟身上。小优是因为看到了单恋却得不到的沉舟,所以心情不好吗? “喂,你第一支舞的舞伴是谁?”林弦问若薇。 若薇摇头,“我没舞伴。” 林弦皱眉,看起来心情很坏,“要不要我帮你邀请沉舟做你第一支舞的舞伴?” 若薇错愕的看着林弦。难道小优暗恋沉舟的事情是人人皆知? “我其实不想跳舞。”若薇闷闷的说。 林弦迟疑了一下,勉为其难地说,“那我来当你的舞伴吧。” 若薇摇头,“不要。”那她会被苏皑皑很死的。 林弦愣着一张脸,寒气逼人,“你怎么这么麻烦?” 若薇心中温暖,“林弦,谢谢你。你是怕我没有人邀请吗?我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别扭的小正太真可爱。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响起。是邀舞的时间! 5.旋舞 “你快去和苏皑皑跳吧,不然我会被人骂死的。”若薇完全不被林弦的美色所诱惑。 林弦握住若薇的手,“我爱和谁跳舞就和谁跳舞。”苏皑皑在不远处,脸色都变了。 沉舟看了看若薇,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苏皑皑。她风度翩翩的走向苏皑皑,“我有荣幸请今晚的小公主跳一支舞吗?” 苏皑皑咬着牙齿笑着,“我也很荣幸。”月小优不是喜欢沉舟吗?怎么和林弦拉拉扯扯? 林千帆站了起来。 他没有邀请身边的雪梨跳舞,而是径直走了过来。 人群里,很多女孩子都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千帆。期待可以成为他的舞伴。 “林弦,月小优,你们在干什么?”林千帆看着林弦冷着脸拉着小优的手。 林弦压低声音对若为说:“本少爷请你跳舞是你的荣幸,你推三阻四的干嘛?” 若薇看到千帆靠近,心思已乱。她也压低声音,"苏皑皑已经生气了。”我才不要当你们华丽丽人生的炮灰。 林千帆看着若薇和林弦互瞪的场景,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他轻笑,绅士地对着若薇伸出了手,“我有荣幸和你跳个舞吗?” 林弦和若薇愣住。 水晶灯那样璀璨。 千帆微笑的摸样一如当年。 大学舞会上,他也是这么伸出手,微笑迷人。 若薇仿佛被蛊惑,尽管理智还在挣扎,手却仿佛有了个人意志一般伸了出去。 千帆握住了若薇的手,他望着若薇,心中有迷惑。 林弦冷着脸,看着千帆和若薇滑入舞池,心中是异样的感觉。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林千帆的存在。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母亲还活着。他听母亲说,父亲在和母亲结婚前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甚至和心爱的女孩子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为了应付林家的经济危机,父亲娶了母亲。他的女人和儿子一夕之间不告而别。 一年前,林千帆回到了林家。他才知道林千帆的母亲受尽了磨难。 父亲因为思念和内疚对林千帆关怀备至。林弦也有隐隐的歉意,他很欣赏林千帆的设计,也欣赏他为人处事的态度。没有别人想象的兄弟相争。他和林千帆相处愉快,父亲身边那个蛇蝎女人气得老了不知三岁。 这十年来,蛇蝎女费尽心思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她吧父亲迷得晕头晕脑,却在子嗣的问题上栽了个大跟头。 林弦收回思绪,凝视着舞池中旋舞的林千帆和若薇。 他总觉得,林千帆和若薇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电流。他们配合默契,仿佛已经一起跳舞无数次。 林千帆凝视着若薇的眼睛,觉得自己有了癔症。 眼前十六岁的少女在某个瞬间总是和若薇的身影重叠。 他心中酸楚,浅浅的微笑却一直在嘴边,“你和林弦看起来交情不错的样子。” 若薇看了一眼独自喝着香槟的林弦,“他和我是同班同学。” 林千帆的眼中有暖意,“他虽然脾气不好,心却很好。” 若薇点头,“你脾气很好,心却不好。” 林千帆长长的眼睫毛轻颤,他眼中幽光一闪,“你是说雪梨?” 若薇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心酸。 “我想,若薇现在一定在天堂过得很好。你如果和雪梨在一起,她不会怪你的。” 林千帆笑了,若薇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刚才雪梨在试探我,我觉得她似乎知道若薇的死不是意外。我突然觉得就这么不理她放过了她,若薇的在天之灵一定很痛苦。”林千帆的眼神幽深,染上了黑暗的气息。 若薇叹息。 她想伸手盖住千帆的眼睛。 “我”若薇说。我在这里,我还活着,我不喜欢你陷入报复的漩涡,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是,连我自己也在被仇恨值火灼烧。 千帆凝视着若薇,“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会以为你是若薇。” 若薇轻声问,“如果若薇还活着,我是说,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依然是若薇的灵魂,你会接受吗?” 千帆迷惘地看着若薇,正要开口说什么。 怒冲冲的雪梨却冲了过来,将一杯红酒泼在了若薇的脸上。 林千帆的声音里带着怒意,“雪梨,你疯了吗?” 雪梨歇斯底里地笑了,“千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搂着别的女人跳第一支舞!” 若薇白色的小礼服也洒上了红酒,仿佛旧年的血迹。 她看着雪梨,心中的火焰在燃烧。 雪梨指着若薇,眼神疯狂,“敢抢我的千帆,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若薇的声音冷静而平缓,“若薇是你找人杀死的吗?” 雪梨愣了愣,“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若薇的眼底是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在跳跃,“我昨晚梦到了若薇,她说,是你找人杀死了她。那个声称醉酒驾驶的司机,当时根本没有醉,他很清醒。雪梨,我不是无权无势的若薇,我是月家的嫡孙女月小优,你有胆找人杀我啊!” 雪梨看着若薇,心在不由自主的发冷。 若薇在雪梨的神态里看出了端倪。 若薇伸出手,给了雪梨一耳光,“这是对于你泼我红酒的礼貌回礼。” 她高傲的扬起头,走出了舞会。身后是林弦的掌声。 千帆扯住了发狂的雪梨。 若薇对身后雪梨的叫声听而不闻。 她的眼底是愤怒的火焰。雪梨,我要你付出代价。你这样的天之骄女用买凶杀人的方法夺走了我唯一的千帆,用高高在上的态度侮辱我,我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千帆抬起头来,眼底是隐藏的火焰。 若薇,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来陪你! 第五章 冰冷的你,温柔的你 月亮忘记了 月光下,是谁被遗忘?是谁死心不息? 远离灯火通明的屋子,若微一个人走向苏家大门。 若微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怨恨仿佛蛛网攀爬满了心房。 雪梨在她质问时那一瞬间的失措和害怕,明确地告诉她,是雪梨买凶杀人。 高跟鞋令她的脚疼痛,那感觉却无法传递到她的心中。 若微以前很少穿高跟鞋。千帆总是说,我的若微穿什么都好看。 她因为回忆而心酸,一脚踩滑,跌倒在地上。 右脚脚踝处钻心的疼痛令若微清醒了一些。 她孤零零地站在月光下。今晚,她是和沉舟以及雪梨一起来苏家的。但是,她不会回到仇人的家中寄住。 手袋里还有手机和少许零钱,若微心安了一些。 她索性脱掉了高跟鞋,站了起来?右脚虽然痛,却也不是无法走路的那种。 拎着高跟鞋,若微一瘸一拐的走着,心中有些恍惚。记得去年元宵节的时候,她和千帆去东湖公园看灯会。 东湖公园依山而建,碧湖静拥,沿路的树上全是如同星星碎片一样的灯,仿佛会随时化作光雨滴落。靠湖的地方则是大型的工艺灯,瓷龙,水晶凤凰,还有西游记的典故灯,美不胜收。 她也是不小心扭伤了脚,然后,千帆背着她从山上走到了山下。 她靠着他的背,故意用发梢去挠他的耳朵。 千帆笑的发颤,说,在捣乱把你扔进河里去。 她说,扔吧扔吧,我就游回家。 “喂,你怎么这么狼狈?”若微身后是林弦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着林弦,仿佛看着那年在灯火阑珊处的千帆。 她笑了,仿佛没有穿着带着污渍的小礼服,也没有光着脚提着高跟鞋,“林弦,谢谢你。我本来以为你脾气不好还特高傲,现在看来,你人挺不错的。” 林弦眯眼,心中却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我送你回家,生日派对很无聊。”月小优病愈后似乎变得有趣,让他模糊了她的性别,有一种看到同类的微妙感觉。 若微拎着高跟鞋,微笑冰冷,“我不想回家。因为某个原因,我爷爷安排我住在雪梨家呢。我刚刚才和她翻脸。” 林弦想起了刚刚那一幕,高傲的凤眼里有着淡淡的不解,“雪梨平时挺淑女的,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疯癫了。” 若微望着明亮的月,唇边是淡漠的笑意。雪梨大概已经习惯了予取予求,千帆的冷淡和若即若离给了她太多的不安全感。而自己居然是她找人买凶杀死的情敌的朋友,她怎么会不在意? “这里叫不到车,麻烦你载我回我原来住的地方,”若微的视线落在林弦身上,“苏皑皑大概会恨死我。不过,此时此刻,我不想再顾忌别人的心情。” 随心所欲的雪梨应该是自小就受到了宠爱与保护。有沉舟那样的人在她身后收拾一切。她根本不用顾忌别人的心情,也不会想到别人会因她的所作所为而痛苦。 林弦皱眉,“我和苏皑皑只是普通朋友。” 若微注视着月下的林弦,心中也在赞叹。宛如罗曼史里的贵族少年一般的林弦,根本不知道他的杀伤力有多么强大。苏皑皑处心积虑地成为他的朋友,不过是希望他能习惯她的存在。 若微像姐姐一般笑着附和,“是是是,那林同学,我们是否马上出发?” 林弦望了望远处的灯火。从这里走到泊车处还有一段距离。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扶你过去吧。” 若微摇头,“我可以自己走。”痛楚能提醒自己清醒。 林弦不耐烦地托住若微的手肘,“倔强对你没好处。” 看着眼前的少女,有时候会像看到自己,受伤,却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若微侧过脸,头微扬,看着林弦的侧面,心中恍惚了几秒。千帆,如今你已不在我的身边。 “林弦,你怎么在这里?”如春水般温柔缱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若微发现林弦的手指变得僵硬。 她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穿着旗袍的女人,还有熟悉的茗茗,只是,若微的注意力完全被看不出年龄的旗袍女子所吸引。 她的脸小而精致,身段窈窕,美丽而妩媚的眼睛里仿佛藏着许多秘密,引人探寻。 她令若微想起了艳绝人寰的名伶,美丽,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诱惑,仿佛一个深渊。 林弦没有说话,仿佛不认识穿着旗袍的女人。 “小优,你怎么在外面?和我一样迟到……”茗茗的视线落在了若微那沾染了红酒渍的小礼服以及那双拎在若微指尖的高跟鞋上。 她姿态优雅地掩唇,“你衣服弄脏了,我带你去清理吧。”月小优怎么和林弦那么亲密? 茗茗轻咬着唇,“我怎么能丢下你。” 她侧过头对穿着旗袍的女人说,“林夫人,我要照顾小优……” 林夫人微微一笑,艳色惊人,“林弦很少这么照顾女孩子呢,茗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 茗茗眼底幽光闪动,唇边却是恬静的笑意,“林弦,小优就拜托你了。” 林弦没有回答,只是对若微说,“我们走吧。” 若微对着林夫人和茗茗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离开。 花园里,风的气息那样芬芳。 林夫人的声音仿佛风里某个慵懒的调子,“茗茗,小优是你的妹妹?那个月家的嫡孙女?” 茗茗的声音娇俏动人,带着隐隐的哀怨,“对,她前段时间触怒了林弦,还是我亲自去为她求情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和林弦的矫情变得这么好。” 林夫人微微一笑,握住茗茗的手,“我和你母亲说过的话,你要好好考虑。沉舟太复杂,不好掌控,你如果能让林弦喜欢你……” 茗茗目光阴沉,“不知道怎么回事。月小优醒来后就像变得聪明了。” 林弦轻叹,“生死大劫之后,人总是要长进的。你和林弦是同学,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莫非你觉得你挣不过你的妹妹?” 茗茗轻咬着唇,没有回答。 我的错 夜色朦胧。 林千帆隐忍心中的怒气,扯着雪梨走进了富丽堂皇的休息室。 雪梨坐在欧式仿古沙发上,脸上有着淡淡的指印,眼中的暴戾之气并没有消失。 “你看看你什么样。”林千帆长身玉立,双目平静,语气微扬。 雪梨嘤嘤哭泣,“谁让你对我不理不睬,若即若离,却和那个丫头那么暧昧!”看着旋舞的千帆和月小优,她的心越来越害怕。那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自己眼神的交流,令她觉得,他们是一对恋人。千帆注视着月小优,他不知道他的眼神里有着那么多的眷恋和欢喜。 林千帆的心中掠过那道高傲地离开派对的身影。林弦让他照顾好发癫的雪梨,然后追了出去。 他不得不留下,收拾残局。 “因为想独占我,所以要赶走我身边的其他女人?”林千帆的语调平静,眼底深处却是正在渐渐聚集的暴风。 雪梨啜泣着,“要不是我哥收留月小优,帮她找到害她的安东尼,她早就死了。她居然敢抢我的男朋友。” 林千帆眼色沉沉,“你也这么赶走若薇的么?” 雪梨颤了颤,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我从她身边抢走了你,我赶她干嘛?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林千帆闭了闭眼,心中的疼痛那样尖锐。 是,是他对雪梨的追求若即若离,和他拥抱亲吻。 是他背着若薇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替死去的母亲复仇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心,他以为若薇会一直在那里守候着他,却没想到他和她就那么被隔在两个世界。 雪梨是凶手,而他却是帮凶。 林千帆的眼底变得冰冷。 他笑了,“是我背叛了若薇,我没有指责你的资格。雪梨,我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吧?” 雪梨抬起头来,望着冰雪般冷漠却那样耀目的遣返,她低声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下地狱。” 林千帆看着雪梨,他的视线穿透了她,望着无处微笑的若微的身影。 他在心中叹息。若薇,我想你了。 突然很厌倦一切。厌倦自己。 林千帆看着泪眼朦胧的雪梨,自嘲的笑笑,“雪梨,我原本想让你更爱我,然后再抛弃你。用这个惩罚你对若薇犯下的罪” 他清雅的脸上是浓浓的厌倦之意,“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分钟。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很想回到从前,回到第一次和若薇相遇的那一天。 也许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的弧度,却就那样不知不觉沦陷。仿佛经历了很多个轮回,忘记所有心动往事,却不经意间,遇到了似曾相识的她。 “我不要!我没有买凶杀人!”雪梨怔怔的看着心上人,绝望地说。从以前到现在,只要她想要只要她哭泣,就有人把她想要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可是这一次,她觉得寒冷而绝望。 “那个司机已经被灭口了把?雪梨,我是多么憎恨你,也多么憎恨我自己。”林千帆的声音仿佛玉钰破碎,珠链坠地,清雅而决绝。 雪梨惶恐的紧紧握住林千帆的手,“真的不是我。我知道她会出事,我只是没有阻止。” 林千帆看着雪梨。他了解她。所以之前说道若微的死,她的心虚被他理解成她就是凶手。 而雪梨此刻的神情令他明白,她现在说的才是真相。 “你为什么会知道若薇会出事?”林千帆问。 雪梨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千帆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她啜泣着说,“林夫人和我喝下午茶的时候,我告诉她,你似乎还念着你的旧爱。林夫人说,让我放心。若薇福薄,没办法和林家的人在一起。我本来就派了私家侦探调查若薇,她的死讯在第一时间就被传给了我。” 林千帆脸色铁青。原来,他的敌人早就看到了他的软肋,轻轻一击,就毁掉了他的若薇。 林夫人发现了他对安东尼做的事情? 若薇是个警告? 林千帆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心脏已经消失。无处不在的寒冷包裹住了他的灵魂,他挺高了自己心底的呜咽声。 归根结底,是他害了若薇。 如果不是他为了复仇,没有拒绝雪梨的亲近,甚至利用她,雪梨又怎么会嫉恨若薇? 林千帆没有落泪。原来,人真正伤心自责的时候,是不会哭泣的。 林千帆失魂落魄的转过身离开。 他的眼神那样黑暗而虚无,连雪梨都不敢继续纠缠他。 与此同时,苏皑皑正躲在房间里,将自己平时收藏的瓷偶一个接一个的摔碎。 她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愤怒而扭曲,仿佛她喜欢倾听瓷偶破碎的声音。苏皑皑的短发那样黑,钻石耳钉在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那样亮。 “林弦,这是你第一次回去关心一个女孩子。我居然没有看出月小优在你的心底是特别的。既然是这样”苏皑皑的眼中是冰冷的逛,“她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月小优是月家的嫡孙女,苏皑皑早有所闻。传闻的月小优是一个莽撞肤浅的富家千金,而今天她见到的月小优却有凛冽之气,不是那么好对付。月家和林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要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家长也许乐见其成。 苏皑皑的眼中是奇异的神色。林弦只能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苏皑皑缓缓抚摸着手上的瓷偶,唇边渐渐有了一丝笑意。她的手一松,瓷偶摔在地上,碎了。 失控边缘 白月光。 仿佛心上某处的伤。又或者只是月光。 若薇坐在林弦的车里,很奇异的感觉出,林弦似乎心情很不好。是因为刚刚那个林夫人吗? 林弦是林家嫡子,林千帆却是林家的私生子。而林弦和林千帆的父亲很爱如今的林夫人。 若薇心想,能有林弦和林千帆这样的儿子,林家掌舵人应该也是风流倜傥,魅力过人。 她望着车窗外的月亮,因为心事而沉默。 车速很快。 林弦好听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地址是?” 若薇报出了地址,没有留意到林弦眼底微微的诧异。 她拿着手机,心中游移不定,想拨千帆的电话,又担心千帆不相信她。 就在这个时候,若微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着号码,犹豫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沉舟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薇,你在那里?” 若薇没有回答。沉舟的声音令她心脏某处抽紧。月小优对沉舟的迷恋就那么深?深到连心脏对沉舟的声音都那么敏感在意。 沉舟的声音像是在歉意,仿佛流动的温柔月光,“我才知道雪梨发脾气的事情。对不起。” 若薇温柔的回答,“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道歉。安东尼已经自首,我想回到自己的家里住。沉舟,谢谢你最近几天里对我的照顾。” “雪梨的情绪有时候非常不稳定,请你不要介意。我会让她亲自和你道歉。”沉舟的话语令若薇心中温暖。 上次她在家中寻找存储器卡,被杀手狙击,要不是沉舟,她也许已经再次死掉。这份救命之恩,不会因为雪梨而抹杀。 “沉舟,我们还是朋友。只是,我没办法在厚颜住在你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多说了,晚安。”若薇轻柔地说。 她挂断了电话。 林弦斜睨若薇一眼,“听说你一直迷恋沉舟,怎么会敢得罪雪梨,又放弃住在沉舟家的机会?” 若薇自嘲的笑笑,“我死里逃生,发现自己爱的原来不是沉舟这款。口味发生了变化。” 林弦优美的侧脸在月光下完美无瑕。 他轻哼,“总觉得你和林千帆有一种奇特的默契。” 若薇惊讶于林弦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她想到了千帆,眼神变的温和,“我” 我所有幸福的记忆里都有着他的存在,我最痛苦的记忆里也有着他的存在。 所以,有时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除了他,我无法爱上任何人。 林弦笑了,诚恳建议你不要喜欢他。因为,你一旦卷入,很可能被吃得也骨头也剩不下来。我们林家的女魔头恨林千帆恨得不得了呢。” 若薇眼中幽光一闪,“你是说林夫人?”惊艳一般初见的林夫人拥有着魔女的外表,原来也拥有恶魔的心么? 林弦的声音带着黑暗的魔力,“林千帆的亲生母亲在一年前找过我父亲,之后不久她就因为意外死了。林遣返这才回到邻家认祖归宗.我一直怀疑,林千帆的亲生母亲是被女魔头雇人杀死的。如果你不是女魔头选定的人,你还是离林千帆远点比较安全。” 若薇心中惊痛。千帆的妈妈去世了吗?为什么千帆告诉她,他妈妈回家乡住去了? 千帆也是最近一年开始对自己冷淡。他为什么独自一人承受亲人去世的痛苦,却什么也不说? 此同时,沉舟和雪梨也在车中进行着一场特殊的谈话。 黑夜里,山峦起伏。 顾醒失去踪影。 开车的是沉舟,而副驾驶座位上坐着雪梨。 雪梨神色阴沉,“哥,我才不会和月小优道歉。” 沉舟的声音依然优雅低沉,“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对小优,很不妥。” “谁叫她勾引千帆!”雪梨的语气带着浓烈的怨恨。 沉舟叹息,“你已经中了千帆的毒。你的病本来已经稳定下来了。因为千帆,你算算你是第几次犯病了?” 雪梨抓心手中的铂金包,有些不安的垂下头,“我没病,我只是偶尔情绪不稳定很健忘。” 沉舟打开车窗,点燃了香烟。 青烟袅袅,他的脸上带着怜悯与痛心,“不管你做什么,哥哥也会为你收拾残局。但是,月老爷子把月小优托付给我照顾,你不能动她。” 雪梨无意识的扯着铂金包,苍白的小脸是一个近乎恶毒的神情,“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月小优?” 沉舟微微摇头,“你想的太多。雪梨,我很担心你。那个秘密你不可能隐瞒林千帆一辈子。当他知道你和他绝不可能在一起” 雪梨近乎失控的尖声说,“千帆不会知道的!我只要他!” 沉舟没有再看雪梨,“三年前,你也说过你只要小册,但是最后,你杀了小册。”沉家的人通常拥有好样貌,这是遗传来的优势,可是,外人并不知道,沉家每一代都可能出现先天性遗传代谢障碍者。雪梨陷入爱情的负面情绪时,会极其狂躁或冷酷残忍。 雪梨的眼泪狂涌了出来,她捂着脸,“我没有杀死小册,那不是我做的”十六岁的她在那个仲夏之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身边是初恋情人小册。而她的手中握着刀。 沉舟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抚过雪梨的脸颊,温柔无比,“雪梨,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你的人生会被你自己毁掉。” 雪梨啜泣,“千帆他失魂落魄的走了,我觉得他是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怎么办?” 沉舟深黑的眸子里有着比夜色更黑暗的情绪,“你真的那么爱千帆?” 雪梨点头,“比小册还要爱。” 沉舟的声音清雅而温柔,“林千帆比不得小册,小册是管家的儿子,他死了也无关紧要,不会引起波澜。但是林千帆是林家的庶长子,一不小心,你的行为会让你一生都赔进去。” 雪梨笑了,眼睛里还有着泪水,却闪闪发光,“哥,你会帮我的吧?”哥哥沉舟永远是她的坚强后盾。就连处理小册的尸体也是哥哥为她做的。 沉舟的声音仿佛拥有催眠的力量,“我会帮你” 雪梨还不成熟,她并不明白,真正的疯狂不应该展现在他人的面前。沉舟看着窗外,唇边近乎温柔的奇异微笑。 忐忑 这黑夜里的城市,仿佛沉睡的巨兽,呼吸之间,有梦境的幻影在流动。 林弦姜若薇送回了家,无照驾驶着他的爱车返回家中。 他早就想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却因为母亲临死前的坚持,一直带着厌倦的心生活在这里。 父亲风流任性,在母亲怀孕前就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母亲郁郁而终,父亲却不久后娶了美丽妖娆的林夫人。 母亲说,他是林家嫡子,注定要继承家业,她让他在足够强大前,忍耐和等待。 林弦在夜色下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最想要的不是林家的继承权,而是将父亲最珍爱的权势和美色,在他面前毁掉给他看。 无法说出的怨恨,内心恒久的冲突,令他只能桀骜的面对人生。 黑夜里,寂静城市的另一端,若薇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床上,终于拨通了林千帆的手机! 手机的旋律一直在响,千帆却始终没有接电话。 若薇忐忑不安。 此刻的千帆也许正在派对里和某个女孩子轻舞飞扬,听不到手机铃声。 手机里传来悦耳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人接听,请在“嘀”声后留言” 若薇突然口干舌燥,她的声音惆怅不安,“千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记得联系我” 她结束了通话怔怔的坐着,长发乌黑,脸色苍白。 千帆会不会相信,如今的月小优是死而复生的若薇? 只是,在得知千帆母亲去世的消息时,若薇只想紧紧拥抱住千帆,告诉他,他还有她在身边。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千帆,既然老天给了她复生的机会,她不想留下遗憾。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旋律在卧室里滑翔。 若薇看了看,是沉舟的来电。 她按了接听键,耳边是沉舟迷人的声线。 沉舟的声音里是暖暖的笑意,“我在你家门外。” 若薇走到二楼窗边,望着花园外那道修长的身影,月光下的沉舟带着奇异的魔力。 “我来接你回去。”沉舟似乎感觉到了若薇的视线,抬头望过来。他的眉眼那样英俊,气质雍容。 若薇的心跳加快,她提醒自己,这是月小优的身体留下的后遗症。 如果是月小优,一定无需沉舟多言,已经飞奔着和他去天涯海角。 “谢谢你,可是我不能和你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若薇低语。她还记得沉舟在花园里鼓励自己原谅千帆的神情,他的心深不见底,却对她有朋友一般的善意。 “雪梨不懂事,请你不要生气。”沉舟低喃。 若薇推开窗,看着楼下的沉舟,露出微笑,“我真的不是因为生气。沉舟,我很想告别过去,很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其实,即使没有今晚的事情,我也明天打算和你告别。安东尼被捉住了,不是么?” “在你的汽车底盘安装定时炸弹的不是安东尼。”沉舟看着推开窗微笑的少女,他仿佛夜色里的小小丁香。 若薇苦笑,“那我也不能一辈子住在你家。” 沉舟顿了顿,“我会让顾醒继续接送你上学放学。若薇,晚安。” 若薇微笑着挥了挥手,“晚安。” 沉舟转过身离开。他并没有在试图说服若薇,心底的惊讶和异样令他无法说服若薇。 就在刚刚,窗边的少女说着,那我也不能一辈子住在你家的时候,沉舟突然觉得,那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他无法理解那一秒里,内心的感觉。 仿佛在黑暗的夜里,在山路的拐角处,突然看到清澈的小溪里有着月亮的倒影。那样明亮而宁静。 那一夜。若薇的手机铃声没有再响起。 林千帆一直没有联系她,手机也关机了。 若薇整夜没有睡,辗转反侧,心思沉沉。 把戏 清晨时分,若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六岁的身体果然好,即使通宵没睡,也依然看不出熬夜的痕迹。 她拿着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神情怔怔。 手机被她放在浴室的隔板上,她害怕自己错过千帆的来电。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若薇看着来电显示,眼底的火花熄灭。 是顾醒,他来接若薇上学。 一丝感动掠过心房,若微穿好校服,背着书包,走向门口。 她看着手机,终于拨通了千帆的号码,再次留言,“你生病了么?请联系我。” 若薇打开门,阳光照在地板上,明媚如梦境,令人心生惆怅。 森雅高中。高二丙班。 若薇走进教室里,发现气氛微妙而晦涩。 林弦依然趴在课桌上沉睡着,仿佛爱在晨光里如梦的猫。他的钻石耳钉在清澈的阳光里那样闪耀。 女生看着若微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不善。传言里,在昨晚苏皑皑的生日派对上,月小优不仅抢了苏皑皑的舞伴林弦,还和林弦身边的帅哥暧昧不清,被人泼了红酒。于是,太妹月小优变身为狐狸精月小优。 从某种意义上讲,后者比前者更讨厌。 若薇对那些暧昧不清的视线完全无感。她走到座位前,没有意外的发现凳子上有一摊胶水。 因为把戏的幼稚,若薇皱了皱眉,然后将青黛的椅子和自己的椅子交换。青黛已经死了,她的椅子依然静静的呆在那里。 若薇坐下,有一瞬间恍惚觉得清代就在她的身边。只是,黄泉路迢迢,青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另一个尽头。 茗茗在此刻兴冲冲地走进了教室,往日的高傲全部化为了熟络,“小优,我听雪梨说,你搬离了沉舟家?”一直喜欢这静水深流一般的沉舟,很不高兴小优能够住进他家。所以,一听到小优离开的消息,茗茗的心里就很愉快。 若薇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姐妹,淡淡的回答,“是的。” 茗茗的微笑里有着试探,她拉开若薇身边的椅子,轻捷的坐下,“雪梨那么做的却是过分了。可是,你” 若薇听到了周围的抽气声,她叹气,“茗茗,你坐的椅子有强力胶水” 茗茗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已经感觉到了胶水的存在,“谁放的胶水?” “我也不知道,我进教室就已经这样了。你是被误伤。放胶水的人其实是想整我。”若薇原本以为,森雅高中的女生应该不会那么幼稚。像苏皑皑就会引诱别人自杀,让女孩子被心中迷恋的人厌恶的事情。茗茗站了起来,裙摆上是粘腻的胶水渍,她凌厉的目光自每个女生的脸上扫过,她在微笑,却令人觉得寒冷,“我们月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教训。” 若薇心中讶异,茗茗平时最巴不得自己倒霉,如今倒是维护自己起来。 林弦睡眼惺忪的抬头,“好吵” 茗茗看着林弦,声音里透着委屈,“不好意思,林弦。你们班上有人欺负小优呢。她们往小优的椅子上撒强力胶水,结果我不小心” 林弦望向若薇。 若薇的笑容干净而清澈,“我没事。不过是一些小把戏。” 林弦懒洋洋的笑着,声音正好能让教室里所有的人听清,“我不希望班上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否则” 茗茗握住若薇的手,楚楚可怜,“小优,你可不可以借备用的校服的裙子给我穿?我备用的校服在家呢。” 若薇看了看教室墙上的钟,“好,我们现在去更衣室还来得及。”毕竟茗茗是因为她才弄脏了裙子。 林弦看着若薇和茗茗,眼前的两个女孩子气质截然不同,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吗? 若薇和茗茗穿过长廊,乘坐电梯到了顶楼的更衣室。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储物柜在哪里。 学校手册上说,所有的储物柜都是指纹认证。所以,若薇倒是不担心会闹什么笑话。 高二丙班女生的储物柜就在1204号更衣室里。临时要放什么东西,都可以锁进储物柜里。 走进整洁额更衣室,若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储物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从容的打开储物柜,发现柜子里有着校服,柜子的背板上还贴着偷拍的沉舟的照片。月小优对沉舟的迷恋真是非同一般。 茗茗伸手撕下了沉舟的照片,“你还说你不喜欢沉舟了,果然是骗我的!” 若薇将裙子递给茗茗,“照片如果你喜欢就拿去吧。先把裙子换了。” 她清点了柜子里的东西。除了校服和沉舟的照片,还有一把精致的镶嵌着水晶的小刀,几瓶迪奥的香水。月小优喜欢刺激的生活,储物柜里有可爱的小刀,也不算奇怪。 若薇随手将小刀放进了衣兜里,转过身看到茗茗已经换好了裙子,亭亭玉立,优雅迷人。 茗茗拿着沉舟的照片,脸色阴晴不定,“小优,你知不知道,爸爸的身体出了问题?” 若薇愣了愣,她对花心风流,在国外和情人逍遥的月大叔完全不在意,“他怎么了?” 茗茗眯眼,“你真的不知道?青姨没告诉你?” 若薇摇头,“我都不记得上次见他时什么时候了。青姨也知道爸爸生病的事情?” 茗茗的眼底有幽光闪过,她微微一笑,“她也许知道一些。爸爸让我对爷爷保密呢。” 若薇问茗茗,“爸爸的病严重吗?” 茗茗点头,眼底却没有忧伤,“是肺癌,爸爸这些年做了很多成功的投资,他正在写遗嘱,甚至分别给你、我还有弟弟设立了信托基金。” 若薇心中一动,有模糊地危险感觉,“茗茗,你到底想说什么?” 茗茗没有说话。小优有一个好妈妈,她妈妈留下了大笔的遗产,托管给爸爸,也指定这笔遗产在小优成年的时候继承。爸爸的财务顾问团在这十年里将这笔遗产变得更加丰厚。 茗茗的声音娇嫩悦耳,带着隐约的恨意,“爸爸给你留下的信托基金是最多的,比我弟弟和我还要多。这么多的钱,足够你挥霍十辈子。”爸爸对月小优原本是漠不关心,他得了癌症后却觉得自己应该给予月小优补偿。那她和她的弟弟又算是什么。 若薇轻笑,心中有了戒备,“你借故约我来这里,私下谈这些事,不会是为了向我发脾气吧?” 茗茗高傲的看着若薇,“我是要警告你,不管是月家的财产还是沉舟,都不是你能够觊觎的!”妈妈说,小优母亲留下的那笔钱非常丰厚,一定会想办法搞到手。而且小优迷恋的沉舟,她也一定要夺取他的心。 可是,今天早晨,茗茗听苏皑皑说,月小优和沉舟在花园里约会,而且沉舟还让心爱的妹妹雪梨给月小优道歉! 什么时候,莽撞易怒的月小优变成了能够蛊惑人心的美丽少女? 就在这个时候,更衣室的灯突然熄灭了! 茗茗闻到了一股奇异迷醉的气息,她的四肢都软了下去,仿佛没有了骨头。 第六章 切割 心志 世界仿佛布满了泡沫,轻盈而虚幻。深入骨髓的慵懒令若薇闭上眼睛,沉入最深的梦境,不再醒来。 若薇跪在地板上,努力保持一丝清醒。她告诉自己,不能睡! 她曾经明白死亡的感觉,那也是一个梦一般的深渊。曾经从死亡中醒来的经历,似乎给了她抗拒这种慵懒睡意的能力。 若薇的手脚酸软无力,眼皮重的仿佛一座山。她听到了茗茗坠地的声响。她也倒在了地板上. 几分钟后,黑暗里出现了一道光,是门被人推开了。有人打开了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照了照她和茗茗的脸,“都睡着了,这芬芙拉花的香气一直很有效。” 更衣室里不会有遥控器,所以,凶手并不担心自己的样子被摄像头照下来。 若薇的意识开始模糊,隐隐约约中,她听到门口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别管碍事的月茗茗。” 若薇的心中一动,苏皑皑? “森雅高中的摄像头密布,没有人想到这里是一个死角。外人的确很不容易混进森雅高中,可是森雅高中的学生却没有这个障碍。”苏皑皑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奇异的节奏。 “沉醉在芬芙拉花香气里的人很容易被催眠,苏皑皑,你为什么不直接令月小优跳楼自杀?” “即使在深度催眠里,也无法令被催眠的人做出危及他刑名的事情。但是,我可以把催眠的种子轻轻植入月小优的脑海深处。”苏皑皑的声音绵软中藏着锋利的感觉。 很少人知道她从小就对心里行为学感兴趣,甚至出国化名跟着德国实验心里学家艾宾学习实验心理学。 艾宾教授认为,人的大脑皮层拥有成千上万根神经,每每接到外界的紧张信息时,便开始活跃起来。此后,接收到的信息便会自动和大脑业意储存的信息作比较。如两者不能完全“对应”,或接收到的信息是“全新”的话,那么大脑皮层中就会形成一片紧张混乱。 要是遇到了一个一下子拿不出答案的问题或情况时,大脑最表层区域,即所有信息汇集的地方,首先就会形成一种不安宁状态。接着,这种不安宁状态还会向大脑的深一层区域扩散,其中一些可抵达医学所称的“边缘区域”的地方——负责情感的神经中枢就在这里。而挡这些不安宁向大脑更深处的区域扩散后,就会抵达人体控制激素分泌的区域,导致“紧张激素”的加速释放,由此我们就会感到“恐怖”。 如果能用虚幻而温和的逻辑预先植入到“边缘区域”,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被催眠的人却茫然无知。那么,被催眠的人死亡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城市的彼端。 深深地华丽的地下室里,千帆昏迷不醒的躺在铺着黑色锦缎的大床上。 清晨的阳光无法照入地下。 地下室里,灯光雪亮。昏迷的千帆还穿着昨夜派对上的衣服。他似乎在做着噩梦,眉头微皱。 雪梨和一名护士走进了屋子里。 她坐在床边,痴迷地望着千帆,手指轻抚他的脸,“千帆,原谅我,我也是为了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她抬起头来,冷声对护士吩咐,“对他进行第二次注射。” 护士从推车上的盘子里拿起注射器。注射器里是淡紫色的药水,在灯光下梦幻般美丽而残酷。 雪梨坐在床边,握着千帆的手,眼底柔情万千,带着隐隐的疯狂,“千帆,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你再注射一次紫犀,就会永远离不开我。”哥哥的生物研究所拥有世界一流的专家,他们精心研究毒理学,创造出了实验品紫犀。 紫犀的造价太昂贵,无法推广。它能令人仿佛在天。堂一般得到极致的快乐,也能令人感受地域烈火一般的痛苦。 它是最高端的毒品,拥有可怕的强隐性,几乎无法戒断。它却不会和hailuoyin一样严重损害人体健康,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享用它直到死去。 雪梨淡淡的吩咐护士,“为我注射解毒剂。” 熟练的为雪梨注射后,护士推着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紫犀唯一的缺点就是,它能令被注射者的血液发生异变,产生某种毒性,无法用药物中和。 生物研究所开发出了极其昂贵的半效解毒剂,针对的是被注射者亲密接触的人,确保他们不会被紫犀注射者携带的毒性伤害身体。 雪梨迷恋的轻抚千帆的发梢,嘴角的微笑那样幸福,“千帆,从今以后,只有我能亲吻你,只有我能拥抱你。” 千帆依然在做梦。 梦里,他守在若薇的尸体旁,无声的哭泣。 当眼泪在若薇冰冷的脸上时,若微的身体幻化成了缤纷的蝴蝶。飞舞在他们周围。 千帆伸出手,一只金色的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千帆轻声问,“若薇,是不是你?” 蝶蝶恋恋不去。 千帆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原本死寂的眼底有了亮光,“我知道是你,原来你并没有永远的离开我。” 就在这个时候,金色的蝴蝶突然着火,就这么“噗”的一声,在千帆的指尖化为了灰烬。 “若薇!若薇”千帆惊慌失措的坐起身来。 千帆看着眼前微笑着的雪梨,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的头有些晕,身体乏力。 他看着雪梨,眼神渐渐清醒,“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他明明驱车离开了苏家,然后为什么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雪梨的唇边是一抹神秘的笑意,“千帆,你终于醒了。” 疼痛 森雅高中的更衣室。 黑暗而芬芳。 若薇意识模糊,她的耳边是苏皑皑的低喃。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不清苏皑皑的话,只能分辨其中的几个单字。 可是,有冰如小蛇一般的意念正缓缓潜入她的脑海深处,埋入一个可怕的暗示。 若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伸进衣兜里,将小刀的刀尖刺入掌心。 疼痛驱散了一些脑海的雾气,若薇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而苏皑皑的催眠却已经结束。 她轻笑,仿佛操纵命运的神坻,高高在上,俯视着蝼蚁一般的若薇,“要不是我没办法催眠林弦,我哪里用这么辛苦的一个一个毁掉我可能的情敌。月小优,你错就错在不该引起林弦的注意。” 那奇异的令人醉倒的香味还在屋子里弥漫。 另一个声音告诫苏皑皑,“时间有些久了,也许会有人寻来。” 若薇听到苏皑皑对她和茗茗说,“在香气消失后,你们会醒来,忘记你们昏睡过去的事情。” 苏皑皑和她的同伴离开,仿佛根本没有来过。 若薇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她打开储物柜,取了一块ok绷贴在掌心。 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神情平静。 苏皑皑居然是一个催眠高手,这还真令她意外。 芬达拉花的响起仿佛晨露一般消失掉。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茗茗睁开眼睛,浑浑噩噩的爬了起来。 然后仿佛是某个开关突然在她的脑海里产生了作用,她清醒而愤怒的继续着她昏睡前和若微的对话。 “如果你敢再纠缠沉舟,我就会对你不客气!”茗茗高傲而凶狠的瞪了若薇一样,转身走出了更衣室。 若薇看着掌心的ok绷,心中寒冷。茗茗虽然是大小姐脾气,但能入的老爷子的眼,自然是月家的优秀子弟,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被抹掉了一段么?她引自己来更衣室是因为苏皑皑的暗示,还是她想借刀杀人? 她若无其事的走出更衣室,原路返回教室。 若薇打算联络上千帆,说清一切就离开森雅高中。这美轮美奂的高中里,步步杀机。茗茗、苏皑皑以及更衣室里的陌生人。 只是,若薇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现在想逃脱似乎已经晚了。 她还记得苏皑皑的话,你错就错在不该引起林弦的注意。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前世的自己死于雪梨的嫉妒,今生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重复这样的结局。 要破解苏皑皑的暗示,她必须寻求帮助。心中浮出沉舟的名字,若薇打消了这个念头。沉舟已经帮了她太多,她没有办法偿还他的人情。更何况,他是雪梨的哥哥。 若薇走进教室,感觉到了林弦的视线。傲气明亮的美丽眼睛。为什么苏皑皑说她不能催眠林弦?那么,自己要不要向林弦寻求帮助? 彼端。 地下室里,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的林千帆心中震惊而愤怒。 他看着眼前微笑的雪梨,脑海中荒谬的念头渐渐变得真实。 “雪梨,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找人绑架了我?”林千帆记起,在昨夜里那个僻静的路段,伪装成**的人设了路障,示意他停车并检查他的驾照。结果,他被假**麻醉,做了一个奇怪而漫长的梦。梦里的他仿佛被烈火灼烧,每一个细胞都化为了灰烬。 “我只是怕你永远也不再理我。”雪梨楚楚可怜的说,“所以我想到了一个让你永远无法离开我的办法。” 千帆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他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对我做了什么?” 雪梨千娇美丽的唇靠近千帆,声音低低的,“还有五个小时,你对紫犀的第一次渴望就来临。” 千帆心中震惊。林夫人一直利用林家的财势悄无声息的经营着灰色事业,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也有了一些眉目。林夫人似乎和一个神秘而庞大的集团进行着生物药剂的合作。她在她开的高级会所为上流社会的名媛提供各种极致娱乐。vip会员都传说着一种叫做“紫嫣”的极乐药水,它能给人带来无法想象的快乐。 “紫犀和紫嫣有什么关系?”千帆问雪梨。 雪梨笑了,“千帆,你知道的真多。紫犀比紫嫣更高级,它不仅令意志坚定的人沉浮在这极致的快乐里,还能令你只属于我。如果你去亲吻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女孩子,你的唾液里携带的紫犀毒性会令她慢慢中毒。这种毒是积累性的,到最后,那个女孩子也许会死。” 千帆看着雪梨,“你疯了。” 雪梨在千帆耳边低语,“我为你而疯狂。”第一次看到千帆的时候,她的心底回荡着一个越来越响的声音。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为了博得千帆的喜欢,她努力做一个热情美丽的女人,利用沉家的影响力为他扫清在林家遇到的障碍。甚至不惜和林夫人翻脸。只为了让千帆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她渐渐以为她得到了千帆的爱,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钱夹里藏着他那个大学女友若微的照片! 嫉妒的火灼烧着她的心。 若微的死令她恢复了平静。她冷眼看着千帆眼底的悲恸,心中对自己说,幸好那个若微死了。 雪梨知道,千帆从来没有那么在意她。 那又怎样,死人永远只能存在于回忆里,千帆终究会属于他。 可是,在苏皑皑的派对上,雪梨在千帆的眼中再度看到了迷惘与爱恋交织的情感。 千帆看着的不是她,而是月家丫头月小优! 雪梨听到了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的理智,那是哥哥请心里医生好不容易在她的脑海神经里安装好的一个精神阀门。 雪梨知道自己疯了。 爱的记忆 “千帆,我无法忍受你爱上别人,既然无法得到你的爱,那么我只能用一切手段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雪梨喃喃低语。 林千帆的眼底有着和林弦一样的傲气,带着冷玉一般皎洁清冽的气息,“雪梨,我宁愿死也不受你的摆布。” 雪梨笑了,“那么你母亲和你的仇恨,你要怎么办?千帆,我可以帮你。” 千帆用尽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我的车和我的手机呢?我要离开。” 雪梨体贴的扶住千帆,“身体乏力是第一次注射紫犀出现的副作用,以后不会再出现。你好好去处理你的事情。五个小时后,你会主动回来找我,我会准备好紫犀在这里等你。” 千帆推开雪梨的手,淡淡地说,“我自己可以走路。” 一年前妈妈死了。 他只剩下仇恨的心。他想让林夫人失去一切,承受噬心的痛苦。妈妈因为爱上了林之谦,孤苦一生,所以他想毁掉林家。 沉家是神秘而低调的世家,雪梨对他的追求和示好,令他轻松地得到了林之谦的认可,林夫人不敢对雪梨下手,也相信他的女友若微不过是被他抛弃的炮灰。 计划一步步进行,却没想到,若微因为他的疏忽,死在了极度冰冷的春天里。 月小优说,若微看到了他和雪梨亲吻,看到了他无情的背叛。 就在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掉,心早已麻木,却被生生撕裂,脑海里是若微微笑着捏他鼻子的娇俏模样,她说,千帆,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他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他不在乎会再失去什么。 清晨的风吹拂着千帆的头发和脸,他因为回忆,幸福而恍惚,痛苦而绝望。 你会主动回来找我,雪梨的话仿佛魔咒。 千帆打开手机,发现有语音留言。 他听到了月小优的留言:千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记得联系我…… 也许是清晨的阳光太清澈,也许是清晨的风太温柔,月小优的声音令千帆迷惑,她叫着他名字的语气和若微那样相似。 千帆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月小优应该在上课。 他打算在黄昏,月小优放学后,去见见她。 千帆将自己的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库,乘坐地铁前往一个秘密的地点,那里有人可以帮他检查他的身体里的紫犀。 地铁里人潮汹涌。 千帆想起了他第一次和若微搭地铁的情景。 若微憧憬地对他说:我们以后可以在郊外买个小房子,然后搭地铁上班,我会在小房子的阳台里种上蔷薇,等蔷薇攀满整个花架,你在楼下就可以看到咱们家。 他当时微笑着补充:我们还可以养一只虎斑猫,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养活一只虎斑猫吗? 千帆的唇边是恍惚的笑意,他沉溺在幻觉里,不想清醒。 森雅高中。 中午12点。 若微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出教室。就在上课的时候,她发了一条约林弦秘密谈事的短信,林弦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邀约。 她拿着手机,看着林弦的短信回复:我在西校门外,紫月餐厅101号包间等你。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不知不觉已是初夏。 若微恍惚地想着,去年夏天,千帆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千帆开始忙碌,有时会看着某处发呆,心事重重。 现在想来,那时就是伯母逝世前后,千帆心中有很多苦楚,却因为怕她担心,一个字也不说。 他从来都努力而完美地做好每一件事,温柔地照顾她。伯母说,顾家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所以,他那样努力成为自己母亲心中的好男人。 温柔的伯母将千帆教育成了一个出色的男人,她的死令千帆彻底改变。 紫月餐厅带着图斯卡纳风,暖huang色的墙壁上,原木色的画框里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海报。 若微走进101号包间,看到林弦正懒懒地把玩着手机。窗外金色的阳光照在林弦的侧脸上,如梦似幻,仿佛《情书》里那个站在飞舞的白色纱窗旁安静看书的少年。 林弦看到了若薇,淡淡的说,“看看菜单上你喜欢什么菜?” 若薇拉开椅子,在林弦的对面坐下,她苦笑,“我现在有些吃不下,林弦,我早晨和茗茗在更yi室里遇到了大*麻烦,我们被迷.yun,然后苏皑皑出现了。” 林弦扬眉,“苏皑皑?” 若薇摊开右手,撕掉掌心的ok绑,“苏皑皑似乎能够催眠,我正好口袋里有小刀,才能勉强自己有一点点模糊的意识。她对我下了死亡暗示。我不知道她到底成功了没有。其实,之前那个女孩子之所以当着大家割mai也是因为苏皑皑在背后挑动。” 林弦轻轻握住若薇的手,看着那新鲜的刀疤,然后松开她的手。在若薇和茗茗去更衣室之前,她的手心的确没有伤痕。 “我听到苏皑皑说,要不是他无法催眠你,她也不会这么一个个去掉她可能的情敌,苏皑皑说,我不该引起你的注意。”若薇深深可逗男se是祸水中的祸水。 林弦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红线穿着的一枚玉环,“这是我从小就戴着的玉,据说能清心辟邪。你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所以接过待着林弦体温的玉环,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从指尖直达脑部。 她颤了颤,将玉环递给林弦,“很神奇的样子。”千帆说过,有些古玉能够通灵护主,没想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 林弦没有接过玉环,他淡淡地说,“你戴着吧。解决苏皑皑的问题之后,你再还我。”没想到苏皑皑会这么疯,他需要警告她。 若薇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戴。” 林弦按了铃叫侍应,“我饿了,本来就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自然由我来解决。” 若薇没有再拒绝,她依林弦的话,戴好玉环,原本郁怒的心宁静了下来。 林弦看着神色恢复平静的若薇,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悬崖边的爱情 陈旧的仓库里是一个完全的现代高精尖生物实验室。 林千帆等待了四个小时拿到了身体报告。 神色冷漠的春日医师对他说,“恭喜你成为‘毒人’,‘紫犀’比林夫人限量售卖的‘紫嫣’更厉害。” 林千帆抬头,“可以戒断吗?” 春日医师笑笑,“几乎不可能,按照那个女人所说的,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你就会感受到它的威力。” 林千帆摇头,“我不信你没办法。” 春日医师略带怜悯的看着林千帆,“你是普通人,如果要令你脱离紫犀的诱惑,你的基因链很可能因此崩溃,你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不想狗一样去乞求那个女人给我更多的紫犀,我宁愿死。”千帆垂下眼帘说,“自从若薇去世后,我就觉得累,很累……” “当初是我给你的母亲进行尸检的,我发现了类似紫犀的成分,现在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汇总,基本可以确定,这种含有妖兽分泌物的类dupin源头应该在沉家。”春日医师对林千帆说,“你可以把自己当作一条狗,雪梨身后就是源头,你一直想摧毁掉的存在。” 林千帆沉默。 “你已经没有退路。”春日医师冷酷的提醒千帆。 林千帆摇头,“我不会去求一个杀死若薇的凶手。我会在那之前自裁,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帮帮我。” 春日医师沉默良久,“你会依然携带紫犀的毒性,我想办法在你发作的时候给你替代品,但是你的健康会被替代品摧毁。” “我不在乎。”千帆笑了,眸子深黑,美丽而眩感,死亡的彼岸有若薇,所以他不害怕。 中午休息时间的森雅高中美丽而安静。 若薇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迎面走来的居然是笑意盈盈的苏皑皑。 “若薇,昨晚你提前走了,没好好招呼你。”苏皑皑温柔又亲切,足以令任何人心生好感。 若不是听到苏皑皑对ge脉女生的对话,然后又被苏皑皑在更衣室里种下死亡暗示,若薇也不相信眼前短发灵秀而亲和的苏皑皑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生日快乐。”若薇似笑非笑。 苏皑皑看着若薇,眼底有一丝没隐藏好的怜悯。对她来说,若薇是即将开场的游戏里的猎物,她因此心情很好。 “这个是林弦送我的生日礼物。”苏皑皑轻扶左胸处的钻石胸针,手指纤纤,胸针上的钻石灼灼生辉。 “很漂亮,很适合你。”若薇微微一笑,“或者你应该考虑直接去和林弦表白。” 苏皑皑的声音娇嫩悦耳,“被你看出来了?” “在教室里那一次,我就说过我不会喜欢林弦,我喜欢的人不在森雅高中。”若薇说。 苏皑皑侧着头,甜美而温柔的笑了,“我看出来了,人人都说你迷恋沉舟,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林千帆吧。” 若薇看着苏皑皑,她点头,因为想起千帆,声音和眼神都变得温柔,“是,我喜欢的是林千帆。” 想了又想,还是无法放弃对千帆的感情,所以,她会为了爱而战斗! 苏皑皑眼底是幽暗的光,“雪梨最见不得别人抢她的东西,你要小心哦。”对于同类,她当然是非常敏感的,雪梨昨晚的眼神是多么疯狂多么美丽,令她仿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若薇点头,“我会很小心。” 空气中有看不见的火花四溅。 苏皑皑知道,没有被芬芙拉麻醉的若薇并不容易被催眠,而芬芙拉对初次接触者的效果最好,之后就会大幅度递减。 她咬了咬唇,想起了她种入若薇脑海深处的死亡暗示,意味深长的笑笑,和若薇擦肩而过 疼痛的到来仿佛闪电一般灼热而突然。 林千帆闷哼了一声。 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从骨髓深处传来,一寸一寸地在血管中浮动。 春日医师慢条斯理地将林千帆绑在束缚床上,冷淡的眼中有一丝笑意,“我怎么觉得我像是虐待公主的魔王?” 替代品是从南美虎头蛛的毒囊里提取的毒素和稀有草药萃取混合的一种生物制剂。只有在紫犀发作的时候,他才能痛过生理检测器配出最适合林千帆的剂量。 林千帆握紧双拳,声音有些颤抖,“你的废话太多。” “这种状态下的你,我也许能问出你的银行密码。”春日医师淡淡地说着冷笑话。 林千帆俊美清雅的脸渐渐变得苍白,他没有回答,忍耐着骨子里的痒意。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不想变成最悲哀的那个人。失去亲人,失去所爱的人,然后成为一个女人的附庸,靠着她的施舍获取紫犀。 冷汗渐渐湿润了他额头的发。林千帆闭上眼,回忆着他和若薇的过去。幸福有时候是最好的止痛剂。 与此同时,雪梨正在四处寻找林千帆的踪迹。紫犀发作的时间已经到了,而林千帆却没有回来。 第七章 最后的告白诗 冰与火 肉身沉重,灵魂飞升。 被束缚衣帮助的千帆已经神志模糊。 痛苦与渴望彷佛地狱之火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紫犀发作,千帆的一致逐渐崩溃,他仿佛垂死的小动物,微微地闭着眼睛,额前的头发被汗水石头,湿湿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他的唇色带着奇异的红,彷佛冰天雪地里的一点花痕,清冷艳丽。 春日医师的话彷佛从世界的变传来,“千帆,我会给你注入替代品,尝试找出能够平衡紫犀毒素的剂量。你……真的不后悔吗?”替代品的毒素会一丝一缕深入千帆的骨髓,逐渐摧毁掉他的身。一旦开始,同样无法回头。每一次紫犀的发作就会需要更大的剂量。 千帆睁开了眼睛,双眸中带着近乎偏执的一点亮光,“只要有时间复仇,我就满足了。死亡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就这样轻轻柔柔飞去彼岸,也许会遇到若薇的灵魂呢。 春日医师叹息着将虎头蛛毒囊萃取液和稀有草药的提纯液混合,然后试探着以最小的剂量注入千帆的静脉血管。 千帆颤抖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完全静止。 冰寒刺骨的气息将他的整个血管彷佛冻结住。只是那近乎凝固的血液里,紫犀的火焰依然在闷闷地燃烧着。 冰与火的残酷世界。 千帆在不断崩塌的世界里,看到了若薇的幻影。 他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金属桌面上,静默无声。 春日医师的实验室里根本无法接收到任何手机讯号。 中午的时光轻盈而温暖。林荫大道的分岔路,一直往下,是僻静的园林。 坐在布满阳光的长椅上,若薇却觉得心神不宁。彷佛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林弦的玉环依然清凉,她烦乱稍减。坐在树下,若薇响起了她和千帆的往事。 百转千回的心思,渐渐变成了淡然的温柔。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千帆的手机依然关机。 没来由地,若薇开始担心千帆的安危。 冰蓝色的天空下,碧树婆娑。金急雨花瓣因为风的召唤,脱离枝头。 细碎的金急雨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有些落在若薇的头发上,有些落在长椅上。 空气中是微润的花香,若薇看到路的转弯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雪梨! 若薇有些错愕。穿着婉丽裙装的雪梨直奔她而来。平日里宛如大家闺秀,活泼媚眼的学历在苏皑皑的生日派对上的姿态令若薇知道,雪梨有着霸道偏执的一面。 此刻的雪梨看起来比派对上的她多了气急败坏的感觉。 若薇淡定地看着雪梨,心中微动。千帆到底怎么了? “月小优,千帆到底在哪里?”雪梨家持有森雅高中的股份,沉舟是森雅高中董事会的股东之一,因此,雪梨有了进入森雅高中的权限。 她狠狠地盯着眼前闲适笑着的少女,眼神疯狂,“你一定知道千帆在哪里!” 若薇笑了,“雪梨大小姐,昨晚你泼了我红酒,我当时是和林弦一起离开的,你怎么会问我林千帆的下落?我今天早晨到现在,一直在学校里。” 雪梨神经质地摇了摇头,“千帆不见了。今天早晨,他离开我之后就不见了。” 若薇心中一痛。昨晚千帆是和雪梨在一起? 雪梨双眼有些发直,“他只要没死,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他是我的,他不可能逃开的……为什么……为什么……” 若薇不知道雪梨在说什么。 她站了起来,“总而言之,我不知道林千帆的下落,我要回教室准备下午的课,失陪了。” 雪梨的唇边浮出幽艳冷绝的笑,“月小优,要不是我哥哥护着你……哼哼……你好自为之。林千帆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若薇站定,“雪梨,我喜欢林千帆。这一次,我不会退让。”心上的伤口还在。那一天她默默跟着千帆和雪梨,看到他们在走廊尽头亲吻,每一秒钟,她都无法呼吸,喉咙干涩,脑袋里仿佛藏着一个灰色的漩涡。 雪梨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狂怒从心底升起,席卷了她的理智。 月小优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告诉她,她喜欢林千帆?! 雪梨太想给眼前的少女一耳光,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雪梨,你欠我的,我回来找你还。”若薇淡然地看着雪梨,眼神幽深晦涩。 不知道为什么,雪梨突然有点害怕,她神经质地嚷了起来,“你这只狐狸精,你居然敢……” 若薇截断了雪梨的话,自嘲地笑笑,“你不也是狐狸精吗?你难道忘记了,你是从若薇哪里强了林千帆。我想,你肯定因为若薇的死,非常开心。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若薇的鬼魂会从地狱里出来,爬出地面,来到你的面前吗?“ 雪梨有些惶恐,“我才不信。“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第一个找自己的不会是若薇,而是小册。她还记得小册最后的模样。他的眼睛半睁着,仿佛黯淡的玻璃珠子,就那么看着自己,看着自己。 雪梨捂住耳朵,心慌地四处打量。也许小册一直看着自己,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若薇看着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的雪梨,心中有了疑问。此刻的雪梨看起来不太正常…… 雪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若薇的背后,“小册……你已经死了,死了三年了,你不可能会回来找我的……小册……“ 若薇冷谈看着雪梨。疑心生暗鬼,原来雪梨手上不止背着一条人命。 就在这个时候,雪梨看到沉舟迎面走来,他面容沉静,气度卓然,优雅而温和。午后的阳光都因此黯淡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若薇一眼,唇角微勾,露出歉意的微笑。 “雪梨,跟我回家。“沉舟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令人放松的魔力。 雪梨怔忪地回过头,“哥,我好像听到了小册叫我。“ 沉舟微笑,扶住雪梨的肩,声音柔和如天鹅绒,“没有什么小册。你大概是没睡好,我带你回家休息。“ 雪梨望着沉舟,停了好几秒,眼中突然有了亮光,她抓紧沉舟的一休,声音里是哀求和迷惑,“哥,我要千帆!千帆没有回来找我,他这个时候应该回来求我的……“ 沉舟拥着雪梨转身,,喁喁细语,“我们先回家,哥一定帮你找到千帆,别担心。“没有人能够拒绝紫犀的诱惑,他的人只能查到林千帆在上午坐了地铁4号在碧柳站离开。事情在某个程度上出现了波折,林千帆的背后藏着什么? 雪梨安静了下来,依偎着沉舟。 沉舟扶着她离开,临走时,他回头看了若薇一眼,微笑的样子一如月小优梦牵魂绕的那样迷人。 若薇看着沉舟和雪梨离去的身影,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她坐回到长椅上,在午后的阳光里突然觉得迷惘。昨晚追出来的人是林弦而不是林千帆, 她的心底其实是介意的吧? 若薇很喜欢的一个专栏作家曾说过,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个人,你会觉得他是很特别的存在。他也许不会令你幸福,却一定会令你痛彻心扉却无法忘怀。然后你一低再低,低入尘埃。若薇知道那种感觉,明明心死若灰,却会因为那个人的难过而难过。但凡只要那人给一线阳光,她就会内心明媚。 千帆背叛了她,她却因为知道他有苦衷知道他爱的从头到尾是她,就心中欢喜。千帆的妈妈去世的消息一入她的耳朵,她就开始想千帆会多么伤心。 他是她的劫。 从前世到今生。 若薇站了起来,以往清澈的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忧伤。 千帆,我会找到你,告诉你,我是若薇。 只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尘埃 城市彼端。 千帆缓缓睁开眼睛。 身体仿佛被整个撕裂,然后又一点一点拼凑出来。 血管里那些紫色的火焰不知道蛰伏到哪里去了,只是,说不出的酸冷在骨髓里游移着。 千帆缓缓坐了起来,喉咙微甜,一丝血迹从他的唇边流出。千帆擦了擦,看着手指上的血迹,脸色沉沉。 春日医师坐在旋转椅里,懒洋洋地抬眼说:“我总觉得我害了你。雪梨那样的女人根本就是毒药,你注射了虎头蛛,就不能回头了。” 千帆神色淡然,心情甚至还不错,他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心口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谢谢你,春日约。” 春日约的眼中是奇异的迷茫,“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想找到沉舟的生物研究所背后藏着的那个东西。”他能够微妙地感觉到千帆的念头。因为他和千帆都是永远地失去了恋人的人。 “借你浴室用一用。”千帆轻笑。 春日医师点头,“衣物我都为你准备好了,就在浴柜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天心,我想你了。可是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和千帆一样做着自杀的事情。只是,很厌倦了呢。厌倦没有你存在的生活,厌倦这个世界。 浴室里,雾气蒸腾。 千帆漫不经心地淋着热水,想消除掉那深入骨髓的酸冷。 他突然想起了月小优的留言。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他当面说。 在昨晚的排队上,他和她在水晶灯下旋舞,那样的默契,似乎他和她早就演练了很多次。 看着月小优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和他旋舞的人是若薇。他的若薇。 月小优说,她是若薇的朋友。 就因为这个,他也会今天去见月小优,看看她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 关掉蓬蓬头,擦干身体,换上柔软熨贴的义务,千帆舒服了很多 他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我先走了。” 坐在椅子上看着照片的春日医师冰并没有抬头。 千帆走在汹涌的人潮里,脚步从容,神色淡然。他咽下口中的腥甜,眼中是莫名的光。 手机开机,短信蜂拥而至。 很多都是雪梨发来的,一条接着一条。 他没想到雪梨会那么迷恋自己,而且那么疯。昨晚的确是自己大意了,可后果却那样致命。 他唇角微勾,没到最后,没有谁能定输赢。 与此同时,森雅高中的天台上,苏皑皑被人拖着扔在了林弦的面前。 捉她来的是高年级的学长,听命于林弦。学长对着林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苏皑皑狼狈地抬起头来,齐耳短发有些凌乱。她的眼中是晶莹的泪,摇摇欲坠,“林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弦的眼睛带着戾气,仿佛丛林里的猫科动物。高傲、危险、肆意。 他冷然看着楚楚可怜的苏皑皑,唇边是冷冽的微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分外耀眼,“苏皑皑,你惹我不高兴了。” 苏皑皑无辜地睁眼看着林弦,“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样对我?” 林弦懒洋洋的俯视着苏皑皑,“今天早晨在更衣室发生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苏皑皑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弦笑了,眼中有锋利的冷意,“本少爷永远不会喜欢你。你让我觉得恶心。你再玩什么花样,我就找人在你脸上划个七八道。” 苏皑皑觉得眩晕,她知道自己该吃药了,但是,现在的她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扯着林弦的裤脚,哭了出来,“林弦,不要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我好不容易才接近了你。这个世界其他的人,我连容貌都看不清,我怎么能失去你? “你再这样,我电话你父亲,让他把你带回家好好管教。”苏家说的好听是林家的生意伙伴,充其量不过是林家的附庸家族。 恍然如梦 苏皑皑松开了手指。不,他不能让爸爸把自己带去再看医生再吃药再打针。 她柔弱地望着林弦,“对不起,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林弦笑了,迷人的眼底是清晰可见的厌恶,“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苏皑皑楚楚可怜地抽泣,“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月小优……我不会再得罪她了。” 林弦蹲下身来,“你就装吧。聊聊什么是死亡暗示。” 苏皑皑眨了眨眼。难道“那个人”背叛了她?不,不会的,“那个人”明明很迷恋她。 林弦没有多说,手指间突然出现的刀片割破了苏皑皑下巴上那白皙柔嫩的皮肤。极细的一条血线出现,感觉到轻微刺痛的苏皑皑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我说……”苏皑皑在发抖,“死亡暗示的触发是需要条件的,无法解除。我对月小优的死亡暗示是,如果她爱上了你,就会在某个特定的阶段自残。爱得越深,伤害得越狠。” 苏皑皑的面容依然柔和美丽,她的话却在林弦的心底引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 “无法解除?”林弦越是生气,反而越是平静。他懒懒地把玩着刀片,波光潋滟的眸子令苏皑皑恐惧而沉醉。 “真的没有办法,强行解除会造成伤害,也许时间会减弱暗示的力量。”苏皑皑喃喃地说。 林弦心口发闷。她不希望月小优因为喜欢上他而自残。而且,月小优和林千帆之间的微妙感觉,在昨晚的派对上,他已经发现。 “苏皑皑,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不想苏家因为你的缘故败落,你就乖一点。我有时候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林弦拍了拍苏皑皑的脸,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再也不看苏皑皑一眼。 苏皑皑一个人趴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来,眼中没有一丝泪意。 她捂着林弦拍过的那边脸,笑了,“林弦,我就知道你的内心藏着一只野兽。”她喜欢高傲的林弦,也喜欢在阳光下睡懒觉的林弦,她还喜欢那个肆意过着人生的林弦。 这样的林弦,她怎么可能放弃? 苏皑皑在心中盘算。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她眼睛有些发花。头晕得厉害。 那红色的胶囊在她的幻觉里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天台上微风吹拂。 昏迷过去的苏皑皑甜美可爱。 一道身影出现在天台上,静默无声。 他抱起苏皑皑,眼中是痴迷的神色,“皑皑,我是那么喜欢你。” 如果若薇在这里,一定能够听出,这个人的声音和更衣室里苏皑皑的帮凶的声音一摸一样。 “那个人”凝视着苏皑皑的睡眼,情不自禁地吻向了她的眼睫毛,“皑皑……皑皑……” 高二丙班的教室里静悄悄的。 下午上课前五分钟,若薇看到林弦懒洋洋地走进教室,他的视线和若薇的视线交错,眼神有瞬间的别扭。林弦笑笑,依旧是那个漫不经心的美少年。 若薇唇角微勾,手机在书包里震动。她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看,不顾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站起来走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是千帆发来的短信:我在森雅高中附近,你下课了记得电话我。 林弦看着若薇离去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 若薇的神情中有着义无反顾的决心和恍惚的欢喜。她为了谁这么匆忙? 若薇什么也没有带,她拿着手机跑过走廊,接通了千帆的电话,“我要现在见到你。” 心跳的声音那样激烈,她才知道她是这样的期待。 千帆愣了愣,声音温和如夏日微风,“我在校门外等你。” 很久以前,也是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曾经站在女生宿舍外等待着若薇。那是他和她表白后第一次约会。那一次若薇小跑着冲出来,脸颊粉嘟嘟的,眼睛发亮。她穿着素淡的粉蓝色裙子,那样可爱。 原来时间才是最残酷的存在,令你无法忘记幸福的回忆,却永远不能触摸到回忆里的那个人。 若薇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校门口,心中忐忑而期待。 她看到了不远处千帆的侧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酸楚。 千帆看起来,很寂寞。 他的头发深黑如鸦,闲适地站着,身材修长。春日已深,他穿着白衬衣,一尘不染。他的侧脸的轮廓优美,深思地望着虚无处。 若薇站住,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的脚步动了。 一步一步接近千帆。 “千帆……” 千帆没有动。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直。 这个世界上,用这样的语气叫着他的人,只有若薇…… 他不敢回头,想让这样的幻觉保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怎么了?“若薇的声音幽幽。 千帆定了定神,回过头,严重的爱上藏得并不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月小优,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若薇看着千帆,忍不住问:“你生病了?”为什么看起来那样疲倦,脸色不好。 千帆淡淡一笑,“我没事。” 若薇想了想,轻声说:“我们去隔这里两条街的奶茶店坐坐吧。” 千帆点头。他的眼底有着一丝温柔。总是在不经意间,在月小优的身上看到了若薇的影子。 流言 奶茶店。 门口上方的雨棚是清新的蓝白相间的格子塑料布。旧旧的红砖墙上挂着可爱美丽的铁艺花篮,一盆牵牛花在花篮里肆意盛放。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千帆看着奶茶店,轻声说。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和若薇周末的时候会来这里。因为若薇最爱的就是这家的布丁奶茶。 若为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了靠窗的第二桌,很久之前自己惯常会坐的沙发椅里。 她看着走过来的奶茶小妹,微微一笑,“我要布丁奶茶。” 奶茶店小妹点了点头,看着千帆,眼中是惊艳,“先生要什么呢?” 千帆在若薇的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和她一样。” 目送脸红心跳的奶茶店小妹离开,若薇轻笑,“你以前来这里也是这样,总是招桃花。” 千帆愣了愣,然后问:“是若薇以前经常带你来这里的吗?” 若薇凝视着千帆,“我在昨天的派对上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千帆侧头回忆。 若薇的眼中有着隐约的泪光,“我当时问你,如果若薇还活着,我是说,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依然是若薇的灵魂,你会接受吗?” 千帆看着若薇的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唇动了动,眼中是无法相信的神情,“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尖锐而冰冷,“你想告诉我你是若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小优,月家不得宠的嫡孙女,传闻中的她是一个偏执跋扈的富家千金。他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会和若薇成为朋友。 若薇的视线并没有闪躲,她的眼底是潋滟的温柔,“你喜欢薄荷味的牙膏,不喜欢咖喱的味道。你生病的时候不爱去医院。四年前的那个平安夜,我们被人群冲散,我们第一次牵手” 千帆神情变得冷冽,“这些你是听若薇告诉你的吧?” 若薇一向了解千帆的固执,她叹息,“爸爸去世后,我在你怀中哭。我说,千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对我说,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只是,你没有做到。” 千帆的胃在抽痛,“月小优,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是多么厌恶有人假冒若薇,说着我和她的事情。”那仿佛是再一次的对身体的切割。旧伤口在瞬间裂开,鲜血淋漓。 若薇的眼底是忧伤,“我还记得我最后一次电话你。我问你什么时候见面?我有一周没有见过你了。你却回答说,等你忙完就陪我。” 千帆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忧伤,她真的是若薇吗?或者这不过是林家二夫人制造的一个骗局? 月小优似乎一直都迷恋沉舟,沉舟找月小优来演这场戏是为了什么? “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月小优,因为你是若薇的朋友,我才和你见面。刚刚你对我说的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千帆站了起来,神色冷漠。 若薇看着用冷漠把自己藏起来的千帆,心中的怜惜更深,“你在害怕吗?我还记得我死的时候并不害怕。我当时甚至觉得幸福而安宁。因为,死亡会令我不再因为你而心痛。” 千帆在发抖。他看着安然说这一切的少女。 和她认识以来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闪过。 千帆发现自己的心因为狂喜而鼓动的厉害。 不再理智的思考,单纯用心去感觉,他的心早就发现了月小优就是他的若薇。 就在这个时候,千帆想起了春日医师的话,想起了令他坠入地狱的“紫犀”。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给若薇幸福 如果他和若薇在一起,若薇就要面临的是疯狂的雪梨,以及他的早逝。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了。可是,如今,他必须要做的就是要保护若薇。 他深知失去了爱人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有噬心的蚂蚁在每日每夜里啃噬他的心脏。 他注定短命,是不是一定要让若薇承受着噬心的痛苦? 蜂拥的欢喜、巨大的失落、哀鸣般的绝望在千帆的心头交织。 他似乎要呕吐,却缓不过气来,将口中腥甜的血也吞了下去 春日医师说过,吐血只是开始 千帆背转过身,不去看若薇的脸 他害怕若薇看到他眼中的情意 良久,千帆轻声却决然地回答若薇,“再说,你是不是若薇复活并不重要。我已经有了我新的生活。如今的我 他的右手按住那颗驿动的心,声音冷漠如冰,”如今的我和若薇已经不可能在一起。若薇只是我的回忆“ 若薇惊愕又伤心地看着千帆的背影。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心很冷,很灰,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然后一点点将她心中的火焰熄灭 “雪梨今天找我,追问我你去了哪里。她说你今天早晨才和她分开。这就是你不会再接受我的原因吗?”若微看着千帆修长挺拔的背影,心中死寂 背对着她的千帆声音沉郁,“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很明白。你好好享受你现在的人生吧。月小优的人生比若薇的人生要幸福一些。”跟着我的若薇只会被人当做碍眼的存在杀死。 若薇垂下眼帘,看着桌面上暖暖的阳光,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林家少爷的林千帆比以前的千帆的人生要幸福?所以,你认祖归宗,忘记以前的人和事。阿姨若在天有灵,一定很难过。”不想说这讽刺的话,却因为心中的剧痛,想狠狠的伤害绝情的千帆。 若薇没有流泪。原来真正难过的时候,眼泪是不存在的。胸中仿佛有灰色火焰,将一切焚烧殆尽。 分别 千帆想离开,却舍不得。 他知道他的话令若薇绝望和痛苦。因为每说出一个字,他也心如刀割。 他多么想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告诉她,只要有她在,他愿意放弃全世界。 “现在的我一定让妈妈失望了。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可以,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千帆的眼中有泪。 端着两杯布丁奶茶的小妹妹走了过来,被千帆眼中的伤痛惊呆。 眼前的男女是在分手吗?一定是女的踹了男的。 要是她的话,才不会忍心和这么帅这么爱她的男友分手! “呃,你们的奶茶好了。”小妹妹尴尬地微笑。 千帆从钱包里拿出百元钞票,放在小妹妹的托盘里,“不用找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扔下了木然坐在沙发椅里的若薇。 若薇看着千帆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 心中荒凉。 小妹妹飞快地将两杯奶茶放在桌上,识趣地离开。 奶茶熟悉的香气在空气中漫延,在记忆里复苏。 若薇捂住了脸,从发梢到脚尖都那样的寒冷。 她想藏起来,藏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里。从死亡之地归来,她得到的依然是他的遗弃。仿佛小孩子丢掉旧日里喜欢的毛绒玩具。他有了新的生活,更重要的事情。 若薇抖抖索索伸出双手,捧着奶茶喝了一大口。 好冷,真的好冷,她需要一点温暖,哪怕是温热的奶茶,微薄的阳光。 原来,她还是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她神经质地笑了。若薇,你怎么这么笨?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游魂一般走出奶茶店。 午后的阳光那样好。 人人看起来似乎都很幸福。 若薇唇边的笑意一直都在。嘲笑着愚蠢的自己,和这莫名其妙的人生。 手机在响。 若薇茫然地接电话。电话里传来青姨的声音,“小优,你还好吗?我听茗茗说你逃课了。” 若薇微笑着回答:“逃课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出来晒晒太阳逛逛街。”她已经可以虚假地扮演没心没肺逃课的月小优。 青姨关心地问若薇,“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很不开心?” 若薇继续微笑,“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一切都很好。”不会更糟糕了。 青姨相信了若薇,她嘱咐若薇,“记得今晚回家看你爷爷。他这几天都念叨着你。” 若薇“嗯”了一声,“青姨,我过斑马线,挂电话了。” 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答应过月小优,好好继续她的人生。 青姨、爷爷,都是她需要关心的人。 只是,为什么那么累那么累? 若薇胃痛难忍,她皱了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沉舟的声音,“你怎么了?” 此时,斑马线上的绿灯亮起,人潮汹涌。 在人潮中,沉舟含笑而立,眼神动人。 林千帆出现在森雅高中门口时,他就得到了线报。他知道千帆和月小优去了奶茶店,也知道林千帆和月小优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交谈。 月小优和林千帆为了什么而争执? 为什么月小优看起来那样的伤心? 或者,正如雪梨所说,月小优喜欢林千帆,而林千帆也对若薇有了微妙的感情。 想到这个可能,不知为什么,沉舟的心有一些闷。 若薇看着沉舟,仿佛看着月小优的一个梦。 如若月小优放下对沉舟的痴迷,会不会幸福轻松一些? 若薇抿了抿唇,“我还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沉舟苦笑,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俊朗迷人,“不是巧合。雪梨一直求我找到林千帆。而我听说你和林千帆又不愉快的谈话。我担心你,所以赶了过来。”莫名的不想欺骗眼前的少女。 沉舟伸手牵住了若薇的手腕,“快点过街,站在这里很危险。” 若薇和沉舟并肩走过斑马线,沉舟的手指温暖,却无法温暖她的心。 若薇垂着眼帘,心中恹恹。 “我送你回学校。”沉舟手臂轻抬,一辆黑色轿车行至他的面前。 若薇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沉舟,她觉得累,不想再假装下去,“沉舟,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已经和安东尼达成了交易。那个交易和林家有关系吧?你处心积虑的谋划,我根本没兴趣知道。所以,可不可以远离我?”她不是天真肆意的月小优,而是经历过谋杀不相信一切的若薇。很多事情,时候细想,沉舟在其中的角色不仅仅是天使。在月小优拍下的那段视频里,林千帆和安东尼都身在其中。她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若薇看着沉舟的眼中有错愕,那双美丽深沉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风暴的颜色。 沉舟笑了,带着魔性的魅力,令若薇窥见他藏在阴影里的另一面,宛如黑暗君王,“我虽然和安东尼有一些协议,但我同样承诺过你,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若薇垂下眼帘,“谢谢你。再见” 沉舟,你喜欢当游戏的主导者。你来决定参与者的生死悲欢。 月小优,你怎么敢去爱上这样的沉舟?你像一只白色的海鸥掠过神秘海岛,被它的美所吸引,却不知道,美丽的海岛沙滩全是流沙,绿色的森林里藏着噩梦的影子。 若薇转过身,仿佛像抛弃掉所有一般。她安静地向着和沉舟相反的方向走去。心中有一段奇异的童谣在回旋往复:1234,1234,你快乐的在跳格子,1234,1234你永远都跳不出格子,1234,1234 沉舟坐进轿车,看着月小优远去的身影,唇边是温柔奇异的微笑,“你总是能让我惊喜。” 他拨通了给安东尼的手机,声音低沉而华丽,“安东尼,可以开始了。” 经济发展,产业结构也随之发生深刻变化,大公司、大企业纷纷跨行业实行多种经营,生产和资本进一步集中,加速了混合联合企业的发展。 各财团又互相渗透,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财团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不清。林家财团实力强劲,虽然差沉家一筹,却拥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在英国北海油田的租赁权,以及在阿拉斯加对油田的掌控力。 如果不是因为林家二夫人处心积虑多年,加上安东尼的私心,沉舟并无绝对把握能不动声色地从林家得到绝大的好处。 第八章 命运就是猫的脚步 秘密 森雅高中医疗室。 苏皑皑躺在病床上瑟瑟发抖。 她吃了一些镇定剂,却依然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情绪。她兴奋得发抖,因为林弦的绝情,也因为她即将对月小优展开的报复。 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月小优的敌人很多呢。雪梨以及月茗茗。 雪梨是沉家千金,拥有比她好一万倍的家世和人生,可是雪梨却愚蠢而疯狂,是那种可以悄无声息掌控的蠢女人。 林弦可以掌控她苏皑皑的生死,却未必敢对雪梨动手。林家的实力到底还是比不上沉家。 苏皑皑吃吃地笑着,温柔大方的脸上是无尽的温柔眷恋,“林弦,你以为你真的吓倒我了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对你的迷恋有多深。” 她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抬起头来,微笑变得冰冷而高傲。 来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拘束,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皑皑,不是我对林弦告密。” 苏皑皑眼波流转,看着眼前的人,“我相信不是你。你那么爱我。林医生。” 林医生和林家人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因此也得了在森雅高中医院工作的机会。丰厚的薪水、可观的福利、天天和可爱的女孩子们打交道,这对林医生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一份工作。 带着无框眼镜,斯文俊美又可亲的林医生也成为了很多森雅高中女生倾慕的偶像。 林医生很小心地了解这自己的倾慕者们,寻找着合适的猎物,享受着峰回路转的人生。渐渐,他觉得无聊无味。 苏皑皑开启了他新的人生,令他人格中深藏的残酷渐渐显现,他的第一个祭品是青黛。安东尼辗转找到了他,请他帮忙将青黛无声无息地捉住,交给他。因为某些原因有些神经质的青黛臣服在林医生的温柔之中,失去了警惕心。林医生并不关心安东尼会怎么对待青黛,那与他无关。青黛就这么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林医生静静地注视着苏皑皑,“皑皑,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苏皑皑笑了,仿佛得到一个玩具,安心又快乐的孩子,“林医生,要是我爱的是你就好了。可惜……”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真心付出就可以得到爱情和幸福。 林医生亲吻着苏皑皑白皙娇嫩的手指,仿佛在亲吻花朵,“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皑皑。” 苏皑皑矜持地收回了手指,懒洋洋地说:“帮我一个小忙。” 林医生的眼中是深深地宠溺,“你一定在想什么坏主意。” 苏皑皑孩子般天真无邪地笑着,“你觉得上次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愚蠢地当中自杀的兰庭怎么样?” 林医生注视着苏皑皑,淡淡地笑了,“你要我做什么?” 清风吹动着白色窗帘,苏皑皑和林医生低声絮语,仿佛热恋的情侣,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这里是距离深海大学不过五分钟路程的旧公寓。 租客曾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五十来岁的门卫陈伯曾经无数次看到这对情侣手挽着手走进“咯吱”作响的旧电梯。 这对情侣很相称。年轻男人眉目文雅清俊,女孩子温婉动人。他们彼此在意对方,眼神动作中都透着甜蜜。 他叫她若薇。她叫他千帆。 渐渐的,千帆似乎来得少了。 陈伯总是看到若薇一个恩默默走进电梯。 知道有一天,若为不再出现。失魂落魄的千帆却再度来到这里。 他三天两头地来,沉默着不说话。有时会第二天早晨再走。 这个傍晚,陈伯毫无意外地再次看到了千帆。 千帆的脸色很不好,令陈伯很担心。 “先生,你应该去医院。”陈伯好心地提醒。 千帆置若罔闻,他走进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合拢。 有那么一瞬间,陈伯觉得千帆似乎随时都会撕掉。 他看了一眼电梯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电梯里,千帆靠着墙,双眼疲倦地看着地面,孤独可怜。 千帆看着地面,恍惚间想起了和若薇的往事。 大四的时候,若薇在学校实习,他和她住在了一起。两个人的世界甜蜜得仿佛梦境。 他告诉自己,要努力工作,早点买一个真正属于他和若薇的小窝。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回林家认祖归宗。那个负心汉抛弃了母亲的人,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 在导师的推荐下,他进了不错的珠宝公司,成为了设计师助理。他的设计在公司里斩落头角。虽然他被设计师前辈打压,但他并不沮丧,他知道自己迟早会绽放更大的光芒。他甚至意外地遇到了所谓的父亲。原来这家珠宝公司前不久被他收购。 只是,母亲死了。死于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他当时和母亲坐着出租车前往医院的路上,莫名其妙地发生了车祸。他很幸运,只是受了轻伤。而母亲却…… 千帆心中疑问重重,终于发现,母亲是被谋杀。证据被很好地消除。千帆在朋友春日约的帮助下,推断出了真想。 在他被打压的时候,母亲忍不住去找了“父亲”,“父亲”暗中考察发现他的私生子居然拥有极高的设计才能,意动之下,想认回儿子。 林二夫人通过安插在“父亲”身边的亲信知道了他的意图,暗中下手。 林二夫人将一切都做得很干净。 被复仇的火焰灼烧着灵魂的千帆决定回到林家,夺走林二夫人最在乎的金钱和权势。 千帆没有告诉若薇,母亲去世的消息。他不想若薇再成为林二夫人的目标。 他告诉若薇他要短期出差,然后办好了母亲的丧事。 他甚至告诉若薇,母亲因为思念家乡,回家乡居住了。 他被复仇的火焰蒙蔽了双眼,因为自己的错误,最终导致了伤心欲绝的若薇被杀…… 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 千帆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公寓的防盗门。 温馨的小屋清爽而干净。 千帆坐在沙发里,默默看着茶几上的一对杯子。那是以前若薇买的对杯。粉蓝色的是他的,粉黄色的是她的。 若薇死后,他无数次坐在沙发里,直到深夜,希望看到若薇的鬼魂。 “若薇,你没有死。真好。“千帆低声说。 他站了起来,在狭窄的卫生简历拿了拖把,开始认真地拖地。然后,用干净的抹布擦着家具和窗户。 千帆认真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再度坐进沙发,在黑暗的夜色里,静静地静静地睡去。 若薇,我希望我死了,你也能幸福。 若薇,对不起。 若薇,我……你。 告状 夜色沉沉。 城市明亮迷幻如古代话本里的仙人之城,光的海洋在大地之上浮动。 在城市的西郊,山丘静默无声。 月家大宅里灯光静谧温暖。 园林中的门狭小简洁,在月色里清幽如诗。夹弄曲折狭长,两面的云墙上有花枝在月下吐露芬芳。 夹弄之后,豁然开朗。花窗装饰了厅堂、栏杆装饰了曲桥,可整个院子又被厅堂与曲桥所装饰。 若薇一个人站在靠着荷塘的亭子里,轻嗅浮动的暗香,倦倦计划着转学事宜。她无法再呆在这个令她窒息的城市。 厅堂里,月家老爷子正和月茗茗一起闲话家常。 月茗茗向月老爷子告状,“小优逃课原来是为了去见别人家的男朋友!原来,她上次去沉舟家小住,看上了雪梨的男友林千帆!” 月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月茗茗一眼,“哦?” 月茗茗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苏皑皑生日派对上的那一幕,“她还和林千帆一起跳舞呢。结果被林千帆的正牌女友雪梨当众泼了红酒。她还勾引苏皑皑喜欢的林弦,林弦为了小优抛下苏皑皑,和小优提前离开了派对。” 月老爷子玩味地说:“以前小优这丫头对着沉舟死追活追,依然无法打动他,没想到如今的小优居然变成了万人迷。” 月茗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万人迷?月小优就是只狐狸精! 她却不知道,眼前的月老爷子才是粘上毛就是的老狐狸。早已将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没结婚,大家就都有选择的权力。小优是要好好选一选。”月老爷子大言不惭地赞美自家嫡孙女,“小优很不错。我觉得林弦更适合她。两个人年纪相当。” 月茗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她心情说不出的烦乱,“爷爷……您再不管小优,她的风评会更差。” 月老爷子盯了月茗茗一眼,点到即止,“沉舟今天电话了我,替他妹妹向我道歉。说雪梨不懂事。原来,你也是个不懂事的。” “沉舟?”月茗茗怦然心动。 月老爷子笑了,“他今晚要来我这边和我下棋。看时候,也该到了。” 月茗茗心如小鹿乱撞,又似乎胃里有蝴蝶在扑着翅膀。 “爷爷,你为什么那么赏识沉舟哥哥?”月茗茗问。 月老爷子轻笑,“我认识沉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他继承了沉家的血统,睿智有野心。只是……” “只是什么?”月茗茗追问。 月老爷子没有回答。沉舟近乎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他熟知人心却找不到自己的心。沉家近五年的快速发展,沉舟功不可没。只是,年轻人心太急的话,也许会出问题。 月茗茗急急和爷爷告别,到月家大宅里自己的房间去补妆换衣服。第一次见到沉舟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不长眼的月小优却对着沉舟穷追猛打,不自量力。 结果,月小优为沉舟自杀也没令沉舟动容,白白丢脸。 想到这里,月茗茗心情好了许多。 她换上了名师设计师设计的改良旗袍,纤腰楚楚,如同月下梨花,淡雅如梦。补了补妆,她满意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心十足地走了出去。 沉舟走在夹弄里,嗅着夜色里的一缕荷香。 夹弄尽头,隐约的人影在月光下清丽而朦胧。 沉舟的心动了动,是她吗? 他的脚步快了一些,走得近了,却发现是眉目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月茗茗。 月茗茗的眼波宛如温柔月色,声音娇嫩悦耳,“沉舟,我等你好久了。” 也许是因为月光,或者心情的缘故,沉舟神秘内敛的气质越发动人。 “你找我有事?”他问。 月茗茗咬了咬唇,点头,“沉舟,小优她把目标转移到了你的妹妹雪梨的男友林千帆的身上。你记得提醒雪梨小心。” 沉舟嘴角微弯,“你是说月小优现在喜欢林千帆?” 月茗茗点头,“她亲口对我朋友说的。她对林千帆势在必得。” 沉舟深黑的眸子仿佛无光的夜海,他微微一笑,“雪梨会处理好她的事。” 月茗茗被这样的沉舟迷惑,忍不住靠近他,伸出手抓住了沉舟的衣袖,“沉舟,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喜欢你好久了。” 沉舟的声音平淡清和,“茗茗,嗯一直把你当妹妹。” 月茗茗楚楚动人地抬头凝望着沉舟,“你和爷爷那么投缘。爷爷一定很高兴我们在一起。” 沉舟的手指掠过月茗茗的发梢,优雅而温柔,“茗茗,你不过是月先生的外室所生,你凭什么觉得你的身份配得上我?” 月茗茗瞪大了眼睛,被沉舟无情的话语所伤。 “你长的很美,尤其是不发脾气的时候。只是茗茗,你完全无法吸引我。无论从身份到你的人,我都不感兴趣。”沉舟温柔地说着冰冷的话语,字字如刺,刺伤月茗茗的心。 茗茗无法相信地看着沉舟,啜泣着转身跑开。 沉舟站在原地,喃喃地低语:“我这是迁怒吗?居然对着不懂事的茗茗发脾气。小优和林千帆……” 他眼色沉沉,穿过园林,却无意中看到角落里的荷塘边上站着的正是月小优。 若有所失 小时候,若薇喜欢在池塘边,看着蜻蜓飞来飞去。 如今的荷塘边,若薇站着,眼中却没有碧叶荷花。她在想:怎样说服爷爷让她转学去其他的地方。 若薇,你要好好重新开始。 即使没有千帆,你也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她不断这么对自己说。害怕一旦放空,心就会被拖入深渊。 带着熟悉气息的外套披在了若薇的身上。这是沉舟独有的淡雅香气。 若薇瑟缩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望着月下的沉舟,“谢谢。” 沉舟微微一笑,眼神专注,“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若薇感觉到了沉舟的善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下午不该对你发脾气。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很照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野心,她不该那样指责沉舟。 沉舟的手指动了动,压制住想轻触她笑靥的冲动,他轻声说:“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若薇含笑,“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是沉舟鼓励她有勇气去追逐爱情,也是沉舟帮她避过了一次暗杀。他即使心思深沉如海,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沉舟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无法再忽视心底的悸动。 沉舟望着眼前清雅平静的少女,却在眼底看到了决然的放弃。 温和的握住若薇的手腕,他的声音低低,“风有些冷了,进屋吧” 若薇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手腕微挣,却发现无法挣脱。 她惊讶的望向沉舟,却发现沉舟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吸住人的魂魄。 “忘记林千帆的方法,除了逃离这个城市,还有更好的选择。难道你不愿意让林千帆看到,即使他不接受你,你依然可以活的很好,甚至更好。”沉舟仿佛在黑夜里引诱人心的恶魔,风度翩翩,声音迷人。 若薇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沉舟的指尖感觉着若薇手腕处细腻的皮肤,唇边是动人的微笑,“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点好感?” 若薇的眼中是沉舟不懂得悲伤,“原来那个迷恋你的月小优已经死了。如今的月小优把你当成朋友”这具身体因为沉舟的靠近而心动,仿佛夜风更加轻柔,月色更加醉人。只是月小优的魂魄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对于若薇来说,沉舟的强大优雅神秘心思莫测。她从未想过去爱他,因为他是那种一旦沉溺,就无法戒除的毒药。 沉舟放开了若薇的手,一如既往的优雅淡定。一旦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意,他怎会因为拒绝而放弃? 至于林千帆,他倒是要好好查一查。紫犀的威力他最清楚,没有人能够抵御紫犀的诱惑。或者林千帆拥有特别的体质,延迟紫犀的发作时间? 若薇离开沉舟,独自走向厅堂,在一定初夏的夜里,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山风之中。 她要和爷爷谈一谈转学的事情。 沉舟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无法再忽视心底的悸动 也许是从上一次在月家大宅见她开始,他就被她吸引。这陌生心动的感觉,令他惊讶,令他着迷。 “茗茗说,你喜欢林千帆。”沉舟在若薇面前总会直接说出心中所想,而不是如以往一般,心思暗藏。 若薇看着沉舟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自嘲的笑笑,“你是要代替雪梨质问我嘛?” 沉舟摇头,眼中深藏着莫名幽光,“从头到尾,我都不认为林千帆喜欢雪梨,只是因为雪梨的执意和任性,我才没有反对他和林千帆交往。” 若薇苦笑,“放心吧。我的告白被拒绝了。”就这样笑笑的说着,仿佛听到那个依恋着千帆的若薇的心,在发出最后一声呜咽。 良久,他问若薇,“那么我是否有机会得到你的心?” 若薇侧过头去,“沉舟,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好好的过我想要的生活。”她不是肆意的月小优,是平凡的若薇。那些 繁华,终究不属于她。她从死亡之地归来,以为自己可以代替月小优活下去,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找回千帆的心。只是,原来一切都已改变。 转圈 山间的夏月总会令人联想到精怪出没的时刻。 月老爷子泡着功夫茶,金黄色的茶(囧)液在月光里仿佛琼浆(囧)玉液。 若薇原本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茶香缭绕,清淡悠长 那些心痛心灰心死的感觉不再那么剧烈的缠绕着若薇的灵魂。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月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乖孙女。 “我想转学,去另外一个城市读书。”若薇微笑着说,“爷爷,你就答应我吧。” 月老爷子的脸拉的老长,“你就是不想看到我!” 若薇的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想换一个环境。爷爷你知道我前不久被人追杀” 月老爷子沉声说“枪击事件,沉舟不是已经解决了么?定时炸弹的事情我也有了眉目。” 若薇眼神一凝。 月老爷子心中有怒意涌动,“我还没死呢,就有人对你母亲留给你的那笔基金动了心思。” 若薇想起来了更衣室里月茗茗的话,心中微动 这样说来定时炸弹很可能是月家的人放置的,最有嫌疑的当然是风流老爸的现任老婆。 月老爷子可怜的看着嫡孙女,“你要离开,爷爷不拦你。只是过不了多久,就是爷爷的生日……”到时,他会让不安分的人付出代价。 若薇最无法抵挡的就是别人可怜巴巴的哀求自己的眼神。她无奈的点点头“我明白了,爷爷的生日过完了,我再走。” 月老爷子觉得被孙女重视,心情好了不少。 他此刻才有闲心询问孙女的绯闻,“茗茗说,你最近桃花运不错。” 若薇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出,同父异母的妹妹月茗茗会如何在月老爷子面前告状。 若薇想到了千帆,依然有心痛的感觉。 她习惯地嘴角上扬,仿佛这样就能告诉别人,她没有难过,“其实,我的桃花运一直都是以失败告终” 月老爷子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是吗,你所谓的转学也是因为失恋?” 若薇闭了闭眼,尽量令语气平静,“失恋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失恋” 月老爷子的手轻柔的摸了摸若薇的头发,仿佛温柔的一片云,“既然是平常事,就不要钻牛角尖。” 若薇的心在刹那间变得柔软而悲伤,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忘记。爷爷,我真的真的好累” 命运仿佛在轮转,她遇到他,然后不得不离开,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度站在他的面前。 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自己比尘埃还要渺小。 他曾是她的全世界,他的世界里,她却无足轻重。沉舟的建议,并不是完全没有诱惑力。 有那么一秒,她的心因为对千帆的怨恨而动摇。那一秒,她希望看到千帆后悔的眼神。 然后,她告诉自己,要学会放手。 新的一天,心跳告诉千帆,他还活着。 离开公寓,千帆步行到昨天他停车得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雪梨正倦倦的等在那里。 千帆站住,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厌倦。 雪梨仿佛有感应,抬头望向千帆,她神色激动,“千帆!” 千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连车也不要。 雪梨急急追了过去,“千帆!” 她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又累又饿又渴。 她抓住了千帆的衣袖,“别丢下我!” 千帆侧过头,冷冷地看着雪梨,“你给我注射‘紫犀’的时候,是否认为,我将成为对你百依百顺的一条狗?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雪梨的眼泪晶莹剔透,神情楚楚可怜,“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怕你离开我!” 千帆决然地挣脱雪梨的手,“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喜欢占有。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一切都迟了,若薇,都是我的错。 他转身快步走开,不再看跌倒的雪梨一眼。 雪梨哀哀地趴在地上哭了良久,声音渐渐停止。 她抬起头,眼中有病态的光芒。 她神经质地歪着头,“千帆,你是我的。小册想离开我,我不允许。你想离开我,我也不允许。” 与此同时,若薇走进教室。 教室里气氛诡异,若薇放下书包,习惯性地看了看林弦的座位。林弦没来。 若薇左侧的女生小叶问若薇,“小优,你说林弦怎么会那么倒霉?” 若薇愣了愣,“哦?”昨晚林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叶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弦才不会回学校来袭击曾经为他自杀的兰庭呢。他勾一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堆女孩子扑上来。一定是那个兰庭为了和他在一起,耍了什么阴谋手段!” 在小叶忿忿不平的讲述中,若薇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据说,林弦昨天傍晚回到学校后居然对医疗室里复查的兰庭下手。 兰庭和林弦纠缠在床上,被值班的林医生撞破。受害人兰庭呗林弦侮辱后报警。林弦被带走调查。 若为指导林弦不会这么暴虐地对着手无寸铁的女生下手。 兰庭为什么会这么做?她的目的是什么? 若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苏皑皑的脸。她还记得她无意中听到的兰庭和苏皑皑的对话。是苏皑皑鼓里兰庭向林弦表白的。如果这是一个圈套,若薇并不觉得兰庭有策划这个圈套的勇气和头脑。 苏皑皑明明知道,就算兰庭报警,这个事情最终还是会不了了之,,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有学生跑进了教室,手上是一叠杂志,“林弦的事情被八卦周刊登出来了。有很多照片,据说是匿名人提供的。” 若薇知道事情麻烦了。如果八卦杂志敢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刊登林家少爷的负面新闻,那说明,有相当的势力在暗中支持打击林家。 苏皑皑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就在这个时候,若薇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彬彬有礼的男人的声音,“月小优小姐,我是林弦的父亲林之谦……” 淹没 林家。 被律师保释出来的林弦坐在玻璃花房里,懒懒地翻开一本书。 时光静谧,花香悠长。 有人推开门,狠狠将杂志扔在了林弦的面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林弦拿起杂志,翻了翻,抬头望着父亲,唇边是一丝笑意,“父亲,你会不愚蠢到认为我真的饥不择食,对着一个女孩子下手吧?” 林之谦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到四十,正式一个男人的黄金季节,他满脸怒意,“人证物证都在,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林弦看着杂志上清晰的图片,眼神冰冷,“我说没有就没有。这家八卦周刊敢无视林家的存在,登载这样的照片,,你还不明白吗?林家被人盯上了。” 林之谦在林弦的面前没有丝毫父亲的权威,他悻悻地看了儿子一眼,“听说这个女生曾经为你自杀。” “我根本不喜欢她,就算她自杀也好,伪装被我强暴也好,我也不会有一点在意。”林弦眼中是犀利的光,“我比较好奇的是,布局的人怎么绕过受害者体内遗留液体的dna分析。”兰庭是的的确确发生过性行为不久,她口口声声说那个人是自己,那么体液的分析到底会分析出谁? 至于人证…… 林医生算来是林家的旁支远亲,他是凑巧涉入其中还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林之谦吩咐林弦,“家外面和学校都是记者,你就暂时不要去学校也不要出门。” 他离开玻璃花房,走回书房。 书房里,林千帆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林之谦。 林之谦看着沉静优雅的儿子,心情依然很不愉快,“千帆,今天早晨雪梨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要她了。你要知道,我们林家和沉家有许多合作,而雪梨无论家世背景还是身材长相,都和你非常契合。你要是娶了雪梨,对你对林家都是好事。” 林千帆看着父亲,眼中波澜不惊,“我厌倦她了。” 林之谦气得想把砚台砸了,他忍了忍,“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把她哄高兴了,还不是随便你喜欢谁。雪梨说,你不要她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月家的小丫头月小优。” 林千帆垂下眼帘,掩住心中的痛楚,“我不和雪梨在一起,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我只是……” 林之谦有些焦躁地截断林千帆的话,“我一直觉得你是最聪明识时务的儿子。千帆,你不要让我失望。现在林家是多事之秋,昨天我们有一笔大生意也被人抢走。我们需要和沉家紧密地合作。你不要多说了,今天我请了雪梨来家里玩,她正在客厅等着你,你好好哄哄她。” 林千帆无动于衷。 林之谦笑了,看了看腕表,“另外,我还请了月小优,算算时间,她也应该到了。”据说,月小优是林弦的同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和自己两个儿子关系匪浅。 林千帆抬头,心中焦急,“父亲,你把月小优安排在哪里?” 林之谦笑笑,也在客厅。我听说雪梨和月小优认识。月小优还在沉家住过。“ 林千帆转身就跑向客厅。雪梨那么疯的个性,要是看到若薇登堂入室,性子一上来,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事! 林家客厅。 雪梨恨恨地看着月小优,勉强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伯伯今天早晨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一定让千帆给她赔罪,两个人和好如初。 林伯伯说了,他唯一承认的儿媳妇就是雪梨,其他人通通不能进林家的门儿。 这令雪梨凤心大悦。 只是,她没想到,月小优居然也来了。 “你来干什么?“雪梨忍不住问。 若薇也很不想看到雪梨,她冷冷回答:“我来看林弦。“ 雪梨寒着脸轻哼,“我想你是巴望着能够见一见千帆。“月小优昨天中午居然对她说,她不会退让。哼,她早就看出月小优对自己的千帆心怀妄念! 若薇心中一痛,脸色却笑吟吟的,“我的确是来看林弦的,是林伯父叫我等一等。“ 雪梨狠狠地瞪着若薇,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上一次你得罪我,要不是哥哥求情,我才不会放你。月小优,千帆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若薇压制住内心的怒意和悲哀,她望着雪梨,笑容越发灿烂,“林千帆不是玩具,不过,我真心祝愿你们恩爱快乐,白头到老。我不会和你争夺你的千帆。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雪梨和若薇的视线落在了才进门的林千帆身上。 林千帆不慎碰落了架上的花瓶。 他脸色惨白地望着若薇,“你……你要走?“ 以后没有办法再见面了吗?即使是偶尔碰到。彷佛心脏被人捏住,林千帆痛得无法呼吸。 若薇垂着头,声音平稳,“只是想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 在昨天下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刻,她的心因为千帆的话彻底被冻结。也许远离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痛。 雪梨看着林千帆的神情,眼中的恨意在积聚。 林千帆,你又在用这种眷恋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 种种猜疑和害怕在雪梨的脑海里翻涌。她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对劲,而沉溺在各自情绪里的千帆和若薇都没有发现。 雪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而这时林千帆正好抬头看到。 他冲了过去,护住若薇。 电光火石之间,若薇被千帆抱住,然后眼睁睁看着雪梨拿着匕首捅入了千帆的背! 她瞪大了眼睛,在千帆温暖的怀抱里,瞪大了眼睛,“千帆……“ 雪梨松开了匕首。她不想伤害千帆的,她明明是要刺月小优。 她捂住了脸,缩在了沙发上,“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第九章 弃无可弃 小窝 若薇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冰雪般的寒意侵袭着若薇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次呼吸。 她被千帆抱着,那样心慌。 手指向是千帆灼热而粘腻的血。心底是无尽的恐惧和战栗。 “千帆……”她低低地害怕地说。 你不是为了你想要的东西,舍弃了旧日的一切,要和雪梨双宿双飞的吗? 为什么你会挡住雪梨的袭击? 为什么我觉得你快死掉了?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千帆,被他眼中的深情和悲恸淹没。 千帆,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严肃看着我? 就在昨天你还告诉我,如果可以,希望我不要在继续纠缠你。 若薇眼睁睁的看着千帆眼底的光熄灭,眼睁睁的看着他闭上眼睛陷入昏迷。 之后的事情那样混乱,却仿佛是哑剧。 林先生和雪梨带着儿子上了救护车,前往沉家的私立医院。 若薇被抛弃在这黑夜的华宅中,像是被遗弃的布娃娃。 雪梨跟着林先生,林弦上了救护车,她握着千帆的手,不断呼唤他的名字,仿佛她是深爱着千帆的小妻子。 若薇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担忧和爱慕,刚刚疯狂刀刺自己的雪梨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把她变成月小优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想一想。 半个小时过去了,四周突然热闹了起来。 林夫人活色生香,徐徐走了进来。 她穿着黑的裙,腰部的褶皱美妙动人,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诱惑。 “人都走光了,你却留下来了。”林夫人的声音如春水般温柔缱绻。 若薇抬眼看着林夫人,微微一笑,“我也该走了,林夫人,你不去医院?” 林夫人的眼睛美丽多情,却看不出她对千帆的担忧,“千帆一定没事的。月小优,林家这滩浑水,你最好还是不要涉入其中。之谦不会让千帆和你在一起。” 若薇望着林夫人带着水光和笑意的眼睛,心平气和地回答,“林夫人您多虑了天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林夫人与林弦、千帆的纠葛,若薇多多少少知道,这如花般温柔的林夫人手段高明,不动声色里决人生死。 若薇被彬彬有礼的林家管家派车送回居住的地方。 她坐在车上,右手觉得灼热,仿佛被烫伤。她垂着眼帘,细细地想着一切,眸子越来越冰冷。 命运罗盘里,她脱轨陨落,却以奇异的方式回归。只是,她却无法真正看清身边的人和事。 林弦借给她戴着的玉环清凉宁静。若薇想起了很多可以的细节。 千帆母亲的死,他和人渣安东尼的关系,若薇遇到的车祸,月小优本尊的死。安东尼的自首,千帆的无情与眷恋。 环环相扣,仿佛无形的巨大的网,网住了她。 哪些人共同织就了这充斥着阴谋和复仇的网?每个人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无法压制的寒意在若薇的心头蔓延。 她双手交握,抵御着内心的寒冷。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滴”的一声响。 是林弦的短信,上面写着:千帆昏迷,医生说他的体内有特异性毒素,无法清除,有生命危险。 若薇拿着手机,看着林弦的短信,仿佛衣衫褴褛,一个人站在茫茫大雪里,彷徨害怕。 夜色凄迷,有花朵芬芳。 距离深海大学不过五分钟路程的旧公寓。 若薇站在公寓的花墙旁,目送着轿车远去。 她没有回家,反正家里空无一人。她让林家的司机把她送到了大四时候住过的公寓外。那是,她和千帆一起住过的地方。 她和他幸福的小窝。 如今物是人非,千帆大概也不住这里了吧。 门卫还是有些秃顶的陈伯。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若薇走进电梯,脑海里是无穷无尽的回忆。 楼层到了,若薇走出电梯。 她怔怔的看着防盗门,鼻子发酸。 若薇伸出手,将墙上的报纸箱托了托,从报纸箱的背后摸索出了一枚旧钥匙。 这是她藏备用钥匙的地方。 钥匙躺在手心,冰凉,仿佛一去不回的温馨时光。 是不是,有些人即使你不愿割舍也必然远去? 若薇握紧了钥匙。 仿佛魔怔一般,若薇将钥匙插入锁眼,拧动了一下。 门开了。 若薇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无法相信,然后,她推开了门。 温馨的小屋清爽而干净,仿佛主人刚刚出门。 若薇原本以后千帆不会再住这里,可是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家具、窗帘、墙上的画。 若薇坐在沙发里,默默看着茶几上的一对杯子。那是以前她买的对杯。粉蓝色的是他的,粉黄色的是她的。 她站了起来,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拿了拖把,开始认真地拖地。然后,用干净的抹布擦着家具和窗户。 她的唇边是辛酸的笑意。千帆,你为什么还留着这间屋子? 若薇认真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再度坐进沙发,在黑暗的夜色里,静静地静静睡去。 沙发上依稀有着千帆的味道,他也常在这里入睡吗?是不是觉得双人床太大,一个人太孤单? 不怨恨 清晨。 林家的公司股票狂跌。 林之谦的脸色随着股价变得青黑。 莫名其妙丢失的大生意。 突然胆大乱报消息的八卦周刊。 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之前一段时间,林家股票曾经有小幅上扬,然后回到原位,看来,那是有人在试水,查看是否有其他资金大鳄潜伏其间。林家近一年来现金流紧张,将大量资金压在了油田项目上,眼看即将收获胜利果实,却转眼被狙击到这样的地步。 雪上加霜的是,林千帆昏迷不醒,林弦陷入负面传闻,林之谦一时之间,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林夫人提着亲手煲好的汤品走进屋来,十指芊芊如玉,“之谦,别气坏了身体,来,喝碗汤。” 林之谦喝完林夫人煲的汤,脸色恢复了一些,他揽住林夫人柔软的腰肢,沉声说,“我们林家被盯上了。” 林夫人眼中有异光闪过,“怎么说?” 林之谦的眼角神经质的抽搐了两下,神情越发晦涩,“时机抓得太巧,保不准是内在勾结。” 林夫人想了想,温婉一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之谦,你要小心身边所谓的朋友。雪梨刺伤千帆,沉舟势必要还你一个人情。你不妨找沉家相助。” 林之谦沉吟,“沉老已经不问俗世。至于沉舟,这个年轻人的心思深沉……千帆为了月家的丫头不惜以身犯险,我担心他不会和雪梨在一起……” 林夫人眼睛一亮,“那么,就请月家老爷子出手如何?” 林之谦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月家……” 与此同时,沉家的私立医院里,沉舟和雪梨正站在昏迷不醒的林千帆的床边。 沉舟长身玉立,清朗如皎皎明月,静谧如也初夏晚风,“林千帆身上的紫犀之所以没有发作,是被他体内的另一种毒素压制。这两种毒素纠缠在一起,在林千帆的体内形成了暂时平衡的局面。” 雪梨殷殷看着昏迷的林千帆,忍不住问:“那千帆为什么不醒?” 沉舟看着痴迷于林千帆的妹妹,长叹,“你刺中千帆要害,他虚弱之下,这暂时的平衡打破。” 雪梨的眼里有泪水滑落,“哥,你救救千帆。” 沉舟看了雪梨一眼,眼神冰冷若雪,“我警告过你不要对月小优动手。” 雪梨忿忿,“我不信你真的对那个小丫头动了心思!” 沉舟怅然若失,脑海里是昨夜荷塘边那个清雅平静的少女。她拒绝了他的提议,执意要离开这个城市。她说那个迷恋他的月小优已经死了。 她却不知道,他已经开始迷恋她。 看着眼神变得温柔的沉舟,雪梨暴怒:“你变了!”沉舟除了亲人,谁也不在乎。如今,他居然为月小优心动! 沉舟专注地望着雪梨,生硬低沉,“父亲说过,喜欢什么,就去得到。得到后,你才会平息内心的渴望。” 雪梨笑了,“若你的内心不再渴望,那我就可以对月小优下手了。” 沉舟摇头,神色悠然,“月老爷子和我的交情不错。月小优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人选,我会慢慢等他长大。” 雪梨咬牙,“我讨厌她,我不要她出现在我眼前。” 沉舟轻笑,“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林千帆醒来之后,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雪梨伸手轻触千帆的眉眼,无限依恋,”我真的很爱千帆。哥,你帮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求求你在帮帮我。“ 沉舟冷声说,“千帆一直藏着它锋利的爪牙,他不是小册,他也许会反噬你。” 雪梨抽泣,“我没办法,如果他爱我,和我一样爱他。我会很幸福。可是,连‘紫犀’也没能令他屈服于我。”千帆甚至为了脱离‘紫犀’的掌控,不惜对他自己使用新的毒素。 沉舟的手放在了雪梨的肩上,轻轻抚慰,“我会想办法的。”沉家的人似乎喜欢自虐。唾手可得的,就是再珍贵也毫不珍惜;而无法得到的,却总是心心念念,思之若渴。 沉舟看着在晨光中昏睡的林千帆,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总觉得林千帆和月小优之间有奇特的羁绊,轻易无法消除。 他的眼底有奇异的冷意在酝酿,神情越发柔和清朗。那又怎样? 森雅高中 林弦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 作业事发仓促,若微没有机会和林弦讨论所谓的“强暴”事件。林弦那样骄傲的人,根本不会犯下这样的罪。 不知道为什么,若微总觉得兰庭的身后藏着苏皑皑的影子。总是温婉大方的苏皑皑,最爱的是,用娓娓动听的声音引诱人下地狱。 苏皑皑的声音在若微的身后响起,“小优,早。” 若微缓缓回过头来,“苏皑皑同学,有事?” 苏皑皑的声音悦耳,微笑灿烂,“你的班主任老师让我叫你立刻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若微并没有看苏皑皑的眼睛,她知道苏皑皑的声音和眼神都具有催眠的魔力。 “谢谢你。”若微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出教室。 她漫不经心地问跟在她身后的苏皑皑,“兰庭的事情是你出的主意么?” 苏皑皑笑的越发甜美,声音里却是刻骨的怨毒,“你在林弦的心目中地位很高。我怎么敢做小动作?”屈辱地被按在地板上警告,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事情。 若微平静的说,“别人也许被警告就会收手,可是你不是那样的人。苏皑皑,你的爱会令人窒息。” 苏皑皑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握不喜欢你的语气。月小优,你怜悯别人的时候,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若微叹息,“苏皑皑,我不是你的假想敌。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如果你想继续出现在林弦的身边,就不要再做无法挽回的事。” 苏皑皑无法相信若微的话,“你怎么舍得离开?” 若微没有回答。她走进了阳光里,消失在路的尽头。 千帆,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们走过漫长的路,不得不分开。 我不再怨恨你了。 风动 森雅高中教学办公室。 若薇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鸭舌帽男生在若薇的身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若薇怔了怔,没有按去三楼的楼层按钮,而是跟着鸭舌帽男生去了顶层。 教学办公室的顶层是明亮干净的休息区。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窗外的风景。 鸭舌帽男生的声音平静而优雅,“小优,我有很多事要和你商量。但是,我似乎被盯上了,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 若薇神色中藏着隐隐的担忧,“千帆现在怎么样了?” 林弦叹息,“他不会有事,沉舟说,千帆体内的复合毒素没办法清除,但可以抑制住毒素的蔓延。只是我想不明白林弦的体内为什么会有两种猛烈的毒素。雪梨的神色不太对,我怀疑……” 若薇神色一动,深藏心中的疑团在扩大,“你怀疑什么?” 林弦的声音冷冽,在若薇的耳边却仿若惊雷,“我怀疑雪梨对千帆下毒。雪梨一直觉得千帆不怎么爱他,她很可能因此对千帆下毒,便于控制他。” 若薇在发抖,无法控制。 林弦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以千帆的性格,他很可能用对自己下毒的方式来摆脱雪梨对他的控制。” 若薇的声音仿佛蚕丝,飘摇无依,“他……一定会平安的。” 林弦叹息,声音清澈,却寒冷,“我和千帆早就达成了协议,趁着有人对林家布局,将林夫人多年来带给我和千帆的屈辱报复回去。那个女人早就觊觎林家的产业,她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此刻的林弦不再是那个清澈高傲的少年,眼中有了煞气,“林夫人一直通过安东尼按照在林家安插人手。她对这个侄子倒是非常信任。” 若薇抬眼看着林弦,眼色沉沉,良久,她轻声问,“你和我说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我和你是朋友。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明亮的阳光照耀着尘世里的人。若薇开始怀念她以前简单的生活。 林弦沉默,他嘴角上扬,“月小优,你真的很聪明。我想请求你,不要让月家插手林家的事情。我父亲认为千帆不会和雪梨在一起了。所以他打算去拜访月老爷子,获得月家的帮助。” 若薇失笑,“我这个所谓的嫡孙女并没有那么大的魔力,能够左右爷爷的心思。爷爷那样的老狐狸不会选择和林先生合作。”林之谦昨天电话她,然后让它和雪梨在林家“偶遇”,他的心中不是没有算计的。 林弦望着眼前迷一样的少女,苦笑,“林家需要换血重生,父亲不再适合掌握话语权。如果林家财团积重难返,我和千帆并不介意林家就这么垮掉。千帆说,有一些关于林夫人的事情,他暂时不能告诉我。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没想到,他却被雪梨刺伤,昏迷不醒。” 若薇隔着衣服轻按林弦借她的玉环,唇边是温柔如水的微笑,“我尽力而为。若爷爷知道雪梨企图杀掉我,他也许会好好考虑是否和沉家合作。只是上一次安东尼杀我未遂的事情,爷爷似乎并没有进一步追究,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林弦的眼底是隐藏的怜惜,他低声说,“我不方便在学校出现,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苏皑皑……我已经警告过了。那个‘死亡暗示’触发的条件是你爱上我。所以……你是安全的。”有些人仿佛风一般说过,消失在人海深处,有些人却风一样环绕你的心,令你无法不心动。只是,风终究会远去。那样的惆怅,仿佛错过的邂逅。 若薇低声说,“你也好好保重。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林弦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 若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美丽的森雅高中。她隐约觉得,林家风暴来临后,很多事情都可以水落石出。 晨光尚早。 月家读卷堂里。月老爷子和沉舟正在窗前收拾棋子。刚刚那一局是月老爷子赢了五千,他心情甚佳。 沉舟的眼睛仿佛暗色琉璃,清透沉静,仿佛静水深流。 “昨晚,雪梨差点刺伤小优,还好小优没事。”沉舟低声说。 月老爷子拿着棋子的手僵住,他心中的怒气聚集,眼神变得凌厉,“我说你小子为什么故意输我一局。我托你照看小优,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他眼中精光毕现,“安东尼那件事,你承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才按捺住了脾气。你现在得寸进尺了?” 沉舟恭恭敬敬地低头,“是我不对。我这次来除了道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我喜欢上小优了。” “我和安东尼有交易,我也告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我不想说谎。”沉舟抬头,带着温柔而困惑的神情,“月老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月老爷子没有说话。 他看着沉舟,沉吟片刻,“我老了。儿子们有儿子们的生意,也有了别的心思。你若真的看上了那丫头,她的一生不需我再担心半分。” 沉舟苦笑,“我上次在荷塘遇到了小优,我向她表白,但是她拒绝了我。她喜欢的是林千帆。雪梨因为嫉妒失去了理智,袭击小优。林千帆为小优挡了一刀。” 月老爷子眼神寒冷如冰,“你们沉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沉舟低头,“我会尽快把雪梨送出国。只是,林千帆在陈家的医院里被检查出血液里有着两种毒素。我只能尽量抑制复合毒素对林千帆身体的伤害。他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月老爷子凝视着沉舟,“你终于对林家出手了。有时候女人并不喜欢太有野心的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永远不会把女人放在第一位。” 沉舟的面容在阳光里俊美摄人,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势在必得,“我会耐心等小优长大,等她接受我。”月老爷子对月小优的感情复杂,混合着亲情,对她母亲的愧疚,他希望在他死后,小优依然能衣食无忧,无人轻侮。 月老爷子把玩着晶莹如玉的棋子,“如果小优求我帮他救林家,我会拒绝她。你给林家兄弟留一份产业。我知道你要的不过是林家的石油开采权。”林千帆和小优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小优即使不在迷恋沉舟,喜欢上了林千帆,命不久矣的林千帆也不会是她的良人! 云涌 茗茗站在读卷堂外,眼中是难掩的嫉妒与怨恨。云淡风轻的沉舟居然对爷爷说,他要等小优长大!妈妈果然说的对,她月茗茗在受宠爱,终究不是月家的嫡孙女。月小优的母亲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和个人基金,沉舟和月小优在一起,就可以笑纳这些资产,甚至有资格掌控月家的部分产业和权力。 男人并不会把爱情作为选择妻子的标准,他们更看重的是妻子背后的实力和背景。 月茗茗的手指因为用力握紧而发白,她必须阻止这可能发生的事情。月小优有了沉舟当靠山,她一定会逐步夺回她在月家的一切。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站在园林的僻静处拨通了林夫人的手机号码。妈妈说过,有紧急的事情可以和林夫人联系。 一刻钟后,林夫人放下手机,斜躺在贵妃榻上,风情万种。她猫一般的眸子里是神秘的光辉,修长地手指若有所思地轻弹丝缎榻面榻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动人心魄。 没想到原本不起眼的月小优居然有了动摇她棋局的力量,千帆对她情深谊长,不惜为她挡刀。 林弦这个原本不屑和他打交道的傲气少年也会陪着她离开苏皑皑德生日派对,甚至原本对月小优追求无动于衷的 沉舟也将她作为未来妻子的人选。 林夫人优美的唇角露出春水般潋滟温柔的笑意,眼中却有着一丝锋利的杀机。沉舟是她窥探良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优质情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是的,她在暗地里与沉舟达成协议,建立顶级会所,售卖紫薇的时候,她曾获得沉舟的青睐,风光一度。 一直以来,充满野心和执行力的她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嫁给林之谦,掌控林家是她一步一步谋划出的局面、只是,在刹那之间,在沉舟面前,她突然忐忑入初恋。 她为他的权势和样貌心动,为他变幻莫测的心思着迷。她依靠他,倾听者他的心跳,疯狂的念头无法控制。她无法和他站在众人面前,但他希望他的视线一直为她停留。 她的前半生那样艰难危险,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而如今,她最渴望的却是放弃一切,留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沉舟会娶妻生子,可那又怎样?最了解他的真面目和他心思的人始终是她! 听到茗茗的来电,她的心却乱了、 沉舟那样高傲的人,不会仅仅因为和月家老爷子的交情和月家的影响力,就许下等月小优长大的承诺。 他……真的是喜欢上月小优了。 她和沉舟是一类人,即使是最小的危险,如果觉得有必要,都会出手。 上一次,茗茗的母亲拜托她在合适的时机,讲月小优送入天国,她在月小优的车上装了炸弹,阴差阳错,必杀的 局里出现了变数,月小优没事,而月家老爷子用严厉的手段警告了家里的人,只要月小优出了什么事,月家所有 非嫡出的孙子女全部丧失任何财产继承权…… 安东尼之前对月小优的暗杀也是因为沉舟的出现不得不终结。 那时,她就该想到,月小优沉舟来说不仅仅是有用,才活着。 若月小优不遇到那些意外,进而和沉舟发生更多的交集,沉舟也许就不会注意到她。 林夫人苦笑,原来在沉舟和月小优的爱情里面,她还成了推波助澜的人 她的微笑里杀气与疯狂开始聚集。 月小优不能再活下去,她宁愿被沉舟亲手杀死,也不愿看见月小优披着婚纱和沉舟携手走进教堂。 沉舟的保镖顾醒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月小优,她要好好的想一想,怎么不动神色。了无痕地杀死月小优。 也许茗茗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和替罪羊。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她要亲手为月小优布一个局。 黄昏,天空绚丽如锦,五光十色,令人炫目神迷。 若薇看着车窗外的天空,心中是难得的宁静。 她死于阴谋,再度从死亡之中回归,却已是物是人非。不变的是,她的周身笼罩着杀鸡与谎言。 她的心累了。 她对说服月家老爷子并无把握,亲情对于月家实质的掌舵人来说,也许并不比羽毛更重。 抓紧手中的书包,若薇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无法摇掉这心慌的感觉。 当真正的月小优前往黄泉,离开这个世界,她就没有了知道火祸事的方法。 这寒冷而战栗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又预示着什么? 仿佛她最珍贵的东西正在被人打碎,狠狠踩入尘埃之中。 就在若微心慌莫名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林弦的声音带着哀伤与疲惫,“小优,刚才千帆所在的楼层发生了火灾和爆炸。千帆的病房整个被毁了。千帆他死了” 若微手中的手机滑落。 她狼狈的捡起掉落在车厢里的手机,“林弦,你说什么?” 林弦心声震荡的看着眼前的警务人员收拾好林千帆的遗体。焦黑的尸体无法辨别面目。尸袋被拉上,隔绝了尘世里最后的一瞥。 “根据事发前的监控录像显示,千帆一直独自一人在他的病房里昏睡。”林弦到现在也依然无法相信林千帆就这么死掉。不是死于复合毒素,而是死于一场火灾引起的爆炸。 若微没有说话,她的呼吸紊乱,很久之后,她问林弦,“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林弦说完地址,若微挂断了电话。 她吩咐司机,“不回月家了,去新地方。” 她不相信千帆就这样死了。她必须去确认。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场风暴在发生,撕裂着她的心神,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身体。 千帆死了? 她的嘴里默默念着千帆的名字,却不敢说出声来。 仿佛一旦说出,便成定局。 祸不单行 雪梨站在废墟一般的病房外,仿佛一句只知道流泪的木偶。 林弦静默的听着医院院长向沉舟汇报着半个月前的医院检修报告,力证线路引起火灾的可能性极低。 沉舟平静的让院长回去后配合警方调查。他回头看了一眼哭泣的妹妹,对林弦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显示这是一场谋杀,但我觉得林千帆不是死于意外。” 林弦喉咙干涩,“什么人能进入沉家的私立医院,避开警卫和医院的监护系统?”最有可能的不是别人,正是沉舟! 沉舟眼中是决然的光,“我会调查清楚。我刚刚拨打林伯父的电话,却显示关机。”脑海历史他看不透的林千帆的身影,他还是不相信,林千帆会这样就死了。他的人已经提取了尸体的部分软骨,正在进行dna分析。预估在两小时后就可以和林千帆之前的血液dna样本进行对比,完全确认死者是否是林千帆。 林弦点头,“稍后我在电话父亲。”父亲应该是和林夫人在一起。 雪梨紧紧抓住郴州的手,终于说出话来,“哥,你一定要抓出杀死千帆的凶手,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她的千帆,她唯一的爱人就这么死掉了。她恨不得全世界就此终结。 林弦握紧口袋里的u盘,他在医院的监控室里拷贝了一份林千帆的24小时的监控录像。他一定会查出千帆的死因。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尽头传来奔跑的声音。 脸色苍白的若为跑了过来。她凄惶的看着林弦,“林千帆呢?” 林弦原本清澈的声音历史深深的疲惫,“林千帆的遗体已经被警方带走。”就在这一秒,林弦突然明了,小优是真的爱上了千帆。他始终觉得小优和千帆之间有着其妙的磁场。千帆对小优来说有着无法替代的意义。 若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扶着墙,疼痛与疲惫令他弯下了腰。呼吸那样困难,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沉舟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月小优。 据他所知,月小优和林千帆也不过是见过了几次面,他和她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牵挂? “月小优,要不是你,千帆怎么会被我刺伤?他也不会死在火灾里!死的怎么不是你?!”雪梨看着若薇,眼中是疯狂与仇恨。千帆死了。她的心里满是憎恨。 若薇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如刀,她看着雪梨,按捺不住心里嗜血的冲动,“到底是谁把千帆害成这样?雪梨,你大概从来不会觉得自由又做错事情的时候。” 沉舟拉住雪梨的手腕,沉声说:“雪梨,你必须向小优道歉。” 若薇摇头,她的视线与雪梨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激起憎恨之火,“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沉舟安抚眼前的少女。“小优,也许病房里的尸体不是林千帆的,dna的结果没有出来,就还有希望。” 若薇垂下眼帘,原本绝望的心中有了一丝期待。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若薇的声音轻柔。 “两个小时后。”沉舟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关怀,“我们一起去vip病房等消息。” 林弦在若薇身边轻声说,“一起去吧。警方的验证结果要明天早晨才能出来。” 若薇点头。 音乐轻柔,若有若无。 vip套房的客厅里,茶香四溢。 只是没有人听音乐,也没有人喝茶。 若薇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最后的宣判。她盯着巴洛克风格的时钟,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流逝。 雪梨吞服了沉舟递给她的药。,昏昏欲睡,不再用疯狂的眼神盯着若薇。 林弦的手机在此刻响了。 他的脸色因为电话里的内容变得凝重。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林之谦和林夫人发生了车祸。林之谦颅脑受伤,林夫人轻伤。 林弦站了起来,“我要去另一家医院,小优,你在这里等消息,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一个意外是巧合,一连串的意外就不是巧合。 “林弦,我让顾醒跟着你去,顾醒是沉氏的保全专家,林家现在需要你主持大局。你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沉舟目光诚挚,“至于小优,我会保护好她.” 林弦深深的看了若薇一眼,“好” 底牌在一张一张的出现,他也很渴望看到更多的牌面。 千帆一直不肯告诉他,和林夫人合作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如今林千帆九死一生。林家只剩下他来继续进行他和千帆的计划。不过,林弦相信千帆一定会留有后手。 在这关键时刻,到底是谁制造了火灾,又是谁制造了车祸? 若薇取下脖子上的玉环,替林弦戴上,“你保重” 带着若薇体温的玉环另林弦露出温柔神色,他轻声说,“你也是” 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思暗沉。 他轻抿了一口冷掉的红茶,微涩的茶香一如他的心思。 第十章 阴郁的命运 月亮 月亮升起来了。 夜色将世界变成巨大的深渊。 “沉先生,死者的dna与林千帆先生之前在这里的血液样本dna一致。”神色平静的实验人员汇报着检测结果。 随着他的声音,若薇眼底那丝期待的光彻底熄灭。 千帆死了。 世界空旷而冰冷。 所有的爱与恨,都成了灰。 他还记得千帆为她挡住雪梨那一刀时的神情,那样专注而担心。 他的怀抱温暖,他的眼底藏着许多的秘密。 他总是推开她,却不自觉地用眼神绝望地挽留她 她认识他超过一千个日夜,最后的记忆却是指尖上,他粘腻的血。 如今,全部都成了灰烬。 若薇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她想要离开。 沉舟握住了若薇的手,“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独自一个人。” 他叫人给啜泣的雪梨注射的镇静剂,送入病房,然后牵着毫无知觉一般的若薇的手,走出了医院。 月亮那么亮,那么远 沉舟牵着若微冰冷的手,心中有刹那的茫然,“对不起。我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若微缓缓抬起头来,唇边是一丝奇异的微笑,“你真的没有预料到吗?” 沉舟凝视着若微,“林千帆的死,和我无关。” 若微点头,“我相信你。你这么高傲的人,不会在掌控全局的情况下撒谎。更何况,雪梨疯狂地迷恋着千帆。” 沉舟幽深的眼底有了小小的波澜,“那么你呢?你迷恋他吗?” 若微点头,眼底有着奇异的光,“是的。我总是迷恋得不到的人。”千帆,你死了,我一定回完成你所有的心愿。找到杀害你的凶手,为你降临夫人送到地狱里。 沉舟叹息,“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林千帆的死讯,我帮你同志林弦。” 若微的眼睛在月亮下那样的明亮,没有一丝泪意。 她拿起手机,“还是让我来告诉林弦吧。” 尖锐的痛楚从心脏处传来,若微神情麻木,无动于衷。从这一秒开始,她没有时间悲伤,她要做的是复仇。 月亮下,林夫人手腕上裹着纱布,泪光盈盈地望着vip床上的林之谦。 美艳的黑寡妇总是喜欢吃掉自己的丈夫。 一个接着一个。 林弦坐在沙发上,听着林夫人啜泣地讲述着车祸的经过,心中没有丝毫悲恸。 所谓的父亲是和眼前的女人在去了律师行之后回家的路上出的车祸。他去律师行是为了留下新的遗嘱。遗嘱上写着如果他去世,林夫人将得到林家财产的一半。另一半财产将分给他、林千帆,以及林夫人腹中的孩子。 是的,林夫人怀孕了,就在今天确诊。 中年得子的林之谦欣喜若狂,这才立下了新遗嘱。 林弦看着林夫人精彩的表演,在心里讽刺地想,要不是林千帆留下的人暗中通知他,他还真没想到林夫人居然哄得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之谦的一半都是林弦的母亲带来的嫁妆。在母亲死之前,林之谦信誓旦旦会将这笔嫁妆留给林弦,如果大概已经将曾经的承若抛诸脑后。 林弦讽刺的笑着,父亲大人一定不知道,母亲暗中流了一大笔资金给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母亲留下的人才的帮助下,林弦已经利用这笔资金在美国创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并成功上市。 林弦一直等待着林夫人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对林氏财团出售。然后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将她拉下云端。 而父亲,父亲会看着林氏财团化为乌有,这是背叛者的惩罚。 林千帆的母亲死于车祸,他辗转查出,母亲的死和林夫人有关。 同样的仇恨令同父异母的兄弟结成了联盟。 千帆一直提醒着林弦,要他小心再小心。因为,他察觉到林夫人的背后还藏着一个神秘人。 对林氏财团虎视眈眈的,不止一人。 林弦不动声色的收购着林氏的股票,慢慢吸纳,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知道林氏股票一定会被神秘人拉的垮下来。当小股东和散客也因为恐慌大量抛售手中的股票的时候,就是神秘人买进股票的时机。 他和神秘人,都在等。 林弦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是月小优的号码,心中一紧。 电话彼端,若微喉咙仿佛被哽住,说不出话来。 林弦轻声问,“结果是……?” 若微用尽全身的力气,平静的开口,“是林千帆的dna” 林弦静默了几秒,对若微说,“我知道了……” 他挂断了电话,看着演戏的林夫人,昏迷的父亲,心中有逃离的念头。 “父亲什么时候会醒?”林弦问林夫人。 林夫人按了按眼角,泪珠似坠非坠,“医生说要观察。”对她来说,林之谦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醒不醒不再是重点。她已经懒得应付自私自大,空有着好皮囊的林之谦。 林弦站了起来,“那你就好好陪着父亲。”父亲大人的所作所为令他心冷。 林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问林弦,“千帆现在怎么样了?” 林弦凝视着林夫人。若他不是足够了解林夫人,一定会被她真诚关心的模样打动。 林弦平静地回答,“千帆死了。死得面目全非。dna验证过,尸体就是千帆本人。” 林夫人捂住了嘴,眼泪落下。她的嘴角却在手掌下微弯,得意地笑着,“怎么会这样?!” 林弦站了起来,“我一直在想,林千帆(这里本来是林弦的,我看不对,就改了)死后,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表面上看来,最大的受益人似乎是我。可是,实际上又是谁呢?” 林夫人仿佛没听到林弦的话,她啜泣着说,“千帆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林千帆,如果你没有一起林之谦的注意,令他动了让你认祖归宗的念头。你和你的母亲会在你那个穷家里好好活着。月茗茗那丫头说,月小优迷恋上了你,和雪梨争风吃醋。 对话 月光凄清。 若薇疲倦欲死。 她坐进了沉舟的车中,轻声说,“麻烦你送我回爷爷那里。” 沉舟点头,没有多言,只是对司机说了目的地。 轿车渐渐离开了城市的繁华区,在西郊的田野里穿行。 银色大地无边无际地展开,宛如油画,,藏着黑夜的秘密。 若薇呆呆地看着月亮下的田野,想起了大学时候,她和千帆出外旅行的那一次。 那一次旅行,贪玩的她沉迷于山间美景,忘记了时间。所以,她和千帆不得不在月亮下赶路。夜晚的树林里偶尔会有夜枭的叫声,令人心生恐惧。 千帆牵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就快到了。”她上一次这么说是在半小时前,再上一次说是在一个小时前。 银色月光,心慌慌。 若薇的脑袋里回旋着无数个鬼故事,“千帆,会不会有女鬼突然出现,把我吃掉,然后变成我的样子和你在一起?” 千帆笑了,在月光下微笑的样子那样迷人,“你放心,即使女鬼变成了你的样子,我还是能认出你的眼神。” 若薇沾沾自喜,“真的?我的眼神很特别?” 千帆点头,“特别蠢。” 若薇恨不得吃掉千帆,气得瞪着千帆不说话。 她大步往前走,将千帆甩在身后,恨不得将他留给女鬼。 就因为这样,他们很快地离开了树林,若薇也忘记了要害怕。 若薇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心中寒冷。 她蜷缩了起来。 沉舟将外套温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若薇的脑海里全是千帆的笑脸。她垂下眼帘,心中是血淋淋的显示。千帆死了。 沉舟将若薇送进了半山上的月宅,就悄然离开。 青姨看到若薇回来,嘘寒问暖,很是体贴。 “小优,你的脸色不好,是病了么?”青姨有些担心。 若薇笑笑,“我没事。青姨,爷爷睡了吗?” 青姨摇头,“还在书房呢。沉舟今天下午来了,和你爷爷在书房里下棋,他走后,你爷爷就一直在书房里。” 若薇点头,“我有事和爷爷说。” 青姨轻抚若薇的头发,“很重要的事?” 若薇问青姨,”如果我向爷爷借钱,爷爷肯不肯?” 青姨担心地问,“为什么要借钱?”若薇的眼中是深深的悲哀,“我的朋友家里出了事情,我答应他,即使他父亲来求爷爷,也让爷爷不要管。可是,现在的我,希望能够更好地完成他的心愿。” 青姨被若薇眼中的悲伤打动。她想了想,“小优,你已经16岁了,你可以有限地动用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基金。” 若薇心中一动,“就是爷爷说过的妈妈留下的基金?”若薇柔声说,“如果爷爷有不同意见,你可以动用的一笔只属于你的钱。” 若薇心中微安,“我明白了。” 她和青姨告别,披星戴月,穿过花园,来到了爷爷的书房前。 她轻轻敲门,听到了爷爷的声音,“谁?” “我是小优。”若薇回答。 “是小优?快进来!”爷爷的声音里是喜悦。 穿着长衫的老爷子坐在椅上,清瘦修长,他的脸上是暖暖微笑,看着进门的若薇说,“这么晚了,怎么都赶了回来?” 若薇欲言又止。 月老爷子笑了,“坐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么?” 若薇疲惫地坐在椅子里,轻轻的说,“我的朋友林千帆死了。” 月老爷子眼神微动,“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沉舟还说林千帆只是受伤个中毒,怎么突然就死了?沉舟答应放林家兄弟一马,他一旦承诺就不会变卦。 若薇看着月老爷子,目光沉静而哀伤,“我想完成他的遗愿。爷爷,我需要你帮我。” 月老爷子看着孙女苍白的小脸,长叹,“你想救林家?我做不到。林家注定会成为被瓜分的猎物。” 若薇看着爷爷,心中一动,“爷爷也会参与瓜分?” 月老爷子沉默片刻,“在商言商。林千帆既然死了,你就不要纠结林家的事。” 若薇看着月老爷子,“爷爷,你知道是谁对林家出手。” 月老爷子神色平静,“是谁出手并不重要。小优,这些事情,你不要管。” 若薇摇头,“对林家出手的人很可能就是杀死林千帆的凶手。我不能不管。” 月老爷子长叹,“他不会杀死林千帆。他答应我,会放林家兄弟一马。” 若薇为心中的猜测而震惊,仔细想来却应该就是那个人。 从安东尼开始,他就已经在布局。 若薇闭了闭眼,低声说,“是沉舟。” 他对她那样温柔,所以她忘记了他是沉家的实际操控人。他皎皎如月,令她忘记连月亮也有永远在阴影里的那一面。 他说他和安东尼有交易,这个交易应该和林家密切相关。 狡兔死,走狗烹。安东尼注定是会被抛弃的棋子。所以,沉舟才说,会给她一个交待。 千帆是雪梨疯狂迷恋的人,爱护妹妹的沉舟不会要他的性命。凶手另有其人。线索在这里断掉。 月老爷子声音柔和,“小优,你越来越聪明了。可是,女人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情。在我看来,林千帆地位尴尬,和雪梨纠缠不清,并不是适合你的人。死者已矣,你和他不过见了几次,认识不深。” 若薇低低地笑了,“见了几次,认识不深?” 她垂着眼帘,没人能看清她眼底的眷恋与绝望。 “所有伤害千帆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若薇平静地抬头,“雪梨以为道歉就可以了么?” 见你 雪梨,你做错的事,没人惩罚你,我来惩罚。 如果千帆不是沉舟所杀,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林夫人! “雪梨的确不像样。沉舟会尽快将雪梨送出国,你放心,她不会再伤害你。”月老爷子安抚若薇。 若薇的瞳孔幽深如井,“出国?”这么轻易就逃走? 月老爷子的语调越发温柔,“今天沉舟来除了道歉,就是想告诉我,他喜欢上你了。爷爷活不了几年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沉舟能替爷爷照顾你,爷爷就放心了。” 若薇皱眉,“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些。” 月老爷子点头,“以后再说。” 若薇知道了沉舟就是对林家下手的人,当然不会告诉爷爷,她计划拿到钱,交给林弦操作。 “我很累,想睡了。”若薇声音轻柔,“爷爷,你也早点睡。”月 老爷子因为孙女的叮嘱,心中温暖,“我再看一会儿书。” 若薇离开了读卷堂,走进了清冷的月光里。 她心中有阴郁的火焰在燃烧,然后拨通了林弦的号码,“林弦,是我。” 此刻的林弦正坐在家中的玻璃花房,心中郁郁,“怎么了?” 若薇望着月亮,轻轻说,“爷爷说,对林家下手的人是沉舟。不过,杀死千帆的凶手应该不是他。” 林弦叹息,“原来是沉家。小优,杀死千帆的凶手很可能是林夫人。今天下午,她陪着我父亲去律师行改了遗嘱,她怀孕了。” 若薇的眼中渐渐有了一层恨意,“林夫人的确有动机也有手段。” 林弦的钻石耳钉在月光下仿佛星星的碎片,“问题在于,林夫人是不是沉舟布下的棋子。” 若薇叮咛,“你要注意安全。顾醒毕竟是沉舟的人,你不要太相信。今天青姨告诉我,我妈妈给我留了一笔钱,我可以动用一部分。如果你需要,我借给你。” 林弦轻笑,“不用。现在,我并不想保住林家,我只是想和沉舟一样瓜分掉林家。林夫人即使得到了所谓的遗产,最后也会是一个空壳。” 若薇迷惑不解,“什么遗产?” 林弦淡淡的回答,“父亲的遗嘱是,林家一半的财产给林夫人。另外一半,我和千帆还有林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均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千帆联手?因为我们都恨那个女人。千帆告诉我,他母亲的死和林夫人有关。” 若薇沉默了几秒,“我累了,不多说了。” 她挂断电话。 静静地站在荷塘边,看着遥远的月亮,若薇想,人死后有灵魂,千帆,你的灵魂在哪里? 静谧的夜色里传来了脚步声。 若薇回过头,看到了月茗茗。 月色下的月茗茗和平常看起来不太一样。 她瞪着若薇,“你这两天倒是勤快,一有时间就回来讨好爷爷。” 若薇不想打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淡淡地说,“讨好爷爷,不正是孙女应该做的么?” 月茗茗一想到沉舟说要等着月小优长大,心中就有撕碎月小优的冲动,“沉舟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他……” 说着说着,月茗茗的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曾经对他投怀送抱,转过身又去勾引林千帆的女人!” 若薇怜悯地看着月茗茗,她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 月茗茗被若薇的眼神刺激到,她喊出声来,“你凭什么可怜我?你这个死了娘,没爹爱的可怜虫!” 若薇转过头。月茗茗真是不可理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急速靠近她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愕然看到了月茗茗正恶狠狠地推向她! 若薇机敏一闪,月茗茗措不及防,自己掉进了荷塘。 月光轻柔,夜凉如水。 若薇站在荷塘边轻笑,“这下你可以好好冷静冷静。” 月茗茗在水中挣扎,呛了好几口水,“救命……我不会游泳……” 若薇跃入水中,托着月茗茗的下巴,向岸边游去。 她将狼狈的月茗茗推上了岸。 月茗茗半趴在草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若薇轻轻地爬上岸,笑吟吟地说,“害人终害己。你……” 月茗茗猛地回过头来,月光下的她眼中是凶狠的光。 她手中的石块重重打在若薇的太阳穴上。 沉重的眩晕感令若薇倒回了荷塘。 她飘在核糖里,这奇异的飘浮感令她回想起了,她死时,躺在草地上的感觉。 水漫过了她的身体,透过水波,她看到了月茗茗狰狞的脸。 她并不害怕,她甚至期待死神的来临。 千帆,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见到你? 惩罚 奇异的花香混杂着水汽与荷香飘来。 月茗茗倒在了草地上。 一个清雅中带着寂寞的男人出现在了草地上。 他看着荷塘里的若微,叹气。 将若微从荷塘里捞了起来,男子的手放在了若微流血的太阳穴上,他的手指竟居然在发光! 若微太阳穴上深深的伤口渐渐变小变淡! 若微的眼睫毛蝴蝶翅膀一般颤了颤。 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优,我是林千帆的朋友,春日约。”春日约的眼神带着怜惜,“你还好吧?” 月亮下的春日约带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随时会融化在空气里的感觉。 若微吃力的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昏迷在一旁的月茗茗,“女人疯起来还真是另人吃不消。” 春日约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林千帆...死之前托我帮他照看一下你。没想到,你那么快就需要我来救。” 若微心中一酸。 春日约语调低沉,“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只需要保重自己,耐心等待。” 若微问春日约,“是不是林夫人杀死了千帆?” 春日约在月光下点头,唇边是神秘微笑,“她会得到惩罚的,有一种药,能够令女人快速的衰老。”林千帆一直要亲自报仇,不让他插手。身为灵异警cha,也不能介入到普通人的恩怨当中。他本该袖手旁观,实在看不下去。 若薇摇头,“只是没有了美貌,她还活着。而千帆已经死了。” 春日约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眼中有惆怅掠过,“有时候活着比死了痛苦。”天心,我活着,活在对你的四年里,不知道尽头。我就算死掉,也找不到你的魂魄。 若薇指着昏迷的月茗茗,“她怎么办?” 春日约淡淡一笑,“那要看你想怎么办。”若薇眼中是冷然的光,“若是以前,我大概就把她丢在草地上,让她感冒算了。如今么” 月茗茗醒了过来,她困惑的扶着头,记忆纷涌而至。 天色已晚,她不敢看荷叶间是否有月小优的尸体。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心中只是恶狠狠的想着月小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要是月小优死掉就好了! 她摸出手机,手机已经进水,没办法再用。 月茗茗心里害怕,穿过花园,走进了灯火通明的月宅。 她躲躲闪闪走进了卧室,将湿衣服换下,匆匆洗了澡,躺在了床上。 她仔细回忆,当时的花园里,只有她和月小优两个人。 染血的石头已经被丢进了荷塘里,那里不会留下她的指纹。 月茗茗不敢用座机打电话给妈妈,她缩在被窝里,苦苦想着用什么神情和语气表示她的无辜。 时间不多了佣人们迟早会发现月小优不见了的事情。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白森森的。 月茗茗听到了滴水声。滴答,滴答。 无处不在的滴水声另月茗茗害怕了起来。 她听到了门外传来指甲扣着木板的声音。 月茗茗叫着保姆肖妈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四周死一般寂静。 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门开了。 月茗茗看到了月小优! 她正在不断的滴水,不断的滴水,长发覆盖着她的脸,她直直的看着月茗茗,幽幽的说,“月茗茗,你杀了我,我在荷塘里好冷啊” 月茗茗抱着枕头,瑟瑟发抖,“谁让你抢了我的沉舟你死就死你回来干嘛?” 月小优的鬼魂叹息,逼近月茗茗,“我的头被你用石头敲的好痛。你把我扔在荷塘里,那些水真凉” 月茗茗啜泣着,混乱的大喊,“你快走开!你本来上次就该被炸死,你快走开!” 卧室的灯突然亮了。 水晶灯那样耀眼,仿佛是尘世里唯一的光明。 月老爷子走了进来,一脸怒色。 月茗茗茫然的看着爷爷,以及爷爷身后月小优的鬼魂。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爷爷,我” 月老爷子脸色铁青的盯着月茗茗,仿佛愤怒的择人而噬的老狮子,他的声音冰冷,“月茗茗,你真是我的好孙女” 月茗茗想要解释,“爷爷,我刚才只是被月小优吓到了,我什么也没做” 月老爷子冰冷的笑了,“你和你的母亲大概认为月家的人都是傻子。从这一刻起,你不再姓月。如果你的父亲不立刻和你母亲分开,我一毛钱也不会留给他。” 月茗茗傻了。她一切的荣耀都来自月家,如果她不再是月茗茗,那她的人生毫无价值。 若薇站在月老爷子身后,对着月茗茗微微一笑。 月茗茗掉进荷塘,差点淹死。她救了月茗茗的下场却是被月茗茗袭击,扔在荷塘里等死。 月茗茗的脸突然涨的通红,她指着若薇,“月小优,是你叫来的爷爷,你是扮鬼吓我,让我说出了那些话!” 若薇平静的看着月茗茗,“我只是将事实证明给爷爷看。” 月老爷子沉声吩咐管家,“五分钟内,把茗茗给我赶出月家。不准她带走月家任何东西。” 他推开乞求他原谅的茗茗,握着若薇的手,转身离开了茗茗的卧室。 只有若薇知道,月老爷子的手在颤抖。 刹那间,若薇有些不忍,“爷爷” 月老爷子看了若薇一眼,“现在的你才有了一点月家人的样子。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月茗茗这一次大错特错,她始终是月家血脉,我不忍将她交给**。但是如果不重重惩罚她,那对你太不公平。” 他怜惜的看着若薇太阳穴上的伤痕,“伤口还痛不痛?” 若薇摇头打了个喷嚏,“我没事” 月老爷子拍了拍若薇的肩,“好好泡个澡,我让青姨给你准备好姜汤,去去寒。” 浑身湿漉漉的小优找到了他,告诉月茗茗差点把她杀死,小优平静的说,她有一个办法给以证明月茗茗真的想杀她。 小优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没有给茗茗任何狡辩的机会。 真正的死亡暗示 月光照耀着每个人的梦境。 若薇梦到了千帆。 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旧公寓的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她。 她心中温暖而平和,和以前一样去牵他的手,却在靠近他的时候迟疑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迟疑,愣愣的看着千帆。 “若薇?”千帆握住了若薇的手,在下一个瞬间化为飞灰。若薇在梦中流泪。她想起来了,千帆已经不在了。 公寓的幻影在梦里化为虚无。若薇打了个寒颤。她的四周已经是冰天雪地。 她听到了天的尽头处传来了奇异的低喃,一如她当日在更衣室里听过的苏皑皑的声音。 那声音细密如丝,随风潜入了她的心房。潮汛一般,一阵一阵的在耳边回荡。 它仿佛触动了若微对死亡的渴望,渴望沉睡,渴望解脱。 那个声音在说,既然你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大雪茫茫,哪里是通往冥界的路? 黑暗里,若微闭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缓慢地走下床,光着脚,苍白的小脸上是平静幸福的神情。 她摸索着打开了卧室的门,缓缓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皑皑正在城市的另一头深夜上网。 她看着报纸的电子版,唇边是若有若无的微笑。林家风雨飘摇,林之谦住院,林千帆死了,剩下的林弦还因为兰庭的诬告被塑造成纨绔子弟。 林千帆的死讯,月小优应该知道了吧?那么,真正的死亡暗示也开始启动了。 苏皑皑从来不相信爱情会永恒存在。她知道即使她得到林弦,也没有办法阻止林弦在漫长的时间里去爱上别人。 那又怎样? 苏皑皑恨的是那些抢走林弦注意力的女人。所以,她要她们拥有最悲惨的命运。 当她们被爱着的人抛弃,死亡暗示就会加剧她们内心负面的情绪,然后唆使她们走向死亡之路。 就算他们不爱林弦,爱着其他的人,只是为了林弦的钱而接近林弦。她们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被爱着的人抛弃的命运,然后自杀。这样的结局最适合这些贱女人。 在那个早晨的更衣室里,她对月小优进行了催眠,种下了死亡的种子。 她一直在期待种子能开花结果。 不管月小优爱着谁,沉舟还是林弦又或者林千帆,她只要丢失了她的爱情,死亡的种子就会破土而出。 苏皑皑轻笑,她很幸运,月小优居然爱着的是林千帆。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沉舟,也不是她喜欢着的林弦。 若微走在黑暗里,因为光着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依然在做梦。梦里的路那样长,她却知道路的尽头,千帆在等着她。 她走出了屋子,踩着露水,走向她最喜欢呆着的荷塘。几个小时前,月茗茗希望她死在那里的荷塘。 黑夜的荷香仿佛带着魅人的杀机。 若微闭着眼睛,微笑着走向前去。 就在她要一脚踏空的时候,她的手被人牵住。 那个人在她的耳边问,“你要去哪里?” 若微的梦境泛起了波纹。 她安心地握着陌生人的手,仿佛在梦里找到了千帆。 “千帆…请你不要离开我……”她在梦里喃喃地说。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了。 我以为我失去了你的爱情,我想过在死亡里沉睡。当脱轨的命运将我带回你的身边。我还是无法不为你心动。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放弃我。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会用你绝望的眼神挽留我? 对我来说,能够握着你的手,哪怕一分钟,我也会觉得幸福。 清晨。 若微醒来,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惆怅的梦。只是在梦里,仿佛有谁握着她的手,对她喃喃低语。 那个声音在说,若微,你要好好的。 第十一章 时间的荒原 墓志铭 你死后,墓碑上会写下怎样的墓志铭? 千帆的墓志铭是他早已嘱咐人刻好的:若薇,我终于来见你了。 千帆期待,死亡不是分别,而是再度相聚。 在这个黎明,若薇看着千帆墓碑上的墓志铭,千疮百孔的心里仿佛有小小的灵魂在饮泣。 没想到林千帆早就留下了遗嘱,他想和若薇的坟墓比邻而居。 林家动荡不安,却没有就此倒塌。 过去的一周,忙乱而艰辛。 林弦一夕之间长大,接手林家大小事物。他原本说会笑着瓜分林家,冷眼面对林家的坍塌,却终究还是不忍。 若薇久久地站在墓碑前,静静地看着林千帆的墓碑。墓园里,轻柔的风吹拂着树叶和若薇的发梢。 她缓缓伸出手指,轻触墓碑上永恒微笑的照片,良久,她声音平静地开口:“千帆,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已往的她太过软弱和善忘,才令得别人步步紧逼。雪梨、林夫人、也许还有沉舟,都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想到那个总是清雅、照顾自己的沉舟,若薇的心有瞬间的动摇。她紧握了手指,喃喃说:“我们终究要成为敌人。”沉舟,我会对你最爱的妹妹雪梨下手,若你明白了这一切,我们大概会没有了做朋友的任何可能。 阳光穿过树叶,仿佛尘世里唯一的清澈存在。 若薇怔怔地看着这光,心中被仇恨填满。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林弦的声音。 “我没想到千帆对若薇的爱那样深。”林弦神色间的高傲已经内敛为平静。仿佛他在一夕之间长大,成为了可以让女孩子放心依靠的男人。 若薇回过头,有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林弦和林千帆那样相似,令她心痛的无法呼吸。 林弦看着林千帆的墓志铭,想起了回忆里的一件事。那应该是若薇车祸死亡的第二天。他找不到千帆。 千帆手机关机,人也失踪,雪梨打电话到了父亲那里,追问千帆的下落。 他找了很久,却在深夜的墓园里找到了沉默的千帆。他问千帆,是否要继续他们的计划。 千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若薇的墓碑,轻声说:“帮我买下旁边的墓穴,我死后,要和她靠在一起。” 黑夜里,他看不清千帆的表情,却被他声音里的悲痛与温柔打动。 林弦忍不住问月小优:“你和千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深爱若薇的千帆,真的会就这么被月小优吸引?他和月小优之间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磁场笼罩着。 若薇回过头,双眼幽深如海,她靠近林弦,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明白的。” 林弦看着眼前静寂如秋荷的少女,却觉得她和他隔着一个世界。 若薇转过头看着千帆的墓碑,声音清晰而淡然,:“我一定会为千帆报仇,即使付出我的一切。” 与此同时,沉舟独自一人站在一所幽深僻静的园林外,眼神深沉若海。 他的手掌按在园林铁门外的识别屏幕上,二十七项检查后,铁门缓缓打开。 园林中,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没有人知道,这一园芬芳里藏着无尽杀机。它不仅构成一个古时残阵,令人深陷幻境,连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无形的毒素,顷刻间取人性命。 这园林和园林深处藏着的秘密才是沉家这二十年来飞黄腾达的根源。 沉舟看着满园的花木,心中却依然牵挂着昨夜梦游到危险处的月小优。 他放心不下她,站在她安睡的附近静静守候,却发现梦游的她一步一步走向荷塘,面带微笑,平静安乐。 林千帆真的对她那么重要吗? 这样的感情,沉舟无法明白,却因此而震惊。 对她的心情,渐渐从漠然到好奇,从好奇到感兴趣,从心生占有到如今的迷惑。 他因此感到害怕,如果在他心中,她和别人变得不同。那么,她看到真正的自己,能否接受? 如果……她无法爱上这样的自己…… 沉舟轻嗅着致命的花香,眼中是涩涩的情绪。他走进园林,铁门在他身后合拢。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影那样孤寂。 春日约从不远处的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额头上有冷汗森森。 真没想到本市城郊居然有这样的所在,混乱的磁场能够天然规避电磁波的勘探,连灵异jingcha的灵力也被压制。春日约唇角微扬,“应该就是这里了。” 沉舟心思缜密,灵觉惊人。这一次,他居然能顺利跟踪沉舟到这里,也算是侥幸。沉舟有心事。 春日约看着园林背后靠着的巍巍群山,心中有一闪即逝的压迫感。是什么样的妖兽存在于这里,跨越古老的时空与规则的限制,顽强存在于这熙熙攘攘的现代社会? 林夫人会所里“紫嫣”的存在引起了他的注意。 “紫嫣”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无害的致幻剂。它能够逐渐解开深藏在所谓“垃圾”基因片段里的基因锁。 “紫嫣”可以令人在迷幻的状态下,不知不觉说出所有的秘密,成为了林夫人窃取商业情报的最佳方式。 只是,林夫人远远没有料到,“紫嫣”非常危险! 好梦难圆 城市彼端。萧月如从恶梦中醒来。她坐在床头,真丝睡衣被汗水打湿。 望了望空荡荡的床,萧月如叹息。和宋慕卿结婚已七年,当日恩爱早已不复存在。他知道丈夫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却只能装聋作哑。日子空虚寂寞,她的鞋柜里躺着数百双名贵高跟鞋,却又大半年未从穿过。 大半年前,她尝试了林夫人会所里的“紫嫣”后,重新找到幸福感觉。在幻觉里,丈夫宋慕卿爱着她宠着她,她不是豪门怨妇,只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只是,好梦由来易醒。 最近一周,她常常做噩梦。梦到在深深的洞穴里,有着可怕的怪兽,它那幽深的双眼正默默地看着她。 每一场梦都仿佛是电影一般在延伸。 第一个梦里,她梦到的是幽深的洞穴,莫名的呼唤。 第二个梦里,她梦到怪兽的影子和呼吸声。 第三个梦里,她看到了怪兽的双眼。 第四个梦里,她被怪兽吐出的黏膜包裹住了全身。 第五个梦里,她无法呼吸,苦苦挣扎。 而在刚刚的第六个梦里,她死了。 萧月如站起身来,走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 温暖的水冲去了她身上粘腻的汗。令她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她反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梦。 回复了平静的萧月如穿着睡衣走出了浴室,发现一夜未归的丈夫正坐在床头。 她笑了,“慕卿,我们一起吃早饭吧。你已经好久没有和我一起吃饭。” 宋慕卿身材保持得很好,结婚七年,他依然风度翩翩如当初那样英俊潇洒。 他语气沉沉:“月如,我有事和你说。” 萧月如被丈夫语气里的沉重吓住。她仿佛大雨前低飞的蜻蜓,感觉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怯怯的问:“不能吃完早饭再说?” 宋慕卿看着萧如月那苍白憔悴的脸,声音平静:“如月,我们离婚吧。”他在外面的情人有了他的孩子,他必须做一个选择。 人人都会做出选择。一连串的选择成为人生。 萧如月看着陌生的无情的丈夫,忽然让她想起她接受他求婚的那一幕。 她嘴唇动了动,眼泪落了下来。 松木请看着妻子的眼泪,他无动于衷。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能令他心动。每一段感情都有死亡的时间。他对她已经没有了爱。 萧如月抓着丈夫的手苦苦哀求,心中悲伤又惶恐,“慕卿,我不要离婚。你你在外面,我从来没管过你。你说过会让我幸福一辈子的!” 宋慕卿叹息:“如月,七年了,你都没能生下我的孩子,我不想宋家绝后。” 萧如月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我可以去看那个‘生子圣手’顾医生。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宋慕卿看着惊慌失措的妻子,心中有一丝怜悯,他想到情人腹中的孩子,眼神变得坚定,“你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离婚后,你可以得到一笔优渥的赡养费,还有你应得的那一部分财产。”他已经仁至义尽。 萧如月拼命摇头,涕泪交加,“我要的是你!” 宋慕卿有些不耐烦,“如月,我已经有孩子了。” 萧如月看着宋慕卿,一时之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丈夫有孩子了,却不是她生的! 她的心沉入谷底,不由得松开了丈夫的手。旧日的甜蜜与承诺尚在耳边,残酷的现实却摆在了面前。 萧如月的心很痛。这疼痛渐渐蔓延开来,她痛得弯下腰来,呻吟出声。 宋慕卿没有去扶萧如月,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情人的身边,想象着孩子是男还是女。 萧如月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她蜷缩着身子,视线却不离丈夫的脸。他根本不为她担心。他早就不爱她了。 这样的事实,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哀莫大于心死。 她定定地看着宋慕卿,眼中渐渐有了灼热的白光。如果在这一刻,宋慕卿和她就这样死了,也许她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夺走他。 那光线仿佛实质一般落在了宋慕卿的脸上。 他的动作变得僵硬了起来,最后凝固不动。 他的皮肤渐渐染上了灰白色,原本充满弹性的肌肤居然有了龟裂的迹象! 萧如月惊慌地靠近宋慕卿,她在害怕! 极大的恐惧令她举步蹒跚! 她的身体所有的力气都在消失,仿佛一具没有了血肉的空壳。 她缓缓伸出手,轻触丈夫的脸。 宋慕卿整个人在萧如月触碰他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塌,变成了散落一地的泥块! 他的皮肤、骨骼、内脏,原来早就在萧如月的视线下变成了泥土。 萧如月发疯一般捡着地板上的泥块,“不,不,不……”她的眼泪落下,很快渗入了泥块里,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的身体整个崩溃掉,化为泥块,掉落在地板上,和宋慕卿分不清你我。 宋慕卿已经签名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没人会落下另一个签名。 清晨的风吹拂着窗帘,万物在晨光中复苏。 这样的好天气,适合恋爱,适合旅行。 微风吹来,地板上安静的泥块们变得更碎更小。它们渐渐变为流沙,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样子。 爱恨 接近正午的阳光宜人。 沉舟坐在咖啡店靠窗的沙发上,看着一本法文书。他的手机微微振动。沉舟垂下眼眸,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林夫人的号码。 这两周来,林夫人一直沉住气不联络他。这个有些脱离棋盘的棋子有了自己的意志。她的贪婪并不会令她得到更多。林家已经成了空壳。参与盛宴的人比沉舟想象的还要多。 沉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的蓝天。林千帆的死和林夫人脱不了关系。 这几天来,他看着悲伤至麻木的月小优,心中隐隐不安。那个如月光一般的林千帆在月小优的心中原来是那样的重要。 “沉舟,你要帮我。林家居然有着一笔巨大的债务没有偿还。我得到的遗产在偿还这笔债务后所剩无几。”林夫人的声音依然清雅迷人,楚楚可怜。 沉舟修长的手指轻敲着书脊,“你擅自做主,对林千帆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电话我?” 林夫人轻笑,“林千帆死了,你应该挺开心的吧?你的月小优不是很迷恋林千帆么?” 沉舟目光一凝,“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林夫人听出沉舟声音里的不悦,她轻笑,“我只是做了对我们俩都有好处的事情。”她只是没想到林家居然会有这么一笔债务。即使少了林千帆分遗产,依然没有多少钱。 沉舟声音平静:“你太心急。如今暗地里大家都在传说你是美丽的‘黑寡妇’。这会影响我们合作的那笔生意。” “只要你继续提供‘紫嫣’,那些沉迷于‘紫嫣’快乐的人就会一直在会所里享受着顶级的服务,提供着情报。”林夫人声音旖旎,“我做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沉舟轻笑,阳光下的眉眼俊朗迷人,“我和你不过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偶尔春风一度,你不会因此爱上我吧?” 林夫人沉默了几秒,也笑了,“我爱你爱得恨不得吃掉你。”她声音旖旎动人,暧昧情深。 沉舟语音呢喃:“真可惜,我已经找到了我要的那个女人。所以,只能辜负你的心。月小优是我的人,你如果伤害她的话,我会很生气。” 林夫人心中一颤,她的声音有瞬间的不稳:沉舟,你是认真的?” 沉舟的视线落在了窗外不远处一道纤瘦的身影上。他的唇角有温柔微笑绽放,“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店。 报纸杂志上关于林家的报道多是负面新闻。风流林之谦的香艳故事,陪着他如今昏迷不醒的状况,令旁人多了一道茶余饭后的小菜。 林弦被兰庭状告的事情不了了之。他却没有再来森雅高中。 若微站在森雅高中的校门外,沉默中带着隐隐的凄惶。阳光那样暖,她却感受不到,林弦已经处理好千帆的后事。时光流转,世事成空。如今轮到她对着千帆的墓碑,隔着整个世界,无可奈何。她沉下心来,回到森雅高中。林家的事情,林弦会处理妥当。而她要做的事情也必须进行下去。 只是她失去了爱着的人 喇叭声传来,整个世界的声响变得遥远。 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魔咒蠢蠢欲动。感应到了若微的心情,化为致命的杀机。 若微看到斑马线对面的红绿灯由红灯变成了绿灯。 她踏上斑马线,仿佛踩在梦里,脚步飘忽。 急刹车响起! 与此同时,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为什么红灯的时候要硬过斑马线?”沉舟的怀抱很暖,声音却很冷。 若微恍惚抬眼。看到紧紧搂着自己的沉舟,低喃:“不是绿灯了吗?”她险种思绪万千,最后沉淀为深冬的湖泊。 她凝视着月小忧迷恋致死的沉舟,唇边是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柔软如掠过的云雾,藏起了她的心思。 沉舟接过若微手中的书包,将她拉回到了路边,“若精神不好,不要勉强自己来上学。你刚才差点被车撞到。”幸好,刹车及时,而他也抓住了她。眼前的少女曾经面对狙击也镇定自若,怎么会精神恍惚到梦游,甚至看错信号灯? 若微的头有些晕,她微笑浅浅,“刚刚看错了信号灯,沉舟,谢谢你。” 沉舟望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居然有了忐忑,他微笑依然清朗,眉眼间有着无法言喻的温柔,“这阵子你压力太大了,我陪着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他刚刚情急之下牵着若微的手并没有松开。 若微自然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苍白的小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好。”沉舟是关键人物,她必须在他身边,知道更多。 沉舟含笑的样子仿佛午后一个缱绻的梦,“我其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散步了。”他要保持耐心,不要轻易吓走眼前人。 若微和沉舟缓步走在路上,天空蔚蓝,阳光灿烂。 在两个人身后不远处,顾醒点燃一支烟,看着他和她的背影,微笑成谜。“看背影很相配嘛。” 清晨,他被沉舟调回月小忧身边,继续暗中保护她。沉舟的认真令他吃惊,默默在一旁看了很久,他多少也知道,是沉舟对林家下手。而月小忧和林千帆、林弦的关系他也看在了眼中。 谁也忘不掉 林家。 林夫人将屋子里可以摔碎的东西全部都摔碎在地上。(疯狂的女银) 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沉舟的声音——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余音袅袅,化为毒针,刺着林夫人的心。 她喘息着,清丽的脸庞上是刻骨的嫉妒与仇恨,“沉舟,你居然会爱上别人” 她颓然坐在贵妃榻上,眼泪落下。初见沉舟,他眉目之间带着白云般高远华贵之气,令她觉得自己零落成泥。无意中知道了沉舟隐藏的黑暗的那部分,她更为着迷,心思全为他牵动,连带觉得,林之谦看起来不复风度翩翩,不再是昔日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优质猎物,变得面目可憎。 她费尽心思,为沉舟开了会所,利用“紫嫣”获得金钱与情报。她原本以为,本性冷情得沉舟不会有爱上任何女人的那一天,而她是知他最深的女人。 没想到,如今的沉舟却直白的告诉她,月小忧是他的人,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就在这个时候,林夫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起手机,看着号码,严重有阴森的厉光闪过。 她接通了电话,耳边传来了茗茗的声音。 茗茗在抽泣:“林夫人,我被爷爷……赶出了月家……” 林夫人听着月小优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声音,眼中有阴郁的火焰在燃烧,她的声音依然清雅动人:“茗茗,别哭。你爷爷应该也是一时气愤,你来林姨这里。茗茗,你到底做了什么?” 茗茗没有回答,只是断断续续的哭着。“都是月小忧害得我……都是月小忧!” 林夫人的声音越发轻柔:“茗茗,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白皙美丽的手指。紫色的豆蔻仿佛盛夏时分盛放的艳丽花朵,美到极致,带着某种命运赋予的哀伤。 爱情是这个世界最致命的药,引人疯狂。 林夫人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花园里锦绣若缎的夏日风景,眼中的阴影连阳光也无法驱除。 她笑了,对电话那头的茗茗说:“茗茗,我带你去一个能够忘记一切哀愁的地方。” 林夫人的会所的名字叫做遗忘。 忘记不该怀念的人,忘记营营役役的人生,忘记生老病死,只专注于瞬间沉迷。 遗忘会所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市中区,五十二层大楼的顶层。 此刻,林夫人带着月茗茗走进了会所专属的电梯。她依然那样雍容美丽,时光仿佛遗忘了她的存在。 月茗茗打量着电梯墙壁上的花鸟画,心中一惊。那是近代大家晋南的山水画真品。近百万的画作就这么随便的挂在电梯的墙上。 电梯门滑开。 月茗茗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古老繁华的时空:若有若无的古琴声从高处徐徐落下,带着汉风的装饰风格令月茗茗着迷。静寂的空间里,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月茗茗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林夫人携着手,走进转角处静谧的房间。 这仿佛是古代女子的闺房,沉静美丽。 妆台上,古镜中,月茗茗看着自己发黄的影像,有了一丝恍惚。 林夫人对着月茗茗嫣然一笑:“喜欢这里吗?” 月茗茗望着纱帐上精美繁复的花纹,眼中是艳慕的神色,“林夫人这里好美。” 林夫人微微一笑:“这里总是令我心静。茗茗,你好好告诉我,你怎么会被赶出月家,而且月小忧又是怎么加害你的?” 时光不再静谧。空气里都是月茗茗充满怨恨的声音,带着不甘与颓然。 林夫人听完了月茗茗的讲述,为月茗茗的愚蠢与慌乱叹息。就差一点,月茗茗就可以杀掉月小优。 “爷爷大发雷霆,他还说会让我爸和我妈离婚。”月茗茗心中慌乱。她昨晚无法控制内心的怨毒,愚蠢的袭击了月小优,却没有成功。她给妈妈带来了大麻烦,不知道妈妈能否顺利躲过爷爷的怒火。 她想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回到月家,如若她不是越加的大小姐,之前那些讨好他的人连眼角也不会瞄她。 林夫人怜惜的轻触月茗茗的发梢,“你落入了月小忧的圈套。她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没有杀伤力。现在的你不宜轻举妄动。除非取得月小忧的原谅,你根本没办法回到月家,甚至于,你的行为会连累你的母亲。” 月茗茗脸有些扭曲:“我向她道歉?!”那不是比死还痛苦? 林夫人打量着月茗茗,隐藏住眼底的一丝厌恶。月茗茗和月小优果然是姐妹,细细看来,居然有着几分相似。 她软语安抚了一番月茗茗,神秘一笑:“林姨有令人忘忧的药,你要不要尝尝看。这药是我会所顶级vip才能享用的,极之珍贵。” 月茗茗连连点头,“当然要。” 一粒美丽如紫水晶的药丸出现在林夫人的掌心,她轻笑:“这紫嫣不仅能令人忘忧,还能美容养颜。” 月茗茗接过“紫嫣”,吞入喉中,一股令人心境荡漾的甜香从喉咙里涌出,紧接着月茗茗忘记了一切,坠入了无边幻境。 林夫人笑了,开始慢慢问着月茗茗各种问题。她精于审问的技巧,不断用各种提问来得到更精确的答案。过了很久,林夫人的眉头微皱。 月茗茗的回答里藏着两个不起眼却很不符合逻辑的回答。 月小忧为沉舟自杀醒来后的行为模式完全改变。 月茗茗昨晚袭击月小忧后,有短暂的突如其来的昏迷。 这中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夫人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推断。如果现在的月小忧是别人假扮的,一切就会变得符合逻辑。 只是,月老爷子不会认不得自己的孙女,而月小忧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 林夫人看着甜睡的月茗茗,眼中升起阴霾。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按着月茗茗那极富弹性的肌肤,“如果我还是你这样的年纪该多好。”她费尽心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必须依靠沉舟的“紫嫣”来保有短暂的青春。她的心也只会为沉舟而悸动。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一念之间 雪梨那仿佛被冰雪淬过的声音响起:“林夫人,月茗茗怎么会在这里?” 雪梨眼底的疯狂已经消失,她又变成了那个美丽动人,优雅温和的沉家小姐。 她被千帆的死打击濒临崩溃,是仇恨令她醒了过来。 如果不是月小忧,她根本不会误伤千帆,如果千帆没有受伤住院,就根本不会死于一场火灾。雪梨深恨月小优,却因为哥哥的严厉警告不敢做出过激的事情。 哥哥居然想把她送出国,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她不想被丢弃在地球的另一端。 雪梨按捺住脾气,学会了隐忍。她一定要让哥哥觉得她已经不在乎千帆了,会继续过着没心没肺的富家大小姐的生活。 至于月小忧 想到这里,雪梨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哥哥说他会等月小忧长大,然后娶她。雪梨知道哥哥是认真的。她不能当着哥哥的面暴漏对月小忧的敌意。否则,哥哥会将她打包快递到世界的尽头。 哥哥很少生气,但是他真的生气的时候,雪梨也不敢招惹他。 雪梨谨慎的抬头,发现林夫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的声音依然冰冷:“林夫人,我需要紫嫣。” 林夫人轻笑,态度恭敬,“雪梨小姐,你哥哥说,你不适合服用紫嫣。”沉舟说过,雪梨拥有敏感体质,不宜食用“紫嫣”,会导致严重的身体反应。 雪梨淡淡的回答:“我并不是要自己吃。” 林夫人神色为难,“你要多少?紫嫣的配额,我也不多。“ 雪梨漫不经心的说:”给我十颗八颗八。“哥哥说过,”紫嫣“不仅能令人产生无法形容的快乐,还是最强的吐真剂。她需要这样的东西,用在一些人的身上。 西郊的某所民居里,林医生惴惴不安的坐在陈旧的沙发里。 他的好运气似乎离他而去。账户被冻结,莫名其妙的卷入一场诉讼,廉工作也丢掉了。 短短一周,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知道他的倒霉应该和林家那位少爷有关,他不过是证明他看到林弦和兰亭在一张病床上,并没有说更多。林家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林医生狠狠地想着,原本俊美斯文的脸上是怨恨与恐惧混合的申请。 今天,苏凯凯约他见面。她说她会带钱给他,让他去外地避一避风头。林家诸事未决,等林志谦醒来,他再喊冤求情。 林医生从裤兜里拿出小药瓶,拿出一粒胶囊扔进嘴里,吞了下去。 最近一周,他都在失眠,皮肤也莫名长了红疹,只能服食抗过敏药物来控制。 他拿出手机想拨打苏凯凯的电话,想想又觉得不妥。 林医生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的按着遥控器,一则新闻报道吸引了他的视线! 日前与林弦达成庭外和解协议的森雅高中女生兰亭聪森雅高中第三教学楼楼顶跃下,当场身亡。 兰亭留下的遗书说,她诬告林弦,被流言打击,没有了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勇气。她希望林弦不要恨她,她会用死来喜庆她犯下的错。 林医生目光一凝,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兰亭还真是傻得要命。她原本以为可以糊弄林弦,让他对她负责,之后又在苏凯凯的教唆下假意要告林弦,逼林家让步。她的一切作为只不过将林弦推得更远。 他并没有因为兰亭的死而有丝毫的歉意,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 林医生不知道,苏凯凯早就到了他的屋子外不远处的面包车上,却迟迟不下车。 苏凯凯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医生临时的住所。她的气质平静中带着婉约,只有眼底深处那一抹幽深昭示出她的内心。 艳色的杜鹃灿烂的开在旧屋子外的花圃里,苏凯凯眼中也是同样的血光。 她垂下眼帘,声音仿佛对情人呢喃:“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牵扯到我的身上,所以你就安静的死吧。”心中到底还是有不舍得,只是那一点点的不舍比不上她对心中影子的渴望。林弦,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 老屋子的厨房里,燃气管被人打开,窗户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上。刺鼻的煤气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屋子里堆积。 意识有些模糊,仿佛失去了嗅觉的林医生并没有察觉到煤气味。 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迟缓的按下接听键,他听到的却是巨大的爆炸声。 整个屋子的窗玻璃全部震碎,也许被灼烧成火球的林医生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失去了嗅觉,闻不到煤气味。 面包车里,苏凯凯将手机里的电话卡取出,折断后扔进了窗外的垃圾桶里。 她吩咐司机,“可以走了” 滚滚浓烟包围着旧屋。苏凯凯神色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将浓烟与林医生抛在了脑后,越来越远。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林医生笑着凝望她的神情。其实她和他是同一类人,对自己对别人都很残酷。 第十二章 致命的温柔 不安 短短的一刻钟,林弦出现在了旧屋旁,他坐在黑色的轿车里,看着消防车围在旧屋前的空地里,水龙头浇灭了肆虐的火龙 林弦不动声色地凝望着旧屋,“都死了。可是,死无对证在某个程度上也说明另有内情。”兰庭以及林医生没有说出的又是什么呢? 他的手指轻触钻石耳钉,思考的模样带着少年与男人混合的魅力。 林千帆死后,他不想让林家就这么倒掉,因此阻止了别人对林家的分食。林家受到冲击,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没有轰然倒地。 林千帆死后,他不想让林家就这么倒掉,因此阻止了别人对林家的分食。林家受到冲击,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没有轰然倒地。 林弦讽刺的笑笑。好命的父亲大人昏迷不醒,如若他突然醒来,发现林家变成这样,说不定会再度晕过去。 那一纸荒谬的遗嘱斩断了林弦对父亲剩下的亲情。所谓的留给自己和千帆的遗产原本就是自己母亲留下的。风流倜傥的父亲在俘获了母亲的心,转手却将这心如同抹布一样丢掉。所谓的婚姻只是家族利益联系,爱情不过是幻觉。 林弦的脑海里浮现出月小忧的面容。想到这里林弦的心底多了莫名的惆怅。月小忧我会等你把千帆藏在心中,等你可以再度去爱。 林弦拿起手机,拨了若微的号码,却久久没有回应。 当有人终于接通了电话的时候,林弦听到了沉舟的声音,“月小忧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你留言。” 林弦的双眼中有了微妙的敌意,他的唇边含笑,声音清澈:“你们在哪里?” 沉舟没有回答,直接结束了通话。 林先拿着手机,神色僵硬,他闭了闭眼,原本俊美高傲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心与纠结,他低声吩咐司机:“离开这里,回林家。” 正午阳光耀眼。蔚蓝天空上,流云聚散无常。 这样一个小院子,就隐藏在繁华市区的某个巷子里。参天大树笼罩了大半个院子,树叶的清香和夏天的气息,柔软如某种不动声色的爱情。 树下的躺椅上,若微沉沉的睡着,眉头微皱。沉舟的指尖掠过若微的发梢,他的眼底是微微的迷惑。眼前的少女有些不对劲。她居然会恍惚中把信号灯看错,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若微和沉舟漫步在阳光下,无处不在的光令若微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沉舟静静地走在若微的身侧,仿佛可以从风里嗅到她发间的香气。他懒洋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城市这样美丽。 原木色的西餐厅就在街的转角处,沉舟带着若微走了进去。 若微从阳光下走进了屋子里,幽幽的冷气,如同缠绵不绝的杀意。她想起第一次和千帆在西餐厅约会的时光。那时候,餐厅里正幽幽地响着爵士乐,她和千帆手牵着手,千帆的手指那样温暖。 若微的右手动了动,指尖只有冰冷的空气。是了,千帆已经不在了。 沉舟拿着菜单,绅士的询问着若微。 若微勉强的笑笑,“和你一样。”她有些魂不守舍得侧听着餐厅播放的音乐。怎么觉得那支曲子那样熟悉? 若微的视线落在了摆好得刀叉上。光亮的刀叉带着隐隐的诱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问她,如果抛弃全世界就可以再见到千帆,你愿意不愿意? 若微的右手动了动,仿佛焦躁不安的幼兽。 沉舟低下头点菜,声线迷人却遥远。 整个天花板仿佛都在旋转。 若微发现自己的右手仿佛有了意志,不动声色的拿起了餐刀,狠狠地割向左手手腕! 腥红的血染上了餐刀。若微手腕一麻,餐刀脱手而出。 餐刀掉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那声音激的若微清醒过来。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沉舟微笑温柔,宛如清风明月,“没事了." 若微抿紧了唇,低低的说:“你的伤口……” 沉舟的声线低沉回旋:“还好餐刀没开锋。”这样的钝刀能够制造出伤口,只能说明若微对着自己的手腕切下去的时候,带着必死的狠劲。 若微突然觉得疲倦,仿佛想就此睡过去,她困意重重的说:“沉舟,我想回家。” 沉舟握住了恍惚的若微的手,“我们回家。” 柔软的心 这个院子本是沉舟偶尔想独处的时置下的房产。他喜欢这样的宁静和悠然。沉舟将若微带到了这里,倦极的若微沉沉睡去。 人的大脑奇妙而神秘。沉家在十年前就开始组建实验室研究大脑的秘密。沉舟掌握夫人秘密花园给予研究员们新的思路。源自妖兽的分泌物在淬取后发挥着神奇的作用。 “紫嫣”本身就是作为吐真剂开发的,却意外的拥有令人成瘾和快乐的副作用。而“紫犀”则是绝对的控制药物,令服食的人不得不屈服于它给予的快乐与痛苦。要么天堂,要么地狱。 沉舟望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却有迟疑。他知道“紫嫣”对某些人来说是可怕的毒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愿令眼前的少女受到伤害。 他靠近昏睡的若微,凝视着她,心中柔软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若微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沉舟,眼底是婆娑的树影,清亮而美丽。 她的眼中没有迷惘或慌乱,沉静如水。 沉舟没有移开视线,专注的凝视着若微,唇角是若有若无的微笑,衬着碧蓝的天,青翠的树,那样的风姿无法不令人心动。 “你潜意识里一直想结束生命。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脆弱。你如果休息够了,就和我去见医生。”沉舟的语调淡淡。 若微恍惚想起,之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苏凯凯的脸。是“死亡暗示”起作用了? 若微有些心烦气躁,想念着林弦前些日子给她戴的那枚清凉精心的玉环。林弦说,苏凯凯的“死亡暗示”发作的条件就是她爱上他。目前看来,苏凯凯说谎了。 高傲优雅的林弦的确是值得爱上的美少年,但是,对若微来说,从头到尾,她爱着的一直是千帆。 若微按捺住内心涌起的孤独无助,千帆已经不在了。她坐了起来,神色平静,“我想,这是苏凯凯对我种下的死亡暗示在起作用了。” 沉舟愣了愣,微微皱眉,“苏凯凯?你怎么会招惹上她?”就是在苏凯凯的生日派对上,雪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若微不礼貌。 若微笑笑,“都说女人是祸水。其实男人更是祸水。心怀嫉妒的女人比男人疯狂的多。”不管是雪梨或者苏凯凯,又或是月茗茗,通通因为妒忌变得疯狂。 沉舟的眸子波澜不惊,“在你的死亡暗示解除之前,你一定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若微垂下眼帘,藏起眼中的冰冷。沉舟,若我杀了林夫人,甚至雪梨,你是否会后悔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若微抬起头来,恢复了平静,苍白的小脸上是毫不在乎的温柔笑意,“我没事。既然知道我是因为死亡暗示的原因恍惚,我会好好注意自己。要知道暗示之所以可怕,在于不知不觉间令人中招。一旦我的心里有了防备,就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沉舟深深的凝视着若微,神色奇异,“若微,你又是怎么知道是苏凯凯令你中了死亡暗示呢?” “死亡暗示”需要有极强催眠天赋的人才能进行。而在这个过程中,被催眠的人是不可能记得的。“死亡暗示”是催眠大师们的禁忌话题,它牵扯到人的情感意志,甚至灵魂。 若微恍惚地笑了,眼底有了幽暗的光,“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在死亡里沉睡。又或者,苏凯凯令我沉睡之前,我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可以用伤口来提醒我竭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沉舟捕捉到若微眼底的幽光,他的心脏失序的跳动了几拍。 这神秘的幽光触动了他心底隐藏的黑暗。他突然感应到了淡淡的死亡的气息。原来,他喜欢的少女心底也藏着一个黑暗的深渊。 沉舟的手指掠过若微的发梢,温柔的仿佛在触摸一些诗句。他的声音带着沉溺的魅力:“小优,我喜欢这样的你。” 若微望着眼前令人心动的男人,原本属于月小忧的心脏正砰砰直跳。也许是因为小优灵魂才是这身体的正主,而沉舟是小优痴迷的梦里人,每一次若微看着沉舟,都会不由自主受到吸引。 “沉舟,现在的我并没有心情开始一段恋情。”若微叹息。即使,她为了实施对林夫人和雪梨的报复计划,必须要接近沉舟,她也不愿意欺骗沉舟的感情。若微知道,她这样是自欺欺人。 沉舟极温柔地笑着,他望着若微,长长的叹气:“如果当时你对我告白的时候,我没有推开你,该多好。" 若微没有回答,懒懒地笑着:“你对我很好,救过我的命。对我来说,朋友的沉舟会比恋人的沉舟更可靠。” 沉舟望着参天大树,以及树背后的碧蓝晴空,“小优,你毕竟才十六岁,我会等到你觉得我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的那一天。”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告白。没有引诱,只是淡淡的说着这一切。 若微低下头,柔和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时光的尽头,那些绵延不绝的爱的誓言。 彼男彼女 林弦的车缓缓驶入林家的车道。 他坐在车中,神色恹恹,修长的手指轻按眉心。近日来,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处理,而千帆不在,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林家的事情暂时陷于胶着状态。林夫人发现她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大笔资产,大发脾气。原本打算瓜分林家的幕后黑手们,包括沉家,却按兵不动。林弦已经在森雅高中办理了休学事宜,专注于处理风暴后林家面临的一系列问题。 兰亭告他的闹剧,发生的时机太巧合。手段卑劣,效果不明,仿佛只是为了令他不能自由去学校。 而林医生隐隐约约似乎和安东尼扯上了关系。有人说,林医生和失踪的青黛曾经是一对恋人。 林弦知道,林千帆进入公司后,一直在调查安东尼暗中做的事情。这些人看起来毫无关系,却隐隐被一根线串在了一起。 安东尼。林千帆。青黛。林医生。兰亭。或者还隐藏着苏凯凯的身影。 林弦的心思却无法全部集中在这些事情上。自从打电话给若微,却听到了沉舟的声音,他的心中就有莫名其妙的烦乱。他会忍不住去想,若微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虽然知道沉舟不会伤害月家的嫡孙女,知道沉舟对若微有着好感,可是他的心却更乱。 司机打开车门,林弦离开车,走进客厅,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对着自己微笑的苏凯凯。 林弦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声音清澈而寒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管家露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林夫人邀请苏小姐做客。”苏小姐一看少爷就双眼放光,少爷的魅力真是无人可挡。 林弦不耐烦的转身,却听到了苏凯凯的温柔的声音:“林弦,你……最近好吗?” 林弦站定,略带邪气的笑了:“苏凯凯,你还没从我这里得到教训?” 苏凯凯害羞的小声回答:“你没来学校,我一直在担心呢。” 林弦的眼底并没有笑意,他漫不经心的吩咐:“管家,找人把她给我丢出去。” 苏凯凯眼中有泪光摇摇欲坠,楚楚可怜的连老管家的心底都有些不忍,觉得少爷太过冷酷。 林弦转过身,走向楼梯,没兴趣继续看苏凯凯的表演。 看着林弦无情离去的背影,苏凯凯眼中的泪光,楚楚可怜的神情都消失掉了。 她神情平静,唇边是若有若无的微笑:“林弦,林家不再是以前的林家,而你也不是昔日的少爷。有我帮你,你会更愉快。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和林夫人合作吧?” 林先站住,回过头,依然高傲冷淡,“你爱怎样就怎样。” 苏凯凯握紧放在身后的右手,唇边的微笑不变:“我怎么会做惹你生气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还是有用的。” 林弦潇洒的笑笑,转身离去,将浑身发抖的苏凯凯扔在了原地。伤害过月小忧的人,即使再有用,他也不会用。 苏凯凯优雅的转身,面容平静,仿佛刚才那个频临崩溃的少女并不是自己。 老管家看着变幻莫测的苏凯凯,心中惊叹不已。他并没有找人把苏凯凯扔出去,他一向觉得,少爷的心其实很软。他看着少爷长大,知道少爷自从母亲死后就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没想到少爷和千帆少爷成为了好朋友,紧接着千帆少爷却意外死去。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少爷再度真心微笑。据说,在苏凯凯小姐的生日派对上,少爷和月家的小优小姐很是亲昵。 前些天,他再老爷的书房里见过小优小姐。没想到,千帆少爷为了小优小姐挡了一刀。当时他分明看出,千帆少爷和小优小姐彼此喜欢。可怜的弦少爷就这样失恋了。 千帆少爷死了,弦少爷和小优小姐又没有可能在一起呢?老管家心事重重地想着,忍不住叹息。 同盟 苏皑皑走进原本属于林之谦的书房。 现在,这里属于林夫人。一个姿色傲人风情万种的尤物。 苏皑皑认真地看着林夫人,训练自己看清林夫人的五官特征。她经常记不得初见的人的脸,有时候甚至一个很多次也记不得。 唯有林弦。她第一眼看到就已经心动,将他的模样刻入心底。 林夫人打量着沉静淑女的苏皑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她玩味地看着苏皑皑,想起了刚刚用“紫嫣”撬开某人的嘴巴,得到的消息。 她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令苏皑皑惊惧:“苏皑皑,你以为杀了林医生,就没人知道,是你对林弦搞得小动作吗?” 苏皑皑没有说话。她低垂着头,眼中有了杀意。 林夫人慢条斯理地喝着下午茶,“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所以我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林弦。只不过,我对你很好奇呢,17岁的你居然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还有着强大的催眠能力。” 苏皑皑天真可爱地笑着:“林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哪里出了问题呢?第一次出现错漏是对月小优下“死亡暗示”的那次。林弦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是她做的。林 夫人的微笑动人心魄,她眼睛发亮地看着苏皑皑,“果然和我以前一样,即使被抓住了漏洞,依然面不改色。” 苏凯凯的声音里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特殊节奏,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夫人,眼睛明亮,“听起来,您似乎很欣赏我。我可不可以知道,是谁向您说了那些话的呢?” 林夫人只觉得苏凯凯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她下意识的说;“全靠紫嫣,我才能……”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经常服食紫嫣获得快乐并保持青春容颜的她,已经可以稍微抵御苏凯凯声音的魔力。 苏凯凯发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令林夫人说出答案。 林夫人笑了,她走向苏凯凯,亲热的牵着苏凯凯的手。“苏凯凯,你果然厉害,凯凯,我知道你爱着林弦,讨厌月小忧,我们为什么不联手呢?” 苏凯凯摇头,“我不会伤害林弦。” 林夫人的微笑灿烂如春花绽放,“如果没人帮你,你永远得不到林弦。如果我得到了林家,而林弦只能依靠你东山再起,那么你会得到他的一切。我不会伤害他的本人,我和你各取所需。” 林夫人轻笑:“难道你不想那个不屑你的存在的天之骄子跌落尘埃,只能呆在你的身边?” 苏凯凯的心底某处,有黑暗的情绪在涌动。她一起刚刚在林家客厅里的那一幕,眼中闪过厉光。 若微与沉舟告别,她独自一人在街道上徘徊,仿佛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半个小时后,她来到深海大学附近,走进一栋旧公寓楼。 她从睡眼惺忪的门卫陈伯身边走过。 她对着陈伯熟悉的打招呼:“陈伯” 陈伯看着月小忧,眼前的少女很是清丽,眼神隐约熟悉。 他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继续打瞌睡。 电梯门滑开,若微走了进去。她看着熟悉的旧电梯,心中的害怕在一点一点的加剧。 顾醒站在旧公寓外,心中迷惑。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月小忧会来的地方。小优看起来和门卫似乎还挺熟悉的。 电梯停了下来,若微走出电梯,看到了熟悉的旧防盗门。她摸出牛奶箱背后的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站在门口,若微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金色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幸福而辉煌。 若微记得,一年前,自己打开门后,会扬声说:“我回来了!”然后,她就会听到千帆的回答。 若微声音颤抖:“我……回来了……”(我多希望这时候千帆能答应) 声音在空气中散落,四周静寂无声。房屋一周没有人打扫,已经染上一层尘埃。 若微坐在沙发上,沐浴着阳光,心中却是无尽的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侧想起了春日约得声音:“你又何苦放不下呢?” 若微没有回答。 春日约在阳光中带着晦暗的气质,他微微一笑:“我很好奇月家千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千帆回忆若微的地方,可月小忧似乎很熟悉这里。 若微看着春日约,眸子幽深,“我只是希望能够见到千帆的鬼魂。” 春日约静静地看着若微,神色变得温柔,“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鬼,而你真的应该放下千帆,开始你新的人生。”千帆很少提到月小忧,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月小忧挡刀,甚至拜托他好好照顾月小忧。 若微摇头,“不看着伤害千帆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怎么能开始所谓的新人生?” 人性弱点 春日约沉默。 他点燃了一支烟,眼神里是回忆与寂寞,“千帆是我偶然认识的朋友。他也在帮我做一些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自从他的女友若薇死后,他在外人面前言笑晏晏,私下里却越来越沉默。我觉得他也许是想死掉,然后去另一个世界找若薇。然后,一时大意的他被雪梨注射了一张叫做‘紫犀’的药剂。‘紫犀’发作的痛苦没有人能承受,他不愿意成为被雪梨控制身心的傀儡,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若薇全身僵硬,屏住呼吸听着春日约的讲述。 “千帆为了不被‘紫犀’控制,让我给他注射了另外一种毒素来压制‘紫犀’。他就算不被杀死,也活不了几年了。”春日约的话令若薇明白了千帆拒绝自己的真正原因。明明说着无情冷酷的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带着绝望的挽留。 春日约的眼中有奇异的光闪过,“我已经查清了千帆身体里毒素的来源。” 若薇抬头。 春日约的声音和他的人一般清雅,声音里却透着无情,“沉家之所以能合成这种神秘可怕的药剂都是因为沉舟的存在。如果不是沉舟允许,雪梨根本得不到还在研发中的‘紫犀’。” 若薇的心中是滔天波澜。 她讥讽地笑了。 疼爱妹妹的沉舟知道“紫犀”可以令千帆屈服,将雪梨当作女王。所以他把“紫犀”给了雪梨。而千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他选择了自己的路。 那个说着等待自己长大的男人,原来就是破坏掉他和千帆的爱情的帮凶。 沉舟是月小优迷恋的人,是曾经救过自己的命的人。若薇垂下眼帘,隐藏眼底的纠结与……悲伤。 春日约苦笑,“沉舟很重视你,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将千帆中毒的真像告诉眼前的少女,在她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自己越来越残酷。 若薇静静地看着春日约,良久,她问:“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代替千帆,继续为你调查一些事?或者希望我留在沉舟的身边,利用他对我的好感,找到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死而复生,她对人性的认识更深。春日约为了对千帆的承诺,将自己从月茗茗的暗害中救出,她心中感激。而如今,当春日约知道自己执意为千帆复仇,他告诉了自己更多的千帆遇到的事情,令她心甘情愿与他合作。 春日约的眼底多了一丝狼狈,他的指尖青烟袅袅,神色诚恳,“我的确有类似的想法。只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如果不想介入其中,我可以代千帆惩罚林夫人,从另外的渠道收集沉舟的秘密。我们一直怀疑沉舟背后藏着妖兽的身影。” 若薇的心在滴血,她无法想象千帆有多绝望才会选择给被注射“紫犀”的他再度下毒,只是为了不向雪梨摇尾乞怜,不让别人掌控他的命运。 “我愿意配合你,春日约。我要看到伤害千帆的人受到惩罚。我也愿意接近沉舟,骗取他的信任。我其实也是在这么做着……”若薇淡淡地说着,眼底的悲哀却无法掩饰。只是这一次,她要将沉舟骗得更彻底。 春日约熄灭了烟,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被她眼底的悲恸打动,“据我所知,你和他认识并不久。你们甚至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若薇的脑海里是和千帆在一起度过的一千个日夜,她最后的记忆却是被雪梨刺伤的千帆,那眼底的珍惜。 “我是想过放弃他,开始新的人生的。可是,我每次看到他,就觉得,我无法彻底放弃。”若薇的声音因为回忆而温柔。 春日约轻声说:“沉舟很难被欺骗。他从妖兽那里除了获得药剂的主要成分,似乎也获得了强大的灵觉。我们曾经派人接近过他,那个人最后消失掉了,再也没有被找到。也许你见到的沉舟风度翩翩,优雅而绅士,但作为敌人的沉舟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具有洞悉人心的力量。” 若薇想起了在苏皑皑家的花园里,鼓励自己追求幸福的那个沉舟。以后那种打开心扉,温柔对话的时光,不会再有。 “总要试一试,春日约,我不害怕。”若薇伸手轻抚了一下桌子的杯子。她和千帆的杯子。 与此同时,沉舟正坐在沉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发呆。他的脑海里是他在小院中对月小优表白的那一幕。 第一次用这样忐忑的心情,面对着女孩子,青涩而甜蜜。 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动了心。 电话在响,沉舟却充耳不闻。 总裁秘书忐忑不安地第三次呼唤沉舟:“总裁,请您过目这三份合同……总裁……”如今是初夏,总裁的微笑却灿烂如桃花。这样恍惚的总裁还真是……迷人。 沉舟抬头,眼底是温柔迷人的笑意,他签好合同,让秘书离开,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帮我给这个人一点小教训。早知道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容易让人崩溃。” 黄昏。 苏皑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林家。她清丽娴雅的小脸上仿佛多了一层艳光,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和林夫人谈论了很久,还在林夫人的盛情邀请下尝试了会所vip客户才能享用的“紫嫣”。 那美妙的感觉,令她的心神都为之沉醉不已。她觉得困扰她多年的人脸识别模糊症都好转了不少。 苏皑皑打算去购物一番,庆祝她和林夫人结盟。她吩咐司机在地下停车场等她,然后施施然走向她喜欢的名牌旗舰店。 没想到,就在走廊里,一个中年清洁工打翻了水桶,踩着积水的苏皑皑滑倒在地。 她气急败坏地前往女士休息间,整理沾水的丝袜。 一刻钟后,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拖着名牌大旅行箱离开了这里。没有人知道,行李箱里放着昏迷不醒的苏皑皑。 苏皑皑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木箱子里。她惊魂万分,听到了泥土盖在木板上沉闷的声音。她奋力地敲打着木箱,直到没有了一丝力气。 她绝望地躺着,知道自己被活埋在了深深的地下。 不不不,她不要一个人凄凉地死在地上,慢慢腐烂,爬满蛆虫。 她惊恐地尖叫,一声又一声。 苏皑皑并没有留意到,木箱一角有着一排隐蔽的透气孔。 这一切不过是某人的小手段。 第十三章 心中的野兽 微醉 苏凯凯从未有这么恐惧过。躺在被深埋在地下的木箱里,她眼神涣散,精神失常。这深深的地下,只有她一个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体里就会长满肥大恶心的蛆虫。苏凯凯呜咽了起来,她的瞳孔呆滞的盯着黑暗。 无形的气体在木箱里流动,苏凯凯昏了过去。苏凯凯再度醒来时,闻到的是一股恶臭。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子的大垃圾箱里。不远处昏暗的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上欢快跑动着的老鼠。 她捂住嘴,将啜泣声和尖叫声堵在了喉咙里。她一定要安全的离开。她的手触摸到了脏兮兮的手袋。她的手机还在!手指颤抖的打开手机,通过gps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苏凯凯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她艰难的爬出垃圾箱,躲在一堆旧纸板后瑟瑟发抖。手机显示,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苏凯凯打开短信,眼中充满恐惧:不要得最你不该得罪的人,否则…… 恐惧笼罩着苏凯凯,她全身都在颤抖。到底是谁?她无比清楚这是一个警告。她得罪了谁呢?最近她做过的事。一个是杀了林医生,一个是与林夫人合作。是林弦在警告她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苏凯凯的眼中渐渐有疯狂的火焰在燃烧。 我会等到你觉得我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的那一天。沉舟的告白还在耳边回荡。 若薇在夜色里擦着地板。她幸运的凭借月小优的身体,回到这个世界。月小优痴迷的沉舟今天下午对她告白,她告诉沉舟,她更喜欢朋友沉舟。可沉舟说。他会等待。那样的温柔,令她动容。 如今的她却要去骗取沉舟的感情和信任,为了千帆复仇。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望着干净如新的地板,若薇缩在沙发一角,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的姿势能够令她不觉得冷。那是一种从灵魂蔓延到身体的寒冷。 若薇的手机响了。是林弦的电话。她听到林弦那酷似千帆的声线再说。“小忧,出来见见我。” 有那么一瞬间,若薇觉得是千帆在对他说话。她眼底湿润,“好,在哪里?”她知道那是林弦,那个清冷高傲却温柔的少年。林弦和千帆虽然是兄弟,性格却截然不同。林弦高傲而冷漠,却在林家巨变后,一夕之间成熟,收敛了性子。有时候,这样的林弦会令若薇恍惚间看到千帆的影子。 林弦醉眼迷蒙的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此时的林弦虽然带着鸭舌帽,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眼前放着几只空酒瓶。他有些热,不耐烦的扯下了帽子。昏暗的灯光里,俊美青涩的少年带着无法形容的动人魅力。 若薇察觉到林弦的声音带着醉意,“你在哪里?你喝酒了?” 林弦认真的想了想“我一个人在你家附近的空白酒吧里。唔,我的手机好像快要没电了" 听着林弦因为微醉变得柔和迷蒙的嗓音,若薇在电脑上键入了“空白酒吧”的查询,发现这居然是一家同性恋酒吧。 林弦独自一人,钱包不见了,坐在这样的酒吧里。若薇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吩咐林弦。:“坐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带钱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弦的手机就彻底没电了。 空白酒吧。 林弦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喝酒。无懈可击的完美五官,微醉的眼神,一头柔软的黑发,白皙的皮肤,却丝毫不令人觉得柔弱。 不远处,一个身材修长交叉着两条长腿坐着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男人那冰蓝色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林弦,视线滑过林弦做工良好的衣物,那种低调的奢华。他轻抿了一口威士忌,转过头,懒洋洋的俯视着酒吧里的人群,仿佛在巡视着他的领地,冷漠而傲然。 林弦很少在酒吧里喝酒,放纵自己。只是今天下午,他拨打月小优的手机,却是沉舟接听后,林弦无法形容心中的不安。沉舟时月小优曾经迷恋过的男人。或许,即使现在,她也会在面对沉舟的时候心动。他一直将对月小优的心情藏在心底最深处。因为,那个女孩子一直一直喜欢的都不是他。 林弦的眼睫毛很长,望着人的时候会让你错觉他深深的望进了你心底。微醉的他,眼中多了缱绻的光。这样的眼神令酒吧的狩猎者坐不住了。一个身材修长,眉目间桃花鼎盛的帅哥端着一杯酒走向林弦。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的微笑极富男性魅力,深黑色的眼睛带着欣赏,勾勒着林弦脸部的优美线条。 林弦冷淡的看了那男人一眼,“滚。”那男人眼底的贪婪和欲望,令他恶心。 目光阴郁的盯着林弦的脸,搭讪的男人想发火,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有着冰蓝色眸子的男人。他心中一寒。莫非眼前的少年时老板看中的猎物?讪讪的端着酒杯,男人像无声的影子一般离开。 林弦眯了眯眼,觉得脑袋有些不清醒。他看着眼前的空瓶子,发现自己应该是醉了。 感觉 一片阴影出现在林弦的头顶。冰蓝色谋子的男人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他看着林弦,“你大概是走错地方了。” 林弦直觉出了眼前男人很危险,他清醒了一些,“这个地方不是酒吧吗?” 冰蓝色眸子男人笑了,“看样子,你很少在外面喝酒,而且还是直男。”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品行良好,出生于富裕家庭,拥有极其出色的外表,难得的清澈的眼神。他眼底的傲气令人怦然心动,忍不住想凌虐。 林弦明白了男人的潜台词,“看来真是走错了地方。” 与此同时,若微正在空白酒吧的门外和彬彬有礼的服务生说话。 “不好意思,我们酒吧不对女客开发。”俊美的服务生拦住若微。 若微微笑,“我朋友喝醉了,我是来这里接他的。他的手机似乎没电了,我没办法联系他,叫他自己出来。” 服务生想了想,诚恳的说,“您可以描述一下你朋友的外表以及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吗?我帮您进去找他。” 若微也不想为难服务生,毕竟每家店都有每家店的规矩,“我朋友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帅,但是看人的眼神很冷,他的耳朵上带着钻石耳钉。他叫林弦。他好像有些喝醉了。谢谢你了。” 服务生笑了,露出左边脸颊上的小酒窝,“好的,请稍等。”他转过身嘱咐另外一个服务生代替他的位置,然后走进了空白酒吧。没有花多少时间,服务生就看见了角落里那个带钻石耳钉,耀眼清澈的少年。 他有些迟疑,因为少年对面站着的是酒吧真正的老板宇蓝。老板似乎对那个少年很感兴趣。想到门外女孩子的笑脸,服务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请问,你是林弦吗?门外有一个女孩子在等您。” 林弦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是小优在等他。那抹微笑在昏暗如谜的角落里令人无法忽视,甚至嫉妒。 宇蓝笑了,冰蓝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外面的是你小女友?” 林弦没有回答宇蓝。他掏出钱包,“麻烦结账。” “林弦,我叫宇蓝。”宇蓝的右手握住了林弦的手腕,他冷淡的俯视他,仿佛黑暗的君王正看着他的城池,“我们还会再见面。” 林弦眼底有锐光闪过,他的手动了动,宇蓝松开了他的手腕。他没有在看宇蓝,忽视心底不好的预感,跟随着服务生结账离开。 宇蓝静静看着林弦走出酒吧,在霓虹灯下对着一个清丽的女孩子微笑。 林弦吗?他身边的服务生欲言又止,“老板,我想起来了,您不是和林夫人打过交道吗?这个林弦应该就是林家的林弦。” 宇蓝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林弦的背影上离开。他缓缓的坐下,拿起林弦没喝完的酒,就着瓶口喝下金黄色的酒汁,然后笑了,原来是他。 霓虹灯仿佛短暂的美,在黑夜的道路上映出五彩的光。“你怎么了?第一次看你喝醉。”若微看着一直微笑,眼神涣散的林弦,很是担心。 林弦侧过头,站在原地,笑意不减,眼中藏着期待,“我没事,吹了吹风,似乎已经好了。你在担心我吗?” 若微点头,“我当然担心。我很担心你在酒吧里被人占便宜。你这样的姿色,完全就是抢手货。”林弦郁闷了,低下头,“其实今天下午我有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被沉舟挂断了。”若微不想林弦担心她依然被“死亡暗示”影响,“当时有点事情。”想到沉舟为了她被餐刀划伤,若微心中郁闷。 林弦的意志因为酒精变得薄弱,他专注的看着若微,轻声问,“你是不是对沉舟还有感觉?” 若微怔怔的看着林弦,她对沉舟的感觉?她已经决定为千帆复仇,即使欺骗沉舟,也在所不惜。她对沉舟的感觉……她从未想过。那些期待那些悸动都是小优遗留在心里的情绪,不是吗? “不用回答我。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开心。”林弦的手指按在了若微的唇上,温润的触感令他有些慌乱的收回了手。那一瞬间的放纵令他不知所措。 若微低着头,轻声说,“我也希望你能过的开心。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不过,还是不要喝太多酒。” 林弦淡淡一笑,“不会了。”他顿了顿,眼中有着担忧,“沉舟是一个复杂的男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会很幸福。我只是担心……担心这个男人因为其他的原因接近你。又或者,他的喜欢只是一段时间。” 若微眼神复杂,她微微一笑,有她没有察觉的悲哀和惆怅,“不用担心我。”幸福曾经到来过,所以在幸福离开的时候,她只能平静的看着幸福远去的摸样。月亮在蓝色丝绒一般的夜空,静静的注视着林弦和若微。林弦舍不得这样的时光。仿佛预知,眼前的女孩子会如同蔷薇泡沫一般消失。 若微没有看到林弦眼底的不舍,因为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滑下,沉舟眉目清朗迷人。沉舟微笑雍容,带着说不出的风流,“若微,你爷爷叫我来接你回月家祖屋。我猜,你忘记了明天是你爷爷的寿辰。” 若微心中愧疚。千帆死后,她魂不守舍,居然忘记了月老爷子的寿辰。若微回过头看了看林弦。林弦和沉舟之间恩怨太多,若让沉舟送林弦回家,太过尴尬。 林弦心底的情绪隐藏,平静的笑着,“你先走吧,我坐计程车回去。对不起,我明天有事,不能去月家祖屋。”林家收到了邀请,林夫人会去。但他并不想去。那里有着他恨的人,而他喜欢的人却和别人在一起。 若微叮嘱,“注意安全。” 林弦“嗯”了一声。沉舟打开车门,若微坐进车里,车门关上,将她和林弦隔开。 林弦看着轿车离开,久久没有动弹,他握紧了双手。如今的沉家,如今的沉舟是他无法撼动的。这样的无力感,令他高傲的心受伤了。多么希望给若微幸福的人是他,可是,一直以来,若微喜欢的都不是他。 刹那的惘然 车里很安静,身边沉舟身上淡淡的香气仿佛初夏湖边的水香。沉舟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和林千帆酷似的林弦,他微微一笑,对若微说“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给你爷爷的寿礼。” 若微微笑,唇角僵硬。“谢谢你。” 以前她和沉舟相处总是轻松写意,他是她的朋友,可以连哭泣都不觉得丢脸的朋友。而如今,她却要别有用心的接近他。怨恨和愧疚在若微的心底交织。 沉舟关心的看着若微,眼睛里的光温柔的令她心慌,“是不舒服吗?我已经安排人联系华裔催眠大师安吉近期过来,为你尝试解除‘死亡暗示’。” 若微垂下眼帘,脸色越发苍白,“沉舟,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沉舟笑笑,完美的侧脸神色平静,他只是淡淡的说,“沉家与月家是世交。”看到林弦与月小优站在街边的时候,心底狂涌而来愤怒与占有欲令他吃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将她看做自己的所有物。 若微突然想起了她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月小优本尊的悲哀,沉舟永远不懂。 “沉舟,不要只给我看你完美的那一面,我想认识真正的你。”若微的声音在车厢里又有响起,仿佛烟雨江南某处突然而起的弦音,惆怅缱绻。 沉舟久久没出声。他侧过头,专注的看着若微静水深流般得双眼,俊美的脸上是令人悸动的温柔,他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吸住人的魂魄。“这是你第一次回应我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忐忑。”若微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曲调散去前最后的余韵,“我也是。”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只是看付不付得起,后不后悔。 同样的夜晚。春日约再度出现在沉舟隐秘的私人园林外。 黑夜里,远处群山巍巍,沉默而冰冷,仿佛地狱深渊里蛰伏的怪兽,等待着被血腥与杀戮唤醒。春日约收到了灵异**分部传来的消息。富商宋慕卿与其妻子萧如月被证实死亡。他和她的尸体化为泥块铺在我是的地板上。房间的角落里有着宋慕卿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萧如月是会所的常客,“紫嫣”吸食者。而宋慕卿的情人已经怀孕。所有的线索会聚在一起,春日约可以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绝望和背叛,萧如月被“紫嫣”变得不稳定的基因锁解开。萧如月在出现异能的时刻,选择了杀死负心的丈夫。不是每一份爱都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春日约眼底是深深的寂寞,在这无人的夜,他才允许自己的心暂时脆弱。天心,我应经找不到你了。 星光依旧灿烂,无尽的风吹拂着山岗。春日约平静下来,用灵力包裹住自己,翻身跃入沉舟的私人园林。四周安静的出奇,没有保安,也没有现代的防盗系统。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无形的毒素,顷刻间取人性命。 春日约前行两步,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异!斗转星移,黑夜在刹那变作白昼! 春日约站在原地,唇边是一抹懒散的微笑。他很久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残阵了。可以想象,数千年前,当这个阵法还是完整的时候,威力一定非常巨大,他很好奇,当年幼小的沉舟是怎么通过奇阵,抵达妖兽的穴的? 就在这个时候,景物也再度变幻,春日约笑不出来了。这风景藏在记忆的最深处,仿佛无人知道的秘密。碧波荡漾的大湖。蓝水晶一般透明的天空。无穷无尽的巨大荷叶在水上生长,荷叶间有着四通八达的水路。微风吹来,荷香阵阵。 巨大的白荷仿佛云床,令人想跃入其中,梦到另一个世界。春日约知道,在一朵宛如明月的白荷上会躺着一个少女。而前世的苏青会拿着一卷书俯视着生病的少女,眼眸温柔的问,“你病了吗?” 那是苏青和天心最初的邂逅。甜美无法拒绝的梦。他拥有关于苏青和天心的记忆。他常常希望,苏青就是他。隐隐约约,春日约听到了一首歌: 我曾经以为,我失去一切 后来,我发现 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也许我们之间有一个拥抱,或一个吻 但是,我却陷入了永生永世的爱 …… 这首歌反反复复的播着。仿佛坏掉的录音机固执的播放着春日约最心痛的记忆。他深爱的人在他的面前消失,魂魄都不存在。她最后告诉他,她也喜欢上了他。那样的无奈心痛绝望,却被她笑着说出来。 春日约的灵气被奇阵压制着,他眼中渐渐有了疯狂的神色。黑夜里的园林仿佛有一阵大风吹过,景物仿佛水面的画卷,荡起了涟漪。就在这个时候,春日约听到背后传来梦寐以求的声音,“春日约……” 春日约没有回头,他闭了闭眼,仿佛要留恋这刹那的幻觉,然后,他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他感受着空气中微妙的气流,往前踏出了一步。景物在刹那间改变,春日约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才出生的婴儿!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这上古残阵演绎着的是人生最痛苦的七件事。即使春日约也只能黯然离开,无法通过这残阵。 他,她 与此同时,一个人默默走在夜色里的林弦遇到了麻烦。他发现自己被两个隐隐带着彪悍气息的男人围住。林弦面前站着一个剃了寸头的男人。林弦的身后,一把匕首顶住了他的腰间,有个声音在低哑的吩咐,“有人拖我问候你。” 林弦垂下眼,用余光极快的看了看四周,除了眼前的两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埋伏。得出结论的同时,林弦并没有妄动。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害怕,“我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我……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钱……”腰部的匕首一松,这只是林弦身后男人听到钱的下意识动作。 林弦的右肘已经瞬间蓄力,闪电般后击!与此同时,他的右脚后踢,展现了惊人的柔韧与力度。他身后的男人踉跄着跌倒,匕首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林弦弓腰提膝朝着身前的寸头的软肋狠狠的撞了去。他的眼神锐利如兽,纤长消瘦的身体居然拥有极高的爆发力。不过短短一分钟,形势逆转。林弦身后的男人太阳穴受到重击,昏迷倒地。而另外一个寸头则被林弦踩着肋骨。 林弦神情冷峻,声音清澈而冰冷,“谁托你们问候我?”没有人知道,林家的弦少爷拥有这样的好身手。 企图挟持林弦的寸头明显拥有黑道背景,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纨绔子弟撂倒,痛的寸头惨叫出声。 “我没什么耐心,也不一定知道答案。我喜欢以牙还牙。”林弦微笑着,猫科动物一般半蹲在寸头的身前,握着匕首的手指稳定有力,钻石耳钉在黑暗中发光。 寸头抽搐着,颤声说,我们没看到雇主。只是通过我们公司接单。雇主要求不能伤害你的脸,但是要打折你一条腿。真晦气,雇主根本没说明白眼前的小白脸居然这么厉害。 正在这个时候,寸头的手机响了。林弦拿过手机,开了免提。 啊第,老板让我告诉你,不要动林弦听到没有,这一单取消!电话塔头是略显焦急的声音。寸头欲哭无泪,到底是谁动谁啊?这电话要是早来5分钟,大家不都没事了吗? 林弦对着寸头扬了扬眉,看了一眼锋利带血的匕首。寸头从善如流,问,“问什么取消?” 老板的吩咐谁敢问?算这小子运气。也许老板看上了这小子。电话那头的声音没好气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弦极度郁闷。今天很是不顺,喝酒都会走错酒吧,还眼睁睁看着沉舟光明正大接走月小优回月家。他眼中的怒火寸头心惊胆战。寸头怯生生的说,我知道的都说了,可以放过我们吗?我想去医院看看伤势。老板朋友开的私立医院贼贵,不过没人会过问伤口是刀伤还是枪伤。 林弦笑了,清澈如水,“你有医保吗?” 寸头摇头,紧接着被林弦打晕。林弦仔细的将匕首上的指纹擦掉,然后转身离开。他在夜色里轻笑,委托人的要求很有意思,不能伤到他的脸,却要打断他的腿。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林弦小时候两次中毒,九死一生。他在忠心老管家的安排下跟着雇佣兵学习格斗技巧,只是为了自己面对暗杀时,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月老爷子七十大寿这一天,青姨特地为若微订做了一件名家设计的米白色小礼服,配着一双法国rogervivier推出的由首席设计师brunofrisoni打造的一款名贵的高跟鞋。尖尖的鞋头装饰着镶金水晶鸟,别致美丽。 青姨端详镜中的若微,微笑那样温柔,小优已经是大姑娘了。 青姨拿出一支红木匣子,小心翼翼的带上小羊羔皮手套,从匣子里拿出一串蓝宝石白金项链。蓝宝石是完美的梨形,周围镶嵌着一圈钻石。梦幻般奢华。她将蓝宝石项链为若微戴上,这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嫁妆呢。 若微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自己,有一种鸠占鹊巢的内疚。镜子里的少女清丽宁静,眼底是幽深的光,仿佛藏着心事。 青姨满意的打量着若微,我听说,昨晚是沉舟亲自送你过来的。沉舟人品家世都很不错,最难得的是,他还是小优深深迷恋这的人。 若微侧过头,望着青姨那经过时光打磨越发娴静的脸,青姨、你觉得沉舟很好吗? 青姨莞尔,当然。他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胸中有沟壑,最难得的是,他肯对你用心。你以前心心念念想他多看你一眼,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若微垂下眼帘,眼睫毛仿佛鸟雀的翎毛,长而优美,我只是有些忘记了该怎么去喜欢人。今夜的寿宴,雪梨、林夫人、苏皑皑都会来。 天敌 穿着深蓝色手工西服的沉舟坐在车里,看着手机短信,眼中有隐约的杀气。苏皑皑被教训后,并没有被吓坏,反而买凶教训林弦。很显然,她以为活埋她的人是林弦。令沉舟意外的是,西区老大宇蓝终止了与苏皑皑的合同。什么时候,林弦和黑道打上了关系? 如果换一个场合,沉舟会很欣赏这样狠辣决绝的女人。但是,苏皑皑这样的性子,会对小优造成危险。也许,他应该真的将苏皑皑活埋。 雪梨在一旁不满的娇嗔,“哥,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今夜的雪梨穿着有米兰设计师操刀的香槟色小礼服,娇俏可人。她清新妩媚如春日阳光下的黄玫瑰,没人能看出她疯狂的内在。 沉舟微微一笑,风姿卓越,今天是月老爷子七十大寿,你要乖一点。 雪梨打量着眼中有着温柔神色的沉舟,眼中有诡异的光波,“哥,你是不是恋爱了?”月小优那个**有什么好?千帆和哥哥居然都喜欢上了她! 车停在月家祖屋外,泊车小弟乖巧的打开车门,并为贵宾泊车。 沉舟和雪梨一同走进了祖屋前的园林。园林中的门狭小简洁,清幽静美的境界深藏于园内。一条曲折狭长的夹弄,仿佛一首婉约的词。两面的云墙上又悄然探出的花枝。 夹弄之后,豁然开朗。花窗装饰了厅堂、栏杆装饰了曲桥,园子又被厅堂与曲桥所装饰。月家祖屋的花圃里,所有的花朵在夕阳里摇曳多姿,燃烧着对黑夜的期待。祖屋的花厅成为了宴会的休息厅。隔着花木,沉舟和雪梨就听到了月茗茗愤怒的尖叫声。 我是月茗茗。你们居然不让我进去看爷爷!月茗茗的声音里充满怒气。 不要意思,茗茗小姐,是月老爷特地吩咐他说你已经不是月家的人了。月管家尴尬的回答。 月茗茗摇摇欲坠,眼色的唇显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尖声说,一定是月小优那个死丫头吩咐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我才不信爷爷不见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雪梨冷眼旁观。愚蠢的月茗茗,原本他被月老爷子赶走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他这么一闹,只会令她的名声彻底败掉。 正在这个时候,闻声而来的青衣和若微也出现在了休息厅前。若微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贵妇。之所以似曾相识,是因为这具身体在看到贵妇的瞬间,有极其强烈的厌憎。贵妇眉目如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眼含热泪的茗茗仿佛看到了救星,呜咽着喊了一声“妈,他们欺负我。” 原来,贵妇就是月小优父亲的情人芳菲,被月家默认的续弦。芳菲一直在国外和月小优的父亲双宿双飞。月小优的父亲得了肺癌的事情,月小优虽然在茗茗嘴里知道,却一直没有告诉月老爷子。今天是月老爷子七十大寿,芳菲不守着病入膏肓的月家长子,突然回过是为了什么? 芳菲高雅娴静,面容不见一丝怒气,她只是淡淡的吩咐身边的人,带茗茗去我的雅居休息。茗茗还要哭闹,被芳菲的视线淡淡一扫顿时噤声。她乖乖的跟着司机离开月家祖屋。 芳菲转过头,眼神柔和的看着月小优,小优好久不见,你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月小优淡淡一笑,谢谢夸奖。昔日的月小优就是大喜怒形于色,才被茗茗和芳菲玩弄于鼓掌之间。月小优的亲生父亲才能够将她置之不理,中间多半有芳菲在翻手云覆手雨。冲动倔强的月小优吃了不少闷亏。 芳菲第一次被月小优用这样平和的态度对待,心中惊异。她不动声色的笑着。心中暗想,果然如姐妹林夫人所说,月小优变得不一样了。月小优大难不死,不仅变得聪明,还学会勾搭男人。天之骄子沉舟居然对月小优动了心思。 沉舟见到若微,眼中闪过惊艳。眼前的少女已经渐渐有了小女人的妩媚与高贵。 雪梨看到若微,心中不快。想起哥哥的警告以及她自己的谋算,雪梨僵硬一笑,主动和若微打招呼,小优、好久不见。 若微抬眼,静静的看着雪梨,不算久,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雪梨心中的火焰被若微点燃,她语调轻柔,说话的内容却极其恶毒,你也是。千帆的死对你没什么影响。我哥哥比千帆有钱有势,你当然不会伤心。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若微,想着千帆为了她甚至甘愿挡刀,雪梨的心就如火焚烧。想着千帆宁愿对自己下毒,令“紫犀”失去成瘾作用,雪梨就心如刀割。复合毒素摧毁了千帆的身体,即使他不被烧死,也活不了几年。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月小优。 沉舟很诧异雪梨的情绪这么容易波动。她惯于将自己伪装成开朗高贵的千金大小姐,面对若微的时候,却是个十分愚蠢的妒妇。他握紧了雪梨的手,微笑令人沉醉,眼带歉意望着若微。小优抱歉。雪梨精神状况还有一些问题。 若微垂下眼帘,唇角微扬。雪梨的存在提醒着她内心的仇恨。心中的刺越来越深,令她心底野兽苏醒,嘶吼着。雪梨仰仗着得就是她的沉家大小姐的身份,她最大的依赖就是沉舟。如若有一天,雪梨被沉舟厌弃,她一定痛不欲生。 若微长长地眼睫毛蝶翘一般轻颤,她该怎么做呢?一次不行,两次或三次,凭借沉舟对她的喜欢,她终会达到目的。若微抬起头来,双眼明亮,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沉舟,我没事。我早就习惯雪梨的风格。 沉舟心中柔软,他微微点头,带着雪梨走进休息厅。因为若微眼底那些羞涩,心中微微悸动。小优仿佛牵动着他的情绪。 青姨在若微耳边轻语,你看,好多女孩子都在偷看沉舟呢。 若微微笑完美无缺,因为,他就像是现实里的王子。神秘的沉舟,有着天人般的外在,极高的智商,令沉家十多年来更加强大。没有人知道,他在暗中还拥有一个地下王国,和妖兽有关的秘密。 第十四章 温柔的假面 疑凶 良辰美景都是虚设。至今若微还不能适应月小优的世界,那个充满了繁华与虚伪,仿佛国王的新装的世界。 巨大的水晶灯梦幻般明亮,暗红色天鹅绒的帷幕带着一千零一夜般得古老而奢华的气息。香衣鬓影里,音乐声隐隐约约,仿佛旧日的一个梦境。 林夫人如鱼得水,巧然焉笑。她似乎和芳菲是旧友,替芳菲引荐者城中的贵妇们。若微没有看到林弦,心中诧异。 舞会的第一支舞,月老爷子安排了沉舟和若微开舞。与会的贵妇们纷纷暗自猜测月老爷子是在暗示着月家和沉家的关系牢不可破。不久前雪梨在苏皑皑的生日派对上羞辱了月小优,没想到今天月老爷子的寿辰,雪梨和沉舟一起祝寿。 芳菲和林夫人在角落里私语 沉舟似乎真的对月小优上了心,你看他的眼神。芳菲心中不悦。 林夫人的心仿佛被浸泡在黄连里,苦涩难当。她咬了咬唇,看他能喜欢多久。男人同常都对没有得到的猎物另眼相看。 芳菲叹息,茗茗太蠢了。我本来想着她也许能够入沉舟的眼。月小优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的她就是一个无知莽撞的蠢货,如今的她看起来很有几分千金小姐的高贵和聪慧。要不是她那张和她母亲一摸一样的脸,我都以为她是别人冒充的。 林夫人心中有隐隐约约的念头,却无法抓住。她望着人群中的焦点,风度翩翩的沉舟,心中恨怨交错。沉舟从来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仿佛经历千年的宝石散发出光芒,内敛却独一无二。 沉舟绅士的对若微伸出了手,深幽的双眼中是对她的宠溺,我能有幸和你跳个舞吗? 若微看着眼前出色的沉舟,心中是和千帆在苏皑皑生日派对上的那段舞。水晶灯那样璀璨。千帆微笑着的摸样一如当年。大学舞会上,他也是这么伸出手,微笑迷人。 若微微微一笑,柔软白皙的小手落在了沉舟的掌心,当然可以“。音乐在唱,屋外花正香,而那个人去了死亡之乡。 若微和沉舟在舞池中旋转,交错,举手投足间带着难言的默契,很难令人相信,他们是第一次和彼此跳舞。沉舟的视线追逐着若微,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和往日不同。她的眼中有了隐忍和激烈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令她的眼睛燃烧般发亮。 你怎么了?沉舟低声问,声音低沉悦耳。 若微不知道沉舟的意思,轻轻挑眉,眼神带着疑问。 我本以为我离你更近了,却又觉得离你更远了。沉舟望着怀中的少女,轻声说。 若微惊讶于沉舟敏锐的感觉,她有些落寞的笑笑,我大概是在羡慕雪梨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沉舟揽紧若微的腰肢,神色越发温柔,“从今以后,你可以依靠我。” 若微有些黯然,“雪梨也许不会乐意见到我。” 沉舟眼中一冷,她苦苦哀求我,再加上父亲的嘱咐,我才没有将她送出国。我会让她安分一点的。小优,我要送你一个礼物。我答应过你,关于安东尼的结局。月小优要看真正的自己,那就从安东尼开始。 若薇望着优雅无双的沉舟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什么结局?”在安东尼的运作下,林夫人和林弦斗得旗鼓相当。沉舟这个时候提到安东尼,是否安东尼已经被沉舟当做无用的棋子抛弃。 沉舟的微笑与往日不同,幽暗而艳丽,宛如冥河上盛开的赤色花朵,今晚,他会在家里死于突发的疾病。眼前的少女曾经被安东尼灌下毒药,所以,他为安东尼选择了这样的死法。 若薇踏错了舞步,踩到了沉舟的脚尖,却被他托住腰肢,用一个目眩神迷的旋转来解决错步。他深深的凝望着若微,近在咫尺,若薇能够看到他眼中阴郁燃烧着的火焰。 若薇知道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眼前这个神秘优雅的男人正在给她机会,让她看到真正的他,不容拒绝。仿佛宇宙角落里的黑洞,当你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就无法逃脱掉它的引力。 舞曲完结,沉舟迟迟没有松开若微的手。他静静的注释这若微,令旁观的林夫人嫉妒的发狂。她握紧了手中的水晶酒杯,耳边响起了雪梨低低的声音,“看到自己的情人这样注视着别的女人,你的心情如何?” 林夫人妩媚一笑,丝毫不露内心的情绪,沉舟是无法掌控的男人。 雪梨高贵而娴静,婀娜多姿,“要不是以前偶然发现了你和我哥幽会,我也没想到你和哥哥会是那样的关系。不过,你太老了,我哥哥的胃口现在变了,他喜欢月小优那一款的了。”哥哥的前女友都对他恋恋不舍,赞不绝口。他一直将自己的感情生活处理的很好。 林夫人气的差点倒仰,她哽了哽,微笑的面具出现了裂缝,“雪梨,我听说你死去的男友林千帆也对月小优很有好感。“ 雪梨抿紧唇,对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你的态度需要改良。” 林夫人眼中有锐光闪过,微笑冷艳,“那些秘密都和你哥哥有关。” 雪梨笑了,她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若薇跳完一支舞后,并没有继续接受邀请,而是走到了层层纱幔后的露台上平息内心的波澜。静谧的夜色里,夜风吹拂着轻纱,若薇站在露台上,脑海里是沉舟那双燃烧着阴郁火焰的双眼。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那双深黑眼睛的存在。 雪梨的声音在这月夜里响起,带着淡淡的讽刺,“月小优,你还在回味和我哥哥刚刚的那支舞?” 若薇转过头,发丝在夜风里微扬,隐隐令雪梨觉得她和千帆有某种相似的气质。若薇神色平静,雪梨,我和你哥哥并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我们只是尝试着彼此更多的认识。“ 雪梨冷冷的笑着,很多女孩子都迷恋这哥哥。你因为是月家的嫡孙女,才有了和我哥哥在一起的机会。就算你和我哥将来在一起,也不过是家族利益的结合,和爱情无关。 若薇看着雪梨那精致美艳的眉眼,平静的问,那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雪梨想起了什么,微笑里带着恶意,”我哥哥喜欢那种成熟懂事风情万种的女人。你大概不知道,林夫人是我哥哥的情人。“ 若薇的心有瞬间觉得冷。杀死千帆的疑凶林夫人原来早就是沉舟的情人!当日,林夫人和林之谦去律师行改了遗嘱,林之谦就车祸昏迷。千帆同时也被人制造火灾烧死。林夫人拥有杀人动机和残酷的手段。如果她早就是沉舟的情人。那么这一切很可能是沉舟授意! 之前若薇想着千帆是雪梨疯狂迷恋的人,爱护妹妹的沉舟不会要他的性命。可是,沉舟并不仅仅是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冰冷的恨意在瞬间冻结了若薇的心。她站在原地,看着雪梨,有一瞬间想不顾一切的杀死她。 雪梨看着沉默的若薇,错以为她被她说的话深深打击,”你就算和我哥哥在一起,也不会是他唯一的女人。“ 若薇低低的笑了,只是这笑声在月色里带着沉郁和无法言喻的悲苦,雪梨,你从来都没怀疑过林夫人吗?林千帆的父亲林之谦以及林千帆在同一天出事,而出事前,林之谦刚好陪着林夫人去了律师行改了遗嘱! 沉重的爱 月当空,清冷而无情。 讽刺着若薇的雪梨愣住。她有些神经质的偏了偏头,“你是说,是林夫人找人烧死千帆的?!你有什么证据。” 若薇背对着月光,她的神色在阴影里隐藏着,声音温柔而冰冷,“你的哥哥无所不能,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他时林夫人的情人,这样亲密的关系,他会有什么不知道?”让疯狂的雪梨去质问沉舟,她很想知道在妹妹和情人之间,沉舟会怎样选择。 雪梨心中仿佛要爆炸一般痛苦。如果是林夫人动手,哥哥会不知情吗?哥哥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千帆,他为什么会对千帆下手?还是,千帆死了,他就可以得到眼前贱女人的心? 纷乱的思绪令雪梨的眼神变得狂乱。月光下,原本温柔俏丽的雪梨脸变得扭曲,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支配,渐渐疯狂。 就在这个时候,沉舟那宛如大提琴一般低沉华丽的声音透过层层纱幔响起,“小优,你如果有那么多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修长的身影穿过层层纱幔,出现在露台上。月光下的沉舟魔魅而俊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他深幽的双眼看着月光下脸色苍白的若薇,“我没有授意林夫人杀林千帆。” 若薇看着沉舟眼底的火焰,眼神冰冷,“那么,千帆是不是被林夫人找人杀死的呢?” 令人窒息的沉默出现。沉舟的神情在月光下居然有了惆怅,“你还喜欢这千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薇沉默了。沉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令她不想说谎。 雪梨扯住沉舟的衣袖,“哥,到底是不是林夫人杀死了千帆?” 沉舟闭了闭眼,神色平静,声音在月夜里悦耳悠扬,“是她找人杀了林千帆。”他和眼前的少女还没有真的开始的情愫,也许随着今晚的对话烟消云散。 雪梨的声音里带着怨恨,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沉舟的嘴唇微扬,俊美如月神之子,他的声音冷酷无情,因为林夫人对我还有用,我不想你破坏我的计划。 沉舟看着在月色下沉默不语的若薇,她越沉默,他越冷酷,唇边的笑意却依然那么美。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风中是荷花的香气,沁人心肺。露台却被低气压所笼罩。 雪梨是沉舟的妹妹,自然能感受到他微笑的表面下,怒意正在积聚。哥哥的声音那样冰冷,令她不安起来。 若薇抬起头,不再看沉舟,她平静而沉默,仿佛面对雪梨时所有的沉郁悲苦都是幻觉。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对冷酷的兄妹。 若薇和沉舟擦肩而过,沉舟捉住了她纤细冰冷的手腕,唇边的笑意并没有消失,他的声音温柔如弦。“你打算就这么逃开?” 若薇的手在颤抖,她抬头,眼底有着泪光,“那我该怎么办?”沉舟对她,从来都会说实话。他说他不知道林夫人会对付林千帆,那应该是真的。可是,他因为林夫人是他的情人,隐瞒了林夫人就是凶手的事情。不撒谎,只是不说。 沉舟望着若薇的眼泪,心中的怒焰奇异地不再升腾,他只是觉得疲倦,忽略到心深处的痛楚,沉舟笑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会考虑利益的得失,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我的私人生活。你如果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 他松开了若薇冰冷的手,眼中清冷如月光,带着脱离尘世的遥远,“那么,我给你唯一一次离开我的机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身边。” 若薇响起了第一次见到沉舟的那一眼。那时的沉舟眉目俊朗,身姿挺拔修长,散发着蓝水晶一般神秘诱惑的气息。这个人仿佛历经千万年的宝石,暗淡却第一无二。你无法走进他的世界。他是月小优深深迷恋的男人,至死难忘。她没有说话。只是穿过层层纱幔,离开了露台。 面对这样的沉舟,她无法伪装,继续接近他。因为,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她感觉到了他深深的悲哀。若薇不敢问自己,如果没有千帆的事,这样的沉舟,她会不会接受。 夜空那么美,音乐那样醉人。若薇离开了沉舟,心中却因为他而留下刻痕。 夜色沉沉。 雪梨和沉舟坐在回家的车上。雪梨觉得车里的冷气开的太足,全身都在发冷,她看了一眼哥哥沉舟,不敢出声。这样沉默而冰冷的哥哥,令她害怕。 遥远的月亮清冷的照耀着大地,雪梨忍不住问沉舟,哥,“你和月小优彻底分开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太好了。她会毫无顾忌的嘲笑月小优,甚至暗地里动点手脚。至于林夫人,哥哥说林夫人还有用,那就等到林夫人没用的那一天,好好收拾她。 沉舟侧过头,月光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他的双眼比星光还要寒冷,仿佛压抑着许多的情绪,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我是给月小优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冷却的机会。如果,我没有办法忘记她,我会用尽手段让她心甘情愿来找我。到那时“沉舟没有在说话。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没有在理会雪梨。 雪梨被沉舟那令她毛骨悚然的微笑吓到。哥哥的爱还真是恐怖而沉重。她不知道这样的爱会不会毁掉哥哥以及月小优。 贪念 深夜的月家祖屋并不平静。月老爷子坐在书房里,面沉如水。芳菲这次来,委婉的说了大儿子肺癌晚期的事情。她哭的双目通红,柔弱哀戚。 月老爷子心中黯然。大儿子月之轩生性放荡不羁,即使娶妻生子,依然不安分。他在外面早就和情人芳菲生了月茗茗,只是瞒着家里。小优的母亲病死后,大儿子过了一段很是荒唐的日子。他抛下女儿,去国外旅居,在芳菲生下儿子后,和她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结婚。小优于是成了无人照料的杂草,养成了跋扈激烈的性子。 如今,小优大难不死后变得懂事,月老爷子心里安慰,也惦记着远在国外的大儿子。没想到,他在七十大寿的深夜居然得了这样的噩耗。一瞬间,他的内心无比软弱。 月老爷子内心情绪激烈,面上却不露分毫,他淡淡的问芳菲,”这次你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芳菲泪光盈盈,”请您原谅茗茗吧。她太让我失望太不懂事,但她好歹也是之轩的骨肉。如今之轩这样了,我没有别的念头,就盼着茗茗能在之轩床前尽孝。 月老爷子神色阴郁,”她那里是不懂事,她是心思歹毒!“ 芳菲跪下,哀哀哭泣,之轩过阵子就会回来,他一直念叨着要见茗茗” 月老爷子看着跪着爱哭的芳菲,想着大儿子即将不久于人世,终于叹了一口气,“茗茗的事,等之轩走后再说。先把她接回来吧。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儿!” 芳菲心中大喜,月老爷子要是执意不认茗茗,很可能茗茗得不到原本的遗产。她的脸上是感动的神色,我一定好好管教茗茗。 月老爷子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累了。 芳菲点头,默然退下。她转过身,走出书房,眼中是幽暗的光。她要好好为子女和自己谋算一下。之轩的遗嘱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月小优那个短命的母亲居然给她留下了那么大一笔遗产。 古风书房外,小桥流水,无一不充满意趣,芳菲却无心欣赏。她心中有着一个念头越来越明显,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如果月老爷子死了,这偌大的月家祖屋和月家财产,总有一份是月之轩的,月之轩死了,那财产怎么也有一大部分是属于月之轩的儿子!她的儿子! 这样的夜里,无心睡眠的还有若薇。她坐在打开的窗户前,望着沉睡的园林,心中思绪万千。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春日约: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我和沉舟分开了。或许我们根本没有开始。 月光落在了若薇身上,如梦似幻。若薇心中茫然,沉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就是那样的人,我会考虑利益得失,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我的私人生活。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给你唯一一次离开我的机会。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 他的爱那样激烈和沉重,他的心那样高傲甚至无情。和千帆完全不同的男人。她对他说,要看到真是的他,却在看到真实的他的时候退却。 若薇的手机震动,春日约的短信发了过来:是我的错。你本不该承受这样的责任。妖兽的事情会有专人接手调查。忘记从前吧。这应该是千帆的希望。 若薇看着春日约的短信,苦笑。林夫人还活着,没有受到惩罚,她怎么能忘记。雪梨依然趾高气扬,因为有着沉舟的呵护。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春日约:烧死千帆的凶手是林夫人。沉舟说的。 春日约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那很好,明天开始,你就可以看到她怎样痛苦地渐渐死去。 古风书房外,小桥流水,无一不充满意趣,芳菲却无心欣赏。她心中有着一个念头越来越明显,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如果月老爷子死了,这偌大的月家祖屋和月家财产,总有一份是月之轩的,月之轩死了,那财产怎么也有一大部分是属于月之轩的儿子!她的儿子! 这样的夜里,无心睡眠的还有若薇。她坐在打开的窗户前,望着沉睡的园林,心中思绪万千。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春日约: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我和沉舟分开了。或许我们根本没有开始。 月光落在了若薇身上,如梦似幻。若薇心中茫然,沉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就是那样的人,我会考虑利益得失,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我的私人生活。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给你唯一一次离开我的机会。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 他的爱那样激烈和沉重,他的心那样高傲甚至无情。和千帆完全不同的男人。她对他说,要看到真是的他,却在看到真实的他的时候退却。 若薇的手机震动,春日约的短信发了过来:是我的错。你本不该承受这样的责任。妖兽的事情会有专人接手调查。忘记从前吧。这应该是千帆的希望。 若薇看着春日约的短信,苦笑。林夫人还活着,没有受到惩罚,她怎么能忘记。雪梨依然趾高气扬,因为有着沉舟的呵护。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春日约:烧死千帆的凶手是林夫人。沉舟说的。 春日约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那很好,明天开始,你就可以看到她怎样痛苦地渐渐死去。 月亮穿过云层,夜空是奇异的蓝灰色,城市静谧,众生都在如梦。 春日约潜入了林夫人的居所,仿佛梦里的魅影。保全系统根本毫无作用。 林夫人并没有睡。她回到家,卸掉妆,就接到了老友芳菲的电话。她和芳菲有一个共同的眼中钉。今晚,沉舟和月小优的第一支舞将她深深的刺激了。一个黄毛丫头居然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沉舟! 林夫人吃掉了一粒“紫嫣”保养自己的容颜,半梦半醒间,她梦到了自己的死亡。那是荒谬的画面,宛若盛开的牡丹,拥有女人最好年华的自己,居然一夕之间变得苍老如鬼。 从惊吓中醒来,林夫人走进浴室,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她需要泡个澡,缓解一下心情。她转过身出去拿红酒,却没有发现一个黑影将一些微白色的粉末弹入了镀金的贵妃浴缸里。粉末如水即溶,没有一丝痕迹。 林夫人美美的泡了一个澡。然后再巨大的镜子面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身材。那娇嫩白皙的肌肤,那迷人的线条,那精致妩媚的五官,无一不说明她是女人中的尤物。 林夫人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定睛一看,打了个寒战,那皱纹并没有消失。她拼命用精油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惩罚 佣人闻声敲门,“您怎么了?” 林夫人尖利刺耳地叫着,“给我滚!给我滚!”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背上也有了细密的皱纹。那种五十岁女人才会长的皱纹! 她整个人趴在镜子上,想要看看自己的脸。就那么短短几分钟,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鱼尾纹,林夫人尖叫了一声,转身抓起梳妆凳砸向了镜子。她踉跄的倒退,眼泪流了下来。她捂着脸,不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她的眼神在癫狂,神经质的四处打量“我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她抓起脚边的镜子碎片,狠狠的划向自己洁白的大腿。血涌了出来,伤口处的刺痛让她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 全身赤裸的林夫人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胸部也在变得干瘪下垂。她害怕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跌跌撞撞的走出教室。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沉舟的电话,沉舟,我出问题了。快派人接我去你的私人医院。“ 沉舟的声音永远平静而优雅,什么问题? 林夫人的声音因为恐惧无助而颤抖,”我在变老,很快的变老。这这是不是‘紫嫣’出了问题?” 沉舟回答,“你不是敏感体质,应该不是‘紫嫣’的问题,我马上派人过来。” 林夫人哀求着,“沉舟,不要挂电话,我真的好害怕我等不到你派的人过来就老死在这里。” 沉舟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好,我不挂电话。你在我的人来之前换好衣服。现在你的情况怎么样?“ 林夫人嘤嘤哭泣,”我老了十几二十几年“心中仿佛有一个无底的深渊,盘旋着恐惧与怨恨。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记得,她曾经很多次因为不同的原因抹杀掉别人的生命,不给别人老去的机会。 沉家的医疗人员接走了戴着墨镜和口罩、披头散发的林夫人。 林夫人在沉家的车上接到了深夜来电,电话那头是佣人略带惶恐的声音,林夫人,您的侄子安东尼刚刚死在了卧室里,似乎是心脏病突发。” 林夫人被突然的噩耗吓得神情发愣。她的眼中极度的惊恐。是谁在对她以及她的势力代言人安东尼动了手?她和安东尼死掉,谁是获益者?林弦! 刹那间,林夫人甚至想回到林宅找林弦算账,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仿佛毒蛇在嘶嘶吐着舌芯,“你想我死?我一定先让你死!" 沉家私立医院的特殊试验室为林夫人打开。她进行了严密的消毒和抽血、皮肤细胞组织提取后被送入了医疗舱。 浸泡在淡绿色的抗衰老药液里,林夫人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带着对林弦的仇恨,林夫人昏睡了过去。 实验室里,林夫人的各项化验数值陆续出现。专业医生们进行了会诊,得出了初步结论。林夫人的突然衰老和一种新型的毒素有关。遗憾的是,这种毒素的作用是不可逆转的。也就是说,就算运气好及时制造出解毒剂,林夫人也不能恢复青春。 沉舟接到了医生的汇报,沉默了很久。他嘱咐医生尽力为林夫人治疗后挂断了电话。 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毒素的人隐藏在迷雾中,却令沉舟想起了千帆在被注射‘紫犀’后,采用另一种毒素来压制‘紫犀’。林千帆的身后藏着一个极其高超的制毒专家。林夫人中毒,很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林千帆的死是林夫人制造成的。他和月小优应该也有联络。 这个人不是滥杀的人,之前林夫人是头号疑凶,这个人依然没有动手,直到月小优确定了林夫人的罪行。一年前还是普通工薪阶层的林千帆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存在?沉舟在深夜里静静思考着,冥冥之中,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盛夏的空气炎热而狂躁,美丽的荼靡用尽全力盛开,因为生命的终点近在眼前。 林夫人就像夜雾一般,在黎明时分消失。她不会再出现在公众场合,没有人知道她藏在哪里。 安东尼的死讯速度被人遗忘。就好像速食男女很快换掉伴侣,寻找新的人新的感情。 沉舟也遗忘了月小优,他不在出现在月家祖屋,也不在和月小优通电话,在月老爷子的寿辰,那场盛大的宴会上,他和她浓情一舞,至此在没有下文。 八卦杂志里,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沉舟开始和别的女人的名字出现在一起。虽然只是捕风捉影,没有证实,但记者们的毒舌纷纷说,月家的千金太过无趣,留不住沉舟的脚步。 森雅高中也开始放暑假,月小优的成绩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她全部的科目,除了体育,都是优等! 那个逃课打架的跋扈富家女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出,同学们纷纷议论着月小优的优秀,用羡慕的、嫉妒的语气。月小优长高了一些,亭亭玉立,也越发安静。她那张漂亮的成绩单令月老爷子很是欣悦。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来报,月小优的父亲月之轩回来了。 悲欢 晴朗的好天气,天空蓝得令人心碎,月家祖屋被绿树琼花所包围。月之轩在芳菲的搀扶下穿过抄手游廊,前往父亲的书房。景物依旧,祖屋似乎永远不变。 月之轩心中感慨。他轻声对芳菲说,”我一个人进书房见父亲,你在外面等我。” 芳菲顺从的点头。 月之轩推门而入,脑海里闪过的是小时候的自己怯生生在父亲的书房里练毛笔字的记忆。以前的怨怼在时光和死亡的面前,化为云淡风轻。 他走进书房,看到了对着的一个少女微笑的父亲,父亲眼底是宠爱与欣赏。他定睛一看,那少女的脸那样熟悉,心中仿佛某处变得柔软,这是他的大女儿月小优。 月之轩定了定神,轻声唤道,“父亲、小优” 月老爷子看到瘦得不成人形的大儿子,心中哀恸。 看着眼前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站都站不稳的男人,深藏在月小优心底的那份怨恨随风而逝。 月老爷子将若薇的成绩单递给了大儿子,“之轩,小优的成绩门门都是优秀!" 月之轩眼底有了一丝笑意,他唇角微弯,都是父亲教得好。 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少女,透过她仿佛看到了早逝的妻子,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小优你都这么大了。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呼吸都有些急促。 若薇忍不住走了过去,搀扶着他,“爸,您坐下好好休息。”肺癌晚期的病人不仅身体虚弱,连上厕所都需要人搀扶,还有剧烈的头疼、气促等症状。 书房外的芳菲跟了进来,“还是我来扶” 若薇看着形同骷髅的月之轩,心中是月小忧残余的眷恋,她握紧月之轩的手。“您还是好好休息” 芳菲掩藏好了眼底的不满。死丫头这时候献殷勤! 月小忧和芳菲搀扶着月之轩去了他的屋子。虽然月之轩很多年都没有回到月家祖屋,屋子却依然干净整洁,维持着他旧日习惯的模样。 月之轩感觉到了那看起来不近人情严厉到变态的父亲的心。父亲的心底始终是希望着他能回来的吧? 月之轩一阵心酸。肺癌彻底摧亏了他的身体。在深夜他能听到死亡将他当做一道美食,渐渐吞噬的声音。 温言嘱咐月小忧继续跟在月老爷子身边为他尽孝,疲惫的月之轩睡下了。他眉头舒展,干瘪的唇边有一丝淡不可见的微笑。 芳菲殷勤的送月小忧出门,站在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她笑的亲切,“多亏了你,之轩很久没有睡着过了。” 月小忧淡淡的一笑,“父亲大概是看到了爷爷,放下了心事。” 就在这个时候,月茗茗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芳菲就嚷嚷开来,“妈,爸呢?我要去见他!”她最近受了这么多委屈,都和该死的月小忧有关,她一定要在爸爸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状 (——|蠢货!)。她会对爸爸说一切事情都是月小忧故意陷害她的!(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芳菲脸色微沉,“小声点,你爸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月茗茗向来对母亲忌惮,她瞪了一眼在旁边似笑非笑的若薇,“你怎么在这里?” 月小忧微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恩将仇报的月茗茗重新回到月家祖屋,不知道韬光养晦,低调做人,还是那么嚣张。 月茗茗冷笑一声,“这是我爸爸和我妈妈住的地方,请你出去。” 芳菲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想看看如今的月小忧会怎么处理这样的小冲突。昔日的月小忧很不冷静,被这样的挑衅气的打人,正好被月老爷子看到,被骂的狗血淋头。 月小忧笑了,“茗茗,你糊涂了,你和我都姓月,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再说了,我母亲嫁进月家,可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说完这话,她对着芳菲点了点头,“我先走了,就不打扰父亲安睡了。” 昔日,寂寞倔强的月小忧在这对母女的手底下不知吃了多少亏,却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哭泣,父亲还没和母亲结婚,就有了月茗茗,只是瞒着母亲。母亲生下了她,父亲却依然过着荒唐的生活。在母亲死后,父亲出国旅居,因为地下情人芳菲生了儿子,终于给了芳菲名分。月茗茗回到月家祖屋,巴结月老爷子,挑拨月小忧和月老爷子的关系,她做得很不错。 气得脸色发青的母女这才听出月小忧的言中之意。月茗茗正要冲上,被芳菲拉住,“别给我闹事,这小丫头长进不少。”说话态度让人挑不出漏洞,反而显得月茗茗无理取闹,嚣张跋扈。 若薇离开了父亲的屋子,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若薇按下了接通键。手机里传来了彬彬有礼的男人的声音,“月小忧,我是沉氏集团董事长特助费列,华裔催眠大师安吉已经抵达本市。如果您下午有空的话,我会派车接您前往安吉下榻的酒店,对您进行初步诊治。” 月小忧沉默了很久,“我现在很好。” 费列的声音干净利落,“这个日程是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希望月小姐能够珍重自己的身体。董事长近期在希腊,我只是按照日程处理各项事宜。” 月小忧笑了笑,沉舟那样的男人当然不会回头。特助费列说的很清楚,这个只是已经安排好的需要执行的事宜。 “好的,下午三点,麻烦您来月家祖屋接我。”月小忧的声音温柔而客气。她也希望能够彻底解除“死亡暗示”,然后在月之轩身边替月小忧尽孝。当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因为功课优异,若薇通过网络申请跨级就读外国大学。 近期,她和春日月约联络了几次,春日约都告诉她专人负责的妖兽事件进展顺利。而林夫人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一夜衰老了二十年,这个衰老是不可逆的,即使沉舟的生物研究所也只能减缓林夫人的衰老。她正朝着死神飞跑,而心中是一日比一日更重的恐惧。 雪梨在沉舟的羽翼下安然无恙。春日约并不是滥用能力的人。若薇对她依然心藏杀机,只是时机不合适。 林弦过的也不错,因为安东尼的死,林夫人的失踪,他控制住了林家绝大部分的产业,锐意改革。初见时的高傲不羁的少年,越来越沉静睿智。 与此同时,费列接到了沉舟的电话。 “她答应来见催眠大师安吉了?”沉舟的声音悦耳却没有波澜。 费列恭敬而小心的回答,“月小姐下午三点在月家祖屋等我去接。” “一切按照计划来。这件事情,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沉舟淡淡的说。 费列心中一凛,态度越发谨慎,“是” 沉舟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喝着红酒,唇边是若有若无的苦笑,“原来,这就是思念的感觉。” 第十五章 阴谋与爱情 记忆与感觉 灿烂的夏日午后,让人想起遥远时光尽头那个曾经爱过的人。月家大宅外,绿树参天,花香缭绕。若薇坐进顾醒开着的车,“不是说费列来接我吗?” 顾醒眨了眨眼,“他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换上风度翩翩的我。可爱的小优,你越来越美丽了。”纠结的沉舟担心月小优治疗前会紧张,把他从午饭的桌子上拖走,命令他代替费列来接月小优。 若薇笑吟吟地对顾醒说:“你这样的话对多少女孩子说过呢?”“看到恢复活力的你,我很开心。”顾醒侧过头看了若薇一眼,“我很少看到可爱的萝莉有你这样的眼神.”眼前的少女是令他心生怜惜。那些悲伤,绝望,隐忍全部都藏在她的眼底。沉舟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到底是小优的幸运还是不幸? 若薇微笑,“那是你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萝莉的心灵。” 顾醒摸了摸鼻子“话说,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不错的男生?” 顾醒不遗余力推荐着自家老板,“其实我的老板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真正在意的人绝对会从一而终。” 若薇唇角微勾,“你老板是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顾醒双眼如星,“其实我也是。” 若薇打量着俊朗的顾醒,笑意变深,“顾醒,我突然发现你的确是不错的男生,你有兴趣追追我看吗?”顾醒的内心冲突激烈,“你这么说我还真是难以抉择。我不想被我老板沉尸中。” 若薇叹气,“顾醒,沉舟说过,让我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和他原本就没有真正在一起过。”顾醒默然不语。最近一个月,公司的低气压很是可怕,他知道沉舟根本没有忘记眼前的少女。 若薇敏锐地感觉到了顾醒的异样,她心中有些不安,“沉舟在本市吗.” 顾醒浪荡地笑了,没有确切地回答,“老板最近忙着收购别人的公司,然后分拆之后卖出去。”若薇想起早晨看过的八卦杂志,“我看到有报道说,他在上海收购了一家重工。” 顾醒有些尴尬地笑了,“虽然很多报道都说我的老板和上海名媛周芷在一起,其实,那只是周芷单方面很欣赏我的老板。”八卦杂志上,关于周芷和老板的绯闻满天飞。名媛与英俊冷酷的企业家的确很好的话题。周芷出身高干家庭,中学时就在法国留学,前不久才回到国内开公司。 若薇的脑海里那个清雅出众的男人的身影。这样的男人又有谁会不心动呢?沉舟清雅如莲,真正靠近却会发现他是一株罂粟,美丽邪气得动人心魄。 若薇没有和顾醒继续关于沉舟的话题,她问顾醒:“催眠大师安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醒认真地想了想,“他是一个能让人敞开心扉的人。只是,如果你因此爱上他,就会很想死。你的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可以出卖掉你的心。在安吉的面前,人几乎是透明的。” 若薇喃喃自语:“人体x光机?” 顾醒的车驶入了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令他面容模糊,“不用多想,他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好医生。” 总统套房雅致清净。长长的羊毛地毯踩起来有一种踏实的柔软感。 光线明亮而柔和,令若薇的心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 她看到书房里,一个神情温和的年轻男人正在喝茶,沁人心脾的幽幽茶香,令人忘记了时间与空间。 安吉抬起头来,望向若薇,神色淡淡。若薇的心神瞬间就被安吉那双眼睛所占据。 不过几秒,她就清醒了过来。经历过死亡的摇篮,重新回到人间的若薇,拥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极强的精神力。安吉笑了,和煦如风,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 “我现在知道你中了死亡暗示,却依然活着的原因了。有没有兴趣做我这一行?” 若薇错愕,“……你在开玩笑把?” 安吉没有一丝烟火气地将一杯茶递给若薇,“我相信的是一个人的天赋。你拥有极强的潜力,你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心里师。” 若薇回想起了月小优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情感与悸动,“我或许不能承受太多别人的情绪。心理师需要更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安吉笑笑,“能和我说说你上个月几次差点出事前的感觉吗?” 若薇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喝着上好的香茗,开始慢慢向安吉讲述她在死亡暗示状态系的感觉,“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希望一切痛苦都远离我。” 安吉问:“为什么痛呢?” 若薇的心中有酸涩和沉郁在缓缓发酵,“因为重要的人离我而去。”那种痛苦如今已经不再如刀割,却会令她的心空缺了一块。她和千帆终究是阴差阳错,无法再在一起。 安吉的声音潺潺如清晨的小溪,“那个人有多重要?” 若薇恍惚地笑了,“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早就死了,也许他现在还活着。”如果,她没有死而复生,没有再和千帆发生交集,千帆就不会为了护住她受伤住院。雪梨的恨,不是没有道理的呢?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渐渐神情变得呆滞,被安吉卸掉了心房的若薇,再一次进入了死亡暗示的状态! 安吉的眼中有异光闪烁,他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困扰着若薇的迷雾,直达她的内心,“告诉我,苏皑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若薇的嘴唇动了动,细微如游丝的声音传出,却不是她原本的声音,赫然是苏皑皑的声音,“……只要你爱着的人离开了你……你就死吧……只有死亡能停止你的痛苦……” 安吉轻抚若薇的发梢,“傻瓜,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转过头,对着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处的沉舟说;“你的公主并没有爱上你,她还爱着林千帆。” 沉舟神色沉郁,“那又怎样?快点帮她消除掉苏皑皑的死亡暗示。” 安吉似笑非笑地看着沉舟,“其实我可以给她一个新的暗示,例如,她很爱你。” 沉舟冷冷地拒绝,高傲如月夜下矗立在岩石上的猎豹,“我不需要。若我放不下她,用尽手段也要她在我身边,但不包括你说的这个方法。” 安吉的眼神变得温柔,“沉舟,你的确是爱上了月小优。否则,你不会不同意我的建议。再过一刻钟你进来,那时候月小优应该没事了。” 沉舟退出了书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午后的阳光照耀着他,令沉舟身上晦涩的气息淡去了不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仅仅一个月没见到在书房里沉眠的少女,他的脾气就坏了不少。一切都在失控。他会在深夜某一时刻突然醒来,心中惆怅,又或是在车行至某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以为看到了她的背影。 但是,除了沉默,他还是只能沉默。无意中翻阅一本诗集的时候,他才知道,那样的心情原来就是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就在刚刚,她半躺在沙发靠背上,眉眼那样熟悉,却固执地不肯放弃记忆力的爱人。他的心如火灼烧。疯狂的念头此起彼伏。 无论如何,他不会对她在放手。 黑暗中归来 林千帆梦到了若薇。他梦到过她无数次,这一次,他梦到的是和她分离。她就笑笑地站在长廊的尽头,对他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阳光里。 剧烈的疼痛令林千帆睁开了眼睛。他蜷起身体,抵御着这熟悉的如火焰灼烧一般的痛苦。一刻钟后,他浑身湿透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仿佛救赎之光。好半响,林千帆才站了起来,缓缓走进浴室,打开了莲蓬头。 温热的水如雨落下。林千帆湿漉漉的头发柔顺如水草,眉目依然俊美如昔。他微微睁开眼,幽黑的双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是春日约救了被烟雾熏晕的他,并且布置下了他死亡的假象。春日约竭尽全力为他压制体内的复合毒素,然后告诉他,他是如不多。 林千帆想了整整一夜。如果最终的结局是他在不久的将来会永远离若薇而去,那么,就让他活着的消息成为一个秘密。这样的话,若薇就不会心痛两次。而他也许能有运气在看到若薇有了新的幸福后,在默然离去。 春日约研发出了第三种药剂,令他的身体机能短期内大幅度提升。他接受了对沉舟暗中势力的调查,已经查清了沉舟某条贩卖“紫薇”的路线。只是,藏着沉舟的妖兽的园林,他始终无法进入。 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林千帆戴上墨镜和渔夫帽,离开了公寓。他走进了午后灿烂的阳光里。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读大二的那一年冬天,第一场的雪纷纷扬扬落下。他和若薇走在路上,心中是落雪一般宁静的幸福,仿佛他和她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知道白发苍苍,也可以倾听雪的声音。 酒店总统套房。 安吉凝视着被催眠的若薇,他的声音清澈中带着刀一般锋利的切割感,“林千帆已经死了,为了令他好好安息不在受苦,你应该把对他的爱封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要令死亡暗示消除,必须从源头来解决。如果月小优忘记了对那个死去的林千帆的爱,她的死亡暗示也就会消失。 安吉的额头上有细微的汗。若薇潜意识一直抵抗着他的催眠。即使他用生存这样的本能来令若薇选择,她的潜意识依然在抗拒。 安吉五岁的时候就发现,如果他非要一颗糖,妈妈会答应他的请求。他十岁的时候则发现,他可以轻易说服别人按照他的意见做事,。他十五岁的时候发现,他可以得到他想要女孩子的心。他曾经试过利用声音令杯子里的红酒旋转成溢出杯面的漩涡。时光里,他拥有的一切都越来越索然无味,他甚至厌倦了活着。 用手触摸其他人,安吉的声音能够穿透被催眠者的意识屏障,直抵被催眠者的心。安吉握住了若微的手,使用了他轻易不会使用的方法,他能成为催眠大师的杀手锏。 “月小优,忘记你对林千帆的感觉其实他并不怎么爱你”安吉的声音在若薇的整个灵魂里回荡,引起阵阵涟漪。 若薇的灵魂躁动不安,她的睫毛在轻颤,努力想要醒过来,“不,我不是月小优,我是若薇” 安吉心中惊讶,语调依然魅人,“那么,若薇,你好好想想,林千帆其实并不是适合你的爱人” 那些往日里令若薇心痛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千帆的爱就是独自默默承担。他不告诉她,他要复仇,用暧昧的态度和雪梨交往,将她默默放在一边独自心痛。 即使知道了她从死亡的深渊里再度出现,他也依然进行着他的计划,他用绝望的眼神挽留着她,却说着冰冷伤人心的话。 他的爱,没有安全感。 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应该永远的爱下去吗? 千帆和雪梨在走廊转弯处拥吻的画面一次次地在若薇的脑海里闪现,令她痛彻心扉。然后,一切都化为了白光! 若薇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要融化在那白光之中,仿佛泡在温泉里,将所有的疲惫与挣扎都洗去。 安吉打开书房的门,双眼中有了倦意,他对门外的沉舟点头,她的死亡暗示已经清楚了。 沉舟微微一笑,“安吉,谢谢你。” 安吉的双眼深幽,“月小优正在熟睡,你可以去看看她。她的精神力很强,如果可能,我倒是真想收她当弟子。” 沉舟挑眉,“哦?”据我所知,你现在的助手是你的情人。 安吉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声线柔和,带着奇异的节奏,“人的大脑是最奇妙的器官。我抹掉苏皑皑的死亡暗示的时候,也抹掉了部分月小优对林千帆的感觉。也许月小优再度遇到和林千帆同一类型的男人的时候,那种感觉会再度回来,产生移情作用,令月小优喜欢上那个男人。 沉舟点头,神色平静,”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他走进书房,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少女。她的眉眼舒展,仿佛忘却前尘获得新生的花精。沉舟迟疑的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指尖是她呼吸的柔风。 叹息着收回了手,沉舟闭了闭眼,转身走出了书房。 安吉喝着香茗,似乎想起了什么,“沉舟,刚刚月小优说她不是月小优,她是若薇。她似乎有些人格分裂的前兆。” 沉舟的神色在刹那间变得惊异。若薇?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和林千帆有关。他想起来了,若薇是林千帆的前女友,一个死人。月小优为什么会说自己是若薇? 安吉的眼中有了兴趣,“有什么不对?” 沉舟心思紊乱,面上却丝毫不乱,“没什么。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月小优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安吉知道他没有办法从沉舟那里得到他不想说的讯息。他和沉舟是奇妙的朋友关系。他最感兴趣的是沉舟的一个别院,那里有着诡异的磁场,令内心死寂的他能够感觉到生的喜悦。这一次,沉舟对他提出治疗月小优的请求,沉舟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带他去那个神秘的院子,让他看看能在那个诡异的磁场里呆多久。 沉舟匆匆离去,他开着车,眼中是阴郁和震惊。 他还记得若薇的资料。一年前,雪梨迷恋上了千帆,他就查了林千帆的底细。当时,林千帆有一个相恋两年的女友若薇。若薇的母亲早逝,父亲也在她大三的时候病逝。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根本不是雪梨的对手。所以,她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沉舟很难不去想,月小优在被谋杀未遂后醒来的异状。他原本以为,月小优是死里逃生后的大彻大悟。一个荒谬的猜测在沉舟的心中渐渐形成。醒来后的月小优也许是若微!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和林千帆纠缠不清,而林千帆也会为了她,不惜和雪梨分手。 莫名的寒意袭上沉舟的心头,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车道一辆近乎失控的轿车横插了过来。 猛烈的撞击令沉舟无法控制住车,气囊弹出,沉舟的车翻滚着被撞向路的一侧。沉舟尽力保护住自己的头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意外,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何去何从 若薇睁开眼睛,仿佛被清澈的湖水洗过一般,轻松而自在。那些压在心头的巨石被一瞬间搬空。 窗帘被拉开,窗外阳光明媚。阳光似乎都带着小时候爱吃的糖果的甜味。”你醒了?“安吉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若薇看着神色温和的安吉医师,心中有莫名的空虚。似乎眼前的这个人拿走了自己某个重要的东西。 你的死亡暗示已经解除了。经过这样的灵魂伤害后,你将会对类似的暗示完全免疫。安吉微微一笑,宛如青莲。 若薇内心平静,谢谢。“ 安吉递给若薇一张名片,淡淡的说:这是我和沉舟的约定。他付出了我想要的代价。而且,消除掉死亡暗示,你虽然保留了记忆。但是会丧失掉某部分记忆里的感觉。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电话我。“ 就在这个时候,顾醒推门而入,”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要离开。小优,我已经请酒店帮你叫了出租车。“ 若薇礼貌的向安吉告别,和顾醒一起走进了电梯。她发现顾醒的眼底是焦灼的神色,心中突然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是沉舟出事了? 顾醒惊讶的看了若微一眼,“是的,沉舟除了车祸,身受重伤。”沉舟秘密来酒店,并没有带上司机。就有人在这个空档制造了一场看似车祸的谋杀。 顾醒看着若微,眼中有亮光,“小优,你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沉舟!”沉舟应该很高兴月小优能去看他。 若薇迟疑的开口,“他说过,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能摆脱死亡暗示的纠缠,全是因为沉舟。沉舟付出代价才能请来安吉。可是,她却无法忘记晚宴那夜,沉舟冷酷的神情。 顾醒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若微的手,拖进车里,我老板他性格扭曲,你就多多包容。 若薇看着顾醒那讨好的微笑,叹了口气“如果他没事,我就先走。” 顾醒连连点头,把车开的好似飞机。 若薇发现自己和沉家私立医院还真是有缘,上次千帆住院,也是在那里。千帆?为什么想到千帆的时候那么平静,心中波澜不兴? 若薇的脑海里回荡着安吉的话。他说她会丧失掉部分记忆里的感觉。这是什么意思?她的死亡暗示产生的作用是因为林千帆的死月小忧心中一惊。她发觉她和千帆之间的记忆依然存在,可是内心却平静的仿佛死去一般。她的心不再因为回忆而疼痛! 若薇缓缓按住了心口,那里原本有一只小鸟再扑着翅膀哭泣或者跳跃,现在,它死了。她甚至感受不到愤怒与悲哀。 顾醒开着车,若薇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闭眼感受着金色的阳光。她的心能够感受到阳光的热力,她并不是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只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对千帆的感觉。对其他人来说,千帆已经死去,记忆将因为时光而淡漠。她自己也原本打算离开这个承载太多记忆的城市,重新开始。 顾醒心心念念想着赶往医院,没有注意到若薇的异样。他们的车驶过了事发现场。若薇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了一秒,沉寂下来。 林千帆离开了车祸现场,他看着救护车将沉舟载走。他只是照常监视沉舟,没想到沉舟的敌人居然在沉舟刚好独自驾车的时候出手。看来,沉舟的地下生意做得足够庞大,已经引起了对手的杀意。 金色的阳光辉煌如诗篇,笼罩着尘世里庸庸碌碌的众人。林千帆开着车前往位于本市三环的北湖,将车停在北湖僻静处。他拿起望远镜,等待着猎物苏凯凯的出现。这个疯女人不仅伤害了若薇,还买凶企图伤害了林弦,他不能容忍。 林千帆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出现在落云庄门口的豪车。他放下望远镜,拉开背包拿出准备好的衣物换上。 苏凯凯最近宛如惊弓之鸟。她被人迷晕后埋在地下,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然后又被人挖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这是林弦给她的教训,心中怨恨,买凶想打断林弦一条腿。没想到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交易,却被拒绝,黑帮老大宇蓝甚至放话要给她好看。苏凯凯原本以为是倚仗的林夫人无法联系,她隐隐听到传闻说林夫人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苏凯凯不知道林弦为什么会和宇蓝扯上关系。她害怕的夜夜失眠,出门都会带上八个保镖。今天,爸爸好不容易托了关系,约到了林弦前往落云庄,想得到林弦的谅解。落云庄是神秘人士依托北湖在一段湖岸边修建的高级休闲度假会所。它规模庞大,每一处庭院都拥有绝佳景致。 苏凯凯皮相生的好,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她穿着白裙,看起来甜美如天使。她在保镖的护卫下走进了落云庄。往来的使者安静而优雅,苏凯凯看不清他们的脸,跟随父亲走向云轩。 她心中是林弦的身影。她爱着恨着的林弦,对她不屑一顾的林弦。最近的杂志对林家新的继承人很感兴趣。十七岁的俊美少年,在风雨中支撑林家不倒,他不常微笑,神色冷漠而高贵,令女性读者如痴如狂。苏凯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半分可能与林弦在一起。她的眼底是沉郁的怨恨。 苏凯凯的父亲苏瑞心情沉重。这个宝贝女儿乖巧可人,却是一个疯狂的惹祸精。要不是她母亲苦苦哀求,他真想置之不理。(不理她就对了!) “等会,给我乖乖向林弦赔罪。不要再给我惹祸。”苏瑞压低声音警告女儿。 苏凯凯消沉的回答,“我知道了。” 云轩是和风的设计,苏家父女到达时,林弦已经坐在面水的房间里,静静品尝着茶道师烹饪的香茗。湖面上荷花开的正好,香风徐徐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苏凯凯看到林弦的时候呼吸停顿了一拍。如今的林弦比前几个月成熟了许多。他依然慵懒而安静,目光却比往日沉潜。昔日青涩的少年,渐渐有了男人的风华。 林弦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对着苏瑞颔首,“苏伯父,您好。”他似乎没有看到苏凯凯。 苏凯凯咬了咬唇,语气楚楚可怜,“林弦,对不起。” 林弦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 被折磨的心 林弦发现自己以前小看了苏凯凯。调查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隐隐和苏凯凯有关,譬如,是谁教唆兰庭报警污蔑他?兰庭死后,可能的同谋林医生却因为瓦斯爆炸死在了破旧的公寓里。 林弦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查到了苏凯凯的身上。那个偶然在酒吧见过一次的宇蓝告诉他,苏凯凯找他手下的财务公司付巨款要打断他一条腿。苏凯凯对他的恨意还真是源源不断。 苏凯凯的神色凄楚而美丽,“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前些日子,我被人迷晕放进木箱里埋进了地下。我下的几乎崩溃。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丢在了小巷子的垃圾箱里。我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不要得最你不该得最的人,否则”。” 恐惧笼罩着苏凯凯,她全身都在颤抖,“我当时很害怕,我以为是你派人这么做的。”她反反复复想了很多次,她觉得林弦应该不是活埋自己给予警告的人。林弦性格高傲,他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警告方式。林医生虽然是邻家的远房亲戚,但他背叛了林家,也不值得林弦出手教训她。苏凯凯心中隐隐有一个恐惧,她根本不敢深想。那就是,她出了得罪了林弦,还得罪了月小忧! 林弦看出苏凯凯说的是真话,他优雅一笑,“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 苏凯凯的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她想起了那个关于死亡暗示的谎言。林弦若是知道自己说谎,会不会杀了自己? 如果月小忧脑海里真正的死亡暗示被启动,那她为什么还活着?如果有人如同上次一样发现月小忧异常和催眠有关? 苏凯凯想起了那个如同深渊般神秘的沉舟。警告自己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林弦悠闲的打量着苏凯凯渐渐灰白下来的脸。他猜,苏凯凯已经知道真正警告她的人是谁了。 “你做了什么事情受到被活埋的警告?”林弦饶有兴致的问。 苏凯凯根本不敢回答,她瑟瑟发抖,“林弦,我真的不敢了。我做所有的错事都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么狼狈的对着她喜欢的人求饶,而自己喜欢的人厌恶着她。 苏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为了表达歉意,这是送给林先生您的礼物。” 林弦并没有看文件,他的耳钉在暖暖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声音里渐渐多了危险的成分。“从此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苏凯凯的眼泪落下,她颤抖着点头。林弦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苏瑞和苏凯凯告别林弦后离开云轩。 落云庄的园林静谧优美。写日阳光那样暖,苏凯凯的心却一片冰凉。她今后连出现在林弦的面前也不能。好运的月小忧如今却得到了沉舟的庇护。这个世界这样不公平。 苏凯凯深吸一口气要令自己平静下来,她一定要想办法。她这么不幸福,怎么能眼看着月小忧这么幸福。 一个低着头得清秀男侍者端着茶具和苏凯凯擦肩而过。没有人看到,他的手指微挑,一缕烟雾弹在了苏凯凯的鼻端。 忽如其来的一阵花香令苏凯凯的心情放松下来。她的唇边露出一缕笑意。她一定能想出办法。林夫人失踪,不是还有雪梨吗? 一股倦意自心底盘旋而上,占据了苏凯凯的头部。她的身子歪了歪。 苏瑞辅助女儿,“你怎么了?” 苏凯凯清醒了过来,“我没事,大概是最近都睡不好吃不好,所以有些低血糖。” 与此同时,林弦坐在云轩里,看着静谧的湖水,继续喝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林贤突然很想念一个人,他拿起手机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沉家私立医院里,若薇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号码,走到长廊的尽头接听电话。 “最近好吗?”林弦的声音清澈悦耳。令若薇恍惚觉得在哪里听过。 “我很好。有事吗?我在医院。”若薇声音柔和。 林弦紧张了起来,“你生病了?” 若薇连忙说:“不,沉舟出了车祸,我过来看看。” 林弦顿了顿,问:“沉舟现在怎么样了?” 若为回答。“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还在为他治疗。” 林弦迟疑了几秒,终于问:“你和沉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个月前,月家老爷子晚宴的第二日,月小优和沉舟翩翩起舞的照片上了娱乐版的头条。可是,渐渐的,月小忧和沉舟的绯闻没有了下文。沉舟反而和其他女人被八卦杂志抓拍到了很多暧昧的镜头。 若薇平静的回答:“找人杀死千帆的人是你父亲的情人。沉舟早就知道是她动的手,却因为她是他的情人,所以选择了保持沉默。晚宴的那晚后,我就再也没和沉舟见面。” 林弦问若薇:“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若薇叹息,“我希望你不要分心,好好做林氏企业。那个女人得到了比死还可怕的报复。” 林弦不容拒绝的说:“我要马上见你。”月小忧用什么手段令林夫人蛰伏不出?她是不是在做危险的事情?念头纷纷而至,林弦心中担忧。 若薇沉吟:“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知道沉舟没有生命危险,若薇原本就打算悄然离去,她不想见到雪梨。她径自坐电梯离开,坐上出租车后才黑顾醒发了一条短信;我走了。你好好照顾沉舟。 收到短信的顾醒这才发现小优妹妹居然接电话跑路了。他哀怨的看着短信,叹气再叹气。 若薇坐着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来,是红灯。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目光突然凝固。对面车道上,一辆有些破烂的旧车,司机的侧影那样熟悉。带着墨镜的司机,和记忆力的千帆那样相似。 若薇摇下车窗,喊出声来:“千帆!” 司机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却又似乎没有听见。信号灯变为绿灯。两辆车想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若薇告诉自己,千帆已经死了。她今天之所以产生幻觉,也许是解除死亡暗示的副作用。她并没有发现,现在的自己和往日不同。如果在往日,即使是幻觉,她也要看个究竟。 落云庄。贴心的侍者已经等在门外,他引领着若薇穿过园林前往云轩。若薇神不守舍的走着,一不小心撞到了某人。 她窘迫的说着”对不起“。抬起头来,因为对方那冰蓝色的眸子恍惚了一秒。 男子绅士的抚了抚若薇,眼神若有所思,”没事,你只是不小心。“林弦的小女友像是雾气中迷路的小鸟。 宇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弦的小女友。流云庄是他的产业,所以林弦以来他就知道了。林弦先和苏家父女见了面,却没有离开,他本想”偶遇“林弦,却没想到林弦等待的人是那晚再酒吧门口的小女生。 若薇抱歉的笑着和宇蓝擦肩而过。 宇蓝冰蓝色的眸子里是隐隐的光芒。林弦的小女友那柔嫩的脖子似乎随意一折就可以折断一般脆弱。宇蓝的手机在震动,他按了接听键,脸色平静的听着手下的汇报,宇蓝的唇有了微妙的幅度,“我也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一定要查清他的货物来源。” 侍者推开纸门,若薇一眼就看到了宁静如画的少年。他神色清单,眉目如画,钻石耳钉仿佛小小星子,一如记忆里那个淡雅柔和的人。 林弦看到了若薇,露出自然的微笑,眼中温柔的光那样美,“这里的茶不错,点心也好吃,你可以尝尝。” 若薇再林弦对面坐下,放松了下来,“那我要试试看。” 林弦点了茶和点心,侍者后退着离开。林弦看着眼前的少女,叹了口气,神色变得严肃,“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若薇发现,不知不觉间,邻县已经不是当初她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个高傲慵懒的少年。 “她最在意的出了金钱和权势,应该是她的美貌与青春。她得了一种会快速衰老的病。即使沉家生物研究所也不能令她恢复青春。现在的她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多岁吧。”若薇淡淡的说。 林弦问“你怎么会搞到这样不可思议的药剂,又是怎么令她中招的?” 若薇安抚林弦,“你别担心我,是林千帆以前的一个朋友帮了这个忙。” 林弦追问,“是谁?我要见他。”必须确认那个人对眼前的少女没有恶意。 若薇摇头,“我不能说。” 第十六章 光与影的交错 刹那 空气有些凝固。 林弦垂下眼帘,“千帆已经死了。那个林夫人也得到了惩罚。你不要再介入其中。”林家的稳定是暂时的,父亲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在医院里靠着仪器维持着一口气。林夫人即使快速衰老,也会做出最后的反扑。林弦查到,林夫人的高级会所“遗忘”,依然在正常营业,只是法人代表换成了雪梨。 林夫人的会所名字叫做“遗忘”。忘记不该怀念的人,忘记营营役役的人生,忘记生老病死,只专注于瞬间的沉迷。“遗忘”会所依然在小范围的提供着一种叫做“紫薇”的迷幻剂。根据他的线报,有几个势力已经盯上了“紫薇”。林千帆的朋友能够拥有神奇的衰老药剂,未必不会对“紫薇”心动。 若薇能够感觉到林弦的担忧,她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只是,心中有一根刺无法拔除。雪梨还活得很好。如果不是她,若薇根本不会死,也不会重生为月小忧。千帆也不会受毒素的折磨,更不会死在医院里。这些怨恨潜藏在心中仿佛暗夜里的寒风,悄无声息的涌动,令若薇无法平静的开始新的生活。 林弦的手指动了动,他微笑了起来,拿出放在兜里的丝绒盒子,“不说这些了。我有一个东西送给你,这个东西里面安装了发射器,能后让我通过gps定位找到你。我一直不太放心你的安全。” 若薇接过丝绒盒子,打开它,看到了一枚仿佛白色星星一样的白金钻石耳钉。她拿起耳钉,微笑着看着林弦,心中感动,“谢谢你。” 林弦淡淡一笑,“我们是朋友,朋友不需要说谢谢。” 若薇心中温暖。林弦算是她重生之后唯一的好友。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极为糟糕,也在之后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雨。 她在苏凯凯的生日派对上被雪梨羞辱,是林弦陪在她身边。 她被苏凯凯在更衣室里暗算,是林弦毫不犹豫地将自小佩戴的辟邪玉环给她戴。 她因为林千帆的死悲痛欲绝,是他静静站在她身边无声安慰。 若薇拿起而定,“这个有定位器的耳钉要怎么戴?” 阳光温暖,湖上水汽氤氲。林弦的手指灵巧,他微微俯身,替若薇戴上耳钉。若薇黑发如丝,耳垂仿佛白玉坠子,修长的脖子白皙优美。带着玉一般的润泽。 白金钻石耳钉落在若薇小巧的耳垂上,静谧而美丽。林弦心中的悸动无法停止。他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他将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你很适合戴耳钉。” 若薇抬头发现林弦的耳朵微红,她惊奇地问:“你是在害羞?” 林弦郁闷,“我最近的审美下降了。” 若微怒道“我很糟糕吗” 林弦咳了咳,“也不是那么糟糕,以前你喜欢一只耳朵戴五六个耳钉。你病好后,品位提高了很多。” 若薇默然。她摸了摸耳钉,突然有些害羞。 纸门外有人轻敲门扉,“您的点心好了。” 林弦坐回座位,吩咐侍者送了进来。 茶香袅袅,别致的点心赏心悦目。湖上的荷花香气幽幽传来,时光美好。若薇听着林弦讲述着他今日里的事情惬意而悠闲。 “林弦,今天早晨我见到了我的父亲。他的身体很不好。已经是肺癌晚期。”若薇眼中有着忧虑。 林弦安慰若薇,“他能回到月家祖屋,说明他的心理到底还是对你有所牵挂。” 若薇笑笑,“我已经不怨他了。林伯父的病情有起色吗?”月小忧对她父亲的怨恨再见到她父亲的那一刹那已经烟消云散。 林弦心中一黯,“那个女人害的他成了植物人,我想她很快会去陪他,父亲应该很开心。” 若薇语气轻快的转换话题,“别难过了。林弦,上次你自己走错地方了,去了不该去的酒吧,有没有艳遇啊?” 林弦想起了那个有着冰蓝色眼睛的男人,心中有危险的预感,“没什么艳遇。” 若薇怀疑的看着林弦,“你说谎,你去那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我当时很担心你,生怕你被坏人带走。” 林弦狼狈的瞪了若薇一眼,“我在你心中就那么柔弱?” 若薇摇了摇手指,笑得不怀好意,“不是因为你柔弱,是因为你长得美。要不了几年,你就会变成祸水。” 林弦凤眼微眯,也笑了,“若薇,你知道为什么在森雅高中里,没人敢惹我?” 若薇摇头。 林弦笑意在眼底蔓延,声音柔和悦耳,“因为,我才入校的时候,有一个学长不长眼的夸我美丽,结果我把他和他的两个跟班都打折了骨头。” 若薇打了个寒颤,懦懦的说:“也不用那么暴力吧?” 林弦深深地看着若薇,声音低不可闻,“我可以保护你的。” 若薇没听清林弦的话,“你说什么?” 林弦唇角微扬,“我说,你很笨。” 若薇瞪林弦,“我觉得我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你居然会觉得我笨?”好歹月小忧的躯壳里装着的是22岁得若薇的灵魂。眼前的正太怎么也该叫她一声姐姐。 林弦突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她笨,纯真如小孩,需要呵护和照顾。反之,你会觉得那个人奸诈如老妖精。 若薇发现林弦没有回嘴,心中忐忑。林弦就那样微微笑着,就有说不出的清雅韵致。 若薇指着碟子里的水晶糕点找话题,“你你尝尝这个味道,有着淡淡的荷香。” 林弦用乌木筷子夹了块糕点,姿态优雅,仿佛画中之人。 若薇真诚建议,“林弦,要是林家垮了,你真的可以混混娱乐圈。” 林弦差点因为若薇的话哽住,他吞下水晶荷花冻,没好气的问:“你就那么盼望林家垮掉?” 若薇神情无辜的捧着白瓷杯喝茶,手指纤纤如玉。 林弦心中柔软,不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静谧美好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若薇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彼端,青姨的声音焦急而悲痛,“小优你在哪里,你爷爷他去世了!” 若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爷身体健朗,今天清晨还在问她的课业,并且见到了久不归家的儿子,他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世了?! 命运号角 与此同时,苏凯凯正在苏家的客厅里和父亲谈论着林弦。 苏瑞叮嘱女儿,“林弦不是你能惹的人,以后你避着他走。稍后我送你出国留学。过个三年五载,你再回来,到时时过境迁,你也能重新回到圈子里来。” 苏凯凯摇头,“爸,我不要出国。”她要亲眼看着月小忧怎么死。她原本以为月小忧真的喜欢林千帆,那么林千帆死了,月小忧脑海里潜藏的死亡暗示就应该爆发。而沉舟自从月老爷子寿宴后,绯闻不断,看来并不是月小忧的真命天子。月小忧如今好好的活着,只能说明她喜欢的就是林弦,林弦一直没有绯闻也许他和月小忧早就是一对。 苏凯凯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真相。林弦对月小忧的情谊,她早就看在眼中。林弦这么高傲冷清的人居然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月小忧,从那一刻起,月小忧就成了苏凯凯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这个时候,苏凯凯眼皮猛抬,眼球上窜,喉部痉挛,发出叫声。她只觉得全身发麻,无法控制,仿佛缺水的鱼猛的张开了嘴巴,却无法控制脸部肌肉,又咬破了舌尖。 苏凯凯仿佛中邪一般,脖子和身体仿佛木偶一般屈伸。上半身扭曲着,下半身却直直伸着。(这姿势怎么这么逗?) 苏瑞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异状吓得六神无主。他叫着女儿的名字,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最后一次强烈痉挛后,苏凯凯的抽搐突然停止。她的瞳孔扩大,皮肤发紫,口鼻喷出血沫。打了急救电话的苏瑞握着女儿的手,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女儿很可能是癫痫发作。癫痫是由于大脑神经元细胞受损异常放电所致的一种慢性脑部疾病。 漫长的一刻钟后,苏凯凯睁开眼睛,之前强烈的发作似乎已经远离了她,她除了舌尖被咬破,并没有其他的痛苦。 苏凯凯问父亲:“爸,我刚才到底怎么了? 苏瑞默然不语,半响,他握住女儿的手,”我们去医院好好看一看。你外婆也曾经这样过。你可能是癫痫。 苏凯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父亲,“癫痫?我外婆是癫痫患者?我也病了?” 苏瑞叹息,“你之前长期服食了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很可能也是药物诱发了癫痫。一切还要等我们去医院确诊再说。” 苏凯凯见过癫痫病人,那是在森雅高中的操场上。平时优雅高傲的学姐突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她无法忍受自己和学姐一样。 “外婆的癫痫病治好了吗?”苏凯凯带着期望问父亲。 “当时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你外婆依靠中药调理,少思,多睡,发作的次数减少了许多。据说现在的癫痫可以用手术治愈。但是需要切除部分异常的脑部组织。”苏瑞握住了女儿的手,他没有告诉女儿,有的人在手术后,癫痫症状更为严重。 苏凯凯脸色发青,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她的催眠能力,如果她的脑组织要部分切除,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暴怒的讲案几上的茶具扫在了地板上。 一阵猛烈的抽搐令她跌倒,她又发作了!苏凯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却清晰的可怕,她的眼前居然出现了死去的林医生的幻影。他对她伸出了手,手指上有着被火焰灼伤的痕迹。死去的蠢女生兰庭也出现在了林医生的身后,白皙的脖子上还有这上吊留下的紫黑色勒痕。兰庭是在她的死亡暗示里自杀的。 苏凯凯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这样的幻觉这样真实,苏凯凯甚至能够感觉到兰庭再她耳边吐气,林医生的指尖划过了她的脸颊! 医生感到,将苏凯凯台上担架,这美丽优雅的千金小姐,在此刻仿佛被邪魔附身的少女,神色扭曲,眼神恶毒,身体抽搐的仿佛随时会散架。 林千帆站在黑暗里,听到了春日约的声音,“你违规了。你对普通人下手。” 黑暗里,有火光闪现,春日约点燃了一支烟。身影带着说不出的孤单寂寞。 林千帆笑笑,“你也为了我对林夫人出手。苏凯凯的事情,我会承担应有的惩罚。”苏凯凯对若薇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不放心这个恶毒的少女继续出没在若薇身边。 “林医生和兰庭的死,苏凯凯脱不了干系。”春日月淡淡的说,“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你的月小忧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我的时间不多了。林夫人将“遗忘”会所转到了雪梨名下。宇蓝对沉家的迷幻剂“紫薇”虎视眈眈。林弦一个人面对这些麻烦。而且月小忧”月小忧是若薇的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春日约。 春日约被烟雾包围,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有着深深的倦意,“月小忧今天去了酒店,接受了沉舟找的催眠大师安吉的治疗。她的死亡暗示应该已经消除。” 林千帆笑笑,“那我就放心了,沉舟出了车祸,这个事情应该和宇蓝有关。只有宇蓝那样的人才不会顾及游戏规则,用暴力来展示实力。” 春日约叹息,“我来,是要告诉你,月小忧的爷爷刚刚确定已经死亡。月家也要乱起来了。”月小优命运波折,母亲早逝,父亲有却等于无。她仓皇着长大,叛逆倔强,却喜欢上了沉舟。单恋沉舟的月小忧被安东尼下毒手,差点回归死神的怀抱。她醒来后似乎一夕之间长大,引得沉舟心动,此刻的月小忧却偏偏和林千帆彼此钟情。每一次,她都和喜欢的人擦肩而过,不得善终。 林千帆心中一痛。若薇在月老爷子的身上找了亲情,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又要失去这段亲情。 “你继续跟踪沉舟,我这边已经有人混入了“遗忘”会所,取得了“紫薇”和“紫犀”的样本。 我抓紧找到解除“紫犀”毒素的解毒剂。“春日约的声音在黑暗里响着。” “我的身体已经被彻底破坏,即使你研发出了“紫犀”的解毒剂,对我也没用。”林千帆在黑暗里微笑,仿佛无人知道的深潭里的花朵。 “哪怕你因此多活一天或者一个小时,那你就能多照看月小忧一天或者一个小时。”春日约得声音里是深深的惆怅。他想起了化为乌有的天心。 林千帆忍住了眼底的湿意,“谢了。春日约,我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春日约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你没有答应帮我调查沉家迷幻剂的事情,也许你还活着,也许你现在和月小忧在一起。” 林千帆微笑,“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林夫人找人杀死了我的母亲。”春日约再度点燃了一支烟,“雪梨的手段相当激进,所以引起了宇蓝的不满,她似乎因为你的死陷入了疯狂。她搬出沉家,和沉舟决裂,她似乎对你有几分真心。” 林千帆声音自嘲的笑着,“她为了我永远在她身边,不违逆她,所以给我注射了“紫犀”,这样的我就会像狗一样在她身边环绕乞怜,这样的爱,我不要。当初为了查清林夫人和沉家的交易内幕,我利用了她对我的感情,所以我也是活该。” 春日约没有再说话。片刻之后,林千帆打开了房间的灯。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林千帆半躺在沙发上,闭目思索。月老爷子的死应该和他大儿子的回归有关,一切都是为了争家产。 月家祖屋。 芳菲苦的梨花带雨,“我没有杀人,我也是受害者。” 芳菲被发现昏迷在死去的月老爷子身边。而月老爷子应该是被人推倒时,后脑撞击在了尖锐的桌脚,不幸身亡。 管家说,月老爷子让人找了芳菲到书房单独谈话, 佣人证明,书房里除了月老爷子并无其他人。 芳菲的太阳穴的确有被击打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他人击晕。 警察方天问环顾四周。月家次子在他市商务谈判,没能及时赶回,而获知父亲死讯的月家长子惊怒之下昏倒,在房间里休息,月家嫡孙女正在回家途中。其他人都已经齐聚大厅。月家的凶案惊动了高层,上司要求他务必火速破案。 现场保护的不够好,佣人发现月老爷子死在了书房里,身边还躺着儿媳芳菲,立刻通知了管家,管家六神无主,青姨和月茗茗都去了书房(咦?他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青姨打了急救电话,月茗茗将母亲扶起,狠掐她的人中,将她唤醒。 月之轩闻讯赶来,心中大恸,他本来就肺癌晚期,油尽灯枯,受了这样的刺激,顿时昏倒在一旁。 月家上写都神色哀恸。方天问知道月家的两个儿子同父异母,大儿子的母亲出身名门,小儿子却是外室所生。大儿子月之轩常年在国外开拓业务,享受繁华,另外一个儿子月之昂将月家国内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月家集团的归属因为月之轩身患癌症出现了变数。这会不会就是月老爷子的死因呢?(白瞎了这老头子,成为了争斗的牺牲品) 月之轩的儿子是月家嫡孙。而年富力强的月家二儿子月之昂却在集团势力庞大。月老爷子没有敲定继承人,有机会的人自然心中如烈火焚烧。 芳菲能够成功挤掉前任,晋升为月之轩的夫人,也不是那么蠢的女人。 凶手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若薇冲进了大厅,她环顾四周,神色凄惶。看到青姨,若薇眼圈一红,急急走了过去,“青姨,爷爷他" 青姨泪如雨下,“老爷子他已经逝世了。**先生正在调查。老爷子是被人杀死的!” 若薇闭了闭眼,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是外面的人还是这祖屋里的人?” 青姨愤恨的看了梨花带雨的芳菲一眼,“老爷子原本好好的,狐狸精一进门就出了这样的事。” 芳菲气的倒仰,“我是月家的大少奶奶!说不定是你在书房里偷东西被我公公发现,你下了毒手!” 青姨咬牙冷笑,“你的狼子野心谁不知道?你以为月老爷子死了就可以分到越加的大部分家产?月老爷子料到你回家就会叫的月家不得安宁,他知道月之轩得了癌症,不愿意原本留给大儿子的钱被你和你的女儿挥霍,所以昨天去了律师行立下了遗嘱!” 芳菲脸上闪过恨意,“你撒谎!”她丈夫是嫡子,理当继承家业。那个阴沉的庶子根本不应该拿到一毛钱。丈夫病危,家产顺理成章该由她的儿子,月家的嫡孙继承。原本想着老东西身体健壮没有立下遗嘱。她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没想到老东西居然留了后招。 青姨淡淡一笑,“你的那个好儿子一直在国外,被你说得天花乱坠。老爷子找了调查公司调查了他。吸毒,打架,你的好儿子的履历可是精彩纷呈。看到调查报告,老爷子就去了律师行,立了遗嘱!对我说过,你的儿子和女儿一毛钱也分不到。” 夕阳映红了整个天空,斑斓如梦。 若薇心中疑惑。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月家嫡子这一系,反而是今日没有出现的二伯父月之昂得到了最大的实惠。 青姨是岳老爷子的心腹,她也只是听月老爷子说过不给芳菲一毛钱。 若薇心中沉郁,脑海里全是和月老爷子相处的画面。她不敢相信,在早晨还言笑晏晏的月老爷子就这么死了。她想找青姨倾诉,顺着蜿蜒小径走到了青姨住的地方。 她正要敲门,却听见青姨在对人说话,“之昂,我心中不安,你快点回来。我想你想得好辛苦"(靠啊,青姨你怎么能这样) 若薇仿佛被冰雪淋头,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她默不作声,继续倾听。 青姨语调温柔而惶恐,”我不知道一株写了什么,我只知道月老爷子不会给那个女人的孩子一毛钱。之昂你快点回来吧。“ 若薇心思电转。青姨和二伯父的关系不正常。或者说,很亲密。 青姨为什么不安?她除了告诉二伯父她知道的遗嘱内容还做了什么?芳菲说她儿子是被陷害的,这不是二伯父的手笔? 一直娴静温柔的青姨今天的言谈举止和往日很不同,她是为了二伯父才这样吗?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的声音在若薇身后响起,”小优小姐,您有事吗?“ 这声音显然惊动了屋里的青姨,若薇神色平静,“爷爷走了,我很不安心,想找青姨说话。” 青姨打开了门,脸色苍白,“小优,青姨很不舒服,你先去督促佣人搭建灵堂吧。” 若薇点,乖巧的离开。 青姨看着若薇的背影,轻声问:“她刚来,还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像是听到了什么。” 青姨脸色苍白的透明,她点了点头,转身要回屋子。 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青夫人,主人的大事可别被小优小姐给搅和了。” 青姨回头,神色冷然,“事已至此,会有什么转折?我不许你动小优。小优是我最好的姐妹的女儿,也是月家的嫡孙女。” 管家垂下眼帘,眼中幽光一闪,“是”眼前的女人和主人的关系密切,只是主人是利用她将她当做月老爷子身边的眼线,还是真的喜欢,他也拿不准。 青姨咳了咳,回到屋中,再不出声。她心乱如麻,想着自己和月之昂的谈话。小优到底听到了什么? 小优的母亲是她最好的朋友,却因为月之轩的花心郁郁而终。她得到了月老爷子的信任,却被月之昂吸引,内心挣扎。月之昂想得到月家继承人的地位,她帮他打探月老爷子的心思。月老爷子前几个月流露出想了解月之轩的儿子的近况,她送上消息,令月之昂做了一个完美的局,令月老爷子对嫡孙大失所望。 月家长子一系很明显已经入不了月老爷子的眼。月之昂前途光明,大权在握。可月老爷子却蹊跷的被人杀死在书房,旁边还躺着昏迷不醒的芳菲。 青姨不敢深想。罢了罢了。月老爷子很喜欢小优,自然会给她留下丰厚的嫁妆。而小优的母亲也给小优留了一笔数字可观的基金,等今晚8点,律师宣布了月老爷子的遗嘱,她也就能彻底放心,离开月家,和月之昂在一起。 醒来 沉舟睁开眼,淡淡环顾四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度恢复着。内脏的出血处正在愈合,头部轻微的淤血也已经清除。这身体在那个地狱里被改造,只要不是当场死亡,总会很快康复。 他闭眼沉思,这场车祸到底是谁出手?雪梨接受了林夫人支持的“遗忘”会所后太过张扬,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个城市里,敢对他下手的人不多,时机抓这么准的人更不多。沉舟幽黑的瞳孔里波光粼粼,心中已经定下了三个可能的对手。 他拿掉呼吸器,坐起身来。 顾醒听到仪器声音有变,走进病房,看到沉舟已经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沉舟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已经和常人无异。他淡然的问顾醒:“我受伤的事情,查出一些线索了吗?” 顾醒点头,:“撞您的车是被盗走的车,司机逃逸。路口的摄像头拍下了模糊的脸部,利用沉氏研发的面部还原软件,已经解析出凶手的样子。他是前不久才刑满释放的盗窃犯。我会继续查他的底。” 顾醒的回报还没完,雪梨已经走了进来。 “哥!”雪梨看到沉舟没事,眼泪如珍珠一般落下,“我好担心你!”沉舟重伤,她心中害怕。其实,三天前,她已经从他处得到了警告,却没有放在心上。 沉舟安慰哭泣的妹妹,“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顾醒为难的看了雪梨一眼,“其实月小忧也来看您,她知道您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离开了。” 沉舟没有说话。 雪梨冷笑着说:“哥你不是和她分开了吗?她一定是没了月老爷子这座靠山,又想起了你?” 沉舟眼神一凝,“月老爷子怎么了?” 雪梨事不关己的说:“听说死了,在书房里被杀,还没有确认凶手。” 沉舟吩咐顾醒,“我去洗澡,你准备好车,我要去月家。”月家突然生变,即使月小忧没有争夺之心,也卷入了旋涡之中。不管她还是月小优还是若薇,都是他沉舟的人,容不得他人算计、轻辱。 坐飞机匆匆赶回的月之昂已经到了月家祖屋。他一进门就仿佛主人一般安排着父亲的丧事。月之轩在房间里静养,芳菲去了警局未归。月之昂主持着一应事务,从容淡定。 月之昂的两个儿子连同若薇在灵堂里守孝。茗茗因为爷爷说了不给她留一份遗产,连面也不露,在房间里砸东西。若薇平静的看着那两个堂兄眼底掩不住的飞扬,心中叹息。月老爷子的死,真正伤心的人并不多。 林弦前来吊唁,安慰若薇,“你要节哀顺变” 若薇心中哀伤,“我总是失去重要的人。” 林弦握了握若薇的冰凉的手,在若薇耳边低低的说:“你要撑过去,月家必然会出风波。” 若薇点头。明天早晨是正式的吊唁时间,林弦不便久留,离开了月家。 月之昂的大儿子认出了林弦,不由对自己这个小堂妹刮目相看。小堂妹和沉舟一个月前在爷爷的宴会上翩翩共舞,却没了下文。没想到,小堂妹这么快就找到了候补。 就在这个时候佣人过来,请若薇去偏厅,说是月之昂找她。若薇跟着佣人过去。穿着深色的西装,英俊成熟的月之昂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 月之昂抬头问若薇,“爷爷丧事办完后,你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你在申请国外的大学?” 若薇心中一惊,她申请国外大学的事情并没有和别人说过,月之昂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他在月家祖屋的眼线很多。连青姨也是他的秘密情人。 “我也是申请看看,父亲身体不好,我不能理他左右。”若薇乖巧的回答。 月之昂点头,“大哥身体不好,你也该在他身边多尽孝。芳菲机关算尽,想吞了你母亲留给你的那笔嫁妆,二伯当然不会让她得逞。” 若薇知道月之昂在向自己示好,她平静的点头,“谢谢二伯。” “你要多劝慰着你的父亲,人死不能复生。”月之昂顿了顿,声音低沉,“更何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若薇心底有隐隐有一丝怒气。肺癌晚期的父亲受了这样的刺激,大概也活不了几天了,月之昂的话透着不动声色的得意。 她平静的对月之昂说:“相信爷爷已经对月家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安排,二伯,我要去照顾父亲了。” 月之昂淡淡的一笑,“替我问候你父亲,你应该知道病人不能受太多刺激,有些事不要再提。”管家说,月小忧,偷听了阿青和自己的电话。他不认为月小忧能翻了天去。 若薇的心底是沉沉的悲哀。重生之后,第一个对她好,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人就是青姨。而到了最后青姨却是月之昂埋在月家的一枚暗棋。和月之昂这样热衷权势的男人在一起,青姨真的会幸福吗?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推门而入,兴奋的说:“老爷沈律师来了!” 月之昂吩咐管家,“请沈律师过来,另外叫上两位少爷,以及茗茗小姐。” 他对若薇说,“你代替你父亲听完了遗嘱再回去照顾他” 若薇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静静等待。 茗茗气呼呼的进来了,月之昂的两个儿子按捺不住喜悦,大摇大摆坐在最靠近律师的地方。 月之昂对沈律师说:“人差不多到齐了。我哥哥是癌症病人,无法经受大的刺激。她的女儿代他来听遗嘱。” 沈律师看了一眼角落里沉郁的少女一眼,心中叹息。他点头,“没问题” 若薇并没有听律师宣布的遗嘱内容,她缩在角落里,想着她以前曾经和月老爷子在这个偏厅聊着学业的事情。那时候月老爷子对他说。小优,如果你是我的孙子就好了。我这辈子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偏偏和我最投缘的居然是你这个孙女。 当时若薇还为月老爷子重男轻女忿忿不平。 就在这个时候,月之昂愤怒的叫声令若薇从回忆中抽离,她惊讶的抬头看月之昂。 月之昂手指颤抖的指着若薇,“我父亲怎么会把大部分的财产留给她!这个遗嘱一定是假的!要不,就是我父亲头脑不清醒!”这个臭丫头居然得到了包括月家祖屋在内的大量不动产以及月老爷子的收藏,还有公司60%的股权 沈律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当日,我的当事人请了两位权威的精神科医师出具了他健康证。 这份遗嘱真实有效。月小优小姐结婚后,他的丈夫将成为月家集团的总经理,并且获得相应的股权。月之轩先生拥有在月家祖屋的居住权,直到他死亡,芳菲女士及其她的子女没有得到任何遗产。月小优小姐可以随时请他们搬出月家祖屋。” 月茗茗气得大叫:“爷爷太狠心了,居然真的不给我留一毛钱!” 月之昂眼里有着疯狂的神色,“我不承认这份遗嘱,我们法庭见!”转身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偏厅,连灵堂也不去,径直驱车离开了月家祖屋。 转眼间,偏厅就只剩下了震惊的若薇和神色平和的沈律师。 若薇回过神来,有些惶恐的望向沈律师,“爷爷怎么会立下这样的遗嘱?” 沈律师意味深长的回答,“这都是我当事人的意愿,月老先生认为,您的丈夫才是最适合的月家掌舵人。” 若为茫然;“我的丈夫?那现在的月氏集团怎么办?” 沈律师微微一笑,“月老先生已经选择了代为管理的人。他会在小优小姐您结婚之前代为管理月氏集团。” 若薇问,“是谁?” 沈律师回答,“沉舟先生。” 第十七章 紫色罂粟的秘密 寂寥如烟 夜色沉沉。时间冰冷。 爱过的人终将化为灰烬。 若薇跪在月老爷子的灵堂前,心中黯然。她不明白月老爷子为什么会立这样一份遗嘱,甚至将月家集团的监管权给了沉舟! 青姨站在灵堂外,迟疑着。她是来告别的。小优已经知道她和之昂的关系,她没有办法继续留在月家祖屋。 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小优,她以为月之昂和小优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冲突。老爷子早就放弃了将产业交给月之轩的打算,月小优的母亲已经为她单独设立了基金,确保月小优这一生衣食无忧、富贵荣华。没想到,老爷子把偌大一个集团留给了月小优。月之昂连生吞了月小优的心都有。 就在这个时候,青姨心底微寒,她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沉舟。月老爷子在遗嘱里把月氏集团交给沉舟代管。他疏朗如月色,骨子里却心狠手辣,令月老爷子也惊叹不已。 沉舟对着青姨微微一笑,“小优呢?” 青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息,“她在里面。”她越来越看不懂小优的心思。 若薇恭恭敬敬地给月老爷子上了香,站起身来,微微有些眩晕。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沉舟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小心。” 若薇颤了颤,回过头看着沉舟。沉舟依然眉目清朗,风华慑人。一双墨眼静漠如星,却令人无法转开视线。若薇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医院病床上昏迷着的沉舟那苍白的脸。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怜惜。 “你不是出了车祸了么?”若薇轻声问。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对她说,要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身边。 夜色里,群星在闪耀。半山的空气芬芳而湿润。沉舟淡淡地回答,“我醒来得知老爷子去世,所以来拜祭老爷子。”半路上,他接到了月老爷子的律师的电话。月老爷子居然在遗嘱里将自己扯了进去。他就不担心自己会趁火打劫? 若薇低头将一炷香递给沉舟。沉舟看了一眼若薇白皙纤细的手指,接过香,神色严肃地拜了老爷子,将香插好。青烟袅袅,人生如此寂寥。 若薇见到沉舟后,心中的倦意弥漫开来。月老爷子被杀,父亲月之轩时日无多,月家的财产之争刚刚开始。醒来就一直为她打算的青姨却是月之昂在月老爷子身边布下的棋子。有沉舟在,她心中居然觉得安心。 沉舟侧过头,对若薇低语,“你的青姨在灵堂外,似乎有话想和你说。”眼前的月小优的灵魂是否就是若薇?安吉的话一直在他的心底盘旋。那声音令他觉得荒谬,却又如此清晰。如果,月小优的躯壳里装着的是若薇……她和林千帆之间的羁绊就可以解释。 若薇点头,走向灵堂外。她没有发现,沉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青姨看到若薇出来,眼中情绪复杂。她露出若薇初见她时的温柔微笑,“我是来辞行的。” 若薇微微一笑,“去哪里呢?”青姨归根结底依然不是月之昂那样的商人。她这个时候离开也是因为心中有愧疚。 青姨垂下眼帘,苦笑着说,“我……”她想回到月之昂的身边,却心中忐忑。 若薇眼中有怜悯,“青姨,二伯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她不知道二伯对青姨到底有几分真心,却能从二伯今晚的态度看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青姨在月光下叹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若薇没有再劝,她只是对青姨说,“有任何难事,记得回来找我商量。”无论如何,青姨从未想过伤害她。 青姨眼中是感动的泪光,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小优,你要小心。祖屋里,也许还藏着凶手。”在这个深沉的夜晚,她反反复复地想着,心中渐渐觉得,如果没有那份遗嘱,月老爷子的死对之昂最有利。她无法说出心中的猜测,只能模糊地提醒眼前的少女。 若薇望着月色下的青姨那苍白的脸,心中无声地叹息,“我会小心的。”其实,她根本不想继承月老爷子的遗产,她是若薇,不是月小优。也许,她该在找到杀死老爷子的真凶后,把财产交给月之昂?月老爷子的死,最大的利益获取者本来应该是月之昂,他有杀死月老爷子的可能。 可怜的父亲月之轩回来不过见了月老爷子一面,就天人永隔。父亲已经是肺癌晚期,时日无多。所有的变动都要等父亲去世再说。 青姨转身走向蜿蜒的小径,消失在月色里。她的心中是无法说出的遗憾。祖屋的路那样长,她恍惚觉得累。手机在此刻响起。青姨接了电话,电话彼端,迷人的声线有着恼怒,“你这个时候要离开祖屋?” 青姨苦笑,“之昂,我没脸再留下。” 月之昂的声音平静中压抑着波澜,“你不能现在走,你要呆在月小优身边帮我看着她。沉舟那家伙骗取了老爷子的信任,居然要夺走我辛辛苦苦打理的月氏集团!你要想办法令月小优和沉舟之间产生猜疑。” 青姨低声说,“之昂,我觉得累。我想回到你的身边。”他没有一句关心她的话,只是不断地说着他的命令。 月之昂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意,“你怎么能在我身边出现?现在我动辄得咎,你如果硬要离开祖屋,就随便你。我不会再见你。” 青姨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挂断了电话,心中荒凉。她木然走回自己的屋子,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月家祖屋。初见那个人的时候,他站在月老爷子的书房外,阳光暖暖洒在他的身上,他唇角微弯,令她心底微酸,突然有了仓皇的心。 若薇送别了青姨,转过身看到了沉舟。沉舟淡淡地看着若薇,“我们需要谈一谈。” 若薇苦笑,“是的。”事情变化得太快,如果没有沉舟介入,她会手忙脚乱。月老爷子为什么不把月氏集团留给月之昂? 沉舟抬头看了看蓝灰色的夜空,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温柔,“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若薇低语,“谢谢你。我也没想到爷爷会立下这样的遗嘱。其实,二伯应该得到月氏集团。” 沉舟淡淡一笑,“几个月前,我发现你二伯利用月氏集团帮人洗钱。我告诉了月老爷子。”也是那时,月老爷子将眼前的少女郑重托付给了他。 若薇叹息,“原来是这样。” 沉舟望着月光中心情沉郁的少女,“沉氏实验室开发出的一种药剂能够令你父亲少很多痛苦。如果你愿意,我明天派顾醒送来。” 若薇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什么药剂?” 沉舟回答:“它能令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觉神经麻痹,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愉悦。” 若薇在心中忍不住想,这个药剂是不是雪梨给千帆注射的“紫犀”。不过,对于随时会死掉的父亲来说,少很多痛苦是她渴求的事情,“我想我父亲很需要它。谢谢你。” 沉舟盯着若薇,眼中仿佛藏着云雾,氤氲而美丽,“你似乎总是在谢谢我。”客气而疏远。 若薇微微一笑,仿佛明月破开云层,文荣灿然,“你一直帮我许多事。”她和他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因为林夫人,或者因为她无法接受他真正的样子?至始至终,他并没有伤害过她。 沉舟看着若薇,他淡淡地回答:“夜已经深了,你抽空休息一下,别只顾着给你爷爷守灵。他也不忍心看你这么累。我明天会再来。“眼前的少女仿佛雾气幻化的精灵,他怕他一触碰就会令她消失。 冷酷天使 雪梨的卧室仿佛废墟,她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眼中是令人心悸的寒光。她本以为月小优已经被哥哥彻底抛弃,没想到,哥哥居然会为了月家的事情,拖着车祸受伤的身体,连夜赶往月家。 讨厌的月小优到底有什么魔力?千帆看她的眼神还有哥哥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雪梨嫉恨地在幻觉里将月小优撕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在放大。雪梨的手颤抖着拿起一粒“紫嫣”塞进嘴里。虚幻的幸福感充盈了她的身体和她的灵魂。她的嘴角有了微笑,“千帆,你是爱我的。” 雪梨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将书架上的青铜狮子雕像旋转了一圈。屋子一角的地板翻起,露出往下延伸的楼梯。雪梨扶着楼梯的扶手走了下去。 这是一个隐藏的地下室,装修极其奢华,雪白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里的铁笼。铁笼子里蜷缩着赤裸的老妇。她的皮肤皱皱巴巴得如同要坏掉的橘子,凌乱的白发遮住了她的脸。 “林夫人,都是你的错。”雪梨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 被囚禁在铁笼里的老妇动了动,露出她满是皱纹的脸。曾经艳**人,风华绝代的林夫人的影子已经消失掉了。眼前的老妇干瘪的嘴里只剩几颗牙齿。 她看着雪梨,发出低低的嘶哑的笑声,“林千帆就算活着也不会和你继续在一起。”雪梨偷偷找人将她抓来,百般讽刺和折磨。她听着雪梨那些疯话,才发现,雪梨的精神根本不正常,她的感情充满了毁灭的倾向,不断的杀死她迷恋的男人。 雪梨冷盯着林夫人,“我哥哥也不会喜欢现在的你。你知道你有多么老多么丑多么令人恶心?”哥哥本来安排手下将林夫人送到南方养老,却被她色诱了那个手下,将林夫人秘密带到了她的别墅地下室。林夫人杀死了她的爱人,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林夫人低低地笑了,混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沉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看得很清楚,沉舟在意的女人除了眼前这个疯女人就是月小优。 雪梨得意一笑,“你知道就好。我都计划好了我和千帆的婚礼的细节,你却将一切变成了泡影。” 林夫人冷笑,恶毒地看着雪梨,“你的千帆喜欢的是月小优,他就算死也不会娶你。你吃‘紫嫣’吃得太多,已经痴呆了。” 雪梨的脑海里浮现出月小优的脸,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该死的月小优!”哥哥为了月小优差点把自己送到国外去。哥哥说,林夫人突然衰老也许和千帆的死有关。他并没有调查下去,也没有为了林夫人复仇,这样让她怀疑,林夫人出事和月小优有关。冷酷的哥哥总是在面对月小优的时候优柔寡断,手下留情。 雪梨的神智有些涣散,她坐在地毯上,娇媚的脸上是艳丽的微笑,“千帆,你来了。”幻觉中,她看到了千帆正向她走过来。 “雪梨……”千帆的声音那样清晰而动人。 林夫人惊骇地看着地下室的入口处。那里站着一个和林千帆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的微笑冷漠,目光清澈而冰冷,仿佛冷酷天使。 雪梨呆呆地看着林千帆,她的视线无法对焦,“千帆?” 林千帆戴着白手套,优雅如王子,“雪梨,好久不见。”除了苏皑皑,雪梨是他第二个要摘除的毒瘤。她和苏皑皑一样都曾经伤害过若薇。 雪梨痴痴地看着林千帆,“千帆,我好想你。” 林千帆微微一笑,“我也是,日夜惦记着你。”他越走越近,眉目分明,昔日温柔谦和的气质变成了今天的冰冷无情。 林夫人知道,早被验证死亡的林千帆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叙旧情。他……他是来杀死自己的!林夫人神经质地笑了笑,现在的自己生不如死,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雪梨抱住了林千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林千帆眼神淡漠,“你如何对我,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并不怪你。可是,你杀死了若薇,还企图杀死小优。” 雪梨的神智被过多的“紫嫣”麻痹,她的眼神带着固有的怨恨,“谁让你在钱包里放那个平凡前女友的照片。你是我的!” 林千帆的眼中是深深的痛苦,“是我的错。”无法割舍对若薇的心思,却令她陷入了死亡危机。 雪梨修长的手指描摹着林千帆的脸,“不是你的错。是她的错。所以,我用绝食威胁哥哥,让哥哥帮我找人处理掉了她。呵呵,哥哥每次都会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处理各种事情。” 雪梨的话仿佛惊雷,令林千帆心神震荡,“……居然是沉舟……” 雪梨撒娇地撅嘴,“要不是哥哥不准我对小优动手,我早就杀掉小优了。我知道你喜欢她。你看着月小优的眼神,令我发狂!” 林千帆审视着雪梨娇艳的脸,“所以,你才给我注射了‘紫犀’,想我永永远远呆在你的身边?” 雪梨痴迷地看着林千帆的双眼,笑着点头,“我逼着哥哥把‘紫犀’给我。可惜你太倔强,不肯屈服。千帆,和我在一起必死都可怕么?我可以给你在林家可可奋斗也无法得到的一切。权势、财富,还有我。” 林千帆的手握住了雪梨纤细的脖子,他的眼神黯淡,“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是想要……”若薇笑着在家等我。 雪梨的眼泪落了下来,“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的眼睛里的温柔都是假装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是这么喜欢你……” 林千帆的手没有拧断雪梨的脖子。他按了按雪梨颈侧的穴道,令她昏迷,将她放在了地毯上。 他在铁笼前站定,看着风烛残年的林夫人,“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不好。” 林夫人迷人优雅地笑着,却因为她干瘪的嘴、满是褶皱的脸,显得诡异而可怕,“我一直在想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直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恍然大悟。” 林千帆淡漠地笑着,“不管是你,还是苏皑皑,都逃不过惩罚。苏皑皑已经变成一个严重的癫痫病人,而你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老死。我知道现在的你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很期待我杀死你?” 林夫人嫉恨难平,“你为什么对苏皑皑下手?呵呵……是为了月小优?你不是很深情的人么?你还不是很快讲究忘记了你死掉的前女友,爱上了月家的千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 林千帆露出神秘笑意,声线优雅如小提琴的音阶,“我有一个秘密,从来不对人说,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保守秘密。月小优就是若薇。我的爱从未改变。而现在,我要趁着我还活着,为她扫清所有的障碍。苏皑皑、你、雪梨都曾经伤害过她。” 林夫人斜睨一眼昏迷在地毯上的雪梨,“你似乎不舍得杀死雪梨。旧情难忘?” 林千帆冷然回答,“我另有打算。林夫人,你对我父亲做的事情,你忘记了?” 林夫人声音嘶哑刺耳,“你们林家三父子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可笑。”她必须激怒林千帆,令他杀死她。否则,等待她的也许是比死亡更悲惨的事情。 林千帆淡淡地看着林夫人,微笑温和如风,“林弦已经撑住了林家。父亲就算昏迷不醒变成了植物人,心中应该也会高兴。而你,我不会杀死你,你会静静地躺在三流的养老院里,被不负责任的护工照料,也许还会被粗暴地对待。你没有办法动弹,也没有办法说话,眼看着自己就这么死去。这是我为你安排的结局。” “不!”林夫人发出了嘶哑尖利的嚎叫。这比老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林千帆怜悯地看着林夫人,“这一次,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暗战 深夜。 沉舟静坐在书房里,等待着消息。他查清了造成他车祸昏迷的凶手来自西区老大蓝宇的手下。蓝宇做得很隐秘,不过再隐秘的事,也因为“紫嫣”的迷幻力量变得有线索可循。 今夜,宇蓝在江畔码头一个秘密仓库里价值数千万的毒品将化为灰烬,这只是沉舟报复的开始。觊觎他的地下事业的人,都要得到惩罚。 沈律师将月老爷子的遗嘱副本给了他,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月氏集团的资产数字。月老爷子很有意思,他将月氏集团交给他来代管到月小优结婚前。然后,月小优的丈夫会成为月家的掌舵人。只是,月小优和丈夫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月,并且在将来继承月氏集团。月老爷子心思辗转,他知道自己把月小优当做妻子人选,不会允许她嫁给别人。 沉舟望向窗外静谧的花园,想起了月家祖屋灵堂里看到的少女。她的心思,他猜不透。但他对她势在必得。第一次知道了思念的感觉,令他高傲的心也变得谦卑。他对她的感情超过了他的预估。 他的手机响了,是顾醒的来电,“老板,事情搞定。” 雪梨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地摊上,灯光寂寞如雪,原本关着林夫人的铁笼子空空如也。她皱了皱眉,隐约记得自己吃了“紫嫣”,然后到了地下室找林夫人的麻烦。然后,她还在幻觉里见到了千帆…… 雪梨头痛欲裂,她突然觉得指尖黏腻,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居然全部裹着一层血痂!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雪梨尖叫了起来。她蹒跚地站了起来,觉得手脚发软,好不容易才爬出了地下室,找到了手机拨打哥哥的电话。 十分钟后,雪梨被送进了沉氏生物实验室。一个小时后,研究人员得出了结论。雪梨服食了过多的“紫嫣”,基因片段变得不稳定,血管脆化,红细胞变形。她会24小时失血,直到死亡。如今可以做的是不断输血给她,维持这个脆弱的平衡。 沉舟急匆匆赶到实验室,看着浑身渗血的雪梨,眼中是愤怒与担忧,“我告诉过你,最好不要吃‘紫嫣’,更不能将‘紫嫣’和‘紫犀’混合吞服。你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现在是自食其果。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雪梨的眼泪是浅浅的粉色,她隔着无菌室的玻璃看着沉舟,“我没想到会这样!呜呜呜,哥,你一定要救我!” 沉舟神色阴沉,他想了很久,淡淡吩咐医生给雪梨输血,他要带着雪梨出去一趟。 林千帆静静地呆在黑暗的房间里,注视着沉氏生物实验大楼。两个小时之前,雪梨被送进了这里,半个小时前,沉舟也进去了。沉舟应该很快能知道,雪梨的身体发生了异变。能够在严重的车祸里那么迅速地醒来,并且去月家祖屋祭奠月老爷子,沉舟的身体应该拥有极强的愈合能力。这种能力不是普通人类具备的,它源自那座神秘园林里的上古妖兽。 林千帆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楼里驶出了沉舟的车,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是戴着墨镜的雪梨。这就是春日约和他的计划。用雪梨的安危令沉舟心乱,然后找到进出那个园林幻阵的方法。 黑夜里,沉舟开着车疾驰在道路上。月光下的城市静谧如油画。 雪梨惊惶地问沉舟,“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沉舟回答,“唯一一个你可能活下去的地方。” 雪梨根本不敢告诉沉舟,林夫人不见的事情,她原本就是瞒着沉舟做了这一切,“哥,我很害怕。” 沉舟安抚雪梨,“雪梨,你今晚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春日约站在园林外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静静等待着沉舟和雪梨的到来。他的呼吸几乎停顿,心跳也微不可闻。 银色月光洒落在寂静的园林里,因为某种力量的影响,月光都变得暗淡。 沉舟的车抵达。他拿出一只匕首,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入纸杯,然后递给雪梨,“喝掉它。否则你还没有走进园林的核心地带,就会毒发身亡。” 雪梨忍着呕吐的冲动,喝掉了杯子里的血,然后乖乖地跟着沉舟下车。 沉舟的手掌按在了园林铁门外的识别屏幕上,二十七项检查后,铁门缓缓打开。 月光下的园林,姹紫嫣红开遍,仿佛梦幻仙境。这一园芬芳里藏着无尽杀机。它不仅构成一个古时残阵,令外人深陷幻境,连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无形的毒素,顷刻间取人性命。 雪梨被这美景吸引住了心神,她仿佛在那株芍药的后面看到了千帆!她情不自禁的踏出了一步,却被沉舟拉住,“不要乱动,那只是你的幻觉。” 雪梨想挣脱沉舟的手。她的整个心神都被吸引,根本听不清沉舟的话。沉舟毫不留情地给了雪梨一耳光。雪梨清醒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舟的眼睛幽深如海,“这是我在小时候发现的一个秘密所在,也是‘紫嫣’和‘紫犀’的来源地。这片园林没有人能通过,都会沉迷与幻境,然后被花的毒气杀死。” 雪梨睁大了眼睛。 沉舟指着园林深处,“那里的地下溶洞里有着沉睡的妖兽,它的样子在所有的典籍中都没有出现过。它吐出的烟雾会凝结在石壁上,仿佛一粒一粒的紫色琉璃珠。那就是‘紫嫣’和‘紫犀’的原液。只有它的血能治好你的病。”万物相生相克,“紫犀”和“紫嫣”令人沉迷,却能解开基因锁,令敏感型的人类肉体崩溃。妖兽的血在吞下时,仿佛烈火焚身,却能令濒临崩溃的身体恢复正常,甚至令身体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只是,要得到它的血,却是很难的事。那妖兽虽然在沉睡,却能编织无数梦境,令人迷失。沉舟曾经想将妖兽的血收集一些拿出去研究,却发现那些血液一旦离开妖兽的身体超过三秒,就会化为清水。所以,他不得不将雪梨带到这危险之地。 雪梨心中充满希望,她握着沉舟的手,“那我们快点去。” 沉舟拿出一副手铐,将雪梨的右腕和他的左腕连在一起,“我会带着你进去。你要记得,只要踏入这个园林,你见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从未带人进入这里,不知道幻阵对其他人的威力如何。所以,他只能将雪梨和自己拷在一起。 尘光 春日约听着沉舟和雪梨对话,怦然心动。如果那只上古妖兽的血真的能救雪梨,也许能够救林千帆!他的双眼有亮光积聚,关注着沉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他很想知道,沉舟是如何避过幻阵的威力。 沉舟拖着雪梨走在无垠花海里,花瓣铺天盖地,宛如旖旎梦境,一寸一寸将他和雪梨掩埋。 飘渺的香气仿佛天宇之上某处高楼中仙人的歌声,回旋在沉舟和雪梨的身边,丝丝缕缕,浸入魂魄。有好几拨人就这么死在飘渺的花香里,被香气吞噬灵魂,消蚀掉肉体。 雪梨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林千帆的时候。那不过是一个普通而无聊的聚会,闷得如同她必须伪装正常的人生。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怎样的生活。嫁给某个男人,相夫教子,隐藏着疯狂的那一面,扮演高贵柔和的大家闺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林千帆出现的时候,雪梨正懒懒地和旁人讨论着米兰最新一季的时装流行趋势,她无意中抬眼,看到的就是温润如玉的林千帆。他清澈如水,淡雅似茶,一双安静的眼里藏着无数的秘密,修长的身材宛如名模将衣服衬得极为雅致好看。身边的女伴说,他是林家才认祖归宗的长子,设计的珠宝首饰很得名媛的芳心。 雪梨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千帆,心底的声音那样清晰。她知道,他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若无法和他在一起,她会无法抑制内心的疯狂。她是沉家备受宠爱的千金,高雅迷人,她会俘获他的心。 她刻意的结交他,想引他来追求,却发现,他似乎对她并没有兴趣。她调查他的一切,知道他母亲去世不久,在学校里有一个女友若薇。若薇毫无身家背景,似乎知道林千帆认祖归宗后与她差距巨大,从来没有出现在林家。雪梨想,若薇不是问题。也许,林千帆是觉得他是私生子,配不上她,所以不敢追求她。没关系,她可以不要矜持,倒追他。 所有的心动都源自最初的邂逅。雪梨在这神秘的园林花海中,再度看到了那个微笑着的林千帆。 沉舟感觉到雪梨的右腕在拉扯,他握住了雪梨的右手,走向紫色罂粟花。这步步杀机的花海,紫色罂粟铺就了曲折蜿蜒的生路。他在幼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当时的他无情无欲,根本不被幻境所迷惑,而月圆的夜晚,会有一刻钟的时间里,所有的花毒都收敛在花蕊中。阴差阳错之下,沉舟安然抵达了妖兽所在的洞穴。在妖兽的梦里,它告诉他,他就是它的有缘人。 那时候的园林在荒芜的郊外山坳里,不被人知道。沉舟涉足期货市场,斩获大笔资金,将这片土地买下,变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城市扩张,富豪们纷纷在郊外置地。这片园林不再孤单,却始终无人能打探出它的真正主人。 雪梨的手指粘腻,毛孔中在不断渗出血来。她的脸上是红色血迹,狰狞如鬼,唇边却是情窦初开的温柔笑意。她拼命地挣扎着,要脱离沉舟的手,“千帆在叫我,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沉舟握紧雪梨的手,“他是假的。他已经死了。”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树下,那里站着的人是……若薇! 沉舟没有动,只是看着幻觉里的少女,眼中是涩意,“原来,我也会产生幻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坚如磐石的心志出现了一丝空隙。心魔油然而生。月小优,或者说若薇就是他的心魔!因为,数月前,是他找人开车撞死了林千帆的女友若薇! 雪梨数度落泪,苦苦哀求他,一向宠溺雪梨的他自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他看着调查报告上那个浅笑着的若薇的照片,下达了命令。心狠手辣的他自然没有任何感觉。可是,现在的他却在想,若薇被车撞死之前,是不是觉得很痛很冷…… 沉舟俊美的脸上有了痛苦和惆怅,他闭了闭眼,拖着雪梨继续沿着紫色罂粟前行。 春日约仿佛一缕夜风坠入了花海之中,他看着紫色罂粟,若有所思。沉舟停顿了三次,每一次的视线都会落在紫色罂粟上! 春日约封闭了所有的毛孔,停止了呼吸,用灵力包裹住自己。果然,紫色罂粟旁,幻阵的力量大幅度减弱。春日约心中一喜,无边花海居然变得模糊,他连忙收敛住心神,跟在沉舟和雪梨身后不远处。 花海往下倾斜,开满紫色罂粟的山谷尽头是黑色的洞穴。 沉舟站在洞穴门口,摇醒了迷迷糊糊的雪梨,“跟我下去。你尽量不要睡过去。” 雪梨怯怯地点头,心中是本能的恐惧。她忍不住问沉舟,“如果我睡着了会怎样?” 沉舟打开了拷在他和雪梨手腕上的手铐,淡淡地回答,“那你的灵魂就会被那只妖兽左右。它也许会在你的梦里变成你最亲近的人,杀死你。如果你在梦里死了,你在现实中也会死去。你在梦里必须坚持活到……我取到妖兽的血。记住,你在梦里无论梦到谁要攻击你,都要杀死他。” 沉舟牵着雪梨的手走进了月光照不进去的地下洞穴。他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微型手电。灯光照亮了一小块洞穴。晶莹的钟乳石石壁带着莹莹的光华。 沉舟忍不住想起了他小时候进入洞穴里发生过得事情。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在洞穴里一直往下,一直往下,在看到妖兽的刹那间就坠入了梦境。他梦到他回家,梦到街道出现了许多怪人,它们会突然露出獠牙,扑倒身边的人,吸食血液。他很害怕,拼命逃跑,终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 然后,爸爸、妈妈还有小小的可爱的妹妹也变成了有着尖锐獠牙的妖兽。沉舟的心因为回忆而冰冷。他在梦里杀死了所有的亲人。他一口咬住变成妖兽的妈妈的喉咙,喝下了腥香的血。他因为那血液的味道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咬破了一只巨大妖兽的手指。那血液甜美而灼热,仿佛火焰,改变了他的人生。仅有的几滴血一涌出就被沉舟吸掉。他眼看着妖兽的伤口魔法一般痊愈。 沉舟牵着雪梨的手,走向曾经的命运的十字路口。 雪梨不愧是沉家的人,她果然在靠近妖兽的时候,无法抗拒那睡意,坠入了梦中。她没有死。她一直活到了沉舟将一滴妖兽的血抹入她的唇中。 雪梨从梦中醒来的眼神带着重重的戾气。她差一点攻击喂食她血液的沉舟。 沉舟淡淡一笑,“你梦到我伤害你?” 雪梨点头,“不仅仅是你,还有千帆。你和他为了月小优,想要杀我。”她能够感觉到身体正在恢复活力,变得轻盈而健康。 沉舟轻触雪梨结着血痂的脸,“记得我的话,不要伤害月小优。你要知道,你私下做什么手脚都瞒不过我。” 雪梨垂下眼帘,眼中有异光闪耀,她甜甜地回答,“哥,是你救了我的命,我都听你的。我……我还可以帮你更多,扩大我们沉家的事业。” 沉舟低声警告雪梨,“你做事太过张扬,没有林夫人那样稳妥,所以才引来了觊觎的人。这一次的车祸也是人为的。不过,我沉舟怎么会任人宰割。宇蓝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存货’被烧光的消息了。” 雪梨心虚地点头。 第十八章 大马士革玫瑰 条件 春日约在隐秘处默默看着沉舟和雪梨离开。他注视着幽暗的地底洞穴,最终没有进去。如果他坠入一个堪比真实的梦境,他无法冷酷地杀死梦里每一个企图伤害他的人。如果那个人是天心……春日约不敢想下去。 进出幻阵的关键是开着紫色罂粟花的路,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林千帆。春日约在月光下猜想着妖兽为什么会一直沉眠千万年。 春日约转过身,正打算离去,一股无法抑制的睡意笼罩住了他。他垂下头,发现月光照耀的草地上,他的影子旁边居然还有着一只妖兽的影子。脑海深处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我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能够适应我的魂魄的身体!@! 春日约半跪在洞穴前,脸上是痛苦挣扎的神色,俊美的脸苍白得如同大理石。整个园林的电子信号都被干扰,他根本无法求救。他不能屈服,他还要救老友林千帆,他也答应过天心要好好活下去。 大颗的汗水自春日约的额头滴落在草地上。 春日约的脑海深处是妖兽的低语:我会帮你救你的朋友,我也会让你的灵魂在幸福的幻觉中,和你的天心永远在一起。这是我的交换的条件。何必这么苦苦挣扎?你根本无法抗拒我。 春日约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中,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在急速地削弱。草地上,妖兽的影子已经完全地覆盖住了他的影子。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读取。 脑海深处是妖兽惊异的声音:你的人生还真是有趣。你爱的人虽然消失在天地之间,连魂魄也碎裂四散,我却能帮你找齐她的灵魂碎片。 妖兽的心语令春日约震动。他的眼睛发酸,“她还存在?” 妖兽欢畅地笑了,“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帮你收拢天心所有的灵魂碎片,令她转世重生。这就是我获得你的身体的代价。放心,我的天命就是要感受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我不是滥杀无辜的妖兽。我之所以沉眠也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令我感兴趣的事情。如今沧海变桑田,我会用你的身份行走人间,感受天道。” 春日约无法拒绝这样的交换条件。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心底是那首熟悉的歌的旋律在盘旋,“如果天心能转世重生,帮我救活林千帆,不要肆意杀人。我就答应你。” 月光荡漾。春日约走进了地下洞穴,他的背影没有一丝迟疑。 同样的月光下,林千帆潜入了月家祖屋。他知道月家出了变故,没有分到财产的月家老二月之昂连月老爷子的灵堂也不守,愤然离开。若薇如今的父亲月之轩病入膏肓。而月之轩的现任妻子涉嫌谋杀,正在警局接受调查。若薇大概会一个人整夜守在灵堂里。 荷塘中,荷花的香气渺渺。林千帆在远处看着灵堂里穿着黑衣,静静蹲着烧纸的若薇,心中郁结。月老爷子的遗嘱里,月老爷子甚至将整个月氏企业作为若薇的嫁妆。若薇将来的追求者很可能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月氏企业和她在一起。这对若薇来说是沉重的负担。她自月小优的躯壳中重生,也就背负了月小优的命运。 站在茂密的树冠中,林千帆看着不远处那纤细的身影。他屏住呼吸,无法靠近却也无法远离。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千帆看了一眼,是春日约发来的短信:速回公寓,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林千帆不舍地看了若薇一眼,消失在了黑夜的深处。 寂静的夜,若薇听到灵堂外传来了脚步声。管家恭顺的站在灵堂外,“轩老爷醒了,要见您” 若薇急忙走了出去“父亲的状况如何?” 管家回答;“还算平稳,刚刚喝了一小碗粥。” 若薇心中高兴,她跟着管家走向父亲居住的院子,“父亲不愿去医院,我一直担心,还好他缓了过来” 管家脸被着月光,看不清表情:“轩老爷吉人自有天象” 若薇急急穿过回廊,没有留意到管家奇异的眼神。 月之轩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心事。若薇在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月之轩转过头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进来吧”月小优和他没怎么相处过,到底头着生分,若是茗茗早就扑进来撒娇。 月之轩眼神透着哀伤:我等会儿和你一起去你爷爷的灵堂,我的身体应该还撑的住。‘ 若薇点头。月老爷子和父亲早上还言笑晏晏,如今却天人永隔。 月之氏轩稍稍有些迟疑终于开口;明天你让律师把芳菲保释出来。芳菲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若薇柔顺的答应。 月之轩沉吟片刻,瘦削的脸上是为难与犹豫;’小优,你爷爷把月氏集团60%的股份留给你我很意外。我担心你二伯会有想法。”他多年来在国外,二弟在国内打拼,这家产本来就应该留给二弟更多。 若薇轻声说;我也没想到爷爷会立下这样的遗嘱。刚刚沉舟来过祖屋,他说爷爷发现二伯利有月氏集团帮人洗黑钱。 月之轩恍然大悟,他能理解月老爷子愤怒的心情。 “你爷爷的遗嘱里没有提及到你的弟弟和妹妹,茗茗刚刚还在我这里哭诉。其实你母亲给你留下了一笔丰厚的基金,这些年来在专业团队的管理下收获颇为丰厚,那是你的嫁妆。”月之轩慈爱的看着女儿,他叹息着说;“ 如今你爷爷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好嫁妆,不知道谁能成为我的好女婿” 若薇心中感动;“其实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她不是月小优,她是若薇 月之轩眼神温柔;我在国外做生意也赚了一些钱,足够你弟弟和妹妹衣食无忧。茗茗任性娇纵,你弟弟和原性格莽撞你和你母亲一样,聪明懂事。我死后你一定要多照顾你的弟弟和妹妹。 若薇心中酸楚,今夜的月之轩仿佛在交代遗言。 月之轩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爷爷,他最爱热闹,我怕他一个人孤单,不过还好我很快会下去见你爷爷,好好尽孝 若薇扶着月之轩,走进了月光里。 月之轩望着夜色里的花园,声音里带着眷恋“我小的时候经常和你二伯一起在这个花园里玩。我有一次拔掉了你也有精心养育的一株极品兰花。他气得追着我就打,我吓得爬到了树上,死也不肯下来。” 若薇微笑的说:“也有对父亲您一直很惦记,他最生气的就是你丢下家族的企业不管,在国外逍遥快活。”她重生为月小优,在月老爷子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亲情。她期末考试优异,月老爷子比她还要开心十倍百倍。 黑夜里 黑夜里,人的心总是翻涌着各种欲望。 月茗茗躺在床上,心乱如麻,是她错手杀死了爷爷!她偷溜进爷爷的书房,本来是想翻翻看爷爷的遗嘱什么的,没想到,爷爷居然进来,发现了他。爷爷说,她性子恶毒,和月小优云泥之别。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云,月小优是低贱的泥。可是,爷爷却说她丢了月家的脸。前次姐妹相残要杀死若薇,这一次居然在长辈的房间里鬼鬼祟祟想偷东西。爷爷说要将她赶出月家,她愤怒之下推开爷爷,爷爷的后脑撞击再了尖锐的桌角,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她怕的要死,发现爷爷已经没有了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妈妈在门外的说话声,她藏在门后,等妈妈一进来就敲晕了她,然后悄悄离开。佣人发现爷爷死在了书房里,身边还躺着儿媳芳菲,立即通知了管家。她于是和青姨一起冲进了书房。青姨打了急救电话,她用力掐了妈妈的人中,把她弄醒。她不是故意要陷害妈妈,她只是害怕妈妈看见她在书房里。 月茗茗害怕的啜泣。怎么办?妈妈会不会被当做凶手抓起来?都怪月小优,是她让爷爷讨厌自己!月茗茗的心里怨恨的火焰在燃烧。要是月小优也死了就好了,她死了,财产就是弟弟和她的了! 月茗茗越想心中越灼烧。她坐起身来,心中寻思,要是月小优死了,最大的嫌疑人是愤然离去的二伯! 她下床翻出一只小巧可爱的首饰盒,盒子里是一只美丽的戒指。只是林夫人那一次送她的。戒指的戒面是中空的,里面放着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这个粉末溶于水中,被人服食,半小时即发作。发作现象与心肌梗塞死极为相似,残留在血液和胃部的毒素在一个小时内会降解。就算对尸体解剖也无法查出中毒迹象。 月茗茗被爷爷赶出祖屋后,一直没有机会和月小优见面。好不容易借着父亲回祖屋,她也被爷爷勉强同意回祖屋居住。她下定决心要找机会惩治月小优。她原本打算向父亲告状,说月小优欺负她,谁知道父亲因为爷爷的死,昏厥过去。爷爷留下的遗嘱令月茗茗更加嫉妒月小优。她握着戒指,神情狠毒。明天早晨,月小优会来伺候爸爸吃早饭,爸爸应该会留月小优一起用饭 月茗茗兴奋地想着谋杀月小优的细节“月小优,明天早晨你喝下毒药,就会死!”她却没发现,她的房间的窗帘上有淡淡的人影再飘动着。月光仿佛都照不进那淡淡的黑影。黑影注视着月茗茗,带着沉默的张力。 拜祭了父亲,气喘吁吁的月之轩回到了房间。他和月小优笑着说了晚安,关好了卧室的门。父亲的死对月之轩触动很大,他知道芳菲不会蠢到在那样的情况下杀人,心中却隐隐觉得能避过佣人,自由出入父亲书房的应该不是外人。芳菲野心勃勃想要月老爷子的遗产,却没想到月老爷子把月氏集团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小优和她将来的丈夫。 月之轩心中深深遗憾,他已经没有机会看到小优穿上嫁衣。月老爷子将月氏集团的代管权给了沉舟,是不是沉舟是他心中属意的孙女婿呢? 白天的时候,他听老爷子提过沉舟,说他虽然才二十多岁,做人行事却相当内敛成熟。这样的男人,小优怎么能抓得住?月之轩风流一生,却不希望女儿和一个风流倜傥又很有本事的男人在一起月之轩心事重重,虚弱的身体极度渴望睡眠,却无法入睡。他能活在这世上的时间这么少。无法为小优做更多的事情,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若微,她跪坐在灵堂角落里,看着纸钱上燃烧的火焰,已经死去的爷爷真的能够收到它么?就在这个时候,若微突然觉得有点冷,刺骨的寒意在整个灵堂蔓延,连火焰也变得微弱,奇异的感觉令若微抬起头来,她记得这样的感觉,和她当初在浴室里看到月小优的鬼魂的感觉一模一样,若薇看着爷爷的遗像,爷爷在照片上永恒的微笑,她闭了闭眼,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爷爷,是你吗?”若微问。四周一片寂静,寒意依然笼罩着整个灵堂,若微突然觉得疲倦,就这么跪在软垫上睡了过去,她再度听到了叹息声。“爷爷”“你不是小优你是谁?”月老爷子的声音冰冷。若微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小优已经死了,我看着她坐上了去彼岸的船。她是被安东尼杀死的,安东尼被沉舟杀死了。爷爷,我叫若微,是林千帆以前的女朋友。”月老爷子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你既然叫我爷爷,那你就是我的孙女。若微,我是被月茗茗杀死的。这个不孝的狗东西还想明天早晨下毒杀死你。你要小心。”若微失声叫了起来,“是她!”“我不该让她再回月家祖屋,她心肠歹毒,娇纵纨绔。我没想到的是连青丫头也是月之昂留在我身边的棋子。”月老爷子痛悔的说。若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月老爷子,“爷爷,我会照顾好父亲,您把月氏集团留给我,我很惶恐。我不是月小优,我是若微。”月老爷子叹息,“你不仅是若微,也是我的乖孙女月小优,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还等着你的孩子继承月氏集团。”若微感激莫名,“爷爷”“沉舟是很好的丈夫人选,你要好好把握。”月老爷子叮嘱若微。若微欲言又止。月老爷子慈爱的望着若微,“前尘往事成云烟,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沉舟原本是一个无情的性子,却对你有特别的牵挂,他会是一个好丈夫。”若微惘然,“我”“沉舟很喜欢你,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月老爷子看透世情的眼睛里是淡淡的笑意,“吸引他的不是月小优,是若微。”若微低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好的选择。他的某一部分吸引着我,靠近他的时候,我却也发现,他黑暗的一部分令我害怕。”沉舟如谦谦君子一般笑着,就可以定夺人的生死。他对人心了解得非常透彻,若微不知道,沉舟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或者能维持多久。月老爷子笑了,“命运会给你答案。若微,谢谢你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走过了最后的几个月,你是我最可爱的孙女。”若微的眼泪落了下来,“爷爷”若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灵堂里,这仲夏夜的风,轻柔如纱。爷爷,刚才是你在梦中和我说话吗?若微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为爷爷上了一炷香。她看着爷爷,想着爷爷在梦里的警告。月茗茗要下毒害她?若微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月茗茗曾经把她推进荷塘,还用石头砸她,企图杀死她。这个愚蠢恶毒的少女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若微想起了春日约,她拿出手机给春日约发了一条短信:是月茗茗杀死了月老爷子,帮我匿名告诉警方。春日约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好,我要告诉你的是林千帆还活着!这条短信令若微的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 脑与心 若薇的眼神似喜似悲,她的意识深处,剧烈的冲突正在加剧。某一声音在让她忘记所有关于千帆的感觉,可是她的心却因为这样一条消息跳的那样剧烈。 林千帆还活着! 他还活着! 若薇一阵眩晕,她的手抖得拿不住手机。 她哆嗦着按了回拨键,她一定要问个清楚!等待接听的时间那样漫长,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 “喂——” “春日约,你说千帆还活着?” 春日约的声音从彼端传来,熟悉又陌生,“林千帆那一次并没有死在沉氏医院的火灾里,我救了他,只是,他因为复合毒素的原因已经活不久了,林千帆不想拖累你,所以让你以为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今夜我跟踪沉舟和雪梨去了那个隐匿妖兽的地方,我得到了妖兽的血。这血能救林千帆。他现在还在沉睡中修补身体,等他醒来,他会是健康的。”春日约得声音里带着趣味和笑意。 “他什么时候醒来?“ “也许要三天。你等着我消息。” 结束了通话,若薇坐在椅子上,心跳如擂鼓。她的脑海里波澜不兴,那些她和千帆的记忆和感觉。仿佛被隔在了真空地带,无法触摸,无法回忆。 若薇想起了今天接受的催眠大师的治疗,抹除死亡暗示的同时,她的记忆和感觉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破坏,她不想忘记对林千帆的爱! 若薇站了起来,吩咐管家备车。山路盘旋,若薇的心在黑夜里燃烧,忐忑不安。 司机一声不吭的开着车,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月小姐。老爷子刚刚逝世,月家二老爷子愤然离去,小优小姐半夜要去哪里? 月小忧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昔日她和千帆租住的公寓楼外。她叮嘱司机在外面等她,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公寓。 大楼管理员陈伯依然打着瞌睡,她走进老旧的电梯,听着电梯上升时候发出的声响。 然后,她站在了她和千帆曾经住过的公寓门前。 若薇伸出手,将墙上的报纸箱托了托,从报纸箱的背后摸索出了一枚钥匙。这是她藏备用钥匙的地方。钥匙躺在了掌心,冰凉而灼热。 若薇握紧了钥匙,仿佛魔怔了一般,若薇将钥匙插入了锁眼,拧动了一下。 门开了。 温馨的小屋清爽而干净。 若薇默默地看着茶几上的一对杯子。那是以前她买的对杯,粉蓝色的是他的,粉黄色的是她的。 “千帆,你没有死,真好。”若薇低声说。她站了起来,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拿了拖把,开始认真拖地。然后,用干净的抹布擦着家具和窗户。 若薇认真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再度坐进沙发,在黑暗的夜色里,静静地,静静地躺着。 千帆,怎么办?我的脑袋坏掉了。 千帆,我内心的悸动好像已经过去了。 千帆,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爱着你的感觉。 千帆,我你。 在黎明来临之前,若薇离开了公寓,回到了月家祖屋。今天早晨,她还有一场仗要打。 黑色的裙装裹着她,那是对死者的惦念。 芳菲脸色很不好看的坐在餐桌的那一端。律师缴纳了高额的保释金,将她弄了出来,芳菲在冰冷的夜里想了很多,她对于月老爷子的遗嘱极其不满!可是,她必须在丈夫面前和月小忧和睦相处! 她眼圈发红的坐在椅子上,“之轩,我是被陷害的!” 月之轩瘦削的脸上是安静与从容,“我知道,你没那么蠢。” 他爱怜地看了一眼若薇,“小优,你的脸色不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若薇微笑。“我没事。” 月茗茗在一旁不满的看着月之轩和月小忧的父慈女孝,她娇声说:“爸,我去看看我专门吩咐他们熬得养生汤好了没,我天没亮就起来吩咐他们给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煲汤。”(这是由多不情愿的喊妹妹啊,人家还不稀罕你这个姐姐呢) 月之轩微微一笑,“茗茗,你懂事了。” 月茗茗得意的看了若薇一眼,轻盈转身,走出了清雅的餐厅。她望了望不远处走来的佣人,她正用描金托盘端着四蛊汤。 月茗茗叫住佣人,“你给我站着,让我看看这汤怎么样?” 她揭开盖子看了看四蛊汤的内容,父亲的八灵魂龙德汤,母亲的花胶仔鸡汤,她和月小忧则是一样的四物养颜汤。 月茗茗看着私四下没有什么人,将戒面打开,把小颗粒的白色毒药放进了一蛊四物养颜汤,她专门把加料的这蛊汤放在了右上角,然后端着托盘走向了餐厅。 若薇看着走进餐厅的月茗茗,视线从她眉梢眼角以及她的手指上扫过。爷爷才逝世,月茗茗却带着一只戒指,奇异的违和感令若薇心中警觉。 月茗茗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指着四蛊汤,“这是爸爸的八灵魂龙德汤,这是妈妈的花胶仔鸡汤,这是小优妹妹的四物养颜汤,我也是四物养颜汤。” 若薇发现月茗茗视线不离托盘一角的那蛊四物养颜汤,还特别指出是“小优妹妹”的。 若薇有些吃惊地看着月茗茗,“茗茗,你的鞋上黏了外面的泥!” 月茗茗慌忙低头打量,若薇将月之轩和芳菲的汤端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将托盘转了半圈。 月茗茗抬头发现父亲母亲的汤都端了出来,心中有些慌乱,“小优,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还好,她和小优的四物养颜汤还没动过。 若薇看了月茗茗的戒指一眼,欲言又止,“茗茗你” 茗茗问若薇,“我怎么了?!”她的语气一不小心带上了惯常对若薇的不满和嫉恨。 月之轩看了月茗茗一眼,“茗茗,你什么态度?” 茗茗慌忙微笑,“爸,你不在地时候,若薇老是挑我的刺,我这是紧张。” 若薇温柔一笑,“茗茗,这个时候不适合带饰物,别人看了会说月家的女孩子不懂事。” 茗茗将戒指取下,强忍着怒气,将加料的四物养颜汤放在了若薇面前,“我会注意的,谢谢小优妹妹。” 芳菲看着女儿给月小忧服软,心中不忿,她硬着声音说,“那先喝汤吧。” 若薇打开蛊盖,闻着着淡淡的中药味,“挺香的。”她没有喝,想进一步确定月茗茗是否真的是在汤里下毒。 月茗茗有些着急,“小优,我辛辛苦苦吩咐厨房熬得汤,你怎么能不喝?” 若薇心中冰冷,月茗茗太殷勤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月茗茗,“茗茗,今晚你和我一起守灵吧。我听说,也许爷爷会回来看我们。” 月茗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爷爷已经死了,怎么怎么你是说爷爷的鬼魂?!” 若薇想起了昔日里月老爷子对月茗茗的疼爱,想起了月老爷子的死。她笑了,“茗茗,你还怕什么?” 月茗茗勉强笑笑,“我没害怕,我们还是喝汤吧,汤快凉了。” 若薇拿起汤勺,却顿住,“茗茗,你怎么不喝?” 月茗茗看到若薇有喝汤的意思,连忙也喝了起来,“我不是正在喝吗,味道不错。” 若薇看着月茗茗,终是不忍,她按住了月茗茗的手,“我还是喝不惯中药味的汤。你也别喝了。” 月茗茗气得发抖,她一点荷塘的心情也没有了! 月茗茗声音尖锐刺耳,“月小忧!你真不识抬举!” 报应 若薇怯怯地低下头,“我真的不喜欢喝有中药味的汤……” 月之轩淡淡开口,“那就不要喝,让佣人送粥过来。” 芳菲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来,我和茗茗也是沾了小优的光才能住在这月家祖屋。爷爷可是把这祖屋留给了小优!我儿子是老爷子的嫡孙,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满腹的怨气令她从心到胃都不舒服。她是有弄死月老爷子的想法,没想到月老爷子提前立下了这么离谱的遗嘱,而她还没下手,月老爷子居然就被杀死了!她却被人击晕在了月老爷子的尸体旁! 芳菲越想越窝火,“之轩,杀死老爷子的人多半是月之昂派人做的!”也可能是眼前的贱丫头!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老爷子,让老爷子写下这样的遗嘱! 月之轩看了芳菲一眼,“警方正在调查,早晨我接到方警官的电话,据说已经有了进展。” 月茗茗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急切地问,“是什么进展?” 月之轩摇头,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详细案情,方警官不会透露。茗茗,凶手一定会给你爷爷偿命。” 月茗茗吓得心脏狂跳,脸色煞白,“……是吗?” 若薇微笑着说,“希望警方早日抓到凶手。” 月茗茗心乱如麻,她回过头,瞪着若薇,既恨又怕,“爸,妈,我不舒服,我想回屋子里躺一躺。” 若薇看着月茗茗,心想,难道是月茗茗下的毒发作了?月茗茗只喝了一勺汤,就被自己阻止了,她终究还是希望月茗茗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不是死在月家祖屋。 芳菲很是关爱女儿,她急切地问,“茗茗,你哪里不舒服?” 若薇看着芳菲左侧太阳穴上的瘀伤,心中暗叹。芳菲要是知道,是她的女儿月茗茗将她敲晕在爷爷的书房里,会做何感想? 月茗茗慌乱地摇头,“我就是……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她的头部。 月茗茗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的脸色瞬间发青。难道那盅加了林夫人给的毒药的汤被自己喝了?! 月茗茗望着若薇,若薇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有着令她恐惧的冷漠。 “你……”月茗茗站起来,踉跄地冲了出去。她冲进浴室,扣着喉咙,拼命呕吐了起来,月茗茗跪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发青的脸上是深深的恐惧。她记得林夫人说过,毒药半个小时才会发作,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芳菲到底放心不下女儿,随后过来看月茗茗,却发现女儿吐了一地,“茗茗,我送你去医院!” 月茗茗抬起头来,“妈,你看到月小优那个贱丫头把哪一盅汤端到了她的面前?” 芳菲神色微变,她努力回忆,“你什么意思?当时,月小优好像把盘子移动了半圈……” 月茗茗脸色灰败,“妈,你一定要救我。我只喝了一口,应该还有救的!快点带我去医院!” 芳菲大吃一惊,“你对她下毒?!” 餐厅里,若薇陪着月之轩喝粥。管家匆匆过来说茗茗小姐肠胃不适,芳菲夫人送她前往医院就诊。 若薇并不惊讶。月之轩说知道了,并没有表达出父亲的着急。他喝完了粥,用人参汤漱口之后,问若薇,“为什么要调换你和茗茗的汤?” 若薇叹气,“因为这盅汤,我不敢喝。您大概不知道,爷爷曾经将茗茗赶出祖屋,因为她把我推进荷塘,还用石头砸伤我,想杀死我。这件事,祖屋里很多人都知道。因为您要回来,芳菲阿姨苦苦哀求爷爷,爷爷才准许茗茗回来住。”警方已经有了线索,月茗茗害死爷爷的事情迟早会被查出,父亲应该早点有心理准备。 月之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回想茗茗今天早晨一定要若薇喝汤,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若薇掏出手绢套在手上,小心拿起茗茗喝过一口的那盅汤,“父亲如果不信,可以找权威机构化验这盅汤里是否加了东西。”刚刚佣人要收走月茗茗这盅汤,被她阻止。她担心有人看着汤没怎么喝,一时嘴馋,枉送性命。 月之轩毕竟是大家族培养出的人,明白这些勾心斗角的伎俩,他心中的愤怒无法压住,“好,我倒要看看茗茗的心毒到什么地步。”听小优的意思,汤里加的东西不是泻药之类的恶作剧小玩意儿,而是他给毒理实验室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朋友亲自过来取样品化验,月茗茗的事情并没有令月之轩的身体出现波动,他从容的吩咐管家做事,好好接待吊唁的客人。顾醒送来了十颗药。若微思忖良久,将药交给了父亲。 父亲最近两个月,靠打杜冷丁来抑制癌痛。所以,她把是否服药的选择权交给了父亲,月家祖屋今天极其热闹,高级轿车停得密密麻麻。月之轩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精神焕发,气色也好了许多。 月之昂在父亲新丧时居然没有露面。令吊唁的人都心中猜疑,表面上当然不动声色,切切表达对月老爷子去世的哀悼之意。芳菲中途电话月之轩,说月茗茗已经正在输液治疗,不敢把实情告诉丈夫还好茗茗只喝了一口汤,且抠喉呕吐及时,只是轻微中毒,芳菲在医院病床边埋怨女儿居然不和自己商量,有这么神奇的毒药却错过了好时机,这药丸是林夫人提供,可如今林夫人销声匿迹,电话也打不通,中午时分,月之轩收到了那蛊汤的化验结果,里面有着某种奇特的化学成分,能够令实验室里的兔子在半个小时内心脏病发作而亡,兔子中毒后不到一个小时,化学残留物神奇的消失,根本无法查出是中毒死亡。 月之轩气得全身发抖,当即约了本市最著名的律师事务所,打算改遗嘱。他打了电话给芳菲,吩咐她就算把月茗茗从病床上拖下来,也要立刻把月明明带回祖屋。芳菲问月之轩出了什么事,月之轩没有多说,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说“你生了个好女儿!”就挂断了电话,月茗茗在病床上吓得半死,她不知道是她杀死爷爷的事情还是毒害月小优的事情被发现了!“茗茗别怕!要是那个贱丫头说你下毒,你就告诉你爸,是那个贱丫头下毒害你!”芳菲安慰月茗茗。月茗茗安慰自己,如果自己杀死爷爷的事情被发现,那应该是方警官带着逮捕令出现,至于下毒害月小优得事情,应该还有转换和反咬的余地!她想起早晨月小优似笑非笑的讽刺神情,心中如火焚烧,“好!就说是那个贱丫头要害我,不然我怎么会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