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狐兮》 第1章 山有狐兮 作者:卡列夫司机暴躁攻x狐狸受原创小说 - 现代 - bl - 中篇连羽带着一个拖油瓶去山里静养,遇上了一个小狐狸暴躁攻x狐狸受,1v1,he,甜甜无虐注意:暴躁是真的暴躁,但后面会改的第1章 污蔑连羽刚过完二十四岁生日三个月,便因为十七岁那年设计的一款手链被污蔑抄袭气得差点英年早逝。起因是他在一次国际级别的设计大赛中凭借一项剑走偏锋的创意拿下了大赛金奖,令此前的诸多夺冠热门铩羽而归。一群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居然败在一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手里,“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抨击评委不专业的同时一股脑涌入赛事官网要求主办方公开评分标准。官方对舆情相当敏感,第一时间立即联系了组委会,征求过评委们的同意后,将评分细则以及每项设计的得分一一公布,公告速度快、条理清晰且回应态度很得体,大部分人提出质疑的人看过之后便偃旗息鼓就地解散。原以为这件事到这里为止就可以圆满结束,可坏就坏在那群仍旧冷嘲热讽的小部分人身上——他们连夜翻出了连羽成名之前的某次采访,证实他曾说过钟爱一位日本大师的设计,继而找出了他发表在社交平台上的作品,指出该作品在线条上抄袭了那位大师的某项设计,要求赛事主办方取消他的成绩。官方不得不再一次回应,表明奖项评选只聚焦于参赛作品,只要参赛作品没有涉及抄袭,他们没有理由取消参赛者的成绩。与此同时,各大设计师就这件事发表评论,名誉之于设计师如同鸟的羽毛,连着血肉,而抄袭是对其最具毁灭性的打击,一旦被扣上抄袭这顶帽子,不管你此前有多么惊才绝艳,前头等着的必定是职业生涯尽毁,从此被人打碎骨头扯断筋,骂成一条臭水沟里的蛆虫。要有多么大的恨意才会用这样恶毒的方式污蔑别人?连羽压着满腔怒火通过社交账号联系到那位日本大师,坦坦荡荡地将那条手链的设计稿交给大师评鉴。由于这项国际赛事在业内颇具影响力,抄袭风波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国外的设计界,大师发了一条推特帮忙澄清,随后多名知名设计师转推,并肯定了连羽的获奖作品。到这里为止,事情本可以圆满结束,但坏就坏在连羽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脾气暴,受不了委屈,当天便连揪了几个仍旧上蹿下跳的污蔑者,一挖到底,扒出了对方同期参赛者的身份。最后一张遮羞布被扯去,双方撕破了脸皮,在网络上大打口水战。对方死揪着连羽抄袭不放,声称他仗着家世威逼主办方,并通过各种渠道大肆传播,连羽气得食不下咽,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直接将对方告上法庭,几个领头者灰溜溜地在社交平台压上身份证手写了道歉信,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闹剧才终于落幕。撑着身体的那口气一松,连羽大病了一场,哪儿哪儿检查不出问题,就是全身没力气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羽的后妈陆婉在圈子里打听到一个老中医,连岳连哄带骗把人弄到了隔壁市登门求诊。那天连羽刚好得知自己告赢了对方居然只让对方每人赔了一块钱,再次大动肝火:“凭什么不跟他们要钱!要!老子他妈要得他们倾家荡产!”“他们也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污蔑我的时候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哦,把人打个半死然后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前脚杀完人后脚跟家属谈宽容?那干脆我也逮谁骂谁呗,骂完一句对不起了事儿,钱都不用赔!”“行了行了,歇歇吧,你又不缺钱,要来你也要捐出去的。”“谁规定的,凭什么捐出去!我偏不捐!我用来买笔买纸,老子挨骂赚来的凭什么不让我自己花!”“行行行,给你花给你花,你先让人医生给你把把脉。”连羽气喘如牛,刷地伸出手臂放在一个长条形的小沙包上。他对面坐了个老中医,胡子花白,带着副眼镜,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给他把过脉后叫他出去等。连岳一脸尴尬地看着老中医抓药,找补道:“这孩子小时候不这样的,几年没空管,一转眼……哎,医生,他这病是……”“伤了元气,得好一阵子补喽。”老中医推推圆框眼镜,道:“养身要先养气,小伙子火气太冲,脾气不改,将来还有得受。”“是,是。”连岳应和着,等老中医抓好药,拎着几个纸包从诊室出来,恰好看到连羽露出一个凶恶的眼神将一个绕着他转的小男孩瞪哭,无比糟心扶了扶额,赶紧上前把这个惹是生非儿子拉走。*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两父子到家,陆婉出来迎接,连羽把车门一甩,看也不看后妈一眼,直接越过她进屋。连岳随后从另一侧开门下车,司机将车开走。晚饭连羽没有出来吃,夫妻俩坐在长桌边压着声音合计:“怎么样了?”陆婉问。连岳叹了一声,“医生说伤了元气。”陆婉一双美眸圆睁,急道:“开药了吗?治得好吗?”“药是开了,但是医生说症结在他自己身上,气大伤身,他脾气太烈,这次好了下次呢?”“那要怎么办?”某个念头已经在连岳的脑海里盘桓了一路,他在妻子殷切的注视下,思忖片刻道:“我是觉得,最好给他换个环境,先养好身体,再磨一磨他的性子。”陆婉立即在心中搜寻起适合连羽的环境,日本庭院中的樱花逐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正要开口,便听连岳道:“早年,我和他妈妈在采薇山买了栋别墅,打算以后养老住的,那边风景好,民风也淳朴,很适合休养身体,最重要的是在国内,来去方便,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陆婉有些为难。忽听一道轻轻的刀叉碰到盘子的声音, 连岳和陆婉猛然转头,只见小儿子正襟坐在桌边,幽幽地看着他们。……就这样,连羽在不在场的情况下被安排了接下来几个月的去处,事后他暴怒着要砸了老中医的招牌,可惜被一文钱难倒,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第2章 喷火龙(你们可以骂他,反正他会改的)公车绝尘而起,尾气和带起的风沙糊了连羽一脸。“卧槽……噗……呸呸呸……”连羽兜着下唇往上吹气,伸手在面前用力扬了几下,将浮土挥散,总算看清了这个连岳口中的风水宝地。 第3章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矿泉水瓶,地面被洇湿的地方已经被太阳烤干,低于瓶口水平线的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鳞鳞。连羽关机许久的大脑重新启动,开始思考:连心的智商很高,是个神童,长得不错,平心而论性格也算温顺,陆婉和连岳再生出一个这样的孩子的概率不高,他们就算是把他扔了也不会扔连心的。那连心来干什么?小少爷感受乡间生活?受虐狂?不,重点是连心走多久了?他带了几瓶水?跟行李箱一边高的小东西能走到哪儿去?被人抓了怎么办?真他妈的……连羽近乎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拖着行李箱大步向着连心离开的方向追去。人走风停,绿苗掩映之间露出一个尖尖的、湿乎乎的鼻子,接着一只毛色棕红,油光水滑的小狐狸从田埂之间蹦出来,它跳到了路中间,绕着那个矿泉水瓶嗅了嗅,一路循着颠到一滴溶于柏油路的血迹处,前爪压低,鼻尖动了动,支起身,耳朵抖了两下,一双黑玉似的眼睛眯了眯,原地转了几圈,噌地窜进了田埂。第3章 继续上山连心还挺倔,自己走出了两三公里。连羽一路追过去半个人影没瞧见,“小孩走丢数天后发现尸体”之类的社会新闻在脑海里疯狂刷屏, 他跑上一个坡道,忽觉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定睛一看竟是连心的银色行李箱,那小不点儿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个向日葵的叶子遮在头顶,正坐在行李箱上休息。大约是听到声音,连心转过头看到了连羽,干裂的嘴唇向上一提,从行李箱上跳下来就要打招呼,忽而想到什么,嘴角抿平,小脸一绷,抓住拉杆转身就走。连羽:“……”还来脾气了?他三两步追上连心,拽住连心的背包带子稍一用劲儿就把人拖了回来。连心不说话,奋力挣扎,向日葵的叶子掉在脚下被踩了个稀巴烂,却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气不过道:“你放开我!”“呦,脾气还挺大。”连羽哂笑一声。刚刚找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在心里合计了半天找到之后该怎么收拾连心,这会儿看连心上蹿下跳逃脱不得,还没把计划付诸实践便觉得心气儿无比舒畅,连胸口郁气都去了不少。也是,有什么事儿冲陆婉去,跟个小屁孩儿置什么气?再说连心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从没招惹过他,碰面规规矩矩地打招呼,每年他生母忌日的时候便主动消失,逢他过生日时还会往他的房间门口放一些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的手工制品……如果不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就是连心这小子的脑子里有哪根筋搭错——连心大概有那么点崇拜他。事最怕想,虽然他一直对连心的崇拜有种生理性的厌恶,但不妨碍他明白自己脾气上来就是个疯子。从胃到胸口这一片区域,仍留存着阵阵被撑到极限的胀痛以及被火烧过一样的辣痛。以前他并没这么易怒,事情大概是从他的生母去世那天开始变坏——那时他正值青春期,开始长时间地失眠,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听觉就会变得极其灵敏,隔着一面墙都能听到走廊上的经过的人的呼吸声,尽管连岳请过的心理医生对他说那是心理作用,但事实就是他被这些声音搅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烦,没有精神,一点就炸,他好像得了深情恐惧症,无论是连岳的关心、连心的崇拜、心理医生的安抚抑或是朋友们的推心置腹,他都觉得恶心。他极其渴望一个独立的世界,暴躁尖锐为那个世界上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锁。于是他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气,愤怒成了一种习惯,连羽怀疑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胸腔里喷出来的怒火烧成灰烬。走到这一步,他烧不烧的也就这样了,但这个小的怎么办?这里荒郊野岭的,连个监控都没有,说是民风淳朴,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作为连心方圆几里之内唯一的成年人,连羽还没泯灭的良心使他不得不肩负起临时监护人的责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连心,目光在他的嘴唇上掠过,拽紧了他的书包问:“包里还有没有水?吃过东西了没?”连心不说话,静静看着地面,连羽纳闷儿地低头,连心趁机双肩一抖,灵活地脱掉书包就要跑。连羽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拎小鸡一样把连心拎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再敢跑,我就把你装进行李箱里拖着走信不信?”连心原本一边喊着”放开我“一边挣扎,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睁圆,身体僵硬,脸上爬上恐惧的神色——似乎在他的印象中,连羽完全是个能干得出这种事的恶人。“……”连羽一时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威慑力。他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抽动着勉力露出一个“随和”的笑,语气“亲切”:“我会放开你,但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跑……明白了吗?”骨气终究给求生欲让了路,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连心在他抽搐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留白之中发毛地点了下头。“很好。”连羽手一松,放开了连心的衣衫。连心小心地伸出手,扯了一下被抓皱的小衬衫,确定连羽不会阻拦后,松了一口气,快速把自己的衣服收拾整齐。连羽越看越觉得好笑——他曾在不经意间看到过连心的房间,听说连心的房间都是自己整理,别说是阿姨,连陆婉也不能随便动,里面从床单到书架,整齐得像是用游标卡尺测量过。真是不可思议,他也是从这样的幼崽长到这么大的,他这么大时在干什么?思索这一会儿功夫,连心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捯饬整齐了。连羽道:“你还有水吗?”连心把还摸着头发丝儿的手缓缓放下,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怕连羽不满意,说道:“没有。”“渴吗?”“……”连羽稍微提高了点声音:“我问你话呢。”连心点点头,马上补道:“渴。”连羽撑着腿站起来,大步走到自己的行李箱边,把箱子放倒,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扔给连心。连心手忙脚乱地接住,惊疑不定地看着连羽。连羽道:“看我干什么,喝啊。” 第5章 连羽抬了下下巴,对连心道:“你在屋里呆着。”转身跳下台阶走到门边,隔着门问:“谁在外面?”粗哑的女声在外面道:“小伙子吃晚饭了吗?大娘给你们送晚饭来了!”连心忍不住跑到屋门口,探头向外望,被连羽一个手势吓回去,连羽弯下腰,从门缝底下往外看,只看到了一双脚在外面徘徊。安全起见,他直起身道:“大娘,我们吃过了。”外面的女人热情道:“吃过了也再吃点吧,吃不了明天早上热一热,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爱睡懒觉嘛!快点儿的吧,新出锅的包子!”连羽拗不过,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微胖的女人站在外面,端着一个盆,盆上盖着一层纱布。女人见他出来,直接把盆往他手里一塞,大概是怕打扰他们睡觉,没有多说,心满意足地下山了去了。连羽锁上大门,端着盆回到屋里,掀开纱布看了一眼,里面一个挨一个摆了几个白胖胖的包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该不会有人下毒吧!见连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这边瞄,连羽提醒道:“洗澡去。”连心一时忘了这茬,此时想起,再不能忍受穿着脏衣服,当即听话地跑回楼上,打开行李箱找到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别墅里的物资准备得很全,许多即时食品的生产日期都是上个月,想来是有人按时采购更换。连羽把大娘送来的包子放进了冰箱,将各种即时材料一锅炖,等到连心洗完澡出来,在沉默中将就着吃了晚饭。晚上九点,连心回房间睡觉。做饭时连羽便发现在这里手机没有信号,饭后他又气急败坏地试了半天,暗骂了一声起身检查了一遍门窗后回到房间。别墅两层有不少空房间,连心特意给他打扫出了一间有床的,他躺在床上,透过窗子往外望。银河倒挂,星光灿然,风吹林叶响,声音沙沙并不刺耳,岩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心湖竟然渐渐平静下来。静养便静养,不就是两个月么。连羽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电蚊香在黑暗中亮着红光,一只狐狸从台阶下探出头来,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床下,支起身用前爪往屋子里看了看,跳到地上奔入了黑暗中。它跃出门外,顺着山路一路向下,跑进了村庄,跳进了一个小院中,左右看了看,跳上衣杆,在狗吠声响起前,叼走了一件衣服。它将衣服拖进草丛,又折返了两次,在两户不同的人家叼来了裤子和草鞋,然后躲到了一棵树后。不一会儿,一个身型纤瘦全身赤裸的少年从柴垛之中走出,星光落在他的身上,肤色雪白。他光着脚走到衣堆前,很是笨拙地把衣服和裤子套上,最后小心地把脚伸进那双人字草鞋里,穿上后新奇地晃了两下,走到小溪边,看了看自己的倒影。他张了张嘴,拗口似的道:“科……”不对。他摇摇头,重新道:“哥……哥……”这次对了!那个小人类就是这样叫那个人的!他激动地转了两圈,又叫了两声,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树丛之中。第5章 奇怪少年连羽睡到凌晨三点多,被聒噪的虫鸣吵醒。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然而无处不在的窸窣声仿佛一群群蚂蚁从他的身上爬过,光是想想便打了个冷颤,没几分钟,他刷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体因为睡眠不足自内而外透着倦意,意识却无比清醒,乱七八糟的念头凌乱飞过又迅速消失不见,越是抓不到头绪越是感到烦躁。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想要登陆社交平台,连续几次,页面都是一片白色,中间写着“加载失败”。——这里没信号。别说是上网了,想打电话都打不出去,手机在这里和砖头也没什么区别。连羽心烦意乱地抬手一扔,啪的一声响,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压过了虫鸣,异常地清晰震耳,他倒在床上来回翻了两个来回,那些无端的谩骂、高高在上自恃客观的评论像是悬在头顶的毒舌尖牙,每隔一会儿就有几滴滴落在他身上,蚀得他皮开肉绽,钻心刻骨。一想到正有一群卑鄙下作的人在辱骂构陷他,而他现在连反驳都没办法反驳一下,阴暗、血腥的念头便难以抑制地冒出来,连羽一阵阵地想吐,再难躺下去,起身下床,没开灯,拉开房门光着脚下楼。视线逐渐适应黑暗,房间里的家具轮廓便清晰起来,连羽打开玄关的门,一阵微凉的风迎面扑来,聊胜于无地中和了一些他心间的烦闷。这栋房子的设计仿照了日本寺庙,屋前连着带棚顶的木质走廊,可以供人开轩纳凉。他盘腿坐在走廊上,撑着下巴看外面的夜空,大约是心境不同,临睡前抚平他心湖的深蓝此刻看起来尤为惹人厌恶,星星也好杂乱,像是一群跳在深蓝幕布上的虱子。——等等!上山时那个胡子大叔说村里杂货铺可以打电话,也就是说那地方应该有信号!他腾地站起来,继而想起了那段长长的山路——路边是一片树林,这会儿不知道是怎样阴森的景象,就算下了山,摸黑也不见得找到那杂货铺,一把焦灼之火在心间烧起,他只好坐下,暂时任由烦躁沸腾。天边亮起第一道熹光,连羽立即回到房间在角落里捡起手机,屏幕上多了一道裂痕,但好在没有摔坏,他急不可待揣上手机出门,走几步便要低头检查一下手机的信号强度。从山上走到了山下,又从山下走进了村里,手机终于在靠近村口的地方拉满了两格信号,5g的数据流量只能开到2g,不足以上网,最起码可以打电话。天边一片烧红,太阳正从群山之间缓缓升起,连羽无心欣赏,快速在通讯录里找到助理的电话打过去。转身时,他一个少年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正往这边看过来。那穿的是什么?麻布衣裤?破草鞋?一大早的在外面蹲着干什么?刚才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还没看到,什么时候从哪儿过来的?电话通了,那头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吵醒,迷糊地问:“这么早啊羽哥?”连羽收回视线,直奔主题:“你帮我看一眼他们在说什么。”“谁们?”“那群污蔑我的喷子!” 第7章 连心没说完,连羽已经走近,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向后一甩,抬头看向门外,登时一愣——早上碰到的那个古怪少年正站在门外,一双手抓着铁栅门,见他看过来,眼角眉梢立即弯起,欢快地喊了一声:“哥!”连羽:“……”他转头问连心:“你要给他开门?”连心已经从连羽阴沉的脸色中看出这事儿十成十地触怒了他,试图为自己解释:“他的手受伤了,都是血,我想让他进来洗——”“你知道他是谁你就给他开门?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敢让陌生人进院,你是不是嫌命长??!”连心被吼得惶然。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只是门外那人神色懵懂目光澄澈,对视的短短几秒,他便油然生出了亲切感,断定了对方不是坏人。连羽无比头疼,晚一会儿发现说不定连心已经被人拐走了。他往院里一指,不耐烦道:“回去。”连心控制着往门外瞄的念头,老实地回到院里,站在树下关注着门口的动向。连羽拉下门闩,开门出去,少年弯着眼睛放开铁栅栏,伸手就要去拉连羽的手。“你是跟着我来的吗?”连羽往后退了一步。少年抓了个空,茫然地看自己的手。连羽扫了一眼,少年的手相当纤细,骨节很小,指甲圆润有光泽,指肚是粉色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猫爪上粉嘟嘟的肉垫,然而掌心上结了一片血痂,沙粒石子还嵌在其中,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怕。手受伤了就回家处理,从山下一直跟到山上是什么意思?“我……”少年的声音很软,有些反应迟钝得拖沓,“……是。”“你跟着我干什么?受伤了就回家去清理伤口,我不认识你,我不会让你进去的。”连羽冲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哪儿来的回哪儿。“不……”少年费劲地说着,他的头顶才到连羽的胸口,视线随着连羽的手来回移动,忽然一双手一捧,抱住了连羽的胳膊。连羽条件反射地猛力一甩,少年没站稳,身量又轻,这一下直接被甩出去,侧摔在地上,顺着坡度滚了一圈。“你……”连羽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推,剑眉拧起,僵了几秒,挠了挠头,尴尬地大步过去伸过去一只手。少年被摔得有些懵,眼眶周围一圈儿红色,一双黑眸蒙上水雾,那样子活像……连羽还没想出合适的比喻,手心便被两只柔软的手握住,刚要使力把人拉起来,少年却忽然凑上来低下头,他感觉虎口靠上的地方一热,濡湿的感觉混杂着些微的刺痛,电流一样直冲头皮。连羽刷地把手抽回来,虎口上方的伤口处泛着水光,再扭头一看,少年的嘴微张着,缝隙之中还看得到粉色的舌尖。呼吸一滞,连羽猛然握拳,暴怒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第7章 上药“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连心觉得头顶的树叶都被震得抖了一下。少年失去平衡又仰天栽下去,自己爬起来,跪坐在地上。粗布衣服长过他的手脚,上衣的领口开得太大,一片瘦弱的胸口露出来。他仰着头用困惑的眼神看连羽,颈子处的曲线宛如绷紧的丝,脆弱到似乎只需一碰就会断裂。连羽攥着手,拧着眉,没了下文。怪憋屈的。这事儿算得上骚扰了吧,但骚扰他的走得是个什么路数?动手吧,搞不好这一拳下去会出人命,不动手吧,刚才腾地涌上来的那股子震惊无处发泄。乱七八糟的感觉在奇经八脉中游走,最终在心脏处汇合,说愤怒,还有那么点儿紧张,说厌恶,还有那么点儿同情,几番滋味一锅炖,炖出了些在他身上罕见的恻隐——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七八,长得白白净净的,可惜脑子有问题,而且一手就能推倒,也太废了。刚刚摔倒,少年的脸上又被石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一条红色的血线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结痂的手掌被蹭破,鲜血又流出来……但凡这里有个人经过,都会以为是他打惨了人家。这都什么和什么?他硬着头皮走上前,道:“我拉你起来,但我警告你,别发神经,听懂了吗?”少年歪过头,依旧仰视着连羽。这傻子要知道什么叫神经就不是傻子了,连羽说得更直白,“别舔我,懂吗?”少年似乎是听懂了,眼睛和嘴角都弯起来,向着连羽张开双手,欢快地喊:“哥!”“谁是你哥?”连羽腹诽着,以防这家伙再搞什么偷袭,警惕地抓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便把人拉了起来。接下来怎么处理是个问题——这人是个傻子,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伤着,帮他处理一下不过是举手之劳。问题是自己刚训完连心不许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转头把门开了,赶明儿连心有样学样,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怎么办?连羽的视线在少年柔顺的头发上瞧了瞧,忽然有了办法。“你老实在这儿站着,我马上回来。”连羽把少年拉到门前,推门进院。他从屋里端了盆水拿了条新毛巾出来,经过树下一眼一眼往过瞧的连心时停下,想了想,道:“有的人外表看着无害,实际上心狠手辣穷凶极恶,我敢开门出去,是因为我确定他就算翻出花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你不行,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做什么事儿,先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今天你碰到的是个傻子算你运气好,明天碰到个杀人犯怎么办?人家跟你扮扮可怜你也给人家开门吗?想帮别人别把自己搭进去,我没空救你,知道了吗?”连羽这一席话比他过去几年加起来对连心说的话都多,而且语气堪称温和,连心受宠若惊,甚至没有解释他很明白这种浅显的道理而门外那人只是个特例,惊喜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乖巧道:“知道了,哥。”连羽万万没想到他还有教育连心这一天,心下松了一口气,往门外走去,半路停住,回头道:“对了,你回屋找找,看有没有药箱什么的拿过来。”“嗯!”连心大幅度地点了下头,把书放在棚子里,小跑着进屋找药箱去了。连羽出门把水盆放到地上,拉着少年蹲下,用毛巾沾了点水擦去少年掌心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并不轻柔,少年的手偶尔僵缩,他“啧”了一声,强行拽回少年的手腕,嘲道:“娇气。”水盆里的水由清澈变成了浅浅的粉色,连心还没有回来,连羽伸出食指往地上点:“坐下。”少年乖乖坐下,连羽挑眉:还挺听话。 第9章 他们的穿着稍有些邋遢,脸上粘着尘土,手里拿着草叶编成的玩物,阵型刷然收拢,悄悄地观察着正睡得人事不省的十九。其中一个小女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他有耳朵!”“妖怪!”十九在睡梦中被吵醒,听到有人围绕着他喊妖怪,悚然一惊,刷地睁开眼睛,围在他周围的小孩子们惊呼了一声哄然退开。“妖怪醒啦!”“长着毛耳朵的妖怪!”四个小孩子跑散开,却又不舍得走开,其中一个试探着把手里的草编兔子扔到了十九身上。十九刚慌张地把耳朵收起来,身上便挨了一下,不疼,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兔子”看了看,倾身递给那个扔东西过来的小男孩。“妖怪!!!”“妖怪要吃人啦!”小女孩本就被十九方才头上的耳朵吓得揪起了新,此刻见十九状要起身过来,嘴唇抖了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下外面炸开了锅,另外三个小男孩挡在女孩面前,纷纷将手里的东西砸过去,草编玩具砸完便低头捡石子。“别过来!”“妖怪!别过来!”正在这时,庭院的大门支呀一声打开,连羽一脚踹在铁栅门上,怒道:“闹什么呢!”他长得又高又壮,在四个小孩儿眼里不啻于巨人,顿时作鸟兽散,惊叫着跑开了。十九撂下挡着头脸的衣袖,看到连羽,忙站起来扑过去,雀跃道:“哥!”连羽一脚踩在铁栅门的横栏上,讶然片刻,道:“你怎么还没走?”十九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舌头不太好使,拗了半天,“我……住……进去。”连羽怀疑自己的大脑安装了什么奇怪的翻译系统,挑起一边眉毛,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进来住?”听懂了!十九弯着眉眼握着栏杆猛点头。“做梦。”连羽冷嗤一声,“我这里不是收容所,回你自己的家,你既然找得过来,也能回去吧,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去。”十九把手伸过栏杆,抓住连羽的手臂,耷下眉眼,道:“求……”连羽皱眉抽手,没想到十九抱得很紧,他一下没抽出来,一脚踹在铁栅门上。铁栅门一阵震颤,十九吓得一退,咚的一下,跌在了地上。连羽:“……”这也能摔倒?没长小脑还是怎么?连羽窝了一肚子火,很想问问这傻子,稍一思索就觉得多半是白问,隔着铁栅门和地上的小傻子对视半晌,几乎是无奈地抬手抹了下脸,回头对树下写作业的连心道:“你乖乖在家待着,我出去一下。”连心站起来,遥遥望着连羽。“……”连羽道:“你有什么想买的吗?”连心没反应过来,紧张地握紧了钢笔。连羽一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看着买。”反正他正想去山下买点东西,顺便上下网……连羽打开铁栅门,在外面把两道门都锁上,对着十九招招手,“过来。”十九不怕疼似的用受伤了的手撑在地上爬起来,欣喜地扑到连羽身上,心满意足道:“哥!”连羽被他扑得抬起了两只手,僵了片刻,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拉开,纠正道:“听好了,我,不是你哥,我叫连羽,连,羽,知道了吗?”“年……”十九顿了顿,摸索着道:“连……羽?”连羽面无表情,“对。”“连……羽……连……羽……连…羽…”十九抱在连羽的胸口,每念一次,眼睛便亮上一分,“连…羽?”“嗯。”“连羽!”“啧,你叫魂儿吗?”连羽按在十九的头上把人推开,抱着手道:“我现在送你下山,去找你哥,你家在山下对吧,能走吗?走不了我背着你。”十九被推得倒退了两步,摇头:“不……”“自己走不了,背也不让背,你怎么这么麻烦?”连羽不由分说地拉过十九,弯腰在他腿弯一勾,轻松地把人抱了起来。“啊!”乍然腾空,十九瞪大眼睛,兴奋地叫了一声。“……你当我在跟你玩儿吗?”连羽也懒得跟这傻子计较,干脆抱着他往山下走去。盘山路一侧是护栏,一侧是树林,整片的树荫连绵了一路,山风吹拂间,在炎热的夏季圈出了一片清凉。十九很轻,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他拱在连羽的胸口,猫一样蹭来蹭去不说,一双搭在连羽臂弯之外的腿也摇摇晃晃的,像个搭乘人力车的小少爷。连羽正要低头斥责,却被攀住了脖子,未及他反应过来,嘴角忽然一热。 第11章 连羽上下扫了扫十九的穿着,越瞧越觉得不对劲。——之前帮忙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小傻子不是一般的细皮嫩肉,没道理这里的小孩子都是灰头土脸的,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却纤尘不染的。再说这小傻子长得未免太过清雅秀气,看起来也太懵懂纯粹,与这里热情豪放的民风大相径庭。总而言之一句话,小傻子不像这里的人。该不会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吧?那这些人应该抢着说认识他才对。事情有些棘手——小傻子不是村里人,那他是从哪里来的?远的先不说了,单说近的,他今天住哪里?领回去是不可能的,家里还有个小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阿姨们,”思绪一转,连羽已经做好了取舍,把十九往人群里一推,道:“你们能收留他住一晚吗?”“那倒是没问题。”“填双筷子的事儿嘛。”“好说好说!”……十多分钟后,连羽从大婶儿们的热情挽留下脱身,十九被王婶拉着回屋,左晃右晃,视线穿过人群始终死死地锁在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上。“小伙子细皮嫩肉的哦。”十九眼眶发红,王婶儿一悚:“哎呦呦,哎呦呦,怎么了?怎么哭啦?”连羽满以为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殊不知他回到庭院没多久,一只小狐狸叼着衣物从村里某家的窗户里跳出,几个起落跃进草丛,倏忽之间,不见了踪影。王婶儿把晚饭端上桌进屋来找人,愕然看了一圈,道:“……这、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连羽和连心站在桌子两边,对着桌上的一堆劣质奶糖面面相觑。显然这堆奶糖,不太符合连心心中对连羽所说的“看着买”的预期。连羽自己也不能接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村里耽搁了一段时间,他离开时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村里的杂货铺,也就是一个用各种防水布料搭成的小棚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零食泡面、新鲜果蔬、日用百货、农用工具……可说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多种东西的气味发散到空中,味道让人不敢恭维。连羽长了个闻惯了颜料、香水味的金贵鼻子,进去没几秒,脸色刷地一遍,看也没看,随便抓了几捆菜,一手伸进零食区的货架看也没看抓了一把,快步回到收银桌,付钱之后没等找零,便拎着个袋子逃出了棚子。盯了这堆奶糖几秒,连羽暗骂一句麻烦,噔噔噔上楼回屋,在行李箱里拿了几袋零食扔在了桌子上。“拿走。”连羽要在这里住两个月,衣食住行一切自理,这种环境下零食还是比较珍贵的。连心双手背后,道:“不,我那里……”“让你拿就拿。”“……哦。”连心乖乖地从桌上扒下那几袋零食,拢在怀里运回了房间。他拧亮了台灯,掏出日记本摊在桌上,在日期栏写上今天的日期,稍作思索,记录起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哥哥虽然很凶,但是在为我着想……哥哥把他的零食分给我……我帮他存下了一份……”连羽洗过澡踢踢踏踏回到房间,一眼看到了窗边画架上的眼型吊坠,树荫下的某个画面在眼前一闪,手指还没碰到嘴唇,忽地蜷了回来。他大步走到窗前,将那幅画拽下来,正要团一团扔掉,却在画面褶皱的前一瞬停下,他仔细端详着这幅画稿,片刻后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反手把画稿倒扣在桌子上。夜风吹动树涛,十九在铁门之外仰头望着别墅二楼的灯光熄灭,失落地坐到了门边,抱住膝盖,把头埋到了两臂之间。第10章 示好第二天早上,连羽被乒乒乓乓一阵震天响惊醒。楼下不知发生了什么,哗啦啦一片杂声拐过拐角,准确无误地钻进了他的耳朵,惊吓程度不亚于一辆火车拉着汽笛从胸口轰隆隆压过。进贼了?睁开眼睛的下一秒,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风一样开门冲上走廊,连心的房间里没人,他立即转身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顺手抓了一个花瓶,大喊着:“连心!连心!!连——”连心正蹲在厨房的地上捡摔碎的碗碟,听到连羽的声音,手上一抖,一道血线从手指上浮现。连羽下楼第一时间看向玄关,玄关的大门关着,房间里整整齐齐,完全没有被扫荡过的样子,连心好端端地蹲在厨房里,正神色慌张地站起来。“……”连羽一大早先是被巨响吓醒,接着又因为怀疑连心出事紧张到了极点,肾上腺素分泌飙到了一个新高,结果……看到厨房满地的狼藉,他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太蠢了。起床气与空担心一场的恼怒两厢加成,连羽咚咚跨过地板,一把将连心从厨房里扯出来往客厅一甩,怒吼:“你干什么!你疯了吗??!”连心被拽得一个趔趄,歪了一下才站稳,立马又被吼得全身一颤,鼻子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酸,眼圈儿刷地变红了。“我……”他的声音一哽,随即想到连羽最讨厌别人哭,连吸了三四口气才把快冲破胸膛的哭腔咽回去,声音颤得厉害:“我想做、握……早、早餐……”快要冲出颅顶的怒火被一捧雪水捂住,下窜到了胸口,在肋骨之间膨胀炸裂,冷静是冷静下来了,但这好比高手使出全力一击却在半途硬生生收招,排山倒海的力道反噬回来通常是非死即伤。连羽抬手捏住两边的太阳穴,用力揉了揉,缓解一阵阵的头晕,视线从手指的缝隙间穿过去,落在惶恐不已却强装镇定的连心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反复了几次,仿佛劳累了一整天,肌肉、骨缝之间渗进了丝丝缕缕的疲惫。 第13章 好聪明!十九开心地再次点头:“是!”“是个——”十九忽然抱紧了他,左右找了找,眼神迷茫片刻,然后眸光一亮,邀功似的道:“花!”连羽只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十九要表达的话,目光复杂,“那丑……呃,花环是你放的?”十九得意:“是!”连羽的视线一扫,发现十九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道划痕,他拽过十九搂着他脖子的手,只见十九白皙的手背上满是划痕。两个花环上的花开得正好,还带着露水,应该是刚摘下来没多久——这么一个废物,大晚上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地从山下回到门外,窝在门外睡了一宿,早上起来又去摘野花编花环。笨。蠢。傻。连羽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大堆类似的词汇,他被缠得无可奈何,又觉得莫名其妙。十九歪着头困惑地看他的表情,小声道:“连羽?”“……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连羽想不通,难道是雏鸟情节?因为他是小傻子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人?“东……家!”“东家?”连羽被气笑,道:“你想得美。”连羽的脸部线条很冷硬,他不常笑,日常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便是不耐烦地冷着一张脸,一双黑深的眸子不是情绪全无便是燃着怒火,周身气压全年走低,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往哪儿一站,从旁经过的人自然而然地绕着走。然而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即使是当下这种略带着讽刺的笑。十九整个挂在连羽身上,连羽低笑时胸口的震颤传到他身上,他好奇摸着连羽的胸口,绞尽脑汁地想着可以形容连羽这个微笑的人类词语,“飘……漂,亮!”因为他漂亮,所以跟着他?虽然连羽的长相完全和漂亮不搭边,而是纯粹的、硬朗的英俊,但他心中仍是一惊——不得了了,这小傻子还会拍马屁了!第11章 登堂入室马屁无效。连羽不是个容易动摇的人,空长了一副正义帅哥、特种兵的皮相,实则铁石心肠、怕麻烦。他自己倒不避讳这一点,也就是生错了年代,往前倒个千儿八百年,他得是个心狠手辣、手起刀落间取仇敌性命的独行客。一朵小花长在路边,他不会手欠地过去把人家连根拔起,但这小花要是不知天高地厚地非要挡在他面前,抬脚碾碎也不觉罪孽深重。一个连心已经够烦人,再来一个小傻子……他没兴趣做保育院院长。连羽打定心思用力一提,顺势站起来,硬生生把扒着他不放的小傻子扯下来,放回了地上。十九的胳膊腿儿着实没什么力道,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拽离连羽的脖颈,脚下踩实后又是一蹿,连羽抬手盖下,压着他的肩膀,正要说话,忽然觉出些不对,低头一看,问:“你的鞋呢?”十九焦急地伸手抓连羽,抱住面前的手臂,倦鸟归巢一般安下心来,跟着低下头,看自己满是血痕的双脚。不过一晚没见,十九身上的衣物有了些变化,长出来的衣袖被撕去了一截只到手腕,原本踢踢踏踏的裤脚堪堪遮住脚踝,边缘还挂着丝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连羽默认十九的小腿白细——与这么一双窄瘦白净的脚相连——非得如此才不会突兀。然而这一双脚上不知被什么划出了诸多裂口,细长一条的血迹还未流出已经干涸,与尘土掺合到一起,凝成了一层与十九的肤色极不相符的污垢。连羽盯着片刻,搭在十九肩膀上的手倏忽收紧,十九不明所以,无辜道:“疼。”“你还知道疼?”连羽毫不留情地嘲讽。嘲讽一个傻子并不能带来精神上的任何享受,何况这个傻子不仅不生气,还在拼命往他身上凑。连羽想动手把人甩开,昨天十九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场景浮上心头。这傻子像个娇贵的瓷器,稍有些磕碰,便被染上斑斓的颜色,指不定哪一下会把他碰碎。连羽挫败地任这傻子缠抱,道:“连心,打盆水出来。”末了扫过十九的双脚,补上一句:“再拿一双……拖鞋。”连心分两次拿来了鞋子和水盆,又自作主张地拿来了一条毛巾。连羽把被十九抱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伸开,道:“把脚洗干净,穿上鞋。”十九道:“别,走。”连羽发现十九说话的间隙缩短了些,胸口起伏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不走。”十九稍微松开些连羽的手臂,仰头瞧瞧他的脸色,刷地又抱上去。“……”连羽一字一顿道:“马,上。”十九脸上浮现犹豫之色,看看水盆,再看看连羽,两弯清秀的眉毛挤向中间,终是放开了连羽的手臂,慢慢蹲下。连羽:“我昨天怎么帮你清理伤口的,照做。”十九在拖鞋、水盆和毛巾之间迟疑了一瞬,拿起叠成方块的毛巾,转头看连羽,看到连羽点头后眉间一松,笨拙地用毛巾蘸水,然后在自己的脚上擦拭。污垢被擦净,白皙的脚背露出来,连羽见他擦得差不多,换了盆水回来把他的脚冲干净,再吩咐他用毛巾把水擦干,穿上拖鞋。大功告成。 第15章 “你这么关心他,你回去帮他好了。”连羽冷硬地打断连心。连心抿住嘴唇,回头看那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黑影,大概是几个小孩子觉得从高处打不太容易着力,纷纷从土堆上下来,他忍不住道:“哥,他们……”“你怎么这么话多?”连羽停住。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大概转过这个弯就可以看到山涧,然而眼前的景色破布一样揉成了一团,连羽无心欣赏,僵持片刻,心烦道:“知道了,别念了。”他这一路上第一次回头,正看到一个小男孩用一根树枝去戳蜷缩在地上的人,瞳孔一缩,当即怒声喊道:“别动他!”连羽个头高,冷着脸一副凶相,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几个小孩哄做一团撒腿逃跑。十九听到连羽的声音将颤抖的手臂放下一些,可怜兮兮地叫他的名字。连羽气极,一把捞起十九,声色俱厉道:“你不知道躲吗!他们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吗!这么大个人让几个小孩儿欺负,喊一声都不会,你是废物吗!!”十九被吼得眼圈刷地变红,也不管连羽气不气,扑到连羽身上,委屈巴巴道:“疼!”连羽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被十九一扑,白衣服被印出了一大片土痕,眼泪和尘土和成了泥尽数抹在上面。“你……”算了。没用的。跟这么个傻子,说什么都是白费。连羽捏了捏山根,平复下心绪,过了片刻,推开十九把着他的肩膀把人转了一圈,“他们打你哪儿了?”十九瘪着嘴,低头不管不顾地往连羽身上扒。连羽换个说法道:“哪里疼你总知道的吧?”十九想了想,一手摸到自己胸口,眼神如泣如诉,“疼!”胸口疼?连羽脑子里刷过一堆先天后天的心脏病,不由得一惊:“哪种疼法?”他上前扒起十九的衣服,只见十九的胸口一片白皙,左右两边各一处粉红,此外没有任何外上痕迹。十九琢磨了半晌,没有想出合适的词语,一把抱住连羽的手,低头用脸蹭蹭连羽的手臂,道:“好,了。”“好了?什么意思?不疼了?”“嗯!不,疼。”连羽理他了,就不疼了。“……”连羽虚惊一场,反正衣服也掀了,干脆将十九检查了一遍,除了眼睛格外红肿之外,就是手背和小臂上有一些石子砸出来的红痕,没什么严重的伤。这才撂下十九的衣摆,帮他把身上的土拍掉。不知什么时候赶上来的连心帮十九拿掉了粘在衣摆上的草叶,问:“哥,他还跟着我们怎么办?”连羽也想知道怎么办。他跟这小傻子非亲非故,没义务带着他,但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又会在某个角落被人堵住,这次是他干预没出什么事,下次没人在旁边,万一被错手打坏了怎么办?连羽揉了揉额角,艰难地作出了妥协,“带他……一起走吧。”十九眼前一亮,抱得更紧,开心道:“连羽!”*兄弟二人组里加入了一只伪装成人类的小狐狸。十九挂在连羽半边肩膀上学着穿拖鞋走路,“脚尖往下面一点,抬起来,不会掉的,抬起来……”连羽几乎把一生的耐心都耗在了十九身上,十九再一次把鞋子弄掉后,他终于爆发,把人往旁边一推:“学不会就别跟着我!”“连羽!”“闭嘴!别蹬鼻子上脸,自己学!”连羽头也不回地拐过一个弯,一条十几米宽的山涧横在眼前。两侧山岩常年被水汽浸染,呈现出一种洇湿的黑色,溪水流速不慢,激越喧嚣,白色水花翻腾,仿佛一条白练延伸到远方,河床中的石头常年被溪水冲刷,磨去了棱角,阴凉的气息随着哗啦啦的声响蔓延开来。心旷神怡,连羽很久没有过这种通透的、舒爽的感觉,他在溪边蹲下,把手伸进冰凉的河水中,感受着溪水从指缝中闯过的触感,好一会儿,连心和十九才慢腾腾地赶上来——连心自动帮连羽分担任务,接管了十九。两岸之间有几块石头突出水面,大概是村里人为了去对岸特意堆出来的。连羽起身长腿一迈,踩到了第一块石头上,石头不稳,左右摇晃,他立即跨步踩到第二块石头上,长腿交替了几个来回,不到十秒,已经滴水不沾地到达了对岸。他和朋友去过很多次度假山庄,各个山庄里都有打着原生态旗号的景观,然而身临其境时,却发现每一条河上都架着桥,连河边的鹅卵石都是精心挑选后撒上去的,精致、安全却很空洞,飘满了金钱和脂粉的味道。连羽心生追溯这条湍急溪水源头的念头。十有八九是个水流量不小的瀑布。他出神的时候,连心付出湿了一只脚的代价成功上岸,忽听“砰”的一道巨大的击水声,水花四起!——十九一脚踩翻了第一块石头,摔进了溪水里。他一副要被淹死的架势,惊叫着奋力扑腾,“连羽!连……噗……连羽!!”“操!” 第17章 出大事儿了!!“哥?你怎么了?你摔倒了吗?”一阵兵荒马乱,几十秒后,那股麻劲儿才过去,连羽无比心累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没事。”“需要我帮忙吗?”连心问。连羽盯着被蒙蒙雾气遮掩着的屋顶,开始回忆自己过去二十三年的人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是因为他对陆婉养的狗不闻不问,还是他因为他没搭理那几只总是跟着他的流浪猫?说起来他一直不太喜欢小动物,但无论是陆婉养的阿拉斯加还是那几个整天在工作室外徘徊的胖橘猫,都喜欢粘着他。所以这是对他缺乏爱心的惩罚吗?——用这个比猫猫狗狗难搞一万倍的傻子。“你能帮我什么?”连心在外面咬住嘴唇,想了想,道:“哥,我去帮你洗菜可以吗?”“……随便吧。”连羽撑着浴室的地面坐起来,十九便从他的腰间下滑到腿上,唯恐失去平衡,往前一扑环住了他的脖子。大概知道自己闯了祸,十九忍着眼底的灼痛,挤着一只眼睛,怯生生地抬头看连羽,期艾地叫他:“连羽……”“让你别动,你偏要动,现在装可怜有什么用?”连羽已经被磨得没脾气了——不然怎么办,人已经领进门了,还能扔出去吗?一天之内不知第几次叹气,伸手把水关得更笑,捞过垂在一边的莲蓬头,把着十九的脸道:“眼睛还疼?我把水关小了,这次别再动了,知道了吗?”——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用莲蓬头的金属管把这傻子当场勒死。十九用一只眼睛瞄了瞄喷出水流的古怪圆盘,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好……过来。”连羽靠近一点,用手接了一小捧水,一点一点掬到十九眼周,哄道:“冲一下,一下就好……靠过来一点,眨眨眼……感觉怎么样?”火辣的刺痛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酸涩感,眼球仿佛被麻布包裹着搓揉,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酸!”连羽拿出一万分的耐心,为防十九后退,一手安抚地顺着他的后背,“再冲一冲。”“嗯……”“……好了吗?”十九试探着眨眨眼,“嗯!”“好了就站起来。”十九撑着连羽的肩膀往起爬,身子才支起来一小段,一脚滑出去扑通一下,又栽了回去,他连忙扑腾着再次尝试,摩擦之间,连羽感觉大腿上顶了一截硬热的东西。“……”连羽怔了怔,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脸色刷然转黑,“你别动了!”不知什么时候,十九的脸被水汽蒸红,下身憋着一股劲儿似的,涨得难受,连羽不让他动,他便老实地停住,只是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是不断——他此时仍坐在连羽身上,无意识地扭着身,试图蹭上点什么解一解难耐的空胀。“连羽……难受……”他无助地看向连羽。空气凝结,浴室里一片死寂,唯有莲蓬头里几柱水流落地,发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音。连羽:“……”从头到尾,他就没把小傻子当过正常人,更想不到他居然会有生理需求。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眼神?“……你想让我帮你?”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玄幻。十九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双水润的双眸登时被热切的渴望噙满,抓着连羽道:“帮……”“操!”连羽骂了一声,道:“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你冷静一点儿,先站起来!”“连羽……”带着鼻音的呢喃钻进连羽的耳朵。一旦正视这小傻子是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他便不得不摒弃先前那种将小傻子看做宠物的观念,以看待正常人的方式重新考量这个人。视线自十九的脸上往下扫——先前没注意,这时连羽才发现十九虽然单薄了些,肩膀窄,腰更细一些,一双腿却修长笔直,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通身上下紧实细嫩,白皙的肤色被刚才一番折腾染上了些轻薄的粉色。连羽一直以为初次见到十九时在他脸上的那一丝魅惑是自己看走了眼,然而此时十九微蹙着眉,晕染了红色的眼角上挑着,竟有几分勾人的风情……“连羽……帮……”十九难耐地催促。理智上连羽是抗拒的——他捡了个傻子,刚帮傻子洗完澡,这傻子居然还要他提供安慰服务——他是疯了才会答应。实际上他却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将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伸到两人之间,握住了十九的下体。手心里跳动了一下,十九顿时软怕在连羽身上。“啊……”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或许更多的是一种猎奇的冲动,连羽不是很想思考,他一手把十九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快速地撸动,冷着脸听耳边毫不掩饰的哼喘。浴室里渐渐升起一股腻人的味道,连羽身在其中,并没有察觉,只是忽然咬紧牙关,闭了闭眼,而后自暴自弃地按住十九的腰,将自己勃起的下体拢到了一起。…… 第19章 大概是稳到了熟悉的气味,十九从抱枕下面露出一双眼睛,看到连羽噌地飞扑过来,声音因为惊惧而变了调:“连羽!”连羽被扑得倒退了几步,一把扶住他的腰,愕然道:“怎么了?”十九双手搂着连羽的脖子,一双腿紧紧盘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剧烈地颤抖着,用细弱委屈的哭腔一遍遍地叫:“连羽……怕……”连羽与镇定地站在沙发边的连心对视了片刻,微微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软黑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怕打雷?”“嗯!”十九动手拽连羽的衣服,“你干什么?”连羽惊道,十九一边发着抖,一边把连羽的衣服掀起来,往脑袋上一蒙,整个人钻到了连羽的衣服里!也许是被风吹的,十九的脸和嘴唇都很冷,贴在连羽温热的胸口,连羽被冰得一个激灵,想把十九拽出来,十九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把他缠住了。“……”若是不管,十九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了他的胸口间,细弱的呼吸像是一根毛刷,在他身上没命地搔刮,一股热气隐隐有下行的趋势;但若是管,保不齐会把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人拽散了架。这他妈的……外头的雨倾盆而下,光线暗淡的屋子忽然被一道强光照亮,一瞬间整个山腰庭院亮如白昼。“啊!”十九若有所觉,短促地如濒死般的惊叫了一声。连羽心头一颤,目光扫过昏暗的庭院和在沙发前站着的连心,如车轮滚滚来,远方天边传来预热的隆隆声,身上的勒缚感愈发明显,他在一瞬间作出决定,对连心道:“回房间。”而后一手托住十九的屁股,在雷声响起来之前,冲上二楼,打开房门,一抖被子捂在了十九身上。“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被子阻隔了大部分的雷声,十九安定了许多,稍稍放开了连羽,小声喊着他的名字,不断地拉他进被子里面。连羽如他所愿,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却发现十九在他的衣服里面往上爬,从他的衣领里拱出头来,一下一下轻轻舔他的下巴。小白狐说过,亲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没有人不喜欢亲吻,如果对方不喜欢,一定是用的方法不对。十九跨趴在连羽身上,小心地探索着连羽可能会喜欢的方式,笨拙地用一个只有理论知识的方法表达着满心的依赖与感激。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从连羽的下巴舔到嘴唇,挺翘的屁股在连羽身上拧动着,卖了好一番力气,心虚地抬起头,没等看清连羽的表情,裹在他背上的衣料刷地从眼前撩过。连羽脱掉宽松的白色短袖,赤裸着上身猛地一翻,一手捏着十九的脖子把人按在身下。他的眼睛有些红,声音低哑道:“你闹够了没有?”第14章 亲亲如果连羽的力道轻一些,十九不介意被他摸一摸下巴。但此时连羽的掌心压在他的喉头,他觉得呼吸困难,伏于头皮之下的血管胀痛,着实不太舒服。“唔……”十九面露痛苦地挣动着脖子,发出无野声,他对连羽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挣扎的动作并不明显,比起挣扎,更像是一种示弱、撒娇。连羽:“……你别扭了!”十九扶住他的手,委屈道:“连羽……难受……”连羽一阵心理不平衡:你说难受我就放过你吗?我说我难受你放过我了吗?然而他毕竟不是傻子,没有傻子撒娇卖嗔胡搅蛮缠的特权,触到十九湿漉漉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下手!不——他的视线在十九上挑的眼尾和正在无意识扭动的腰肢上逡巡了几遭,坚定地让脑海中那只兔子缩短了耳朵拉长了鼻子——应该说是小狐狸才对。连羽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做这种矫情暧昧的想象,暗将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赶出脑海,居高临下地盯着十九,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冷声道:“别跟我来这套,不管用,明白吗?”十九眼圈儿通红地“唔”了一声,转着调儿,像是抽泣的前兆。“不许哭!”连羽抓紧时间交涉,“我可以放开你,你别再扑上来知道吗?”十九:“唔……”像一只在暴雨之下呜咽的小狗。“……问你话呢!”连羽本想厉声一些,谁知十九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扑簌簌地抖了下,看得他也是心尖一晃,说出口时气势顿时降了几分。十九的鼻翼快速地翕动着,一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都与正常人的行为格格不入,总是出其不意地“袭击”连羽,但总体来说算得上温顺,连羽的要求他都会乖乖照做,然而这一次,他仰躺着眼神朦胧地与连羽对望了几秒,倔强地扭过头去。——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对千百年来不知历经了多少代传递下来的、取悦喜欢的人的方式,有一种天性的直觉。每个狐狸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喜欢人类。虽然小白狐的原话是“勾引”,十九尚不能理解勾引的意思——他太离群索居也太贪睡了,有时一觉醒来外面的树已经凋落过好几轮,因此错过了太多前辈的讲学,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他还以为是每个狐狸成年都会领到一个人类,结果被小白狐嘲笑了很久——但是代代遗传下来的某些古老画面让他朦胧地意识到,这代表了一种极亲密的关系。现在连羽不许他亲近,也不接受他的讨好,他怎么能答应呢?“……”连羽一愣,什么意思?他被一个傻子无视了?“你不服气?”“不!”十九梗着脖子。 第21章 连羽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雨过天晴而开霁,反而坠入疑惑与懊恼的漩涡,他敛住焦虑的神色,轻拍着十九身上的被子,心事重重道:“别动了,我陪你待到雨停。”……雨停之后,十九住进了山腰别院。确切地说,是住进了山腰别院里连羽的房间。等到淅沥的声音终于停下,连羽把十九拎出房间带到楼下。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连心听到声音仰头看过来,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地方。三人相对而坐,谁也没出声,都在琢磨着今晚小狐狸的住处。连羽作为一弱一傻的临时监护人,不得不将各个方面都纳入考虑之中,烦躁地向后一仰,靠在单座摇椅的椅背上,遥望向绿意深深的庭院。——最理想的情况是把十九送到山下。但有先鉴在前,万一这小子又半夜跑回来怎么办?刚下过雨,院外也不能睡了……这狐狸知道不能趴在湿地上吗?思考之余,连羽往十九的方向一扫,本该坐在对面沙发上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脚边,见他望来,往前一扑,抱住了连羽的腿,把脸贴在他的腿上,乖巧地随着摇椅慢悠悠地晃动。……看这样子八成是不知道的。连羽扶额,没办法道:“今天——”“今天胡栗住哪里?”连心恰好道。两兄弟视线相对,连羽问:“你觉得呢?”“你问我吗?”连心不禁坐直。“……不然呢?”这是连羽第一次问连心的意见,连心掩饰着澎湃的心潮,以免让不太近人情的哥哥感受到负担。他在短时间内快速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串联起来,绳结的末端是眼前这一幕——十九这样粘人,连羽也未曾发火,这足以说明问题。于是他道:“空房还有很多,我觉得可以让他在这里住下。”十九冲连心一笑,“谢!谢谢!”连羽一抬腿,十九不得不伸长了胳膊才能维持抱着他的动作。“我同意了吗你就谢谢?”连羽斜睨着他,然后不堪其扰似的摆了摆手,一副置身事外“你们随意决定就好”的样子,起身对连心道:“随便,你说住哪儿就住哪儿吧。”他口中的“随便”完整的意思是——只要不住我房间,住哪儿无所谓。谁知到了晚上,他在房间里看完一本画集打算去厨房倒水时,一开门,靠门而坐的十九往后一倒,直接滚进了屋里。连羽刷地往旁边退开,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十九似乎已经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睡眼朦胧的,一摔之下才找回些精神,没什么精神地说:“等你……”“等我干什么?回你自己的房间,连心没告诉你住哪里吗?”“不……”十九摇头,扶着连羽的腿爬起来,顺势抱住他,小声道:“和你……”连羽还对下午的两桩事耿耿于怀,推着他到门外,把屋门从身后关上,冷声道:“不可能,你不要得寸进尺,让你住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明天早上你就给我下山去。”十九觑着连羽的脸色,放开手,贴到了走廊的墙上,失落地坐到了墙边。“……”苦肉计?连羽心一横,拿着水杯噔噔下楼,故意在楼梯下多停留了一阵才拿着水杯上楼。他才出现在二楼走廊的入口,十九的耳朵便是一动,嗖地抬起头。连羽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推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十九听着门后的脚步声离开,蔫巴巴地低下了头。——明明之前还亲他来着,这会儿又不理他了,人类真是难以捉摸。……连羽靠坐在床边,一手搭在画板上方,另一手握笔在画纸上勾勒着,一支有着凌厉折角的箭初具雏形——今天的暴雨给了他灵感,如同一束光冲破混沌的黑暗,他必须立刻把脑海中浮现的概念画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两点,他才呼出了一口气,放下画笔,翻转着画板从各个角度观察这幅初稿。顶灯散发的光并不是他平时画图时适应的灯光,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把画板利到床头,活动了一番脖颈和肩膀,十指交叉向外翻抻,一阵脆响后,仰头后靠,放松了几分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走到门边。修长的手伸向顶灯的开关,正要按下去时,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手上的动作登时僵住。那小狐狸该不会还等在门外吧?连羽侧耳细听,门外静悄悄的,刚刚一道声音仿佛是他的错觉。然而他有一种莫名的笃定,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看,十九一定还在外面。吱呀一声轻响,屋里的灯光膨胀到了走廊上,在对面的墙上剪出一道边缘圆滑的弧形,映亮了窝在门前的一小团身影——十九将自己蜷成了一只小虾米,提着膝盖,睡得正熟。“……胡栗?”连羽蹲下,轻推了十九一下。大概是在睡梦中感知到连羽的气息,十九蜷紧的身子放松了些。连羽不自知地弯了下唇角,那天这小家伙在门外也是这样睡的吗?十九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腿,发出一声呢喃。 第23章 一番折腾后,连羽的上衣湿了一大片,将被蹂躏得失去了的活力的十九拎出来,放到了沙发上,对连心说了句“看着他”,然后走进厨房做早餐。十九乖乖地坐在连心对面,连心神情肃穆地放下笔,思索了片刻,道:“我来陪你玩游戏吧。”……吃过早饭,连羽左手拿着王婶儿送包子的盆,右手牵着十九,顺着山路而下。晨间田埂间有人劳作,见到连羽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连羽一路欠身应对着,进了村庄,把还盆的任务交给十九,自己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对一步三回头的十九向外扬手,拨通电话。他对十九的交代是“把盆还给那天把你领回家的人”,十九的动作虽然缓慢而迟疑,却是确确实实朝着王婶儿家去的。除了说话有点问题,还不太会看人脸色之外,“不傻啊……”他不由得道。“什么?”电话那头的助理道。“没什么!”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接通了,他切换话题道:“我前几天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助理道:“还没查到,但至少本市走失的人里没有和他对得上号的。”不是本市的?那他怎么到这里来的?“对了,羽哥,我帮你查这个人的事连总知道了,昨天把我叫去问话了。”连羽的全副心思都在不远处那道身影上,随口问:“问你什么了?”以往提到连岳,连羽不炸也要阴阳怪气几句,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助理狐疑着,如实回答道:“就问这个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查他。”“你怎么答的?”“一问三不知,再说我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羽哥,他到底是谁啊?”“……不知道,捡来的。”“捡来的?”助理在那头惊呼一声,追问:“那叫什么,几岁?知道这些多少也能缩小一下搜索范围。”“叫胡栗,古月胡,栗子的栗,几岁……”十九已经进了王婶儿家的院子,身型堪称纤弱,但又不是瘦骨嶙峋那一种,抱起来皮肤还挺有弹性的,而且……“羽哥?”连羽一怔,立即将那一团不可说的画面压下,暗骂一声,接着道:“年龄不太确定,看起来十七八?”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小狐狸成年了吗?十九已经和王婶儿碰了头,王婶儿不知道说了什么, 十九一直往后躲,回过头隔了老远求助地看向他。“先这样吧,我这还有事,你们加紧查,有消息发短信。”连羽就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机贴回耳边道:“对了,既然他那么上心,就让他帮着查,这样能快一些。”助理将他的话翻过来掉过去想了一遭,才确定这个“他”指得是连岳,这下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连羽成年之后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力更生,不是逢年过节绝不回家,也从来不在人前提及连岳,连岳常常要通过他的身边人才能知道他的近况。找连总帮忙?“我没听错吧,羽哥?”“你说呢?”连羽不耐烦了,大步流星地往王婶儿的小院走,挂断了电话。“连羽!”十九看到连羽走过来,像是看到救命的稻草,迎头扑过来。他穿着拖鞋,走路还不太熟练,险些跌倒,幸亏连羽提前捞了一手。“看着点儿路!”连羽惊了一身白毛汗。十九在他怀里抬头,自豪道:“连羽!我,还了!”“做得好。”连羽拍拍他的后背,把他遣到院外,和王婶儿说明十九的情况。原来那天王婶儿发现十九不见了,立刻在房前屋后找了一圈,在村里找到天黑,听说十九往山上去了,连忙上山来找,果然在别院门外发现了十九,她是又哄又拽,十九死活不肯跟她走,院里没亮灯,她不好意思打扰连羽和连心,左右山里也没有野兽,更没有坏人,只好先原路返回,想着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领人,谁知第二天听到村里的小孩说十九被连羽扛回了家,下午腾出手本想上山来看看,又下了场雨,便作罢了。十九被遣到了院门口,仰头看着一棵榕树树冠缝隙间的阳光,不时偏头往连羽这边瞧,连羽尽量不去看他天真的表情,和王婶儿说商定了将他留在这里,本打算留些伙食费,王婶儿却不肯收。“他能吃几口粮食?就是怕他又跑回去啊。”“这个我跟他说。”连羽道,“我先带他出去转一转,等会儿就把他送回来。”一只蝴蝶从十九面前飞过,他转头目送蝴蝶飞远,一双脚钉在地上一样一丝也没有挪动——连羽让他在这里等着。余光看到一抹黑色靠近,他转过头,白净的脸上飞上笑容,“连羽!”连羽似乎有心事,凝眉地走来,在他身边停下。“连羽,不开,心?”连羽的视线落到他脸上,看了许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挥手,道:“走,带你去买吃的。”第17章 舍不得小村庄里最红火的地方就是村口的杂货铺,连羽屏息憋气,在味道不甚美妙的小棚子里尽量挑了些还看得过去的零食,付钱之后拉着十九出来。“拿着。”连羽把一个赶上十九半张脸大的棒棒糖递给他。十九双手接过来翻转着套着塑料膜的圆盘,回忆起曾在夏夜看过的场景,握着硬质的塑料柄,摇扇子一样在脸侧扇起了风。飘忽的气流吹在脸上,十九的脖子僵住,停下动作,片刻后他再次摇动手腕,新奇地道:“风!”连羽在琢磨如何说服十九,视线在十九那张天真稚气的脸上顿了顿,又转到他的手上,道:“不是让你扇风用的。” 第25章 “红你——”连羽忍了忍,道:“闭嘴!”十九闭嘴了,但眼睛没闭上,转过来转过去,换着各个角度观察连羽,一手抓着连羽的前襟支起上身。“你又要干什么?”连羽黑着脸低头。十九两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向下压去,仰头亲上了他的嘴唇。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儿,十九却乖乖地先一步放开连羽,白净的脸竟然红扑扑的,眼睛水亮。“……”连羽怀疑自己看花眼,这么个傻……不,十九不傻,该说是单纯的人,也会脸红吗?“你……”他卡了会儿壳,半晌才组织出语言,只是问出口的却是一句不想干的话——“你成年了吗?”十九莫名地害羞,一头扎在连羽怀里,头抵着连羽的胸口揉了揉,“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古怪,好像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话题,连羽牵住跑偏的心神,正色道:“成年了?那你几岁?”十九伸出两只手,手指螃蟹腿儿似的比划着,乱了套,“五,五百,三十……”连羽皱眉:“五百?三十?”“嗯!”“我看你是真傻。”十九急着将自己的年龄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不,十,八……”“十八?”看着倒是差不多。“对!”那就是成年了啊……第18章 约法三章连羽怎么把十九带出去的,就怎么带了回来,还附赠了公主抱服务。路上他们约法三章,连羽道:“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想住进来也可以,但是要按我的规矩来,能理解吗?”他并不期待十九能听懂,抱着试一试的念头道,没想到十九正襟危坐……正襟危躺在他怀里,两条眉毛立成了倒八字,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重重地点了下头,“嗯!”这小狐狸好像真的听得懂——连羽心头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低头审视着十九。能交流,那就更好办了。他摘了几条最重要的,尽量讲得通俗易懂,“第一,我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看着你,而且我不喜欢有人打扰,你想住在这里就不能总粘着我,能做到吗?”十九充气势立起来的眉毛霎时间垂了下来。“……”连羽咳了声,为他提供解决方案:“你可以和连心一起玩儿。”“连……心?”“那个小男孩儿,我弟弟,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连羽的弟弟?“唔……”十九的面色有所缓和,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很好。连羽接着道:“第二,昨天你和连心收拾出了一间卧室,那是你的房间,你要自己睡,这点没问题吧?”“不……”十九迟疑着摇摇头,抓紧了连羽的衣襟,用企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眼睛长得漂亮,形状圆润,眼眸黑润,像浅浅河滩中的鹅卵石,河水淙淙,水光摇晃。“……别跟我来这套,不行就是不行,你又不怕黑,有什么不能自己住的?”十九忙道:“怕!”“晚了!”之前在院外住一晚的时候怎么不说怕黑?十九挣扎着表示抗议,“不!我不!连羽,一起!”他倒是没多少分量,存心不配合的时候竟也没那么好对付,在连羽怀里又翻右扭,连羽险些脱手将他扔出去,好在及时拢住他的肩膀,心有余悸地怒斥了他几声。十九眼底迅速积聚了水雾,连羽头疼地向上将他点了点,业务不太熟练地哄道:“好了好了,这条还可以商量,和我住一起也可以,但你要住地上,这是最大让步了,你再敢得寸进尺,我现在马上把你送到山下。”目的达成,十九立马破涕为笑,美滋滋地抱在连羽的胸前,讨好地蹭了两下。“……”连羽有种上当的感觉,心说着接下来绝对不能让这小狐狸蒙混过去,吸了口气,沉下脸来,以一种不容转圜的严肃口吻说道:“第三,你不能随便亲我,亲哪里都不行。”十九正抱在连羽胸口轻蹭,水润的眼眸登时放大,几乎是在连羽怀里打了个挺儿,反应激烈:“不!”像是要确认什么,他挣扎着从连羽怀里支起上身,搂住连羽的脖子凑上去,连羽猝不及防间被他亲到了下巴,立即别开脸,眼底染上薄怒:“我说话你当耳旁风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就敢随便亲?那是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你懂不懂?”……他这是为了谁好啊?“不!”没想到十九完全不想领受他的好心,态度格外坚定,眼眶红通通的,坚持不懈地往连羽的脸上凑,试了几次未果,眼中水雾摇摇,倔强道:“喜欢,连羽,喜欢连羽!”“你喜欢个屁!不许亲我,也不许亲别人,听到了吗!”“我不!”“我没空跟你废话,告诉你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爱住就住,不爱住就滚!” 第27章 白天时再亲密也仅止于些肢体接触,入夜之后,身体的摩擦便带上了情色的意味。连羽的掌心发着热,一手顺着十九的后背抚下,从衣摆低端探入,肆意地揉捏着他的腰肢与脊背,另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大口大口吞吃一样,头颈随着深入浅出的亲吻起伏,变换角度时唇齿缝隙间软红交缠着的舌尖一闪过。十九的身型比连羽小上一圈,被困在连羽的臂膀之间,白皙的脖颈仰出一个脆弱的弧度,不仅不觉束缚,反而毫无保留地抱住压覆下来的坚实的身躯,将双腿缠到连羽的腰上,从桌上悬起来,眼神迷离,脸色绯红,软着声音道:“连羽,我要那个……”“老实点儿。”连羽激动地按下十九,带着些愤恨地撕咬了几下他的嘴唇,搭在十九腰上的手向下探入到短裤中,抓了一把他的屁股。十九轻吸一口气,仰了下头,又去够连羽的嘴唇。连羽的呼吸变得粗重,手向下伸,摸到了十九的腿根,手腕向外一压,十九的短裤连带内裤刷地被曳下了一大半,半截细瘦的腰肢和白皙的屁股露了出来。“连羽……”连羽一探身咬住他的嘴唇,控制着将人拆吃入腹的暴虐,一边不断攫取他的呼吸,一边从十九的会阴摸到他的性器,伸手握住,拿捏着力道上下撸动起来。掌心和性器都是又干又热,十九睁开眼向后退着,“不,我要那个……”“闭嘴!”连羽暴躁道。沿着十九的嘴唇向下,吻到弧线漂亮的脖子,十九的喉结并不明显,连羽咬住他的喉咙舌尖舔了几下便继续往下,在肩颈交界的地方吮出几个红色的印记。宽松的t恤甩在地上,泛着潮热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连羽把住十九的后背,含他胸前的两个红点,打着转儿磨咬,又顺着肌理一路吻到小腹,一把扯掉碍事的裤子,随便扔在地上,推起全身赤裸的十九的腿根,将他狠狠压在桌上,低头埋到了他的腿间。“连……啊……”连羽打生下来就没这么伺候过别人,嘴上功夫不太行,好在十九的尺寸不大,吞吐起来不至于太难,而且同为男人,更晓得怎样更刺激,轻而易举地将十九挑动得难以自持。“连羽……舒……舒服……”十九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受,只知道诚实地反馈。性器被包裹在湿润的口腔,过去几百年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潮涌一样从尾椎碾到了头皮,某种积压在身体里的东西渗出泛红的皮肤弥散到空中,不易察觉的的甜腻在他周身缓慢地浮游,忽然浑身一震,颤抖着射了出来。抹了下嘴角,连羽起身抱起十九,粗鲁地将他摔在床上,脱掉上衣压上去和十九接吻,重重地碾磨含吮,一只手在十九身上四处揉捏,下身忍不住地在十九身上顶了几下。“啊……”十九的呻吟声调高声软,带着鼻音,也不知是有心还是刻意,勾得连羽额角迸出青筋。“你他妈的……”——从刚才的某一瞬间起,欲望忽然沸腾,直冲脑门儿,他恨不得……连羽抓着十九的手隔着裤子按在自己的腿间,越想越是火大——十九拿他当什么?飞机杯?充气娃娃?这还修什么心,养什么性?十九还没闲不够过火,只老实了一会儿,费力地从连羽的身低下挣出来,扑住连羽背对着坐在他身上,不知死活地俯下身便要效仿连羽刚刚的动作,腿根处被掐出来的红痕以及更私密的部位毫无遮掩地落入连羽眼中。连羽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睛发红,脑子里的一根弦登时崩断,忍无可忍,一手扯住十九的手腕往床上甩去,翻身压下,脱掉仅剩的裤子,分开十九的双腿就要扶着性器往里面顶。“连羽……”入口干涩,连羽试了几次,连个头部都挤不进去,他咬牙忍了忍,下床急躁地在抽屉里找出一管护手霜,拧开盖子随手一扔,挤了一堆在手上,两步跨到床上,正待捞起十九的腰,忽然头顶的灯闪了闪,倏然熄灭,整个山腰别院瞬间陷入了鸦羽一样柔软的黑暗里。作者说:停电也要继续搞第20章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山间电压不太稳定,每当到了夜间用电高峰时,电灯总要忽明忽暗,风中烛火似的飘悠不定,但最起码一直苟延残喘地吊着,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个时候悄没声儿地匿了。山下大概咬乱成一片,山腰间的别院里也不遑多让。——连羽下身硬着,满脑子沸腾的热欲还未平息,走廊便传来了脚步声。少顷,房门被敲响,连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哥,好像停电了。”月光从开着窗子里洒进室内,视线适应了黑暗后,屋子里的家具轮廓逐渐凸显,十九的眸子很亮,在黑暗中发挥着种族天性,准确无误地勾住连羽。“怎么了?连羽?”十九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非没有预感,但所谓的预感也不过是些抽象的描述和含混不清的画面,他记不得在哪里听过、见过,也许是小白狐说得那件世界上唯一比亲吻还要快乐的事。他不知要领,只能凭着天性中的直觉催化缠绕不绝的浓情,将主动权全权交给连羽。连羽感觉颅内的气压直线飙升,一拳捶到床上,门外的连心陡然一颤,正要悄悄离开,忽听连羽在门里道:“怕黑吗?”连心当即道:“不怕!”连羽扣住十九不断摸索着的手压在床上,咬牙切齿地道:“我已经睡了,储物间里有蜡烛,要用的话自己去拿,老实在屋里呆着,别去外面乱跑,明天早上再找人来看。”“知道了,哥!”哥控滤镜自动将连羽这段照本宣科一样的话配上谆谆温柔的语调,摸着走廊的墙壁往前走了两步,转头问:“哥,我去找蜡烛,你要吗?”屋子里静了半晌,忽然传来一声哼叫,痛苦中带着愉悦的尾音,听声音像是十九的,连心想:是哥哥不小心踩到他了吗?半晌,连羽压抑着的声音才传出来,“不用了。”脚步声渐行渐远,连羽稍微起身,放开十九的嘴唇,哼叫声再也压不住,一声声从十九的嘴里溢出来,“连羽……”“小声点儿!”连羽急促地打断他的呻吟,折起他的一条腿压在胸前,一只手在十九的体内扩张按压,指尖深入,护手霜在手指的研磨之下软化在十九的身体里,原本干涩紧致的地方渐渐有了接纳的弹性,月光下十九的身体白到反光,白色的藤蔓一样,伴随着直率的呻吟,柔若无骨地扭动着、纠缠着……不对,这情况不对,连羽紧闭了下眼睛,甩了下头——冲动来得太快,心理防线崩溃得太轻易了。十九真的懂吗?身为一个男人,他真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如果…… 第29章 对此最适应不良的要数连心,某天早上吃完早饭,一向只管做饭的连羽罕见地收拾起了碗筷,连心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忙站起来帮忙,连羽扬手一挥道:“我来收拾,你去陪胡……十九玩儿吧。”——十九说话变得流利之后,终于纠正了自己的名字。连羽为此问过十九为什么说自己叫“胡栗”,十九理所应当道:“我就是狐狸啊。”于是当晚,这只小狐狸就被他抵在墙上狠狠收拾了一通。连心一步三回头,犹疑不决地回到客厅收拾前一天的大富翁游戏。十九贴上来,跃跃欲试:“连羽,我帮你!”这话他在床上、浴室、杂物间以及所有连心不太常去的地方说过许多次,每次“帮忙”的结果都是被连羽弄得筋疲力竭后被带到浴室清洗一番抱上二楼。连羽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无数皮肉相贴情欲横流的画面,正暗骂一声精虫上脑,忽然端着两个盘子的手臂被摇晃了一下,他一时放松,盘碟摩擦着向地上滑去,幸好他眼疾手快地自下而上一托,稳稳地盘子送到了桌子上。“你瞎——”他习惯性地呵斥,然而在触及十九惊吓的表情后,硬生生放柔了语气,将后半句话拗成了:“你瞎动什么?盘子摔碎了割到手怎么办?”“我不会的!”十九据理力争。“是,你不会,不会就别碍事,去找连心玩儿。”连羽低声哄了十九两句,抬眼往客厅看了看,趁着连心没有注意到这边,俯身含住十九的嘴唇一番纠缠,然后把住十九的肩膀向后一扭,把人推到了连心旁边。饭后,连心带着十九到院子里玩大富翁游戏。这个夏天雨水很多,庭院里的林木花树苍翠葱郁,主屋对面的巨树冠盖遮挡了小半个庭院,大片的树荫投下来,独圈了一地清凉。连羽闲来无事,拿了个画板坐到木棚下速写,寥寥几笔,庭院的轮廓布局已有了大概,从假山画到正在不远处头对头掷骰子的人,笔尖顿了好久,换了张画纸,刷刷一阵细响,昨晚十九只穿着一件被褪到臂弯处的衬衫张着腿仰躺在桌子上、仰头面含桃花的模样跃然纸上。十九若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招了招手:“连羽!”他起身要过来,“在画什么?”连羽欲盖弥彰地将那张画纸拽下来夹到最下面,扯谎道:“树。玩儿你的去。”十九悻悻地坐下,连羽漫无目的地在纸上随笔勾勒,无数凌乱的线条最后组成了一双欲色风情的眼睛,眼眸水润,眼尾上挑,勾人心魄,引人疯狂。连羽:“……”绕来绕去没能逃出十九的迷障,他扯掉这幅画打算也夹到后面,顿了顿,找出了第一次见十九时画过的那副画,两相对比,终于确定十九的变化不是他的错觉——难以想象,十九这样一个像泉水一样清纯的人,在床上那样放得开,已经被他搞得一塌糊涂,仍然用撩人的声音要快一点、重一点……这开关,是他打开的吗?作者说:墨者丢了我3700字稿,只能重写了第22章 秋千连心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一拍手,道:“到学习的时间了。”最近十九的学习日全权由他负责,他这个小先生当得相当称职,经过反复试验选择了十九最能接受的方式,从识字到算数甚至还教起了英语,某天连羽还被十九没来由的一句“i love you”吓了一跳。连心收起了游戏地图和骰子纸牌,从旁边任意门一样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书一本,将那个规整地划出米字格的本子放到十九面前,严肃道:“今天要练习写字,你昨天说要学的那两个字。”连羽今天没什么状态,画来画去都是十九,索性搁下画笔,把画板道扣在一边,起身踱到了正在“上课”的两人身边。十九正艰难地握着笔写“连”字,已经写了好几排,头几个写得像软趴趴的面团,结构混乱笔触颤抖,后面几个字一笔一画变得有棱有角,但像是斜搭在墙上的拐杖,将倒未倒,歪斜拉胯,越往后“车”字站得越直,刚刚写完的一个已经和前面连心写的范字有些神似。隔了大半页,几排歪歪扭扭的“连”字下面某行的第一个格子里写了个“羽”字,连羽。“你写我的名字干什么?”连羽冷不丁出声。十九吓了一跳,走之上面的点一下划过了半个米字格,仰头见是连羽,立时扑到连羽身上,蹭了蹭,道:”连羽,好听!“大号白t穿在瘦高挑的十九身上多有余富,下摆在他的乱蹭之下向上卷起,领口滑过了锁骨,露出了一片片暧昧的红痕,连羽忙顺着他的后腰摸下去帮他拽了一下衣服。连心紧张地抬头,“哥?”不知是不是被十九这只不折不挠的小狐狸腻的,连羽对亲近这桩事的耐受程度大大提高,脾气也好了许多,不再动辄发火,偶尔心血来潮时还会和连心闲聊几句。——连心之所以这么用心多半是自认为接了连羽的任务,每天浪费大量看书的时间“备课”,不声不响任劳任怨,谨小慎微的样子怪可怜的。说到底这件事里最无辜的要数连心,做决定的是连岳和陆婉,关他一个小屁孩儿什么事?何况这还是个脑筋搭错崇拜着他的小屁孩儿。甚至陆婉能迷住连岳也是他的本事,真正背弃妈妈的是是连岳。但他在这里住得越久,越是能从庭院里的一花一木、屋子里的种种细节中看出设计者的用心,看得出,连岳真的想过要和他妈妈在这个山水秀美的地方养老。……算了,随便是谁吧。天朗气清,连羽只想暂时放下这些无聊又烦人的思绪,好好享受一下山间野趣。“没事,我随便看看。”连羽也是突发奇想,打算履行一下哥哥的义务,“有什么不会的吗?”连心受宠若惊,脑子里高速运转着,悄悄瞥了瞥桌上的奥数题集,往连羽面前推了推,选了一道刚刚心算出结果的题,保守道:“这道题……卡住了。”“拿来我看看。”连羽抓住十九不太老实的手,去接题集时顺手在他的尾椎上按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浴室里做时连羽发现的,甭管十九多么怕水挣扎得多么厉害,只要尾椎被碰上一下,立刻软趴下来。收拾了十九,连羽抖了抖书页,一眼扫过连心指出的那道题,良久:“……”他以为连心这个年纪做的不过是些简单的应用题,二元一次方程顶天了,但这些题面不到二十字、问题提了一大串还八竿子打不着的是什么?哦,对,连心是天才来着。连心偷觑着连羽变幻莫测的神色,清了一下嗓子,发挥演技:“哥,我稍微有点思路,你看看对不对?” 第31章 摇曳着的秋千摆荡的幅度越来越小,连羽抱住十九压下他的后颈亲他的嘴唇,十九的注意力立即从秋千转到了相贴的嘴唇上,搂住连羽直率地索取。连羽捏着十九的下巴,缠着他的舌尖吮吸啃咬,心中第一次浮现出惆怅的情绪——等到他帮十九找到家人,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随随便便耗费一整天粘在一起吗?作者有话说:争取下章掉马第23章 决定第二天早上,连羽起了个大早,把缠在自己身上睡的十九扒拉下去,下楼做早饭。前一天胡闹太过,十九睡得很死,多亏如此,才没有在厨房里绊手绊脚,连羽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做好早饭,换上一身运动装,跑步去了山下。他最近和十九相处得很好,甚至萌生出了干脆不声不响地把十九养在身边的卑鄙想法,反正把十九一个人扔在这里这么久不来问津的父母不要也罢——按道理说,十九失踪这么久如果他的父母报过案,调取全国走失人口的数据库应该很容易就能取得进展,但将十九的照片和走失人口数据库中的照片进行对比,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附带十九的照片发布的寻人启事也全都石沉大海。就好像十九是个凭空出现的人,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人来认领这个长得精致、天真单纯的小狐狸。也许他是从福利院走失的?可是离这里最近的福利院也有几百里,十九一个人走肯定是走不到这里来的,就算是福利院出来野游也不会跑这么远,而且几天前连羽问过王婶儿,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来过大批次的生人。把人心想得更险恶一些,就是十九的父母或者是福利院的人认为十九是个傻子,故意将他带到偏远的地方扔掉、或者是发现十九丢了之后干脆不打算寻找。王婶儿还有山下的其他村民这段时间来了山腰别院好几次,每次都送来了许多吃食,连羽趁机在他们那里问过附近的情况,从他刚来时下车的那个公交站乘车可以去镇上,周围几个村的村民都会去镇上赶集,十九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从镇上或者某个村落走过来的。有连岳帮忙,寻人网络铺得这么广,至今没有找到人,连羽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但他必须给自己一个公平的独占十九的理由——他是个很容易焦虑悲观的人,对于不确定的事总是会做最坏的打算,他不想每天晚上忧心第二天十九还会不会在他怀里,如果十九有第二个选择,他就竭尽所能找到那个第二选择,散财也好怎样也罢,将那个第二选择彻底地、完全地消除,然后,十九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说他自私他也认了,反正十九喜欢他离不开他,如果有一天十九厌烦了,那只能说明是他没本事,至于别人,谁也别想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连羽轻车熟路地在村口找到了信号最强的地方,拨通助理的电话询问进展,不出他所料依旧没有结果,嘱咐助理将附近的福利院也纳入调查范围,挂断了电话。他他在村口转了一圈,把一块石头挪到树下,坐到石头上登上视频网站,挑了几部好电影缓存。——某次谈话中,他发现十九对所有现代化设备都一窍不通,之前还拿着他的手机当镇纸。昨天刚学会写他的名字吵着要奖励,正好他下山一趟,趁着有信号,下载几部电影回去给十九看。坐下连羽才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十九似乎就是在这棵树下,当时十九抱膝而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对十九那么凶了……他那时是吃了炸药还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居然还把十九推了个跟斗!同情心呢?十九也是傻,那么会撒娇,怎么当时就不知道撒个娇?连羽坐在树下回想和十九认识的始末——满打满算,他和十九认识到现在才三个星期不到,怎么就到这一步了?他的定力一向还不错,难不成十九还真是个小狐狸精?连羽扶额,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连羽,你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敢做不敢当?自己把持不住还要怪在十九身上?还是不是男人?……村庄里信号弱,下载一部电影就废了快半个小时,十九和连心这时候大概已经起床了,连心看到早餐肯定知道他是出来办事,十九那个小脑瓜想得到吗?连羽盯着手机顶端的时间,听到下载完成的提示音立即起身,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跑回去,期间碰到王婶儿等一众村民只来得及点下头。回到山腰别院时,连心已经吃过早饭在院子里看书,被问及十九在哪里时,指了指楼上。还没起吗?连羽来不及洗澡吃饭,一阵风似的穿过玄关和客厅上楼,打开房门,十九从被子里冒了个头,声音不似往日那样有活力,透着一股慵懒的疲倦,像是春困的人发出的呓语,小声叫着:“连羽……”“怎么了?不舒服吗?”连羽坐到床边用手背试了试十九的额头温度。十九在被子里往前拱了一下,把头伸到连羽的手心里,蹭了蹭,摇头,依旧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不是。”“那是昨天没睡好?我压着你了?”连羽撩起十九的头发。十九还是摇头,就在连羽打算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时,他抓住连羽的手伸进被子里,挪到自己的腰上按了按,用疑惑的语气说:“这里很软,没力气。”真奇怪,这是他做狐狸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连羽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张开手掌在十九的腰肌附近捏了一下,十九果然随之轻哼了一声。连羽问:“什么感觉?”十九茫然地思考着,半晌,模模糊糊地形容:“疼……不,不疼……软,累,酸……?”最后一个字十九说得犹犹豫豫,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词用来形容一种类似于醋的口味,也不知道用在这里合不合适。连羽:“……”是昨天在杂物间和浴室那几次做得太狠了吗?他掀掉十九身上的薄薄一层的凉被,拍拍近前的床垫,道:“趴过来。”十九乖乖地手脚并用爬过去,在连羽的眼神示意下趴到了他的腿上。连羽撩起他的衣服,交错的触目惊心的手印一直蔓延到了短裤里,他心虚道:“我帮你按摩,稍微有点疼,你忍一忍。”十九寻了个舒服的方式,无比信任地“嗯”了一声。大手按上十九细瘦的腰,用力一捏,本已经打算再睡一觉的十九腾地弹起来,嗷的一声:“疼!!”连羽立马手一抬,说软话稳住十九:“我轻点,我轻点,趴回去,乖,这次不用力了。”十九委委屈屈地趴回去,没一会儿,就惊叫着扭动起来,“疼!连羽!疼!”“忍一下,乖……”“不!不要!好疼!” 第33章 十九摇头道:“这是狐狸洞。”“狐狸洞?”这下连心也坐不住了,起身绕到树洞前观察。十九笃定道:“狐狸洞。”小狐狸瞎凑什么热闹,连羽完全没考虑十九真知道的可能性,抱着揶揄的态度,“哦”了一声,抱手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知道?”十九一指树洞,言之凿凿:“我就住在这里。”连羽:“……”说得还像模像样的。连羽怀疑十九是在故意取悦自己,但随即意识到十九没那么弯绕的心思。是他经常叫十九小狐狸,导致十九真的以为自己是只狐狸吗?十九生怕连羽不信,举例说明:“这个石头,是我,从水里捡来的,干净的。树枝,是从外面的地上捡的,洗过晒干。还有这个这是春天的时候咬断晾干,然后铺上来的……”他煞有其事地将树洞里每一样材料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连羽在一边听着,越听越想上去抱过十九亲一亲——怎么这么可爱?连心在场,不好和十九亲近,连羽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心里默默地张起了草。“我真的住这里!”十九瞳孔震颤,少顷咬住嘴唇,又陷入了犹豫。——小白狐说过,狐狸这辈子变身只能给一个人类看,现在这里有两个人类,要不要变呢?这份犹豫落在连羽和连心眼里,便成了认知与现实不相符导致的矛盾与困惑。“我真的是狐狸。”十九语气低落地道。连羽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十九当了真,没什么精神地辩驳着,好像头发都打了蔫儿。他顺势把十九拉到怀里拍了两下,道:“好了,别难过了,我相信你是狐狸。”比起纠正十九的错误认知,连羽觉得当下缓解一下十九的失落更重要,更何况十九对自己的错误认知还是来自于他。“连羽,我——”“我知道,我相信你。”*晚上洗过澡回到房间,连羽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他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十九的错误认知,最起码得让十九知道在人前不能这么说——恰好前几天他下载电影的时候想到了十九,顺手收藏了几张小狐狸的图片,正好派上了用场。十九正趴在床上看连羽带来的画集,连羽坐到床边,抽走画集,转将手机放到十九面前,点点屏幕上那只白狐,问:”知道这是什么吗?。”“小白狐!”十九两手往前一划拉,抓住手机,纳闷:小白狐去上学了,怎么在这里?再仔细一看,手机上的狐狸虽然也是白的,但耳朵附近的毛有些发黄,和一身纯白的小白狐有些出入。很好,连羽欣慰地点头,又将图片滑到下一张,“这个呢?”照片上一直红褐色的小狐狸正蹲伏在草丛间,一瞬间十九以为看到了自己,然而有了刚刚的教训,认真观察,果然瞧出了差别——这只狐狸的尾巴尖儿有一缕黄白相间的毛,而他的尾巴尖儿是黑红渐变的。“狐狸。”十九道。连羽又依次划过几张照片让十九辨认,十九接连看到了和自己的叔伯亲戚长得很像的狐狸,把手机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疑惑道:“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被装进着里面了?”连羽不语,拿过手机对着十九连拍了几张照片,放到十九面前。“啊!”十九吓得支起了身体,惊恐地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别怕。”连羽抱住他,顺势自拍了一张,举给十九看,解释道:“这是照片,和你刚刚看的画集是一样的,没危险的,我们都不会被装进去,不用怕。”十九瑟缩在连羽怀里,惊魂未定。等他平复下来,连羽又把手机翻到了那几张狐狸的照片,轮番展示,循循善诱:“你也知道,狐狸是这样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狐狸,是人。”“一样的!”十九执拗地反驳。“狐狸全身都张着毛,尖耳朵,长尾巴,这些你都没有。”“我有!”十九从连羽的怀里挣扎出来,跪趴在床上。“那你亮出来——”连羽本意是让十九意识到自己的和狐狸的差异,话音未落,只见十九闭上眼睛做出用力的表情,似乎在从身体里往外撑什么东西。下一秒,一双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从十九的头顶冒出来,紧接着,十九的短裤被撑起,从后腰的缝隙中,居然钻出了一条蓬松的尾巴!第25章 坦白十九的耳朵抖了抖,连羽的心随之颤了颤。“你……”十九扭过身把尾巴递到连羽手里,献宝似的道:“尾巴!”“……”脖子仿佛锈住了,连羽机器一样嘎巴嘎巴地低下头,看着手里蓬松柔软、通体红褐只有尾巴尖儿是黑色的尾巴,还收起手指捏了捏,十九顿时发出几声呻吟。连羽应声松手,舌尖顶着牙根根儿,半晌没说出话来。“我是狐狸!”十九扬眉吐气。 第35章 十九呛咳了几声,白净的脸染上了一片红,眼泪也从眼角泌出,抬起头苦恼道:“太大了,我含不下……”连羽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癖好,十九越是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他越是想让十九变得更加潮湿、凌乱,滕然而起的兽欲在胸口间不断膨胀,仿佛长出尾巴和耳朵的不是十九,而是他。“你这样勾引过几个人?”连羽捏住十九的下巴,眼底泛起凶戾的红,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十九吃痛:“啊……疼!”连羽手指不松,捏着十九的下巴往起一抬,逼问:“说!你不是狐狸精吗?这样勾引过几个人?”“没有……”十九含着眼泪摇头:“只有、只有连羽。”狐尾讨好地摇晃着,香柔的味道不知不觉充满了整个房间,如此浓郁的交配气息庭院周围的鸟兽纷纷退散。连羽感觉脑子里的一根弦激凸跳动,牵得他太阳穴跟着一紧,想要贯穿十九的欲望震得这根弦嗡嗡发响,松手用力一推,十九失去平衡仰面倒下,蓬松的尾巴被压在了身后。大手伸到十九的腰后,抓着他的尾巴一提,十九颤抖着惊叫一声,被按趴在了床上。不止一次,连羽发现十九的耳朵和尾巴极其敏感,他顺着十九的尾椎摸到尾根儿,顺着茸毛伏倒的方向往下撸,再倒戗着顺回来,“啊……不……”十九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每每用力到一半儿,腰肢和大腿便垮趴下去,如同在冰面上爬行,膝盖顶着床,颤抖着保持平衡,然后软哼着徒然摔倒在床上。连羽反复揉弄着十九的尾椎与尾巴相连的隐骨,十九的呻吟带上了哭腔,全身上下泛出薄薄一层红,扭动着想要摆脱连羽的折磨:“不要……连羽……不要……”“叫成这样,还说不要?”连羽俯身咬住十九的耳尖儿,轻磨轻舔,手上的揉动愈加放肆,十九呜呜挣扎着,扭动忽然变得激烈,连羽紧紧束缚住他,指尖在尾根儿打着虚旋揉捏撸动,十九的身体猛一阵震颤,“啊……”伴随着惊喘,绷紧的细瘦腰肢抑制不住地抖动了几下,彻底软倒下去。啜泣声从堆在床头的被子里传出来,连羽翻过十九,只见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下身被射出的白液沾的一塌糊涂,身下的床铺也湿了一小片。如此靡乱的场面直撞入连羽的眼帘,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脏话,在十九疲软的下体撸动了一下,就着满手的体液在十九的穴口抹了个来回儿,然后手指往里面一探,按压开拓“连羽……”十九在还未散去的余韵中无意识地呢喃。这幅失神的模样看得连羽身下如火烧,一指变作两指再变作三指,并拢着抽插旋转,十九的腰随之挺动,细碎的呻吟从床头传到了床尾。连羽再也忍不住,抽出手指,推起十九的双腿,将他的尾巴从胯上拉出缠在其中一条腿上,扶住下身猛地冲进被开拓得柔软、还未来得及合上的穴口,在紧致的包裹中尽情地、带着浓烈破坏欲地发泄顶送。“啊……连……连羽!”十九的身体将堆在床头的被子撞出了一个凹陷,直抵最深处的撞击碾碎了他的神智,后穴被撑开、狠厉地摩擦,一波快感还未消散,新一波快感又随着几乎要将他贯穿的插入爆发,交融的体液将后穴变得滑腻,超负荷的快感让他犹如过电一般收紧、发抖,雾气蒙蒙的视线中他只能看到一张英俊却阴沉着的脸不断压近,然后风卷落叶一样夺走了他的呼吸。窒息与累积的快感双重挤压,这两股力量撑爆在单薄的身体里四处游走,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深处被猛力一顶,如同按下了开关,浓稠的白液瞬间从挺立的性器中激射而出。十九的身体骤然收紧,连羽放开他的嘴唇,按紧他的肩膀沉下身体用力干入,破开紧缩的内壁越发沉重地抽插,直将两人交合的地方撞得濡湿、发红、靡软,紧密地贴合中灼人的体液射入到十九的深处,十九的脖颈和腰背在绵长的呻吟中向上挺起到极限,肩膀紧顶在床上,两手扣紧了床单,凝固了半晌,无力地跌落下来。连羽抽出性器,精液关不住似的从十九的身体里涌出,他抱起十九搂在怀里,从额头亲到眼睛含吻他的嘴唇,挑逗他的耳朵。十九红着眼睛搂住连羽的脖子,泪嗒嗒地说:“连羽,有点疼。”“我下次轻点儿。”连羽的揉着他的尾根安抚了一阵,重新顶进去,十九立即眼神迷乱地叫了一声。连羽吻住他,缓慢地抽送,双唇分开的间隙,问:“宝贝儿,舒服吗?”回答他的是一声带着鼻音的哼叫。……山下的村落沉睡着,月亮爬上中天,奇怪地俯视着山腰别院泄出灯光的窗户,有两道交合着的影子有节律地摆动着,时而激烈时而轻缓,偶尔有低沉的声音和软腻的呻吟声传出,飘散在沉静的夜里。天边亮起启明星,缠绵的性事终于偃旗息鼓。连羽把已经睡熟的十九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巾擦干,包裹起来,抱回楼上。连心的房间传来支呀一声,灯光从敞开的门里投到走廊对面的墙上,连心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恰好和连羽走了个对头。“哥?”连心吓了一跳。连羽也吓了一跳,心虚道:“你没睡吗?”“睡了,起来上厕所……”连心看到了被连羽抱在怀里的十九,“十九哥怎么了?”“没事,就是……太热了,洗个澡,你去上厕所吧。”连心不疑有他,困倦地朝楼下走去,与连羽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十九肩膀上的浴巾滑落下来,密集的红印一闪而过,连羽迅速把浴巾拉上去。山里蚊子真多啊。连心这样想着,踩着楼梯下楼去了。很多年后,连心回想起这一天,才记起来,他们是带了电蚊香来的。第27章 露馅趁着十九没起床,连羽下山一趟,告诉助理不需要在继续寻找十九的家人,顺便让他近期来山里一趟。助理在电话里问:“羽哥,你不问问网上现在怎么样了吗?”连羽一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事了,最初几天他还会被气得睡不着觉,清早下山远程指挥助理和黑粉对骂,后来光顾着帮十九寻亲,跟连岳赌气也顾不上了。不过一个多月以前的事,连羽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今跳脱出那个环境,才发觉当时的种种举动有多么可笑。“随便吧,爱谁谁。”连羽哼了一声。助理显然吓得不轻:“羽哥?”“对了,来的时候多带点牛肉干,他喜欢吃。”“他?哦哦哦,知道了,好的……”对面欲言又止,连羽抬脚踩在树桩上漫不经心地问:“还有什么事吗?”助理好奇:“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不继续找了。”连羽道:“因为他以后归我养了。” 第37章 连心一步三回头,想说些什么,看到连羽侧脸冷硬的线条,失落地抿住了嘴唇。“那个姐姐是谁?”十九的疑问打破了僵冷的气氛。连羽纠正:“不是姐姐,是阿姨,她是连心的妈妈。”“那她为什么不进来?”连羽:“……”也是,家里都住进去了,死守着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用?余光扫到低着头的连心,他顺手在连心头上一弹,语气平淡:“她要是想进来,没人拦着她。”连心捂着头消化这句话,猛地抬头,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可以吗?”连羽甩手上楼,道:“随便,我要看书,谁都别来打扰我。”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是不去搅乱人家的母子团聚,和家亲就免了吧。陆婉提着裙摆小步踏进庭院,悄悄打量着周边,转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她保养得很好,三十多岁看起来像二十五六,怪不得十九叫他姐姐。连心拉着她进屋,她在门廊停住,“你哥哥呢?”“上楼看书去了。”连含蓄地补了一句:“哥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让人打扰。”“我知道,我懂的。”陆婉频频点头,安抚着连心。虽然她很想和连羽搞好关系,但不得不说,连羽不在的时候她会更自在一些。她在一楼转了一圈,谨慎地只将一些表面的凌乱收拾妥当,没有丢弃屋子里远本存在的任何东西,在助理的帮助下把带来的几箱东西拆开。按照连羽的叮嘱,十九的衣物和零食带得最多,衣服的尺码连羽只给了个大概,具体的十九尺寸是陆婉目测之后亲自买回来的,都是一些低调有质感的大牌,恰好十九这个当事人在场,便被陆婉拉来现场试装。十九原本离得远远的,只在楼梯上好奇地看着客厅里的大箱小箱,有连心在,他稍微放下了些戒心,加之陆婉温柔友好,他才从楼梯上挪下来,蹭到沙发旁边。“十九,来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适。”陆婉从连心那里听来了一些与十九有关的事,连羽对这个长得俊俏少年一样的人相当重视,于是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像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交流那样耐心,耗了许久,把十九从沙发后面哄过来。“这个上衣先脱掉,没事,就是放在一边,不会扔的。”陆婉说服十九放开揪着衣角的手,帮着十九把过胯的短袖往上撩,撩到腰际,一片红痕映入眼帘。杏眼圆睁,少顷,她往旁边迈了一步,挡住身后连心和助理的视线,小幅度地把衣摆撩到了十九的胸口。陆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默默地把衣摆放下,轻拍十九的肩膀,极力掩饰自己的震惊:“十九,一会儿、等阿姨走了再换吧,啊。”陆婉亲自下厨做了午饭,一直留到了傍晚,回程时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连岳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如何,万一……不,没有万一,就算有也要在她这里挡住。当初她确实有些私心,想让连心和连羽亲近一些,现在人家小夫妻感情正好,连心再住在那里也不太合适了,得找个时间把连心接回来。哎,当妈真不容易。……晚上,连羽和连心并排趴在床上看没看完的电影,连羽随口提了一句:“今天都在下面干什么了?”“吃东西,试衣服。”连羽后知后觉:“……试衣服?!”“阿姨把我的衣服这样撩起来——”十九翻身示范,“然后又放下了。”连羽刷地把十九的衣服撩上去,只见红肿的乳头周围遍布着齿痕、红印,有些痕迹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还未褪去又被新的痕迹覆盖,密密麻麻……“……”十九毫无所觉:“连羽,怎么了?”“她撩你衣服你就给她撩吗?!”连羽恼羞成怒,“以后不许让别人撩你的衣服,知道了吗!”“连羽,你害羞了吗?”连羽翻身压住十九,把他的衣服拽掉扔到床下,咬牙切齿:“害羞?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害羞!”……又是一个不眠夜。作者说:下章连心走喽第28章 陆婉的动作很快,回去一周后以连心的奥数竞赛在即需要进行模拟测验为由,派人将连心接离山腰别院。在连羽看来,多半是陆婉担心他带坏连心,冷哼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纡尊降贵地帮连心叠了几件衣服。连心全程绷着脸,心事重重地把自己的书本装进小行李箱里,看到连羽把他的衣服也放进来,忽然低下头,低声道:“哥,你是不是很想让我走?”司机在院外的等着,连羽透过窗子往外望了一眼,随意道:“是啊,少你一个少做一份饭。” 第39章 十九跨坐在连羽身上,两膝跪在秋千的木板上,搂着连羽的脖微仰着头,缓慢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起伏,秀气的眉毛皱着,嘴唇也被咬得发白,在温柔的摩擦中战栗,磨人的快感累积着,却始终不到爆发点,他只好费力地前后扭动,隐忍破碎的喘息声自喉咙深处溢出,连羽抬头咬住十九的嘴唇,将惑人的轻喘全部吞下。夏日的午后风和日丽,山腰别院中的巨树沉稳地撑出一片凝固的绿荫,忽然,绿荫的边缘开始摇动,枝叶旁逸斜出,一大团的阴影不断长出“绒毛”,“绒毛”越来越长,最后干脆随着树影抖动起来,摇摇晃晃,哗啦啦响成了一片。作者说:还有两章大概完结了第29章 小镇连羽的灵感总是和心情挂钩,自从来到这个世外桃源,大脑里面的某个开关似乎被打开了,从前绝不会想到的概念与创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卧室床头抽屉里的设计稿越堆越厚。饶是如此,连羽仍是觉得他的创作陷入了瓶颈期——画来画去,总是离不开眼前这只晃来晃去的小狐狸。杯子、抱枕、键盘、台灯、画板、画笔……凡是他目之所及的东西,只要可以变动,都以狐狸为主题构思了一遍。连羽决心跳出这种痴迷的状态,然而十九的身影始终在脑海里盘桓不去,一天之内画费了三张稿,他终于放弃继续和自己死磕,决定带十九出去逛一逛。两人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轻装上阵。十九穿上陆婉挑的衣服,往远了一站,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深山贪睡的小狐狸,只觉得他眉目之间含着纯真,像哪家出来旅游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连羽越看越满意,和十九抱着黏糊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出门,一路下山。十九脚步轻盈,兴致勃勃地给连羽介绍隐在林海深处的山峦。“那边那座山里有一个我的前辈,是个九尾狐,后面那座山里住着一个还没成年的红狐,还有那边……”在此之前,连羽一直认为地球上只有人类这一种智慧生物,此番见到十九,才知道人类视线之外存在着无数想象之外的生物,他们同样有头脑有灵性,甚至有大部分已经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类社会,而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精怪,大多受着无数人类的追捧。“既然你们认识为什么不住到一起?还是有什么不许住在一起的规矩?”十九认真道:“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但是如果一只成年狐狸不能独占一个山头,大家就会觉得他没用。”连羽揶揄:“所以说这里是你的山头?”这样十九就是他的东家了。岂料十九腼腆地挠挠头,道:“这里不是我的山头,是小白狐的,他去陪他的人类上大学去了,所以我借住在他这里……”连羽好笑地挑眉:“那我岂不是捡了只没出息的小狐狸?”“但是我有一个人类!”十九得意道:“有人类的小狐狸都是最有出息的!”眼见着十九自得的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连羽半是宠溺半是捉弄地将他一头柔软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笑说着“你这就叫狐假虎威”,然后一弯腰,将小狐狸打横抱起来,笑闹着下山去了。一路逗弄着十九到了山下,看到了一群穿着与平时大不相同村民,连羽才把十九放下,上前询问,原来是赶上了镇上半月一次的集市,村里人要去囤些日常用品。连羽本打算带十九去上次的山涧,见状临时改变计划,缀在了大部队后面,朝着通往镇里的公交站走去。两人都是第一次赶集,尤其是十九,头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紧紧依偎在连羽身上。十九长得秀气,连羽则凌厉一些,共同点是都长得很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拥挤的公交车中的焦点,这里面许多人都知道十九是个没来历的,见两人亲亲密密地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热心询问,连羽胡诌帮十九找到了家人,这才搪塞过去。载了一车人的公交摇摇晃晃地驶在乡间小路上,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悠悠地进站,车门打开,人群一股脑地涌下去,叫卖声便从敞开的车门和车窗飘了进来。连羽和十九顺着人流被挤下车,一直到了路边才稳住脚步。连羽揽过十九的肩膀,叮嘱道:“抓紧我。”“嗯!”十九在沸腾的人声吓得惊恐地转着眼睛,一手从后方伸过紧箍住连羽的腰,顺便死死揪住了连羽的衣角。连羽失笑:“也不用这么紧,有我在,不用怕。”他安抚地拍十九的肩膀,带着十九走过绕过站牌,小镇热闹的集市长街一路延伸到了视野之外。商贩在路边支起摊位,衣裤鞋袜、日常用品、生鲜果蔬应有尽有,行人吆喝声和香味越过长空飘摇而过,十九的鼻子嗅了嗅,紧绷着的身体稍微缓和了一些。“走,我带你去买好吃的。”村镇还未被电子支付的风刮到,许多人手里拿得还是砖头机,还好连羽带了现金,在一处小摊把整钱换零后,掐着长街的头往后走,单凡十九看上什么,连羽便帮他买下来。逛到一半手里的东西便多得拿不下,连羽蹲到路边和十九商量,留下几件最喜欢的,剩下的都随便送给了过路的小孩子。中场休息后再度杀入战局,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终于抵达长街另一头时,已经是日头西落。来自十里八乡的村民逐渐散去,连羽和十九却再也走不动,不顾形象地瘫坐在路边,望着面前几大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傻了眼。看刚才村民们买东西的架势,都是恨不得抗一座山回去,这时乘公交车回去就要做好被挤成纸片的准备,走回去更是不切实际,连羽合计了半晌,拦住一个面善些的人,询问镇上的旅馆怎么走。也是运气好,对方恰好也要在镇上住一晚,不仅答应带着这对“落难兄弟”去旅馆,还热心地帮他们提东西。十九蹦哒了一天,肉眼可见地蔫儿下去,扒着连羽直打瞌睡,走在旁边的大叔笑眯眯道:“这是你弟弟吗?”“不……”连羽下意识否认,话到嘴边硬生生改口,道:“是,是我弟弟。”“你们哥儿俩关系真好,我大儿子和小儿子也跟你们差不多大,嗨,一天吵八遍,能闹着呢!”连羽瞥到用额头顶着自己肩膀的十九,不自觉地笑道:“他很乖。”大叔也打量了十九几眼,道:“是乖,长得真俊。”话说着,三人到了旅馆前,大叔上前做示范开房间,乡镇不比外面城市,不用身份证也可以住,只要交些押金。连羽要了一间最贵的带浴室的大床房,谢过大叔后拖着十九上楼,开锁进屋。房间的卫生条件还不错,据说是市里省力来人视察时的专用房间,窗明几净,空调卫浴齐全,床单崭新平整,散发出清洗后洗衣液与消毒水混合的淡淡味道。连羽把袋子放到地上,推着十九进浴室洗澡,来之前他们没想到会在外面过夜,自然没带换洗的衣服,连羽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出门在外,一切能将就就将就,亲手将身上汗湿的衣服亲手洗净晾好,裹着浴巾打电话叫服务生送来新的睡衣和内裤。洗过澡,走了一天的连羽和十九便栽倒在床上一觉睡了过去,直到半夜,才在朦胧暧昧的哼叫声中醒来。“啊……啊……”忽高忽低的叫声伴随着床角移动的支呀声透过薄薄的墙壁传过来,安静的夜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