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个坏家伙》 楔子 深夜,万籁俱寂。 黑色跑车在豪华洋房前紧急停止,尖锐刺耳的煞车声画破寂静的深夜,男人甩上车门冲进屋内,迎面扑来的是冰冷寂寥的空气。 百余坪大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属于自己的凌乱脚步声像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男人在空荡荡的屋里一间一间疯狂寻找着人,直到最后才在桌上发现一张薄纸。 毅司,我走了,原谅我不能再等你,我不想再一个人傻傻等着你回来,却总是落空。你身边有很多人陪你,有深爱你的粉丝、有席菲菲那些对你很好的朋友,你却忘了我只有你。 你应该不知道我们曾有过孩子吧?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就失去的宝宝…… 我爱你,这份爱从来不曾改变,但现在的我心中有了比你更重要的人,是他陪我度最人生最无助难挨的时刻,我决定和他在一起。 p.s.你不必找我,我会过得很好,祝你同样幸福。 selina 宝宝……他和selina曾有过宝宝?! 用力将纸张揉成一团,男人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剧烈的痛楚和愧疚在胸臆间蔓延。记忆中,selina曾一直想跟他谈些什么,他却为了宣传期一延再延,每回都用“下次”来回答她。 该死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脚跟一旋冲出大门,此时天空下起滂沱大雨,他的人生在这一刻跟着哭泣…… 第一章 高级白色独栋洋房矗立海边,面对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 金色灿阳下,海面波光潾潾,空气中充满海洋的气味,偶有一两只海鸥掠空而过,形成极美的画面。 洋房的二楼阳台站着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海风吹乱他墨色的发,增添几许颓废的性感,高(身兆)挺拔的身材仅罩件白色睡袍,裸露出让人喷鼻血的宽阔小麦色胸膛。他大手撑住栏杆,微微瞇细的黑眸像在打量什么──不,应该说瞪着什么。 果不其然,底下闪起一道白光,立刻吸引关毅司犀利的目光。宝蓝色遮阳伞下伪装成游客的狗仔没发现行迹败露,拿起相机又按下快门。 该死的! 恼怒的情绪跃上关毅司好看的眼眉,他低咒一声转身进屋。 这些狗仔究竟怎么回事,不懂得何谓尊重别人的隐私权吗?成天躲在他住处附近鬼祟祟的,无论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些烦人的家伙!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顾不得自己被经纪人勒令“留家察看”,关毅司用力甩上无辜的大门,像旋风般卷了出去。 正在客厅里拿着手机叽哩呱啦讲个不停的助理黄颖威,被这重重的关门声吓一跳,耳膜嗡嗡作响。 “毅司,你要去哪里?”黄颖威叫道。 “揍人。”明明白白两个字,简单扼要。 揍人?! 黄颖威吓白了脸,匆匆收线急追在后。 “毅司,别闹了,好端端的你要去揍谁?别忘了你现在……”他欲言又止,有些话点到就好,不用说得太白。 少爷他现在可是“留家察看”的身分啊!岂能再闯祸? “我没忘。”关毅司发出磨牙声,语气极度不甘愿,跨出大门的脚步停了下来,黑眸瞪着距离自己十步远、假装在闲晃的狗仔。 “你记得就好,菲菲小姐千嘱咐万交代你不能再出半点差错。”见他恢复理智,黄颖威松口气。 关毅司,曾是最炙手可热的男模特儿,主演过两部偶像剧,收视率长红,星途一片看俏,甚至还有跨足大屏幕的机会,可惜半年前的情变重创了他,让他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也影响了他的星途…… 想起那件事,黄颖威无声叹气,过去的事再提也没用,总而言之如今关毅司被要求得乖乖在家闭门思过,等待风波过去。 而最苦命的就属他这个助理,得随时安抚关大少爷的坏脾气,以免再出纰漏。 这差事不好干啊! 眼前浮现经纪人席菲菲美丽邪恶的笑颜,关毅司的火气熄了大半,他宁可面对狗仔,也不想面对有魔女称号的席菲菲。 本想转身进屋当作没这回事,偏偏狗仔眼看露馅,干脆豁出去的接近关毅司,一劈头就往人家伤口上洒盐。 “关毅司,听说你最近合约全没了,是真的吗?”戴着黑框眼镜的狗仔一副兴灾乐祸的嘴脸,样子就让人想痛扁。“你是否觉得自己过气了?” 往回走的步伐没停,只是表情阴冷的回头瞟他,关毅司没吭声。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狗仔乱吠。 “对不起,我们无可奉告。”深怕关毅司动怒,黄颖威挡在他身后回答。 狗仔岂这么容易打发?越过黄颖威,像连珠炮般?哩趴啦的追问,最好问到关毅司怒爆青筋破口大骂,让他多拍几张照片回去编故事。 “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很少见你露面,selina劈腿对你打击很大吧?事后你有见过她吗?” 听见selina这名字,关毅司俊颜顿时变得铁青。 “就说我们无可奉告,你请回吧!”感觉到身后凉风飕飕,黄颖威不用回头瞧也知道大事不妙。 事隔一年,selina仍然是关毅司的致命伤,提起者死! “selina劈腿之前你有任何预感吗?还是最后才知道?”狗仔无视黄颖威暗示要他快滚的眼色,没得到答案不肯离开。 selina。 脑中浮现她欲言又止的娇美容颜,关毅司薄唇紧抿不发一语,双手在身侧悄悄握成拳。 “被劈腿是什么感觉?” “……” “如果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回心转意,要求和你复合,你会答应吗?哎哟……” 狗仔才问完,关毅司的拳头已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脸上,不偏不倚地正中他鼻梁,痛得狗仔蹲在地上站不起身。 “毅、毅司你──”黄颖威目瞪口呆,结巴。 在他的看管下,关毅司还是扁人了,这回居然扁狗仔,看来事情很大条,他要提头去见菲菲小姐了! “不许这么说selina!”甩甩揍疼的右手,关毅司咬牙警告。 “关、关毅司,你居然敢揍我?你不怕我写出来,说你有暴力倾向!”狗仔捂住鼻子,老羞成怒的大叫。 好痛!他的鼻子该不会断了吧? “爱怎么写悉听尊便,只要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就好。”懒得多看狗仔一眼,关毅司甩头便走。 十坪大的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坐在光洁大桌后的长发艳丽美女眸光轮流扫过坐在前方的两个男人,最后落在桌面八卦杂志斗大耸动的标题,然后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关毅司再次失控动手打人,是为了情殇?或是躁郁?至今走不出阴霾,星路看衰…… 纤长指节轻敲着桌面,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起身。 “你们自己说,这下子该怎么收拾?”双手盘胸,席菲菲挑眉问。 看来要关毅司安分守己好像比教大熊织毛衣还难,乖不到三个月又发生扁狗仔事件,她脸上若多出一条皱纹,肯定是这个家伙害的。 “菲菲小姐很抱歉,都是我的错,没能阻止毅司──”黄颖威低着头忏悔。 “当然是你的错,我不是要你看着他吗?你是怎么看的!”席菲菲倾身向他,美眸危险的瞇细。“扣假三天作为惩罚。” 还扣啊?他已经整整半年没放假了。 “是。”在席菲菲的瞪视下,黄颖威不敢有任何异议。 “现在对方提出求偿,一开口就是两百万,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小人最令人厌恶。”想到对方开出的条件,席菲菲气得丢开杂志。 明明不过是一点小伤……好吧!是把人家的鼻梁打断了,但有必要把关毅司形容得像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告就让他告吧!我无所谓。”长腿换个姿势,关毅司耸耸肩。 像那种顾人怨的狗仔,他恨不得多揍几拳。 “关关,怎能打这场官司,让他伤害你的形象?”席菲菲不认同地蹙眉。 “我不介意。”关毅司轻哼,态度不痛不痒。 “亲爱的关关,你不在意我在意呀!我不会任人伤害我旗下艺人的名誉。”席菲菲话说得肯定,颇有天塌下来由她扛的豪气。 挑高一道俊眉,关毅司没因此而感动,依他对菲菲的了解,绝对还有后话。 “别忘了我们还有两年多的合约,你是我最大的摇钱树呢!这种损害利益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贴近他的俊颜,席菲菲粲笑如花,眼睛里浮现金钱符号。 用力摇一摇,金银财宝哗啦哗啦掉下来。 果然。 听见她的话,关毅司一点都不例外,从没见过像她这般爱钱的恐怖女人,业界对她的称呼再恰当不过── 魔女席菲菲。 “我看这样吧!你甭回别墅住了,那里已变成狗仔的最新目标,我另外帮你安排住处──喏,钥匙、地址都在里头,这地方绝对隐密,除了我们三个之外,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席菲菲从抽屉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 关毅司垂眸看着牛皮纸袋,没动。 “关关,你的火爆脾气也该改改,不能老是这么冲动啊!” “……” “放心,我没残忍到把你流放到乡下荒凉的鬼地方,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嘛!当我放出消息,大家会以为你已出国,没人会想到你还在国内。”席菲菲掩唇轻笑,笑得好邪恶。 她和徐导演商量过了,等负面消息平息下来后,就会和关毅司签约拍片,到时她依旧赚得荷包满满。 “关关,记得这回千万要低调,别再生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呀!”见他仍面无表情,席菲菲严肃地提醒。 “……” 他还是不说话呀! 席菲菲凝睇眼前俊美阳刚却缺乏表情的男子,从前他可不是这样子,以前的他开朗热情,只要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爱上他,如今却…… “关关,别担心,我会帮你处理的。”她放柔语气,这句话是以朋友的身分,而不是老板。 “谢谢。”眼皮子未抬,关毅司淡淡应声,过于平静的语气像是与自己无关。 其实红不红对他而言已不重要,就算要他立刻离开娱乐圈也无所谓,自从selina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看穿他的心思,席菲菲严肃地捧着关毅司的脸庞,要他看着自己。 “千万别自暴自弃,也不准跟我说要放弃,事情还不到这种地步,不许你有这种想法。” 关毅司深不见底的黑眸回望住她,漂亮的瞳眸找不到一丝生气。 “我等着你回答,关关。”见他不语,席菲菲有些急了,就怕他真要放弃。 “我不会。”他缓缓地道。 “你能保证?” “我保证。”关毅司轻轻拉开她的手,允诺。 就算嘴巴没说,心里这么想也不成。席菲菲皱皱眉,终究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起身。 “关关!” 就在关毅司开门离去前,她叫住他。 “嗯?”他停步。 “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件很重要的事,”席菲菲朝他比出大拇指,绽出一抹大笑容。“揍得好!” 可恶的狗仔人人得而扁之啊! 薄唇微勾,扬起似笑的弧度,关毅司头也不回地关门离去。 席菲菲收回视线。好久没见到关毅司的笑容了,其实刚才关毅司还不算是真正的笑,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简直一整个帅到没天理,难怪能在短短两年内窜红成一级男星,他天生适合吃这行饭。 她有多久没见到关关真正笑过了?久到她快忘记他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了,仔细想想,就是从selina事件发生后吧! 心念一转,席菲菲转头看向黄颖威,眼神锐利。 “颖威,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顾好关关。” 清晨五点零一分,刺耳的闹铃已足足响了一分钟,双人床铺中央棉被里的突起物蠕动了下,随即又静止。 闹钟的威力持续发威,直震人耳膜。 “可恶!”棉被里伸出一只玉臂一挥,可怜的闹钟应声掉落地上。 铃铃铃……铃铃铃……小闹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把主人吵醒誓不罢休。 棉被里发出细微的咕哝声,雪白玉臂再次探出被外在床下到处摸着,企图在一堆衣服中找到噪音来源。丢过丝袜、内衣、穿过的t恤、运动裤……最后终于在角落捞出响个不停的闹钟。 关掉闹钟,床上的人儿猛然翻身坐起,露出顶着乱发的清秀脸庞。 “好困……好想睡喔!” 半瞇着猫眸,下床跨过衣服堆走向浴室,沿路还绊了两下。 这是间约莫八坪大的小套房,小小的空间堆满已洗和待洗的衣服,和吃过的泡面空碗,不是她偷懒不整理,实在身兼三职的她连睡眠都不够了,遑论抽出多余时间整理环境哪! “可恶!”玉足踢到和式小桌的桌脚,单小浣痛到差点喷泪,边走边跳进厕所。 十分钟后,当她再走出浴室时,已梳妆打扮好,及肩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睡衣已换成t恤牛仔裤,再顺手拿片白吐司咬在嘴里便要出门去。 走出公寓,发动老骨董摩托车,单小浣的注意力被隔壁门前的搬家公司货车给吸引了。 看着搬家工人刻意压低声地搬着一些简单家具上楼,单小浣有丝疑惑。 “有新房客?在这种时间搬家?” 天色未亮,在不到清晨六点的时间搬家,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难不成是欠债在躲债主? 接着,前方黑色箱型车走下一名头戴棒球帽的黑衣男子,距离有点远,单小浣瞧不清他的长相,只是觉得他好高大啊! 敏锐的察觉到有人窥视,头戴棒球帽的男子朝她的方向看来。 那犀利的眸光让单小浣背脊泛起恶寒,感受到对方的不悦,她赶紧将油门一催溜之大吉。 好可怕!有杀气。 可米早餐店里人声鼎沸,十几坪大的店面塞满了客人,火腿蛋吐司、烤香蒜厚片,玉米蛋饼……点餐声此起彼落。 煎?前的娇小身影动作迅速利落,转眼间已煎好好几份早餐,送走数名客人。 “小浣,你这样撑得住吗?你昨天很晚才下班吧?”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老板娘秀萍瞧见单小浣脸色有些白,关心的询问。 “秀萍姊尽管放心,我很好,身体壮得像头牛,不会有事的。”单小浣笑颜灿灿,煎蛋的动作可没闲着。 可米早餐店是她多项兼职工作之一,每逢周末假日清晨六点到下午一点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多少能补贴一些支出。 现在的她,用的每一块都得精打细算。 “你每天都要到晚上十点才能回家,我很担心你的安全。”秀萍拧紧眉,忧心忡忡。“最近社区不太平静,有色狼出没,你听说过没有?” “色狼?”单小浣完全状况外。 “嗯,专门偷袭单身夜归妇女,小浣,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那份工作收入还可以,我不想放弃。”单小浣摇头。 “可是──”秀萍不明白为何小浣非得身兼数职不可,她衣着打扮朴素,不像崇尚名牌的败金女,可是人家从来不提,她也不好主动探人隐私。 “秀萍,你别老站着,多坐下休息,我刚打好山药薏仁豆奶,你快来喝。”找客人较少的空档,老板赶忙端出豆奶给爱妻补充营养。 “我早餐吃很多了,你别老拿东西喂我,把我当猪养啊?”秀萍忍不住娇嗔。 “你现在怀孕,一人吃两人补咩!”这是他期盼好久的第一个孩子,当然得小心呵护。 秀萍拗不过老公的要求,勉为其难喝了一口,话题又绕回小浣身上。 “小浣,累的话休息一下,反正有人已经闲到在打生机饮品了。”秀萍眼角余光瞟着某某人。 闻言,老板年轻脸庞微窘。 “小浣,现在客人不多,你休息一下,要不要顺便吃点什么?” “不用,我不饿。”单小浣笑着摇头,眼底尽是对这对恩爱夫妻的羡慕。 好好喔~~她也希望能遇到像老板这么疼老婆的男人,不过依她的状况,想要拥有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很难了。 “咦?关毅司又出事啦?” 在店内用餐的年轻女客人低呼,一脸惋惜地看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动手打人,这回麻烦大了!”另一名年轻女客人摇摇头。 “怎么这样?我好喜欢他呢!他笑起来的时候好有魅力。”看见电视上关毅司性感的笑容,女客人捂着羞红的脸。 “我也很喜欢他,不过他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蹶不振,现在传出的都是负面新闻。他这次打了狗仔,那家八卦杂志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想关毅司会动手一定有原因……” 女客人的谈话声传进单小浣耳内,但她左耳进右耳出,专心做着总汇三明治。关毅司三个字很熟,好像走到哪儿都听见有人谈论这名字,她却对这男人的长相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每天为生活忙得焦头烂额,哪来的闲情雅致注意这些大明星。 单小浣动作快速地将煎好的汉堡肉夹进切边吐司里,想起今天下午难得有空,打算买些小点心去探望母亲。 母亲啊…… 想起母亲日渐消瘦的脸,和愈来愈不稳的情绪,单小浣心一沉,浑身笼罩着阴霾。 修长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关毅司长腿交迭跨在茶几上,深沉的俊颜教人猜不出心思。 “毅司,你喜欢这里吗?”黄颖威站在他身前问道。 “我没说不喜欢。”关毅司给他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说不喜欢也不代表喜欢。 “你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喜欢。”黄颖威叹口气,在他身侧坐下。“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些日子你就能恢复自由。” 要过惯锦衣玉食的关毅司搬到这个平民区,他当然不习惯,尤其这间公寓外墙斑驳,少说也有三十五年以上的历史,屋里的家具粗糙简陋,毫无舒适感可言,若非菲菲小姐看上这里的便利和隐密,他绝不会让关毅司住在这种地方。 “我住哪儿都无所谓。”关毅司手插在裤袋中站起,走到窗边打量楼下街景。 他是说真的,没有赌气意味,无论住高楼华厦还是住三合院都一样,如今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他是答应过席菲菲不放弃演艺事业,但自然淘汰可以吧?而他,正打算让自己被自然淘汰。 “毅司,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口气。”黄颖威眉头锁得更深。 他不喜欢他毫无感觉情绪的说法。 讥诮地挑挑眉,关毅司没出声。 “虽然你住这儿的事情没有其它人知道,但为了小心起见,你能少出门就少出门,我会每天过来,有任何需要告诉我就行了。” “嗯哼。” “脾气要好一点,别轻易动怒。”他叹气。 “我脾气很坏吗?”关毅司状似不经意的反问。 “这半年来你的脾气教人不敢领教。”黄颖威倒是没隐瞒,实话实说。 冷眸瞟他一眼,关毅司没吭声,开始逛着新环境。 “还有别去招惹左邻右舍。”黄颖威像老妈子般碎碎念。 “我没这么无聊。”关毅司冷嗤。 “没其它事的话我先回公司,有事情call我。”黄颖威起身,走到门边又停下。 “毅司。” “怎么了?”见他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关毅司浓眉聚拢,每每他这种眼神都让他倍感压力。 “没什么。”黄颖威笑了笑,终于说出心底话,“我只是想说无论你有多自责,也该放自己的心自由了。” 自由?! 关毅司微微变了脸色,别过头。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面对吧!他的倔强总有天会害了他。 “我回公司了。”什么都可以勉强,唯一不能勉强的是心,黄颖威深深看他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不易察觉的情绪画过关毅司的俊颜,他走到冰箱拎出瓶啤酒,靠在窗边喝了起来。 第二章 寂静的清晨,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待时针和分针停在五点整处,隔壁传来刺耳的闹钟声,惊醒刚入眠的关毅司。 “shit!”咬牙低咒了声,他恼怒地从沙发翻身坐起,抓乱一头黑发。 薄薄的墙面持续传来高分贝噪音,没听停止的迹象,教宿醉头痛的关毅司简直快要抓狂。 宿醉很可怕,宿醉时有噪音侵脑更可怕。 他恨恨地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 与他紧邻的阳台只要探头就能瞧见隔壁住户,没有加装铁窗,手长脚长的关毅司要跳过两阳台间的狭小距离是轻而易举的事。 “没有个人隐私的鬼地方,就算是遭小偷也不稀奇。”眯着眸,关毅司咬牙抱怨。“喂!隔壁的!有没有人啊!” 上身探出阳台,他大声问。 没有人回应,只有可怕的闹铃继续折磨他的耳膜,让他的头痛更剧烈了,像有一群拿着榔头的小矮人在他脑袋里敲敲打打。 “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你的闹钟吵到我了。”不敢太大声怕惊扰其他左邻右舍,偏偏不放大音量隔壁住户似乎听不见他的话。 该死的,搞什么! “……” “哈啰!” 无人回应就是无人回应,关毅司觉得自己脑袋就快爆炸了,双眼充满血丝,怒火直接飙升中。 这就是他们欢迎新邻居的方式吗? “隔壁有没有人在?拜托关掉闹钟好吗?”他不耐烦地嚷。 “……” “再不关闹钟,我要进去啰!”关毅司下最后通牒。 还是无人回应。 “不管了。” 关毅司轻而易举地跳到隔壁的阳台,一落地差点被一大包垃圾绊倒。 “shit!”完全没有大明星形象,关毅司忍不住咒骂。人刚才稳住身子,左脚又勾到不知名的东西,踉跄地面对落地窗,冷不防和屋内顶着鸟窝头、嘴里叼着牙刷的小女人大眼瞪小眼。 咦?! 沉默三秒后,屋内的小女人推推黑框眼镜,双手猛然遮住胸前,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有色狼啊~~”天啊!秀萍所说的色狼该不会就是他吧? 色狼?! 这个指控让关毅司吓一跳,他是过来找人理论的,才不是色狼!关毅司急着辩解,无奈左脚绊着不明物,害他整个人跌向落地窗,整张帅脸贴上玻璃,顺势装开了窗,吓得屋内的小女人连退数步,花容失色。 “你、你想干嘛?”单小浣惊声尖叫。 “我——”问他想干嘛?!看不出来他跌倒吗? 关毅司强忍住到嘴边的低咒,恼怒地拎起害他跌倒的“凶手”——赫然是件女性胸衣! 哇咧! 瞪着手中那件白色胸衣,屋内屋外两个人都愣住了。关毅司不懂,为何阳台会有女性胸衣绊住他的脚?! “啊啊啊~~”再一次的,单小浣发出恐怖震耳的惊叫。“救命啊!有偷内衣的色狼!” 她抄起扫把,朝对方身上一阵乱打,打得关毅司手臂发疼、眼冒金星。 “够了!听我解释。”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关毅司被打得心头火起,擅闯别人住家是他不对,可放纵噪音扰人的她也有错,她可以指责他,就是不能说他是色狼! 他更万万没想到,扰人清梦的恶邻是个女人。 何况话说回来,他看起来像色狼吗?有这么风度翩翩俊逸非凡的色狼吗?就算真是色狼也不会挑她这名身材毫无看头的小女人。 关毅司反手抓住拼命地往他身上敲的凶器,单小浣见状更用力抢回,两人一拉一扯间重心不稳的双双摔倒。被压在身下的单小浣后脑勺先着地,痛得泪水挤进眼眶,谁知道灾难还没结束,某种温温软软的触感旋即落在她唇瓣上。 那是什么?! 明眸圆睁,单小浣瞪着紧贴住自己的关毅司,微带酒味的气息窜进她的鼻子,甚至能从他深不见底的瞳心瞧见自己。 不会吧!她珍藏二十三年的初吻—— 拜拜。 “走开、走开!你快走开!”被他压在身下,单小浣更用力挣扎,粉拳胡乱飞舞。 “住嘴!别吵……该死的……”被她挥舞的拳头打中下颚,关毅司疼得呲牙咧嘴,从没见过像她如此凶悍的女人。 若非被揍的人是他,他会给这一拳满分。 头在痛,下巴也很痛,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袭击。关毅司将她的双手牢牢箝制在两旁以策安全。 “我是昨天刚刚搬进来的房客,过来要你关闹钟的!”他咬牙低吼。 不是色狼,隔壁新搬进来的房客?闹钟? 眨了眨眼,总算安静下来,单小浣似乎不能完全消化他的话。 眯起眸子,关毅司瞪着翻落桌面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吵闹的闹钟,突然间场面变的很难解释。 “我保证它刚才还响着!”他喃喃重申。 “嗯……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谢谢,再见。”没想过生平第一次请假竟是因为这种原因,单小浣刚挂下电话就已经开始心疼一天的工资没了。 呜呜呜~~好心痛。 转过身,看见关毅司坐在唯一的懒骨头沙发,拿着冰鸡蛋敷下巴,本该是巨大舒服的懒骨头因他的高大的身量而变得狭小。 “你没事吧?”这句话,她问得很不甘愿。“抱歉,我把你当成最近在社区里出没的色狼。” 色狼?他听见这名词就有气。 “女人,我可以告你伤害。”关毅司脸色铁青,这么小一只还如此凶悍,他第一次遇见这种女人。 “擅闯民宅的人是你,我只有自卫。”单小浣不服气的反驳,双眼气得鼓鼓。“更何况你刚刚还、还、还……”她忍不住结巴。 “还什么?” “还抢走我的初吻!”小手叉腰,单小浣红着脸指控,粉颊红得像颗诱人的小苹果。 那是她二十三年的珍藏,就被他不明不白的夺走了! 初吻?他方才有吻她吗?那只能算是嘴唇碰触吧! 懒得和她争辩碰触与亲吻的差别,关毅司悻悻然拿开鸡蛋,露出青紫色的下巴。“那这笔帐怎么算?真正的受害人应该是我。” 咦?! 看见他的伤,单小浣莫名的有股罪恶感,从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可以一拳把人揍到瘀青。 “对不起。”眼神飘开,单小浣的道歉毫无诚意。 “而且我有事先提醒,不是随随便便闯进来。”他冷冷道。 单小浣再次鼓起腮帮子,她可没听见什么事先提醒,只知道刚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外晃动。 单小浣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就是昨天搬进来的邻居?莫名让她发毛想落跑的那个黑衣棒球帽男? 想到是他,那股恶寒又爬上背脊。 关毅司见单小浣目不转睛望住自己,带着黑框眼睛的小脸神情呆滞,还以为她认出自己的身份,他性感的薄唇勾起冰刃般的笑弧。 “你可别说出去,女人。” 啥东东别说出去? 单小浣一脸错愣,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似乎随时会被杀人灭口。 “哎,没想到搬来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发现了。”关毅司洋洋地靠向椅背。犀利冷厉的目光紧紧锁住单小浣不放。“你见过我就算了,别说出去!” 难得他想安分守己过几天清闲安静的日子,却拜这名小女人之赐破功,她最好别给他找麻烦! “我要跟谁说?”头上冒出好多问号,单小浣一脸状况外。 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我又不认识你,要跟谁说啥……”单小浣小小声咕哝。 她碎碎念的声音很小,偏偏关毅司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认识我?”关毅司不信地嗤笑,认为她在装模作样。 “我该认识你吗?”单小浣皱眉反问,觉得这个新邻居很难搞。 “你仔细瞧瞧我的脸,真的不认得?”指着自己英挺的鼻子,关毅司唇瓣勾起倔傲弧度。 “唔~~”单小浣很听话的仔细打量他一回。长的是不错啦!深刻漂亮的五官像混血儿似的,如果外表稍微打扮一下别这么颓废的话,肯定迷死一堆女人,不过…… “不认得。”单小浣答案没变。 不认得?!关毅司错愣。怎么可能?!他可是—— 老被粉丝追着跑的关毅司第一次吃瘪,若非单小浣表情认真,他会以为她故意作戏惹他注意。 “你看仔细一点!”关毅司重复。 “喔!”麻烦的家伙。 这一回单小浣看得非常仔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过他那浓密得教人嫉妒想拔光光的眼睫、不笑也很诱人的薄唇,好到没天理的肤质…… “居然一颗痘子、粉刺都没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用哪个牌子的保养品?”瞪着他挑不出瑕疵的脸庞,单小浣不敢置信的喃喃低语。 “我啥都没用,天生丽质!”关毅司轻哼。 “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的皮肤这么好,不像我一吃辣隔天就冒痘子……” 欸,鸡同鸭讲! “喂!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看单小浣的小脑袋瓜凑得极近,当真把他当成珍奇异兽研究,关毅司黑眸眯得极细,没好气地问。 不是他自傲,而是他的长相见过就很难遗忘吧? “你真的什么都没用吗?会不会——” 脑中某跟神经断了。这个女人根本没认真听他说话! “你到底认出我是谁没有?”他咬牙低吼。 生气了? 被他猛然提高的音量吓退半步,单小浣拧紧秀眉表达无声的抗议。这男人脾气不好,eq有待加强。 “怎么不回答?” “不认识。”别过头,单小浣回答得简洁有力。 就说不认识嘛!要她看一千遍也没用。 眼前一片晕眩,全是被眼前这个小女人气的,关毅司没想到还会有人不认识他。 往前走在路上老希望人家不认得自己,现在却只想狠狠掐住她的颈子要她牢牢记住。 他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来,“我的名字,关·毅·司!” “关毅司?”怪怪,这名字好熟,好像最近才听过。 “关毅司。”他怒瞪着她。 不认得他的脸就算了,这名笨蛋小女人该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印象吧?好歹他曾红透半边天,是首屈一指的男星。 “啊啊啊~~你是关毅司!”单小浣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是谁,小手震惊地指着他鼻尖。 昨天早餐店里客人还在谈论动手打人的粗暴男星! “你总算知道我是谁了。”关毅司撇嘴。 吓死人,原来隔壁搬来的是大明星啊?单小浣持续目瞪口呆。 “记住,别泄漏出去,不然你就完蛋了。”关毅司对她呆滞的表情很满意,仿佛他跟她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就是为了看她这个呆气十足的表情。 这个人真怪,不要她说出去,又非要她认出他是谁不可,大明星都这样难伺候吗?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她飞快回答,第一时间已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 “你确定?” “确定。” “如果走漏一点风声,你就完蛋了!”关毅司再次叮咛。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说的。”单小浣点头如捣蒜,不确定是否有掩饰好自己的不耐烦。 “那么女人,我要回去了。”头痛、下巴痛、浑身筋骨酸痛,关毅司眼下只想回床上好好补眠,他起身,大步走向阳台。 本想帮他开大门送客,但见他走向阳台后只好作罢,单小浣跟在他身后,巴不得他快快离开。 “我忽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的名字?”爬上阳台前一刻,关毅司回头问。 刹那间,单小浣嘴巴闭得死紧,不想说。 “喂!你的名字!”关毅司没好气地弹她额面。 他难得起了兴趣主动问人名字,她竟不赏脸。可能是对她的凶悍留下深刻的印象吧!关毅司下意识摸摸下巴。嗯,这一拳真的很有力。 “……”被打得喷泪,单小浣恼怒瞪他。 可恶!好痛!这男人既粗暴又惹人讨厌。 “不说?”挑高浓眉,关毅司转身走回她屋里。“那我多坐一下好了。” 喂喂喂!可以这样的吗?摆明强迫嘛!单小浣赶忙拉住他衣袖,深怕他真的留下不走了。 “单小浣!单于的单,浣熊的浣。”揉着还在发疼的额头,她咕哝。 “单小浣?”瞥她一眼,关毅司长腿跨回到住处的阳台,“单小浣,嗯?”落地后,他再看她一眼,瞧得她心里直发毛。 单小浣瞪住他,不懂他干嘛一再重复她的名字,感觉很可怕耶! “我记住你了。”关毅司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本该是魅力十足的表情看在她眼里却是狞笑。 记住她?!没事记住她干嘛?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拜拜。”关毅司和她道再见后边径自进屋补眠,虽然挨了揍,但认识这个有趣的邻居让他莫名的心情愉快。 早上八点五十分,单小浣踏进衣悦儿杂志社开始忙碌的一天。 身为一名小助理,要做的事情很多,包括影印、倒茶水、接电话、整理资料。还有—— 接受别人的烂摊子。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但至少公司福利健全,加班都有加班费,对单小浣而言是目前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我开始觉得这份工作不是人做的……”午休时刻却忙得连吃中饭的时间都没有,同事庄巧丽嘀嘀咕咕的。 “也还好啦!我已经习惯了。”单小浣站在影印机旁啃着苹果面包,简单解决午餐。 闻言,庄巧丽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你喔!就是人太好,不管是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只要人家拜托就全揽下自己做,你以为有三头六臂能做多少事?” “我不想计较——”单小浣不在意的耸耸肩。 她一向这样,安静不多话、保持低调,上头交付的事情努力去做,只要能安稳捧住这个饭碗就好了。 “我看林宣真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这阵子老是迟到早退、凭什么你老得替她擦屁股?工作你来做奖金她来领。”庄巧丽越说越生气。 “算了。”单小浣笑了笑,安抚庄巧丽激动的情绪。 “怎能算了?林宣真已经好多次这样了,不行!我看不过去,非得帮你出这口气不可!”庄巧丽说得义愤填膺。 “巧丽,你喝口水消消气,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就算我多做又如何?公司还是有补贴加班费呀!”旁人看得七窍生烟,当事人不以为意。 他是个现实主义者,而她很需要这笔加班费。 “可是——”庄巧丽还有话想说。 “小浣,二线电话。”影印室门外有人大喊。 “好。”单小浣抛给庄巧丽一个等等再聊的眼神,接起桌上电话。“喂?” “单小姐吗?这里是静心疗养院,刚才你母亲发生意外,要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意外?”听到这句话,单小浣小脸的血色刷白,心头凉了半截。 “是的,可以麻烦你现在过来吗?院长有重要的事必须和你讨论。” 倾盆大雨。 豆大雨滴打得人颊面生疼,在这个不算冷的初秋深夜,却有一股寒意打从单小浣心底窜起。 她骑车淋得浑身凉透,脑中一再交错出现母亲苍白消瘦的脸庞,和林院长平静不带感情的表情…… “单小姐,你母亲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近暴力情形越发严重,多次拿东西攻击护理人员,今天中午护理人员陈小姐被她用花瓶砸伤到医院缝了三针。”林院长话声顿住,抬头看她。 “单小姐,静心疗养院只是私人的小机构,人手毕竟有限,如果你无法替她请位专门看护的话,很遗憾,我们只能请你帮你母亲转院了。” 转院,她能把妈妈转到哪里去? 雨好大,嘈杂的雨声让单小浣听不见其他声音,耳膜嗡嗡作响。 光是支付母亲疗养院昂贵的费用已经耗尽她的心力,她哪有能力再多请一名私人看护? 她得工作,无法把母亲接回家里亲自照顾,而她住的地方也并不适合妈妈养病…… 脑中思绪纷纷乱乱理不出一个头绪,偏偏小绵羊机车选在此时落井下石般半路熄火。 “不会吧?”单小浣愣住,连忙发动引擎。“不会对我这么残忍吧?”数次发动无效后,单小浣下了车,丧气地踹了机车一脚。 难道天要绝她?请看护的事尚未想出个办法,还让她机车抛锚回不了家? 大雨持续在下,雨滴落进领口渗入胸前,单小浣乏力地蹲下身,把小脸埋进双膝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有种不知能向谁求救的酸楚在胸臆间漫开,她开始啜泣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努力地撑着,强颜欢笑、要自己乐观,其实她好累、真的好累,她只是想竭尽所能留下这一点点残存的幸福而已。 老天呐!派一名天使帮帮她吧! 冷不防,一把黑伞遮住她的天空,遮去淋得她透体冰凉的大雨,低沉悦耳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小姐,你没事吧?” 单小浣小小的身躯吃惊地一僵。 咦?!老天真的听见她的祈求,派了名天使过来?不过,这名天使的嗓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单小浣迟疑地仰头,映入眼帘的是关毅司似笑非笑的俊颜。 是他,居然是他?! “小女人,晚上十点多不回家蹲在路上淋雨?”认出是隔壁的小女人,关毅司皱眉。 本该是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就是异常刺耳。 心中五味杂陈,单小浣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上天真听见她的祈求,谁不派,为何派隔壁那个脾气坏到极点的男人来当她的救助天使? 到底是帮她还是考验她啊! “怎么不说话?”久等不到回应,关毅司没耐心地眯眸。 “……车坏了。”单小浣慢吞吞站起身,略哑的嗓音有气无力。 “坏了?”关毅司走到车边上上下下打量一回,坏嘴巴一撇。“这种破古董车会坏也不稀奇,早该送进博物馆展览了,怎么不换一辆新车?” “……”瞪着他,单小浣没说话。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赚钱那么容易,她每笔钱都得花在刀口上,房租、水电、生活费,母亲的照护费……庞大的开销几乎快压垮她。 “这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沉默好半响,单小浣终于幽幽出声。 闻言,关毅司讶异地低头撇她一眼。 干嘛忽然用这种幽魂似的方式跟他说话,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前天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这是你唯一的交通工具?”他咕哝。 “嗯。” “确定没有别的考量?” 他浓眉慢慢紧拢。 “确定。” 所谓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不能轻易放弃,换句话说,即使离家还有一公里多的路程也得推着车回去? 唉,他好多年没干过这种醋活了。 “伞拿着。”关毅司把伞塞进她冰凉的掌心。 “嗯?”单小浣不解。 “别一脸呆,我要推车,总不能边推车边帮你撑伞吧?”他没好气地咕哝,挽起衣袖准备推车。 愣愣拿着黑伞,单小浣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你呢?” “我怎样?”推着车,眼角余光瞥见被车伦的淤泥弄脏的裤脚,关毅司暗叹口气。 “你不撑伞好吗?”他身上那套休闲服光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该不会打算真帮她推车淋雨回家? “有什么不好?”漂亮黑眸眯得更细,关毅司没好气地轻哼。“我淋雨总比你淋雨好。” 可是她已经淋湿啦! 这句话在心中喃念,可终究没说出口,单小浣怔怔地望住他高大宽阔的背影缓缓前行,有种陌生的暖意在胸臆间滑过,冰凉的心口因为他而恢复些温度。 好人。 她明白虽然他口气凶恶,态度恶劣,但他根本没那么坏,坏人不会在倾盆大雨的夜里自顾淋雨帮邻居推车回家。 “小女人还不走?你打算罚站到天亮啊?雨很大耶!”见她呆在原地不动,关毅司回头瞪她。 “来了。”单小浣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的步伐,空出来的小手轻拉他的衣摆。 “女人,你干——” “别看我!拜托,请你现在别回头看我。”单小浣低喊阻止他回头,关毅司感觉衣摆被拉得更紧。“只要让我拉一下下就好,拜托你。” 无论是否真是上天听见她的祈求,他出现的时机如此刚好,让她感觉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可依靠,她不是孤单一个人。关毅司的背影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有他扛着,就算只是幻想,最起码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 证明她不是孤独的。 “你哭了?”男人迟疑出声。 “我才不会哭!”单小浣立刻反驳。 明明在哭。 “你想拉就拉吧!我没意见,别拿去擦鼻涕就好。”听出她无法掩饰的哽咽嗓音,关毅司背脊一僵,说道。 “……谢谢。” 关毅司不再多话,安静推着车走在前头。 想必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才能让这个小恶女这么脆弱无助,她的小手紧揪着他的衣摆好似抓住求生的浮木,让他胸口也有种被紧揪的感觉,空冷好久的心因她不经意泄漏的脆弱而微微发软。 诡异。 第三章 “关关,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双手盘在胸前,黄颖威瞪着眼前人短短两天不到就冒出的下颌瘀青。 关毅司不以为意地摸摸下巴,摆明装傻。“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你的脸!”黄颖威顿时脸色黑了半边,这么大的瘀青想当做没看见都难。“毅司,你该不会又和人打架了吧?” “我没有。”他难得无辜。 没动手,只有挨打的分。 “没打架瘀青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跌倒撞的!”黄颖威压根不信。“毅司,你的火爆脾气该改一改了。” 关毅司本想开玩笑告诉他猜对了,但看见他再严肃不过的神情只好作罢。“隔壁邻居的杰作。”他无奈摊手。 “你去骚扰邻居?”黄颖威倒抽一口冷气。 骚扰邻居?!拜托,他像会去骚扰邻居的人吗?关毅司瞪他一眼。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我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楼下发动摩托车的声音,关毅司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走至窗边,果然看见有只小东西很努力地发动小绵羊机车,薄唇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毫无自觉的。 那辆古董车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随时都有半途拜拜的可能,小恶女真没打算换一辆啊?他可没兴趣再帮她推一次车。 那是笑吗?毅司在笑吗?黄颖威惊愕地瞪着关毅司唇角微翘的弧度,怀疑自己恍神看错了。 这半年多来,他不曾见过关毅司有这种近似开心的神情。 “毅司。”黄颖威不确定地唤。 “嗯?”关毅司应声,目光仍落在楼下忙得满头大汗的小女人身上。 “你没事吧?” “我很好啊!”好像在笑耶! 黄颖威表情古怪,像吞了大鸡蛋吐不出来。 两人谈话间,楼下的单小浣好不容易发动机车成功,像是发现楼上有人窥视,她忽然抬头迎上关毅司的眸光。 惊吓! 嗨!关毅司无声地和她打招呼,唇瓣勾起完美帅气的弧度,想当初他靠着这笑容不知夺走多少少女芳心,女人见到他无不脸红尖叫。 不料单小浣免疫,没出声,没表情,只是瞠圆明眸瞪住他整整三秒,然后将油门一催绝尘而去。 喂喂喂,居然转身落跑! “……”笑容僵在唇边,面皮不住抽搐,目睹此景的关毅司很不满意地眯细黑眸,锐利目光紧紧黏在单小浣身后,像是恨不得在她背上活活烧出两个大窟窿。 好歹昨夜他冒大雨帮她牵回机车,还难得善心泛滥帮她修好老古董机车,这就是她回报他的方式吗? 这个找死的小女人。 第一次见她,凶悍泼辣,个头很小力气很大,一拳让他眼冒金星。 第二次见她,苍白着小脸孤单无助,明明泪水在眼眶滚来滚去却倔强地不让人看见,害他不小心软了心。 第三次见她,她居然目瞪口呆落荒而逃,她当他是鬼还是妖怪呀? 单小浣的反应越是和常人不同,他就对她越感兴趣,她越想逃开他,他偏要三天两头从她身边冒出来!好歹他也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只有她毫无反应! 关毅司男性的自尊小小受创,不相信真有人对他无远弗曲的魅力无动于衷。哼!他偏要招惹她! 身体里的血液隐隐沸腾,这是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仿佛他的血液终于再度开始流动,麻木无感的人生有了新目标。 单小浣,你逃不掉的。 “毅司,关毅司?” 听见有人呼唤,关毅司回过头,只见黄颖威的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了。 “你、你、你——”望着他的脸,黄颖威结巴。 “我怎么了?”他摸摸脸,不解大家干嘛今天见他如见鬼? “你有表情了!”黄颖威激动地喊道。 “废话,我一直都有表情。”无法理解黄颖威在兴奋个什么劲,关毅司轻哼,满脑子都是单小浣方才转头落跑的画面,他得想想要怎么欺负人才能出这口闷气。 “毅司,你终于想开了,你终于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值得努力的。”不知道他转些什么念头,一旁的黄颖威感动到无以复加,只想立刻打电话给席菲菲报告这个好消息。 皱着眉,关毅司瞟了黄颖威一眼。 这小老头是刺激过度精神失常吗? 唉~~她不该这样转头就跑的。 啃着快咬烂的笔杆,单小浣望着电脑荧幕失神,一再懊恼今天早上失礼的举动。再怎么说人家昨天帮过自己,她却连一句谢谢也没说。 想起昨夜拉着他的衣摆不放,单小浣粉颊烧烫,红扑扑的像颗小苹果,心儿扑通扑通直跳。 她怎么了?怎会对才见过两次的男人做出这么大胆的要求?一点都不像一向坚强独立的自己。思及此,单小浣觉得更难面对关毅司,更想躲起来永远不和他碰面,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确最好少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万一过去的伤疤再被挖出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 “小浣,你妈没事吧?” 听见温婉的问候,单小浣抬头,看见庄巧丽体贴地帮她分摊桌上如高塔般的待办文件。 “她没事。”单小浣用力甩甩头,要自己专心上班,别再想关毅司。 “没事就好,昨天一听说疗养院打给你要你马上赶过去,我就好担心。”庄巧丽吐出一口长气。 “巧丽,谢谢你的关心。”单小浣心头微暖,但仍保持客气疏远。 这已经是她的保护色,对谁不特别亲近,因为往往越亲近的人到最后伤人越深。 “不过昨天你离开后,有讨厌鬼在背后嚼舌根。”庄巧丽气呼呼坐下。 “林宣真?” “不是她还有谁?她跑进总编办公室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总编不愉快,我猜八成在抱怨你请假的事。” “我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不能出任何差错。”皱皱眉,单小浣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 “小浣,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单小浣笑笑,云淡风轻带过。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讨厌鬼走过来了,小浣,你小心点,别又被欺负了。”庄巧丽眼尖发现某人正趾高气昂地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她抱着文件站起,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低声提醒。 “嗯。” “庄小姐,可以麻烦你离开一下吗?我有话想和小浣单独谈谈。”人未到,浓郁香风先到。林宣真挺挺胸,傲然看着庄巧丽。 “我正要走,毕竟我不像某些人闲着没事干,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背后说人是非就能混份薪水。”庄巧丽回她一抹再假不过的笑容,径自甩头离开。 听出她话里浓浓的嘲讽意味,林宣真精心装扮的脸差点出现裂痕,她咬咬牙,却无可奈何,谁叫庄巧丽是广告部经理的外甥女,职位虽是行政助理,却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小浣,你昨天下午又请假了!”转过头,她把气出在单小浣身上。 “抱歉,因为——” “我不要听借口,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双手叉腰,林宣真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可知道你一个人偷懒会带给其他人多少麻烦?” 选择性的忽略每月请假榜首的人就是她自己,林宣真存心鸡蛋里挑骨头。 “……” “总而言之不要再犯了,不然就等着卷铺盖走路吧!”林宣真撇撇嘴。 “是。”将所有的委屈吞如肚里,单小浣默默承受她的无理对待。 “这些东西我明天上班时就要看到。”把纸箱塞进单小浣手里,里头的待办文件有一半是她的。 “是。”单小浣认命地接手,依这些工作量来看,今天恐怕又得加班到九点、十点才能下班了。 坐回座位,单小浣先把文件一一分类,开始一天的工作。 已经晚上十点十分,隔壁的小恶女却还没有回家。 像只焦躁难安的狮子走来走去,关毅司频频探头向楼下望。像满脑子只想恶作剧的小男孩,一整天想着要如何忽然“冒出”她面前,好让小恶女正视他的存在,结果满心雀跃的期待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 可恶! 十点二十五分,依旧没听见熟悉的机车声,她到底要不要回家?想起公告栏上提醒夜归妇女注意色狼的告示,他原本的不耐转成担忧。 小恶女不会碰上什么意外吧?那辆古董老爷车又跑不快,遇到坏人只有投降的分啊! 不行,他不准她被别人欺负!就算要被欺负,也只有他可以,那是他关毅司先挑上的对象耶! 脑子胡思乱想就开始坐立难安,他一把抓起棒球帽冲下楼,人才走出楼下大门就碰上刚回家的单小浣。 还真巧。 “嗨!”关毅司状似凑巧碰见的和她打招呼,死也不会承认在等她。 “嗨!”单小浣摘下安全帽,有气无力地应声,然后像游魂般超越他上楼,非常漠视他的存在。 喂~~当他是透明人吗?关毅司很不是滋味地眯眸,从来不曾像这般被人忽视过。 “单身女子这种时间回家会不会太晚了?”他提高音量,吸引游魂注意。 本应该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像在找麻烦。 脚步停了下来,单小浣慢了好久才意识到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我?”她狐疑地指着自己鼻尖。 “不然还有别人吗?”他没好气。 单小浣皱皱眉,有种直觉关毅司好像特地来找自己吵架的,因为太累的缘故,她连逃离惧怕恶魔的本能都麻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公司加班。” “加班到现在?” “嗯。”所有问题她都能乖乖照实回答,请问现在她能回家了吗? “什么公司会这样荼毒员工?”双手盘在胸前,关毅司浓眉紧拢,摆明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我在杂志社上班……”很不文雅地打个呵欠,单小浣眼皮子都快黏起来了。“请问我能上楼了吗?我又饿又困……” “你还没吃晚餐?”关毅司猛然提高音量,吓了她一跳,暂时吓跑瞌睡虫。 “是还没——”单小浣小小声咕哝,不懂自己吃不吃晚餐碍到隔壁大恶魔什么? “为什么不吃?” 一直碎碎念不停,这男人真的很坏心,她都真累到站不住脚了,还得陪他罚站聊天。 “没时间。”一堆工作等着她去做,哪有空填肚子? “你已经瘦得像洗衣板分不清正反面,再不吃饭想当骨头女吓人吗?” 这可以归为人身攻击吗? “……”直觉低头瞧瞧的确不太容易发现起伏的胸部,单小浣没好气地扬眸瞪他。 胸部小不行吗?没听说大的亲切小的可爱? “我回家了。”不想和他讨论身材问题,单小浣转身就走,不料有双大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往门外拖。 “你要做什么……喔,好痛!”拉力太猛,单小浣一时站不住直接撞进他的胸膛,那堵墙没感觉,她的鼻子却痛得喷泪。 脸都撞扁了啦! “走!”他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要走去哪儿?我要回家!”单小浣边捂着鼻子边挣扎。 “吃晚饭。”短短三个字,简洁有力。 “你没吃?” “是你没吃。”关毅司斜眼瞟她。 闻言,单小浣下巴都快掉下来,这男人粗鲁地把她带走就为了要她吃晚饭?! “我不饿!我要回家睡觉!”单小浣继续奋力挣扎。 她吃不吃与他何干?更何况她现在累得毫无食欲,只想窝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抗议。 “因为会发育不良。”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回,撇嘴。 单小浣气得想尖叫。拜托!她早过发育期了好吗?况且她发育好不好关他啥事? “快!别拖拖拉拉,已经半夜十点多了。”关毅司催促。 既然知道很晚,为什么不放她回家睡觉?单小浣负气地咬唇瞪他,恨不得用目光将他万箭穿心。 现在当大明星的都这么鸡婆吗? “小女人,把你的机车钥匙交出来。”走到停车场又折回,关毅司犹豫半响,回头道。 本想把她塞进自己车里,开车载她去吃晚餐,又怕太过招摇会招来狗仔注意,还是骑车比较安全。 “啊?”单小浣不解地望着他。 “我说钥匙拿来。”关毅司粗声催促。 她不甘不愿地掏出机车钥匙,递给他。 “居然是粉红色的安全帽。”打开车垫,瞪着车垫下两顶凯蒂猫图样的粉红色半罩式安全帽,关毅司忍不住嘀咕。 要是他带凯蒂猫安全帽的事传出去,肯定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你可以不去。”单小浣送他一抹再虚假不过笑容。 “休想,快上车。”不管一百八十八公分的高大身材骑5的小绵羊机车看来有多可笑,关毅司示意她快上车。 为什么……为什么她如此命苦,人都回到家门前了却无法进屋休息,三更半夜还得冒着冷风去吃宵夜呢? 隔壁这个男人果然是大恶魔!存心来虐待她的! 见她行动迟缓地上了车坐好,关毅司总算满意地发动油门出发去,心中自有他的如意算盘。 不把这小女人喂饱,老是有气无力的怎么跟他争锋相对?那他枯燥的生活多无趣?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对手,当然得让她恢复生气,这样欺负起来才有意思,就像初次见面那强有力的一拳多么令人惊艳…… 先好好把她喂饱,等她精神抖擞后,他保证会令她正视他的存在! 蛋饼不错吃,皮薄蛋软,不会太油太干。 鲜虾蒸饺也很好吃,薄薄的外皮里面吃得到整只虾子,咬下去很有满足感…… 小笼汤包味道也是一绝,一口咬下,汤汁浓郁得让人吃了还想再吃……以上统统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 会不会点太多了,把她当猪养啊?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嘴里塞得鼓鼓,筷子里还夹着蛋饼的单小浣咕哝。 “怕你吃不饱。”撑着下巴,关毅司朝她笑得异常灿烂。 当然吃得饱,她又不是小猪。 “……”正想反驳两句,单小浣赫然发现有人对她笑得非常诡异,害她全身寒毛竖立,不懂关毅司干嘛笑得桃花朵朵开。她不着痕迹地挪动板凳和他保持距离。 这男人真的怪怪的。 “我的食量很小。”急着解释,单小浣一口把蛋饼吞下去,差点噎着。 “不急,你慢慢吃。”细心体贴地将冰豆浆递到她面前,此刻的关毅司反常的温柔,温柔到让单小浣头皮发麻。 他很有耐心,可以慢慢等她酒足饭饱之后,然后狠狠正视他的存在。 单小浣接过冰豆浆,受宠若惊已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觉,诚惶诚恐还比较恰当一点。 “你每天早出晚归,这样的工作不累吗?”关毅司随口问,性感的薄唇再度扬起,勾引的意图明显,偏偏当事人对男色没兴趣,注意力全在美食上头。 关毅司暗暗咬了咬牙。 他竟比不上一个小笼包! “我另外还有两份兼差。”喝完冰豆浆,单小浣筷子一转改攻击鲜虾蒸饺。 “你还有两份兼差?”关毅司吃了一惊,一时忘记要摆出最帅的表情。 “嗯哼。”单小浣塞了个鲜虾蒸饺入口,一脸满足。“每周末在早餐店打工,固定假日到百货公司的服饰专柜代班。” 这么辛苦,难怪见到她时满满疲累的表情,是人都会累。 “你该不会学那些崇尚名牌的拜金女,为了动辄数万的包包鞋子拼命兼差吧?”他轻哼。 这种女人他看多了。 “当然不是!”她瞪他。“我才不是为了这种原因!” 关毅司漂亮的黑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回,扫过她身上t恤牛仔裤的简单装扮。“的确不像。” 在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年轻女孩追求时髦的味道。 “那是为什么?”好奇心被挑起,关毅司追问。 单小浣咀嚼食物的动作顿住,像刺猬般竖起刺,抗拒这话题,“不管你的事。” “稍微透露一下应该无妨吧?”关毅司眨眨俊眸,企图用男色诱她吐实。 璨亮明眸斜睨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无论近看远看都帅得一塌糊涂,单小浣故意忽视那过分跳动的心跳,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准妄动。“秘密。” “单小浣,快说!”耐心告罄,他威胁。 “我说了,与你无关。”她的回答始终如一,不因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关毅司捕捉到她眸底闪过的一抹黯然。 这种眼神……这种隐藏受伤的眼神,他好像在哪儿见过,无比熟悉…… 好奇泡泡拼命冒出,关毅司被眼前充满秘密的小女人彻底勾起兴趣。 他迟早会一层层剥开她坚硬的外壳,看清真正的她。 “快吃!”心中有了打算,关毅司冷不防赏她一记暴栗,非常清脆响亮。 “好痛!”单小浣用力揉着额头低呼。 好端端的又打人。 “吃完我送你回家。”薄唇勾起愉悦弧度,关毅司如此说道。 打开灯照亮一室阴暗,甫进屋的男人差点被门边的异物绊倒,他强忍下冲至嘴边的低咒,俊美面皮微微扭曲。 刚才骑车回家的路上,后座的她累到直接倚在他背上睡着,连到了家里都醒不过来,他只得背她上楼,像个苦命老妈子一样。 唉! 关毅司轻轻把单小浣放在单人床上,后者嘤咛一声,转身抱着棉被睡。 眯细黑眸,关毅司心里很不是滋味,折腾一夜完全没有享受到欺负人的快感,反而是被欺负的人倒挺愉快! “shit!没看过这么乱的房间!一个女孩子家里这么乱能见人吗?” 离开时不慎又被不明物体绊了一跤,差点和壁面做最亲密的接触。关毅司连连低咒,顺手开始收拾垃圾,直到绑好最后一包垃圾时,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蠢事。 “……”他连自个儿家都懒得亲自动手整理,结果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当人家的免费男佣。 到底在搞什么?! 额爆青筋的关毅司此刻只想冲过去把她叫醒,以便继续他坏心眼的欺负计划,让心里平衡一下,谁知像娃娃般甜美安详的睡颜映入眼帘时,所有不满的情绪再也发不出来。 该死的心软。 帮小浣摘下眼镜好让她睡得更舒服,关毅司眸光微凝,被那张清丽的娇颜吸引住了。小小瓜子脸、大大的眼,小小的鼻,还有色泽漂亮小小的嘴,单小浣五官每个都很精致,组合起来十分顺眼舒服。 “不戴眼镜时还挺漂亮的嘛!干嘛非得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关毅司喃喃低语,语气有些闷。“算了,看在你身兼三职的份上姑且放你一马,明天再继续好了。” 不忍叫醒睡美人的善心恶魔只能帮自己找台阶下。 熄了灯,关毅司拎着两大包垃圾,无声无息地关了门。 第四章 “喂…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关毅司?” “满像的耶!会不会真是他?” “我猜不是,他怎么可能到这种小面摊吃饭?大明星都到大餐厅吧!” “说得也是。”左边的女子有同感的点点头。“不过他很久没有露面了。” “因为那个丑闻啊!听说他揍了人……” 即使不想偷听隔壁桌年轻女子的谈话,但她们的声音仍一字不漏地传进单小浣耳里,她皱皱眉,暂时停下敲打计算机的动作。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招摇?”单小浣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量说话。 白皙清丽的娇颜靠得极近,关毅司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好闻的气味,他胸口一热。 “不会啊!”关毅司神情自若,完全看不出异样。 “你没听见隔壁说什么?”他无所谓的态度快让单小浣抓狂。“她们差点认出你。”磨着牙,她一字一字地说。 “哦…”关毅司原来如此的颔首。 “哦是什么意思?”单小浣瞇眸。 “哦就是哦,没啥特别意思。” “关毅司――”他的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如果真被人认出怎么办?拉着她一起跑吗? “吃饭的时候最好别动怒,会消化不良。”关毅司用气死人的灿烂笑颜回应。 她如果消化不良都是他害的! “你干嘛非得找我吃中饭不可?我还有一堆公事没做完。”单小浣快磨碎一口白牙。 自那天的消夜后,单小浣深深有种被恶魔缠上的感觉,若非他威胁要亲自到她公司“请”人,她死也不会下楼。 “我找你吃饭,是你的荣幸。”他扬眉。 并不是! 单小浣来不及反驳,先被他截断话。 “小女人,你刚在忙什么!”夹块猪耳朵放入嘴里,关毅司换个话题。 “算帐。”横他一眼,单小浣动手收拾起桌面。 “唔。”托着腮,关毅司眸光扫过桌上的收据、发票、小帐本和计算机,不懂这么多东西如何能塞进包包里。 “有算出什么结果吗?”慢条斯理又塞个猪耳朵入口,关毅司状似不经意的问。 “透支。”单小浣慢吞吞出声。 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母亲庞大的医药费一直是她最大的难题,即使身兼三份工作也不够开销,而且林院长已经拨三通电话给她,询问她有关请私人看护的问题。 思及此,单小浣食欲全消,肩上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吃饭的时候别想不愉快的事情,你不会希望年纪轻轻就有胃病吧?” 关毅司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进她耳内,单小浣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好多食物。 “事情总有解决方法。”关毅司挑眉笑道。 凝睇一脸不在意的痞痞俊颜,单小浣一时之间心底隐隐被触动。 关毅司该不会是故意的?听说她三餐不定时,就开始找她吃饭,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填饱肚子,仔细回想起来的确很有可能… 可她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发什么呆?食物都冷了!”单小浣还来不及想出个结果,额面猛然遭人攻击。 好痛!单小浣咬咬牙,所有感激、温暖的情绪瞬间跑光光,恼怒瞪着已经弹她额头上瘾的关毅司。 错觉啦!一定是错觉!不过爱欺负人爱找人麻烦罢了,像他这种家伙才不可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关毅司,你为何老爱缠着我?”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挑她一个? “谁教你住隔壁。”关毅司懒懒接口。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他就是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很舒服自在。 关少爷言下之意当他邻居活该倒楣?单小浣气死了。 “大明星不是都很忙,成天要拍戏拍广告…啊!我忘记你被冷冻了。”话说得尖酸刻薄,有种报复的快感,可惜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她原本不是苛刻的人,全是被他给气的。 闻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画过俊颜。 “没错,我是被冷冻了。”关毅司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弧,并不否认。 严格论起,是他自己选择被冷冻,因为他已经失去努力的目标。 “我不是故意刺伤你。”单小浣偷偷窥他一眼,懊恼方才的口不择言。 无论他有多讨厌,她都不该出口伤人。 “没关系,我不介意。”懒懒托腮,关毅司耸肩。“其实这样的日子挺不错。” 不用每天早出晚归跟时间赛跑,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听秀萍说你曾经红透半边天,是首屈一指的大明星。”接收到他疑惑的眸光,单小浣赶忙解释。“秀萍就是早餐店的老板娘。” “那都过去式了。”关毅司面色不变,继续吃着糖醋排骨。 “难道你不怀念吗?” “怀念什么?” “怀念过去风光、有无数粉丝包围的日子。” “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已不在乎其他。”关毅司唇角勾起嘲讽弧度。 他又出现初次见面时那种讥诮偏激的神情,单小浣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关毅司到底失去了什么?让原本意气风发的他变得如此消极? “你失去了什么?”不想关心他、接近他、偏偏话像有自我意识般脱口而出。 “你在关心我吗?单小浣?” “什么?”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单小浣错愣。 “我说…”放下筷,关毅司故意加强语气,漂亮黑眸眨也不眨锁住她的。“你怎么突然对我的故事这么好奇?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块肉梗在喉中差点窒息,单小浣猛拍胸口,瞪着关毅司的目光像看火星人。 喜欢他?拜托!怎么可能!?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才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她大声抗议。 她怎么可能喜欢蛮横霸道又坏脾气的家伙! “不然从前看到我转身就跑的你,为何开始关心我的事了?”关毅司笑咪咪反问,有种小人得志的奸诈。“没关系,女人爱上我是常有的事,我已经习惯了。” 这头自负过头的猪! 她见到他转身就跑是有苦衷的,因为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尤其当她是―― “我只是出自朋友的关心,没别的意思。”她红着脸反驳,不知什么原因有些气虚。 “所以我们是朋友啰?”关毅司扬眉。 “我……你……”辩不过他,单小浣哑口无言,最最震撼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看似温和的她其实是孤僻的,拒绝所有人的好意与关心,一直和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不曾主动把谁当成朋友,只有关毅司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大刺剌闯进她平静的生活,让她连想赶他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已经习惯有他了。 “平心而论,你发呆的样子还挺可爱。”关毅司忽然笑说。 这才发现他一直盯住自己不放,深不见底的瞳眸像有股魔力吸引着她深陷,单小浣心狂跳,粉颊烧烫。 “你胡说什么?”急急别开脸,她恼道。 老是有意无意放电勾人,真不道德。 “我在称赞你耶!好歹你也该说声谢谢吧!”关毅司叹气。 脾气真坏。 “是,多谢你的称赞!”单小浣咬牙切齿的回答好掩饰她的脸红心跳,偏偏狂跳的心停不下来。 不好!这样不好,太危险了。 “我要回公司了。”单小浣攸然起身,不自然的脸色像急着逃避什么,她丢下不及反应的关毅司转头就跑。“谢谢你的午餐,再见。” 清晨,宁静的小巷内行人稀少,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懒懒斜靠在白色高级轿车的驾驶座,表情高深莫测。 “你说,颖威出了车祸?” 难得离开办公室的魔女席菲菲大驾光临,当然得亲自下楼迎接,听完坏消息的关毅司黑眸微瞇,目光落在甫走出公寓大门的单小浣。 “是呀!人走楣运就是这么回事,等红绿灯也会被车撞。”坐在车里的席菲菲无奈摆手。 “伤势严重吗?”眸光仍紧紧粘在某小女人身上,关毅司不是很专心的问。 看来那个小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他当成透明人,忽视到底。 气呀! “算轻伤,不过左大腿骨折,大概要躺一个月才能出院吧!”席菲菲深深叹气。“比起颖威,我烦恼的是你。” “我?”总算回过头来,关毅司挑眉。 “颖威住院,谁来打理你的生活?” “我可以照顾自己。” “这就是让我最担心的地方,”席菲菲斜眼瞟他。“依你之前的不良纪录来看,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不是孩子。” “只是很会惹麻烦而已,话说回来,这里你住得习惯吗?” “还不错。”关毅司唇角微勾,有些贼。 “咦?你那是笑吗?不管,我算它是笑。”席菲菲讶异地多看他一眼。“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 “没有。” 一定有!席菲菲才不相信他的话,他的表情压根不是这样说的,冰封多时的扑克脸忽然融解,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总之我会尽快再派一名助理给你,你不用担心。”拍拍方向盘,席菲菲下了结论。 “不要!”关毅司想也不想地回绝。 “为什么不要?” “我受不了低能反应迟钝的人在我身边,那会令我焦躁。” “放心,我保证我会找名聪明机灵而且刻苦耐劳的小助理给你。”席菲菲特别强调最后几个字。 “不要。” “关关,我不会放着你没助理不管。” “除了颖威,我不要别的助理。”关毅司坚持己见。“你是了解我的,就算你硬把人送来,我总有办法把人赶走。” “……”她当然了解,在尚未找到颖威之前,她为这个坏脾气又难搞的家伙伤透脑筋。“颖威住院了。”她咬牙提醒。 “我等他出院。” “他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出院,你不会狠心要他拄着拐杖来照顾你吧?” “我可以等。” “关关,你不能整整一个月没助理。”席菲菲拧紧眉心。 “言下之意,无论如何我身边非得要有个助理不可?”双手盘在胸前,关毅司挑眉反问。 “没错。”席菲菲用力点头。 “行。”关毅司薄唇勾起弧度,带着算计。 “行?”他答应得太快,让席菲菲竖起防备。 “对,人我自己找。”他开出条件。 “关关――” “否则免谈。” 狠狠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两个大窟窿,席菲菲肚子里不断碎碎念,碎碎念。都怪她把这家伙宠坏了,换作别人早就―― “好吧!”她不甘愿地让步。“但是我得看过人才行。” 以免他随便抓只阿猫阿狗来当助理,结果一堆烂摊子收不完。 “没问题。”关毅司也很干脆。“我已经有人选。” “这么快?” “而且马上就能见到人,完全不浪费你的时间。”关毅司笑容灿烂。 “人在哪里?”席菲菲完全被他搞迷糊了。 “就在这里。”关毅司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抓住正从他身边经过的单小浣。“容我介绍,我未来的贴身小助理――单小浣。” “哈!?” “啊!?”忽然被抓住的单小浣满头问号。 “别怀疑,就是你。”这一回关毅司绽开大大的笑容,小人得志非常愉快。 原来不大的客厅突然挤进三个人,空间顿时变得更加狭小,单小浣双手捧着马克杯,一脸的烦恼,她先看了不知在得意什么的关毅司一眼,然后看向席菲菲。 “为何要我当他的贴身助理?呃,我的意思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不是吗?”单小浣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席菲菲自己也很好奇。 “关关希望你当他的贴身助理,而我尊重他的决定。”席菲菲含蓄地回答。 “为什么要我?”单小浣扭头问。 “当我的助理不好吗?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抢这个机会?”关毅司挑挑眉,颇有是皇帝赏你的味道。 “我不希罕。”她皱眉。“席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办法胜任,麻烦你另请高明。”、 “单小姐――”没料到她会拒绝,席菲菲愣住。 关关虽然负面新闻缠身,但热爱他的粉丝还是很多,她是第一个这样拒绝关毅司的人。 “小女人,当我的贴身助理是你的荣幸。”她回绝得太干脆,让关毅司的面子挂不住,显得很不悦。 “我不需要。”单小浣执拗。 “你很讨厌我吗?为何只要和我扯上关系就想跑?”关毅司故意倾身向她。 果不其然,单小浣的玉臀挪挪挪,和他拉开距离。 “……”他、快、吐、血、了。 到底是怎样?释出善意和她打招呼,她跑;和她靠近一点,她逃;给她一个多数人梦寐以求的肥缺,她不要。 她跟他有仇啊? “单小浣!”他瞇眼瞪她。 “干嘛?”她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快说yes!” “不要!” “快说!” “休想!” “你――” “够了,你们都安静听我说。”被他俩吵得头疼,席菲菲抬高双手。“单小姐,关关目前属于留家察看的身份。他的个性火爆难搞,我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 “干嘛和她说这么多?”底细都被抖出来,关毅司不满嘀咕。 没有人理他,两人女人继续对话。 “席小姐,我和他八字不合,见面只会吵架,我真的不适任这份工作。”单小浣无视身旁的火辣目光。 “能吵架就是好事,我想,你是关关唯一愿意吵架的人。”席菲菲微笑。 对于其他人,关毅司可能连开口都懒,单小浣却是例外,而且从他如此坚持来看,她有种预感,说不定她能让关关回到从前的模样。 能吵架就是好事?是席菲菲对关毅司要求太低?还是真是她的荣幸? “照顾关关很辛苦,关于待遇部分绝不会亏待你。”席菲菲又道。 “六万。”单小浣还来不及开口,关毅司已经先发声。 “什么?”听见如此优渥的薪水,席菲菲和单小浣不约而同惊讶回头。 “薪资六万,加班费另计。”关毅司挑高一道浓眉,目光灼灼。“如何?” 六万……六万的话,妈妈的私人看护费用就有着落了。 “机会仅此一次喔!”关毅司怂恿。 她不是陶渊明,非得为五斗米折腰不可,为了妈妈的昂贵照护费,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假日我要休假。”握紧拳头,单小浣也开出条件,她不要放弃早餐店的兼职。 “没问题。”关毅司很干脆。 “还要预支薪水一个月。”她又冲口而出。 “行。” “这样也行?”她愣住。 有没有这么需要她啊!? “当然行。”关毅司笑容灿灿,隐隐嗅出恶魔的气味。 单小浣一旦担任他的贴身小助理,每天自然得跟他朝夕相处,这样不应达成他的目的了? 早说没人可以翻出他的手掌心,嘿嘿嘿! “成交。”为了这份优渥的薪资,她决定和关恶魔打交道。 “妈妈,我来看你了。” 打开房门,纳入眼帘的是一片的白。雪白的墙面,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床单被褥…… 还有母亲苍白的脸。 “小浣,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单雪恩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面露喜色。 “今天没事嘛!妈,我带来你最爱吃的日式麻糬,快尝尝,是我特地去买的喔!排队好久才买到。”单小浣开心地坐到床畔打开精致的纸盒。 “傻孩子,这点心不是很贵?你一个人在外头租房子每样都要开销,不用老买这些给我。”单雪恩轻抚她的头。 闻言,单小浣胸口涨涨的,感觉到母亲难得清醒时的关爱。有时回头想想,她所有的辛苦付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小钱、小钱,妈妈爱吃最重要,更何况我另外找到好工作,待遇很好。”敛下眸遮掩泛红的眼眶,单小浣双手奉上花生麻糬。“快吃吧!” “谢谢。”单雪恩笑着接手。 “妈妈,我想多请一个人来照顾你。”和妈妈一起享受午茶时光多么幸福美好,单小浣替母亲的杯里注满茶,忽然说道。 “为什么?”单雪恩讶异抬头,娟秀的脸庞和单小浣有些相仿。 “因为……因为……”单小浣轻吸口气,笑着说出早想好的说词,“因为我不能常来看你,多找个人陪你比较不寂寞。” “傻孩子,我不寂寞啊!你爸爸会来陪我。”单雪恩轻笑。 “爸爸?” “是呀!他答应每天都会来看我呢!”单雪恩眸光再次投向窗外,脸上满是温柔笑意。 望着母亲苍白消瘦的侧颜,单小浣喉间像梗了硬块。 “爸爸来过?” “嗯,他每天都来,昨天有来,前天有来,大前天也有……”单雪恩笑容更温柔了。 “……”听见母亲的回答,单小浣必须很用力地将眼泪眨回,这些都是母亲的幻想,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爸爸不可能来的,因为他―― “妈妈,我还是请个人来陪你吧!” “傻孩子,我就说不用了。” “我坚持。”单小浣上前紧抱住母亲单薄的身子,发现她好瘦,比上回见到她时又更瘦了。 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底,单小浣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不用,有爸爸在呀!”单雪恩笑着轻拍她的手。 “可是爸……爸爸没办法整天陪着你。”妈妈这辈子是为了父亲活着,会把自己逼到疯狂的地步,也是因为父亲。 不忍戳破妈妈的幻想,单小浣顺着她的话说。 “妈,让我请人陪着你吧!”把小脸埋在她的肩窝,单小浣泪水在眼眶打转。“好不好?” “多大年纪了还爱哭。好、好,你想请就请,妈妈都听你的。”单雪恩笑答,眼里看见的是单父高大俊逸的身影正含笑向她招手。 “我一定会尽快安排。”搂紧母亲瘦弱的身子,单小浣低语。 她不能任由妈妈的病况继续恶化下去,她不敢想像没有妈妈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世上仅剩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 第五章 “小浣,我要热咖啡。” “好。” “小浣,帮我拿拖鞋,天蓝色有毛毛的那双。” “好。” “小浣,房间桌上那本书帮我拿出来,还有咖啡凉了,我不喝冷咖啡。” 啪!某人的额角表盘猛然爆裂,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自从答应担任关毅司的贴身助理后,单小浣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关大少爷极尽打碴之能事,让她一刻都闲不下来,若非很清楚他四肢健全,她会以为有人肢体残障,才会连到房间拿书这种小事都要她代劳。 拜托!她到底是助理还是佣人?! “是这本书吗?”努力克制不把书砸在他笑容灿烂的脸上,单小浣挤出假笑回应。 他胆敢说不是,她立刻把书塞进他嘴角。 什么表情缺乏、感情封闭,这男人分明每天都在动歪脑筋,席菲菲小姐肯定被他的演技给骗了,瞧他现在这副德行多得意啊! 得到到她想揍人! “谢谢,就是这本。”关毅司抬起头朝她笑得魅力全开,漂亮黑眸闪闪发亮。几乎可以看见他身后开满粉红色桃花。 单小浣的心该死的扑通扑通多跳两下。 “我去忙了。”她别过脸,拿着抹布转移阵地。 擦擦擦擦擦。 幸好早看清关毅司不怀好意的本质,太了解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的模式,不然她会以为他在勾引自已。 勾引她哈!她肯定快被搞疯了才有这种怪念头,跟太帅的男人独处果然会有后遗症。 “”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出现可怕的裂痕。关毅司怀疑地揉着脸,瞪着单小浣的背影。 可恶,她就是有办法忽略他! 关毅司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却没想到当游戏玩得太过入过迷,最后谁会栽在谁手上还不知道。 “小浣~~”眯细漂亮的眸子,关毅司随手将书搁在一旁,又喊。“我肚子饿了。” “我马上去买便当。”单小浣暗暗磨牙。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两个小时前才吃了两块柠檬派和一壶英式红荼,哪可能肚子饿?话说回来,大明星不需要保持身材吗? “我不想吃便当。”关毅司撇撇嘴。 “请问关少爷想吃啥?”单小浣挤出笑颜,她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没揍扁他可恨的俊脸。 “吃些家常菜吧!”存心找麻烦的关毅司笑得很乐。“小女人,你会煮菜吧?记得买霜降猪肉喔!” 霜降猪肉她直接把他打成猪头比较快。 “你确定要我煮?” “当然。”关毅司用力点头。“咦?小浣,你眼睛瞪得好大,你在生气?”他故作惊讶。 “没有。”她咬牙。 “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要告诉我喔!我很好商量的。”关毅司笑眸弯弯,不信她能一直忍耐下去,十分期待火车爆发那一刻。 瞪住他的明眸快喷出火花,单小浣别开头,以免克制不住冲上前拧断他的颈子。 “我出门了。” 砰一声,她甩上门。 看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关毅司满足靠在椅背上。 不能否认,他很喜欢激怒小恶女,看着她头顶冒烟直跳脚的模样就莫名开心,这俨然变成他现在最大的乐事。 selina离开他后,唯一值得快乐的事。 一盘疑似猪肉的东西佐洋葱,一锅浓到快凝固的火腿玉米汤、炒到烂兮兮的青菜,唯一看起来最正常的是炒葱蛋。 “这是什么?”站在餐桌边足足打量一分钟之久,关毅司终于发出疑问。 “晚餐。”单小浣迅速布好碗快。 “你确定可以吃吗?”关毅司毫不掩饰自已的惊讶。 “你不觉得这些菜的样子有些乱呃,奇特?”他尽量选择婉转的词汇。 “是你要我准备晚餐的。”单小浣理直气壮。“我从没说我会煮。” “坐下吃饭吧!”单小浣忽然一改常态,热情地拉着他坐下,很尽责地帮他布菜。 瞪着眼前非常恐怖的食物,关毅司有种自食恶果的感觉。 “你不吃吗?浪费食物会遭天谴喔!”单小浣故作认真地问。 “”关毅司舀了勺凝固冻结的浓汤,真的觉得自已会被毒死。他先挑块猪肉,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呕~~ 俊颜瞬间泛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吞下。 猪肉片又甜又辣,最重要的是,居然没熟! “好吃吗?”像小丫鬟般站在旁边等着,单小浣睁着无辜大眼问。 他的表情像好吃吗?关毅司狠狠瞪她一眼,是他看错吗?那抹隐藏她的唇边的弧度像是—— 笑? “你不是肚子饿?尽量多吃点。”单小浣见他停筷不动,殷勤的夹了一堆菜放在他碗里。“不用客气。” 关毅司看着碗里的菜 如果他真把这些菜吃完的话,肯定会食物中毒紧急送医。 “快吃、快吃。”单小浣催促。 她像孩子般期待的神情让关毅司不忍拒绝,决定搏命试一次,这回他选择外观正常的炒葱蛋,送入嘴里后才知道自已又错了。 碱!非常的碱,碱到他怀疑自已吞下一块盐。 “水!快给我水!”关毅司抓起水杯一口气咕噜咕噜喝掉一大杯。 “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同样无辜的表情,单小浣假意关心问。 “单小浣,你不吃吗?”他愈来愈怀疑单小浣是故意的,因为她的神情太可爱,还带着一丝期待。 “吃,我当然吃。”单小浣从身后拿出泡面。“不过我吃泡面就好。” 她可不想拿自已的小命开玩笑,连她都不敢吃自已煮的菜。 “单小浣,你——”她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被反将一军的关毅司俊颜扭曲,却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大包天,她还是第一个敢反击他的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奸计得逞的单小浣心情愉快,边哼着歌边拿热水泡面。 哈哈!老爱欺负人的坏东西终于知道她的厉害了吧!别以为她会乖乖就范,她单小浣也是有爪子的喔! 哼哼! “那家伙真会找麻烦,一下要这个、一下要那个,改天落到我手中,看我怎么”想揍人、想扁人、想踹人,单小浣边幻想着如何把某人的脸打成猪头,以泄心头之恨。 担任他的贴身小助理堂堂迈入第十天,她已经有想杀人的冲动。 不过—— 单小浣仰头吐出一口长气,浅浅的笑弧跃上唇边。 不过幸好有关毅司,她才有能力帮妈妈请一名私人看护,这点她真的很感激他,但她死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不然他又要自以为是,对她这个小奴婢使来唤去了。 关毅司——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魅力无穷地性情恶劣,她总是被他气得牙痒痒,却又不由自主受他吸引,她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对他动心,只得对他摆张晚娘脸孔。 因为,长得太好看的男人都不能信任呀! 心思流转间,提着两包火锅料的小浣过街角,眼尖瞧见躲在电线杆后的可疑身影。 胸口传来熟悉的紧缩,单小浣呼吸急促,停下脚步看着那男人手拿相机对着某个方向不知在拍些什么,抬头望去,赫然是他们住的公寓。 难道又跟来了吗?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们仍不肯放过她们母女俩? “吓!”狗仔没料到身后有人,猛回头被单小浣吓一跳。“你——” “”瞪着他猥琐的长相,单小浣一言不发扭头便头,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啥职业。 狗仔! “小姐,等等!”狗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脸上的笑容令她生厌。“我有事想问问你。” 单小浣防备地与他拉开距离,眼神有一丝恐惧。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他用最和善的语气问,试图降低单小浣的戒心。 “”不回答,单小浣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没想到会碰壁,狗仔和笑容有些挂不住。 “隔壁是否搬来新邻居?行踪诡异?”他又问 “” “你别怕,告诉我没关系,我是记者。”狗仔递出名门。 垂眸望着那张名片,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单小浣咬咬唇,拔腿就跑。 “等等,我话还没问完呢!”狗仔赶忙追上,才抓住她的手肘旋即被用力甩开。 “放开我!”单小浣尖锐低吼,小脸是骇人的苍白。 狗仔被她过分激动的态度吓到,他松开手,藏在镜片后的三角眼微眯。 “我跟你没话好说。”单小浣心跳的飞快,手心冒出冷汗,她丢下话,当着他的面甩上铁门。 都是这些人都是这些以挖人伤疤为乐的人把她们母女俩逼到绝境,母亲会变成这样,和他们都脱不了关系! 情绪还在胸臆间激荡,耳膜嗡嗡作响,单小浣靠在墙边深吸好几口气,等心跳稍微平稳后,才慢慢步上楼。 “这么久?你跑去哪儿了?”听见开门声,关毅司不住碎碎念。“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 “有买我爱吃的火锅铰吗?还有霜降猪肉,不会忘记吧?” “” “记得火锅高汤要放新鲜的蔬菜跟番茄才会鲜甜喔!不是高汤的火锅我不吃”嘴角念着,关毅司随即咛起眉,嗅到空气中不对劲的气味。 照理说小浣应该会拿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对着他一阵挥舞才对,可今天她却是这么的安静。 不对劲。 “小浣?单小浣?小浣熊?”关毅司走到厨房,看着不发一语的娇小背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摇摇头,单小浣依旧没回头,默默地将番茄一颗颗拿出来。 “究竟怎么了?”关毅司扳过她单薄的肩头,当看清她苍白的小脸时,呼吸倏然一窒。 她的神情像受到极大的惊吓,脸上苍白不见血色,顿时把他的心都拧紧了。 “路上发生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关毅司急问。 见他一副担心的模样,单小浣微怔,为他在在意而心中隐隐骚动着,但她立刻把这异样的感觉挥开。 “到底怎么了?”她的沉默让关毅司更加急切,不问个明白不会罢休。 “我没事,只是刚才在楼下遇见——”话到舌尖倏然顿住,单小浣睁圆明眸,不敢相信自已差点对他坦白。 她不愿示人的过往差点就赤裸裸坦白在他面前,曾几何时她对关毅司已经如此信任?她太松懈了! “楼下?”关毅司眉一挑迅速走出厨房,冲到窗口察看。 没什么奇怪的人啊! “关毅司,你做什么?”单小浣吓一跳跟着冲出来。 “揪出欺负你的家伙,帮你讨回公道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呀! 凝视他认真的俊颜,心头熟悉的柔软再度升起。 “你找不到的。”单小浣轻哼。 “为什么?”关毅司眯眸。 “因为吓到我的是小强。”她说谎。 “小强。” “就是蟑螂啊!你知道了吧?”单小浣故作无所谓样。 “言下之意,你被蟑螂吓到?”关毅司黑眸眯得极细。 “没错。”单小浣点点头,走回料理台羊准备煮火锅。 她在说谎。 望着她的背影,关毅司再确定不过,她的惊慌失措绝不会是因为小强。只是她不愿坦白,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也和他也保持着距离。 “没事没事,我要煮火锅了。”单小浣回头,故作无事的表情令他心微紧。 “晚点就能吃饭了。” “咦?小浣,你的黑眼圈好像更明显了。”秀萍撑着大肚子,打量眼羊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早餐店里人声鼎沸,这句话让秀萍几乎是用吼的。 “因为没睡好。”单小浣煎着汉堡肉,把它想像成狗仔的脸用力压压压。 最近因为母亲的病,和路上碰见的狗分开,让她夜里无法成眠。 “小浣,身兼三职太辛苦了,你要不要考虑辞掉其中一份工作?”捧着她的脸,秀萍担忧地问,总觉得单小浣瘦弱的身子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跑。 “我已经辞掉杂志社的工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只好含泪割舍。 “真的?” “我另外有份工作,收入还不错。”她没提关毅司的事,担心提起他的名字会引起轩然大波,印象中,秀萍好像也是关毅司的忠实粉丝。 “小浣!小浣!” “嗯?”沉浸在自已思绪里,秀萍连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对面那个男人是不是在等你?”秀萍用下巴努努对街的方向。“咦?那男人我曾见过吗?有点眼熟。” “怎么可能有人等——”最后一个字还在舌尖跳动,单小浣眼珠子快蹦出来,对街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关毅司! 单小浣飞快丢下煎铲,趁没有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前,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对街。 “你来干吗?”压低音量,她没好气地问。 若没记错的话,她单大小姐今天放假,不用伺假关少爷。 “你说呢?”关毅司双手盘胸笑得桃花朵朵开,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单小浣狠狠拧紧眉,猜不透他的来意。 “难道你不怕被人认出来?”懒得和他打哑谜,单小浣问。 “怕!没发现我的乔装?”天毅司挑挑眉,有些得意。 戴顶黑色棒球帽就算乔装?他关毅司天生是聚光灯,光站在阳光下不动就已经吸引不少路人的注目,连秀萍都注意到了。 “你再不走,狗仔要全部围上来了。”她板起脸提醒,他喜欢招摇没关系,不过别牵边她。 “你走我就走啦!”关毅司话说得轻松。 “我还要工作。”单小浣隐隐磨牙。 “这就是问题了,为何你还要工作?”关毅司笑容倏地一收,表情阴沉沉的,很显然在生气。 “你为何不能工作?”单小浣完全不明白他的愤怒打哪儿来。 “你跟我讨假就是为了在这里打工?难道我给你的薪水还不够?”他问。 雇用她当贴身助理就是为了要单小浣随时在身边,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讨厌她被瓜分的感觉。况且,他放她假是怕她太累,并非给她机会荼毒自已。 “放假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单小浣倔强地别开脸。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关毅司更气。她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她这样! “那我要收回你的假日。” “什么?”单小浣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他竟然如些霸道! “如你你不珍惜我给你的假日,身为老板,我当然有权收回你的假。”关毅司浓眉一挑。 其实他不是想这么说的,不知道为何话说出口却变成这个模样。 “你——”单小浣气结。 他居然威胁她。 “从下星期开始你所有的休假取消,你必须全年无休的跟在我身边。”关毅司面无表情地说出结论。 他不懂当看着她老是拼命工作不休息时,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从何而来,只知道讨厌她这样不爱惜自已的身体,难道她没自觉自已的脸色太苍白了吗? 她气他也罢,恨他也罢,总之他不准虐待自已! “”这人怎么这样! 单小浣气得咬牙切齿,头顶冒烟。 瞪瞪瞪,瞪了他一分钟依然无法改变他的决定,算了,不瞪了,仰头瞪人害她脖子好酸。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觉得满腹委屈。 她只是想多帮妈妈存些医药费,为什么连他都这样欺负她? “”关毅司薄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不忍她这么辛苦”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应该说自从selina离开后,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柔软的话语,习惯用愤怒来代替一切。 “关毅司,我讨厌你!超级讨厌!”将泪咬在眼底,单小浣幽幽低语,不等他反应,头也一回地转身跑开。 以为早已麻木不会有感觉的心,因为单小浣这句话狠狠瑟缩了一下,关毅司下意识捂住心口,震惊自已竟然还有心痛的感觉。 我讨厌你。 她微哑的嗓音还在耳边回荡,娇小的身影已然离开他的视线。 冷战。 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碗盘碰触的清脆声响,强烈的低气压笼罩着屋内,空气像冻结般教人几乎无法呼吸。 关毅司看着单小浣不发一语地收拾碗盘,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好吧!他承认那天的话的确过分了些,但他是为了她好,永无止尽的工作只会累垮她的身体。 这是关心,他不极不愿承认的关心。 “关于那天我说的话”好半响,他涩涩开口,看见单小浣透亮的眸子对上他的。“其实我——” “别担心,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单小浣不等他把话说完,淡淡截断,“因为你是我老板吗!” 听出她的话有多酸,关毅司暗暗咬牙。 “小浣,我知道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所以让我——”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放心,我会照你的游戏规则走,因为我需要这笔钱。” 单小浣在拒绝他的示好,不给他修补关系的机会。 听见钱这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两的关系瞬间拉得好远,仿佛除了老板与助理的关系外,他们什么也不是。 这个认知莫名激怒关毅司,原本想道歉的话说不出口,素来心高气傲惯的他扬眉。 “有你这句话保证再好不过了”他眯眸,口是心非。 “我会做到的。”单小浣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盘走进厨房。 气死,真是活活气死他了。 “单小浣,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瞒着我继续在那边工作。”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变成意气之争,谁是谁非已不重要,得要的是输赢。 他本想道歉,他是真的这么想,却被单小浣气到吐血,更拉不下脸。 行!随便他!她若选择这种相处模式,他无条件奉陪,因为这次想吵架的人是她。 明明不是情侣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情人般在呕气。 “”紧咬住唇不发一语,厨房里的单小浣拿菜瓜布用力刷着锅子,好以这样能让自已好过些,偏偏眼眶又红了。 她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掉眼泪?她就是想哭,或许因为关毅司恶劣的态度,也或许只是因为他—— 那种感觉就像这个世界谁都可以不了解她、欺负她、但不能是关毅司。她不懂为何会这么想,却无法阻止自已这么想。 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讨厌他的,谁知真的讨厌他的时候,她的心会这么难受。 像是决心到死都不理会他,单小浣已整整三天没开口和关毅司说话,只是默默做着事。 “咳咳!”将杂志放回书架,单小浣掩嘴咳了声,从昨天开始,她的身体就忽冷忽热,脑袋昏沉沉的无法思考。 “小浣,我要咖啡。”关毅司语气冷淡,听不出起伏。 单小浣点了点头,转身进厨房煮咖啡。“咳咳咳” 移开书本,关毅司偏头偷偷憋她一眼,心中不满的程度逐渐升高。 看来她真的打算和他呕气到底,可恶! 十五分钟后,单小浣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出来,霎时香气四溢。 “等等。”关毅司叫住放上咖啡要离开的小浣,挑高一道浓眉。“咖啡没加糖?” 闻言,单小浣眯眸。他喝咖啡从来不加糖,摆明存心找麻烦。 她从橱柜拿出两包糖包。 “咖啡太淡了。”用目光示意她将咖啡拿回去重煮,关毅司毫不掩饰想激怒她的企图。 这个家伙! 动怒的下场就是头晕目眩兼呼吸困难,单小浣硬撑着不肯示弱,拿起咖啡甩头便走。 “咳咳咳” “别忘了我是你的老板,这是对老板的态度吗?”关毅司凉凉的开口,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老板单小浣敛下眸,拿着马克杯的手微紧。 难道领人一分薪水,就连尊严都得抛弃?若非需要这份薪水,她早就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单小浣硬是把声音挤出发疼的喉头,十分沙哑。 关毅司黑瞳倏缩。 她表现越是平静,他越是不满。好吧!他承认自已病态,因为他也不懂到底要单小浣怎么做他才开心。 “单小浣,看着我说话!”他沉下音量警告。 连和他争执的力气都没有,单小浣抬头望他,异常泛着酡红的清丽脸庞失去生气。 她的头好痛,痛得像要炸开了,皮肤热汤汤的,任何轻微的碰触都感觉到疼痛,背心不断窜起恶寒。 “咳咳咳我当然会尊重你。”咳嗽越来越频繁剧烈,单小浣不想和他继续无谓的争执,只想尽快结束谈话回家休息。 这就是她的回答? 关毅司危险地眯细黑眸,胸臆间有股怒焰,却厘不清到底为了什么愤怒。 生气吧!最好失控的对他大吼大叫,不然像第一次见面时狠狠送他一拳也无所谓,就是不准用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对他。 “单小浣,别因为我对你比较好,就想挑战我的耐心极限。”他哼。 单小浣头更痛了,不懂他对自已究竟哪里不满?她都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他仍有那么多不满。 “我没有。” “你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 “咳咳咳我不想说了。”单小浣捂嘴咳了两声,眼前忽然一片昏黑,她赶紧抓住沙发撑住身子。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看着我。”关毅司用力抓住小浣的手腕要她转身,马克杯应声落地。 哐啷! 单小浣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软软往后倒去。 “小浣?”关毅司吓一跳,眼明手快地捞住她的身子。 “” 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他焦急的神情,单小浣只隐隐约约听见关毅司担心的低喊,但她没有力气回应,缓缓地闭上明眸。 第六章 “妈咪,爱情是什么?”六岁大的小浣仰头问,圆圆的眼眸灿亮,手里拿着安徒生的童话绘本,她还看不懂字,故事是从照顾她的保母那儿听来的. 单雪恩低头望着可爱的小女儿,轻轻摇晃杯内金色的酒液,嘲弄地轻笑. 虽然才早上八点多,但她已经习惯在酒精里麻痹自己. “爱情是欺骗、伤害和背叛。”就像曾经口口声声说他对她的爱至死不渝的男人,召集变成永远等不到的身影。 欺骗、伤害和背叛?小浣似懂非懂。 “小浣,你要记住,千万别爱上太漂亮、太有魅力的男人,那只会让你痛苦一辈子。”单雪恩抱起女儿,一字一字地告诉她,要她将这些话牢牢刻在心版里。 “妈咪——”小浣眨眨眼,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好可怕。 “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背叛人鱼公主,对白雪公主一见钟情的白马王子最后不会happyending一样。” “关毅司,你到底是怎么样虐待人家的?好好一个人变成这副德行。”席菲菲双手盘胸,没好气地问。 虐待黄颖威也就算了,反正他刻苦耐劳惯了,人家可是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耶!这家伙就不能高抬贵手吗? 面对席菲菲的质问,关毅司薄唇紧抿成一直线不发一语,眸光落在单小浣因发烧而泛红的娇颜上。 “没事,没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陈医师拿下听筒,笑着安抚不断碎碎念的席菲菲。“不过是流行性感冒,我先帮她打退烧针,等等护士会拿药过来,三餐饭后服用。” “只是感冒?”席菲菲一脸怀疑。 “她的体质比一般人差一些,感冒加上过度操劳,发起病来会比其他人严重,多休息几天就好了。”陈医师笑着起身,从护士手中接过针筒。 “小陈,不会有问题吧?”席菲菲想再确定。 陈医师是她高中好友,当她一接到关毅司的电话后,当机立断带着好友过来到府看诊。 “请相信我的医术。”陈医师轻哼,回头朝关毅司开口,“这几天心意一给她吃清淡营养的食物,她太瘦了,需要补充营养。” “我明白。”关毅司颔首,心中狠狠自责。 他到底怎么了?曾几何时真变成没血没泪的暴君?没看出小浣的异样,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还如此逼她。 关毅司忧心的神情没逃过席菲菲的眼,她看着沉睡中的梦艺不安的单小浣目光最后停在关毅司刚毅的侧颜。 聪明如她,当然明白关毅司出现这种神情代表什么意思,她固然高兴关毅司终于走出selina的阴霾,却不禁有些担心。 最重要的一点,她该不该在这时候告诉他selina要回来?! 空气里飘散着一种好闻的气味,混着蔬菜香的肉粥,让人胃口大开。 单小浣被这股香气引诱,幽幽转醒,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她眨了眨水眸,赫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不!不应该说陌生,房间的摆设她似曾相识,这里是—— 关毅司的卧房! 单小浣惊得立刻掀被跳下床,仿佛还能闻到被褥纯属于他的男性气味,刹那间胸口热血翻涌,头更晕了。 “吓!” 单小浣人还没走出房门,就正面迎上端着热粥进来的关毅司,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胶着的目光里隐隐有什么在燃烧。 “你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毅司轻声问。 昏迷的记忆重回脑海,单小浣越过他身侧要走。 “医生交代你需要多休息,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一把抓住她冰凉的皓腕,关毅司不由分说拉着她坐回床沿。 “你——”喉咙还是好痛,发不出声音,单小浣无法表达抗议,只能皱眉瞪他。 她不满的表情关毅司看到了,他软下语气。 “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唉,先坐下吧!我熬了粥给你喝。”她叹气,好看的俊颜蒙上了忧郁。 他为她熬了粥? 亲自熬粥?! 单小浣古怪地瞪他,怀疑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看来你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关毅司大手抚上她的额头。 他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瑟缩了一下,不习惯他的碰触. “我好多了。”她躲开,对关毅司忽然的温柔举止不解。 “你得了流行性感冒发了高烧,加上身体底子不好,生起病比谁都严重。”关毅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深不见底的黑眸瞧得人心慌。 “……” “医生说你需要多补充营养,所以我才熬了这蔬菜肉粥给你。”关毅司不断说话,似乎有些紧张,“先说好,即使不好吃也不准嫌,补充营养最重要。” 单小浣依旧没出声,只是静静用那双灿亮的眸子望住他,仿佛在猜测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喂你吧!这粥很烫。”关毅司用汤匙舀了一口送至她唇边。 瞪着那瓢粥,单小浣没动,怀疑他想报复自己。 “我不会害你的。”关毅司薄唇扬起一抹苦笑。 单小浣迟疑了一会儿,张口。 “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请原谅这几天我的无理取闹。” 他莫名的暴怒、焦躁、找麻烦,直到小浣昏倒,他过份的紧张和担心,他才明白原来啊……他喜欢上她。 就像幼稚的小男孩拼命欺负小女孩,就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瞪圆明眸,单小浣没想到他会道歉。 “我的脾气修养有待加强,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关毅司俊颜显得无辜,教人不忍生气。“你想去早餐店工作就去吧!我不会再阻止你,说穿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太累。你看,不就真的病倒了吗?” “……” “小浣,别讨厌我,好吗?” 她那句讨厌,他一直一直记在心里,耿耿于怀。 没想过自己还能爱人,自认心死麻木的他,不知何时对她动了心气心才会出现这些奇怪的举止。 不,不准用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她会无法招架。 单小浣别过头。 好端端的干嘛向她示好,她不要他对她好,她宁愿维持原样。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就怕自己的心会陷落,再也收不回来…… “看来你已经彻底讨厌我了啊!”她抗拒的表情微微扎痛他的心,关毅司笑笑自潮。 没办法,谁教他一开始就走错方向,她会讨厌他是理所当然,不过他不会因此放弃,会努力转变她对他的看法。 关毅司不要她讨厌他,难道…… 他喜欢她吗? 不可能!单小浣甩甩头,甩掉这可笑的念头,关毅司怎么可能喜欢像她这般平凡的女子? 她不该胡思乱想,不该心有期待,他和她是两个永远无法交集的世界。 无意识切着马铃薯,单小浣恍神了,思绪飘到三天前关毅司对她说的那句话—— 别讨厌我,好吗? 心软了,因为这句话心墙崩塌。 “好痛!”食指传来痛感,鲜血汩汩冒出,单小浣吃痛地低呼,将指头含在嘴里。 这就是爱胡思乱想的下场。 “怎么了?”关毅司见她的声音,立刻跑过来。 “没事,洋葱没了,我现在去买。”不敢直视关毅司的脸,单小浣扔开围裙匆匆越过他,“晚上吃咖哩。” “小浣?” 单小浣装作没听见,抓起钥匙直奔下楼。 就让她单独静一静,好好想想吧。 “小浣?”关毅司急喊,唤不回像逃离似的冲出去的娇小身影,他不是笨蛋,当然感觉得出她在躲他。 思及此,关毅司眸心微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铃铃…… 悦耳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是单小浣的手机。 关毅司没理会,只是若有所思地走到窗边,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又响,像是没人接誓不罢休。 “单小浣目前不在,请你晚点再打来吧!”关毅司替她接电话。 “单小姐不在啊?”手机那头苍老沙哑的女声有些焦急,“有办法马上联络到她吗?” 听出对方不对劲的证据,关毅司浓眉聚拢,嗅到不对的氛围。 “出了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单小姐的母亲她……” 她不敢相信,妈妈怎能这样对她?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单小浣快步越过医院长廊,落地窗洒落的夕阳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脑中思绪混乱。 她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妈妈怎能说放弃就放弃,留下她一个人……爸爸已经先不要她了呀! 走出电梯,单小浣大老远就看见关毅司挺拔修筑的背影,她立刻冲过去拉住他,情绪激动。 “我妈妈还好吗?情况怎么样了?抱歉到现在才赶到,当我回去看见留言时已经……” “虚~~~”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令关毅司不舍,他用力地握住她单薄的双肩,要她看着自己。“没事了,小浣你母亲刚度过危险期,不过仍须留院观察,这整个星期是关键。” “度过危险期。”听见这句话,单小浣双膝发软,力气像瞬间抽空了,这代表妈妈暂时没事了? “我请医院准备最好的病房……” “这医院我曾经带妈妈来过,他们总是说没有病房。”单小浣脆弱的说。 “你放心,我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她。”关毅司眸中柔光流动。 他的嗓音充满安定人心的力量,单小浣望着他,心中满是感动。 “关毅司,谢谢你。”她咬紧唇,哽咽。 “小事一椿,不用放在心上。”感觉他仍微微颤抖着,关毅司大手轻柔她的发心。 单小浣的以防民彻底崩塌了,因为他的细心体贴,一颗晶莹泪珠滚出眼眶。 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仍无法战胜自己的心,只能弃甲投降。 “如果这件事能让你尽弃前嫌,不讨厌我就好了。”关毅司故意半开玩笑的说。 “……是我要讨厌你的。” “什么?”他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我要自己讨厌你。”慢慢抬头看他,单小浣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泪眼汪汪的。“必须要讨厌你。” 爱情是伤人,而受伤的多半是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搂着新欢。自己默默流着泪、舔舐伤口,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妈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不要爱情,不要爱上任何人,她不要和妈妈一样! 偏偏关毅司的出现动摇了她坚硬如铁的决心,即使再抗拒仍无法克制的爱上他。 但她不能爱他啊! “小浣,别哭!”关毅司瞳心微缩,低哑出声。 看见她苍白小脸挂着两行清泪,喃喃说着讨厌自己,关毅司一颗心瞬间跟着拧紧了,难道他的存在真教她如此无法忍受?若真是如此,他离开就是了。 他不是来惹她掉泪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真的很讨厌!”用力握住拳头才能克制激动崩溃的情绪,单小浣喊道。 “小浣——”她不断重复着,关毅司拧紧浓眉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她这么讨厌他呀!那他还是离开吧!明天就拨电话给席菲菲另外找住所,不让她为难。 呵~~刻意放纵坏脾气的他终于尝到苦果。 好浓的苦涩在他胸臆间蔓延开来。 “为什么你要突然对我好?为什么老爱逗我?总是有意无意扰乱我平静的心?为什么不干脆一直维持讨厌鬼的模样?为什么?”单小浣含泪低吼。 一连串为什么像连珠炮般冒出,关毅司愣了好久才明白她话中真正的的含义。 她所说的讨厌,好像不是真的讨厌?! “小浣,你的意思……其实不讨厌我?!”他觉得自己突然变笨了,想问个清楚。 单小浣狠狠咬住唇,两行清泪挂在颊边,瞪住他的灿亮明眸像要喷出火光,仿佛要将他彻底燃烧殆尽。 讨厌鬼,老是这样逼她。 “是!我喜欢你!”她恼叫,哭得更惨,引起旁人注目,“关毅司,你开心了吗?我喜欢你。” 不要……她不要啊! 终于吐露出心声,单小浣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更加难过。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步步走上母亲当年的路,害怕会像妈妈一样崩溃了。 她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命运之轮转动着,她终究还是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爱、上、王、子。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告白,关毅司吓一跳,心情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 该死的,他差一点点就要放弃。 “小浣,我好开心。”无视她震惊的表情,关毅司的俊颜跃上囍色,更加挽力无限,大手一揽将她用力搂入怀中。 “因为我也喜欢你,超级喜欢,所以当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懊恼,故意惹你生气啊。” 是他不擅表达感情,才会伤了她的心。 也或许这正是selina选择离开他的原因。 “你说什么?”僵硬地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单小浣迟迟无法回神,没想过告白会得到回应,以为是她单方面暗恋而已。 “小浣,我喜欢你。”完全不介意再说一次,关毅司重重在她额际印下一记响吻,斩钉截铁的重申,这一刻,他有种重生的感觉。 他不能确定究竟遗忘selina多少,却能确定自从小浣出现后,他很少再陷入悲伤中,或许小浣不会明白这对他有多重要,因为有她,他才能走出情殇的阴霾。 他发誓,一定会好珍惜她。 一定。 “这燕窝是要给伯母的,还有这些营养品也帮我拿给伯母,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大早关毅司忙进忙出,将好几种补品交给单小浣,瞧得出他的用心。 单小浣默默接过手,心思复杂。 “怎么啦?这样傻傻看着我?”关毅司轻柔她的发心,薄唇勾笑。“若非我上回在医院露脸被席菲菲骂得狗血淋头,我真想陪你一起去探望伯母。” “你太好了……”她轻语。 “傻瓜,这只是一点心意不算什么,当作我不能亲自去探病的赔礼。” “难道你不好奇吗?”单小浣抬眸望他。 “好奇什么?” “好奇我妈的病,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单小浣话说得急促,他能感觉得出她不安的情绪。 闻言,关毅司顿了下。 “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除非你主动想说,不然我不会追根究底。”他淡淡回道。 “……”是吗?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那么他的是什么? “别说了,时间不早,你该出门了。”关毅司催促着。 “嗯,我走了。”单小浣笑笑。 “路上小心,记得帮我跟伯母问好。”关毅司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唉!他一定要跟席菲菲再讨论有关留家查看这件事。 “我会的,谢谢你的礼物。” “小浣!”见她走出门,关毅司又喊。 “怎么了?”单小浣不明所以地又走回来。 关毅司二话不说,直接捧住她的粉颊轻啄小巧的菱唇,偷香得逞。 “关、关毅司,你……”反应不及的单小浣小脸瞬间红透,一颗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再见。”关毅司笑眸弯弯,温柔眸光流动。 “色狼!”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令她屏息,单小婉娇嗔,心慌意乱地跑下楼。 可恶!他就这样突然吻了她,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可是—— 有股好甜好甜的感觉在胸口流动,这就是所谓爱情的滋味吗? 第七章 “又要走?你才刚回来耶!又要去哪里?” 凌晨两点多,单雪恩猛然拔高的尖锐声音划破寂静的深夜,惊醒熟睡中的小浣,她蹑手蹑脚爬下床,小手推开一道门缝,偷看着客厅里争执的父母。 好久不见的把拔终于回来了,好想冲过去给把拔抱抱,可是妈咪和把拔又吵架了,她不敢出去。 “我回来拿衣服的。”男人冷冷回答。 “拿衣服?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不要这个家了吗?”单雪恩咄咄逼人。 “……我每个月会按时汇钱进你户头。” “这算什么?”单雪恩抓狂,“你真想跟那支狐狸精在一起?拜托!她小你十几岁耶!你不嫌自己年纪太大吗?你一走了之,我怎么办?小浣怎么办?” 听见女儿的名字,男人的目光落向小浣的房间,瞥见门缝内的小小身影,随即又调开。 “把拔……”小浣嗫嚅着。 “我走了。”这是男人最后的回答。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深黑色大门在她们的面前冷冷地甩上。 “妈?” 听见女儿担忧的呼唤,单雪恩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泪眼汪汪的单小浣,她抬起枯瘦的手轻抚女儿脸庞,手腕裹着的染血纱布教人看了触目惊心。 “小浣?” “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单小浣紧搂着母亲,泣不成声。 “小浣,别哭。”单雪恩轻叹,“抱歉,让你难过了。” “妈,我不许,绝对不许你再想不开。”牢牢握住母亲的手,单小浣感觉到她掌心冰凉的温度。 “小浣,妈累了,不想老是拖累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才没有拖累我!”单小浣红着眼眶大声反驳。 “妈虽然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你为我付出多少。小浣,妈舍不得你这么辛苦。”话到后来,单雪恩跟着哽咽。 若她当年别钻牛角尖想不开就好了,她一时情绪失控的下场就是拖着小浣一起受苦。 “妈,我们说好的,谁都不可以放弃。”单小浣一字一字的说。 “小浣……” 望着女儿再坚定不过的神情,单雪恩心头微酸。 “妈,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单小浣吸吸鼻子,赶忙端起桌上的燕窝,“你醒的时间正好,趁热喝吧!” “嗯。”单雪恩轻叹一口,“这是……小浣,你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这是上等血燕窝,她不会错认,她担心小浣为了她的医药费做出傻事。 “不是我买的。”小浣莫名红了脸,不知在心虚什么,“是,是,是人家送的。” 毕竟是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单小浣不自然的神情没能逃过单雪恩的眼。 “小浣,你恋爱了?”这句话肯定的成分居多。 “妈——”单小浣吓一跳,妈妈从哪儿看出来的? “的确,你也到这个年龄了。”单雪恩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妈?”小浣不安低唤,深怕妈妈又跌进虚实不分的世界里。 “他是什么样的人?” “啊?” “你喜欢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单雪恩微笑。 见妈妈神智依然清楚,单小浣放下心中大石,就怕这件事会刺激母亲的病情。 “他是好人,坏脾气的好人。”单小浣知道这样形容很怪,却再适合不过,她偏着头想着,没自觉露出小女人恋爱中的甜蜜神情,”这次你入院治疗,是他帮的忙。” “模样好看吗?” 单小浣脸又红了,“很帅,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是吗?当年你爸爸也是很多女人喜欢……”单雪恩语气沉重,“小浣,我不希望你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真的?” 母亲的反问令她难以招架,毕竟喜欢关毅司的女人那么多,她无法笃定他不会变心。 “真的。”迟疑了三秒,她给母亲肯定的答复。 妈妈当年所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她不懂那么年幼的自己为何单单对这句话记忆深刻,不过有件事她可以确定—— 她不是人鱼公主,所以失去爱情的她不会粉身碎骨。 “妈,我可以得到爱情吗?我可以吧?”轻靠在单雪恩肩窝,单小浣轻声问道。 即使心底早有再肯定不过的答案,她仍然希望从母亲嘴里听见支持。 “你当然可以,你不是我呀!小浣。”无法想象自己究竟造成小浣心灵多深的伤害,单雪恩笑答,垂下美目隐敛忧虑。 小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当然希望小浣得到幸福,只是—— 她为何惴惴不安? 席菲菲慢条斯理环顾屋内一圈,久久才正视关毅司。 “你说你不想留家查看了?” “是,我不想。”关毅司没好气地应声。 “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挑高一道秀眉,席菲菲很享受折磨他的乐趣。 “我不能出去,当然找你过来了。”关毅司闷闷出声。 “关关,你变了,不再什么事都无所谓,是什么因素改变你?”席菲菲明知故问。 “席菲菲,我要自由。”懒得和她绕圈圈,关毅司直接申明。 “要自由很简单,你得保证会乖乖不惹事。”席菲菲干脆说出条件。 “我保证。”前提是狗仔不来惹他。 “其实我早想解除你的禁令。”席菲菲倾身向他,“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徐导演吧?合作已大底敲定,再等一个月新戏就要开拍,你是第一男主角,我想这回你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只要你有心。”她将剧本给他。 最后一句,她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席菲菲并不迟钝,明白之前关毅司故意搞砸前途,像赎罪,用这种方式不断惩罚自己。 “菲菲……” “你的要求我答应,记住!这个月是关键期,千万别出差错。”席菲菲殷殷叮咛。 “我明白。” “关关,改变你的人是小浣吧?”冷不防,席菲菲忽然冒出这句话。 “是啊!”他大方承认,“原本以为我的心已死,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心还活着。”想起小浣,唇瓣泛起宠溺的笑。 这一次他已学会该小心翼翼呵护感情,不让小浣受到任何伤害。 瞧见关毅司陷入爱河的神情,席菲菲眉心不着痕迹一蹙,旋即舒展开来。 “你还爱着selina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为何突然提起她?”听见这名字心突然一刺,关毅司蹙紧浓眉,看来她的影响力仍在。 “同为女人,帮小浣问问。”席菲菲微笑,“因为没人喜欢当替代品。” “小浣不是替代品。”关毅司严正声明。 小浣跟selina截然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我只是怕你还惦记着selina,这样对小浣不公平。” “我不会,我会好好珍惜她。” “听见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席菲菲笑笑,心里却是隐隐不安。 她太了解关毅司的情深意重,不然selina变心跟好友远走高飞时,他该恨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就是因为了解他,所以她预先看见这段感情的隐忧。 她早已得到消息,selina已和远走高飞的男友分手,不久就会回到国内,她敢打赌,selina一定会回头找关毅司,到时候他会怎么做? “菲菲,怎么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见她失神,关毅司笑问。 “没事,只不过……”席菲菲看他一眼,不知是否该告诉他selina的消息。“只不过你给我乖一点,再出事谁都救不了你。”她警告。 “我会的。”他已不再愤世嫉俗,也不再放弃自己,重新找回热情。 “看来小浣改变你不少,你几乎回复从前的模样。”席菲菲起身,还是决定不提了,“我先走回办公室,有事电话联络。” 快步走出大门,上车前,席菲菲忍不住又朝楼上望了一眼。 唉——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厨房里,单小浣站在关毅司背后探头探脑,看见他利落的切菜,切肉,下锅,清丽脸庞难掩惊讶。 “我从没想到你会下厨。”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关毅司轻哼,示意她让开一些,“你生病那天不是已经尝过我的好手艺?” “味道还可以啦!”回想那天的蔬菜肉粥,的确是色香味俱全,但单小浣不想太夸奖他,以免让他飞上天了。 “只是还可以吗?”关毅司不信,大手一把揪住她,沾了面粉作势往她脸上抹。 “抱歉,抱歉,其实是超级好吃。”单小浣很没志气,一被抓住立刻告饶,不想被涂成一直小花猫。 “这还差不多。”关毅司满意地松手,仍不忘用沾有面粉的手轻点她的鼻头。 “坏人。”单小浣拼命用衣袖擦着鼻头,唇瓣绽开的笑话却很甜。 “你自找的。”他将锅里的糖醋排骨装盘。 “不过,真看不出你会拿锅铲,和你的形象完全不符。” “那是因为s——”话到舌尖顿住,关毅司瞳心攸缩,把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那是因为曾经有段时间selina总是动不动就感冒,都是他亲自下厨熬蔬菜肉粥哄她吃药。 想起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关毅司心头微沉,他故作无所谓的回头。 “因为如果我不懂厨艺,迟早有天会被你做的菜毒死。”关毅司将糖醋排骨递给小浣,亏她几句。 “我从没说过我会煮饭啊!”单小浣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 “所以我站在这里了,真搞不懂谁才是老板。”他露出一副苦命的表情。 “饿死你最好。”单小浣朝他扮了个很丑的鬼脸,溜出厨房。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关毅司眸心揉进暖意。 对于现在拥有的一切,他很珍惜。 “哎呀!” 忽然,小浣吃痛的低呼声传来,关毅司急忙丢下锅铲冲出去。 “不小心打破了。”只见单小浣蹲在一地碎碗旁,睁着大眼表情无辜。 “笨手笨脚。”关毅司叹气。跟着蹲在她身旁,“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来收拾吧!小心扎手。” “是我搞砸的,还是我收拾吧!”单小浣摇摇头,不肯走。 小小桌下的空间挤进一大一小两个人,彼此靠的极近,她甚至能清楚看见关毅司漂亮纤长的眼睫。 俊颜近在眼前,教人心痒痒的,好想咬他一口啊! 砰一声,她的鼻子撞上他的,头还不慎撞上桌脚。 痛毙了! “小浣,你做什么?”关毅司蹙眉看着不知在忙什么的单小浣。 “我,我——”揉着被撞到的头,满脸羞红的小浣含泪结巴,“我只是想吻你嘛!” “吻我?”听见如此可爱的回答,关毅司挑眉笑了,“过来。” “我教你,真正的吻是这样的……”关毅司低头覆住她的唇,温柔地来回摩擦,他轻轻吸允她的唇瓣,舌头霸道地侵占小嘴里的地盘,呼吸间净是彼此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关毅司在自己失控前强迫拉开两人距离,当他看清粉颊染着酡红,眼神迷离的小浣时,自制力几乎崩溃。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吻啊……”单小浣舔了舔被吻肿的粉唇喃喃自语,浑身就像巧克力被融化一样。 “……”他相信她一定不知道她舔唇的动作有多诱人,关毅司暗暗低咒了声,若非地方不对,时间不对,他真想直接吃掉她。 “咦?这是什么味道?”小浣忽然用力嗅了嗅。 “有什么味道吗?”还在跟欲望对抗的关毅司不是很专心的问。 “有啊!臭臭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关毅司仔细闻了一下,俊颜瞬间铁青。 该死的,他的红烧黄鱼…… “单小姐,单小姐,请等等。” 身后再次传来陌生男子的急唤,他从公车站牌跟着她好一段距离,单小浣脚下步伐没停,眉心紧蹙。 拜托不开的讨厌鬼。 “单小姐?不,应该称呼你高小姐才对,高小浣。”见她没搭理自己的意思,狗仔用恶意的语气说道。 高小浣…… 听见久违的名字,单小浣停下脚步,回头用一双灿眸透过镜片狠狠瞪住他。 “十五年前,知名棒球选手高宇在家遭人用水果刀刺伤,此后断送运动生涯,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单雪恩,而你就是他那亲眼目睹惨剧的小女儿,高小姐,你以为换了姓氏就没人认得出你吗?” “……”单小浣不发一语,粉唇紧抿成一直线,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当年这件新闻震惊整个社会,不知道你那位杀人凶手的母亲还好吗?”眼看目的达到,狗仔裂开嘴笑。 “我妈不是杀人凶手,高宇当年已经撤销告诉。”单小浣立刻驳斥他的说法,不称父亲却直呼其名,单薄的父女情显而易见。 “无所谓,你母亲持刀伤人是不争的事实,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都十五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女?”单小浣咬牙问道。 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以为终于摆脱那些走到哪里都遭人指指点点的岁月,没想到这些阴魂不散的讨厌鬼又跑出来。 “高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打算找你麻烦。”搓搓手,狗仔笑着走进她。 “我姓单。”她冷冷纠正。 “好吧!单小姐,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个交易。”狗仔脸上的笑容令人生厌。 别开脸咩吭气,单小浣静静等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和关毅司住同一栋公寓,你跟他走得极近……” 一颗心提至喉咙,单小浣故作镇定地看着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 狗仔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你是他的新任助理?” 悬荡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他还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单小浣没有耐性和他拐弯抹角。 “我要关毅司的丑闻。”沉下音调,狗仔表情阴狠。 “什么?””那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我要他一败涂地,永远不能翻身!”话到激动处,狗仔眼泛红光狰狞吓人,他步步逼近单小浣,知道她的背抵上冰冷的砖墙。“有没有看见我鼻梁的伤疤?那家伙不但一拳打断我的鼻梁,还动用关系让我丢了饭碗,我要他得到同样的下场。” “我不可能答应你。”单小浣别开脸,不敢看他恐怖的神情。 “呵!你别无选择,看是要我公开你母亲的事,或是关毅司的丑闻,你自己看着办吧!”狗仔无所谓的耸耸肩。 “什么意思?”单小浣戒备地问。 “相信公布当年亲手弑夫的单雪恩如今住进精神病院的消息,肯定也能造成极大的回响。”他嘿嘿笑。 “我不准你这么做!”没想到他会无耻到利用母亲来威胁他,单小浣气红脸。 “我当然可以。单小姐,你想想,你那经不起任何刺激的母亲一旦看见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又想自杀?下一次还能侥幸就回来吗?” “你——” “放心,只要你帮我收集关毅司的丑闻,我保证放你们母女一马,不会去骚扰你母亲。”狗仔贴近她耳边,用力嗅进她身上的香气。 “你卑鄙!” “随你怎么说都好,要什么结果自己选择,决定权在你手上。”狗仔哼笑。 “我不知道关毅司为什么对你动手,不过他打得真好。”单小浣咬牙切齿地说。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讨不了好的!”他暴怒地捏住她的下巴,“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我会再来找你。” 用力甩开她的脸,狗仔背着大包扬长而去。 揉着被掐痛的下巴,眼泪慢慢在眼眶里凝聚,身子无力的靠着石墙缓缓下滑。 如噩梦般的往事重新又被挑了起来,老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办? 一名高挑白皙的女子拉着行李步出机场,她摘下墨镜,露出清丽的娇颜。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再踏上这块土地,当初她毅然决然和致擎远赴日本,原以为从此可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谁知道素爱拈花惹草的致擎不改其性,不到半年就搭上年轻貌美的日本美眉,她只得一个人黯然回国。 直到受了伤才知道,关毅司对她有多么好,而她却傻得离开他。 她错了,真的错了,错得离谱,这次回来就是希望能求得他的原谅,这回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坐上计程车,selina报出地址,真奔两人曾经拥有无数回忆的白色滨海别墅。 第八章 “小浣,怎么了?瞧你心神不宁的。” 低头望着她若有所思的小脸,关毅司含笑询问,租回来紧张刺激的警匪片,她的心思却不在影片上。 “嗯?没事,没什么。”感觉手被握住,单小浣抬头。 “明明有事,心情全写在小脸上了。”关毅司揉揉她的发心。“快从实招来。” “……我只是很不安而已。”反身抱住关毅司劲瘦的腰身,单小浣低语。 既然她脸上藏不住心思,只好不让他看见了。 “为什么感到不安?” “可能是太美满幸福了吧……太美满幸福会遭到上天嫉妒。”把小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肩窝,贪婪吸取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单小浣闷闷出声。 就是因为太幸福美满,恶梦才会再次出现。 “这是什么怪想法?”关毅司失笑。“别胡思乱想。” “毅司,你为什么喜欢我?”赖在他怀里,单小浣问出每个女人都会问的蠢问题。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了解她吗?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和她在一起或许会阻碍他的星途。 “喜欢没有原因。”喜欢是种感觉,不能分析。 “那你喜欢我哪一点?”单小浣不死心又问。 关毅司挑挑眉,今夜的单小浣真的不太对劲。 “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傻气,还有喜欢你的倔强和少根筋。”关毅司扳着指头一根根算。 “听起来似乎满喜欢的。”单小浣用听不清楚的音量低语,不让他发现自己眼眶的湿意。 她不能背叛所爱的人,也不能任由母亲被伤害,她该如何做才能逃出这个僵局? “小浣,你尽管放心,我不是看起来的那种人。”他笑。 “你看起来像哪种人?” “爱拈花惹草的花心大萝卜。”关毅司更用力搂紧她。 对感情,他非常认真执着。 “嗯,我相信你不是。”单小浣闭眸回答,这样才能阻止眼泪滚出眼眶。“毅司。”她又唤。 “嗯?” “如果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是吗?这是你答应的喔!”单小浣贴上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定要找到我喔!” *** “啊~~小浣,真的是你!我昨天还跟老公念着你,超想你的。”一见到单小浣踏进早餐店,秀萍便挺着肚子出来迎接。“你看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变更大了。” “是呀!跟我最后一次见到时差了好多。”轻摸着她的肚皮,单小浣面露惊讶。 “因为下下星期就是预产期,老公直说我会生出超级大宝宝。”秀萍热情地拉着她坐下。“如何?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被秀萍一问,单小浣鼻子微酸。“我很好,我特地过来看你。” 无法一直面对关毅司,他的温柔让她陷入天人交战,急需空间喘口气的她直觉想到秀萍。 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小浣,你真的没事吗?”她的表情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我没事……”单小浣笑了笑,眼尖的发现她手中拿着好大一本剪贴簿。“这是……” “啊?我没跟你提过吗?我是关毅司的粉丝,前几天整理屋子的时候看见这本剪贴簿,顺手又拿出来翻翻。” “原来你也是关毅司的粉丝。”听见他的名字,小浣心一跳,轻声喃道。 看来好多人都很迷他呢! “当年他主演的偶像剧我每集必看,所有周边产品全买回家收集,好可惜啊!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的话……”秀萍摇头叹息。 “哪件事?”小浣微怔。 “你不知道吗?也对,你不关心这些娱乐新闻的。”秀萍想了想。“情变。他的女友跟他最好的朋友远走高飞了,听说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好惨哪! “跟他的好朋友——”单小浣睁圆明眸,不敢置信。 最深爱的女人跟最好的朋友同时背叛—— 不敢想也无法想象这会是多么深刻的愤怒和痛苦,她忽然有些明白初识他时为何他总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想到此,单小浣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已不在乎其他…… 记得他曾这么说过,她清楚记得那时他的表情,故作无事的坚强,像她。 “从那以后他性格一百八十度转变,喝酒、扁狗仔,消极好长一段时间,据说脾气变得超级火爆难以伺候,渐渐被经纪公司冷冻了。” “……” “那女人叫selina,”秀萍哼了哼,表情鄙夷。“你不知道关毅司多爱她,从不避讳在公开场合提到她的名字,结果咧!看来劈腿并非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会。” 所以这世上还是有用情至深的男人,并非每一个男人都会见异思迁,至少关毅司不是…… 心头沉甸甸的,为他曾遭受过的背叛而难过。 关毅司—— 在他满不在乎的表象下,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那么,她怎能再伤害背叛他一次,她怎能?! “小浣,你在想什么?你的脸色好苍白。”秀萍伸手覆住她冰凉的小手。 “我——” “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单小浣笑着摇头。 她确定,她无法伤害这样一个男人。 *** “关关,我是selina,好久不见了,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 “我回来了,前天的飞机,一回来就直奔你海边的别墅,可却找不到你。” “李致擎呢?也跟你一起回来了?” “……” “干嘛不说话?走的时候无话可说,现在也无话可说吗?” “关关,我想见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我想见你,拜托跟我见一面好吗?” “我不方便。” “关关,求求你跟我见一面,因为……因为我只剩下你了。” 从没想过会接到selina的电话,他以为他们到死都不会再联络了,如今听见她低泣哽咽的声音,他的心湖像狠狠投下一枚震撼弹。 她还好吗?跟该死的李致擎幸福吗?他们是否已有了结婚计画?脑中思绪纷纷乱乱,直到喀一声,大门开启声惊回关毅司的神智,他起身。 “小浣,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没看见你。”深吸口气平稳心情,关毅司笑问。 “我去看秀萍,她下下星期临盆,肚子变得好大喔!”单小浣放下包包,假装没事道。 “等她生产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一起?”小浣惊讶,以为自己听错。 “席菲菲解除我留家察看的禁令了。”关毅司揉揉她的发心,伸手将她搂入怀里。“以后可以陪着你到处跑。” “这样没关系吗?”他温暖的怀抱令人沉迷,单小浣仰起小脸问。 “没关系,爱去哪儿都成。”关毅司低头轻啄她的粉唇。“况且席菲菲帮我谈好了,下个月就得开拍新戏。” “真的?恭喜你!”单小浣眼睛一亮,兴奋地拉住他的手。“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关毅司笑她。 “代表你冷冻也跟着解除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恢复之前的风光。”他能从之前的阴霾走出来,她比谁都高兴,真的。 “一点都不好,如果我去拍片,可能有三、五个月见不到你,这阵子我们得好好黏在一起才行。”紧紧搂住她不放,关毅司满心的不舍。 他像孩子般任性撒娇的话滑进小浣心底,惹红她的眼。 “不管,我们要出去庆祝,这是一个新开始。”单小浣跺足。 “好好好,我们出去庆祝。”关毅司点头,其实私心里比较想要待在家里和她相处。 和她独处时,他总是能彻底的放松。 “该怎么庆祝呢?出去吃大餐?”单小浣提议。 “一切听你的。”看着她纯真的笑,笑意跟着跃上他眼眉,暂时将selina的事抛诸脑后。 *** “如何?你考虑得如何啦?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手捏着一根根薯条往嘴里送,狗仔吃得咂咂作响。 坐在他对面的单小浣厌恶的别开眼光。 “我不要。”她一口回绝。 “不要?”狗仔猛然提高音量,幸好复合式餐饮店内人声鼎沸,隔壁一群玩牌的年轻人吵闹的音量盖过他们的谈话。 他面露狰狞地望住她。“你不要?” “我相信呢已经听得很清楚,用不着我再重复一次。”单小浣冷冷地说。 “高小浣,你确定想清楚了吗?” 每听他见一次高小浣,她的心就狠狠地一跳。 “我姓单,我想得很清楚,再清楚不过。”她面无表情的纠正,拿包包起身。“你不要再来找我,不然我会报警处理。” “你给我坐下!”狗仔抓住她的手腕扯回位子坐下,力气之大弄痛她的手骨。“别以为我吃你那套,告诉你,吓唬不了我的。” “……” “为什么拒绝我?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单纯因为职业道德的缘故……啊!我明白了,你爱上那家伙了,对吧?”狗仔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用力抽回手,单小浣别过头不发一语。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关毅司那家伙总是很多女人喜欢,我不明白到底看上他哪一点?”油腻腻的手随意在衬衫一抹,狗仔又笑了。“杀夫案孤女爱上偶像男星,这报道我光想就觉得热血沸腾,放在封面多引人注意啊……不过,这样好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冷冷瞅他。 “那家伙被人甩了,从此像只丧家之犬一蹶不振,高小浣,你们这样互相疗伤会有好结果吗?”他哼笑。 “我没必要回答你。” “你不说我可以帮你回答,答案非常显而易见,并、不、会。高小浣,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狗仔用食指剔牙,再笃定不过的说道。 “……” “你可知道姓关的有多喜欢selina?你真觉得你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我没打算取代谁。”她飞快回答。 “你当然没打算,你只是傻傻爱上王子的可怜小孤女,哪会明白人家心里怎么想的?”狗仔又开始吃起薯条。 “够了!我没必要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再也听不下去,单小浣气得截断他的话。 “哎呀呀!老羞成怒了啊?忠言逆耳,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狗仔故作无辜。 “我和关毅司的结果是好是坏与你无关,不用你鸡婆!” “哈!看来被我猜对了!关毅司在玩弄你的感情!”狗仔哼了声,“听着,我才懒得管你们的死活,我只是提醒你,当你替关毅司设想时,他会怎么对你?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你不用再挑拨离间了,我不会上当。”单小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受他的话影响。 “多么一相情愿的想法啊!你以为真的都过去了吗?高小浣!”狗仔冷笑。“现在才开始。”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selina回来了。她在日本过得不好,几天前搭机回国,想必会找关毅司重修旧好才对,毕竟关毅司是她唯一的依靠啊!”看见她震惊的神情,狗仔笑得得意。“显然你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他嘲讽。 一颗心开始惶惶不安,都是因为狗仔的危言耸听,她不该相信,该信任关毅司,可她的心情却无法像理智那般冷静。 掌心冒出来薄薄冷汗,单小浣感觉浑身血液慢慢泛凉。 “你猜猜关毅司会如何抉择?旧情人可怜兮兮的向他乞求复合,他会要你?还是要她?”狗仔狡猾地问。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不可否认的,单小浣心情一片混乱,她用力站起,过大的动作引起他桌客人注意。 “放轻松、放轻松,干嘛突然激动起来呢?”狗仔低头避开他人的目光。“总之,你想继续维护关毅司也行,反正轻重结果我都告诉你了,希望你最后不会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啊!” 他的语气充满等着看好戏的嘲弄。 “没有你,我还是能找出关毅司的丑闻,只不过多费些工夫,可惜的是……”他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高小浣,你得一起陪葬了。” *** “你找我做什么?” 海风夹带淡淡咸味迎面扑来,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墨镜的关毅司端起咖啡,过于平静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 不远处,一波波激起白色浪花的海潮,一如他波涛汹涌的情绪。 “毅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看见久违的俊美脸庞,selina未语泪先流,挂着两行清泪的娇颜令人看了不舍。“你能原谅我吗?” 才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掀了开来,他心中一阵抽痛。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关毅司敛下眸,浓密长睫掩去心思。“我要走了,这种时刻我们不该见面。” 掏出千元大钞压在桌上,他起身要走。 “关关,拜托你别走,至少等我把话说完,拜托。”selina连忙拉住他。 “……”关毅司垂眸望住她。 “拜托你。”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selina凄楚地道。 终究心软了,关毅司僵硬地坐回原位。 “有什么话你快说吧!”他别开俊颜,深沉眸光投向大海。 “其实这半年来我不断自责,恨自己这样伤害最爱我的人。”selina紧握的双手不住颤抖,在在泄漏她的不安。 关毅司飞快抬眸瞥她一眼。 “我知道我错了,我就像被宠坏的孩子不懂得珍惜,以为外面的世界才是我的梦想,到最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selina泣不成声。 眼看她的泪像永远流不完,关毅司浓眉聚拢,抽张纸巾递至她面前。“别哭了。” “谢谢你。”selina颤颤接过手,可怜兮兮的拭泪。 “李致擎呢?怎么没看见他?”有时候愤怒诅咒倒不如退让祝福,这是他遇见小浣后才转变的想法,他淡声问。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可能又醉倒在某个年轻美眉家吧? “你怎会不知道,你们不是……” “我们分手了。”selina说,泪水再次在眼眶凝聚。“或许是我的报应,到日本不久后,他就、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该死的家伙!”关毅司俊颜倏变,低咒出声。当初他一直以为致擎和他一样爱着selina,才强迫自己不找他算账,结果那家伙到底为了什么把selina抢离他身边? “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一定揍扁他!” “算了,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谁较我也曾经如此过分的对待你。”吸着鼻子,selina悲伤摇头。 关毅司眉心微皱,默然无语。 “别光说我,你呢?你这阵子过得好吗?” “不就是这样子。”关毅司薄唇勾起嘲讽弧度。 “我在日本有间接得知你的消息,我听说你变得自暴自弃,当时我好难过,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那都过去了。”关毅司俊颜画过一丝不自在。 “关关……你现在有女友了吗?”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她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嗯?”没料到她会问,关毅司有些错愕。 “你现在有交往中的女友吗?”selina鼓起勇气再问一次。 “有。”他毫不犹豫地颔首。 “是吗?”心凉了,脸上无所谓的神情几乎挂不住。她以为关关爱她的程度会一直保持单身,等着她回心转意才对,结果他竟有女友了呀! 所有计画全乱了。 “selina?”见她失神,他低唤。 “没事,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们一定很相爱吧?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勉强挤出笑容,装作不在意。 “充满生命力和韧性,一个独立坚强的小东西。”提起小浣,关毅司隐藏不住宠溺的神情。 那个表情……那个将人疼在手心的表情曾经专属于她,如今却换了对象。selina突然感到好恨。 “和我截然不同呢!”她轻笑。“我没有人依靠无法活下去。” “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既然你过得好,那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了。”望向海洋,selina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低语。 “什么?”关毅司蹙眉,总觉得她有后话没说完。 “没有,这样就好了,真的。”selina拉近白色羊毛披肩,海风吹乱她的发,显得苍白瘦弱。“关关,谢谢你今天来见我,和你聊过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至少我还有个能谈心的朋友。” “selina?” “你有事要先离开没关系,我还想坐会儿,好久没看看这片海了,有点想念。”她笑。 “好吧!那我先走了,记得别待太晚,小心着凉。”关毅司抓起外套起身,叮咛。 还是一样让人依恋的温柔…… “我知道,别像老头一样碎碎念,快走吧!你的女友还在等你。”她轻笑催促。 “我走了,保重。”再看她一眼,关毅司和她像普通朋友般道别。 原来他也可以把selina当成普通朋友的,关毅司拎着外套步下台阶,心里的死结忽然打开了,心情好轻松。 “关关。”人还没走到停车场,劲瘦腰身倏地被人紧紧抱住,感到泪湿的脸庞贴上他背心。 “关关,对不起,我口是心非,我一点都不想你走!听见你有女友,我的心好痛,我简直嫉妒得快发狂了……”selina泪眼汪汪的喊。 “selina?”关毅司怔住。 “关关,我们复合好吗?我还是好爱你,我终于发现最爱的人是你。”她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任泪水放肆奔流。“求你看在从前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原本的平静被她这句话打得四分五裂,关毅司背脊僵硬如石。 “我只剩下你了。” 天空画过一道闪电,响起了闷雷,乌云密布的天空眼看就要下起大雨,如同他失去selina的那个深夜…… 第九章 妈妈,她可以得到爱情吗?她有好好听话抗拒他的好,可是仍身不由己呀 妈妈,她不想变成国为王子背叛化成泡沫的人鱼公主,可她仍愿意、赌这一把,赌他会永远爱着自己。 他没有回来。 抱着膝盖,单小浣蜷曲在沙发上,即使披着薄毯也不能抵挡从背心穿起来的寒冷。 天初亮,笼着薄雾的天光阳进屋内,可惜照不进她黑暗冰冷的心。 关毅司彻夜未归,打他手机,转进语音信箱,他会去哪里呢? 心中好多念头闪过,她努力帮他找着籍借口,手机没电、和席小姐开了一夜长会、去探望刚出院的黄助理,结果两人忘情聊整夜 您拨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又是同样的语音讯息,单小浣挂掉电话,将头靠在膝上。 这时,狗仔的话一句句跳进她脑海,打击她的信心,其实她没有把握,完全没把握当他曾经深爱的selina回来时,他会如何抉择? 是她?还是selina? 心彻底乱了,像有双无形大手狠狠抓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她终于明白夜夜等着父亲归来的妈妈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关毅司真的去找selina了吗? 咯一声,寂静空间隐约传来门把转动声,单小浣猛然坐直身。 “小浣?”关毅司愣住,意外这种时间她竟会在他屋里。 “你回来了。”不是劈头责问他去了哪里,而是送他一抹笑容,至少他人是平安的。 “你不会等我一整夜吧?”关毅司在沙发坐下,,握住她的小手,感觉她的手心好冰凉。 “我昨天遇到很不好的事,突然好想见你,所以”她低下头,说不出此刻胸膛间翻搅的情绪是什么。 听完狗仔那些话,她回来后只想投进他的怀里,好确定自己的爱没有错,谁知道却等了一整夜。 “发生什么事了?”关毅司担忧地问。 “已经没事了。”单小浣摇摇头。 “抱歉,我当时没能在你身边。”关毅司不舍地搂她入怀。 赖进眷恋的胸怀,单小浣娇躯微微一僵,嗅到不对轻的气味。 “你昨夜去哪儿了?”她勉强挤出不在意的笑。 没有声音,回应她的是沉默。 “毅司?”她抬头望入他的眸。 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昨天我有个朋友气喘发作送医,因为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我在医院陪她一夜。”他低语,俊颜有丝不自然。 当你替关毅司设想时,他会怎么对你?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她忍不住又想起讨厌狗仔的话。 “原来如此。”单小浣轻轻点了头,更用力抱住他,因为这样她才能隐藏心碎的神情,还有不争气泛红的眼眶。 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她真的会相信他,既使他身上沾染女人浓郁的香水味,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只不过她无法阻止胸口像快撕裂的痛和涌进眼眶的泪水,看来她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小浣?”她抱得好紧,让他觉得奇怪。 “你一夜未眠一定很累了,快去休息吧!”单小浣慢慢退出他的怀抱,庆幸长发能遮住她的神情。“我想去医院看妈妈。” “妈,我来看你了。”推门,单小浣探出笑颜,充满朝气的喊。 “咦?你今天这么早?”单雪恩讶异,赶忙坐起身。 “因为人家想你嘛!我带了你最爱的早餐来喔!你趁热慢慢吃。” 心情像是异常亢奋,单小浣一进病房就忙东忙西,一下洗衣水果,一下换花瓶的水,就是不好好坐下来面对单雪恩。 “小浣。”被她走来走去的身影惹得头晕眼花,单雪恩抓住她的小手。“先别忙,坐下陪我一块儿吃。” “我还不饿,妈吃吧!”单小浣不敢直视母亲。 “小浣,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单雪恩定定望住她许久。 唉,她的脸真的完全藏不住秘密啊!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作了噩梦。”对!就是一场噩梦,一场她好想尽快结束的噩梦。 “真是这样?”知女莫若母,单雪恩不信。 “真的。”小浣用力点头。“你也知道我从小胆小怕鬼,我睡前不该看鬼片的。” 单雪恩缓缓松开手,粉唇扬起淡笑意。 “傻孩子,胆子小就别看,他没陪你吗?”她不着痕迹的问。 “他?哪个他?” “还会有哪个他?”单雪恩静静看着小浣,清澄眸光仿佛早已看出她的破绽。 身为母亲,她多怕女儿会走上和她一样的路,小浣个性倔强,受了伤也从不喊疼,所以当她听见她也是爱上那样光华四射的男子,她时时刻刻都在为女儿担心。 “哦他呀!他昨夜很忙,他去开会。”即使床单已经很平整,单小浣还是不断来回抚平,绕得心神不宁。 单雪恩把女儿拉近身侧,语重心长的说:“小浣,把心事说出来,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像我,不就常常在你面前泄漏脆弱的一面吗?” “妈?”没想到妈妈会突然这么说,小浣心口微酸。 难道妈妈看出什么了? “妈最近常在想,如果能好好养病恢复健康,或许就能出院跟你一块儿住了。”抚着她的长发,单雪恩轻语。 小浣照顾她太久太久了,是她该负起做母亲的责任的时候,将可能受伤的孩子收回羽翼下保护。 “妈,真的吗?”小浣眼睛一亮,不敢置信。 “我问过医生,按时服药或许能控制病情,要出院过正常的生活并非不可能。”单雪恩笑答。 “妈,那你服药吧!我一定记得提醒你按时服药,这样我们就能一块儿住了。”单小浣高兴地拉住母亲的手,眼前已经浮现和母亲同住的美好画面。 “好呀!”看见女儿的笑,单雪恩眸底揉进暖意,隐泛泪光花。 从前自己总是怨天尤人,恨孩子的父亲移情别恋抛家弃子,她又何曾注意自己可怜的女儿?她从小到大为了她而努力着,吃了苦也不喊苦,多么让人心疼。 所以她想通了,女儿若能得到幸福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么就由发她这个做母亲的来疼她吧! “嗯。”小浣挽住单雪恩的手,期待地闭上眼睛。 和妈妈两个人一起快乐的生活,有个温暖的家庭,一直是她的梦想啊! “我要说的话那天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来纠缠我做什么?”气愤的低吼声在冷清的小巷弄里响起。 单小浣用力甩开被掐制的手,感觉手腕像有火在烧,好痛。 “高小浣,老子是来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应该要感激流涕才对!”狗仔双手插在裤袋中,一脸痞笑的接近她。 “不管你想跟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我的答案是no!”单小浣坚决地回望他。 “真是很伤脑筋的固执耶!你这脾气遗传谁?高宇?还是那个杀夫的精神病母亲?我看比较像单雪恩!”狗仔故意用话刺激她。 “闭嘴!”单小浣怒不可遏的大吼,无法忍受别人污蔑她母亲。 当时的情况她亲眼目睹,是高宇一财用坞的话语伤害她妈妈,妈妈才会一时情绪失控拿刀伤人,谁知道那一刀却断送高宇的棒球生涯,当时新闻过度渲染,将她妈妈形容成杀夫,其实事实不是那样的。 “随便你怎么说,你妈是不是精神病与我无关,我说了,我是来给你最后机会的。”狗仔无所谓的耸耸肩,从大背包里取出照片。“痴情女,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瞪着他手中的照片,单小浣没动。 “拿去看啊!不会要我送到你眼前吧?”狗仔没耐心的催促。 冷冷瞟他一眼,单小浣终于不情愿地接手,当她看清照片时亲密相拥过马路的男女时,她瞳眸倏缩,胸口像快要炸开来。 照片里的男人是关毅司,而照片里的女人即使没见过面,她也能猜出她是谁—— selina “然后呢?”将照片塞回狗仔的手里,单小浣扬起下巴反问,不让他瞧出任何情绪。 “拜托!姓关的都背叛你了,你还傻傻的站在他那一边吗?早说你只是替代品啦!” “这种照片不能算什么。”单小浣撇嘴另开脸。 “高小浣,你别再自欺欺人啦!”狗仔叽笑。 “我说了,我姓单。”她纠正。 “好好好,单小浣。”狗仔难得听话,高抬双手表示妥协。“我们合作吧!给关毅司几分颜色瞧瞧。” “” “你还在犹豫什么?他可是一边说爱你,一边和selina纠缠不清,这不是摆明了劈腿吗?你真甘愿被他玩弄于股掌间?”他拚命怂恿。 他的话像把锋锐的刀,一财戳痛她的伤处,伤得她血肉模糊。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单小浣忍无可忍的问。 “我要他们更露骨煽情的照片。” “你不是已经掌握他们的行踪拍到照片,还用得着向我要吗?”单小浣嘲讽。 “还不够,我要关毅司别墅的钥匙,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拿到。”狗仔狡猾地说。 “别墅的钥匙?你想做什么?”单小浣紧紧皱眉。 “我怀疑他会把selina藏在别墅里,只要在他房间里装几支隐藏式摄影机哈哈哈”他发狂似的笑。 瞪着他挣狞的笑脸,单小浣怀疑他疯了。 “死心吧!我不会帮你的。”单小浣丢下话,直接越过狗仔离开。 “喂!我话还没说完,你想去哪儿?” 突然遭人用力拉扯,单小浣只觉眼前一花,背心狠狠撞上石墙,痛得眼泪全挤进眼眶里。 “高小浣,你别给你脸不要脸,为了那个背叛你的男人,你连你妈都不顾了吗?”狗仔阴狠地问。 “我当然在意,不过要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你请自便,我办不到。”单小浣硬是将眼泪咬在眼底不喊疼出声。 “挺牙尖嘴利的嘛!等我赏你几巴掌看是不是还同样硬脾气?”狗仔气红眼,当下扬高手。 单小浣咬牙闭眼,等着狠狠甩下的疼痛。 “喂!你做什么,欺负女人啊?”前方传进两名人高马大穿着运动服的男学生,见狗仔作势打人忍不住出声喝止。 “呿!我会再来找你!”狗仔听见声音立刻转身就跑。 逃过一劫的单小浣松口气,整个人疲软无力的蹲下。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帮你报警?小姐?”男学生热心地问。 “不用了,谢谢你们,我回家休息就好了。”此时她无法再应付其他事,只想回家休息。 42寸的液晶电视里在播此什么,单小浣完全没看进眼里,她转着手,感觉手腕好疼,背也好疼,脑中纷纷乱乱的仍是下午狗仔对她威饿胁利诱的画面。 不行,她不能受他威胁,她得想办法逃出困境才行,一定有办法的。 屋子另一头,关毅司正更衣准备出门。 "我已经要出门了,好,我知道,你先休息别胡思乱想。"关毅司挂掉手机,刚走出房门冷不防迎上小浣。 照片里亲密的影像跳进好脑海。 “你要出门?”看见他的装扮,单小强撑起笑容问,这几天她忆能将真正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曾经说要紧紧和她黏在一起的男人,如今天天早出晚归,心思早不是放在她身上。 “嗯。”关毅司浓眉微翘旋即舒展开来,始终没有对上她的目光。 “路上小心。”强迫自己别多问,单小浣不管情况看起来多糟糕,仍要自己相信关毅司。 爱情就该信任,不是吗?或许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就会向她坦白。 “我很快就回来,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保证,但看见单小浣微僵的表情后话在舌尖顿住。 记忆里,前天他也是如此保证,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结果他回来时又是大半夜。 “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也要去医院。”偏着头,单小浣还他一抹微笑,像一点也没多心。 听似再普通不过的回答,其实是她的体贴,医院仅然已经变成她的避风港。 见她笑着越过自己,不知是他的心虚抑或错觉,他看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 “小浣。”他蓦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给我一点时间,现在我” 单小浣表现出来的全然信任让他无比自责,罪恶感急速爬升,他想和她提selina的事却说不出口。 就再给他一些时间处理吧! “你在说什么?不过就出个门,我像那种不给男朋友空间的人吗?”单小浣轻声截断他的话,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赫然发现向来勇敢的自己也有懦弱逃避的时候,竟不敢听他把话说完。或许,其实她很害怕吧!害怕他已经做出抉择,听见他说要离开。 她心中暗骂自己。不干不脆,提得起放不下! “小浣?”总觉得她在逃避自己,关毅司哑声低唤。 难道她察觉了什么?如果她真有成感觉,为何不当面质问他? “你不是要出门?怎么还站这儿?”没听到身后有脚步迅捷,单小回头,却见他正眨也不眨地望住自己。 一时之间心好慌,害怕他会突然说出“我们分手吧”,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我走了。”该说的终究没说,关毅司脚跟一旋掉头离开。 终究,他没发觉她手腕的伤啊! “路上小心。”眼眶热热的,可她不能哭,她只能逼自己摆出最正常的神情,更不敢回头,因为害怕迎上他的眸光,她最引以为傲的坚强就要粉碎崩溃。 冰冷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单小浣深吸口气,泪水一颗颗滚出眼眶,不能克制的,眼前忽然闪过父亲头也不回甩门离去的画面。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就是因为太了解关毅司的深情执着,所以明白selina在他心里的分量,明明眼睁睁看着他两边犹豫,她却连恨都恨不起来。 她真的不想嫉妒、不想胡思乱想,可是她真的感觉到和关毅司的缘分就要尽了。 “关关,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去吗?今晚留下来吧!”selina接过关毅司递上的热茶,轻声道。 “快喝吧!等你喝完我要回去了。”关毅司淡道。 “你还真爱她呀!连我提议愿意和她一起分享你的爱,你也毫不考虑的回绝。”低头望着杯内淡青色液体,selina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嫉妒。 “你胡说什么?谁都没必要委屈自己跟另外一个人分享爱情,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关毅司低斥。 “可是我甘愿,如果这是唯一能和你在一起的方式。”selina抬起绝美容颜,晶莹泪珠滚出眼眶,楚楚可怜的。 “别再说这种傻话,我不会背叛小浣。”说这句话的时候,关毅司大手悄悄紧握成拳,其实严格论起,他已经背叛她。 他不该答应和selina见面的,偏偏此时他无法放着病弱无依的她不管,总之他已经打算好了,等selina病情稳定下来,他不会再和她见面。 “单小浣真的这么好吗?好到让你忘了我?”selina感到好不甘心。 他疼宠的语气字字句句刺进她心里。 “那么我呢?我们曾经有过的感情就可以轻易舍弃?”她任性地用力把杯子往桌上一摆,淡青色液体浅得满桌。 “selina,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感情是不能回头的。”关毅司平静地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般狠心,她一直以为他会永远爱着自己,痴痴等她回心转意。 所有如意算盘全乱了,到底是谁毁了这一切? “你说过,单小浣独立自主又聪明,和我的柔弱不一样,既然这样,为何你不能放弃她?反正她可以照顾自己。”selina几乎是在哀求了。“关关,我不能没有你,我只剩下你了,如果连你都弃我不顾,我要怎么活下去?” 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关毅司要说毫无所感是骗人的,毕竟他曾经用全部的生命常常爱过这女人。 “我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帮助你走出困境,但是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关毅司明白的表示,他不想再瞒着小浣了。 “这就是你的回答?”selina边哭边捶打他的胸膛,情绪崩溃。“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一样不要我?” 老天啊——她怎会走到这种地步?一年前她曾有人人称羡的男友和生活,因为被宠坏的小小不满足,看她毁了什么? “selina,你冷静点。”关毅司用力抓住她的双手,要她看着自己。“这不是你人生的终点,你还会认识其他人的,说不定明天明天你就会遇见你的mr.right。” “关关”她泪眼蒙胧地望着他。 “我们的感情,真的都过去了。” 天色初亮,街道冷冷清清。 关毅司停好车,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车场。 “你不要再来找我,不管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你。”小巷弄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别这么顽固,对姓关的死心塌地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昨天不是又去找她了?” “你偷窥我们?”听凶他这么说,单小浣心一跳,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像故意要说给谁听。 “拜托,连你们的行踪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事?好了,废话少说,趁他不在家,快去找看看有没有他别墅的钥匙。”狗仔不耐烦的说。 “你要钥匙干嘛?”单小浣明知故问。 狗仔古怪地瞪她一眼。 “你有失忆症还是老年痴呆?昨天不是告诉过你,拿到别墅的钥匙,我才能找机会进去装隐藏式摄影机呀!笨蛋!”他粗鲁地道。 抓到了! “我不要!我才不干这种事。”成功引诱他说出企图,单小浣心中微喜,手心牢牢握住口袋里的录音笔。 还差一点点,她还得有他恐吓的证据才行。 昨晚她想通了,与其一再受狗仔威胁骚扰,还不如拿证据报警,虽然很可能因为她的决定而毁了她和妈妈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可她仍愿意赌一把。 只有这样做,她和关毅司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高小浣,你真的很死脑筋耶!真要我报导杀夫案小孤女爱上花心男星的新闻吗?”狗仔啐了口。“真不懂你怎会爱上关毅司……” “小浣爱上我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她不能看上我?”熟悉的嗓音自巷口传来。 “毅司?”单小浣怔忡,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 “关毅司?”狗仔狠狠吓一跳,直觉捂住曾被一拳打断的鼻子。 “怎么不回答我?方才威胁小浣的时候不是咄咄逼人吗?”关毅司冷嘲热讽,双手插在裤袋中,缓缓地走近。 “姓关的,你别靠过来喔!再靠过来,我、我就告你伤害!”狗仔见到关毅司像老鼠见到猫,紧张到结巴,和方才耍流氓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难道说你只敢欺负女人?”关毅司语气听似平和,实则怒火熊熊燃烧。 “姓关的,你、你、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狗仔强装勇敢。 “你是该怕我的,小浣是你可以欺负的对象吗?”关毅司挽起衣袖朝他迈出一大步,作势要揍人。 狗仔吓得血色尽失,仓皇后退差点撞上石墙。“姓关的,这次我真的会告你伤害喔!不、不准靠近我!” “毅司,不要——”单小浣赶忙上前拉住关毅司,怕他一时情绪失控动手,之前留家查看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会再回来的!”见单小浣拉住关毅司,狗仔马上逃跑。 “讨厌的家伙……”关毅司撇撇唇,回头看向小浣,问出搁在心里的疑问。“他刚才说的杀夫案小孤女是指什么?” 瞬间,单小浣脸色刷白。 ☆☆☆ 未开灯的屋内一片寂静,窗外天光洒不进来,一如他们此刻沉重的气氛。 “……他威胁你多久了?”听完单小浣的回答,关毅司神色难辨,淡淡这么问。 “有一段时间了。”坐在另一头低着头,单小浣用几不可闻的声量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关毅司咬紧牙。 被狗仔威胁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一个人独自承担?难道在她心里,他不是能分担心事的对象吗? 为什么不告诉他…… 单小浣闭闭眸,沉默了好久才开口。 “一开始不知道如何对你说,到后来,也没机会说了。” 一开始,她犹豫该不该坦白自己的身分,毕竟那是她心里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疤啊!到后来,是他的心思已不在她身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说呢? “你不用独自面对的。”他才不介意什么情杀小孤女这种鬼说法,人家爱搬弄是非就由他们去说吧!大不了他退出演艺圈,他最在意的是她…… “可是很多事,总得一个人面对的。”单小浣轻声说道。 “小浣?”关毅司错愣,不明白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狗仔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受他威胁背叛你的,我已录下对话,晚点就去报警。”单小浣低语,苍白小脸没什么表情。 “我从没想过你会背叛我。”关毅司皱眉,不喜欢她这种说话的语气,空洞洞的,像是没有灵魂。 “还有,你也不用两边为难了,你就跟着你的心走吧!好不容易重回怀抱的爱情,别因为罪恶感错过了。”单小浣哑着声说道。 昨夜她想了一整夜,与其揪着心等他提出分手,倒不如自己先离开,就当作是她最后的温柔,不忍见他左右为难。 “小浣,难道你——”关毅司俊颜微变。“为何你从来不说?” “没错,我早就知道selina回来了,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都是去见她,这些都拜大嘴巴狗仔所赐,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况且,又何必多说什么呢?”她原以为会哭的,结果没有,连自己都意外的平静,干干的眼眶没有一点泪意,可能是都流尽了吧! 他和她父亲不同,父亲是滥情,享受着爱情游戏,而他,是太情深义重所以放不开。 “你本来就一直爱着她的,没道理因为我而为难,没关系,我真的了解。” 她到底了解什么啊?他或许对selina还残留着几分感情,但那不是男女之爱,而是相处多年类似亲人的情分,无法完全弃她于不顾。 “小浣,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selina是……” “是什么?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反驳这些日子你和她在一起的事实。”单小浣轻轻截断他的话。 没办法,她真的很爱他,可惜爱太短、甜蜜太少,好快就面临分开,害她还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 她一直都是非常理智冷静的,即使面对眼前这种时刻,她也告诉自己不能被情绪影响,不要恨、不要怨,他们曾经一起快乐过,不是吗? “小浣——”关毅司嘶哑低唤,感到愧疚。 他明白不论怎么解释,这些天对她都已经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是他的错,他该要弥补。 “小浣,我——”平时能言善道的嘴如今语塞,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小浣受伤的感受。 够了,有他这种为难的神情就够了,代表他的心里曾经有过她的。 “我累了,昨天一夜没睡,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单小浣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没有回头再看关毅司一眼。 “再见。” 她没说,她昨天匆匆退了房子,也替妈妈办了出院手续。 她没说,她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不忍他夹在中间煎熬,选择退出。 关上门,她关上短暂的爱情,却不怨。 妈妈,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全部占有不可,我—— 学会了成全。 第十章 一年后。 打开门,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扑来,放眼望去,一片蔚蓝教人心旷神怡。 “怀念这里吗?”手提两大箱行李,带着墨镜的关毅司回头笑问。 “当然怀念,只不过感觉好不一样了。”selina踩着三寸高跟鞋缓步上楼,当她看清重新装潢粉刷后的别墅,脸上忍不住跃上喜悦,反身大大给关毅司一个拥抱。 “谢谢你,我一直很喜欢这里。”她在他颊边重重印下一个响吻。 “它是你的了。”关毅司微笑,把别墅钥匙放在她掌心。 “关关,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真的很好,当初我不该放弃你的。”看着掌心那把钥匙,selina忍不住感叹。 关关做到这个地步的确对她仁至义尽,把别墅当和她创业的贺礼送给她。 “你的确不应该,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关毅司挑眉笑了。 “没关系,我迟早会找到我的mr.right。”selina皱皱鼻尖。“别人的我才不希罕。” “倒是挺骄傲的嘛!”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我已经不是从前非依靠旁人才能生存的selina,现在事业可是忙得不得了。”selina轻哼。 “这倒是,没想到玩肥皂也可以玩出名堂来。”关毅司喃喃自语。 “请专业一点,那是手工香皂,具有舒压美肤的效果,才不是你所说随随便便的肥皂。”selina眯眸瞪他。“那是我手巧,你以为每个人都做得出来吗?” “是、是。”关毅司频频点头,表情一点都不诚恳。 完全不起眼,小小一块动辄破千的手工精油香皂想必也只有爱美的女人才舍得花,难怪有人说女人是促进经济的主要来源。 “奇怪,颖威怎么还没上来?”selina狐疑回头。 “来了、来了!大小姐,你的东西会不会太多啊?我都快被压扁了。”楼梯传来黄颖威苦命的抱怨声,只见他手提三个行李袋,背上还背了两大个。 “搬家嘛!东西当然比较多,爱碎碎念的老头。”selina嘀咕。 说他老头?!他被抓来义务帮忙搬家已经够歹命,还得被人嫌弃成老头,吼~~ “你们慢慢整理吧!我先走了,我有个地方非去不可。”关毅司笑了笑。 “这回确定是她了吗?”selina关心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关毅司敛下眸。 这一年因为开拍新戏,他始终抽不出时间亲自去找寻小浣的下落,只能拜托黄颖威帮忙寻人,找到两个线索,却都只是同名同姓,到最后,他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现在新戏杀青上档,他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她。 “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selina诚恳的说。 “谢谢。”关毅司回她一抹感激的笑容,这时候他的确很需要旁人的鼓励。“这次的地址是间南部的小花店,我打算去碰碰运气。” “嗯,路上小心,别以为开跑车就可以飙车喔!”selina笑着叮咛。 “我明白,那我先走了。”关毅司朝黄颖威点头示意。“颖威,你留下来帮selina吧!不然她一个人整理多辛苦。” “我?”黄颖威指着自己鼻尖。 他怎么这么命苦,当搬家工人就算了,现在还得留下来当男佣。 “关关。”selina冲出去叫住他。 “嗯?”关毅司回头。 “……如果你找小浣找累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休息一下。”她轻语。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挥了挥手,关毅司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还看?再看都要变成望夫崖了。”耳边听见闲凉的嘲讽声,selina一回头就看见黄颖威跟着靠在栏杆向下望。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的心里只有单小浣。”黄颖威朝她咧开嘴笑。 多嘴的家伙!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吗?我喜欢幻想一下不行啊?”selina恼羞成怒地赏他一记爆栗,像赶小鸡般把他赶进屋里。“还不快帮忙整理!” “知道了。”黄颖威无辜的揉着额心。 有巫婆虐待人啦! ☆☆☆ “欢迎光临。” 两名女高中生一踏进花坊,就被清亮有朝气的声音所吸引。 “你好,想找什么样的花?”单小浣笑容满面的从柜台后跑出来,笑脸充满亲和力。 “我妈今天生日,我想买束花给她。”左边的女高中生笑着回答。 “原来是送妈妈的,令堂喜欢哪种花呢?” “应该是姬百合吧!我猜的……”女高中生偏头想了想,也不是十分确定。 “姬百合的花语是高雅喔!送妈妈的确很适合。”单小浣立刻帮她挑选几枝姬百合。“只需要姬百合吗?还是要其他的花?” “我对花不太懂,交给你处理,只要漂亮鲜艳就好了。” “没问题。”单小浣笑着点头。 “晓青,那部电影你去看了吗?”看着单小浣俐落包着花束,右边的女高中生兴奋的红了脸。 倏地,单小浣包扎花束的动作一顿。 “真的吗?我一直想去看,偏偏每天都要补习抽不出时间。”左边女高中生一脸哀怨,“我也好想看喔!” “你一定要去看!不然一定会后悔。”右边女高中生怂恿。“不然找一天我们跷课去看吧。” “你不是看过了?” “要我再看一百次我也不腻。”右边女高中生双手捧心,身后冒出好多粉红色泡泡。 关毅司…… “好痛!”心神不宁的单小浣被锐利的花剪刺伤,手指鲜血汩汩流出。 “小姐,你没事吧?流好多血喔!”两名女高中生吓一跳。 “没事,是我不小心,你的花包好了。”单小浣笑了笑,将百合花束递给她。 她已经好久没被花剪刺伤了,那是花坊刚开幕手忙脚乱时才会发生的蠢事,都怪关毅司,若不是忽然听见他的名字,她的心不会乱了,更不会受伤。 收了钱,送走女高中生,单小浣用ok绷贴住伤口,再次失神。 转眼一年过去了,不知道他还好吗?和selina幸福吗? 她强迫自己对有关他的消息不看不听,就是害怕自己信念不够坚定,会想回去见他。那些离开他时夜夜以泪洗面的日子,如今想起来心还是阵阵闷痛,有时她不禁怀疑这种可怕的想念可能永远不会断绝了。 悦耳风铃声响传来,惊回单小浣远飏的神志。 “妈,你回来了?”看见单雪恩进门,单小浣赶快迎上去。“复诊情况如何?医生有说什么吗?” 单雪恩笑着说:“医生说我情况稳定,记得按时服药就行了。” “那很好呀!我一定会天天记得提醒妈吃药,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快乐生活在一块儿。”单小浣抱住母亲撒娇。 “对了,你猜我在方才搭车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单雪恩放下皮包,慢条斯理开口。 “你看到了什么?” “关毅司主演的电影海报,才刚上映喔!”单雪恩载上老花眼镜,坐到收银台打开帐本,状似不经意的问。 轰隆一声,单小浣脑中一片空白。 今天究竟怎么了?感觉大家有种无形的默契和她报告有关关毅司的最新消息。 她看似坚强,其实没那么坚强,就不能让她不看不听,当只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吗? “喔。” “喔?喔是什么意思?”单雪恩抬眸瞟她。 “喔就是喔,没什么特别意思。”单小浣又开始像无头苍蝇的忙了,一下拨拨玫瑰花、一下捡地上的落叶,就是不想面对这话题。 “不如晚上去看电影吧!我们母女俩好久没出去逛逛了。”她怎会生了个个性这么倔强的女儿?单雪恩逼不得已只好主动提议。 “我没想看的电影……” “看关毅司主演的电影啊!大家都说好看,风评很好。”单雪恩头也不抬的说。 一年了,无意间常看见单小浣对着天空发呆,像在想着什么,分明还爱着关毅司,却又嘴硬的不肯说。 “我去买……买……”地上的叶子不捡了,单小浣猛然站直身,只想赶快逃开。 “买啥?”单雪恩不慌不忙的问。 “去前面杂货店买酱油!”单小浣一溜烟冲出去。 单雪恩看着落荒而逃的女儿,当然明白她又想逃避了,她这种鸵鸟性格,让她连关毅司没跟selina复合的消息都没机会说,只要一听见他的名字,马上逃之夭夭。 话又说回来,好端端买什么酱油,家里十几瓶酱油还不够多吗?好歹也买杯冰凉柳橙汁回来孝敬老妈吧! ☆☆☆ 拜托谁来告诉他,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路上会有赖着不走的大黄牛?还有车旁边围了一群小鸡小鸭是怎么回事? 关毅司用力甩门下车,头顶烈阳,晒得他发昏。 在这种穷乡僻壤迷路就算了,结果车子快没油不敢开冷气,还被鸡鸭牛攻击,方圆百里不见半个人影,想求救都没办法。 唉~~那头牛到底是谁家的,快来领回家吧! 终于,不远处的柏油马路出现一名骑着单车的黄色娇小身影,他立刻冲上前挥手求救。 “拜托帮帮忙,有头牛挡住我的路了。”他跳着大喊。 老天保佑,这里果然还是有活人的。 娇小身影停住了,怔怔地愣在原地,没动。 “喂!牛啊!谁的牛帮我牵走!”见她没动,关毅司又道。 忽然,娇小身影将单车车头一转,回头开始死命的骑。 哇咧!回头就跑,这种像活见鬼的情景仿佛在哪儿见过。关毅司没时间细想,直觉迈开长腿追上,好不容易遇到一名活人,怎可以轻易放过? 一人一骑在田间小路展开疯狂追逐,关毅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著些什么,就是非要追到她不可,直到单车绊到石子摔了出去,追逐战才宣告结束。 “小姐,你没事吧?”关毅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昏倒了,仍不忘关心的问。 “你为什么要来?我都已经给你自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好半晌,跌在地上迟迟不见起身的娇小女子忿忿的问,声音带着哽咽。 这个声音…… 关毅司睁圆俊眸,一把拉起她。“小浣?”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脚好痛,掌心手肘都磨破皮了,可是最痛的还是她的心,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忘记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眼前? “我来找你的。”关毅司哑着声道,狠狠把她搂入怀中。 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在他找过一名高龄七十多的阿婆小浣,跟一名婴儿小浣后,他终于找到她了。 “你干嘛来找我?你来找我,selina怎么办?”如此熟悉温暖的味道,单小浣的心几乎要融化了。 硬是拉回理智,单小浣用力推开他,不让自己沉溺。 “我来找你,关selina什么事?”被用力推开,关毅司不悦地眯眸。 “你们好不容易复合,她又重回你的怀抱,你就要好好珍惜她,不该再来找我!” 听完她的话,想起她一年前一声不吭离开的旧帐,关毅司心里烧起熊熊怒火,狠狠赏她一记爆栗。 “好痛!”单小浣吃痛低呼,扬起泪眸生气的瞪住他。 “我没跟selina复合,也从来没打算跟她复合。”关毅司咬牙切齿的解释。他气,气死了,气她没听他解释。“没错,我当初不该瞒着你跟她见面,那是因为我将事情做个了结,我不希望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个疙瘩!” “可是——” “安静,现在你只能听我说。”关毅司凶恶的瞪她,单小浣忽然发现再美丽的眼眸瞪起人来也是很可怕的。 “我承认做法不对,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跟selina复合,当我决定跟你交往的时候,我和她之间就过去了。” “……” “我要的只有你。”关毅司瞬也不瞬的凝睇她。 泪一颗一颗滚出眼眶,后来像关不紧的水龙头拚命掉,单小浣咬住唇,勉强筑起来的心墙顿时灰飞烟灭。 一直以来,她总是认为关毅司还深深爱着selina,所以她不问,也不敢问,害怕亲耳听见残酷的事实,与其说她坚强选择离开,倒不如说她是彻头彻底的懦夫,只敢逃避。 “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关毅司嘶哑着把哭得好惨的她拉回身边。“她不晓得我有多辛苦,驱车南北奔波,被开了好多张超速红单,结果分别找到老奶奶小浣和幼儿小浣,好惨。” 他装可怜的语气逗笑了单小浣,她咬唇。 “我在躲你。” 他当然明白她在躲着他,他才会拚命使唤黄颖威去找人。 “我知道。”他回答得很坦然。“可是我很固执。” “我没自己想像中勇敢,其实我很怕你不爱我。”她坦白招供。 “我也知道,所以我不会放弃你,顺便让你看清我是哪种人。”关毅司理所当然地道。 “我……我……好像辜负了你。”小浣吸吸鼻子,眼泪鼻涕全混在一块儿。 “不,你只是考验我。”不忍她自责,关毅司轻抚她泪湿的脸庞,黑眸里是不容错看的柔情。“而我通过了考验,你要给我应得的奖赏。” 唉,他真是个好到挑不出缺点的超完美男友,连他都不禁佩服自己。 “什么奖赏?”单小浣拿他衣袖擦脸。 俊颜微微扭曲,旋即认命了。 记忆里,她也曾经这么凄惨的哭给他看过,还毁了他最爱的一件衣服。 “一辈子得陪在我身边,至死方休。”他低头轻啄她的唇,尝到淡淡的泪水咸味。 “不行,好大的奖赏,我得想想。”单小浣笑了,又哭又笑的,故作犹豫。 “没得打折。”关毅司霸道地说。 “没要你打折。”单小浣小手紧紧反抱住他劲瘦腰身,轻轻贴上他温热胸膛。“就让你锁一辈子吧!至死方休。”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是吗?这是你答应的喔!一定要找到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