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住隔壁》 第一章 「五、四、三、二、一……吼~~小麦,你在干嘛?挡到人家了啦!」 聚光灯映入眼帘的剎那,乍亮的超白光让人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端坐沙发的宁静瞳眸倏缩,不适应地微微别过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从后门一路飞奔出去。 「本节目很荣幸请到当红疗伤系作家宁静小姐,今天长达一小时的专访里将深入探讨爱情,为什么老是碰到坏男人?为什么幸福迟迟没有降临?听听宁静小姐的说法,或许幸福就在你我身边……」 男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忽远忽近,感觉不太真实,参加此类节目彻底违反她行事低调的作风,若非情同姊妹的助理小桐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想来。 她的好友兼心理咨询师珍妮说她逐渐有将自己隔离的倾向,要多多走入人群、接纳人群,不然迎向大自然的怀抱也好。她很乖,不想老了以后变成脾气古怪、孤僻又面目可憎的糟老太婆,所以认真接受珍妮的建议走入人群── 不过,她已经开始后悔这个蠢决定,这里满满的工作人员都睁大眼睛瞪住她瞧,好像看动物园里表演的猴子,同时受到太多人的注意让她偏头痛的毛病发作,焦躁不安。 早知如此,窝在温暖舒适的小窝,泡杯加有棉花糖球的热巧克力,蜷曲在拼布沙发里看电视才是最佳选择。 宁静是近两年窜红的两性作家,作品狂销百万册,书里深刻描写女人的寂寞心事,每位读者皆心有戚戚焉。男人为何不能从一而终?前男友微妙特殊地位,念念不忘旧情人……尤其一本《我只要你真的爱我》红透半边天,电视台好不容易邀到她上访谈节目,这是她第一次公开露面,擎天电视台高层非常重视。 「宁静小姐,今天真的非常欢迎你来上本节目,我对这次的访问期待已久。」 节目主持人尚蔚蓝斯文俊秀的脸庞带笑,倾身热烈看着清丽柔美的女子,为她出众的气质倾倒。 他主持这个访谈节目许久,见过名人女星不在少数,那些女人美则美矣,却掩不了有种世俗气息,不像宁静的美不含一丝杂质,出尘脱俗。 一头及腰微鬈长发,衬托着她如牛奶般浓郁的雪肤,羽扇长睫下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闪耀着光芒,巴掌大的瓜子脸,粉嫩樱唇像是诱人品尝的甜美果实…… 等等录像结束后绝对要留下她的联络方式!脸上堆满笑容,节目录像不到五分钟,尚蔚蓝已经忍不住想。 他高大挺拔的外表向来获得女性青睐,这也是为何他能主持这个节目的原因,喜爱他的粉丝多半是粉领族、妈妈族等女性观众。 「宁静小姐,随着时代进步变迁,学历高、收入高、成就高俗称三高的单身女子比例越来越高,请问你对这种现象有何看法?」 问着录像前熟背的话题,尚蔚蓝欣赏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宁静身上离开。 「正如您所说随着时代的变迁,三高女性在职场占有一席之地,无论能力、职位不输给男性,相对她选择伴侣的要求也跟着提高,收入高不再是首要条件,两人之间心灵能否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既来之则安之。 定下心神,宁静轻浅一笑,粉颊露出甜美笑窝,瞬间掳获在场所有男性的心。 好美! 听着她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嗓音,尚蔚蓝几乎要发出赞叹了。连说话都这么好听,这是天籁吗? 「既然是心灵契合的伴侣,当然就不离不弃了,有人戏称这是个快餐爱情时代,合则聚不合则散,尤其劈腿事件司空见惯,对于这种现象,宁静小姐是否有独特的见解?」尚蔚蓝心醉之余,仍不忘问出下道题目。 劈腿?! 听见劈腿两个字,宁静甜美的笑容瞬间僵硬,完美笑靥出现裂痕。 嘴角微微抽搐,再抽搐。 「啊~~完蛋!」 站在导播旁边,看见宁静笑容僵硬的贴身助理小桐发出惨号,小脸发白。 「李小姐,有什么不对吗?」她的叫声太过惨烈,像猫被踩了尾巴,害其它工作人员吓一跳,跟着紧张兮兮。 「对不起,我、我忘了提醒……」小桐表情哀怨,比苦瓜还苦。「在宁姊面前,绝不能提到劈腿两个字!」 「啥?为什么?」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说了会怎样吗?」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忍不住问。 「说了……」小桐绞着双手,美目扫过众人,显得十分不安。「说了……」 「嗯?」 「说了宁姊会变另一个人,会有小恶魔跑出来。」咬住下唇,小桐看向还在录像中的宁静。 那种感觉很难解释,就像催眠暗示一样,被催眠的人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可一听见暗示,唤醒潜意识里邪恶因子的话…… 「不明白。」工作人员满头问号,什么小恶魔,有听没有懂。 「唉,很难解释的啦!」小桐表情更哀怨了。 摄影机里,宁静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彷佛刚才的失控只是错觉,她眨了眨美眸,巧笑倩兮。 「请问尚主持人可有听说过爱情牛理论?」 「不好意思,我不曾听过。」尚蔚蓝摇摇头。 咦?是他的错觉吗?!明明同样温柔甜美的笑容,他却感受到浓烈的杀气……不!一定是错觉,如此温柔美丽的女人怎会有杀气呢? 「所谓的爱情牛理论,不如让我这样解释吧!通常一个牧场只有一头公牛,而公牛只会跟牧场里的乳牛交配一次,交配过的乳牛公牛不会再有兴趣,这就是所谓新欢牛旧爱牛的理论。」 宁静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戾气。 「呃,牛?!」 「就是牛。」 美眸瞟了表情错愕的尚蔚蓝一眼,宁静粉唇轻启,淡淡说下去。 「同理可证,男人也是相同的动物,当女友逐渐变成旧爱牛,男人对她的兴趣随之降低,等身边出现年轻貌美充满新鲜感的新欢牛,男人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换句话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用大脑而是靠睪丸素来决定他的行动。」 「……」尚蔚蓝哑口无言。 这回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眼前如天使般的美女真的充满杀气,从她听似温柔实则犀利的话里可以深刻感觉出来。 笑容有些僵,尚蔚蓝突然不知如何接话,这节目是现场live直播,等会儿还会开放观众call in,讲错话下场很惨的。 他方才说错什么踩到地雷吗?让宁静突然变脸。 他不说话没关系,宁静自己接下去。 「事实上要男人不劈腿,跟要大熊学织毛衣相同困难,不劈腿的男人有没有?当然有,只是非常少,遇到的机会就像捡到史前恐龙蛋一样稀少,你们男人不是最爱流传一句话吗?自动送到嘴边的肥肉怎能不咬?」宁静挑眉笑了,千娇百媚令人无法逼视。她用柔柔的音调反问:「尚主持人可曾劈腿过?」 「啥?!」被突如其来的问题轰得毫无招架能力,尚蔚蓝愣在当场。 可恶,这是现场live直播节目耶!她这样问叫他如何回答? 说实话嘛……简直自毁前程,从此以后女性观众不再爱他;说没有嘛……万一哪天真相被狗仔挖出来更惨,变成丑闻! 尚蔚蓝俊秀的脸庞冒出细细汗珠,他瞪着工作人员,拚命使眼色要他们进广告,不然如何善了? 「卡!进广告!大家先休息两分钟。」导播接收到尚蔚蓝的求救信息,连忙中场休息。 「抱歉,宁静小姐,我先去喝口水。」尚蔚蓝陪笑,伸手抹去额角汗珠,匆匆离开座位,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宁静点头微笑响应,而后敛下美睫,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主紧抓住裙襬。 大胆家伙!居然在她面前提到劈腿两个字,踹到她的死穴,让她心底的小恶魔不小心跑出来。 男人!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允诺过的誓言随时都能背弃!在他们心里到底把承诺当成什么了?!随便哄女人开心的支票吗? 哼! 眸光落在2号摄影机,宁静看见屏幕里美丽自信的脸庞表情带着凶狠,忽然想起珍妮说过的微笑治疗法。 微笑、深呼吸,1234…… 微笑、深呼吸,1234…… 可恶!不吸了,再吸下去要岔气了。 ◎◎◎◎◎ 「原来这就是大作家宁静的真面目啊?还以为作家大多其貌不扬所以不愿露面,没想到这名叫宁静的女人挺美的,很有开发潜能喔!本少爷真神,又挖到宝,哈哈哈……」 私人专属办公室里,陈哲宇只手托腮,有趣地看着墙上的液晶屏幕。「有机会的话去问问她是否有兴趣来戏剧轧一角,应该有她适合的角色,说不定会一炮而红,对吧?齐拓。」 陈哲宇身旁高大俊雅的男人不发一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的看住屏幕,眼里有股风暴正在酝酿。 「她的书我看过,写得很不错,乱感人一把。我们正在积极洽谈她那本《我只要你真的爱我》的电视版权,若改编成偶像剧肯定会大卖。」随手拿起水晶盆里的巧克力糖球丢入嘴里,陈哲宇一个人碎碎念着。 「……」 「欸,那本书你也看过,就是男主角超后知后觉的那本,连身为男人的我看了都想骂他两句……喂!齐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独脚戏唱半天也会口渴,陈哲宇慢半拍的回头。 「尚蔚蓝的眼睛在看哪里?」 「啥?!」 「我说尚蔚蓝的眼睛在看哪里!」 一直保持沉默的齐拓终于冷冷开了金口,鹰锐黑眸盯着屏幕中巧笑倩兮的绝美女子,心头激荡起伏的,是难以言喻的浓烈情感。 是她! 居然是她! 四年了。整整四年没有她的消息,他疯狂找过她的朋友、亲人,翻遍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个角落,她却销声匿迹,彻底消失在地球上,还以为她躲到火星去了,结果── 结果,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她又出现在他眼前,该死的泰然自若、轻松自在,看来这些年她过得挺逍遥的嘛!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收过他的戒指,他们算起来是有婚约的人?! 看来没有,要不她也不会无故消失。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齐拓瞪住屏幕的眸光不曾稍离,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烦烦乱乱千头万绪,最强烈的情绪是愤怒。 「我说齐制作,男人本来就爱看美女,没啥好大惊小怪。」陈哲宇不懂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何况尚蔚蓝那小子的个性你也明白,只要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都不放过,自以为魅力无边……」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见齐拓扫过来的狠戾眼神。 好犀锐。 「呃,有什么不对吗?」转转眼珠子,陈哲宇一脸无辜。 冷冷睐了陈哲宇一眼,齐拓道:「不准!」 尚蔚蓝的色眼可以看其它女人,就是不准看她! 宁静是他的女人,虽然后来落跑……不过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他齐拓的女人不容别人觊觎。 不准?! 难得听见他充满霸道的语气,陈哲宇惊讶挑眉。 怎么?天要下红雨了吗?一向温文儒雅的齐拓竟说这么重的话。 「不过请到宁静上节目,今天的收视率肯定相当乐观,呵呵~~」感觉到身旁男人杀气浓厚,陈哲宇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哲宇,你刚刚提到要谈宁静作品的电视版权?」既然被他找到人,绝无再让她溜走的道理,就算要当下堂夫,也得给个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心中当下有了追妻计划,齐拓瞇眸。 「嗯,想跟宁静谈合作的事,将那本书改编成──」 「很好,现在就去处理。」截断他未完的话,齐拓挥挥手,一副撵闲人离开的态度。 「现在?」 「当然是现在,要不然呢?」没好气地将他从吧枱椅赶起,彷佛他是只烦人苍蝇。「有时间在这儿吃我的糖,还不如把时间拿去做有意义的事。」 「喂喂喂,反正你不吃甜食,干嘛这么小气!」陈哲宇嘀嘀咕咕,不忘抓走最后一颗巧克力糖球。 「那些糖球不是给你吃的。」 「不然给谁吃的?」陈哲宇挑衅地将糖球丢入嘴里,咬得特别用力。 咔滋咔滋、咔滋咔滋…… 「……」 「怎不说话啦?」 「不关你的事,反正不是给你吃的。」俊雅面容微僵,齐拓瞪他。「快滚!」 「齐拓,你是吃错啥药?突然间又热络起来,之前不是兴趣缺缺?」抓住办公室门板,陈哲宇死赖着不走,摆明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吗?我本不想介入,可是你太闲,成天在我面前啃巧克力,所以非得让你做点事不可。」齐拓轻哼。「快跟宁静联络上,关于合作的事,我要亲自去洽谈。」 「亲自?」陈哲宇瞪大眼,戏剧化的冲回来抚上他额头。「没发烧啊?齐拓,我们是多年战友了,你老实告诉我没关系,你昨夜是被外星人带走吗?怎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 「陈哲宇,你找死吗?你才被外星人吸走!快滚!」长腿狠狠将他踹出门外,齐拓用力关门。 没空理会陈哲宇的哀叫声,齐拓心思全落在宁静身上。 和她之间的帐正好藉这个机会算一算,不知道当她看见他活生生出现眼前,会是啥表情?! 开心?震惊?生气?还是不敢置信? 瞇细黑眸,齐拓的血液开始沸腾,充满期待。 不管她有什么反应都好,就是不准再转身就跑! 温暖的小房子充满浓浓的苹果香气,孙海宁一如往常蜷曲在沙发里,几绺栗色发丝垂落颊边,白皙姣好的脸蛋显得清美诱人,浓密长睫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无辜。 宁静是她的笔名,孙海宁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此时她捧着小桐递来的苹果茶,语气恼恨。 「……小桐,我失控了!在live直播现场我居然失控了,天啊~~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然把这个门用水泥封起来好了,这样我会好过点。」 「宁姊──」 「都是姓尚的说错话,害我才……真的,我真的已经好很多,不信你问珍妮,我不会随便发脾气,应该说……不会随便放小恶魔出来捣乱。」 劈腿、偷吃……这些词对她而言都是恐怖的魔咒,一旦解除封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孙海宁低头咬唇,无限懊悔地看着杯中色泽晶莹的苹果茶。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小桐连忙安抚。「我忘记事先提醒制作单位,疏忽的人是我。」 不敢问宁姊当年究竟受到什么刺激,导致她不稳定的性格?只听珍妮姊淡淡解释她现在不稳定的情绪是太过压抑的关系,学着释放试着释怀,情况自然好转,换句白话文说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啦! 把特地买来的草莓蛋糕端出来,小桐眨了眨大眼。 「宁姊,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电视台想把你的书改编成偶像剧的事吗?」 「嗯,有点印象。」扠起新鲜草莓塞入嘴里,孙海宁点头。 「今天对方又打电话想约你见面,看来诚意十足喔!」 「喔!」吃着草莓蛋糕,孙海宁不是很专心的回应。「小桐,跟草莓蛋糕比起来,我其实比较偏爱巧克力耶!还是找不到那种糖球吗?」 「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没看到呢!」小桐摇摇头,「宁姊的意思怎么样?要答应他们吗?」 「我没意见。」珍妮说吃甜食可以平稳情绪,所以她拚命吃吃吃,以免脾气暴躁。 幸好她天生是吃不胖的体质,纤细骨感的身材让所有女人恨得牙痒痒,不然依珍妮这种奇怪的医法,她不变成小母猪才怪。 「那我答应人家啰!」 「好!」 会走上写作道路也是听从珍妮的建议,把写书当成抒发情绪的管道,没想到一战成名,这就是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ok,约什么时间碰面,在家里还是外面呢?」小桐拿出笔记本记录。 「约什么时间?」草莓蛋糕的鲜奶油沾在唇边,孙海宁瞪大美眸,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双方当然要碰面谈呀!有很多事要沟通清楚。」 「小桐,这种小事交给你就可以了。」一想到又要跟一群陌生人碰面,孙海宁就觉得头好晕。 「不行!谈合作要本人去。譬如版权问题啦、内容改编的限度啦!还有对扮演男女主角的人选有没有意见啦?我个人认为扮演男主角的人得挑man一点的才行……」小桐叽哩咕噜说着。 「既然你那么有意见,不然你代我去好了。」 「宁姊!」 「……」不去,她一点都不想去。 「宁姊,我知道这间猫屋很舒服,放了一堆你最爱的猫布偶、猫家具,但你不能老是闷在屋里,别忘记珍妮姊说过,你要多接近人群,不然会变成脾气古怪的猫老婆婆喔!」 「臭小桐,成天珍妮东珍妮西的,你到底是谁请的助理,看来你已经完全被珍妮收服了。」快被她念到两耳长茧,孙海宁捂住耳朵。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咩!」小桐撒娇陪笑脸。 「给我一个好理由,为啥我非得亲自去不可?」孙海宁没好气地问。 她一点都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根据珍妮大师的说法,因为她的心灵曾经严重受创,所以逃避人群,只想把自己关在安全的小天地。 「因为如果谈成的话,说不定宁姊下半辈子的生活都不用愁了,就算整天关在猫屋里不工作也不会饿死喔!」淘气地皱皱鼻尖,小桐诱之以利。 「可以一直关在猫屋里啊?」果不其然,某人已上钩。 「如何?对方很有诚意,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 事实上,对方简直是紧迫盯人,若她不想办法说动孙海宁,耳根子肯定不得安宁。 「好吧!我去,但话说在前头,我只参加这一次喔!」啃着指甲,孙海宁不甘愿的应允。 「好,剩下的事尽管交给我,宁姊放一百二十个心。」 ◎◎◎◎◎ 拿着粉蓝色的便条纸,陈哲宇大步跨出电梯,满面春风。 真是个好消息呀!半小时前,当红作家宁静答应要出来见面,详谈合作计划,延宕两个多月的案子总算有进度,教他怎能不开心? 轻敲房门两声,他笑吟吟地推门进入。 「嗨!大忙人!」晃晃手中粉蓝色的便条纸,大摇大摆地在办公室主人的对面坐下。 齐拓讶异地瞄眼腕表,扬眉。 「星期五晚间七点五十分,陈大情圣居然还没下班去约会,怎么?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啧啧!好酸的一句话,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不顾正事偷懒贪玩,其实我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耶!」陈哲宇夸张的做出皱眉捧心状。 「少来那副恶心巴拉的样子!」齐拓送他一枚大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然后快下班省得在那里碍眼。」 「唉~~多年交情就换来这句话,教人怎不心碎心寒……」像玩上瘾了,陈哲宇夸张拭泪。 看着他唱作俱佳的表演,齐拓忍笑靠向椅背。 「到底发生什么好事?瞧你心情好成这副德行?」 「齐拓,案子有进展了,这案子我一定要把它谈下来,不然我陈哲宇三个字倒过来写。」 「哪件案子?」 「宁静啊!她愿意和我们碰面了,下星期三中午,如何?果然是个好消息吧?」陈哲宇兴奋的倾身向他。 「宁静的案子?」闻言,齐拓倏然站起。 这些日子他一直警告自己要沉住气,别擅自去找海宁,深怕打草惊蛇又让她逃之夭夭,如今她愿意见面,代表── 「是呀!干嘛这么惊讶?我办事你放心嘛!」看着他过度激动的反应,陈哲宇一脸狐疑。「怪怪的喔!怎么每次提到宁静,你都这种反常反应?」 「很反常吗?」顿了下,齐拓故作无事地说。 「很反常呀!平时八风吹不动的你,一听见宁静两个字就风云变色,上回节目开天窗时也不见你脸皮动一下。」 静静回望陈哲宇半晌,齐拓没吭气。 「喂!我们俩是好兄弟,说好没秘密的喔!」见他有话不说的便秘模样,他比他还难过。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说出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么八卦的人。」陈哲宇两手在嘴巴比了一个叉。 不是才怪! 「宁静本名孙海宁……」 陈哲宇点头静待下文,目光开始四处搜寻水晶盆。不是他贪吃,而是齐拓办公室里的巧克力糖球真是超好吃的啦!只要尝过保证欲罢不能。 「两年前突然冒出来的疗伤系作家……」 没想到齐拓看似漠不关心,私底下早已调查过宁静了!不愧是擎天电视台最强制作人、未来的小老板,动作非常快。 「她是我的逃妻。」齐拓冷眸睇他,丢下如炸弹般的震撼消息。 「啥?!」震惊得嘴巴合不拢,陈哲宇瞠目结舌的表情很呆。 逃妻?! 这么说来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齐大制作曾有过婚约啰?! 八卦,真的太八卦了!这么八卦的消息使得他肾上腺素直线上升,心跳怦怦。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吞吞口水,陈哲宇结巴。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齐拓简单解释。 「原来如此啊!」狂点着头,虽然他也不懂自己在点个什么劲。 「哲宇,我明白这样有点越权,但这个案子我想亲自参与。」 一段没有画下句点的爱情,放在心里头是个缺。所以这些年无论他的事业多么辉煌腾达,心里总有着淡淡的遗憾。 他想要将这个遗憾做个了结,对他也是对孙海宁。 「当然……我是说欢迎。」 好友要追逃妻,他当然要帮到底呀!陈哲宇揉揉脸,有些迟疑地瞪着齐拓没有表情的俊颜。 不过,四年前的他才几岁?听他曾经有过婚约,感觉真的很怪哪! 第二章 雨下得好大,豆大雨珠打在车窗上,模糊窗外的世界。 孙海宁第三次瞥向腕表,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基本上她最讨厌下雨天,痛恨这种湿湿黏黏的天气还得出门。 短短两个街口却塞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车,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孙海宁付了车资,撑开粉紫折伞,躲进骑楼避雨。 和擎天电视台的人就约要隔壁巷弄的咖啡馆,由于小桐今天期中考会晚点到,等会她必须一个人先面对那些人…… 啊……光想她就觉得头痛啦! “这场雨下得挺大……” 身旁忽然有男人出声,孙海宁拧起细致秀眉,没理他。 “我记得你很讨厌下雨天。”缓缓的,隔壁男人又说话了。 怪怪的,心跳得飞快。这略显低沉的悦耳声线好熟悉。 孙海宁从伞下偷瞄对方,等看清他的愉悦笑颜后,她的脑袋一阵晕眩…… “你、你……”颤抖双唇说不出完整的话,孙海宁小脸泛白,指着齐拓鼻头的莲花指抖啊抖的。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震惊、错愕、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胸口,逼得她快吐血! 齐拓,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人!害她变成这副悲惨模样的罪魁祸首! “好久不见。” 再见到孙海宁,齐拓心里同磁激动,他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维持着平静神情,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瞅着她。 好久不见? 她才不想见到他! 咬紧唇,不堪的过往刹那间全涌入脑海,是那么清晰鲜明,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忘了,事实证明她一刻也没有忘记,不过深埋记忆深处罢了。 被背叛的心还隐隐作痛着,孙海宁抬起三寸高跟鞋,狠狠地往齐拓陉骨踹去,折伞上的雨珠哗啦洒落他一身。 “小猫。”齐拓猝不及防,痛得直跳脚。没想到当年温柔的小猫竟变成暴力女。 孙海宁没理会他的叫喊,头一甩,奔进大雨里。 “孙海宁……”齐拓本想追上去,无奈腿陉骨痛得教他几乎喷泪。 该死的,真的好痛。 小猫。 曾是最爱的他对她的昵称,那是听来甜蜜,如今却不堪回首。怪只怪当时她太爱他了,所以承受不了他的背叛,自以为用幸福堆积的城堡。一夕之间尽毁。 孙海宁在咖啡馆前猛然停步,胸膛剧烈起伏着,雨水黏着发丝,从莹白下巴滴落。 看着咖啡馆复古的木招牌在风雨中摇晃,孙海宁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泪水冲进眼眶。 过了这么多年,原来她的心还是这么痛啊!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心痛得快撕裂成两半,头也疼得快裂开,好多情绪充塞胸口,逼得她近乎发狂。 她唯一的好友兼心理庸医珍妮曾经说过,她就是太爱齐拓,把他当成生命里的一切,所以一旦受伤就很难平复。 她也不想啊!多么希望自那天起就可以不再爱他,连带着他们的共同记忆一块儿抹去,让她的记忆回到最初没有他的世界里。不过她做不到,方才见到齐拓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所有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她全部没忘掉。 孬!真是孬毙了。 “宁姐?你是宁姐吧?”小桐不确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孙海宁抬头,迎上小桐惊吓的眸光。“天啊?你怎么如此狼狈……咦?你在哭?谁欺负你?” 担心她遇到危险,小桐连珠炮的发问。 “小桐,呜呜呜……”顾不得路人好奇的眼光,孙海宁扑入小桐怀中哭得好惨。 不行、不行!她还是好难过,原以为早事过境迁,现在才发现什么都没过去。 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他还能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这样望住她?仿佛他从不曾对不起她? “宁姐,别哭别哭,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去帮你讨回公道!”连忙撑伞遮住湿淋淋的孙海宁,小桐充满义气的说道。 没回答,孙海宁还是哭得很伤心。 “宁姐,到底怎么了?你不说话一直哭,我会很担心耶!” “……” “好吧!你想哭就哭吧!等你哭好了再跟我说,反正我永远站你这边。”见她还是在哭,已经黔驴技穷的小桐叹气。“秀秀呵!” 有个人可以抱住,听见小桐安慰话语的孙海宁,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 是呀!她干嘛要哭?干嘛还要为那种坏男人掉眼泪?台湾这么小,难免会碰见熟人,只是巧遇而已,反正以后不会再碰面了,犯不着为他影响心情。 她要摆脱过去,她要长大。 “不哭了,我们和擎天电视台的人有约不是吗?”胡乱抹去泪痕,孙海宁勉强朝她笑笑。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我打电话取消好了……” “不行!约好了就不能毁约。”孙海宁有自己的坚持,推小桐进咖啡馆的玻璃门。“你先进去,我整理一下再去找你。”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就把方才发生的事当做考验吧!她可以撑过去的,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这句话是告诉小桐也是告诉她自己。 “宁姐——” “快去快去!” 眼看孙海宁心意已决,小桐只好依言和擎天电视台的人碰面。 十分钟后,收拾好心情,整好仪容的孙海宁再度走入咖啡馆,一进门就看见小桐兴奋朝她招手,她微笑上前,没想到再看见的还是她最最不想看见的人—— 齐拓! 现在是怎样?怨灵缠身了吗? 小脸瞬间刷白,孙海宁脚像生根似的难动分毫,刚刚的自我打气全白费了。 怎么办?继续向前走?还是转头走人? 谁可以告诉她整整四年不曾碰面,为何短短半小时之内又让他们碰了面?若这是上天的玩笑,未免太过恶劣! “宁姐?”见她又变了脸色,小桐担忧地站起。 “孙小姐已经到啦?”听见小桐的呼唤,陈哲宇跟着回头。 孙海宁本人跟电视里没有太大差别,一样清灵的脱俗脸庞,让人联想到优雅安静的猫咪,只不过本人似乎更单薄苍白了些,至少她现在的模样像随时会昏倒。 踌躇大半天,孙海宁好不容易才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硬是迈开脚步朝他们的方向移动。她实在是不明白齐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跟擎天电视台又有何关系?是巧合?还是…… “齐制作、陈制作,她就是《我只要你真的爱我》的作者,孙海宁。”小桐帮彼此介绍。“海宁姐,他们分别是擎天电视台的齐制作、陈制作,想跟你讨论合作的细节。” 微乎其微的点头,孙海宁僵硬地坐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齐拓的脸。 “孙小姐,关于‘我’剧改编成偶像剧方面,你有没有什么要——” “干嘛一看见我就跑?”陈哲宇话还没说完,齐拓忽然插进话,同时换来三人讶异的眼光。 唉!完完全全沉不住气耶!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个性沉稳八风吹不动的齐拓,连正事都不顾了。 捧颊别开脸,陈哲宇忍不住想。他不管了,任齐拓自个儿去搞吧! 平空丢出这句话,小桐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她偷偷觊了当作没听见,各自专心欣赏咖啡馆装潢的两人,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看看不吭气的海宁,再看看捧颊发呆的陈制作,总不能都没人说好,小桐只好硬着头皮回应。 “呃,不知道齐制作是在和谁——”小桐话还没说完,齐拓又开了口。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说法?”海宁装作不认识他的态度比落跑教人气愤,齐拓黑眸半眯。 啪一声,细白的额角有青筋爆突。她欠他一个说法引孙海宁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帮帮忙,到底谁欠谁一个说法啊?偷腥劈腿的人是他,她没要他交代就算好了,他反倒要她给个说法? 真是作贼的喊抓贼! “齐制作,我不懂……”气氛很奇怪,哪儿奇怪又说不上来,小桐开始坐立难安,看来今天的洽谈气氛很诡异,她突然好想回家。 “……我什么都不欠你。”再也隐忍不下去,孙海宁咬牙出声。 瞬间火光乍现,烟硝味浓厚。 咦? 没想到回话的人竟是宁姐,小桐猛然睁大的眼睛快凸出来了,原来宁姐和齐大制作是旧识呀! “四年前你说走就走,连只字片言都没留下。” “要留什么?留什么都没意义。”孙海宁重哼。 对一名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再留下什么都是多余,要嘛爱,要嘛不爱,就像黑与白一样干脆明了。她放不下他是她的事情,至少她不会表现得可怜兮兮。 她不要施舍来的爱情。 齐拓明显感受到她的尖锐与防备,从前的她不会这样,她总是像甜到不行的麦芽糖腻在他身边,用崇仰爱慕的眼神看着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爱他入骨的孙海宁毅然决然离开,如此坚决如铁…… “我不懂。”这句话,齐拓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 接受他求婚后一星期,在两人感情最如胶似漆的时刻,她莫名从他的生命销声匿迹,若非对她了解极深,他会以为她存心玩场爱情游戏。 就是明白她不是这样的个性,这些年他才会心心念念的,如此悬挂在心。 “我也不懂。”撇开脸,孙海宁冷冷低语。 不懂他劈腿在先,现在凭哪点要她交代理由? 他的态度近乎义愤填膺,要不是当年她亲眼所见到他所做的事,她会以为自己误会他了。可惜……可惜她看得太清楚,连帮他找借口的余地都没有。 “关于《我只要你真的爱我》这本书,改编成偶像剧的事就算……” “不能算,不管什么条件都接受。”不让她有把话说完的机会,齐拓语气坚持。 怒瞪着他,孙海宁气结。 她就是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纠缠呀! 曾几何时他个性变得如此霸道? 齐拓挑眉,摆明和她卯上了。 啧啧啧,什么条件都接受……齐拓好大的口气。不过依这个情势来看,就算孙海宁要整个擎天电视台,他也会说好吧! 陈哲宇翻翻白眼,继续隔山观虎斗。 “我不管,反正这件事就算了。”孙海宁用力别开脸,恼怒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公私分明,看来我错了。”好不容易才有正大光明的机会接近她,他岂会这样错过。 他故意采取激将法。 公私分明……他居然有脸跟她说公私分明,若真的公私分明的话,他就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 孙海宁美眸瞪得圆圆,快喷出火光。 “如果你依然没变,还是当年那个任性依赖的小女孩,你当然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我不会介意的。”摊摊手,齐拓故意做出不在乎的模样。 “谁说我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我已经长大了,我懂你的公私分明!” 难道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吗?没有他,她孙海宁这四年还不是过得很好! 咽不下这口气,孙海宁怒气冲冲地朝陈哲宇伸出手。 “合约书呢?拿来!” “合约书?”没料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陈哲宇一时愣住。 “就是合约书。”孙海宁抢过他手中的契约,什么也没看就用力签一签,再丢回齐拓面前。“这样总成了吧!” 薄唇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痕,齐拓慢条斯理地拿起合约。 “依旧这么莽撞还敢说长大,内容也没看就签字,哪天被人抓去卖都不知道原因,若这是结婚证书的话……” “结婚证书?”孙海宁吓一跳,伸手想抢回合约却被齐拓闪开。“你——”她瞪他。 “放心,这不是结婚证书是合约,反正我很好说好,对细节有何不满呀我们再慢慢详谈。”齐拓勾唇微笑,魅力十足。 他是故意激她的,他了解受不得激的孙海宁会马上签下合约。为了她,他可以说是用尽心机。 不管她表现得再倔强,骨子里的她仍是单纯烂漫的孙小猫。 “齐拓,你——”气愤的咬住唇,孙海宁恨不得冲过去啃下他一口肉。“谁要跟你慢慢详谈!” “当然得谈,我们什么细节都没讨论,不是吗?” 终于发现自己掉进他的陷阱,他是故意激她签合约,她摆脱不了他了! 孙海宁气得脑袋一阵晕,猛然站起,什么天使般的梦幻气质荡然无存,只要有齐拓的地方,她就会自动变回以往那个小女生。 “我要走了!” 不想再跟他说话,因为每多说一个字,她的脑细胞就会几千几万个的阵亡。 冲出咖啡馆,不知道是否太生气的缘故,孙海宁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好快。 垂下美眸,她不自觉放缓脚步;心里百转千回,这一回除了心痛的回忆,还有更多甜蜜温馨。 当年的齐拓才不会这样爱欺负人,总是温柔体贴细声暖语,他真的变了。 变了…… 叮一声,电梯门在十五楼打开。 扬眸瞥眼楼号灯示,郑若薇踩着用力的步伐踏出电梯,漂亮的脸蛋带着浓浓的恼意。 事情经过她都听说了,齐拓哥昨天迫不及待的跑去见孙海宁,根据陈哲宇的说法,昨天在咖啡馆里的齐拓像变了一个人,霸气急躁的模样前所未见,事实上他会有这种反应她并不意外,凡事只要碰上孙海宁,齐拓哥都会失去平时的沉稳冷静…… 这种特殊情况,只对孙海宁。 “郑小姐。”助理姿凡看见她走过来,连忙起身打招呼。 郑若薇父亲和齐老董事长是世交,她和齐拓有事学长学妹关系,大家都看好这对金童玉女,两家结合肯定会带来无限美好远景,而众人也已经把郑若薇当成齐拓的准未婚妻。 “齐拓哥在吗?” “齐制作在里面。”姿凡笑咪咪回答。 “谢谢。”勉强挤出笑脸,郑若薇深吸口气平稳不满的情绪,敲敲办公室门。“齐拓哥?” 齐拓正在讲电话,看见她后笑着招手示意她进来。 “怎么有空来看我?”挂下电话,齐拓一脸欢迎的从桃心木大桌后绕出来。 “我刚好到附近办事情,顺道看齐拓哥吃饭没有?”再生气都得放在心底,郑若薇表现最甜美可人的一面。 “别说吃东西了,我一大早忙到现在连杯咖啡都没喝。” “我也猜你没吃,所以帮你买了泰式烤鸡腿便当,你最喜欢的那家哦!”郑若薇献宝似的从身后拎出提袋,没错过俊颜的没一丝表情。 是她多心吗?总觉得今天的齐拓哥看起来特别英姿焕发,似乎心情极好,难道是因为见到孙海宁的关系? 心里转的想法没显现在脸上,郑若薇还是笑得同样可爱。 “谢罗!果然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若薇也。”齐拓高兴地接过便当,直接走到吧台区大快朵颐。 “为了你人家排队好久喔!腿都站酸了,等等水肿有小萝卜出现你得负责。”有他刚才那句话,整个心都甜暖了,郑若薇挨在他身边坐下,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脸讨赏。 “辛苦你罗!”齐拓像疼爱妹妹般揉揉她的发心。 永远只是这样……垂下美睫,郑若薇遮掩自己不满足的神情。多希望齐拓哥对她能再多一点,能正眼看看她,别老把她当成妹妹。 “齐拓哥——”心里有话不说,闷久了迟早得内伤,郑若薇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当然更闷不住。 “嗯?”埋首吃便当的齐拓头也没抬。 “听说你昨天见到孙学姐……”吞吞口水,郑若薇话说得有些战战兢兢,若问她郑若薇这辈子做过什么亏心事,也只有那一桩而已,那也是因为…… “你听谁说的?”齐拓抬眼看她,眸光犀锐。 “我是听哲宇说的。”不知道是否作贼心虚的关系,每每跟齐拓提到孙海宁,她总是心惊胆跳。 不着痕迹地撇撇嘴,齐拓的表情不悦。 名副其实的陈大嘴! “想想你和孙学姐四年没见了,再看到她,不知道齐拓哥是什么感觉?”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若薇,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希望你不要介入。”顿了顿,齐拓淡淡答道。 他和孙海宁之间的事情已经够复杂,绝不容外人插手。 哼!碰了个软钉子。 郑若薇咬咬下唇,不满的情绪在胸腔里泛滥。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喜欢孙学姐啊?” 听见郑若薇小小声的嘀咕,齐拓垂眸望着手中餐盒,眸光飘远。 他和海宁之间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掠过脑海,他曾暗自发誓要一辈子疼爱她,照顾她,而当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让他们和幸福擦身而过?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齐拓哥到底喜欢孙学姐那一点?这些年过去了还对她念念不忘?"男人不是大多见异思迁吗?怎么偏偏眼前这只这么死心塌地? 应该说她没什么地方是我不喜欢的."齐拓淡道。 海宁的任性、耍赖、撒娇、依赖一切的一切他都打心底喜欢。 不问还好,一问让郑若薇都快吐血了,是真的想哇血! “当初孙学姐一声不吭就走,难道你都不会生气吗?”咬紧唇,郑若薇努力不让自己妒意冒出头。 “当然会。”这句话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基本上,他气得快发狂了!生气愤怒之余,翻涌而上的是更多的担心和忧虑。 他了解海宁,了解她的生长环境,他知道除了自己,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海宁看似没脾气,实则倔强,这也是为何那时彼此还很年轻,他却毅然决然做出结婚的承诺,就是想把她纳入羽翼下保护,要她从此过得幸福无忧。 但她突然消失了,就像空气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既然你生气,为什么还喜欢她?”郑若薇不服气的嚷问。 “若薇?”意外她的激动反应,齐拓狐疑看她。 “我我的意思是说,怎么没忘记她?很多情侣不是分开两三年什么都给忘了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郑若薇结巴,不安地移开目光。“人家是替刘拓哥抱不平啦!你这么爱孙学姐,结果她说走就走" "我和小猫的感情不同,无法说忘就忘的。” 小猫,小猫她再听见小猫这个昵称就要发狂尖叫了。 不用照镜子,郑若薇也明白自己此刻的脸色绝对铁青难看,本想过来刺探军情的,没想到刺探的结果让她一整个恼到不行。 那个孙海宁,为什么不干脆躲到火星,永远别再出现算了!才一出现,就吸走齐拓哥的全副心神,她不服啦! “齐拓哥,我还有事先走了。”郑若薇用力拉开办公室门,勉强挤出笑容对他。“下次再来找你喝茶。” 不等齐拓回答,她头也不回快步离开办公室,因为再不走,她怕自己会气到原形毕露。 “宁姐,宁姐,原来你跟齐制作是旧识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感觉好像很熟?” “" "哎呀!早知道你们是旧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随便聊聊就好啦!反正齐大制作摆明很想合作,不管啥条件都答应。” 任由小桐一个人拼命啐啐念,孙海宁完全没听进耳里,她慢条斯理地朝马克杯里的热水果茶吹气,然后切一块波十顿派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嗯,甜度刚刚好,真好吃。 这也是听庸医珍妮的劝,清空脑袋多做能让自己心情愉悦的事,别净想不愉快的事所以她现在非常专心的享受美食,不理会让自己抓狂吐血的某人。 “宁姐,齐大制作长得很帅吧?很多女生迷他叫喔!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是他的粉线,不放过他任何一个专访,听说当前正夯的歌星星野是他捧红的!” “” 那天居然能亲眼看见他本人,而且坐在他对面喝茶,我真是太幸运了。“小桐双眼冒出好大的爱心,身后粉红花朵点点。”宁姐,能不能拜托你帮我跟他要个签名。我会很感激你的!以后哪里有好吃的甜食,小妹我不辞千里都帮你买到” 不说话,孙海宁还是不说话,她自动自发把耳朵关起来,拒绝接收任何跟齐拓有关的话题。 “宁姐,你理理我嘛!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齐大制作的?能帮我要到签名吗?”见她还是一派安静,对蛋糕的兴趣都比她高,小桐嘟嘴。 孙海宁仍是一派悠闲的享用着美食。 “宁姐?”小桐负气地端走盘子,终于换来她的注意力。 “啊?”她睁圆无辜美眸。“怎么了?” 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口水都快说干了,结果她大小姐一副状况外,还问她怎么了! 吼!她真的要被活活气死了! “人家想知道有关齐大制作的事。” “我不知道你说的齐大制作是谁?”孙海宁扬睫瞥她一眼,慢吞吞开门。 存心装傻! “就是擎天电视台的齐拓咩!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那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明交情匪浅,连结婚证书都搬出来了,别想轻易撇清关系。 听见齐拓这个名字,孙海宁脸色微微僵了一下,旋即发出满不在乎的语气。 “喔!” “喔!”喔是什么意思?“小桐被吊足胃口。 “喔就是喔。” “宁姐!”小桐受不了的大喊。 连忙捂住被吼疼的耳朵,孙海宁皱眉。 “我说总行了吧!” 听见孙海宁总算肯告诉她有关偶像的事,小桐开心的又把蛋糕放回原处。 “我认识齐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 “哦?”小桐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从没想过有天要重拾回忆,孙海宁为难的看着小桐,欲言又止。 小桐一脸期待。 看着小桐兴奋的表情,孙海宁咬住下唇,眸光落在马克杯中充满水果香气的橙色液体。 她怎么认识齐拓的啊? 她还清楚记得那是炎热的夏天,一个充蝉鸣泥十香气的暑假 第三章 “海宁小姐!海宁小姐!怪了?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胖胖的中年妇人瞠目擦腰的站在小路中间,气呼呼的朝四周张望。 头顶着大太阳,目前气温大概高达三十四、五度吧?一身热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这种在热天谁不想窝在房里吹冷气,偏偏她还得出来找人! 海宁小姐简直是个烫手山芋,成天跟她玩躲猫猫,当她太闲没事做啊?存心找麻烦! 中年妇人眉头紧锁,嘴里不断嘀咕。 “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海宁小姐,你再不出来我要先回去罗!我还有事情得忙呢!”圆胖妇人拉开喉咙大喊。 周围仍只有吵翻天的夏蝉回应她,圆胖妇人喉咙咕哝了声,迳自转身回到半公里外的白色大宅。 除了张罗三餐外,还得照顾轻微中风的老太太,一间四层楼的高级洋房只有她和张伯两夫妻打理,每天有堆事情要做,买菜、清扫、整理花圃哪来的美国时间陪小小姐玩躲猫猫? 话说小小姐是在这个暑假才临时被送到这里,之前她从没见过这位小小姐,听说是小姐的婚姻出了问题,长年在国外工作的丈夫有了第三者,没空分神照顾女儿,才把她托给老太太照顾。小小姐长得很漂亮,像牛奶般白皙的皮肤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简直是小姐年经时的翻版,可惜个性沉静不爱说话,不是成天躲在房里头不出门,就是干脆跑得不见人影 眼看圆胖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另一端,孙海宁从一棵老榕树后探出头,艳阳将她过度苍白的脸蛋晒得红扑扑,增添几许健康气息;她靠着树干压低帽檐,在柔软的草地坐下,眸光望向不远处的小池塘。 好热的夏天,她从没待过乡下,原来乡下的夏天会这么热。 风吹来,连空气也是热呼呼的,孙海宁将小脸搁在膝盖上头,有些昏昏欲睡 她不讨厌这里,因为跟这儿悠闲轻松的日子比起来,和妈妈同住反而她神经紧张。爸爸常年不在家,妈妈老在电话里和爸爸尖叫吵架,成天不是默默掉着眼泪,就是疯狂摔烂一切可以摔烂的东西,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冷冰冰没有一点人气,一整天没人和她说话是家常便饭的事 还是这里好呀!不曾见面的外婆是个好人(听说婴儿时期有看过,但早已不复记忆)。虽然行动不便却总是露出慈蔼的笑容,和妈妈怨怼愤恨的眸光不同,外婆常用满是皱纹的手轻抚她的发心,感觉很贴心很温柔,若要她永远待在这里不回去也没有关系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小脑袋里转着转着,孙海宁懒懒地打个呵欠,换个姿势沉入梦乡。 “阿拓,大洋房的高奶奶找你当家教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听说高奶奶的孙女是名很漂亮的正妹喔!若没兴趣的话可以把机会让给我!” 小路那一头,两台脚踏车缓缓并行,骑在右方的年轻男孩头发挑染成淡茶色,嘴边扬着坏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喜欢跟世俗道德规范挑战的叛逆分子;左边的男孩戴着无框眼镜,脸庞斯文俊秀,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有股五者之风。 齐拓勾了勾唇,看似平凡无奇的淡淡笑容,却莫名很有魅力。 “对方是高奶奶的孙女,因为明年要考大学才特地请我帮忙,对你少动歪脑筋。” “唔--未满十八岁的清纯少女耶!”伸手爬爬淡茶色的头发,辛智凯笑得很讨厌。 分明不是这么好色的人偏偏爱装出大色狼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奇怪心态?齐拓忍不住瞪他。 “我会去帮忙跟对方是否为十八岁正妹无关,纯粹是我想帮高奶奶,你少胡思乱想!” “嘿嘿,我懂,我懂!熟了之后别忘记介绍一下喔!我向来喜欢年轻美眉。”辛智凯暧昧地眨眨 眼,怎么看都觉得很欠扁。 “辛智凯,你快滚行吗?辛妈妈不是在等你回家照顾辛小弟?若是晚了被逐出家门,我家恕不外借!”不想再听他故意低俗的言语,齐拓没好气地挥手撵人。 完全给他看不出来,一副流里流气痞子样的辛智凯居然是堂堂t大法律系高材生。 提起辛妈妈,辛智凯嬉皮笑脸的德行一敛,乖得像只羊。 “对耶!时间不早,我得回家当保母了,我妈今晚有瑜珈课。”有道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辛妈妈正是那位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高人。 “拜啦!”齐拓立刻挥手道再见,摆明不送。 辛智凯终于不甘愿的回家当小弟的保母,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的齐拓回过头,不经意发现大榕树后一截粉蓝色的裙角。 架起脚踏车,齐拓走下小斜坡,然后,他眼睛一亮。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金光,老树下一名粉雕玉琢像塘瓷娃娃般的少女睡得正熟,如丝瀑般乌亮的长发散成半孤,映衬白皙脸庞更加甜美可人,此时她蜷曲着身子,浓密长睫轻轻颤着,让人不禁好奇她究竟作了什么美梦? 或许是感觉有人看着她的缘故,孙海宁美眸倏然睁开,冷不防迎上一对深邃如潭的眸子。 视线交会间,有股奇异电流窜过。 “啊--”轻轻喊了声,孙海宁飞快端正坐好,小手连忙压住裙角,表情划过一丝惊慌。 她没想到会遇见陌生人。 “我没见过你。”齐拓偏头看她,带笑。 齐家是本地望族,换言之,这里几乎所有的居民他都见过面,百分之百确定她是生面孔。 不说话,孙海宁只是用那双灿亮如猫的眼眸回望他。 “你的名字?” 问得这么直接,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他在把妹了!但他不是,他只是纯粹对眼前的女孩感兴趣。 一如往常的午后,一如往常的风景,因为她的出现,他一时有种发现迷路在森林的精灵公主的错觉。 突然一整个梦幻不真实起来。 还是不说话,孙海宁看他的眼神充满戒备,仿佛在估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齐拓还待说些什么,不料一阵风吹来,吹落她头顶的草帽,齐拓直觉反手欲接,孙海宁则乘机跳了起来往反方向跑开。 “喂--” 没想到她的动作还真快,转眼间剩小小的背影。手里抓着她的草帽,齐拓薄唇扬起愉悦笑弧。 她纤细灵巧的身影让他想起家中优雅的暹罗猫蒂芬妮。 小猫! 第一眼瞬间,他已经决定她未来的称谓。 “海宁,这位是外婆帮你请来的家教齐拓,他可是堂堂t大高材生,特地拨出这个暑假的空档帮你补习。希望你明年可以考到不错的学校。” 躲在外婆身后,孙海宁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齐拓,表情有些害羞。 是他 简单介绍过后,两人一现来到书房,张婶送来蛋糕冷饮后,书房里只剩他俩独处。 “原来你是高奶奶的孙女,这阵子我常听她提起你。”明白自己若不开口说话的话,两个人很有可能会沉默到天荒地老,齐拓轻松的口吻打开话匣子。 “你跟外婆很熟?”犹豫三秒,孙海宁反问。 她的嗓音一如想像中的清甜悦耳,果然很有精灵的感觉。 “高奶奶煮的菜超好吃。”齐拓含笑回答。 听见他的答案,孙海宁也笑了,两朵甜甜笑窝点亮整张小脸。 过去在家当透明人的结果,她不擅长与人交际。在学校时,羡慕的看着同学们围在一起聊八卦,她很想融入却不知怎么开口,当同学主动找她讲话时,她却紧张个老半天,绞尽脑汁想着要回什么,结果适得其反。 而齐拓和其他人不一样,让她其名的很安全感,也不用特别去想该回答什么。 真好。 “明年的准考生,我们开始念书吧!”齐拓微笑。“你自觉哪一种最弱,想先恶补一下?” “最弱……”孙海宁皱皱眉。似乎很苦恼。 “嗯,总有一科最需要加强的科目吧?数学?英文?” 孙海宁缓缓摇了摇头。 见她还是用那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齐拓叹口气,放弃。 没有最弱的科目,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全部都很强,另一种是全部都很烂,如果科科拿手的话,高奶奶也不会拜托他来当家教,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不介意成绩单借我看吧?” “好。” 翻出成绩单交给齐拓,孙海宁的注意力被窗外的蓝天白云吸引走了。 搓着下巴,齐拓在孙海宁的成绩单中发现一件很微妙的事,她的确没有特差的科目,她所有的成绩都是7字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成绩。 可他却有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普通是她刻意造成,刻意不引起别人注意。 “你有最喜欢的课吗?”齐拓慢条期理问。 孙海宁摇头。 “最讨厌的?” 孙海宁还是摇摇头。 很好。她没有特别拿手或是最弱的罩门;也没有所谓喜欢或讨厌的科目,好像她毫无感觉在做某件事。 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所有情绪感觉应该都是最浓烈的,而她却……他终于明白孙海宁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在哪儿。 她像个完美却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为什么? “要开始上课了吗?”他沉默太久,不明白他心思在转些什么的孙海宁偏头问。 “嗯,我们从数学开始。”随手抽出书桌上的数学讲义,齐拓若有所思地多瞅她一眼,对她的好奇又更多了。 二十一岁的暑假,齐拓遇见谜般美丽的少女,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烙下浅浅一个印。 连续三天高达三十五度的高温,光走出家门就觉得整个人快蒸发了,齐拓闲散地靠着栏杆,边听着辛智凯碎碎抱怨当保母有多可怜,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女声。 “齐拓!” “嗯?”迎面飞来一包绑着红色缎带的东西,他直觉反应接住。 “再见!”丢东西给他的女生似怨似恼地睇了他一眼,翩然转身离开。 “呃,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形?”诉苦被打断的辛智凯搔搔头,俊逸脸庞错愕。 莫名其妙叫了人家又说再见,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完全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不知道。” 齐拓回答的表情太冷淡,冷淡到让人不禁心存怀疑。 “阿拓,该不会你又拒绝人家的告白吧?”这个死小女的桃花运好到见鬼,让他这位好友都有把他用麻布袋罩起来飞踹两脚的冲动。 “不关你的事!”齐拓送他超大白眼。 不关他的事就是有罗?辛智凯咬牙切齿的。 “我说阿拓,你的性向该不会有问题吧?连林淽如你都不要!”好想……真的好想掐住他的颈子用力晃一晃以泄心头之恨,为啥他这么帅没有女朋友?而一堆美眉全都喜欢齐拓?“你记得她是谁吧?我们高中时期的校花耶!” 瞥他一眼,齐拓没吭气。 “难道……难道你喜欢的是男人?尤其像我这么帅的男人?”辛智凯忽然故作害怕的揪紧衣口。 冷不防,齐拓送出一记冷拳,幸好辛智凯反应快偏头闪过。 “欸,想谋杀啊?”辛智凯哇哇叫。 “少胡说八道,我的性向非常正常。”他瞪他。 “那你干嘛不喜欢林淽如?” “我干嘛要喜欢她?”是他逻辑有问题还是辛智凯的脑袋不正常?为何他非得喜欢人家不可?如果每个女孩子向他告白他都得接受的话,从幼稚园算到现在,他应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了。 “林淽如可以称为女人典范耶!无论个性外表都挑不出缺点,人漂亮又聪明,这点你无法否认吧?” “是不错。”他客观评论。 “那你还挑什么?”这家伙存心说给人嫉妒吗? “我现在又不急着交女朋友,而且……” “而且啥?” “而且总少了点感觉。”少了那么一点让他怦然心去的感觉。 “这还不简单?冲上去抱住就有感觉了。”辛智凯低低吹声口哨。很痞。 齐拓没好气横他一眼,辛智凯这小子越来越低俗了,该考虑和他绝交才对。 “阿拓,礼物你不拆来瞧瞧?”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而辛智凯就是那名小太监,他频频看向齐拓手中的礼物,眼睛都快抽筋了。 呜呜呜——一点都不公平,他长这么大还没收过女孩子的礼物,亏他生得如此风流倜傥,真是白费了。 “糖果?”拆开精美包装,赫然出现掌心的是一颗颗色彩鲜明剔透的水果糖。 收到这种东西,齐拓自己都很惊讶。 “嘿!我先尝尝。”齐拓不喜欢甜食,身为他的好友当然义无反顾的帮他消化,浪费食物总是不好的嘛! 糖丢入口中的瞬间,他的脸立刻皱成一团。 “啊——好酸!酸爆了!”不应该贪嘴的,早该想到是报复糖,让齐拓了解感情被拒绝的滋味。 “你的表情好丑。”齐拓忍笑,把剩下的糖放入口袋。 “当然丑,酸到牙齿快掉光光。”辛智凯粗声咕哝,莫名其妙变成代罪羔羊,酸得他想骂脏话。 “我还有家教课,有话等我回来再聊吧!”瞄眼腕表,差不多该去高奶奶家了。 “对了,高奶奶孙女资质如何?会教得很辛苦吗?”辛智凯口中难得吐出正经话题。 闻言,齐拓沉默三秒。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她缺少些什么……” 又来! “她到底缺少了啥?”辛智凯又问。 “情绪。”简单两个字,却又很复杂。 缺乏情绪就不会有快乐和悲伤,没有期待和失望,这对一名花样少女来说不是很奇怪吗? “啊?”辛智凯表情很呆。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见他表情呆愣,齐拓挥了挥手。“先走了,拜拜。” “拜……”分明是阿拓没解释清楚还说他不懂,好歹他也是法律系高材生耶!辛智凯偷偷扮个鬼脸。 “三角函数部分已经教完,这几个习题你自己练习看看。”讲解完一个章节,勾了几题试题让孙海宁试算,齐拓伸个懒腰活动筋骨。 “……算完了。” 不到十分钟,孙海宁将习题薄推还给他。 “全部?”这么快?是不会算还是算完了?齐拓面露惊讶。 孙海宁没特别反应,只是将习题薄更推近他,视线不自觉又飘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去了。 迟疑地拿起薄子,直到发现每一题答案都正确,齐拓才慢慢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眯细黑眸。 这些题目由浅至深难度各不同,结果都难不倒孙海宁,代表她的程度绝非成绩单显现的那般普通,那么—— 之前的她是不想念书?还是有其他原因? “了不起,全部答对!这是给你的奖品。”想到口袋中还有水果糖球,齐拓顺手放在桌上。 “你刚刚说……什么?” 像是听见某个神奇字眼,专注看云的孙海宁忽然转过头来,灿亮如猫的美眸眨也不眨的望住他的。 “我说……这是给你的奖品。”不懂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动她,此刻的孙海宁好有—— 表情。 不敢置信的看看齐拓,又看看桌上的水果糖球,孙海宁纤白的指尖来回在糖球间游走。 “奖品?”她小声重复,表情有些古怪。 “奖品……有什么不对吗?”齐拓不确定的反问。 摇摇头,孙海宁挑颗黄色柠檬糖放入嘴里,该是酸到会掉牙的糖,她却是一种近乎幸福的表情,弯弯的眼眸里有流光闪动。 “不酸?” 又是用力摇摇头,孙海宁忽地笑了,甜美的笑容眩惑他的眼。 咦?怪了,辛智凯明明说是酸的啊! 基于求证的心态,齐拓也剥颗黄色柠檬糖放入嘴里,才碰到舌头,好恐怖的酸味在嘴里泛开。 骗人!还说不酸。 他不吃甜,更比一般人怕酸,齐拓脸痛苦的皱成一团,完全不帅了。 “呵呵!呵呵呵……” 耳边响起如银铃般的笑声,换来齐拓讶异的目光,只见孙海宁笑眸弯弯地偏头瞅他。 原来她也有顽皮的一面啊!这是他第一回听见她开心的笑声,她一直都是浅浅微笑,浅浅的表情…… 看着她的灿烂笑颜,感觉嘴里的糖也不酸了,齐拓没来由的心一动,觉得这样的她超可爱。 事情有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齐拓发现孙海宁对着窗外发呆的次数变少了,而且非常喜欢他出习题或作业,她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做完,然后用那双无辜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像小狗狗等着主人的赏赐。 没错,她在等待他的“奖品”,如果他忘记准备,她超级失望的表情会让他内疚到死。 水果糖,棒棒糖……或随便一片巧克力夹心饼干都可以,重点不在是什么奖品。 不明白她为何对奖品两个字特别有反应,这很普通不是吗?记得幼稚园的时候,老师动不动就发好宝宝奖章,多到他没地方放。 写完英文习题,按照惯例,孙海宁拿到他从杂货店买来当奖品的麦芽棒棒糖,小口小口的舔着,像小猫喝牛奶一样,瞧她心满意足的神情,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支棒棒糖有多珍贵,说穿了不过是十块一支,杂货店阿婆还算他九块哩! “小猫。”冷不防,他脱口而出。 孙海宁舔棒棒糖的动作停住,怔怔地望住他,明眸灿亮。 “以后叫你小猫可好?”一向对女孩子没啥兴趣的齐拓偏偏对她特别留了心,他托腮看她,黑眸暖暖的。 “啊?”没想到他会冒出这句话,孙海宁不明所以。 “因为你的动作让我想起我家里的蒂芬妮,一只在家中的地位比我还重要的猫,我妈宁愿饿死我也舍不得饿到它……”见她被他装可怜的语气逗笑了,纯净的笑容比窗外艳阳还耀眼,齐拓移不开目光,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发心。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扑通! 嘴里的麦芽棒棒糖差点给咬碎了,孙海宁蓦地红透粉颊,一颗狂跳的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齐拓的注意力被窗外的夏日景色吸引走了,没注意到她可疑的神情。 “今天天气真好。” 万里无云,天空澄净的蓝像刚洗过似的,让人好想踏出屋外。 “嗯。”轻轻应声,孙海宁仍没有从那句“喜欢”中回神,眼角余光偷觑他帅气的侧颜。 “不上课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齐拓用力合上她面前的讲义。 咦? “我猜你还没好好逛过这里,走!我带你认识附近的环境,后山有个赏夜景的好地方,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喔!”他笑着说。 有家教老师勾引学生跷课的吗? 孙海宁睁圆美眸,被他大胆的提议吓住了。 “天气这么好关在屋子里多可惜,偶尔叛逆一下也不为过吧?” 叛逆…… 这两个字在心底狠狠骚动着,她总是顺从大人们的心意,也想体会一下叛逆是什么感觉? “可是外婆——”毕竟乖小孩当久了,就算想叛逆也难免犹豫。 “我们从窗口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齐拓朝她神秘的眨眨眼。 平时他不会这样,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就是好想带她出去疯狂一下,看她疯狂的叫,疯狂的笑…… “这里是二楼。”孙海宁指指窗外,不敢置信。 “还不简单,我先出去再抱住你不就好罗!” 嗯,听起来这建议好像不错,但他没接住的话,她岂不是要摔成肉饼? 孙海宁还来不及说出口,齐拓已经转身跳出去,她吃惊的冲至窗边,看见他已张开双手朝自己笑着。 “小猫,我会接住你的!” 金色灿阳下,孙海宁眼瞳里映满他俊逸的笑颜,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笨拙的爬上窗口…… 跳下去的刹那间,自己的心好像解放了,就像被囚禁高塔的公主终于跳出禁闭桎梏,投入王子的怀抱。 “就说会接住你!”准确无误将她抱在怀里,齐拓朝她帅气扬眉。 “……谢谢。”是她神经太粗还是反应太慢?人都跳下来了才感到恐怖,双腿微微发软。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走吧!”他伸出手。 足足看了他掌心好半响,孙海宁才轻轻地把小手放入他的,刹那间有种把未来交给他的错觉;心跳怦怦的。 很自然地牵住她软软的小手,齐拓头一低,带她往树丛深处走去,展开两人的小冒险。 只属于他俩的小秘密。 第四章 “哎呀!这么多哈密瓜,我替老太太谢谢你了。” “这不算什么,本来就应该多来探望高奶奶。” 听见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年轻男声,孙海宁心一跳,扔下画笔冲出房间。今天不是家教补习日,照 理说齐拓不会来才对,可是—— 冲至楼梯口,纳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年轻男子,还有他那头淡茶色头发,此刻他正痞痞的对她 笑着,孙海宁后退半步躲进阴暗处,小脸显得失望。 不是齐拓。 那天跷课后的小冒险是她最难忘的回忆,带有那么一点点甜。逛完绿厅小镇,齐拓依言带她去秘 密基地看星星,在如黑色丝绒的夜空里闪烁的星星,深深打动了孙海宁,她从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景 色,一颗粒心旋转飞扬,对星空也对齐拓还记得那夜他握住她的手曾松开,那种很温柔,很安 全的触感,教她无法忘怀。 从此以后她期待上课,期待看见齐拓,没上课的日子总觉得懒洋洋怅然若失爱种心情的转变,连 她自己都不知所措。 “张婶,我先回去罗!哈密瓜留给你们慢慢吃。” 耳边响起年轻男子开朗的声音,拉回孙海宁飘远的心绪,他临走前还特意朝她用力挥手,害她直 觉更躲进角落。 太热情的人一直不是她能应付的对象。 “智凯,记得帮我跟辛太太道谢!” “我会的。” 送走辛智凯,张婶抱着一整箱哈密瓜吃力的走回屋内,一抬头,看见孙海宁正在楼上望着自己。 “张婶,我帮你。”孙海宁声音不大,有些怯牛牛的,但感受得到她努力释出善意。 她下楼,帮忙抱着哈密瓜。 “谢谢。”张婶难掩惊讶的看她一眼,发现她并非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只是不擅与人相处。 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自齐拓过来帮她补习后,她的个性变得开朗许多,不再一个人闷着,小脑 袋里不知在转些什么,脸上也开始喜欢这位小小姐。 “对了,今天早上齐拓小爷有打过电话来”张婶忽然想起什么。 听见齐拓的名字,孙海宁呼吸一窒,像有只手忽然攫住她的心脏。 “那时才清晨六点多,他要我别叫你。”张婶笑咪咪地从口袋里拿出小纸条。 “这是他的电话,说等你回电。” 孙海宁瞪着那张小纸条,迫不及待的想上楼去打电话,偏偏手里又抱着哈密瓜。 “哈密瓜我来拿哈!” 小女儿心事怎能逃过她的眼?张婶抱回哈密瓜,看著她脸红的收下纸条,然后用难以想像的速 度上楼打电话。 张婶抿唇笑著,看来今年夏天有段纯纯的爱正在发芽,只能说年轻真好,让人热血沸腾啊! “我有事临时回台北,这星期的课恐怕要取消了,你程度不错,自己复习也不会有问题。” 听见他回台北的消息,想到有整整一星期见不到齐拓,孙海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去,她的小手 卷着电话线,卷呀卷的,把心都卷闷了。 除了闷,好像还有点痛痛的。 齐拓会不会就此不回来了?听外婆说齐拓就读北部名校,只是刚好回家过暑假,迟早要回去的, 就像她,也迟早得加去那个没人气的家。 “小猫,你还在吗?”电话那头始终没回应,齐拓皱眉问。 “我在。”非常无精打采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呢?” “嗯。”简简单单一个字,齐拓闭眼都能想像出她哀怨的样子。 唉 怪了,不就单纯家教跟学生的关系咩!怎么他却牵肠挂肚起来,他们之间究竟什么东西变质了? “我会回去的,我保证。” 他保证会回来 话筒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孙海宁听著他的承诺,莫名红了眼眶。别问她为什么想哭,她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暖和了。 “嗯。”喉头硬硬的,她咬住唇才能不泄漏自己的异样。 “小猫,每年绿厅小镇都会举办花火节,今年我们一起去看烟火吧!” 看烟火!他约她去看烟火!长这么大,她还没亲眼看过放烟火呢! 原本低落荡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整个活了过来,一颗心为他忽喜忽悲,孙海宁不知道花火节什么时候 举行,却已经开始期待。 “好,我会自己复习功课,等你回来。” “要乖乖的喔!”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放心不下女儿的爸爸,不由失笑。 他的心灵层面会不会老太快了?他才二十出头哪! “好。”小手将电话线卷了又卷,孙海宁靠著墙,慢慢地蹲在落地窗旁,好舍不得挂电话。 “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都可以,号码没丢吧?”完了,他真的像爸爸了。 “没有。” “别担心会打扰构,我在这边很闲的。” “嗯” “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的脸色太苍白,要多晒些太阳才比较好看。” “好——” 隔著话筒,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已悄悄将他们缠绕住。 “听说你前几天回台北去啦?”大厅里,高奶奶和齐拓对面而坐,她慢条斯理端起杯,轻啜一 口香气浓郁的奶茶。 “嗯,临时坐夜车回去。”齐拓笑答,注意到高奶奶不方便的动作,体贴地把放有小点心的瓷 盘推至她面前。 “难怪海宁这阵子无精打采,老是坐在窗边发呆,看来她很想你。”高奶奶意有所指的瞟他。 齐拓抿唇笑而不答。 会想念的人不只孙小猫,还有他啊! “你来了之后,海宁整个人开朗了许多,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想你也知道,她和其他孩子不太 一样,个性较为封闭,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受。”高奶奶顿了顿。 “严格说起来,那是我的错。” “高奶奶?” “海宁的妈是我的独生女,从小我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护,要什么给什么,舍不得她受一丁点 委屈,导致她太爱自己,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 "海宁的妈妈婚姻并不幸福,结婚不到几年丈夫就在外头有了女人,从此经常不在家。海宁的妈 不能忍受,成天吵闹不休也不肯离婚,宁愿和不爱她的丈夫耗在那里,就是不愿放弃这桩婚姻 海宁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与其说海宁的妈养她,倒不如说海宁是佣人养大的,虽然物质环境 不虞匮乏,可是却没有父母的关爱"说到后来,高奶奶重重吧口气。 她为这孩子感到心疼啊! 听完高奶奶的叙述,齐拓垂下眸,一颗心为孙海宁的遭遇微微揪著。 他仿佛能看见孩提时期的孙小猫孤单的蹲在二楼,希冀的眼神越过栏杆往下望,可是没有人抬头 看她一眼。 没有人 难怪提到奖品时,她会用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瞧他,他该不会是第一个给她礼物的人吧? 心好痛,都是因为没有温暖的成长环境,才导致海宁容易不安又封闭的个性吧? 双手紧握成拳,齐拓莫名的感到愤怒,这愤怒,是为她所受的待遇。 “阿拓,你是个能让人让心的孩子,能否请你答应我一件事?”高奶奶手覆上他的,慈祥的眼神 望着他。 “高奶奶请说。” “帮我照顾海宁吧!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请你把她当成亲人般照顾。” “高奶奶”齐拓怔住。 “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更何 况海宁很信任你,不是吗?”高奶奶微笑。 她也知道自己将此重责大任交付给他似乎有些奇怪,可她就是相信他做得到。 看著高奶奶慈祥的笑脸,齐拓脑海忽然浮现孙海宁清丽羞涩的娇颜,他犹豫三秒,点头。 “高奶奶,我会照顾小海宁,把她当成亲妹妹般照顾。”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他是认真的! 他不希望有天孙海宁一个人孤单无依。 “谢谢你,阿拓。”得到他的承诺,高奶奶感激地轻拍他的手,了却她的一桩心事。 “抱歉,打扰你们。”忽地,大厅后方传来有些害羞的清甜女声。“我已经准备好了。” 齐拓闻声回头,看清孙第宁的刹那,惊艳! 白色雪纺纱洋装衬托得她雪白的肌肤更加莹白,而她擦了淡淡唇蜜的粉唇泛著诱人光泽,像颗香气 四溢的水密桃,让人好想咬一口。 都是他那句“多晒些太阳会比较好看”,害她傻傻的拼命晒,才会让小鼻子脱皮。 “小小姐,你看齐拓小爷都看傻了。”张婶发趣道。 猛然回过神,齐拓俊颜染上尴尬的红晕,他清清喉咙,站起。 “高奶奶,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带海宁去参加花火晚会。” 暑假剩半个月,白屋里的气氛一反平常,显得特别诡异。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显得特别铿锵有声,高挑美丽的妇人不耐烦地双手环胸,眉宇间可看出和孙海宁有几分神似。 此刻,她正冷眼睇著提著行李下楼的孙海宁。 “妈,我回去了。”每次踏时宜白屋没有一次感到自在,这里的空气会令她窒息。高蓉不自在地拨拨及腰波浪长发。“这阵子麻烦你照顾他了,海宁开学在即,我得带她回去。”本来她只想派司机来接海宁回家,没打算亲自跑这一趟。 “小蓉,都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想过——” “我不会离婚的,打死我都不会!”高蓉尖锐地截断她的话,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向来只有我不要,哪轮得到人不要我!反正我是不会离婚,让那对奸夫淫妇好过!别想!永远都别想!” 尖锐的声音画破白屋宁静的氛围,高蓉握紧拳头,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妈肉色甭劝我,我到死都不会让步。” 高奶奶无声叹气,分不清她的固执是害别人还是自己,怜悯的眼光落在孙女娇小的肩头。 这孩子跟著她妈妈注定要吃苦了。 孙海宁没有特别的反应,她早习惯母亲讥诮的言词。 “海宁,动作快一点!再拖拖拉拉下去天要黑了!我不想半夜才回到家。”别过头,高蓉冷淡催促。 提著行李的小手微紧,自始至终孙海宁都不曾看高蓉一眼,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屋外,记挂职著那个约好明年要再一起看烟火的年轻男子。 她就要走了,很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而齐拓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能吗? “海宁,上车了。” 不再等孙海宁,高蓉迳自先上了车,一刻也不愿在大屋多停留,她还急著回去拨越洋电话跟那个负心汉说清楚。 “小猫!”在孙海宁上车前一秒,接到张婶电话通知的齐拓赶到了,他喘著气,看著面色苍白,泫然欲泣的孙海宁。 他终于赶上和她道别的最后机会。 “我要回去了。”和他遥遥相望,孙海宁声音细如蚊蚋,若非齐拓早习惯她的微弱音量,他也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风吹过,扬起她墨黑如缎的秀发,单薄纤细的身子站在黑色轿车旁,绞著手看著脚尖,就像只随时会遭人遗弃的小动物般惹人心怜。 齐拓黑瞳倏缩,沉默。 心情很乱,不想她走,却没有任何立场留下她。 “一路顺风。”好半晌,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嗯,再见。”手微微发颤的打开车门,车门里是美丽冷淡的母亲,孙海宁僵在那里好久,迟迟没有坐进车里。 纷乱的情绪在心口翻搅,总觉得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那她会一辈子后悔。 “齐拓,你绝对不能忘记我喔!绝对不能!”出乎众人意料,孙海宁甩上车门,扑进他怀里,过猛的冲力让他重重后退两步。 十七年来这十七年来他是第一个重视她的人,陪着她笑,体会她的感受,就算他们从些不能再见面,他都不能忘记她,而她也绝不会忘了他! 孙海宁泪眼汪汪地望住他,小脸盛满浓烈的情感,她已非从前没有情绪的孙海宁,如今要离开他,她—— 非常心痛。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紧紧抱住他劲瘦腰身的小手如此用力,像永远都不会放开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狠狠撞入他胸膛,齐拓还来不及细想,话已脱口而出。 “不要我忘记你就来找我啊!明年,我明年等你做我的学妹!” 睁圆美眸,孙海宁不禁有些生气齐拓的残酷。 不要他忘记她,就得努力考进名校当他的学妹?话说的容易实则残忍,若真这么好考就不是第一学府了,她程度再好也还有段差距。 负气地瞪着齐拓俊雅的面容,孙海宁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 “好!你等我。” 不管再累再辛苦,她孙海宁都要拼了! 第五章 “今年进来一名漂亮学妹,听说是中文系的,你们见过没有?”徐闵文长腿交叉靠在栏杆边,状似悠闲实则雷达眼不放过任何一名从楼下走的学妹。 闻言,站在最左边的俊逸男子翻阅杂志的动作微顿。 “中文系学妹很多,谁知道你说谁?”辛智凯咕哝,粗鲁地将大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奇怪,他的手机咧?该不会又掉了吧?今年他已经掉两支了,再掉下去他会抓狂。 “就是皮肤很白,一头及腰波浪长发的大腿学妹啊!看起来像小白兔还是小猫,反正能激起男人保护与的那种娃娃型美女。”徐闵文自恋地拨拨前额的刘海。“像这种弱不禁风的学妹,交给我保护就对了。” 最左侧的男子俊颜微冷,身边隐隐有股阴风扫过。 基本上中文系扣掉奇珍异兽符合以上条件的学妹不多,尤其还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就…… 感觉身旁传来杀气,辛智凯轻咳两声,为了解救同学一条小命,找手机这码子事暂时没那么重要。 “不管那名学妹是小兔,小猫,小鸡还是小鸭,我奉劝你都别碰。”拍拍屁股站起,辛智凯偷偷觎了隔壁男人阴鸷的神情。 唔,好可怕。 “为啥?见正妹不追不是有违我们的宗旨吗?” 还追?只怕人还没追到头先落地了。 身边杀气更浓了,随时都有被千刀万剐的可能,辛智凯不着痕迹移开半步以策安全,以免死得不明不白。 “因为那只小动物有人看管的。”他含蓄暗示。 “唉——智凯,如此胆小怕事真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大无畏往前冲的吗?”徐闵文笑着轻拍他的肩。 “我没有……咳咳,我对那只小动物‘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差点被口水呛到,辛智凯特别加强语气。 徐闵文那个笨蛋!想救他不领情也没关系,犯不着拉他下水吧! 再次觎向隔壁那个脸色足以刮下一层寒霜的男人,辛智凯心惊惊。 哎哟!吓死人!有人结冰了啦! “就跟你说小动物后面有猛兽看管,碰不得!”拚命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智凯,你干嘛一直对我眨眼睛?”徐闵文还是状况外。 “……” 真是笨蛋!笨蛋!笨蛋!辛智凯丧气颓下双肩,不管了,不管了,等会儿有人被盖麻布袋拖到角落狂踹,他也不管了。 两人话声才停,面色阴沉的某人倏然合起杂志站起。 终于要发生惨案了吗?辛智凯心惊胆跳的回头看他。 “齐拓哥!”如沐春风的清甜女声从另一头传来,招来两人惊讶的目光。一抹纤细轻灵的身子在他们面前站定,笑眸弯弯。 “智凯哥。”打招呼的神态仍有些羞涩,不过比起绿厅小镇时已经明显开朗许多。 “嗨,海宁。”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去年认识她时她就很漂亮,但脸上仍带着稚气,如今她已有小女人的感觉。十分迷人,或许个性变得开朗也是原因之一,看来齐拓得伤脑筋为她赶苍蝇了。 “今天这么晚?”齐拓冷眼扫过去,扫向徐闵文呆滞的脸,果不其然他正痴痴看着她。 “嗯,和学长多聊了几句。”孙海宁眨眨明眸,发现新面孔。“他是——” “他不重要,不认识也罢。”齐拓淡道,当作没看见徐闵文好哀怨的表情。“哪位学长?” “允佑学长呀!”孙海宁没想太多,扬起手中的兔子钥匙圈。“他拿这个给我。” 深不见底的黑眸有闱芒掠过,齐拓故作不经意的应声。“哦?” 潘允佑?他对那小子有印象,大海宁两届,个性温吞,戴副斯文的眼镜,没想到居然也有胆子追求海宁。 “袋子很重吧?我帮你。” 接过她手中的提袋齐拓扶着海宁的肩缓步下楼。冷眸再次扫过兔子钥匙圈。 “智凯。”被当成透明人留在后头的徐闵文用手肘顶顶他,目瞪口呆的。 “干嘛?”见好友幸运的没被五马分尸,辛智凯继续找手机。 “漂亮学妹和阿拓什么关系?” “就那种关系啊!不是很明显吗?”辛智凯头也未抬。 “啊?” “不管她是小猫小狗小鸡小猪,孙海宁是你完全碰不得的对象,因为她背后有只猛兽看管着。” 他用下巴努努齐拓的背影,那么大一只恶虎还看不出来吗?“当然啦!如果你存心找死不在此限。” “她是阿拓的女朋友?” “虽不中亦不远矣。”啊咧!找到了,原来手机收在牛仔裤口袋里呀!难怪翻遍背包都找不到。 辛智凯粗鲁地将东西全塞回包包里,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这半年来齐拓简直一孙海宁的监护人自居,把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以为把她当妹妹般疼爱。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感情绝不止如此。要不然怎会动不动就杀气迸现? 不过,他真的很好奇,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阿拓,到底何时才会看清自己的心意啊? 白色轿车平顺驶入车道,车内流泻能放松情绪的钢琴音乐。孙海宁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置物柜,挑了两个红色巧克力糖球放入嘴里,动作非常熟捻自然。 “齐拓哥,巧克力糖球在哪儿买的?怎么我都买不到?真好吃。”巧克力特有的浓郁香气在舌尖漫开。孙海宁笑得好幸福。 “这种巧克力糖球没特殊管道拿不到,台湾没有进口。”看着她的笑,齐拓黑眸放暖。 考上和他同一所大学后,孙海宁的转变十分明显。或许是人生有了目标和信心。她开始开心地笑,会为小事任性撒娇。重新找回这年纪的女生该有的朝气。 这是好事,他喜欢她的改变,和同学相处不再紧张不已。跟大家打成一片,整个人焕然一新。 两人闲谈间,一名追逐足球的小男孩突然冲出十字路口,齐拓眼明手快的急踩刹车,过猛的冲力让包装精美的小礼物滚出孙海宁的包包。 孙海宁赶忙弯腰拾起。 “那是什么?”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齐拓还是看到了。 “没什么。”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孙海宁不自在地将礼物塞回包包里。 “小猫。”她想隐瞒的企图令他不悦,齐拓挑眉。 “真的没什么。”齐拓平时温和没有脾气。但沉下脸时还挺可怕的。“刚离开教室时,有人硬塞给我的。”咬咬唇,孙海宁很无辜。 “有人?” “我不认识他,是别系的同学。我本来不想收,可是他执意要给我,不然不肯离开……”孙海宁急急解释。 不知道是谁放出她喜欢巧克力的消息。近来总有人借故送各种巧克力给她,她也很伤脑筋。其实她只喜欢吃齐拓哥的巧克力糖球。 “嗯。”淡淡一个字,教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齐拓哥,你不高兴了?”窺着他面无表情的俊颜,孙海宁小心翼翼的问。 宁愿他念她两句,也不要他闷不吭声。 “我为何要不高兴?”语气淡,表情更淡。 明明就不高兴!不想说就是怕惹他不悦,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没有,我以为——” “我不会生你的气。”无声叹口气,齐拓无奈的口气包含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就算我不高兴跟礼物也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你想瞒我,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无话不谈。” 如今的海宁就像朵盛开的玫瑰,无法隐藏万丈光华。追求者不计其数。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将她藏起来。只不过他的心头仍难免沉甸甸的,难道这就是所谓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 “我和齐拓哥不会有秘密。”孙海宁喃道。 不说当然有原因,她不想他误会嘛! “为何你不直接对我明说?” “因为我不希望——” “小猫,女孩子长大了免不了有人追求,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你有喜欢的对象,也许可以试着交往看看。”按按眉心,齐拓吐出这一句话。 他慢慢带领着海宁习惯和人来往,而他也想过她有一天可能会遇上某个喜欢的男生,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自以为能坦然接受,却没想过吐出这句话时会是如此困难。 他的心情复杂难解,和开心扯不上边。 试着交往—— 这四个字像尖锐的针刺进孙海宁的心房,好痛!她敛下眉睫,眸光微黯。 “齐拓哥……希望我跟别人交往吗?” “当然,如果你有喜欢的对象,而对方的人品也不错……” “有啊!我有喜欢的对象。”孙海宁截断他的话,赌气意味浓厚。 “什么?”没料到会得到肯定的答案。齐拓猛然踩刹车,慢慢将车停在路边。 “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孙海宁眼睛眨也不眨地回望他深不见底的眸,神情倔强。 猪头齐拓哥!他应该知道她的心意才对啊! 她若不是因为喜欢他,怎会死命念书非考进来当他学妹不可? 还以为他和自己有相同感受,没想到—— “对方是谁?”她的回答太令人震惊,向来冷静的齐拓难以再维持平静。 “齐拓哥也认识……”她故意说道。 “我认识?”齐拓眯细黑眸,脑袋里飞快转过好几张男人脸孔,细想到底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嗯,齐拓哥认识。”把玩手中色彩鲜明的巧克力包装纸,孙海宁闷闷说。 “究竟是——” “潘允佑学长。”打断他的话,孙海宁扬睫看他。 不得已只好将文质彬彬的学长推上火线,虽然他今天才请她帮忙追求自己的好同学,但谁叫齐拓哥竟然说出要她和别人交往这种话!她气不过嘛! “潘允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瘦弱斯文到完全man不起来的家伙,齐拓心重重一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允佑学长很好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平时很照顾我,不会说些奇怪的话惹人生气……”最后一句话,孙海宁是冲着齐拓说的。 头好晕,齐拓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仿佛有人从他心头挖走什么。 “他下星期约我去看电影,齐拓哥不会不答应吧?”为增加可信度,孙海宁信口胡扯。 “……” “看完电影还会吃顿浪漫晚餐或喝咖啡,当然约会时牵手亲吻难免,不过我会注意安全。”不明白拙于言辞的自己怎么忽然能言善道起来,可能太过气愤刺激肾上激素的缘故。 牵手?亲吻?潘允佑那小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齐拓没吭声,因为他正努力的压抑怒气。 “齐拓哥,你的脸色好难看,你不希望我去吗?”孙海宁故作无辜地眨眨美睫:心里的小恶魔正在肆虐。“是你自己说若有喜欢的对象可以试着交往……” “如果你想去,我当然不会阻止你。”很想微笑以对,可惜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我去咯!”孙海宁笑颜灿灿,差点还齐拓脑血管爆裂。“你放心,我不会在外头过夜的。” 什么不会在外头过夜?初次约会,她想和谁在外头过夜? 星期一下午,本该和教授讨论专题方向的齐拓意外的没出门,像头焦躁难安的狮子,不断地来回踱步,俊颜冷得足以刮下一层霜,他倏然停步,瞪着辛智凯的后脑勺。 “你觉得是他提议吗?” “啥?”正在专心打电玩和不死骷髅恶灵厮杀的辛智凯一脸茫然的回头,齐拓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要他怎么回答? “我是说在外过夜的提议,你觉得会是潘允佑提出的吗?” “哦,你再说那件事啊!” “就是这件事!”齐拓不满地眯起黑眸。“呢怎能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再怎么说你认识小猫一年多人家好歹也称呼你一声智凯哥,你总得关心一下吧!” “我很关心小猫,把她当成妹妹来疼呢!”辛智凯瞟他一眼,有意无意强调“妹妹”两个字。 “若真把她当成妹妹,就不会老神在在了!”齐拓重哼。 叹口气,辛智凯认命的按下暂停键,偏头看他。 “阿拓,你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男女朋友在一起本来就会有亲密动作,拥抱亲吻是稀松平常的事啊!难道你没出去过夜过吗?嘿嘿!” 齐拓抿紧唇,语调阴恻恻的。“这不一样。” 谁敢带海宁出去过夜,就等着提头来见他。 他知道辛智凯的话没错,可他一想到潘允佑那家伙企图对海宁不轨,他就很想……很想扁人。 “我答应高奶奶要照顾小猫,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冷冷迸出这句话。 分明不是把人家当成妹妹,偏偏要往兄妹的圈圈里跳。 “相信我,你已经疼爱海宁疼得不得了。” 当年,孙海宁的母亲在婚姻不幸福下终于精神崩溃,在她高三那年住进疗养院,而她则搬出那间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大屋。在齐拓的帮忙下,在学校附近找到一间套房住下,且离他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可以就近关照。 “……” “阿拓,你有没有想过海宁要的是什么?”打从孙海宁踏入校门第一刻起,追求她的男同学说从校门口排到阿里山都不为过。可是孙海宁一概婉拒,他有没有细想过原因? “我不懂你的意思。”啥时开始粗神经的辛智凯说起话来这么富有深意? “我的意思是说你偶尔也用海宁的角度想想吧!”无奈叹口气,他真想拿大榔头用力敲醒齐拓。 “我有。” 有个头!想骂,却怕等等招来海扁,辛智凯白他一眼,放弃。 他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只要想到潘允佑很可能抱着孙海宁,甚至大胆的亲她小嘴,他就再也待不下去。 “不放心又能怎样?”辛智凯半撑着下巴,语气闲凉的反问。 这件事他都听海宁说了,是齐拓要她去约会的,现在却又像个老头子在这里不断碎碎念。可怜的海宁啊!怎会爱上对感情迟钝的家伙? “我要去监视,看看潘允佑那小子有没有对小猫乱来。”美丽黑眸冷芒掠过,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欸,人家约会耶!有隐私的。” “我是小猫的监管人,有义务要确保她的安全。”齐拓理直气壮。 这根本不是以冷静出名的齐拓的作风吧!看来他根本被嫉妒冲昏头而不自知!辛智凯瞪大眼,像看到外星人。 “你说真的?” “我很认真。”拿起车钥匙,齐拓的语气斩钉截铁。 “可是你怎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约会?”辛智凯急忙叫住已经走出门外的齐拓。 “我会知道的。” 装潢走可爱风的小咖啡馆里,一对对情侣亲密而坐,流动着恬静甜蜜氛围。 这是家知名的主题咖啡馆,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去处之一,假日经常都是大排长龙。 今天并非假日,该是最冷清的星期一下午,猫图样的拼布沙发座位仍坐了八分满,一名纤细白皙,头戴蓝灰色渔夫帽的年轻女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帽檐压得极低,巴掌大的瓜子脸挂着超大褐色墨镜,偷偷摸摸的在偷看些什么。 “……两个人都不说话,会不会到最后仍一句话都没说啊?”吸着蜜茶,灿亮猫眸越过装饰盆栽,偷觑着斜对角的年轻男女,只见他们正襟危坐,各自瞪着眼前的玻璃杯,半小时过去谁也没开口。 “渘渘已经很害羞,没想到允佑学长更害羞,这样下去约会能成功吗?” 和心慕的学长头一次约会,个性比孙海宁内向的渘渘不敢单独赴约,拜托她先暗中跟着,等确定不会有问题再行离开。 有点无聊的看向其他桌的情侣,孙海宁心里好羡慕。她和齐拓哥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想到他居然一脸认真的要她去跟别人约会,她就气闷。孙海宁无意识地用吸管戳着杯内的冰块。 齐拓哥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她的眼睛里一直只有他呀!除了齐拓哥,她谁也看不见。 唉—— “小猫,你为何这身打扮坐在这里?潘允佑呢?” 冷不防,耳际响起绝不会错认的声音,孙海宁受到惊吓的跳起,差点打翻蜜茶。 “齐、齐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结巴。不愧是她最佩服的齐拓哥,她都变装了,他居然还能认得出来。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今天不是跟他约好看电影吗?他人呢?”齐拓拧紧浓眉。“还有,你干嘛一副见不得人的打扮?”他粗声问。 戴着超大渔夫帽和墨镜,假扮侦探游戏吗? “我、我——”故意气他才说出允佑学长约她的谎言,如今可好,允佑学长和渘渘就在那里,她要如何解释? “我看见他了,他身边那只小不点又是谁?”左瞧右瞧终于找到潘允佑的身影,齐拓阴冷的黑眸落在他对面的娇小女子,杀气腾腾。 “她叫渘渘,是——”话还没说完已被齐拓打断,孙海宁睁圆美眸,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了!该不会这小子脚踏两条船,所以你躲在这儿监视他吧?”直接往最坏的地方想,齐拓咬牙切齿。 咦?当然不是这样,允佑学长从头到尾只喜欢渘渘一个人。 “该死的家伙!想花心也得看对象,他嫌自己活腻了吗?”大手握拳,齐拓长腿跨过小花台,企图找负心汉算帐。 齐拓哥想做什么? 眼看允佑学长即将变成无辜的代罪羔羊,孙海宁情急之下赶忙用力扯住他的衣袖,一拉一扯间,齐拓长腿绊到花台,两人狼狈地摔到另一边沙发上。 孙海宁压到雪白桌巾,桌上的花瓶杯子全掉了,小花台的装饰盆栽禁不起大力冲撞,叮叮咚咚也掉了。 乒乓哐啷!一连串玻璃破碎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最惨的是,他俩跌在潘允佑和渘渘旁边。 “齐学长?”看见学校的风云人物用很奇怪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向来崇拜齐拓的潘允佑惊愕地站起,只差没有立正敬礼。“呃,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他当然不好,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刻应该就是现在了。被请出店外,临走前晚娘脸孔的店长还送他们两枚大白眼,唯一幸运之处就是不用赔偿。 “齐拓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孙海宁嘟嘴问道。挽起袖口,露出刚才不慎撞伤的一大块瘀青。 好惨。 “……我听人说你和潘允佑约在这里。”齐拓力持冷静的声音难掩不自在。 “就算我跟允佑学长约在咖啡馆,你也不能——”话声忽顿,孙海宁惊讶地抬头看他。“齐拓哥,你是特别来找我的?”眼底闪过慧黠的光芒,带丝顽皮,莫名的,她心里冒出好多甜泡泡。 “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瞧瞧。”闷闷吐出话,很不情愿。 不放心?那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解读成,他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吃味? “干嘛盯着我不放?”她灿亮如星的眸光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齐拓轻咳两声。 “没什么。”粉唇绽开无奈的笑,孙海宁摇摇头。 看不出来,什么都看不出来啊!罢了,反正她从不曾看透过齐拓哥的想法。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潘允佑跟那只小不点坐一块儿?”拉过她细白玉臂,齐拓语气虽冷,仍轻柔地帮她揉开瘀血。“疼吗?” “不疼。”孙海宁咬了咬唇,短暂思量过后决定照实招供。“关于和允佑学长约会的事,我是骗你的,允佑学长喜欢的对象本来就是渘渘。” “骗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知道他足足担了多少心,曾几何时她也变得爱恶作剧了? “还需要问吗?答案非常显而易见。”孙海宁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埋怨,鼓起腮帮子像只受委屈的天竺鼠。“因为你要我跟别人约会啊!所以我故意这么说。” 这么说,聪明如齐拓哥应该懂了吧? 齐拓抚揉的动作微顿,望住她的眸光仿佛多了些什么。 “小猫,我——”意识到孙海宁对他的感情,一时之间齐拓心绪全乱了,他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没话对她说吗? 他的态度螫伤孙海宁,她低头,轻轻抽回手。 看起来,她好像为难齐拓哥了。也对,她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情感,却忘记齐拓哥是否和她有同样的感受,这对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齐拓哥,真的为难了。 “齐拓哥,刚才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随便听听,不用认真……”担心自己的冒失换来日后相对两无言的窘境,孙海宁急急说道。 他只把她当成妹妹也没关系,他无法把她当成女人来爱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能维持现状就好了,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只要齐拓不离开她身边,她会心甘情愿守着这个身份。 “你胡说八道什么,为什么不用认真?”齐拓俊眸微瞪,转眼间雪白玉臂重回他掌中。“干嘛突然变成饱受委屈的小可怜,我又还没回答。” “可是——”被骂得无辜,孙海宁咬住下唇。 可是他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啦! “我承认,即使明白对你的感情绝非对妹妹那样简单,我也刻意压抑那份感觉,不过,显然我的自制力没想像中那么好,不然也不会听说你和潘允佑在这里约会,立刻匆匆忙忙赶过来……”他的说法已经很客气,根本应该用坐立难安来形容比较恰当。 “所以——”孙海宁心跳怦怦的等着。 不再多废唇舌,齐拓决定用行动来说明。他一把拉过她的娇躯,低头封住她的唇。 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美眸,孙海宁表情震惊。 齐拓哥吻她耶!代表……代表…… 代表她不是单恋,齐拓哥也同样喜欢她的吧! “小猫,接吻的时候眼睛要闭起来。”惩罚性的轻啃她的柔嫩唇瓣,齐拓低语。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简直就快麻痹了,孙海宁闭起美眸,小脸浮现幸福神情。她发现齐拓哥的吻—— 有浓浓巧克力糖球的味道。 “小猫,你感冒有好点吗?” 打开门,齐拓随手将提袋搁在桌上,赫然发现一团会动的棉被朝他扑来。 “没有,人家好难过。” 棉被卷裹着一名纤弱美女,几绺长鬈发落在脸庞,本该是白皙清丽的粉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大眼水汪汪的。 “你还在发烧。”大手抚上炙烫的额际,齐拓皱眉问。“有按时吃药吗?” “有。”孙海宁表情好可怜,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可是没用,我已经烧两天了。” “听说这次流行性感冒病毒特别猛烈,你听话,乖乖再多休息两天。”齐拓疼爱地揉揉她的发心。 一年过去,孙海宁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度过最幸福开心的日子,她就像受到阳光滋润的花,绽放得更加娇艳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你先回床上躺一会儿,等粥熬好了我再叫你。”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你。”抱着棉被蜷曲在木质地板上了,孙海宁执拗地说。 身为研究生,齐拓这阵子变得好忙,两人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却碰不到面,要不是这次感染流行感冒,她可能要下星期才能见到齐拓哥。 “小猫,地上冰冰凉凉的,快起来。”准备煮粥的动作停下,齐拓叹气。 “可是我好久好久没看到你嘛!每天都只有通电话,人家好想你。”越说越委屈,孙海宁眼眶红了半圈。 “最多忙到这星期六,以后不会了。”见她仿佛遭人遗弃的小动物,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他瞧,齐拓整颗心都软了。 他走过去,将她抱到庆上。 “先睡一下,嗯?”抚着她滚烫的额头,齐拓轻柔印下一吻。 “人家要抱抱。”伸开双臂,孙海宁像个爱撒娇的孩子。 知道自己这阵子冷落她了,齐拓叹口气,跟着在单人床躺下,将她纳入怀里。 “……齐拓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在他宽阔的胸膛找到最舒适的位子,孙海宁闭眸,喃喃问道。 “一点也不。”下巴顶着她的发心,齐拓轻抚她的发。 他喜欢她黏着自己。 “可是珍妮说我太黏了,这并非好事。”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让孙海宁整个人放松下来,昏昏欲睡。 “谁是珍妮?” “读心理系的谈珍妮,我在社团认识她的。”因为发烧的关系,孙海宁头好昏。“她说我太爱你了,这样不好。” “太爱我不好吗?难道你还想把爱分给谁?”齐拓微笑,不是很在意的问。 “她说我爱你的方式太没有保留,换句话说你是我生命的全部重心,如果有天你离开我,我会无法承受。”孙海宁睁开美眸,语气带着一丝不安。“齐拓哥,你会离开我吗?我是说……会不会有天你不爱我了,从此一声不吭的消失?” 珍妮说疯狂因子会遗传的,万一哪天齐拓不爱她了,她会不会像妈妈一样陷入疯狂? 拨开她的汗湿发丝,齐拓的语气不容怀疑。 “傻小猫,我绝对不会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你眼前,更不会爱上别人。”那个叫珍妮的到底跟小猫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从不干涉小猫的交友状况,可看来他似乎该多费点心了。 “真的?” “真的,我保证。” “好!那我继续这么爱你吧!”听见让人心安的答覆,孙海宁唇辨扬着满足甜笑,重新闭上明眸。 只要齐拓哥不会不要她,不会爱上别人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小小姐,你节哀顺变啊!” 一身黑衣素服的张婶频频拿手巾拭泪,难过的看着因为过度悲伤消瘦一大圈的孙海宁,她紧握她冰凉的小手。“至少老太太走得很安祥,这样就足够了。” 足够?真的是这样吗?她不这么想。 孙海宁低头,沉默。 她还来不及好好孝顺外婆,来不及让她看见自己毕业……她却走了。 想到心酸处,孙海宁又红了眼眶,泪水无声无息滚落香腮。 “小小姐,别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会舍不得走。”明明想安慰人家,却连自己都哽咽了。 “张婶,谢谢你的关心。”点点头,难忍的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孙海宁埋进齐拓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大三初秋,最疼爱海宁的高奶奶不敌病魔撒手人寰,刹那间,孙海宁觉得自己又变回孤独一个人,伤痛欲绝。 丧礼结束后,齐拓陪她回到白屋。 孙海宁站在大厅里,怔怔地望着二楼发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挂着两道泪痕。 “小猫,过来。”她憔悴哀伤的模样令人心揪,齐拓朝她展开双臂。 一如往常的,孙海宁扑进他怀里,用力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快溺毙的人紧紧攀住浮木一样。 他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只要想到潘允佑很可能抱着孙海宁,甚至大胆的亲她小嘴,他就再也待不下去。 “不放心又能怎样?”辛智凯半撑着下巴,语气闲凉的反问。 这件事他都听海宁说了,是齐拓要她去约会的,现在却又像个老头子在这里不断碎碎念。可怜的海宁啊!怎会爱上对感情迟钝的家伙? “我要去监视,看看潘允佑那小子有没有对小猫乱来。”美丽黑眸冷芒掠过,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欸,人家约会耶!有隐私的。” “我是小猫的监管人,有义务要确保她的安全。”齐拓理直气壮。 这根本不是以冷静出名的齐拓的作风吧!看来他根本被嫉妒冲昏头而不自知!辛智凯瞪大眼,像看到外星人。 “你说真的?” “我很认真。”拿起车钥匙,齐拓的语气斩钉截铁。 “可是你怎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约会?”辛智凯急忙叫住已经走出门外的齐拓。 “我会知道的。” 装潢走可爱风的小咖啡馆里,一对对情侣亲密而坐,流动着恬静甜蜜氛围。 第六章 这是家知名的主题咖啡馆,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去处之一,假日经常都是大排长龙。 今天并非假日,该是最冷清的星期一下午,猫图样的拼布沙发座位仍坐了八分满,一名纤细白皙,头戴蓝灰色渔夫帽的年轻女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帽檐压得极低,巴掌大的瓜子脸挂着超大褐色墨镜,偷偷摸摸的在偷看些什么。 “……两个人都不说话,会不会到最后仍一句话都没说啊?”吸着蜜茶,灿亮猫眸越过装饰盆栽,偷觑着斜对角的年轻男女,只见他们正襟危坐,各自瞪着眼前的玻璃杯,半小时过去谁也没开口。 “渘渘已经很害羞,没想到允佑学长更害羞,这样下去约会能成功吗?” 和心慕的学长头一次约会,个性比孙海宁内向的渘渘不敢单独赴约,拜托她先暗中跟着,等确定不会有问题再行离开。 有点无聊的看向其他桌的情侣,孙海宁心里好羡慕。她和齐拓哥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想到他居然一脸认真的要她去跟别人约会,她就气闷。孙海宁无意识地用吸管戳着杯内的冰块。 齐拓哥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她的眼睛里一直只有他呀!除了齐拓哥,她谁也看不见。 唉—— “小猫,你为何这身打扮坐在这里?潘允佑呢?” 冷不防,耳际响起绝不会错认的声音,孙海宁受到惊吓的跳起,差点打翻蜜茶。 “齐、齐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结巴。不愧是她最佩服的齐拓哥,她都变装了,他居然还能认得出来。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今天不是跟他约好看电影吗?他人呢?”齐拓拧紧浓眉。“还有,你干嘛一副见不得人的打扮?”他粗声问。 戴着超大渔夫帽和墨镜,假扮侦探游戏吗? “我、我——”故意气他才说出允佑学长约她的谎言,如今可好,允佑学长和渘渘就在那里,她要如何解释? “我看见他了,他身边那只小不点又是谁?”左瞧右瞧终于找到潘允佑的身影,齐拓阴冷的黑眸落在他对面的娇小女子,杀气腾腾。 “她叫渘渘,是——”话还没说完已被齐拓打断,孙海宁睁圆美眸,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了!该不会这小子脚踏两条船,所以你躲在这儿监视他吧?”直接往最坏的地方想,齐拓咬牙切齿。 咦?当然不是这样,允佑学长从头到尾只喜欢渘渘一个人。 “该死的家伙!想花心也得看对象,他嫌自己活腻了吗?”大手握拳,齐拓长腿跨过小花台,企图找负心汉算帐。 齐拓哥想做什么? 眼看允佑学长即将变成无辜的代罪羔羊,孙海宁情急之下赶忙用力扯住他的衣袖,一拉一扯间,齐拓长腿绊到花台,两人狼狈地摔到另一边沙发上。 孙海宁压到雪白桌巾,桌上的花瓶杯子全掉了,小花台的装饰盆栽禁不起大力冲撞,叮叮咚咚也掉了。 乒乓哐啷!一连串玻璃破碎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最惨的是,他俩跌在潘允佑和渘渘旁边。 “齐学长?”看见学校的风云人物用很奇怪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向来崇拜齐拓的潘允佑惊愕地站起,只差没有立正敬礼。“呃,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他当然不好,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刻应该就是现在了。被请出店外,临走前晚娘脸孔的店长还送他们两枚大白眼,唯一幸运之处就是不用赔偿。 “齐拓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孙海宁嘟嘴问道。挽起袖口,露出刚才不慎撞伤的一大块瘀青。 好惨。 “……我听人说你和潘允佑约在这里。”齐拓力持冷静的声音难掩不自在。 “就算我跟允佑学长约在咖啡馆,你也不能——”话声忽顿,孙海宁惊讶地抬头看他。“齐拓哥,你是特别来找我的?”眼底闪过慧黠的光芒,带丝顽皮,莫名的,她心里冒出好多甜泡泡。 “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瞧瞧。”闷闷吐出话,很不情愿。 不放心?那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解读成,他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吃味? “干嘛盯着我不放?”她灿亮如星的眸光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齐拓轻咳两声。 “没什么。”粉唇绽开无奈的笑,孙海宁摇摇头。 看不出来,什么都看不出来啊!罢了,反正她从不曾看透过齐拓哥的想法。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潘允佑跟那只小不点坐一块儿?”拉过她细白玉臂,齐拓语气虽冷,仍轻柔地帮她揉开瘀血。“疼吗?” “不疼。”孙海宁咬了咬唇,短暂思量过后决定照实招供。“关于和允佑学长约会的事,我是骗你的,允佑学长喜欢的对象本来就是渘渘。” “骗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知道他足足担了多少心,曾几何时她也变得爱恶作剧了? “还需要问吗?答案非常显而易见。”孙海宁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埋怨,鼓起腮帮子像只受委屈的天竺鼠。“因为你要我跟别人约会啊!所以我故意这么说。” 这么说,聪明如齐拓哥应该懂了吧? 齐拓抚揉的动作微顿,望住她的眸光仿佛多了些什么。 “小猫,我——”意识到孙海宁对他的感情,一时之间齐拓心绪全乱了,他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没话对她说吗? 他的态度螫伤孙海宁,她低头,轻轻抽回手。 看起来,她好像为难齐拓哥了。也对,她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情感,却忘记齐拓哥是否和她有同样的感受,这对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齐拓哥,真的为难了。 “齐拓哥,刚才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随便听听,不用认真……”担心自己的冒失换来日后相对两无言的窘境,孙海宁急急说道。 他只把她当成妹妹也没关系,他无法把她当成女人来爱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能维持现状就好了,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只要齐拓不离开她身边,她会心甘情愿守着这个身份。 “你胡说八道什么,为什么不用认真?”齐拓俊眸微瞪,转眼间雪白玉臂重回他掌中。“干嘛突然变成饱受委屈的小可怜,我又还没回答。” “可是——”被骂得无辜,孙海宁咬住下唇。 可是他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啦! “我承认,即使明白对你的感情绝非对妹妹那样简单,我也刻意压抑那份感觉,不过,显然我的自制力没想像中那么好,不然也不会听说你和潘允佑在这里约会,立刻匆匆忙忙赶过来……”他的说法已经很客气,根本应该用坐立难安来形容比较恰当。 “所以——”孙海宁心跳怦怦的等着。 不再多废唇舌,齐拓决定用行动来说明。他一把拉过她的娇躯,低头封住她的唇。 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美眸,孙海宁表情震惊。 齐拓哥吻她耶!代表……代表…… 代表她不是单恋,齐拓哥也同样喜欢她的吧! “小猫,接吻的时候眼睛要闭起来。”惩罚性的轻啃她的柔嫩唇瓣,齐拓低语。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简直就快麻痹了,孙海宁闭起美眸,小脸浮现幸福神情。她发现齐拓哥的吻—— 有浓浓巧克力糖球的味道。 “小猫,你感冒有好点吗?” 打开门,齐拓随手将提袋搁在桌上,赫然发现一团会动的棉被朝他扑来。 “没有,人家好难过。” 棉被卷裹着一名纤弱美女,几绺长鬈发落在脸庞,本该是白皙清丽的粉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大眼水汪汪的。 “你还在发烧。”大手抚上炙烫的额际,齐拓皱眉问。“有按时吃药吗?” “有。”孙海宁表情好可怜,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可是没用,我已经烧两天了。” “听说这次流行性感冒病毒特别猛烈,你听话,乖乖再多休息两天。”齐拓疼爱地揉揉她的发心。 一年过去,孙海宁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度过最幸福开心的日子,她就像受到阳光滋润的花,绽放得更加娇艳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你先回床上躺一会儿,等粥熬好了我再叫你。”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你。”抱着棉被蜷曲在木质地板上了,孙海宁执拗地说。 身为研究生,齐拓这阵子变得好忙,两人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却碰不到面,要不是这次感染流行感冒,她可能要下星期才能见到齐拓哥。 “小猫,地上冰冰凉凉的,快起来。”准备煮粥的动作停下,齐拓叹气。 “可是我好久好久没看到你嘛!每天都只有通电话,人家好想你。”越说越委屈,孙海宁眼眶红了半圈。 “最多忙到这星期六,以后不会了。”见她仿佛遭人遗弃的小动物,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他瞧,齐拓整颗心都软了。 他走过去,将她抱到庆上。 “先睡一下,嗯?”抚着她滚烫的额头,齐拓轻柔印下一吻。 “人家要抱抱。”伸开双臂,孙海宁像个爱撒娇的孩子。 知道自己这阵子冷落她了,齐拓叹口气,跟着在单人床躺下,将她纳入怀里。 “……齐拓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在他宽阔的胸膛找到最舒适的位子,孙海宁闭眸,喃喃问道。 “一点也不。”下巴顶着她的发心,齐拓轻抚她的发。 他喜欢她黏着自己。 “可是珍妮说我太黏了,这并非好事。”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让孙海宁整个人放松下来,昏昏欲睡。 “谁是珍妮?” “读心理系的谈珍妮,我在社团认识她的。”因为发烧的关系,孙海宁头好昏。“她说我太爱你了,这样不好。” “太爱我不好吗?难道你还想把爱分给谁?”齐拓微笑,不是很在意的问。 “她说我爱你的方式太没有保留,换句话说你是我生命的全部重心,如果有天你离开我,我会无法承受。”孙海宁睁开美眸,语气带着一丝不安。“齐拓哥,你会离开我吗?我是说……会不会有天你不爱我了,从此一声不吭的消失?” 珍妮说疯狂因子会遗传的,万一哪天齐拓不爱她了,她会不会像妈妈一样陷入疯狂? 拨开她的汗湿发丝,齐拓的语气不容怀疑。 “傻小猫,我绝对不会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你眼前,更不会爱上别人。”那个叫珍妮的到底跟小猫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从不干涉小猫的交友状况,可看来他似乎该多费点心了。 “真的?” “真的,我保证。” “好!那我继续这么爱你吧!”听见让人心安的答覆,孙海宁唇辨扬着满足甜笑,重新闭上明眸。 只要齐拓哥不会不要她,不会爱上别人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小小姐,你节哀顺变啊!” 一身黑衣素服的张婶频频拿手巾拭泪,难过的看着因为过度悲伤消瘦一大圈的孙海宁,她紧握她冰凉的小手。“至少老太太走得很安祥,这样就足够了。” 足够?真的是这样吗?她不这么想。 孙海宁低头,沉默。 她还来不及好好孝顺外婆,来不及让她看见自己毕业……她却走了。 想到心酸处,孙海宁又红了眼眶,泪水无声无息滚落香腮。 “小小姐,别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会舍不得走。”明明想安慰人家,却连自己都哽咽了。 “张婶,谢谢你的关心。”点点头,难忍的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孙海宁埋进齐拓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大三初秋,最疼爱海宁的高奶奶不敌病魔撒手人寰,刹那间,孙海宁觉得自己又变回孤独一个人,伤痛欲绝。 丧礼结束后,齐拓陪她回到白屋。 孙海宁站在大厅里,怔怔地望着二楼发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挂着两道泪痕。 “小猫,过来。”她憔悴哀伤的模样令人心揪,齐拓朝她展开双臂。 一如往常的,孙海宁扑进他怀里,用力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快溺毙的人紧紧攀住浮木一样。 不小心和她变成领居? “我当然有私心”见她明眸眯细,齐拓不慌不忙地把话说完。“但所谓私心也是为了公事, 身为制作人,和剧本原著住近一点也比较方便沟通,还记得你说的公私分明吗?” 她当然记得,就是这四个字让她作茧自缚,落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你不介意制作人住在隔壁吧?”齐拓笑弯黑眸,人畜无伤的。 “是,不,介,意!”咬紧牙,孙海宁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挤出来。 “先说好,我们的关系仅止于合作关系,没有别的。”孙海宁用力强调。 “我接受。”他点头附和。 瞪着他太过温和的笑,老觉得其中有诈,可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出来。 “拿来!”停顿了下,孙海宁小手一摊。 “什么东西拿来?”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齐拓错愕。 “巧克力。”孙海宁没好气地从他手中硬抢回巧克力,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但她就是不想 白白浪费一盒巧克力。“你不是新朋友,没必要欢迎!” 不管他的理由多冠冕堂皇,她还是有种受骗的感觉,所以巧克力—— 不给! “这么说我们是旧朋友罗?” 他的回答让孙海宁恨得直想磨牙,从前他不会这么油嘴滑舌,他总是温柔的,充满耐心的,轻声 细语的 甩甩头,孙海宁阻止自己继续回忆齐拓的好,这样只会让她意志更不坚定而已,她掉转过头,走 回屋里,带著浓厚负气意味甩上家门。 不跟他废话了! 垂眸静静看了紧闭的房门半晌,一抹极浅的笑意跃上齐拓唇边。 如果有一天,曾经爱得很深又恨得很深的前男友突然搬进你家隔壁,你会有什么感觉 孙海宁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记不得已经第几次望著墙面发呆。 隔著一道墙,她能深刻的感受到齐拓的存在,闻得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他四季皆宜的暖暖体温 ,仿彿他就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过短短见几次面,她的心思已然被他蛊惑。 以后叫你小猫可好? 记忆飘回过往,想起他低沉好听的嗓音第一次这么唤自己,和他那让人沉醉的深邃眸子,让她心 头软软的 脑袋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孙海宁完全无法工作,直到窗外飘进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吸 走她的注意力,孙海宁用力嗅了嗅,好像是白酱海鲜义大利面的味道。 咕噜咕噜 连续吃了四天微波食品,肚子立刻不争气的发出抗议声。小桐不在,厨艺欠佳的她只能天天吃冷 冻食物,连自己都觉得哀怨。 唔——真的好香喔!刘妈妈啥时改做义式餐点了?之前她都炖中药大补汤啊!忍不住推开窗用力多 吸几口,跃入她眼帘的竟是隔壁窗口,腰系围裙在调制酱料的齐拓。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不过他穿起围裙的样子还真是该死的好看。 “晚安。”在她企图关上窗户的刹那,他主动微笑打招呼。 关窗的动作停住,她万万没想到香气是从他那边传来的,不然她死都不会开窗。 “用过晚餐没有?”他的动作如此熟练,仿佛做菜对他来言是轻面易举之事。不过他的确是呀! 想起齐拓曾经特地为她熬煮的粥,那是她一辈子都难忘的好味道 停! 回忆到这里急踩煞车,孙海宁真气自己只要见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过去,真没用! “我吃过了。”扬高下巴,孙海宁骄傲回答。 “哦?过什么?”齐拓挑高一道俊眉。 “吃山珍海味,吃大餐”孙海宁话还没说完,食物香气随著夜风徐徐史来,肚子又是一阵咕 噜咕噜声。 安静的夜里,她的饥鸣声显得特别清晰,她相信齐拓也听见了。 孙海宁粉颊红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然直接跳下去也行。 “山珍海味?大餐?”齐拓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 “谁说吃大餐就一定很饱了,我在减肥!”眯细眼眸,她教练羞成怒的低喊。 可恶,每回遇到他,她总是无法保有成熟完美的形象。 “啊——我今天白酱海鲜义大利面多煮了一人份,一个人也吃不完”齐拓忽然自言自语,而 后提议道:“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我们是合作伙伴,到合作伙伴家吃饭是很正常的事,顺便可以讨论 ‘我’剧的相关细节。” 总觉得他凡事都拿‘我’剧当借口,偏偏这理由太好用,随便他怎么说都很理直气壮。孙海宁狐 疑瞅他。 “当然,如果你不敢也没关系。”他懒懒接口。 “不敢?你说谁不敢!”孙海宁立刻不服气的眯眸。 果然!激将法真是好用。 “就是你呀!你不是很怕接近我吗?”他扬眉,挑衅。 “我才不怕接近你,我只是不想接近你!”她没好气的纠正。 这两者意义大不同,别混为一谈。 “哦!所以你要过来用餐吗?”维持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优雅态度,齐拓丢下诱饵。 “我——” “就当是我敦亲睦邻的回礼,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敦亲睦邻的巧克力我收回来了。”孙海宁老实不客气的戳破他。 “人哪!若是不敢,就算找了一百种理由也还是一样,没关系,我不介意。”齐拓气定神闲地道。 他转身,用看穿她的眼神瞟了孙海宁一眼。 就说她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他是年纪太大所以很难沟通吗?不甘愿被看扁,孙海宁用力关上 窗。 “你等我,十五分钟后过去。”过去就过支,谁怕谁呀?也没听过谁到前男友家吃饭会少块肉的! 她要证明自己已非从前怯懦胆小的孙海宁。 “好啊!我等到你。”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充满心机。 要怎么引诱防心甚重的小野猫?丢饵就对了。 先一点点,一点点的丢,等它慢慢靠近最后—— 收网,上钩! 酒足饭饱,孙海宁就像餍足的猫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齐拓颐长挺拔的背影,心中不断冒出 一颗颗后悔的泡泡。 她不该为了一句话就冲过来用餐,她的坚持呢?怎么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孙海宁啊孙海宁,你果然还是从前那只碰到齐拓就举白旗投降的孙小猫,从来就变过! “你的咖啡。” 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凑到眼前,正在自责懊恼的孙海宁愣了下,伸手接过。“谢谢。”热咖啡里加 了好多好多的鲜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他还记得她的喜好?刹那间,复杂的情感紧揪住她的心。 齐拓静静在她身旁坐下,双职工沙发突然变得有些挤,孙海宁背脊僵直,直觉往旁边挪动。 她不该过来的。 直觉告诉自己,再待下去情况恐怕会很不妙,她应该要早点离开以保安全。 “齐拓,我——” “你——” 没想到两人同时开了口,他们互望一眼,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先说。”齐拓很有绅士风度。 “不!你先说好。”过了刚才那一秒,她的勇气暂时跑光光了。 “是吗?那我先说罗!” 低头看著热腾腾的拿铁,她点头。 “你就暂时把我当成朋友吧!”狭长黑眸斜睇她清丽的侧颜,齐拓高深莫测地开口。“简简单单 的朋友。” “朋友?”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孙海宁怔愣。 “是呀!简单朋友。”他勾起笑痕,“我们有合作关系,又是邻居,老针锋相对下去不是办法, 不如你把我暂时当成朋友,这样相处也比较愉快。” 好不容易再见到海宁,却明显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和怒气,虽然他急著知道她当初为何一声不 响的离开,可为了不吓走他,他还是捺着性子,一步步慢慢来。 逼得太紧,只会让她再次消失不见而已。 “我不懂”是她理解力变差吗?还是齐拓的话太过深奥难懂? “就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啊!不要怕我,不要排斥我,因为不管你冷淡或是冷漠都会让我好受伤。”吃定她善良,齐拓俊容变得好哀怨. 她认识齐拓多久了?从来不曾见过他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情,悄海宁果然上勾,再次愣住。 难道这些日子的恶劣态度,真的伤到他了吗? 的确,她对他恨过怨过,却没想过要报复他。 “我——” “就像简单朋友那样,偶尔问候关心的朋友,嗯?”美丽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噍得她心 儿怦怦乱跳。 “好吧!”孙海宁低低应声。 “简单朋友。”听见她答应,齐拓开心的伸出手。 “简单朋友。”孙海宁犹豫了下,轻轻握住他的。 柔软细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一抹愉悦的眸光飞快掠过齐拓眼底。 第七章 “齐拓哥,我可以进来吗?”轻敲两声,郑若薇探进头。 光洁大桌后,俊逸非凡的男人基有所思地望著落地窗外,对她的声音恍若未闻。 郑若薇走进办公室,漂亮小脸有抹不甘。 她多希望说服自己,齐拓是为了公事发怔伤神,可是她知道,能让他如此伤神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孙海宁! “齐拓哥!”郑若薇干脆大剌剌站到齐拓桌前。 “若薇,是你。”回过神,齐拓绽开微笑。“什么时候来的?” “来一段时间了,叫你好多声都没听见。”郑若薇嘟嘴。 “抱歉,我在想事情。” 有股冲动想问他在想什么事情,不过想归想终究没问出口,她怕自己得到答案后会气到吐血。 “听哲宇说齐拓哥这几天很少进办公室?”小手在桌面画著圈圈,郑若薇帮作不经意的问。 “我最近有点私事比较忙,不过已先把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待哲丰了。” “私事?” “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好奇?”齐拓反问,总觉得今天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我想齐拓哥所谓的私事是指孙学姐吧!”郑若薇必须很克制才能让语气听起来不会酸溜溜的。 “我在弥补过去的遗憾。”他不否认。 这几天来忙著修补和海宁的感情,进展虽慢但总算有改善,她对他不再冷言冷语,有时还会不经 意露出可爱的笑容 果然! 看著齐拓唇瓣勾起的笑痕,嫉妒在她胸臆间猛烈翻搅。 他果然跑去找孙海宁!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他对孙海宁仍不能忘怀?这些年在他身边的刀算什么?难道她的 嘘寒问暖体贴关怀,齐拓哥都不曾心动过?毫无感觉? 她郑若薇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孙海宁? “孙学姐真有那么好吗?都几年过去了,说不定她早有别的男人。”心中浓浓的酸意沸腾到顶点 ,让她管不住嘴巴。 “” “她那么别扭,一点也不可爱,我不懂齐拓哥为何偏偏对她情有独钟?”一古脑将所有的不满全倒出来,说到后来郑若薇已是咬牙切齿。 她对孙海宁的评语让齐拓不快,他敛下黑眸,语气极淡。 “的确如你所说,溃猫有些缺点,但我喜欢她只因她是她,她的好,她的缺点都是我爱她的理由。” 完蛋! 眼看逞一时口舌之快很可能让多年努力毁于一旦,郑若薇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齐拓哥能找到更好的对象,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尤其是他面前不 就有株美到冒泡的小嫩草吗?“我没说孙学姐不好,不过——” “若薇,我还有事要忙,改天我们再聊吧!”齐拓轻轻截断她的话,虽然俊颜没有太多表情,仍能 感受到他的不悦。 咦?她从小学三年级就认识齐拓哥,这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要她离开。 郑若薇瞬间变了脸色。 可恶!又是因为孙海宁,人生无往不利的她,一碰到孙海宁就只有认输的分,她不甘心,真的好不 甘心。 咬紧唇,郑若薇转头就走,走没两步,在门前停下。 “齐拓哥对孙学姐念念不忘,但也得看看人家是否对你同样有心,我没另的意思,纯粹打抱不平而 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齐拓哥没听说,要我直说也行。”郑若薇回过头,“全电视台都知道尚蔚蓝正追求孙学姐, 孙学姐似乎对他也有意思。话说完了,我回家!”用力踩著步伐,甩门出去。 “尚蔚蓝?”齐拓微微眯细俊眸,想起电视台专访那天他对孙海宁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 哼!看来他得多注意点才行。 所谓偶尔问候,偶尔关心,应该是久久发生一次的“偶尔”吧?绝非这种“每天”都发生的状况。 孙海宁拧着秀眉站在门口,拿眼前笑顔灿灿的俊顔完全没辙。 “你不用上班吗?”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 这几天来,齐拓三餐外加消夜来按她家门铃,除了嘘寒问暖之外,就是拼命送食物,似乎有意图要把她养成小猪。 “我们是朋友啊!朋友本来就该互相照应,你不会想拒绝我的好意吧?”齐拓皱眉看着孙海宁。 “……”曾几何时他也学会死皮赖脸了?孙海宁好几次张口欲言,偏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去你家吃饭。”不行!她得坚持,不能老是被他说服。 “我知道呀!”齐拓点头。 知道还来按她家门铃!孙海宁杏眸微瞪。 “所以我把菜都带来了。”齐拓笑笑地扬高手中提袋。 瞪着那满满一袋的菜,孙海宁呆住了。 她真的败给他了。 “这样你不用跑过来,我们又能共进午餐,不是两全期美吗?”他笑弯黑眸。 “难道你来我家煮饭就不奇怪吗?若被邻居知道……”孙海宁气结,他到底有没有身为名人的自觉啊? “我为了你冒着大太阳去买菜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你再不让我进去,等等刘妈妈如果开门看见我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因为他眼前一花,被人大力扯进屋里。 “你真好。”齐拓此刻灿烂的笑容要融化北极冰川保证不是问题。 “我是怕被刘妈妈看见!”孙海宁咬牙切齿。“刘妈妈三天两头想帮我找对象,我不想再让她有任何误会。” “对象?”齐拓耳尖地挑出她的语病。“你是指男朋友吗?” “嗯,你要称作未来丈夫也行。”孙海宁没想太多,关上门后迳自窝回电脑前。 未来丈夫……那他算什么?厨夫?齐拓微恼。 “不行。”压不住心头醋意,他冷冷冒出两个字。 小猫是他的,谁也不许抢走。 “什么?”孙海宁从萤幕前转过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什么东西不行?”“呃,我是说这颗马铃薯不行。”齐拓随手拿出马铃薯搪塞。差点忘记他们现在只是“简单朋友”的关系,没资格阻止她交男朋友。 他的回答没头没脑又莫名其妙,不过孙海宁没想那么多,只是深深凝睇他,语气有些幽幽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每天和我一起吃饭不可?”她是真的不懂,而且他的做法只会让她更迷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总不能每天见你吃微波食物不管吧?反正煮一人份和两人份没差别,所以你别想太多,小桐不也是这样照顾你吗?就把我当成男版小桐就好啦!”顿了下,齐拓笑答。 “就因为这原因?” “就是这样。”笑了笑,齐拓说得肯定。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齐拓的答覆,她非但不觉轻松,反而还有些失落,仿佛她内心深处在等待着什么不同的答案。 “今天中午吃咖喱吧!你不喜欢米饭,我买了刚出炉的法国面包,沾咖喱也很好吃。”乘机把冰箱里不健康的冷冻食品全部扫空,齐拓笑道。 为什么非要每天和她一起吃饭不可? 因为他想将他们错过的四年时光好好弥补回来,不再浪费任何一秒钟,他曾允诺过要对她的好,他会做到。 事实证明,齐拓是戴着天使翅膀的恶魔。 再次被喂得饱饱,舒服地蜷曲在波斯地毯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手捧着拿铁的孙海宁昏昏欲睡。 她严重怀疑齐拓故意用厨艺来抓住她的胃,迟早有一天她会离不开他。 ……打个呵欠,再也难敌瞌睡虫,重重的眼皮阖上。 呵!有只晒太阳贪懒的小猫。 齐拓回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轻轻拿走她手里的马克杯,齐拓细细地将孙海宁的美丽纳入眼底,长指轻抚过她柔美的轮廓。 当年你到底为什么离开?齐拓无声轻哺,垂下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痛遗憾。为什么没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 幸好耐性是他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换作其他人早发狂了。他愿意等,等她打开心门,主动告诉他到底为何离开…… 他会很有耐心的等下去。 “抱歉,再给我五天,我保证会乖乖交稿。” 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碎碎念的声音,已经被念一小时的孙海宁耳朵隐隐发疼,可以想像秃头老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希望他老人家血管不要爆掉才好。不过,这回她稿子拖了一个月,他会这么激动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切都得怪齐拓!动不动就来按门铃串门子,害她想好好写稿都不行! 好不容易挂下电话,被念到头昏脑胀的孙海宁原本打算先洗香香后再开始工作,不料水龙头转开却没半滴水。 “咦?”在莲蓬头下看半天,仍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没印象有通知今天会停水啊!不然热心的刘妈妈也一定会提醒她。 不能洗澡怎么办? 嗯…… ……完全搞不懂。 右手拿着老虎钳,齐拓一身西装的站在浴室,俊顔陷入沉思。 话说正要出门去开会的齐拓看见孙海宁出现在他家大门口,内心暗暗窃喜,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她家的浴室莲蓬头出问题,为追回爱猫,他当然表示乐意帮忙罗! 他当下打电话把两场会议推给陈哲宇,拿着工具来到孙海宁家。 然而,二十分钟前他拿着老虎钳站在浴室,二十分钟后他还是拿着老虎钳站在浴室,他发现自己实在不太适合当水电工。 但事关面子问题,他不愿承认自己修不好,于是撑在这里。 “还是不行啊?”孙海宁的表情好失望。 “我家浴室可以出借。”他大方提出建议。 孙海宁摇头。 不要啊?那非得修好不可罗? 齐拓一个头两个大。 根据她的说法,昨天使用时还很正常,没道理会忽然坏掉,聪明如他实在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要把莲蓬头弄坏也很难吧! “修不好吗?”见他似乎想不出方法,孙海宁跟着挤进浴室,两坪大的窨立刻变得狭窄。“怎么办?还是我请水电工人过来一趟?” “你昨天用的时候都很正常吗?没有任何异样?”齐拓蹙眉。 “嗯。”为了证明,孙海宁决定示范一回使用方式。“我就是这样,然后再这样……” “别动!”他眼尖的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急急阻止她把莲蓬头挂回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莲医头喷出冷水,当下淋成两只落汤鸡。 “……” 手忙脚乱的关掉水笼头,孙海宁眨着无辜的眼睛,瞅着一身湿透狼狈的齐拓。 “突然好了耶!” 真神奇…… 齐拓瞥她一眼,无言以对。 当然好了,因为根本没坏过!是某个小笨蛋关掉莲蓬头出水开关,难怪搞半天不出水。 拨去额前的水珠,齐拓额角青筋不住跳动。 他新买的boss西装,还来不及见人就已经泡汤。 “噗……噗噗……” 听见底下传来笑声,齐拓皱眉低头,瞧见有只大胆猫竟然在偷笑。 “对不起,害你变成这个样子。”孙海宁抬头看他,笑容点亮整张小脸。“从没见你这么狼狈,跟平常的你很不一样……” 齐拓总是神采飞扬,帅气到让人眩目,何时见过他这模样?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见到她开心的笑?自相遇以来,她对他总是横眉竖目,怒气冲冲,不曾如此开怀笑过。 看她笑眸里闪耀着慧黠光芒,有点贼有点顽皮,齐拓黑眸放柔,忽然不气了。 “好久没见到你的笑了,好可爱。”轻揉她的发心,齐拓转身走出浴室。 好可爱。 闻言,孙海宁明眸讶然微睁,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记得以前他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心里小鹿乱撞,为他心动;而现在—— 她还是为了同样的话而心动。 轻轻关上门,提醒助理暂时不接电话不见访客,珍妮笑咪咪地将热奶茶递给孙海宁。 “你看起来气色变好罗!海宁。” 没想到珍妮劈头第一句会这样说,孙海宁怔住。 “变漂亮啦!脸色也红润了,我猜你一定发生什么好事吧?”珍妮暧昧眨眼。 “谈恋爱了?” “才不是!”孙海宁涨红脸,眼前忽然浮现齐拓温柔的笑颜,莫名心虚。 “不可能,一定有发生什么好事才对,快从实招来!” “没有发生好事啊!”怪了!明明就没有,为何回答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气虚。 “照理说没有小桐在身边照顾你,你应该变得面黄肌瘦才对,可是你没有,反而瞧起来粉嫩粉嫩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让她仔细想想上回见到海宁这副模样是啥时候? 啊!她想起来了,海宁接受齐拓求婚后的那一整个星期,她就是散发这种气味。 “珍妮,你少胡猜了。”越说她越心虚。 “难道是上次那个娘味很重的男主持人在追你?要小心喔!他不是什么好家伙。”珍妮向来看人神准。 “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端端的话题怎么扯到人家身上?她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那跟谁有关系?”珍妮挑出语病。 “珍妮,我……我遇见齐拓了。”不想再隐瞒下去,孙海宁低语。 “齐拓?”果不其然,珍妮挑眉。 于是,孙海宁把和齐拓相遇的过程老老实实叙述一遍,小心翼翼观察珍妮的脸色。“……后来,他突然搬到我家隔壁。” “我以为你不会想看到他。”沉默许久,珍妮缓缓开口。 “我是不想。”只不过她知道,这种排斥的感觉正一点一滴的消失,最后会变成如何,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 会不会……又再次爱上他呢? “海宁,你的伤口好了吗?”对好友,珍妮不想摆出心理治疗师的姿态,纯粹以好朋友的身份问。“见到他,你的心还痛吗?” 咬咬唇,孙海宁诚实回答。 “我不知道。” 比起心痛,还有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臆间翻搅。 “海宁,当年你离开齐拓的真正原因,你始终不肯坦白告诉我,我只知道你受伤很深很深;不过现在我至少能确定一点,再见到他的你变漂亮、这有活力了,不再像朵枯萎的花朵,几乎变回我刚认识的你。”珍妮微笑。 漂亮有活力?有吗?孙海宁若有所思的抚上双颊。齐拓带给她的改变有这么大吗? “海宁,我跟你说过好多次,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作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管你和齐拓最后会如何,诚实面对自己的感觉吧!” 第八章 抱着满满一袋新鲜食材,孙海宁兴高采烈的按下门铃。 为了当称职的齐太太,厨艺特烂的她特别去报名烹饪班,想烧一桌好菜顾好齐拓哥的胃,不便宜的烹饪学费害她心痛好久,不过没关系,为了齐拓哥,再贵都值得。 今天,她就是特地来大展身手,要让齐拓哥刮目相看。 大门打开,出来应门的不是齐拓哥,而是名似曾相识的美丽学妹。 “找谁?”她问话的方式比她这位准女主人还像女主人。 “我找齐拓哥。”别开眼,不去看她身上套着宽大衬衫露出玉腿的暴露样,孙海宁有些心神不宁地道。 “齐拓哥?”美丽女子挑眉,眼底的恶意一闪即逝。“哦——原来是你啊!” 她的回答像定对她极为熟悉,孙海宁皱眉。 “难道你纠缠他还嫌不够吗?先利用外婆托孤,装出脆弱无依的可怜样,吃定齐拓心软,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齐拓跟你在一起,孙海宁,你还真是心机用尽啊!”高亢讥诮的女声拔尖而出。 孙海宁愣住,不懂她为何突然做这种指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还想装傻?告诉你,齐拓把一切都跟我说了,他说他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可你却苦苦纠缠他,让他觉得好累,压力好大!可却又不能离开你,就怕哪天你会和你妈一样突然发疯……” 美丽学妹字字句句刺进她心里,尤其最后一句话,更是狠狠戳中她的伤处。她最害怕的就是遗传到和妈妈同样自毁性疯狂因子。 孙海宁咬紧唇,小脸刷白。 “我要见齐拓哥。”她涩涩吐出话。 “见他?见他做什么?他看你可怜。把你当成妹妹照顾,却被你纠缠到这种地步,你认为他还会想见你吗?” “你胡说!他会见我的!”齐拓哥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人! “我是否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美丽学妹冷笑。 耳里嗡嗡作响,不擅言词的孙海宁根本无法反驳。 真的吗?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如果齐拓哥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而已,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她?为何让她以为他也是用同样的心情喜欢她?如今藉由另一个人口中得知真相,是所么不堪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向她求婚?何必让她空欢喜一场呢? “我要见齐拓哥!”泪水逼近眼眶,孙海宁执拗的想亲口听他说。 她要亲自向他问个明白。 “他在洗澡!算我拜托你放过他好不好?见到他又如何?你明知道他无法狠下心坦白,还是你故意利用这点吃定他?话说白一点,如果他爱你,又怎会和我在一起?其实他爱的是我,不是你!” 美丽学妹故意侧过身,让她看清楚屋内凌乱的大床。 “这样够清楚吧?应该不需要我再向你解释刚才发生过什么事。”美丽学妹带有炫耀意味的挺了挺只罩件衬衫的美胸。 是了,她的确不用特别解释她和齐拓哥刚做过什么,她身上那件衬衫不就是齐拓哥的,而她昨天才亲手帮忙洗过。 天地在眼前急旋,孙海宁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撑不住自己。刹那间她的心好痛,似乎碎成千片万片,她仿佛还能清楚听见心碎的声音。 齐拓哥有了其他女人,不再爱她不!应该说从来不曾爱过她,智商把她当成值得同情的妹妹而已。 “如何?你还要见齐拓吗?”见她似乎已经相信自己的说词,美丽学妹冷声问。 “不用了。”垂下泪眸,孙海宁淡淡回答。 齐拓不要她,他不要她因为对他而言,她是麻烦困扰,所以她该如他所愿的放开他,不再纠缠。 他对她的温柔并非喜欢,只是怜悯。 这样的答案比她亲眼看见齐拓哥劈腿更益她心痛。 并非喜欢,只是怜悯。 “咦?我认得你,你是擎天电视台的齐制作嘛!” 齐拓打开门,看见一名长发披肩、衣著火辣的妙龄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你是——” “我住楼上,5-1.”妙龄女子千娇百媚地朝他眨眨眼,摆明对他兴趣浓厚。 “齐制作本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帅呢!” “多谢夸奖。”虽然早习惯女人自动送上门,但齐拓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头疼。 “我来敦亲睦邻的,这些是我的老家种的有机蔬菜,不含农药喔!齐制作吃吃看。” “谢谢。”接下她手中的纸箱,齐拓发现她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姐” “我姓林,林霏霏。”她笑着自我介绍,笑容甜的快滴出蜜来。 “林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他客气的询问。 “齐制作一个人住啊?” “咳咳,我是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很寂寞吗?”林霏霏朝他逼近一步。 听见话题越来越往危险的方向去,齐拓心中警铃大作。 “林小姐,我还有事要忙,有时间我们再聊!”经验告诉他现在不找机会送客,等会儿就很难脱身了。 “等等,哎呀”见他企图关门,林霏霏连忙假装绊倒门槛撞人他怀里。 正拿信上楼的孙海宁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只见齐拓抱着春情荡漾的女人,两人含情脉脉凝眸相望,怎么看怎么刺眼。 倏然眯细明眸,孙海宁用力踩着步伐越过他们。 被推开,林霏霏有些不甘愿地离开齐拓怀抱,她理理发丝,临走前不忘抛个媚眼。 “齐大制作,我先走罗!改天上来喝杯茶喔!” 齐大制作,我先走罗!改天上来喝杯茶喔!心里暗暗模仿她矫揉造作的恶心语调,孙海宁几乎咬碎一口贝齿。 孙海宁百年难得一见的杀气,齐拓感觉到了,他随手将蔬菜相丢进屋里,将她唤住,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爱抱谁都不关我的事。”孙海宁回他一抹假笑,怪恐怖的。 啧啧,好酸的味道,明明就在生气。 “林小姐刚好绊到门槛,所以” “你不用特地和我解释,与我无关。”打开家门,孙海宁头也不回的走进去。“小猫” “再见!” 砰一声,大门在距离齐拓鼻尖两公分处甩上。 摸摸鼻子,齐拓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假哭。喜的是她会生气代表心里多少在意他,忧的是依她这么生气的程度,恐怕短时间很难善了。 接下来的日子齐拓果然很难熬,孙海宁见到他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相应不理,存心把他当成透明人,根本别想和她一起用餐,他满冰箱的菜都快烂光了。 第四天,齐拓的耐心到达极限,他决定和她说清楚讲明白,他和楼上的林小姐绝对什么都没有,人家智商来敦亲睦邻而已。 打定注意,齐拓带着巧克力糖球当做讨好的武器,这可是她的最爱。 齐拓打开门的瞬间,正好孙海宁也走出来。 “你要出去?”看出她特地精心打扮过,齐拓微楞。 “嗯。” “出去吃饭?” “嗯。”还是很简单的一个单音。 想问她要跟谁出去,又觉得这样问似乎管太多,毕竟他们只是“简单朋友”的关系。 感觉他数次欲言又止,孙海宁扬眸瞅他。“怎么了?” “没有。”他硬把满肚子疑问吞回肚里。 “没有的话我出门了。”难道好心情,孙海宁还跟他多说几句话。 一抹淡淡香气飘过鼻尖,目送她下楼的齐拓俊眸眯细:心中泛起嘀咕。 海宁向来深居简出,不和人吃饭应酬,今天居然还擦了香水出门,对方是谁?该不会是追求者吧? 如果齐拓哥没听说,要我直说也无妨。全电视台都知道尚蔚蓝正在追求孙学姊,孙学姊似乎对他也有意思。 耳边响起若薇的话语,齐拓浓眉紧锁。 该不会真的是尚蔚蓝那个臭小子吧? “谢谢老编送我回来,那我上楼了。”弯腰和车窗里的老编道谢,孙海宁笑容灿灿。“这次拖稿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以后注意就好罗!”老编摸摸秃到发亮的头顶,笑呵呵地说。 “记得再帮我谢谢出版社这次帮我办庆功宴,让大家费心了。” “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工作伙伴嘛!” “嗯。”有喝点小酒的孙海宁粉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时间不早,我先回家了,以免老婆大人碎碎念。”老编往她住的方向一指。“你一个人上楼没问题吧?灯光似乎挺暗。” “没问题,这里治安很好。”孙海宁退了两步。“老编再见。” “再见罗!” 直到轿车驶出巷门,孙海宁才翩然转身上楼。去参加这次庆功宴是对的,出门转换心情总比窝在家里生闷气好。 “心情很好嘛!约会很愉快?” 冷不防,阴飕飕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孙海宁抬眸,瞧见俊颜冷沉的齐拓双手环胸堵在楼梯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愉悦的心情像被兜头浇盆冷水,孙海宁笑容一敛。快步越过他。 “说你的约会啊!和尚先生还愉快吗?”齐拓冷冷地问。 方才他在窗口都看见了,将近半夜十一点了,还和人家有说有笑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只有他傻乎乎的担心她的安危睡不著觉。 醋坛子打翻了,酸气四溢。 “尚先生?”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孙海宁皱眉。 哪来的尚先生? “就是刚才坐在车里的男人。”齐拓咬牙提醒。 “你偷看我?”有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孙海宁不敢置信的瞪他。 “我没有偷看!我只是在窗口碰巧看见而已!” 分明强辩,她才不相信。 “我不知道你口里的尚先生是谁,我和谁离情依依也不关你的事,麻烦你以后别站在窗口看我!”孙海宁恼怒反驳。 他可以跟楼上的蔬菜小姐抱到浑然忘我,她连跟朋友道再见的自由都没有吗?话又说回来,她的交友状况没必要跟他报备! “你——”听见她叛逆的言论,齐拓差点气爆脑血管,他话声一顿,敏锐的鼻子用力嗅了嗅。“你喝酒了?” “喝一点点而已。”他陡然沉下的脸色让孙海宁莫名心虚,连声音都变小了。 “哼!居然还跟人家喝酒!”怒意加醋意无限扩大,齐拓脑海浮现孙海宁跟尚蔚蓝卿卿我我酒酣耳热的景象。 啪一声,青筋爆断。 “我是成年人,为何不能喝酒?”孙海宁负气反问。 “你——” “我爱喝就喝,不关你的事。”孙海宁打定主意跟他唱反调。 “你再说一次!”他气极了,早已把“简单朋友”关系抛到脑后。 “不管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像幼稚小朋友人性的吵架,孙海宁小手叉腰,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齐拓这回真的被激怒了,咬牙切齿地道:“话是你说的,以后你的事都与我无关。” 他居然比她还凶,孙海宁难吞下这口气,红了眼眶。 “本来就与你无关!” “好!记住你这句话。”齐拓转身回家,什么巧克力糖球也不想给了。“我再也不会管你的闲事!” 第九章 “珍妮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听完电话那头孙海宁委屈的抱怨,谈珍妮发现这件事有点——诡异。 “海宁,你说你们现在的关系是”揉揉抽搐的太阳穴,珍妮慢慢抽丝剥茧。 “简单朋友。” “海宁,”珍妮谨慎地斟酌用词。“我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们不是情人,却像情人一样在冷战闹别扭。” “情人?”听见这两个字,孙海宁脑中一片空白。“我们才不是” “海宁,你以为像齐拓那么忙的人会没事搬到你家隔壁,每天做饭给你吃?他当然有目的啊!”珍妮叹气。 “那是因为他的新家在装潢,所以才” “像这么拙劣的理由,海宁,你是故意蒙蔽自己还是真的相信?”珍妮毫不留情的戳破。 “” “他想追回你呀!海宁。”珍妮放柔语气。“我多少明白齐拓的为人,他不会做白费工夫的事。” 握著话筒,孙海宁陷入沉默。 她不否认这些日子一直蒙蔽着自己,故意看不见齐拓对她的付出,因为她会迷惑啊! 当年嫌麻烦的人不是他吗? 无法当面拒绝她,勉为其难的和她交往,却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为了不让他为难,她才会走的这么干脆。 既然如此,事隔四年后,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想要追回她呢? 她真的不懂! 而尽管多年过去,她的心仍轻易为齐拓一言一行所牵动,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仿佛只要他轻轻一勾指头,她就会像从前那样扑进他怀里。 有时候她真恨这样的自己,好孬! “海宁,怎么不说话了?” “我咦?” 是地震! 孙海宁剩下的话被剧烈的摇动给打断,她紧抓住桌沿,害怕地蹲下身子。 台湾处于板块活动频繁的地震带,所有人对地震早习以为常,但这次似乎不同,摇晃得特别厉害,连桌上的水杯都被震落。玻璃掉落地面的清脆声响伴随水珠四溅,孙海宁直觉避开,仍感觉到一抹锋锐划过雪白小腿肚。 “好痛!”她含泪低呼。 历经二十秒,地震非但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摇晃得更厉害。原本只是左右摇晃,现在变成上下跳动。摆放在橱柜里的陶器纷纷掉下来,碎裂一地。 想躲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她咬咬牙,忍痛站起来。不料人才刚起身,挂在墙上的巨大画框直接自她头上砸下 完蛋! 孙海宁反射性地抱住头,等待剧痛的到来。忽然,一双健臂用力将她扯进怀里,护住她纤弱的身子。 “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呆呆站在原地躲也不躲?” 因为保护孙海宁,齐拓左手臂被金属画框划开约十五公分的伤口。不过他对自己的伤势并没有太挂心。他的目标是站在身旁泪眼汪汪的孙海宁。 齐拓恶狠狠瞪住她,黑眸里风暴酝酿。 如果他晚到一步的话,她会有何下场?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光是想想那种情景他就遍体生寒。 “人家太害怕了嘛!”孙海宁咬着唇,豆大泪珠一颗颗滚出眼眶。 “害怕也要跑啊!”齐拓眯眸。 “以后会跑了。”吸吸鼻子,孙海宁语气委屈。 这里是医院急诊室,医生正在帮齐拓的伤口做缝合处理。看着医生一针一线穿过他的皮肉,孙海宁的心好痛,眼泪更是停不下来。 都是她害的!若不是为了保护她,齐拓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唉没事了,别哭了。”还想骂她,却被她掉不完的眼泪哭到心软,齐拓反过来安慰她。算了,实在气不起来。 “伤口那么深,你一定很痛吧?”孙海宁泪眼汪汪。 “不痛。” “骗人,流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痛?”她看了都觉得好痛。 “真的不痛。” “可是” “别忘了我有打麻醉药。”他叹气提醒。 所以拜托她别再哭了,他的心思都被她哭乱了。 孙海宁吸吸鼻子总算止住泪,她偷偷觎眼他微白的侧颜。“齐拓,地震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过去?提到这一点,又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因为你的钥匙就插在门锁上。”咬着牙,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我的钥匙没收起来吗?”眨了眨水眸,孙海宁表情好无辜。 “当然没有。”他回她一记皮笑肉不笑的恐怖笑容。“身为独居在外的单身女子,你会不会太没有警觉性了?” “人总有忘记的时候嘛!” “你算了。”想多骂她两句,但见她为了自己哭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齐拓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也幸亏那把被遗忘的钥匙,在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他才能及时进屋救孙海宁,当作是幸运吧!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短短一句关心的话,听在耳里比什么话都来的受用。 “谢谢。”孙海宁低头,眼眶又红了半圈。 就是这种不经意的温柔让她难以自拔,什么自我告诫全都抛诸脑后。 “谢什么?”齐拓皱眉,不喜欢她用这种客气的口吻,好像他们是不熟的陌生人。 “谢谢你救了我。”低下头,孙海宁说得好小声,显得有些可怜兮兮。“我原本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好!记住你这句话,我再也不会管你的闲事!她清楚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瞪着她的发心,齐拓又气又无奈,他一直以为她是了解他的。 “那些是气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俊颜染上可疑的红晕,他别开脸。 可恶!她非得在医生护士面前说这些不可吗? 咦?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孙海宁讶异扬睫。 “小猫,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怕她没有听清楚,齐拓再次重复。 是为了她对外婆的承诺吗? 看着他微赧的侧颜,孙海宁整颗心闷痛着。 他一定不知道这些话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吧? 所以,千万别再跟她说这种话,她会会错意的,会重蹈覆辙,她不要因为当年那句承诺绑他一辈子。 因为他在继续这么下去,她肯定又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他。 回家打开灯,照出满室凌乱,一场大灾难后的狼藉。 孙海宁扶齐拓坐下,帮他送来水和药。 “吃药吧!吃完药后早点休息,别把伤口碰裂了。”她低柔叮咛。 没接过她手中的水杯,齐拓反握住她的纤细皓腕。 “你——” “小猫,当年——你究竟为了什么离开我?”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望著她,终于问出埋藏心中多时的问题。 等了这么久,连他都佩服自己的耐心。他可以感觉她还爱着自己,那么当初为何会突然消失无踪?他要求知道真相不算过分吧? 齐拓的问题直接戳痛伤处,孙海宁小嘴好几次张了又合,好半晌,他终于涩涩吐出话。 “如你所愿,不纠缠你。” 要她说出这句话,就像要她自己拿刀划开迟迟没有结瘀的伤口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谁说你纠缠我!”齐拓低斥。 “如果你只把我当成妹妹看待,如果当年外婆的要求让你为难,你可以照实告诉我没关系。为什么要隐瞒我,却又伤害我?”情绪陷入当年的情景,美丽学妹尖刻的指控仿佛又在耳边回响,孙海宁痛苦反问。 “谁说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待?这件事和高奶奶有什么关系?”他俩的对话鸡同鸭讲,完全兜不上。 “我都听说了,你会和我交往是因为受外婆的托付,而非你的本意,所以你才会背着我和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伤痂被揭开的瞬间还是血肉模糊的,孙海宁抹去泪痕,受伤低喊。 为什么他还要这样问她?事实真相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齐拓脑中一片混乱,听不懂她所说的。 “我唯一喜欢的人就是你,合适冒出另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我亲眼所见!那天我去找你,她穿着你的衬衫来应门!” “不可能!”齐拓说得斩钉截铁。 “明明就有!你们就在我们一起去买的大床上做做” “做什么?”黑眸倏然眯细,冷冷的。 “做”被他阴冷犀锐的眼神瞪得说不出话来,孙海宁气恼地别过头,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泛滥。“做了什么要问你呀!” 可恶!最坏的是他还比人凶! “我什么也没做!”齐拓咬牙回答。 听完孙小猫断断续续的描述,他逐渐拼凑成模糊的印象。 当年,会出现在他家的女人除了海宁只剩若薇,她常仗着两家的交情,对他提出任性的要求,只要别太过分他也尽量顺着她。毕竟它就像他的小妹妹似的。 海宁消失的那天,若薇似乎曾找过他,还在他家硬赖着不走,而他因为和教授有约把他独留家中,原以为不会有问题 整件事逐渐清晰,他终于明白海宁为何会逃开了!她居然轻易相信外人的话,连和他求证都不肯。 真是气煞他了。 “为什么不问我?你应该要当面质问我才对。”闭起眸,孙海宁对他的微薄信任让他好挫败。 “我该怎么问?如果你真因为心软说不出真相呢?我再怎么问也是枉然。”人家她也有话说啊! “笨蛋!”青筋不住暴跳,齐拓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除了骂她笨,就只能骂她单纯,所以才会中了郑若薇的陷阱。“真是个大笨蛋!你应该要对我多一点信心!” “我——”孙海宁被骂得不服气嘟嘴就要反驳。 “小笨猫,我对你的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向你求婚了。难道我会笨到作茧自缚吗?” 好像敲开她的脑袋看看是用什么做的,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在眼前,为什么发现不到? “如果我没判断错误,你嘴里应门的女人是郑若薇,她是我父亲好友的独生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待她就像妹妹一样。” “如果只是妹妹,为何她会穿着你的衬衫呆在你家?”孙海宁不信。 “那天她被大雨淋得湿透,借我家避雨,后来我就出门了。”齐拓语气坚定,和郑若薇之间保证清清白白。 “所以你不在屋里?”闻言,孙海宁怔住。 “我清楚记得,那天我和教授有约。” 难怪她一直不肯让她和齐拓当面说清楚,因为人根本不在 说来逼走自己的,到底是那名美丽的学妹,还是她那深藏心底的自卑与不安? “你自己说,该如何补偿我这四年?”看着她神色落寂。齐拓无力地顶着她的发心,吱声问。 一想到她竟是为了这种笨原因折磨她自己,他真是又气又心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跟外婆的承诺和责任无关罗?”沉默好久,孙海宁小心翼翼的再确认一次。 “当然。”难道他刚才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不爱你就不会跟你求婚。”齐拓没好气地应声。 “喔”他好像第一次说爱她也!可惜凶巴巴的。不过她听在耳里还是很感动啦! “对不起,我——”爱的越深越容易胡思乱想,尤其她特别缺乏安全感泪水一颗颗的掉,孙海宁后面的话说不完全。 “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罚?” “你想怎么处罚?”咬咬唇,孙海宁表情显得可怜兮兮的。 基本上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只处罚她? “处罚这件事无限期保留,等我想到再告诉你!”用力把她抱在怀里,齐拓轻哼,浓密长睫掩去他乍寒的眼神。 郑若薇! “齐拓哥,你找我啊?”难得接到齐拓约喝茶的电话,郑若薇还特地打扮过才赴约,她笑容灿灿的和他打招呼。 “坐。”薄唇勾起淡笑,他下巴点点对面的座位。 “咦!齐拓哥受伤了?怎么回事?”看见他包着纱布的左手,郑若薇关心的问。 “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耸耸肩,齐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若薇,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出来吗?” “我怎么知道,人家又不是齐拓哥肚子里的蛔虫。”她娇嗔。 “我约你出来,是想在了解一次当年海宁离开的事。”慢条斯理地啜口咖啡,齐拓不急不徐地问。 孙学姐离开的事? 心跳得有些快,郑若薇心虚地别开视线。“我不知道耶!” “不知道?” “当年孙学姐离开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呀!”绽开甜笑,郑若薇企图转移话题,“齐拓哥,你左手伤势看起来好严重,有去看过医生吧?” “是吗?不是你穿着我的衬衫,和小猫说了些什么?”没有被他影响,齐拓淡道。 美丽脸庞瞬间变了脸色,郑若薇没吭声。 “你要怎么说呢?坚持和你无关,还是老实招供?” 齐拓过分轻柔的嗓音反而让人心惊,隐含着不易觉察的滔天怒气。 “没错,我是见过孙海宁。”不知过了多久,郑若薇咬牙承认。“那又如何?我只是说出心底话而已。”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隐瞒了,不客气地直呼孙海宁的名字。 “你的心底话足以使她彻底死心离开我,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齐拓黑瞳倏缩。 “我说的句句属实,她会走,是代表她心中有鬼!”她不甘心地低喊。 “装可怜,装无辜,装清纯,她装模作样的吃定你心软,用尽方法赖住你,霸住你,这种女人难道不叫人作恶吗?” “够了!若薇,不要再说了。”脸色微沉,齐拓眼底有股风暴在酝酿。 “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你本来是我的,是她抢走你!”心事积压太久迟早会爆发的,郑若薇忿忿不平。 “若薇,我不是你的,更不是任何人的东西。”美丽黑眸不带感情地看着她。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 “这件事我不想闹到郑伯伯那里,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齐拓冷淡丢下话,站起。 “你、你刚说什么?你不想再见到我?”震惊的泪水冲进眼眶,郑若薇美眸圆睁。“你竟然这么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长辈还一直期待他们能步上红毯,如今他却为了孙海宁要舍弃她? “你很了解我,明白我对背叛者会是什么态度,对你,我已经特别通融了。”齐拓垂眸看她一眼,起身离开座位。 “齐拓哥!齐拓哥……”没想过他会做得这么狠绝,郑若薇不甘心地瞪住他的背影,泪水滚出眼眶。 她只不过想爱齐拓哥而已,不过说出心底话而已,她错在哪里?她没有错! 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郑若薇扬起泪光闪烁的美睫,眼里歹毒寒光一闪而逝。 是的,她没有错,有错的是孙海宁,她不该出现,不该横刀夺爱破坏她和齐拓哥! 若没有孙海宁就好了,没有孙海宁,齐拓哥不会不要她,他们就能快快乐乐的一直在一起。 如果没有孙海宁就好了。 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郑若薇已经数不清第几次看着电话,心中天使和恶魔在拉扯。 她认识一些人,一些拿钱办事的狠角色,只要她拨这通电话,自会有人帮她把孙海宁带得远远的,让她永远不再出现。 钱当然不是问题,重点是她要不要拨这通电话。 咬着指甲,她瞪着电话犹豫,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就是将灵魂卖给恶魔。 犹豫、迟疑、踌躇……直到眼前浮现孙海宁和齐拓相依相偎的亲密画面,浓浓妒意涌上心头,想起齐拓哥为了孙海宁赶她离开,她瞬间做下决定。 郑若薇毅然决然拿起话筒,拨下心中黙背十遍的电话号码。 不管了,即使要把灵魂卖给恶魔也罢!对齐拓哥,她绝不放手! “是,我会小心,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自己。”提着刚从超市采买来的食材,孙海宁快步越过斑马线。 手机那头传来齐拓殷殷叮咛的声音,虽然很罗唆,但她听了心里甜滋滋的,仿佛他们从不曾分开过。 “嗯,我会乖乖等你回来不到处乱跑,顺便准备爱心晚餐……” 她边讲手机边走上人行道,突然,一旁黑色厢型车的车门打开,一眨眼,人已被扯进车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星期一下午,街道上冷冷清清,谁也没注意有人被绑走了,装满新鲜蔬果的超市提袋掉落地面,东西滚了出来,还有未断线的手机—— “小猫?你没事吧?孙小猫?喂?喂?” 五天了,还是找不到人。 再一次,孙海宁像空气般从他生命中消失无踪,使得齐拓濒临崩溃边缘。 没有勒赎电话,没有任何消息,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是真有人带走她,还是她又想离开他了? 齐拓每天疯狂的寻人,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开始藉酒浇愁,下巴冒出胡碴,整个人颓废至极。 “齐拓哥,我来看你了。”郑若薇轻轻推开未锁的门,眼前凌乱的景象令人吃惊。 衣服杂物散落满地,乱得找不到可以行走的地方,而且……居然还有空酒瓶! 素来不喝酒的齐拓哥竟然喝酒了? “齐拓哥,你没事吧?”小心翼翼越过杂物,郑若薇轻声问。 低垂着眼,齐拓没回答她的问题。 “齐拓哥,你别这么难过,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郑若薇小手细细描绘过他的眼眉。 “……我不是说过不想见到你,你还来做什么?” “……” “走吧!”齐拓别开俊颜,不想多看她一眼。 即使孙海宁已经不在他身边,他仍不要她吗?郑若薇小手狠狠握紧双拳,瞬也不瞬地望住他。 “难道……难道就非孙海宁不可吗?”咬着唇,她幽幽反问。 她激动的反应换来齐拓的注意,他微微眯细黑眸。 “难道我就这么比不上孙海宁?” “……” “那女人到底哪一点好?她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做了,为何不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早知道四年不能让你对她忘情,应该让她消失更久才对!” 以为孙海宁不在了,齐拓哥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 消失? “你说让她消失更久是什么意思?”耳尖听出她话里的语病,齐拓飞快抓住她的手腕。 完蛋!说溜嘴了! “快回答我!” “……” “快说!”见她不语,齐拓加强手中力道。 “为什么非她不可?为什么不是我?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喜欢你了呀!”甩开手,她不甘心的吼回去。 她没错,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是孙海宁横刀夺爱,是她自讨苦吃。 “小学三年级懂什么爱情?别盲目的把崇拜当成爱!”齐拓低叱。“若薇,回答我!海宁的失踪是否和你有关?” “……” “郑若薇,回答我!”他暴喝。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被他的怒吼声吓出眼泪,郑若薇颤抖地道。 “这么说真与你有关罗?” 不回话,郑若薇用力别开脸。 “你不说也没关系,不过你得祈祷海宁没事,要不然我会要郑氏企业因为你的缘故付出代价,甚至毁掉整个郑氏企业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危言耸听,他真的做得到。 没想到他为了孙海宁做到如此之绝,什么交情都不顾了,郑若薇恨恨瞪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现在不说,以后就永远别说了!三、二、一……” 第十章 齐拓将车停进车库,打开门回到家,一阵食物香气扑鼻而来……勉强算得上香气吧? “小猫?”听见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齐拓不确定的喊。 “齐拓哥,你回来啦?”穿着围裙兴高采烈的出来迎接,孙海宁小脸还沾着些许白色粉末。 “你今天也下厨?”见状,齐拓心微惊。 最近孙海宁疯狂迷恋上烹饪,每天都准备爱心晚餐和便当,有爱心是很好,不过失败作品比成功多,他只担心自己脆弱的肠胃无福消受。 “嗯,就算有上烹饪课也得多练习才行呀!我的目标就是当个贤妻良母嘛!”,孙海宁笑得眼儿都眯了,迫不及待的一样样数给他听。“我今天煮了糖醋鱼、糖醋排骨、糖醋 ……” “看来今天吃糖醋大餐。”齐拓笑得有些勉强,暗暗祈祷她的烹饪课赶快结束。 他不介意当煮夫,与其她老是把厨房弄得天翻地覆,不如他亲自下厨快一点,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的手还是比较适合握笔,拿锅铲菜刀这种粗活,交给他就行了。 “嗯,昨天课程教糖醋酱,所以我特地一次将所有食材全买齐。”孙海宁拉着他到餐桌前坐下。“你再等等,酸辣汤马上就好了。” 眼看她开心地准备碗筷,齐拓胸口涨得好满,有种等待多年终于有了结果的欣慰。 回想那天,他在码头的废弃仓库找到孙海宁,她浑身冰冷陷入昏迷,那时他整个人都吓呆了,多怕她有个万一,害怕老天让他们相遇,却又让他们活生生的分离。 幸好孙海宁平安无事,老天并没有这样残忍的对待他。 “……嗯。”刚端起热腾腾的酸辣汤,浓郁香气扑鼻的刹那,孙海宁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翻搅。 “小猫,你没事吧?”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汤锅,齐拓关心地问。 “我没事,最近胃怪怪的,常常不舒服。”皱皱眉,孙海宁回他一抹不碍事的笑容。 “有去看医生吗?” “应该是消化不良,小问题不用看医生……嗯……”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阵酸意又翻涌而上,逼得孙海宁不得不掩嘴奔至厕所。 齐拓担忧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难过的趴在洗手台上,苍白小脸显得可怜兮兮的。 “这么严重我看还是去看医生吧!我现在开车载你去。” “不用,”听见要去看医生,孙海宁苦着小脸。“奇怪,是酸酸的味道没错啊!怎么还是不舒服?” “你在说什么酸酸的味道?”齐拓蹙眉。 “可能天气转热的缘故,我最近都没啥胃口,成天想吃酸的东西,所以我才煮了满满一桌糖醋料理,谁知道……恶——” 没胃口,成天只想吃酸的东西……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脑海,齐拓垂眸看着她良久。 “小猫,你月事多久没来了?”他缓缓问道。 “咦?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但问题太过私密,孙海宁还是红了粉颊。 “因为我怀疑——”话到舌尖顿住,齐拓好脾气的再问一次,“到底多久没来了?” “我想想……四月、五月……”孙海宁慢慢细想,倏地,她震惊的抬眸看着齐拓。“我、我……” 现在是八月天,这么说来她的月事已经整整迟了三个月。 “我想你没有胃口的原因相当明显。”对于她的后知后觉,齐拓只想叹气。 “我该不会……不会……”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孙海宁很难想像里面有个小生命。 “等你舒服一点,我载你去做详细的检查吧!”齐拓轻揉她的发心,脸上笑容温暖。“不过我猜你已经要升格为妈咪了。” 妈咪。 孙海宁反覆轻喃这个词,很难形容内心是什么感觉,母亲美丽憔悴的脸孔忽然浮现她眼前。 “小猫,在想什么?”见她失了神,齐拓蹲下身要她看着自己。 “我在想——”孙海宁慢慢扬睫望他,眼神有抹不安。“齐拓哥会想要这个宝宝吗?” “当然!”她居然会这么问!齐拓轻弹她额面,有些恼。“这是我们的宝宝,我当然期待他的诞生,若非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真想把你抱起来转三圈表达我的兴奋。” 他强装出来的冷静是为她,总不能两个人都手忙脚乱的,而她居然不懂他的心,该打屁屁! “好痛!”孙海宁吃痛的揉揉额头,埋怨地瞅了齐拓一眼。 当年爸爸妈妈谁也没期待她的出生,仿佛有她没她都无所谓,多了她反而是种累赘。所以,当她得知自己可能怀孕时,她好怕他一点也不想要。 “我当然期待,应该说我非常高兴。”齐拓用力重申。 “是吗?齐拓哥也期待宝宝的出生。”这句话给了孙海宁好大的信心,她笑了,笑得好甜。“是这样就好了。” 小手覆在腹上,望住齐拓的眼神如此坚定。 “如果真有宝宝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给他最幸福的童年。”把她当年的遗憾弥补在宝宝身上。 “我相信你会的。”看着她的笑,齐拓也跟着绽开笑容,带点无奈的。“不过,你似乎忘记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到底何时才打算嫁给我?”他挑高一道浓眉。 又是谈珍妮的馊主意,要她先适应两人的生活别急着结婚,害他到现在还是“哀怨未婚夫”。 等不到回答…… “你该不会想让宝宝出生时还没有爸爸吧?” 等不到回答…… “孙小猫!” 微风徐徐,睛空万里。 一束淡雅雏菊轻轻被搁在墓前,夏风抚过,吹起婚纱梦幻似的裙摆。 “外婆,我来看你了!”身着白纱的孙海宁低头看着墓碑,扬在唇瓣的笑容充满幸福。“我今天要结婚了,特地来告诉外婆,外婆要给我们祝福喔!”她扬起戴在无名指上的 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光彩。 “张婶、张伯、智凯哥都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外婆尽管放心,齐拓哥对你的承诺全都做到了,他对我非常好,好到智凯歌嘲笑他是妻奴,就连我半夜 想吃北京烤鸭,他也会想办法帮我变出来,呵!不是我贪吃,是我肚子里的宝宝想吃咩……” 孙海宁蹲了下来,雪白长指轻抚过墓碑的石面,美眸泪光隐现。 “外婆,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妈妈一样,我一定能获得幸福的,那样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猫,时间差不多罗!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呢!”远远的,齐拓温柔的嗓音随风传进她耳里。 回头看他,孙海宁眼眸扬笑。“外婆,我先去婚礼现场罗!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 “小猫?”低沉悦耳的嗓音又唤。 “来了!” 拎着婚纱的层层裙摆,孙海宁翩然转身,阳光下,那道颐长挺拔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眼里除了这个男人,再没有其他。 扑进她专属的宽大怀抱,小手轻轻放入他的,孙海宁深深凝睇齐拓,唇瓣的笑容好甜腻。 她相信,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