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包藏祸心》 第一章 江湖传言,毒皇司徒君烨手底下杀的人比救的人多,施的毒比开的药方子多,性子喜怒无常,救不救人端看那天心情,故称“毒皇”。 江湖传言,老药王南宫颖行踪飘忽,擅于放蛊用药,为人医手佛心仁德宽厚,以济天下为己任,故称“药王”。又相传毒皇和药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年一试于黄山之巅,至死方休。 再相传谁能得到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如同囊中探物,故天下人纷纷找寻药王,企图夺取药王符。 江湖传言、江湖传言,江湖有很多传言,每天都有新的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黑夜里,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老妇出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她低着头刻意隐藏行踪,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竖尖耳朵仔细听着四周动静。 猛然,两匹疾驰而来的健马在她身边停下,一只大手重重压在她肩膀。 “姑娘……”虬髯大汉长相凶恶声如洪钟,在寂静深夜里听来更为惊人。“这位壮士,请问有什么事吗?”佝偻身躯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 在月光的照映下,斗篷里是张好丑好丑的老脸,细细的眼睛,干瘪泛黑的嘴唇,满是疙瘩的皮肤找不到光滑之处,瞧上去丑恶恐怖。虬髯大汉受到惊吓,不自禁后退一步,铜铃大眼直觉瞟向周遭漆黑的竹林,想起传说中会吃人的山精妖怪。 被这么一吓,他突然忘记自己的来意。 “壮士,有事吗?”小老太婆咧嘴对他笑了,露出黑黑黄黄参差不齐的牙齿,笑比不笑还难看。 “老太婆,三更半夜你要去哪儿?”勉强定下心神,虬髯大汉粗声问。 “哦……我小女儿嫁到山脚下,最近帮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圆圆的脸、圆圆的手脚好可爱,我要赶着去帮女儿坐月子……” “老太婆,那你一路上有没有见到一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啊?”虬髯大汉没兴趣听她说一堆废话,抬手打断她的话。 “你说什么?”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小老太婆将手放在耳朵后面。 “我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从这条路走过?”硬是捺着性子,虬髯大汉拉开嗓门大声重复一遍。 “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小老太婆终于听懂了,吃吃低笑,“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路上呢!这位壮士真爱说笑。” 瞪着她越笑越丑的老脸,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说来你没见到罗?” “没见到……我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罗!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小老太婆频频摇手。 “怪了!人跑到哪儿去了?照理说她逃不远的,难道她躲在某个地方?”虬髯大汉啐了一口,喃喃自语。 “这位壮士,你们在找谁啊?”小老太婆眨着细长眼睛问。 “臭老太婆不关你的事!”虬髯大汉俐落上马,临走前不忘狠狠瞪她一眼。“以后不许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 “啊?” “我们回头再找一遍,万一找不到南宫颖拿药王符回去覆命,当家的怪罪下来,我们可就吃不完兜首走了。”虬髯大汉对同伴道,双腿一夹马腹往来时路而去。 小老太婆站在原地看着大汉策马离去,发出一阵咕哝声。 “药王符……若药王符真这么厉害,我还需要躲着你们吗?我自己号令天下杀光你们这些混蛋不就得了?一群利益薰心没长大脑的蠢猪!哎呀!痛死我了!” 揉着刚才逃跑时不慎扭伤的脚踝,小老太婆没好气地撕下人皮面具,露出清美绝伦的脸蛋。“有道是山不转路转,等到你们落到本姑娘手里时,看我怎么对付你们!不把你们毒得哭爹喊娘,我南宫颖三个字倒过来写!痛痛痛……哇!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了啦!”咬住下唇,南宫颖美眸含泪。“不行!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倘若他们发现不对劲又折回来怎么办?”她匆忙丢下手中的人皮面具及斗篷,急急往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走去。 瓮城,常平县最热闹的城市,南北杂货、茶楼酒肆……到处是歌舞升平、富庶繁荣的景象。一名黑衣男子闲散坐在凤凰茶楼视野最好的厢房,身旁小几放着精美四色瓜果,空气里充斥翠茶清香。 “三爷,我确信“她”一定会来瓮城。”站在年轻男子身后的是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圆润的褐色脸庞让人见过即忘,他轻声附在男子耳边低语。“你确定?”被唤作三爷的年轻男子挑挑俊眉。 “当然。”中年商人傲然扬起下巴,难掩得意。“我们“鬼”人才济济,只有我们不想找的人,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 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情报网就是“鬼”了! 闻言,三爷忍不住回头睨他一眼,唇瓣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弧。那笑,极浅,轻轻扬在嘴边形成魅惑弧度,若被姑娘们瞧见,又不知要遗落多少芳心了。 三爷端起杯轻轻啜了一口,忽然听见中年商人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爷,来了!人来了!就是她,那位刚走进城里,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 “她就是药王?”随着他指比的方向望去,猛然坐直身的三爷微微眯细黑眸。 那名红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纤细柔弱清丽秀美,和传说中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的药王相去甚远。 “唉……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啊!”中年商人抹去额间汗珠,站了大半天,他的肥腿儿已经开始泛酸。“三爷,请相信小的,千错万错,咱们“鬼”打探到的消息不会错。” “梁伯,你真不愧是“鬼”的第一把交椅啊!”三爷似笑非笑地瞅他,闲凉语气叫人听不出话里真意。 “大堡主将“鬼”情报网交给小的打理,小的自然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人敢拿人头担保这消息绝对正确……” “行了,我明白。”三爷抬手阻止,以免他一说就没完没了。 “那女人是药王,那药王符也在她身上罗?”只手托腮,他问。 “这个小的就不敢确定了。”梁大富搔搔头,声音小了下来。 “不敢确定?”三爷挑高一道俊眉。“你方才不是嚷着说全天下就属“鬼”的情报最灵通正确,怎么现在又不敢确定了?” “因为药王神秘,药王符更为神秘。我们调查药王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药王符这东西,到底长啥模样连一点端倪也没有。” 关于这点他也很纳闷哪!干情报头子大半辈没见过这么神秘的东西。 或许正因为神秘,才让人趋之若鹜吧!“哦?”三爷一听,漂亮风眸光芒闪过,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鬼”连深宫内苑的皇帝玉玺都亲眼看过,居然没现过药王符?这下可好玩了。 “所以药王符究竟是不是在药王身上,可能得麻烦三爷自个儿探查了。”梁大富低语。 “我明白了。”慢条斯理地放下杯,三爷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年轻红衣女子身上。 “没想到三爷也会想得到药王符,我还以为……”梁大富喃喃自语着。 “以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爷对天下也会有兴趣。”梁大富干笑。 “梁伯,你真相信得到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三爷表情淡,语气更淡。 “江湖上不都这么说的嘛!所以各方人士才会这么积极的寻找药王的下落。” “可你自己也说过江湖传言不可信。要不,药王也不会是名年轻女子了。” “这……” “若拥有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那药王自己当盟主不就成了?还轮得到一堆人去抢吗?”三爷淡淡反问。 “这话说得也是……”梁大富偏头想想,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那三爷,你又为何想得到药王符?”美丽凤眸微眯,提到这个他就有一肚子冤气。 “哼!还不是为了……” “救命……咕噜咕噜……救命哪……咕噜咕噜……” “救命……咕噜咕噜……” 彷佛听见微弱的呼救声,忙着赶路的南宫颖拧起秀眉,灿亮美眸环顾四周。 有人在喊救命吗?! 这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万里无云的晴空偶尔几只苍鹰飞过,山峦叠翠鸟语花香,什么都好,就不是管闲事的好时机,她犹豫了下,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低头走走走,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穿越这条山路翻过山头。 “救命啊……”湍急溪流里一道黑色人影载浮载沉,他拚命摇手希望能引起南宫颖注意。“救……咕噜咕噜……命……”眨眼间,他又喝了好几口水,人又往水里沉。 充耳不闻努力赶路,南宫颖脚下步伐极快,她现在正在逃难哪!后方随时可能出现追兵,哪有工夫管闲事,况且,谁能保证这不是陷阱?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她已经吃了好几次闷亏了。 “哎哟!”突然,南宫颖不知什么原因左膝一阵酸软,负伤的脚踝承受不住力道,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这一跌,刚好迎上水里无辜喊救命的黑眸。 “姑娘,快救我!我不会泅水。”溪流里的黑衣男子还在奋力挣扎。 “好心姑娘,拜托你救我……”他伸长手呼救。 天空几只乌鸦飞过,等了半天,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南宫颖看着他逐渐沉入溪底的身子,迟迟没有动作。苦等不到援手的黑衣男子不着痕迹蹙眉,水底下长指隐隐又要有动作…… “……抓住这根树枝,我拉你上来!”一根约莫手腕粗的枯枝落在他眼前,黑衣男子抬眸,看见溪岸上不甘愿的小脸,赶忙伸手抓住树枝。 本不想多管闲事,最后还是出手救了,迟早有天会被自己的烂个性害死!心里头嘀嘀咕咕,南宫颖一边努力拖人上岸,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溪流湍急救人不易,况且对方又是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南宫颖费了好大工夫才将他拖上岸,浑身香汗淋漓。 “多谢恩人相救。”捡回一条命的年轻男子趴伏在岸边喘气,衷心道谢。 犹喘着气的南宫颖斜眼睨他。 不必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她原本没打算要救的。 “在下天小邪,不知该如何回报恩人的救命之恩?”没得到她的反应,年轻男子完全不介意,继续地说。 听见他的话,南宫颖忍不住又看他一眼。 猜不出年龄的俊逸脸庞是讨喜的娃娃脸,咧在嘴边的笑容灿烂无邪有些憨气,一看就知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小伙子。他衣着俭朴,身上的衣服都旧了,如缎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耳珠上鲜红似血的宝石…… 总而言之,他是会让人轻易卸下心防的那种人。 “你不必谢我。”冷淡丢下话,南宫颖拍拍草屑,起身。 浪费大半时间,她得继续逃命去也,没工夫陪他穷蘑菇! “不行!”洪亮的声响在山谷里隐隐回荡,把南宫颖狠狠吓了一跳。 她回头瞪着大嗓门的天小邪。 啥东西不行? “我娘说过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一个人若连报恩两个字都不明白,岂不连畜生都不如?恩人救了我的命,在下理当好好报答才是。从今而后做牛做马,只要恩人吩咐,哪怕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都万死不辞……”天小邪正气凛然地道。 “我只是顺手而已……”没想到短短一句话竟换来对方长篇大论,南宫颖怔愣。 “恩人,我是认真的!你若不让我报答,我会一辈子感到不安。” 那你就一辈子不安吧!她心里头才这么想,天小邪便猛然站到她跟前,令她不禁后退一步。方才跪在草地上没感觉,直到他站起身才发现他比想像中高大许多,和他天真无邪的少年脸孔极不相称。 “恩人,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你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他话问得认真,神情也很认真。 “没有。” “还是你有何愿望需要在下帮忙完成的?” “……” 这家伙,他自以为是有求必应的神仙吗?头有些痛,南宫颖感觉像被缠上了,从没见过像他这般死都要报答的人。 “呃,天小邪公子……” “恩人,叫在下小邪就可以了。” 被他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弄得头昏脑胀,南宫颖咬咬牙,有种想把他毒哑的冲动。 “咳,小……小邪。”将发丝塞至耳后。她不自在地道:“你真的不必谢我,若换作其他人也会跟我做同样的事。”况且要不是她莫名跌倒,压根不会想救他。 “可是恩人救了在下是事实,在下必须报恩。”天小邪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非常执拗。 顽固的家伙!若本姑娘再把你丢回溪里,耳根子是否就可以清净了?眯细美眸,南宫颖忍不住想。 她现在逃难中耶!必须尽快翻过这个山头离开黑龙帮的势力范围,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老天会给她第二次好运,像上回一样侥幸逃出魔掌。 不行!实在太危险了,为了救人最后把自己的小命赔上,这笔生意怎么想都不划算,南宫颖头一甩,不再说话迳自转身、闪人。 完了!被这家伙一搅和,她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现在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走?想她南宫颖聪颖机伶,唯一的缺点就是路痴。 “恩人,你要去哪儿?”见她要走,天小邪急急跟在身后。 “赶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明示他可以闭嘴。 看他都能生龙活虎的和她说那么多话,想必已无大碍,不需要特别照顾治疗。 “恩人,你一个人行走江湖会有很多不便……” “你怎知道本姑娘一个人?”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迈出去的脚步微顿,南宫颖戒备反问。 “瞧恩人的样子约莫猜得出来。” “哼!”歪理。 “恩人。沿路上豺狼虎豹横行,你不觉得多个人照应比较安全吗?”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像只赶也赶不走的嗡嗡苍蝇,天小邪继续努力游说。 “没关系,本姑娘习惯了。”这家伙真的很吵,吵到让她想拿布团把他嘴巴塞起来。 “还有啊!这年头山贼土匪特别多,恩人长得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如果不幸遇到坏人……” 话还没说完,天小邪突然对上快喷出火光的凶恶美眸,话声顿时变得极为小声。“在下可以暂时充当恩人的保镳,护送恩人到目的地喔!”他心虚地飘开视线,不敢迎上她凌厉的目光。 保护她?!南宫颖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一把斑驳的墨色长剑,那剑看起来极沉,光是拿在手中想必就需要相当的气力,若要使用的话…… “在下从小习武,若遇到山贼土匪,要保护恩人绝对不成问题。”见她不语,天小邪又小小声补充。 “你说……你会武功?”挑高秀眉,南宫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当然,师父还夸我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村里的人还催着我上京去考武举呢!”说到这个,天小邪便满面春风。考武举?这么厉害? 听他说的煞有其事,南宫颖不禁有些心动了。 撇开他那张娃娃脸不谈,天小邪长得高头大马,光站出去气势就先赢一半,有他陪在身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被黑龙帮那群恶人追上时,还有人可以挡着先。不过,会让她有此念头最大的原因是他那双坦然清澈的眼眸,让她想起好久以前的一位故人……回过神,南宫颖开始在心中拨打算盘。 “恩人,你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漂亮风眸眨呀眨,充满期待。 “……” “在下还可以帮恩人提行囊喔!”天小邪笑了,笑得好像等主人丢骨头的小狗,尾巴狂摇满是希冀。 “你为何非要跟着我不可?”越看他清澈透亮的眼眸越像记忆中的某人,南宫颖短暂怔忡。真的好像呀!“因为你是在下的恩人,我娘说……” “行行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以免又没完没了。“本姑娘就让你跟着吧!”南宫颖终于点头应允,毕竟……多个免费奴工也挺不错的,嘿嘿! “恩人,以后请多多指教啦!”天小邪太喜过望,笑容比头顶上的艳阳还灿烂。 “别老是恩人恩人的叫,”南宫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已经预见往后的路程不得安宁。“你就称呼我……颖姑娘吧!” 两个时辰后,南宫颖终于明白他为何死都要黏着自己的原因了,无关报恩,更无关怜香惜玉,而是…… 一手托着美腮,南宫颖看着他狼吞虎咽吃掉第五个包子,依他的饥饿程度,想必再吃五个包子也不成问题。真能吃,他还在发育期吗? “……在下从小听师父说年轻时的伟大事迹,单枪匹马挑掉数个山寨土匪窝,成为江湖人人称道的大侠,所以在下五岁那年也立志要学师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谁知道离开家乡不到一十月,在瓮城大街不慎被小偷儿扒走荷包,原本就阮囊羞涩的在下就更穷了,身上只剩几枚铜钱,甭说住宿,连买馒头都不够。在下足足饿了两天滴米未进,日光一照两眼花花,走山路的时候行囊不小心掉在山崖边……”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天小邪一脸的满足表情。 没想到官道旁这家不起眼的客栈厨师手艺挺好,这包子皮薄肉鲜真好吃。 “你为了捡行囊,才失足跌落溪里?”不等他把话说完,南宫颖自动帮他接下去。 “哇!颖姑娘真是聪明过人,一猜就中。”开心的一击掌,天小邪睁圆的凤眸满是佩服。 她当然一猜就中,不然还有别的可能吗? 头有些晕,是天小邪的缘故。 方才拨算盘时忘记考量天小邪的食量,如今算下来……赔本,赔到家了! 原本以为自己赚到了,现在才发现全盘皆错。说报恩是好听,他根本是因为身五分文肚子饿才黏着自己! “对了,颖姑娘打算往那儿走呢?你还没告诉在下目的地呢!”啃完手中的包子,天小邪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头,口齿不滑清的问。 “国境之北。” “什么?”天小邪没听清楚。 “没事,你吃包子吧!我只是随便走走,没刻意要上哪儿,就像你一样随处闯荡。”没真将心里话说出口,南宫颖伸手招来店小二。“小二哥。” “来了!”店小二立刻过来招呼,一见到美丽的姑娘,顿时瞪得两眼发直。“两位客倌还需要点什么?” “小二哥,国境最北方是往这方向走吗?”南宫颖比向门外烟尘滚滚的官道。 “最北方?” “嗯,国境最北方。”南宫颖点点头。 南宫颖问的方式太奇怪,店小二在客栈待了将近十年,从没听人这么问的。他搔搔头,一脸茫然。“照理说外头这条路是一直向北没错,沿路还会经过殇城和砻城,可是能不能到国境最北方,小的就不敢保证了。” “是吗?” “是呀!就连跑商的陈老板最远也不过到砻城罢了,听说再过去穷山恶水,没人要去的!”美姑娘的问题当然要仔细回答,店小二说道。 闻言,南宫颖望向门外的眸光显得飘忽,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疾闪而逝。 国境之北呀……无论问谁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看来国境之北的圣山,似乎没有人真正去过,说不定……说不定它只是个传说哪! 回过神,发现店小二依旧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瞧,嘴角都快滴下口水了。南宫颖美眸眯细,微恼。“再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就让你永远都看不见东西!” 她用袖袍掩面,咬牙低斥。 “呃……”没想到如花似玉的美姑娘这么凶巴巴的,店小二吓一跳,拿下肩上的布随便抹抹桌子急忙告退。“讨厌!”低头喝口凉茶,南宫颖嘀咕。 她最讨厌人家用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瞧,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似的。 “颖姑娘……好凶喔!”嘴里包子啃了一半,天小邪的表情害怕又无辜。 “我凶他是有原因的!”南宫颖轻哼。“姑娘家最讨厌被人家盯着看,你千万别犯。” “因为颖姑娘漂亮,大家才会想多看嘛!我第一次看见颖姑娘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以为是天女下凡呢!”眨眨风眼,天小邪好认真地道。 “油嘴滑舌!”南宫颖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可没真的生气。 同样的话没听过千遍也听过百回,可从天小邪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轻薄刺耳,反而觉得他诚意十足还挺受用的。 或许,他总是很认真的态度,所以不觉轻薄吧!更何况天小邪越看越熟悉,好像当年的…… “颖姑娘想去国境最北方?” 南宫颖方才失意的神情没逃过他的眼,天小邪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只是想去看看罢了。” “要到国境之北中途还得经过一大片荒漠,那里有什么特殊吗?”他一脸狐疑。 “你知道?”南宫颖心微跳,难掩惊讶。 走了这么远,沿路问过的人不在少数,他是唯一能答出不同答案的人。 “嗯,从前听师父提起过,要到国境之北必须先经过荒漠,那里寸草不生人迹罕至,白日高温能活活晒死人,入夜后比冬天更为酷寒,能安然无恙越过荒漠的人届指可数。而荒漠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盘旋在荒漠上的大鸠,听说它展开翅膀足足有两个成人那么大,昼伏夜出什么都吃,连人都不放过;还有啊!那里的狼都是一整群一整群行动,看见猎物就扑上前,很恐怖的……”天小邪形容得活灵活现。 南宫颖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两名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走进客栈,她赶忙低下头,眼角余光偷偷瞟去。是他们?! “颖姑娘,你还好吧?怎么……”话还在舌尖跳动,却被南宫颖粗鲁地压下头,他的脸把盘子里白胖香软的肉包子都压扁了。 “嘘,别出声。”她低声警告。 勉强点点头,天小邪识相地闭上嘴巴。 “动作还真快,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南宫颖眉心紧拧,美眸隐隐有火光闪现。“难道非得把本姑娘逼上绝路不可吗?那就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夜深,月落星沉。 一只全身莹白的信鸽从客栈二楼窗户飞出,急速没入夜色中,鸟爪上系着一张字条……与药王已接触,一切顺利。目标可能在国境之北,速查,回报。 第二章 “天小邪……天小邪?” 天才蒙蒙亮,窗外传来几下可闻的低唤声,天小邪揉揉眼,睡眼惺忪地推开窗。“咦?你……” 待看清蹲在窗外的女人时,他整个人愣住了,那穿着像颖姑娘、声音像颖姑娘,可长相却…… “小声点,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要走了!”南宫颖猛对他招手,见他表情呆愣迟迟没动作,才后知后觉地抚上自己的脸。“啊!我戴了人皮面具,难怪你认不出来。” “你是颖姑娘?”天小邪好惊讶地瞅她。 “嗯,不就是我吗!”看他吃惊的样子真有满足感,南宫颖嘿嘿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原来她会易容术啊!难怪行踪飘忽捉摸不定。 “对!这就是易容术,我的功夫不错吧?可乱真喔!想要认出本姑娘没几分真本事是不行的。”南宫颖得意挑眉还想多说几句,忽然想到现下不是炫耀的时刻,急忙转回正题。 “小邪,把东西收收,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 “为什么?天还没亮耶!” “再不走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看见天亮了!”南宫颖送他一枚,大白眼。“快!我在后花园老橡树后等你。” “喔……” 天小邪匆匆梳洗过后就急忙到后花园找南宫颖会合。 “蹲下,有人来了。”一见到他,南宫颖就将他扯到身边,两人并肩蹲在老橡树后,观察着蹑手蹑脚接近厢房的两名大汉。 昏暗的天色中,大汉手中长刀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们……”看出他们的意图,天小邪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身旁,南宫颖冷冷地道。 没吭声,天小邪看见大汉进入他原本住的客房,不分青红皂白地抡起长刀就是一阵乱砍,不由吓出一身汗,倘若南宫颖刚才没有硬拉着他离开,恐怕他现在已变成肉块。 “你看看这些家伙下手真狠,存心不留活口……”南宫颖难掩气愤地道,回眸,却被天小邪的表情吓一跳。 那表情极冷,像是有种狂怒杀气隐敛不发,如此冷厉神色的男人,完全不像以往的天小邪。 心微跳,待天小邪转过头,脸上已下见方才的冷厉,清澄透亮的凤眸泪眼汪汪的。 “他们怎能这样做!在下与他们无冤无仇,居然拿刀一阵乱砍,如果在下还睡在床上,岂下莫名其妙就去见阎王老爷?”拉着南宫颖衣角,天小邪气愤指控。 他的神情转变得太快,快得让南宫颖以为是自己看走眼。 也对,笨拙善良的天小邪怎么可能会有杀气?他可能连兔子都没杀过。 话又说回来,他这种一见刀光就吓住的怯懦个性怎么行侠仗义?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找了什么人当保镳?她忍不住低骂。 “可是他们太不讲道理了!忽然拿刀就砍过来,在下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天小邪不服气地指控。 实在无法真正对他生气,南宫颖缓下口气。“他们真正要找的人是我,你是受我牵连。” “找颖姑娘?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南宫颖看着他,好半晌回答不出来。 “难道……难道颖姑娘你是……”天小邪忽然睁圆大眼,指着她的手抖啊抖的。 “我……”他要说不说的,令南宫颖心一跳。 他猜出她的身分了? “难道你是从某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他们现在要抓你回去?”风眸亮灿灿的,他好认真的问。 笨蛋! “天小邪,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姑娘的样子像人家的小妾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南宫颖敛裙起身。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颖姑娘,我们要上哪儿去?”挨了骂,天小邪摸摸鼻子,好无辜。 “我们……”南宫颖脑中灵光乍现,唇办浮现一抹狡诈笑弧。“有了。”她原本想逃之夭夭,不过她现在有更好的法子,不是有句活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现在多了小邪这个帮手,正好让她一吐怨气。 嘿嘿嘿! 轻掩住唇,南宫颖笑得千娇百媚,好邪恶。 “嗯?” “你过来。”南宫颖朝他勾勾手指头。 天小邪不明所以地凑过耳朵。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在房内,依我的了解,他们绝不会轻言放弃,所以等等我把他们引到树林,然后你……”南宫颖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 树林里,枝叶遮蔽阳光,暗得不见天日,一名绝美女子踉踉舱舱地奔逃,神情惊怒。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好让咱们回去交差。”离她不到三尺的距离,两名手持长刀的大汉紧迫在后,仿佛手一伸就能抓到她了。 “没东西、没东西,没药王符那种东西,到底要本姑娘说几次才懂?根本没有药王符!”南宫颖怒骂,脚下步伐不曾停歇。 “若你坚持没药王符也行,只好麻烦你跟咱们回去,亲自和大当家交代罗!”大汉压根不相信她的话,只当作借口。 “笑话!若跟你们回去,本姑娘还有命吗?”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恐怕由不得你了!” “你们……哎哟……”南宫颖还想骂个过瘾,不料脚下被纠结的树根绊倒。 “哈哈哈……你逃不掉的,还是交出东西吧!省得讨皮肉痛。”大汉们狂笑走近,长刀嚣张地扛在肩头。 “你们这些猪头又知道本姑娘逃不走了?”低着头,南宫颖幽冷问。 “情势已经非常明显,就算你插翅也难飞。” “如果本姑娘能逃出去呢?” “别净说梦话了,南宫颖,我们追你好些日子,这回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你还是把药王符交出来吧!这样大伙儿都轻松。” “哼!就说你们是猪脑袋还不信,都死到临头了还说大话!”缓缓抬头,南宫颖绝美的容颜浮现一抹诡谲的笑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胡说什么!”看见她的笑,两名大汉直觉有异,不约而同后退一步,正好一脚踩入早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 两人的脚踝被绳圈套住,长刀掉落,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已被高高挂在树头。 “哼哼!瞧瞧现在是谁逃不掉啦?”南宫颖一拍草屑跳起,挑衅挑眉。 “真以为本姑娘会笨到没事在你们面前晃来晃去吗?当然有陷阱罗!” “南宫颖,你好大的胆子,快把我们放下来!”大汉萧龙怒吼。 “想得美!现在你们落入本姑娘手中,不把你们毒得哭爹喊娘,我南宫颖三个字倒过来写!”南宫颖重哼。 “别忘记我们是什么人!你杀了我们,大当家不会放过你的!”另一名大汉鲁齐用力挣扎,粗壮的身子在半空剧烈摇晃。 “不管我杀不杀你们,你们大当家都不会放过我,那我还有啥好犹豫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死当然得拖几个垫背的,你们就当第一份祭品好了!”南宫颖美眸眯细,不受恐吓。 “南宫妖女!你……” “居然敢叫我南宫妖女?”听见妖女两个字,绝美脸庞瞬间变了脸色。她两手用力掐住萧龙的宽脸,左右摇晃扯动。 “本姑娘可是堂堂药王!药王啊!你说谁是妖女!” “痛痛痛……” “哼!让本姑娘想想该如何对付你们。”悻悻然松开手,南宫颖笑得贼兮兮。 “不如用腐蚀毒好了,让你们全身长满水泡奇痒无比,一抓就会全身烂光光,反正你们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本姑娘也算替天行道。” “使这种卑鄙手段分明就是妖女!有本事给老子一个痛快!”鲁齐气得想咬人,猛然张开大嘴想咬南宫颖,吓得她连忙后退。 惊惊!差点就被咬到了! “说我卑鄙,你们一声不吭冲进房里拿刀一阵乱砍难道下卑鄙吗?”小手擦在纤腰,活像支喷气的茶壶,南宫颖恶狠狠地瞪住他们。 “看样子你们不喜欢腐蚀毒,喏!别说本姑娘没人性,换一种总可以吧?就用污根粉,让你们全身长满恶疮,比街上的叫花子还臭,看以后谁敢接近你们!” “妖女,你敢!” “就说本姑娘不是妖女,还叫我妖女!”气得再度捏起萧龙的脸狂拉,南宫颖怒道:“为什么不敢?等折磨完,本姑娘开心了,再把你们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凌迟至死,怎么样?”南宫颖扮鬼脸。 “颖姑娘,你真要杀了他们?”将绳结牢牢在树干绑好,天小邪从大树后走出来,他皱眉问。 又是腐蚀毒又是污根粉,最后还要凌迟至死,啧啧!最毒妇人心,好狠毒凶残的药王。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发现帮凶,萧龙气得脸都红了。 “好吵、好吵,真的吵死人了。”南宫颖掩耳跺足,美眸瞟向天小邪。 “你看,人家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打算放过他们吗?” “可是……”眉头越皱越紧,天小邪像是陷入两难,神情懊恼。“可是毕竟是人命,凌迟至死好残忍,如果胡乱杀生的话,会下十八……” “小邪,别忘记他们方才冲进你房里想干啥好事?若非本姑娘英明神武猜出他们的意图,现在的你只能当肉馅,可没办法站在这儿说话喔!”南宫颖很坏心的提醒。 “……”闻言,天小邪眸光飘向萧龙和鲁齐,冷锐如刀的犀利目光震慑住他们。 由于天小邪背对着南宫颖,她瞧不见他此刻阴驽冷怒的神情,只当他还在犹豫。 “别迟疑了,你是我的保镳,杀人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了,本姑娘要到旁边乘凉去。”南宫颖挥挥玉手。 “我?”要他杀人?天小邪猛回过头,恢复无邪天真的神态,他指着自己鼻尖,好惊愕。 “当然是你,不然是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吗?”南宫颖美眸半眯。 救人还可以,要她杀人的话……不行不行,南宫颖从头至尾只负责出一张嘴,顶多说说狠话,根本没有杀人这个胆。 听见要他动手杀人,天小邪脸色发白。 “小邪,你该不会……” “嗯。”天小邪用力点点头。 “从来没有……” 他再用力点点头。 不用问,他微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看来她收了个跟自己一样不敢见血的保镳。 晕!既然两个人都没胆杀人,只好…… “没关系,本姑娘有的是办法。”南宫颖再度露出贼笑,慢条斯理从怀中取出精致锦盒。“好吧!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逼迫本姑娘那么久,害本姑娘躲躲藏藏连觉都睡不安稳,别以为本姑娘会轻易放过你们。” “这是……” “小邪,你听过蛊没有?你那位能知天下事的师父可有告诉过你?”缓缓打开锦盒,南宫颖纤细的指尖挑起疑似鸟内脏的东西。 “有!蛊是种神奇的东西,来自苗疆,听说能潜伏人体内数年之久,得听命于施蛊人指示。” “没错,本姑娘为了把蛊养在鸟的内脏可花了好一番功夫,只要让他们吞下去,本姑娘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边说,美眸边睇向高悬的两名大汉。 “妖女,你……”鲁齐闻言惊恐的变了脸色。 “只不过要你们吞只蛊就怕成这样,”南宫颖杏眸微瞪。 “本姑娘只是不许你们再跟着罢了,怕啥?” “什么意思?只要他们吞下益虫,他们就不能再追颖姑娘了?”天小邪微微吃了一惊。 “当然,他们若再继续跟着本姑娘,这些益虫就会把他们的内脏全吃光!”这样她就不必亲自动手了,只要他们别再纠缠着她下放,要多活几年都可以。 “这倒是好办法!颖姑娘真聪明。”天小邪好佩服,暗色眸心有抹幽光疾掠而逝,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快!把嘴巴张开。”攫住他们的下巴,强迫他们张开嘴巴,南宫颖分别丢一只益虫进两人嘴里,笑得千娇百媚。“这下子本姑娘总算可以清净了。”拍拍手,大功告成。 “南宫妖女,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不妨告诉你,我们大当家已经亲自出马,人应该到瓮城了,你逃不掉的。”鲁齐被迫吞下益虫,咬牙切齿的嘶吼。 “你说什么?”南宫颖笑容倏地消失,娇颜失了血色。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大当家决定亲自抓你,你逃下掉的!” 为了药王符,黑龙帮大当家居然亲自出马,一想起黑龙帮大当家白羽的寡绝狠毒,她的脑袋一阵晕眩。还以为摆脱这两人后一切就海阔天空,谁知道还是甩不开噩梦!可恶,若要对付白羽,她完全没有胜算。 唉!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呀?莫名其妙惹来黑龙帮大当家白羽不说,后面很可能还有成天摆着冰块脸的毒皇司徒君烽在找她…… 虽然司徒君烨这个大魔头是她自个儿招惹来的,但她完全不想看见他呀!天知道那个阴沉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天小邪没错过南宫颖苍白的脸色,他不着痕迹蹙眉,心里不禁好奇两名大汉的来头,能让药王露出这种绝望的表情,绝对非同小可。 “南宫颖,你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萧龙跟着补充。 “罗唆!都被绑在树上了,还这么爱说话!”南宫颖低骂,却难掩心头的慌乱,她回头,“小邪,甭管他们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树林里一片寂静,几许阳光透过枝叶洒落点点金黄,南宫颖静静走在前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她终于转过头来。“既然你老嚷着要闯荡江湖,我想……你应该听过药王南宫颖吧?”南宫颖朝他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笑容里寂寞多过无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直接地向自己坦白,天小邪微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呃,在下一直以为药王是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他搔搔头,含蓄地回答。 “很多人都这么以为,所以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听见他的回答,南宫颖并不意外。“听过我的名字,想当然也听过药王符罗?” 药王符三个字重重敲入耳里,如此接近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天小邪心跳得飞快。 “那帮人……把我追到天涯海角无路可逃的那帮人,就是为了药王符!”南宫颖的声音不大,却不难听出隐藏话里的恼意。 司徒君烨还好办,大不了跑给他追就是了,可心思歹毒的黑龙帮则没这么好打发。药王符、药王符!就说根本没这种东西,要她打哪儿变出来?随便拿纸鬼画符,就硬说是药王符吗? “颖姑娘,你口中的那帮人是……” “黑龙帮帮众。”敛下美睫,南宫颖冷冷地道。 一群贪得无餍的恶霸!“原来是黑龙帮啊!”天小邪轻轻呀了声。 看他们满脸横肉一副上匪样,他早该想到的。 黑龙帮,最嚣张跋扈的土匪,势力横跨整个南方,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辙,尤其是黑龙帮帮主白羽,传言武功极高,为人残忍寡毒,是个十分棘手的角色。难怪南宫颖一听见白羽就变了脸色,看来他很难避免被卷进这一场恩怨。 “小邪,我刚刚考虑很久,我想…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轻叹口气,南宫颖幽幽说道。 这家伙虽然迟钝又呆,却实实在在是个好人,没道理要他陪着自己涉险。 “为什么?”天小邪万万没想到会换来这句话,精锐之色凝聚眸心。 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分? “这锭元宝给你做盘缠,我想够你用上好些时候,江湖没你想像中美好,劝你还是快回家乡吧!”沉甸甸的元宝落在他掌心,刹那问让他更迷糊了。 她应非怀疑他的身分,但又为何…… “黑龙帮以嗜杀残暴闻名,你跟着我只会受牵连……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像极我位故人?”南宫颖唇办绽开笑花,却显得苍白。 瞪着手中的银元宝,天小邪胸臆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原来啊!原来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还记得他跟你一样有双坦然清澈的眼睛,个性同样胆小发哭,不过……”话到嘴边顿住,南宫颖抬眸看他,神情是让人为之心揪的寂寞。“算了,废话不多说,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再说什么也没用,自从小弟走后,她就是孤独一个人,到哪儿都没有归属感了。 南宫颖寂寞的神情像条蛇紧紧缠住天小邪的心,他突然好想问问她的那位故人是谁?提到他时为何出现这么难受的表情…… 但他终究忍住,没有问出口,他没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接药王符!药王符! 心里不断默念,天小邪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突然痛恨起这样别有所图的自己。 “黑龙帮帮主要亲自来抓你,我们分道扬镳后,你怎么办?”润润干涩的唇办,他别开眼,无法直视南宫颖。 “能怎么办?当然是逃呀,就算逃到天荒地老也要逃,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南宫颖耸了耸肩,还对他千娇百媚的一笑。 “你甭担心我,本姑娘的逃功很厉害的,就连毒皇司徒君烨也找不到我呢!”一听她这么一说,天小邪突然想起她和毒皇一年一试的传闻。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怎么逃?他无法不为她担心。 “放心,本姑娘没这么弱,天不想得到药王符的人那么多,我还不是好端端活到现在?”南宫颖朝他挑眉。“倒是你,别再傻呼呼少根筋,江湖上坏人很多的!” 她作坚强的模样没能逃过他的眼,那种口气、那种态度,仿佛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话说回来,就算她擅于用药使毒,一名弱女子如何对付武功高强的黑龙帮大当家白羽? “小邪,乖乖听我的话回家乡吧!江湖不是你这种好人待的。” “不要!”黑瞳倏缩,他抬眸。 “啊?” “在下我不要你的元宝,更不要跟你分道扬镳!”天小邪把银元宝塞回她手里,风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 “天小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上匪头子,你跟我在一起只会陷入危险,你还是……”见他冥顽不灵,南宫颖有些急了。虽然相识不过几天,但她是真心为他着想,谁教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呢? “黑龙帮上匪头子有啥了不起?说穿了,不就是名土匪嘛!在下才不怕!”天小邪截断她的话,包住她小手的掌心温度炙烫。“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没道理怕那群恶霸,你甭怕,在下保护你。” “可是……” “别可是了,在下保护你!”天小邪再次截断她的话。 在下保护你。 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就像誓言般,南宫颖怔怔凝睇他,泪水迅速凝聚眼眶。多久了…… 她已忘记有多久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了,好温暖的感觉,让她的心感觉暖烘烘的。以往人们想到她,就只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利用她,如何从她身上骗取药王符,只有他只有天小邪不一样。 “喂喂……你怎么哭了?”见她红了眼眶,天小邪不禁慌了手脚,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她掉眼泪。有他保护她不好吗?再怎么说他也是赫赫有名的…… “本姑娘哪有哭!不过是眼睛进风沙!”她天生倔强,怎可能轻易示弱?换了个口气,她轻轻浅浅的笑了。“小邪,你果然是个好人啊!” 世态炎凉,谁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只有他傻呼呼的要陪她赴汤蹈火,她该不会幸运的遇见全天下最后一个好人吧? 那句“好人”把天小邪打得哑口无言。 他不是好人啊!他也是为了药王符才接近她。天小邪心中的罪恶感直线攀升,一时无语。 “你的好意我心领,可是我不能拖累你,白羽手段凶残,若你执意跟我一起的话……” “就说在下不怕,在下会保护你呀!”天小邪以指应擦去她颊上的泪,语气坚定。“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泪水的温度这么烫,放佛烧进他心里了。 南宫颖仰首望他,发现胆小的天小邪突然充满浓浓的男子气概,漂亮的脸庞浮现她不曾见过的坚决神情。 这家伙…还是能让人依靠的嘛! 这么一想,南宫颖唇边绽开极美的笑,比头顶的艳阳还耀眼。 “小邪,你真不怕黑龙帮吗?” “不怕。” “如果你真不怕死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吧!”有人陪在身边当然比自己孤独一个人逃命好多了,从没想过当初不情愿出手相救的人,到头来竟会陪着她涉险。 “当然,在了说过要学师父行侠仗义呀,”看着她恢复温度的容颜,天小邪心里有个角落直发软,已分不清要保护她究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或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不过至少有点再确定不过,那就是他不想看见她脸上寂寞的笑容。 “小邪,你说我们要往哪个方向定好呢?” 既然对手是狡猾难缠的黑龙帮当家头子,事先规画逃难路线是必要的,摊开跟茶坊掌柜借来的旧地图,南宫颖偏头问道。 天小邪双手环胸,看着年代久远不知有多少可信度的旧地图陷入沉思。“那两名大汉说白羽今天应该进入瓮城了。”他指着地图一角,“若我们走官道的话很容易暴露行踪,我想还是走山间狭路比较保险。” “我也是这么想。”宫颖咬咬唇,眸光不自觉飘向地图的最北方。 即使如此古老的地图也没有画出国境之北,更遑论传说中的圣山……苍紫山了,难道苍紫山当真不存在? 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南宫颖美眸染上黯色。 “颖姑娘?” “嗯?”听见天小邪的呼唤,她回神。 “在下叫你好几次了,想问你打算往哪个方向走?北方?东方?”天小邪朝她绽开灿烂的笑容。“你恍神好久,在想什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白羽……” “别担心,只要我们计画周密,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得也是。”真想问问他哪来的自信,对方可不是泛泛之辈耶! 不过看着他不在乎的轻松笑容,南宫颖紧绷的心情不自觉跟着放松,好似也不那么在意白羽了。 “若问在下的建议……”天小邪垂下浓密眼睫,巧妙遮掩隐于其中的精明眸光。“在下希望往北方走。”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黑龙帮的势力范围,做起事来诸多不便,一旦进入北方的话…… “往北?”听见他这么说,南宫颖心一跳。 “你不愿意?” “不!往北方很好,我也想向北走。” 如果往北定,说不定能探探传说中的苍紫山,天小邪的建议正中她下怀,不然她还得想理由该怎么开口。 “既然如此,在下去吩咐店小二打包一些干粮带上路。”见她答应,天小邪心里悄悄松口气,笑容更加灿烂。 “好。” 讨论结束,两人一致决定往北走,各有所图的逃亡旅程就此展开。 第三章 一轮皎月缓缓沉入西方,靠树而眠的天小邪猛然睁开星眸,见南宫颖蜷曲在树旁睡得正沉,他轻手轻脚起身,顽长身影融入蒙着薄雾的树林里。 薄唇发出类似夜枭的呜叫,一抹圆胖黑影旋即跳下树来。 “三爷。” 地面传来微微震动,天小邪不禁对他过人的体重小小吃了一惊。 “梁伯,你可有收到我的讯息?”不同于平时天真烂漫的娃娃脸,如子夜般漆黑的星眸在暗夜里泛着冷光。 “有!小的已派人手前往国境之北,一有药王符消息就回报给您。” “嗯。”天小邪颔首,沉吟片刻。 “梁伯,你对黑龙帮了解多少?”听见这名字就想皱眉,梁大富扯下面巾,对黑龙帮充满蔑视。 “黑龙帮呀!虽然人家都说北百鬼南黑龙,但可别把百鬼堡和他们混为一谈,我们百鬼堡做事光明磊落,每个人都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而黑龙帮则是牛鬼蛇神聚集之地,什么样的恶徒奸人都有,全是为非作歹的家伙。” “哦?这么说来是名副其实的土匪窝罗?” “正是。”梁大富用力点点头,毫不掩饰鄙夷的神情。 “那么白羽呢?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白羽……”梁大富眯细眼睛想了想,“这人是这帮恶人的头子,这世上只有他想要跟不想要两种东西,圣于道德伦理全看不在他眼内,说他是恶人还是抬举他了,他简直就是丧心狂的怪物!” “他武功高吗?” “能压住那群盗匪,功夫当然高。” “是吗?跟我比起来不知谁高谁低?” “这就难比了。”粱大富摸摸鼻子,一脸涎笑。“百鬼堡上上下下除了堡主及二爷外,谁也没亲眼见您使过功夫,不如您先露个两手来瞧瞧?” 天小邪真实的身分为百鬼堡的三堡主大邪鬼,平时行踪飘忽不定,作风低调神秘,一直是堡内下人们最好奇的一位主子,若能亲眼瞧见三爷露两手真功夫,梁大富可说这辈子没遗憾了。 漂亮风眸淡淡瞟去,他会猜不出梁大富在动什么脑筋吗? “梁伯,白羽也想得到药王符。”他平静开口,挑明地道。 “啊?真的吗?”梁大富非常惊愕。 “值得这么惊讶吗?天下人谁不想得到药王符?”天小邪冷冷睇他一眼,不答反问。 “话是没错,可是……”万一和对方结下梁子…… “梁伯,帮我把消息传给大哥、二哥,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遵命!” “还有,帮我留意黑龙帮的动作,除非必要你们不要插手。” “不能插手?小的奉大堡主之命全力又支援三爷,这样小的如何对大堡主交代?”梁大富面露难色。 “我有我的做法。你们贸然出手很可能会坏了大计。” “是,小的明白。”梁大富顿了顿,眼角余光偷偷觎向天小邪。“三爷,您已经想好如何拿到药王符吗?” “我从不做没把握之事,既然答应自会把东西取回来。”天小邪俊颜微沉,语气明显不甘愿。若非那日大哥、二哥联手使诈,如今他又何必…… “三爷打算……” “强逼南宫颖不会有结果,想要取得药王符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取得南宫颖的信任了……”天小邪垂下眸光,冰冷声线里隐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前一秒弟弟南宫璇才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喊着姊姊,下一秒已经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杨上,小小的手心布满冷汗,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南宫璇努力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目光空茫没有焦距,他苍白的嘴唇蠕动着,纵使发不出声音,也能从唇形读出他在喊着姊姊、姊姊……是的,他是她唯一的弟弟,自从爹娘相继过世后,他们姊弟俩被姑母收养,姊弟俩的感情好到不能再好了,眼看一场群医束手无策的怪病就要夺定他的性命,年仅九岁的她毅然决然决定上山拜师学医。 等她学成下山,满怀信心要回家医治弟弟时,就在她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南宫璇房里却传出心碎肠断的哭喊…… “小璇……” 南宫颖从睡梦中惊醒,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好久了,她好久不曾作这个梦。为了救弟弟,她的一双纤纤玉手曾被百种药性腐蚀,好不容易熬过艰刻考验学成下山,却迟了一步…… 懊悔和自责彻底击垮她,就算姑母待她极好,但失去小璇后,那个地方变成她最痛苦的回忆,再也不是她的家了,从今以后只剩下她孤独一个人。 “颖姑娘,你还好吗?”天小邪揉揉眼,睡眼惺忪地从树下坐起身。幸好他已从树林外回来,若南宫颖早一刻钟惊醒,就会发现他不在。 “我没事,只是作了个恶梦。”迎上那双和小璇相仿的眼睛,熟悉的伤痛又起,南宫颖别过头抹去泪痕。 “真的没事?” “嗯,你睡吧!我没事。”南宫颖背过身,不愿流露脆弱。 若是小璇还在人世,想必也跟天小邪一样是名相貌堂堂的男子汉吧?可惜她无缘看见了。静静看着她的纤细背影,一抹幽光从天小邪眼底闪过。 认识南宫颖越久,对她越有兴趣。她非但不像外传医手佛心的老药王,她还很胆小、脾气暴躁、小心眼、爱碎碎念,偏偏在种种倔强的表象下,她还有颗柔软孤独的心……害他好想一层层剥开她的外壳,看看药王的真面目。 “你梦见那位故人?”不知怎么回事,见到她掉泪就想起她曾提起的那位故人,心里微闷。 “咦?”他准确无误的猜测换来南宫颖惊讶的一瞥。 “你曾说我长得很像他,他……跟颖姑娘是什么关系?”天小邪试探地问道。是亲人?是情人?还是曾许下婚约的未婚夫?不管是什么关系,从她那日哀伤的眼神判断,一定关系匪浅。该不会真是未婚夫妻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莫名的,他心里的闷似乎又更扩大了些。 “他?”南宫颖垂下美眸,粉唇扬起极浅的笑弧。“他是我的亲弟弟。” “弟弟?” “嗯。”没有多作解释,南宫颖把伤心往事藏得极深。 这些年她好累了,和毒皇司徒君烽的意气之争也不再觉得有趣,与其成天和那些想得到药王符的人斗法周旋,倒下如找个地方隐居,传说中国境之北的苍紫山就是最好的选择,到了那里就可以和她最爱的奇珍异草为伍,不必再面对这些烦人的琐事。 不过,也得真有苍紫山才行,唉…… “在下没听说过颖姑娘有弟弟……”天小邪喃喃自语。 该死的梁大富,还说什么把药王的身世调查清清楚楚,原来药王还有个弟弟。 不愿再绕着这个话题,南宫颖问:“小邪,我们离下座城还有多远?” “距殇城还有三天多的路程吧!毕竟得先绕过这座山头,比走官道慢上许多。” “嗯。”她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等进了城,她必定要先打听有关苍紫山的事才行。 “颖姑娘。” “嗯?”南宫颖闻声抬眸,眸光里坦荡荡的信任让天小邪黑眸微眯,原本想试探的话全然说不出口。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卑劣,讨厌自己的别有居心。 “没事,你也早点睡吧!”千言万语梗在喉问,他深深看了南宫颖一眼,而后翻身假寐。 好烦! “叫你们追个人也给我追丢,还被吊在树上,简直丢尽黑龙帮的脸,自己说吧!要如何处置你们?”瓮城最奢华的客栈上房里,一名喝着香茗的白袍男子坐在屏风后,语气平淡地质问跪在眼前的萧龙和鲁齐。 “回大当家的话,我、我们……”面对相貌清秀阴柔的白羽,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萧龙、鲁齐,你们追拿南宫颖多久时间了?”见他们吞吞吐吐,白羽慢条斯理地问。 “将近半年了。”萧龙低头,声如蚊蚋。 “半年……多长的一段日子啊!”白羽薄唇扬起一抹笑,笑意未达眼底。“这半年来你们这两个蠢蛋有几次机会抓到南宫颖又让她逃脱了?” “大当家,那妖女好狡猾,我们……哎哟……”鲁齐话未说完,白羽身旁的黑衣侍卫抬脚狠狠踹向他的脸,嘴角当场喷出血。 “只管回答大当家的话,谁准你说借口了?”黑衣侍卫怒喝。 “属下冒犯了。”抹去嘴边血渍,鲁齐唯唯诺诺地认罪。 看见眼前这一幕,白羽眼皮也未拾一下,只是轻轻将茶杯搁在桌上。 “我们黑龙帮势力遍布整个南方,人人闻风丧胆,却被你们这些蠢蛋丢尽颜面,你们说,该当何罪?” “大当家,我们是一时大意中了妖女埋伏,才会……” “没抓到南宫颖倒无妨,可有查出药王符的下落?”白羽淡淡截断萧龙的话,萧龙鲁齐互看一眼,战战兢兢地摇头。 一丝不耐掠过白羽的脸庞,俊逸五官顿时变得狰狞恐怖。 “一问三不知,嗯?” “大当家,小的愚笨,办事不力,还请大当家恕罪,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将功折罪。”两名大汉吓得连忙磕头求饶。 白羽狭长的眼眸冷光乍现,声调同样阴冷冷的。 “你们被吊在树上,总有眼睛看见南宫颖往哪个方向走。” “……” “我问南宫颖往哪个方向走!”见两人不说话,白羽按捺不住地发火了。 “回大当家的话,小的……小的不敢确定。” 当时刚吞下益虫,只觉恶心反胃头晕眼花,压根没力气注意南宫颖离去的方向。 “该死的东西!”忍无可忍,白羽袖袍一挥,强大的内劲将两名大汉击飞出去,他拍桌站起,杀气进现。 “啥都不知道,留你们两条狗命何用!” “大当家饶命!大当家饶命哪!”咬紧牙,两人卑微地爬回白羽跟前,拚命磕头求饶。 “我已经给过你们太多机会,是你们不懂把握。”白羽徐徐抬起右爪,面无表情地道。 “大当家,南宫颖并非一个人,这次若非有人帮助她逃下掉的!”眼看小命不保,萧龙急忙道。 “有人帮助?”白羽手下动作顿住。“谁敢帮她?” “是呀!南宫妖女身边多了一名小子,那小子古古怪怪,直觉不是简单人物。”鲁齐跟着接口。 “哦?听你们的说法,那小子很厉害?”白羽冷笑挑眉。 “厉不厉害小的不清楚,不过他出现的时机很奇怪,说不定也是为了药王符而来。”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该不会为了活命随便找理由搪塞?”冷冽眼眸瞟了过去,白羽冷冷地道。 “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大当家,还请大当家明察。”鲁齐狂磕头。 “哼!”白羽悻悻然放下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啊!小的想起来了,南宫颖曾在客栈问路,她似乎想往北方走!”萧龙猛然想起那日对店家的盘问。 “蠢东西,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白羽怒斥。 “对不起,是小的无能。” “本爷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找到南宫颖并将消息回报给我,要不然……” 白羽神情狠戾。“别怪本爷手下无情了。” “遵命!” 夕阳西沉,入夜后的树林显得鬼影幢幢,风吹过,沙沙枝哑声让人毛骨悚然,不远处狼嗥此起彼落更添诡谲。 “听方才遇见的老夫妇说这一带有许多狼出没,看来是真的了。”听见狼嗥声,天小邪不由自主偎向南宫颖,紧抓着她的衣袖,脸色微微泛白。 “不怕,狼有什么好怕的!”狼的叫声仿佛近在耳边,南宫颖硬着头皮安慰他。“一只狼的确没啥恐怖,若是一群扑上来就……” 不远处猛然又响起狼嗥,天小邪肩头一缩,漂亮的眼瞳含泪。呜呜呜……好可怕! “……”看他害怕的模样,南宫颖顿时哑口无言,到底谁是谁的保镳呀?依这情景看来,说她保护天小邪还差不多! 见他紧张兮兮地抓着自己的袖袍,就好像从前小璇跟在她后头抓着她衣摆的模样,南宫颖心头微软,有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在胸口发酵。这种感觉,好似当年和小璇相依为命的感觉。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般和人生死与共的感觉了。 这几天来她动不动就把小璇和小邪想在一块儿,对天小邪她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简直真把他当作亲人看待了,可是说亲人又不太恰当,似乎还多了些其他的…… 南宫颖回过神,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拿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颖姑娘!” “嘘,别罗唆!我们得尽快赶路,离开这里就没有这么多狼了。” “可是我们的方向好像走错了。”天小邪小声地道。“在下总觉得越走越靠近狼窝。 “是这样吗?”南宫颖拧起秀眉,不愿承认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会错吧?老夫妇不是说沿着山路走就会进城吗?” 可是刚才有条双叉路,你选错方向啦! 心里有话好想说,但天小邪忍住没说出口,乖乖扮演傻气小班的角色。若真顺着这条山路走到底,很可能会走到天涯海角去了! “小邪,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忽地,南宫颖反抓住天小邪的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 山路越走越崎岖狭窄,南宫颖也开始怀疑自己定错方向了,但又是哪里出问题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方好像有双碧绿色的眼睛,正瞪住他们瞧…… 垂眸瞥了眼握住自己的冰凉小手,天小邪慢吞吞地问:“看见什么?” 她掌心软绵绵的,即使有粗浅伤疤仍无损美好的触感,让仙顿时心跳加速。 “树丛里有双绿色眼睛瞪着咱们,难道你没看见吗?”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南宫颖越说心里越害怕,停下脚步,索性不走了。 “在下没看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绝伦的侧颜,其他的啥都没看见。 没想到只是这么轻轻一碰触,就在他平静的心湖掀起这么久的波涛。 南宫颖全身寒毛竖立,处于备战状态,她的勇敢全是强撑出来的,其实她比谁都伯黑,更甭提面对一群恶狼了。 “……小邪,我想我们还是回头好了,这条路应该不会通到城里。”南宫颖吞吞口水,决定承认错误,正想回头,突然有抹灰影朝他们扑来,吓得她连火把也扔了,直接回头抱住天小邪劲瘦的腰身。 “啊!真的有东西啦!” 就在她转头的刹那,天小邪手中巨剑倏然出鞘,只见寒芒一闪,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只见天空无声落下点点血珠,朝他们扑来的恶狼眨眼问已然毙命,天小邪风眸里冷光闪过,抬手抹去颊上的血渍。 这是遇见危险时下经过思考的直觉反应,威震北方百鬼堡堂堂三堡主的真正身手。 “颖姑娘,不怕!恶狼死了,没事了。”掩去杀气,又恢复天真无邪的天小邪扬起无害的笑容,像哄小孩般轻拍她的背心。 咦?南宫颖慢慢扬起埋在他胸膛的小脸,不敢确定地瞥了眼地上的狼尸,表情惊愕。“你什么时候……” “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眨眨眼,天小邪表情好无辜,仿佛凶手另有其人。 “小邪,你不是也怕吗?什么时候……”她怎么没发现他何时动手?无声无息,连狼临死前的哀号都不曾听见,好像那只狼原本就躺在地上当尸体似的。 “在下很怕呀!”天小邪点头,一脸的无辜。 “既然你伯,怎能……”怎能在瞬间杀掉一只狼? “因为它想攻击颖姑娘嘛!在下一见恶狼要攻击颖姑娘突然什么都忘了,直觉拔剑出鞘有如神助!”天小邪话说得好认真。 有如神助?南宫颖粉唇微启,总觉得他的回答有些怪,难以信服。 天小邪、天小邪……打从那日在溪边他硬要缠着她开始,她从没认真探询过他的来历,他扬在唇边的笑容永远如此灿烂无邪,无论说什么她都信了。 “小邪……”喉间干涩涩的,南宫颖眨也不眨地望入他漂亮深邃的凤眸,好想看进他内心深处。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身手太好,好到让她……有些害怕。 “在下?”睁圆清亮大眼,天小邪指着自己鼻尖。“在下就是天小邪呀!” “可是方才的你和平常胆小怯懦的你相差太多了,我……” “那是因为颖姑娘有危险啊!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谁敢欺负颖姑娘,在下都会有同样反应,在下曾答应过会守护颖姑娘的嘛!”搔搔头,天小邪腼腆地笑了。那笑极浅,却让南宫颖心慌意乱。 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害她… 脸好红,染上两朵徘云,更添艳色。 “……”僵硬地放开双手,南宫颖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居然大胆抱住人家不放。 “咳咳,那个……咳咳咳……”清清喉咙掩饰不自在,偏偏融成一团的脑袋想不出任何话,害南宫颖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向来引以为傲的聪颖机伶都到哪儿去了?不过她发现好像真要一碰到危险,天小邪就会一反常态,突然变了一个人,及时的解除危机,让她好……心动! “颖姑娘,你还好吧?”见她神色不对,天小邪故作后知后觉的问道。 “本姑娘当然没事!怎会有事?”碰见自己难解的问题,爱逞强嘴硬的性子就会跑出来,南宫颖理理发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头一甩迳自走在前头。 “……”黑瞳微缩,天小邪看着南宫颖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抹复杂神色掠过俊颜。接近南宫颖,当初就是打着要获取她信任的如意算盘,他知道她会喜欢他,也刻意默许这种感情发展、扩张。因为南宫颖越喜欢他代表他得到药王符的机率越大,可是千算万算,他却漏算一项最重要的因素…… 迟早要面对结局的那一天,他该如何对她说出口? 相传,国境之北有座名为苍紫的圣山,山上有着珍奇异兽、奇花异单,是学医之人最向往之地,可惜真正位置没人知晓,不!应该说到底有没有这座山都是个谜。 南宫颖坐在火堆旁专注看着手中的泛黄纸卷,秀丽眉心深锁。纸卷上的图形和字迹模糊不清,唯一能勉强看清楚的,是左下角小小的苍紫二字。 这是她无意中取得的苍紫山地图,一直被她贴身收着。 国境之北……她的确依计画往北而行没错,可越往北走,心中不确定感越浓,如果……如果这只是个传言,世上并没有苍紫山,天大地大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有时候想一想,这个药王也当得真命苦哪!别人以为她喜欢云游四海,事实是跑给别人追,成天逃逃逃,也不知道逃个什么意思……没错,当年是她先招惹司徒君烽这个大魔头,可是。那时年轻气盛嘛!只想争个第一,硬拉着毒皇一年一试,结果玩过头,现在不想玩也不成了。 若有个地方能借她躲躲就好罗!不怕那些上门要药王符的混蛋,又可以躲过毒皇司徒君烨的莫名执着。 “颖姑娘,你在想什么?想到出神了。”幸运在溪边抓到两条肥鱼,天小邪动作熟练地清除鱼鳞内脏,放到火堆上烤。 “什么也没想。”南宫颖摇摇头,将地图收回怀中。 “颖姑娘,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时提到的国境之北吗?”翻转架上烤鱼,天小邪故作不经意的问,把真正心绪隐藏起来。“在下一直很好奇你怎会对那种荒凉之地感到兴趣?” 为何有兴趣啊…… 咬咬唇,欲言又止,南宫颖扬眸睇望坐在对面的他,犹豫是否该把心里的话说出口。火光照映下,天小邪俊秀的脸庞显得阴暗不明,偏偏没来由的,她觉得很安心。 说就说吧!她相信天小邪不是坏人。 “小邪,你听说过苍紫山吗?”这是她第一次对人提起心中的想法,没想到短短的相处,她对他已是全心信任了。 “苍紫山?” “嗯,国境最北方的圣山,高耸入云虚无缥缈,你听说过吗?” “江湖上人人都听说过这座圣山。”天小邪笑着领首。表情略过一丝狐疑。 “不过苍紫山只是传说,这世上怎会有每隔五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山?若真有,其他的四十九年它会在哪里?” “如果有呢?如果真有那座山呢?”就算是最微弱的希望也不愿放弃,南宫颖语气急切。“不管是真是假,路程有多险阻,我都想去看看。”绝美脸庞浮现不容忽视的坚定,天小邪看出南宫颖是认真的。 “在下提醒过你要前往国境之北必先经过一大片荒漠,那里日夜温差极大,凶恶豺狼虎豹横行,即使如此颖姑娘的决心也不改变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非去不可?天小邪不禁疑惑了。 从她的说法判断,药王符似乎不在那里。 “我知道,但我愿意赌一赌,反正……”南宫颖话声微顿,扬起一抹虚幻笑弧,黯色光芒在眸心凝聚。“本姑娘也没啥好挂念的。” 最多……最多就是让毒皇司徒君烽那家伙变成江湖上使毒用药的第二把手,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她不想再继续比试下去。 “颖姑娘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却像看破红尘的老头子。”不喜欢她此刻说话的语气,天小邪皱眉。 她的性子该是乐天开朗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把她逼到这种地步?话说回来,他还挺喜欢她那种动歪脑筋的贼贼笑容,虽然很妖,却也让他很心动。 “本姑娘是看破了没错!早看破人心险恶和那些说着假话其实另有所图的家伙,我人不老,心却很老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好人就剩你天小邪而已!”随手拾起枯枝画着地上沙土,南宫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要不是有个王八蛋莫名其妙说她拥有能一统天下的药王符,她会落到被追杀的处境吗?要是让她逮出是谁在造谣生事,非把他毒成哑巴不可! 不过想归想,做归做,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颖姑娘去苍紫山,是为了……”天小邪将药王符三个宇咬在嘴里忍住没说出口。“还不是为了逃避那些坏人。” 南宫颖扬睫瞪他一眼。“喏!这些话我只对你说,倘若有谁知道本姑娘躲在苍紫山,肯定就是你大嘴巴!” “颖姑娘,我不会出卖你的!”天小邪急急说道。 “我也相信你不会,故意逗着你玩的。”南宫颖皱皱鼻尖,笑了,笑得闭月羞花,美得不可方物。“谁叫你老实好欺负呢!”偶尔欺负一下老实人可以调剂身心,这就叫作苦中作乐。 “颖姑娘真爱欺负我。”天小邪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本姑娘肯欺负你是你天小邪的福气,多少人我连看他一眼都懒呢!”托着美腮,南宫颖眸光幽远。“话说回来,我想去苍紫山是认真的,我啊!想去一个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度过下半生,我已经厌倦这种日子了。” 逃逃逃……搞不懂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逃?每个人都想得到药王符,若药王符这么神奇,她还需要和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吗?真不明白那些人如何想的,脑袋里都装豆腐渣? “颖姑娘?”她又出现这种表情。 每每见她露出寂寞的神情,他的胸口总会没来由一紧,好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慰。 想法闪过脑海的瞬间,天小邪心一凛,俊颜微变,他刚刚在想什么呀?难不成自己太过入戏,放入的感情已经比想像中还要深?这不是好现象,他们迟早要分道扬镰,他得保持理智才行。 “……不说这些废话,快给本姑娘东西吃吧!我快饿坏了!”不习惯在人前泄漏太多脆弱,南宫颖大刺刺开口,好掩饰方才的失态。 她伸出雪白玉手,等着食物送上门。 “喔!”将烤熟的肥鱼拿到她面前,浓密长睫掩去他复杂的眼神。 跟在南宫颖身边好些日子了,每每她提起药王符总是无限恼恨,他不禁怀疑是否真有药王符存在?还是又是一桩不实的江湖传言? 若该死的没有药王符,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淌这浑水?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第四章 当天小邪和南宫颖好不容易穿越崎岖难行的山道踏进殇贼的刹那,眼前萧索空寂的景象让他们完全愣住了,不敢相信这里是繁荣富庶的大城之一。 风吹过卷起黄沙,冷清街道户户门窗紧闭,放眼望去只有名衣着破旧的老人孤伶伶坐在庙前阶梯,空茫眼神像是失去希望。 “怎么会这样?”南宫颖水眸环顾四周,和想像中热闹的景象天差地远。“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空荡荡的,连只猫都没有看见,感觉好像死城喔!”轻拉着南宫颖衣角,天小邪低语。 “这样子不像被盗匪侵略,那为什么……” “是瘟疫……城里突然蔓延一种好恐怖的瘟疫,短短两天就死了大半的人……”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坐在阶梯发呆的老人插进话,灰白色的眼珠子看向天小邪。 “瘟疫?”拧紧秀眉,南宫颖感到意外。 “就是瘟疫啊!连家禽畜生都不能幸免,每天每天都不断有人死去,官府怕疫情扩大下令封城,只要谁家死人就拖去后面烧了。” 难怪殇城会变成这副冷寂萧条的模样,原来是瘟疫侵袭啊!天小邪默然不语。 听完老人的解释,南宫颖紧锁的眉心不曾松开,扑面而来的空气干燥扬满沙上,带着灼热温度,干烈得像要撕裂人的皮肤,南宫颖脸上若有所思。 “年轻人,你们快离开这儿吧!别把小命也赔进来了。”老人语重心长的劝道。“过了这个城,沿着大路再走个一天路程还会有小村镇,你们到那里再休息吧!” “老爷爷,您不走吗?”天小邪反问。 “我生在殇城长在殇城,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逃去哪里呢?更何况我也感染瘟疫,走到哪儿还不是死路一条?”老人沉痛摇头。 “老爷爷,您也感染了瘟疫?”闻言,正在估量情势的南宫颖回头。 “是呀!我的老伴、儿子、媳妇都因瘟疫过世了,只剩我这老头子还在苟延残喘。” “老爷爷,小女子略通歧黄之术,能帮您看看吗?” “原来姑娘是大夫?”老人惊讶地瞪大灰白色眼珠。 “只是稍有研究而已,失礼了。”不等他回应,南宫颖主动按住老人腕脉,美眸倏然眯细。 果然! “老爷爷,这场瘟疫多久了?”南宫颖沉吟一会儿,问道。 “不到五天的时间吧?或许更短…”老人偏头回想。“有天街角卖菜的老王忽然在家发病,接着一个个都病倒了,好快就蔓延整座城……” “老爷爷,若我没猜错,邻近几个村镇都没事,只有你们出问题对吧?”南宫颖又问。 “没错。”老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惊讶。 “发病症状先是高烧不退、腹部剧烈绞痛、胸闷,然后口吐白沫全身发紫身亡?”南宫颖说出病症。 “姑娘,你怎么知道?”老人睁大眼。 是神、是神,难道上天听见他的祈祷所以派仙女下凡吗? “……”她当然知道,因为这不是瘟疫,是中毒! 是有心人对全城的人下毒,造成瘟疫的假象。南宫颖在心底飞快盘算,她迎上天小邪不解探询的目光,话却是对老人说的。“老爷爷,您可知道殇城总共有多少口水井?” “我不清楚啊!大大小小应该二、三十口有吧!” 二、三十口呀!那就麻烦了。 “您先把这颗药丸服下,病自会痊愈。”南宫颖从紫玉瓶倒出两颗芳香四溢的药丸。“接下来的,我再想办法。” “姑娘,您能医这瘟疫?”老人大喜过望,紧抓住她袖袍。 “您放心,没有问题。”只要能让她找出下毒的源头,确定是哪种毒物,要救殇城的人不成问题。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您简直就是活菩萨降世。”老人情绪激动道。 微微一笑,南宫颖没多说什么,淡淡忧色锁在眉心。 太巧了,真是太巧了,在她到达的前一步,整座殇城的人被下了毒,虽然不知幕后黑手的目的为何,但她隐隐觉得和自己脱下了干系。 想到极可能又是想得到药王符的恶人布下的馅阱,南宫颖咬紧牙,恼恨情绪涌上胸口。 “老爷爷,您先多休息,我再四处看看。”挥别老人,南宫颖转进小巷弄。 “颖姑娘,你真厉害,只不过探探脉象就能知道病因,药王果然名不虚传!”天小邪一脸钦佩。 “不是本姑娘厉害,我只是料中罢了。”南宫颖别开脸,语气冷冷的。“这不是瘟疫,是中毒。是有人狠心对整座城的百姓下毒。” “中毒?”天小邪吃了一惊。 “这儿气候干燥并非潮湿闷热之地,若要说有瘟疫病情爆发机率不大,我方才帮老爷爷把了脉,确实是中毒没错。” “但是谁会对整城的人下毒?” 这问题问得好,她也想知道凶手是谁。 “不管是谁,我只担心那人是冲着本姑娘来的,自始圣终都是请君人瓮的陷阱。” “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也想得到药王符?”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个人私欲残害这么多条人命,不怕睡不安枕吗?杀气悄俏凝聚,天小邪眯细凤眸。 “没错,若这是对方为了逼我现身,吃定我不会弃全城的人于不顾而设下的陷阱,事情就此想像中棘手了。”咬紧牙,南宫颖冰冷道。 早说会被自己的烂个性害死,没想到一语成真。不过她宁愿和那帮恶人正面冲突,也不愿再见到有人因为她而受害。 这是她南宫颖的私人恩怨,不能牵连旁人,更何况是全殇城数百条人命。 “颖姑娘,你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做,先帮活着的人解毒,其他就看着办了。” “你不是说这可能是个陷阱?想对付你的人随时可能出现?”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动往陷阱里跳吗? “就算如此,本姑娘也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那可不是本姑娘的作风!”南宫颖一甩袖定在前头,怒气冲冲的。 “哼!想杀本姑娘,他们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看着她负气而走的背影,天小邪忍不住薄唇微扬。 是呀!这就是南宫颖的性子,都已经相处好些时候,他早该明白才是。倔强、不服输,胆小、脾气坏,偏偏心肠比谁都软。明知是计谋,她也不会对殇城百姓弃之不顾。 而他对她……似乎越来越割舍不下了。 烈日当空,吸进肺里的空气热得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掬超木桶里的清水,南宫颖拿到鼻前嗅了嗅,轻尝一口后陷入沉思。 “如何?”半倚在水井旁,天小邪看着若有所思的南宫颖。 “和前面几个水井一样,水味道微辣,不留意感觉不出来。证明我猜测的没错,毒是下在水井里,才会无一幸免。” “有救治的办法吗?” 南宫颖拧起眉心。“先让我想想,这毒不难解,毕竟全城百姓这么多人,我只怕手边药材下够。” “没关系,你把药方开出来,我去找。” “好,我们分开行事也方便些,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喝下这些井水,得尽快调配出解药才行。” “颖姑娘你呢?” “本姑娘当然不会闲着。”南宫颖轻咬指尖,眸光灿亮。“我得先清查城里总共有多少口井,毒性是否相同……” “颖姑娘,殇城占地颇广,你想清查整座城的水井恐怕得走上一天路,这么辛苦的工作还是由在下代劳吧!” “无妨,走就走吧!又不是没走过路。”摆摆手,南宫颖完全不在意。“更何况你对毒药一窍不通,还是本姑娘亲自探查比较好。” “可是……” “别犹豫了,全城百姓还等着解药呢!我们现在就分头行事。”南宫颖直接下了决定。 天小邪还是没动,深如幽潭的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 她是真的把全城百姓生死挂在心上,不是随口说说,虽然她老是装作无情冷酷,但他明白她不是硬心肠的人。面对这样的她,他更对自己的卑劣感到惭愧。 倘若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识就好了,他对她没有图谋,能坦然交心。浓浓遗憾浮上心头,天小邪真恼恨中了大哥二哥的奸计,没事瞠这浑水。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南宫颖直觉抚上自己的脸。哪儿不对劲吗? “没事,只是觉得颖姑娘跟想像中不太一样。”淡淡暖意揉进他的眼,天小邪说得云淡风轻。 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他舍命相陪到底,这是目前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哦?怎么不一样法?”被他的话挑起兴致,南宫颖笑着问。 “秘密。”回她一抹灿烂无邪的笑容,墨色巨剑扛在肩头。天小邪笑嘻嘻地转身便走。 刚才他突然想通一件事,虽然有些心痛,但等到时机成熟时,他自会向她坦白。 “咦?怎能是秘密?快回答本姑娘!”见他存心耍赖,南宫颖急急跟在他身后。 哪有人挑起别人胃口又不把话说完!这家伙越来越不可爱了。 “秘密就是秘密。”薄唇扬起愉悦笑弧,天小邪仍不松口。 “天小邪!” “秘密。” 正斗嘴走离的两人,谁也没发现屋顶上有抹瘦高黑影冷冷看着他们。 “小邪、小邪!殇城总共三十二口水井,我已想好要如何救城里百姓了。”一整天,徒步走过整座殇城,南宫颖终于归来,她抹去额角汗珠,站在客栈厨房门口气喘吁吁。 金色夕阳洒落她身后,柔和光芒映在她清美绝伦的侧颜。 天小邪望着她的黑睁微眯,为眼前这幅美丽的景象失了神。 好美。 “你打算怎么做?”急忙回过神地问,天小邪心中涟漪犹未平息。 “中毒百姓不少,我们不可能挨家挨户发药。” “本姑娘才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南宫颖皱皱鼻尖,像是在恼他小看自己。 “怎么中毒就怎么解毒,我要把草药分成三十二份投在每一口水井里,这样每个人都能喝到解药。” 惊讶地瞥她一眼,天小邪不得不承认这是绝佳办法。 “在下今天照你的吩咐跑遍所有药行,不过收获不多。”天小邪无奈地扬高手中药材。“大部分药行早已关门大吉,想搜集足够草药恐怕要到附近村镇购买了。” “虽然都是常见药材,但要分作三十二份投入水井,光靠城里药行的药确实不够。”南宫颖咬咬唇,有些苦恼。“没关系,天还没黑,现在到邻镇的话,或许能赶在天亮前回来……”回头走出门外刹那,纤弱身子一晃,差点软倒在地。 在她与地面做最亲密接触的瞬间,掠出厨房门外的天小邪眼明手快地将她捞回怀里,免她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 “你没事吧?”垂眸凝睇她苍白的两颊泛着异常红晕,天小邪即使不是大夫也能瞧出她的异样。 “忽然头有些晕。”按按眉心,她低语。 或许是中暑吧!不习惯此地干燥炎热的气候,一直不太舒服。 “你脸色好苍白,你今天可有进食?”拧紧眉,天小邪的表情,带着关心的责备。她该不会顶着烈阳走了一整天的路?难道不要小命了吗?对于她疏于照顾自己,天小邪忍不住生气。 “没有,我想尽快查探完所有水井,所以……” “没有?”天小邪挑高一道浓眉,不轻不重截断她的话。 好凶呀!这是她所认识的天小邪吗?眨了眨美眸,俊秀娃娃脸映满眼瞳,沉稳有力的心跳近在耳边,靠在天小邪的怀里,浓浓的安全感将她围绕。眷恋他怀里的温度,就这样偷懒一下好了。 认识天小邪好些日子,总觉得他拥有多种面貌,撇开他胆小的缺点不谈,在危急时刻其实是个能保护女人的男子汉啊!不知道他喜欢哪种个性的女子?百依百顺?精明能干?不过像他这样温吞的个性最好别配性子太强的女子,否则他被欺负到死,话说回来,在他家乡是否有温柔婉约的女子在等着他回去……脑中浮现有人痴痴等他回家的模样,南宫颖莫名心微闷,还有一点酸。 “颖姑娘,你有听见在下说话吗?” 怀中人儿柔若无骨,这两天来一直为殇城百姓忙碌奔走的她,却忘了照顾自己!天小邪无害可亲的面具差点破裂长出獠牙。 “啊?”回过神,南宫颖迎上他燃烧闱色火焰的凤眸。 “购买草药的事明儿个再说吧!今天你得好好休息。”天小邪听似平静的话声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女人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呀! “可是……” “没有可是。”天小邪言简意赅地截断她的话,真性情隐隐 咦?温和的小邪何时变得如此霸道,该不会是被坏脾气的目已给影响了吧? 南宫颖红唇轻启正想反驳,不料天小邪没预警一把打横抱起她,吓得她连忙搂紧他颈项。 “天小邪!你……”她惧高呀!双脚没踩在地上就会头晕目眩。 “如果连你都累倒了,还有谁能帮助这些百姓?” “我……” “在下抱你回房歇息,晚点再送食物给你,你先好好睡一下吧!”跨着稳健的步伐,天小邪往她下榻的客房走。 鼻子嗅进的全是他的阳刚气息,从没跟男人如此贴近的南宫颖粉颊倏地烧红。 她真的头晕目眩了,可却分不清是因为惧高还是被天小邪抱在怀里的缘故?反正她胸口整个发紧,狂跳的心快麻痹了,她…… 好像喜欢上天小邪了。 “大当家,属下照您的吩咐在殇城的井水里下毒,如今一切正朝咱们的计画走。” 站在屏风之外,满脸坑疤的中年男人恭敬地抱拳禀报,赫然是站在屋顶上冷眼打量天小邪及南宫颖的瘦高男子。 “无涯,真是辛苦你了。”舒服坐在屏风之后,白羽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瓷杯,语气懒洋洋的。 “如何?有见到药王的踪影吗?” “回大当家的话,您果然神机妙算,药王南宫颖如您所料留下来了。”身为黑龙帮使毒第一把交椅,薛无涯照实回报。 “哼!这样最好,这回她是插翅也难飞。”白羽冷冷一哂,“无涯。你做得很好。” “属下只是照大当家的吩咐办事,是大当家英明。” “南宫颖落脚伺处?” “他们在升运客栈住宿,一切都在属下的掌握之中。” “他们?南宫颖不是一个人?”白羽有些讶异。 “是的,同行的还有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 “哦?”白羽眸心闪过一丝冷芒。连无涯都证实南宫颖身旁的确多一名男子同行,代表萧龙他们说的是真话罗?“无涯,你看他如何?会是个麻烦人物吗?”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足为惧。”薛无涯傲然道。 “嗯,抓药王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顺便带萧龙、鲁齐那两个笨蛋去将功折罪。”摆摆手,白羽慵懒说道。 “是。” “无涯。”顿了下,白羽又唤。 “大当家还有何吩咐?” “除了药王要留活口之外,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白羽含笑瞅他,狭长眼眸不见任何笑意。 “属下明白。”狠戾之色掠过薛无涯凶恶的脸。 桌上烛火微弱,火光跳了下,天小邪猛然睁开俊眸。 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气味,他抓起巨剑下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天小邪甫打开房门就碰上手持大刀的两名黑衣壮汉,他不费力地撂倒两人,人才冲至南宫颖房门口,正好看见架着南宫颖下楼的黑衣人们。 “住手!”天小邪急喝,眼明手快地击退抓住南宫颖的黑衣入。将南宫颖捞回怀中。 “你没事吧?”他问,空出的另一手跟对手过了数招。 “我没事。”南宫颖用力擦着刚才被捂住的嘴,一脸恼意。 “本姑娘睡到一半,这些恶人突然冲进来。”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三更半夜摸黑进来抓人,也不报出身分。不管他们是谁,反正是见不得光的鼠辈!”南宫颖牙尖嘴利的嘲讽。 说他们是见不得光的鼠辈?真是好大的胆子。 推开手下从中走出来,薛无涯拉下蒙面黑巾,温文有礼的和南宫颖打招呼。“南宫姑娘,好久不见了。” “薛无涯?又是你!”看见是他,南宫颖倏然眯细美眸,恶狠狠的。 还真是冤家路窄,上回中黑龙帮陷阱也是他搞的鬼,这次凶手还是他! “南宫姑娘,我家主子一直想见你,这回请你务必赏光随我回帮里一趟。” “少作梦了,本姑娘才不会随你踏人那个鬼地方……啊!我懂了,殇城水井里的声是你下的?”南宫颖恍然大悟,恼怒反问。 薛无涯微微一笑,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满意。“为了要请南宫姑娘到帮里一趟,只得出此下策。” “听你这只王八乌龟胡说八道!”这么多条人命哪!南宫颖顾不得美女形象,粗鲁低骂。“难道为了一己之私葬送多少条人命都无所谓吗?就算是土匪也要有点人性吧!” 他不说话没关系,正好让她骂个过瘾。 “难道你都不怕死后下地狱吗?就算你不怕下地狱好了,也该为自己想想,不怕损福折寿害得生儿子没……”后面两字太粗俗,南宫颖自动消音。 薛无涯依旧含笑不语,静静任由她骂。 瞪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讨厌笑容,南宫颖不想骂了,只想直接冲上去抓花那张满是坑疤的丑脸。他的笑容在在说明一切,他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能抓她回去,就算牺牲全城人的性命包无所谓。 他根本没有反省,真是活活气死她了! “颖姑娘,你跟坑疤脸很熟?”见他们仿佛聊开了,天小邪插进话。 坑疤脸? 听见天小邪这样称呼自己,薛无涯脸色倏变,他的容貌是他的禁忌,谁敢冒犯谁就得死。 送他一枚大白眼,南宫颖撇撇粉唇。 她跟他才不熟,这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是薛无涯,白羽的爱将,更是黑龙帮里使毒第一能手,虽然比起本姑娘还差得远了,不过他的手段毒辣,为人阴险狡猾,最会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是个非常讨人厌的角色。”南宫颖压低音量解释。 “哦?”天小邪挑高一道浓眉,瞟向薛无涯的眸光冷冽。 “小邪,我看黑龙帮菁英似乎倾巢而出,这回要逃定恐怕没那么容易。”南宫颖往楼下望去,也是满满的黑衣爪牙。 “他们要的人是我,等等有机会你就先逃!” 逃?天小邪不满地回头瞅她一眼。 这个女人在说啥蠢话?大丈夫哪有丢下女人先逃的道理,她把他当成什么了?没注意到天小邪扫过来的犀利眼神,南宫颖想办法要让天小邪逃走。 “薛无涯,你带那么多人出来逛大街呀?怎么?不敢跟本姑娘一对一定输赢吗?”玉手擦着纤腰,南宫颖秀眉一挑,故意挑衅。 “南宫姑娘是本帮的贵客,怎能说输赢呢?”薛无涯呵呵笑。 “既然说本姑娘是贵客,还带着一群手不做啥?你若真有诚意叫他们都滚开!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话说得凶狠,其实心里担心得要死,南宫颖紧张兮兮的回头,附在天小邪耳旁低语,“他们全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有机会你就先走,没必要赔上小命。你甭担心我,没找到药王符之前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你想保护我?”第一次被女人保护,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天小邪睇她,只觉得她的反应好可爱。 “当然,或许你对黑龙帮了解不多,本姑娘可是吃过闷亏。” 每每听见天小邪说保护她的时候,不能否认总是满心感动,不过这样就够了,知道有个人不因药王符而接近她,愿意陪她同甘共苦,她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我不走。”好看薄唇微勾,他干脆地拒绝。 “小邪!” “我说过会保护你,哪有先逃的道理,你放心,这群土匪就交给我。”天小邪朝她微笑,弯弯风眸要她放心。“一开打你立刻离开,我会去山神庙和你会合。” “小邪,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知道对付的人是谁吗?黑龙帮的爪牙耶!更何况他们人数众多,还有随时会出阴招的薛无涯!”见他执意留下,南宫颖不禁急了。 看看天真无邪的天小邪,再看看那些满脸横肉的粗鲁大汉,不用开打她就能预见天小邪的下场。 是,她知道天小邪有时会变得很强、很有男子气概,可是他弱的时候更多,所以还是别让他涉险吧! 听她把黑龙帮众形容得非常了不起,天小邪脸微沉,恼她小看自己。 “记得,等等一开打你就往客栈后门跑,咱们山神庙见。”他重申,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小邪……”心悬他的安危,南宫颖红了眼眶。“听我的话。别任性了。” 任性?不!她才该听他的话。 看着天小邪的表情,南宫颖知道他不接受自己的建议。 “不然我们一起走!”她脱口而出。 要嘛一起留下来,要嘛一起走,她才不要一个人落跑,如果……如果小邪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同生共死!对!她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她急红了眼眶,天小邪心头微热,大手一伸将她揽进怀中,在她额上印下一记轻吻。 在这种危急时刻还会想保护他的可爱女人,错过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就算他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又如何?他还是无法抗拒对她的喜爱!既然如此,干脆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吧! 咦?捂着额际,南宫颖忘记还身处危险之中,睁着水眸愣愣望住他,感觉被亲吻的地方仿佛要烧灼起来。 他吻她……他在这时候吻她是什么意思?诀别之吻吗?呜呜呜……她不要啦!心慌意乱地拉住他衣袖,还来不及对他说什么,天小邪在她耳边低语后,以内力将她送出客栈外。 南宫颖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人已安然立在客栈外。 “追!” “快追!” “不必追了,想得到药王,先经过我这一关吧!”大手挡住黑龙帮众,天小邪佣懒出声,漆黑如墨的风眸冷冷扫过他们。 “臭小子,你真以为能阻止得了我们?”他轻忽的态度令人生气,薛无涯怒哼。 “你知道为何要让南宫颖先离开吗?因为本少爷不想让她看见你们惨死的模样,那会坏了本少爷的计画。”薄唇扬起谈到不能再淡的笑弧,天小邪缓缓拔剑出鞘,语气讥诮。“一群乌合之众,由本少爷亲自动手算瞧得起你们。” 薛无涯嗅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寻常气味。“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 他绝非没没无闻的平凡小子,一般人不会有如此慑人的威迫力。 “阎王。” 最后一个字还在舌尖跳动,一抹飞掠而去的冷光卷起腥风血雨…… 第五章 跑跑跑……不断奔跑的双脚像被绑了铅块,沉重不已。 在大街上狂奔的南宫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纷乱脑子里反覆重现天小邪亲吻她的画面,原本不平静的心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他突然吻了她,为什么?难道说他也喜欢她吗? 胆小怯懦的天小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天小邪、遭遇危险就会充满男子气概的天小邪,曾几何时在她心里已变得如此重要? 同生共死!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就算会被黑龙帮抓回去也罢、逃不出来也罢,总之她不能丢下天小邪不管! 认清自己的心意,南宫颖脚跟一旋想回客栈,冷不防被一名圆胖黑衣人挡住去路。 “你……”没料到有人跟在身后,南宫颖狠狠吓一跳,“你是黑龙帮的人?” 绝美容颜蒙上寒霜。 甩不开的恼人苍蝇,非得这样阴魂不散不可吗? “我?”奉命暗中保护南宫颖的梁大富愣住,忽然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方才接到三爷指示要他暗中保护药王的安全,却没交代他要以什么身分出场。 “呃,我……” “为了药王符不惜牺牲无辜百姓,如此残忍无道的手段,难道你们都不觉惭愧吗?”再也按捺不住怒气,袖中银针悄悄落入玉掌,南宫颖怒问。 被纠缠逼迫的新仇旧恨一时全涌了上来,让她愤怒至极。 “为了一己之私毒害那么多条人命,你们还有没有人性?难道你们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怒上心头,南宫颖开骂了。 的确,手段是很残忍无道呀!可是人不是他杀的咩! 汗珠滑过梁大富油亮的圆脸,若非戴着黑巾掩饰身分,他真想擦擦额角的汗珠。 好几次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驳,深伯不小心说错话招来三爷不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呜呜呜…… 若非南宫颖临时改变心意想回去自投罗网,他根本不会现身,自然也不会面对眼下这种窘境。 现在可好,他要如何自我介绍?想破头就是想不出来。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所作所为罗?”南宫颖朝他逼近一步,这回换梁大富急急后退。 身为阁鬼情报网的头子,对药王再了解不过,药王南宫颖的功夫普普通通,但却有不少暗器,若不想平白受苦全身长烂疮,还是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为妙。 “怎么还是不说话?”眯细美眸,南宫颖凶巴巴问。“哑口无言了吗?” “南宫姑娘,你先别激动,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助三……天小邪的。”再不吭声,自己恐怕会死得很惨,梁大富只得开口。 “帮助小邪?”南宫颖微怔。“你是他什么人?” “我……”他是他什么人?这问题问得好,让他无法回答。 “是小邪拜托我前来保护姑娘。” 不管了,先随便搪塞一个借口,只要能完成三爷的交付就成了。不过……那声小邪从自个儿嘴里吐出来,真有些心惊胆跳的,有种大逆不道随时会被推出午门处斩的错觉。 “小邪拜托你……”南宫颖还是有些怀疑,灿亮美眸眨也不眨地望住眼前的胖黑衣人。 “他担心南宫姑娘的安全,要我务必保护你安生到达山神庙。”再怎么说他也曾是合鬼情报网第一把交椅,虽然因为年纪大了退居幕后,可要对付这些小上匪还是绰绰有余。 “我明白了,你是他师父对吧?”南宫颖像是忽然想通什么,水眸一亮。“他从小最佩服行侠仗义的师父!” 师父?梁大富愣了半晌,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南宫姑娘真是蕙质兰心一猜就中,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我们快往山神庙去吧!以免小邪见不着你而着急。” 三爷平时和善温文,一旦生起气来谁都招架不住,粱大富只想尽快将人送到目的地交差。 “小邪的师父,你不用顾虑我,我没事的,倒是小邪单独对付那么多黑龙帮众让我很担心,你还是回去帮他吧!”南宫颖急切道。 “光凭那些家伙,三……我是说小邪还不放在眼内,南宫姑娘不必挂心。”清清喉咙,梁大富急忙改口。 “就算小邪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还有薛无涯那卑鄙的小人在。”南宫颖咬紧下唇,忧色凝聚眉问。“拜托你回去帮帮他吧!” 见南宫颖如此在意天小邪,梁大富不由怀疑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 “南宫姑娘,我还是先护送你到山神庙再说吧!”梁大富轻声截断她的话,将心情隐藏得很好。“如果情势不对,我会回去帮小邪的。” 很久没动手了……飘散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刺鼻,黑龙帮众看似人数众多,要解决其实并不麻烦,三两下清洁完,唯一失算的是薛无涯的狡猾,竟然趁乱逃走。 擦去飞溅到俊颜上的血珠,天小邪深不见匠的黑眸飘过一抹幽光,虽然他击退了一干敌手,但腰腹仍是被划破一道血口子。 “三爷,您受伤了?”梁大富受不了南宫颖再三拜托,终究还是折回升运客栈,看着满地尸首,他心里仍不免小小吃了一惊。 好惨烈。 若被南宫颖看见尸横遍野的情景,肯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吧! “不碍事,皮肉伤而已。”瞥了眼伤口,天小邪眼皮子未撩一下。“药王呢?” “小的遵照您的吩咐把她安全带到山神庙了。”梁大富恭敬回答。 “你不在那儿看着她,跑回来做什么?” “她放心不下三爷,硬要我过来帮忙,可能她不知道三爷的本事吧!”他也不想过来呀!要不是药王一直死命拜托……梁大富活声忽顿,表情暧昧。 “三爷,您果然是个聪明人。”藉着攻占药王的心,以得到药王符,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也要三爷才有这个本事,如果是他……唉!算了!梁大富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让天小邪回头睨他。 “小的终于明白您要取得药王的信任是何意思了。”揉揉脸,梁大富笑得很讨厌。 他说明白倒换自己下明白了,挑挑眉,天小邪等他把话说完。 “若小的没猜错,药王八成是喜欢上三爷了,才会这么担心三爷的安危,说啥也要小的跑这一趟,我看这下不只药王符,恐怕她连性命都心甘情愿的交给您。” “……”没吭声,天小邪表情微沉。 这是意外,他当初并非如此盘算。 原本他只是想让南宫颖对自己卸下心防,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掌控,南宫颖对他的心意昭然若揭,若有一天她发现他也是有所图,绝对会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不忍见她伤心难过,可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无论怎么做都会造成伤害,除非……除非他放弃药王符! “三爷?”见他表情瞬息万变,梁大富小心翼翼地问。 “帮我带话给大哥,二哥,告诉他们本爷不玩了。”收剑入鞘,天小邪表情淡,语气更淡。 不玩了? “啊?”梁大富愣住。“可、可是……” 药王符不是已唾手可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弃? “没什么好可是,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就带话回去吧!” “三爷,小的可以斗胆问您放弃药王符的原因吗?”梁大富实在无法理解。 药王符哪!得到它就可以得到天下。 “因为我找到比药王符更重要的东西。”简单丢下话,天小邪绽开一抹轻浅笑痕。 是的,在他心里已经找到比药王符更重要的东西,比起得到天下,那名脾气暴躁又胆小,嘴巴坏偏偏又心肠软的女人更加重要。 伸手抚上薄唇,仿佛还残留着南宫颖的香气。他会吻她当然是心中已有决定,如果连他都不收留她的话,她能躲到哪儿去?该不会真傻得以为凭她一介弱女子能穿越荒漠找到传说中的苍紫山吧? 什么国境之北的圣山,根本是无稽之谈。 管他赌输了啥,大哥、二哥真那么想要他带回来的汗血宝马就拿去吧! “三爷,什么东西会比天下更重要?”见他转身就走,梁大富急急跟在他身后。 是他太笨吗?可他真想不透有啥比天下重要?当武林盟主多威风啊!若大堡主当上武林盟主,身为百鬼堡的情报头子他也与有荣焉。 “秘密。”墨色巨剑扛上肩头,天小邪头也下回地道。 秘密?闻言,梁大富的脸顿时好苦。 三爷拍拍屁股就走,教他如何向大堡主、二堡主交代?总不能也用“秘密”两个字蒙混过去吧! “你看看你……果然受伤了吧!若非你师父赶去,你恐怕给那群坏蛋生吞活剥了。要逞英雄也不是这种逞法,总得秤秤自个儿的斤两,保住小命为重。”见天小邪只是腰部受伤,大致上可以勉强称为平安无事,在新神庙焦急等待的南宫颖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她倒出羊皮水壶里的清水为他清洗伤口,语气听似生气其实担心的成分居多。 “师父?”天小邪挑高浓眉。 “怎么?你没碰见你师父吗?我一再拜托他回去帮你的,话说回来,我能啊那然到达山神庙也是多亏了他。”衣料卷进伤口里了,不将破碎衣料拿出来会导致恶化,南宫颖蹙眉,帮他脱下染血的外衣。 这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流了下少血,见天小邪一副无功于衷的样子,难道他不痛吗? 啧啧,梁大富何时升格变成他师父了? “嗯。”天小邪不予置评地应声,深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南宫颖身上,发现她的小手微微发颤,是因为担心他的缘故吧? 好想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安抚她,但他得忍住,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要我先走,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们要的人是我,没道理让你受牵累,况且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办……”话到舌尖猛然顿住,南宫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她涨红脸,急忙解释,“咳咳,本姑娘的意思是说你若有个意外,我的良心如何过意的去?” 话说成这样像告白了,就算她再大刺刺,向男子告白这种事也…… 粗糙的大掌忽地反手握住她的,令南宫颖心一跳,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别怕!我不会有事,那些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天小邪轻声道。 彼此的目光胶着住,南宫颖心跳如擂鼓,好几次张口欲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别再担心我了,好吗?”他坚定有力的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传递温度。 他牢牢握住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南宫颖眼眶突然发热发涨,鼻头微酸,仿佛像流浪多年的人终于有了归属感。 “谁在担心你……”就是学不来坦然,南宫颖别过头,不让天小邪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天小邪无声叹气,她明明就担心得要命,要不也下会硬要梁大富跑这一趟了,偏偏说出口的话这么不可爱。 习惯一个人面对风风雨雨,自己跌倒自己疗伤,连撒娇依靠的本能都忘却了。 心微揪是为她,天小邪用力将她一把扯入怀中,南宫颖没预警撞入他赤裸的胸膛,整个人瞬间僵直。 “你不用再强装坚强,如果你害怕孤独一个人,从此以后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撑着!”什么狗屁药王符他不要,他只要她快乐,不再出现落寞的神情。 “……”南宫颖美眸倏然圆睁,一颗晶莹泪珠无声滚落颊面。这家伙又在说啥大话,只不过侥幸赢得一场胜利而已,居然胆敢说这种话…… 他就是老爱说这些话哄她,哄得她整颗心都暖了,才会轻易对他卸下心防.一点一滴喜欢上他,无可自拔。 对于他的承诺,明知不能当真,但她还是忍不住相信了……所以拜托他千万别是在欺骗她,否则她会受不了的崩溃…… 将她发颤的娇躯搂在怀中,天小邪下巴顶在她发心,假装没看见她的泪痕。 他发誓,只要有他天小邪在的一天,绝不让她再四处躲躲藏藏,浪迹天涯…… 天色蒙蒙亮,外头的倾盆大雨声吵醒在庙里睡觉的南宫颖,她眨了眨美睫,好不容易凝住焦距,赫然发现横在腰上的大手。 受到惊吓地睁圆水眸,南宫颖瞪着身旁的俊美睡颜,顿时记忆一点一点涌入脑海,粉颊红到发烫。 昨夜天小邪莫名其妙对她说出那些感人的话,害她难以自持哭得一塌糊涂,哭累了也就昏昏欲睡,就糊里糊涂地赖在人家怀中睡了大半夜…… 意识到自己大胆的行径,南宫颖粉颊更红。 她最近怎么了?中了什么蛊,一颗心为了天小邪起伏不定,她不是要到国境之北找寻传说中的圣山吗?就算对天小邪动了心又如何?她是名会带来大麻烦的女人,不能都把他拖下水呀! 不行!她还是照原定计画找寻苍紫山吧!这样对两人都好…… 好不容易有了决定,南宫颖正想起身,感到腰间的手微紧。 “颖儿,你要去哪里?”美丽风眸佣懒睁开,天小邪唇瓣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颖儿?他居然叫她颖儿?眨了眨美眸,很想问个清楚,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此时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她的螓首靠在他肩窝,彼此大眼瞪着小眼。 “我、我正打算……”南宫颖难得的结巴。 “昨夜在下的建议,你考虑得如何?” “建议?什么建议?”昨夜的记忆在她哭得很惨后出现断层,完全想不起他说过哪些话。况且,她的脸正贴在他赤裸的胸膛,鼻问嗅进的男性气味混乱她的思绪,教她如何能思考? 他的唇瓣扬起一抹弯,浅浅的,却有勾动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有个地方,湖光山色风景极佳,在那里你不用怕再有人找你麻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你开心。” “除了苍紫山之外会有那样的地方吗?”听他的形容很叫人动心,可她不敢相信。 开心……她只求别再有觊觎药王符的讨厌鬼跟在她身后就好了。 这样的愿望应该不算太苛求吧? “当然有,要跟在下去看看吗?”天小邪温柔笑问,脸像会发光。 百鬼堡威赫北方,三名堡主都是深不可测行事低调的高手,要保护南宫颖绝不成问题,光凭百鬼堡三个字,就可以吓退那些贪婪之人。 “唉……小邪,我……”幽幽叹气,他对她越好,她的心越酸,她好怕等到要分开的那一天,天小邪会变成一种可怕的想念。 “别想太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天小邪笑咪咪说道,轻轻帮她把发丝拨到耳后。 他的声音和动作是如此轻柔,害她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宫颖犹豫半晌,终于点了下头。“嗯,就去看看吧!” 好像打从一开始,她就无法拒绝天小邪的要求,就像冥冥中有条无形丝线把他们绑在一块儿。会答应他,是带着豁出去的勇气,因为现在的她无法承受跟天小邪的离别。 “启禀大当家,小的有事禀报。”薛无涯战战兢兢站在堂下,没有勇气抬头。 白羽眼也末抬,说出口的话冷冽如冰。“带了一大批黑龙帮弟兄出门,一再跟我保证绝对能抓到药王回来见我,结果人没捉到,弟兄倒是死伤惨重,你还有脸回来?” “大当家,并非小的办事不力,而是有理由,请大当家明察。”薛无涯惭愧地低头。 “理由?哼!”他冷嗤。 在他眼里只有成功与失败两种结果,失败就是该死,没有所谓的理由,更何况他已经一再的给机会,再不惩处倒以为他好说话了。 “大当家,药王身边的男子大有来头,并非寻常人物。”薛无涯低声解释。若非他含辱负重假意投降,恐怕他现在也没命站在这儿说话了。 “废话,能摆平我黑龙帮一干弟兄当然个会是普通角色,每次失败都有说不完的借口,抓药王真有那么困难吗?究竟要浪费本爷多少时间。”白羽神情厌烦至极,阴柔俊颜陡沉。“有没行其他新鲜话给我听听?” “大当家,我们已查出那男子的身分。”薛无涯吞吞唾液,疤脸神情狰狞。“他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天下第一堡的百鬼堡三堡主天邪鬼啊!” 天邪鬼?白羽皱紧眉,稍微冷静下来。 莫非也是为了药王符而来?白羽焦躁地一脚踢飞薛无涯,眉心拢聚狠戾之气。“百鬼堡有什么了不起,说什么天下第一堡,分明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是百鬼堡三堡主又如何?敢阻挡我的好事,我照样杀了他。” 被踹飞的薛无涯嘴角泛血,不敢喊疼,连连点头称是。“小的知错。” “你何以确定他是百鬼堡三堡主天邪鬼?”愤怒归愤怒,事情还是得解决,白羽冷声问。 “从他使的功夫和天邪鬼从不离身的墨色巨剑……”薛无涯咬紧牙。“他无害的样子确有骗人本钱,直到他出手之前,小的还没猜出他的身分……” 该死的天邪鬼,坏了他的大计。 白羽失去平日的冷静,像头被关在笼中的狮子,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行!就算对方是百鬼堡,也不能阻挠他得到药王符的决心,药王符他是要定了,就算得与百鬼堡为敌也在所不惜。 看来他非得亲自出马不可,谁叫他的手下全是一群蠢蛋! “薛无涯。”白羽倏然停下脚步,语调阴冷。 “小的在。” “找出天邪鬼的下落,本爷要亲自会会他。” 第六章 官道上烟尘滚滚,风沙满天遮蔽视线,一男一女在官道上缓缓而行,风吹过,灰布衣袍翻飞。 走在天小邪身后,南宫颖一个早上静默无语。她作了一个怪梦,梦太逼真,清晨她流泪惊醒,那种惊惧害怕像条蛇紧缠住她的心,始终无法放松。 她梦见天小邪松开她的手,摔落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颖儿?怎么了?瞧你魂不守舍。”感觉出她的不对劲,走在前头的天小邪低问。 “天小邪,谁准你叫本姑娘颖儿的?”眯细美眸,南宫颖故作凶恶,彷佛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不安。 “在下昨天这么叫你的时候,也没见你反驳呀!”眨了眨眼,天小邪无辜道。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能混为一谈!”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昨天……” “昨天在下抱着你,而现在没有,所以不能叫你颖儿吗?”天真无邪的娃娃脸笑得好贼。 “天小邪!”粉颊瞬间烧红,南宫颖咬牙切齿地喊。 这真是她过去所认识的腼腆害羞的天小邪吗?为何跟记忆里差这么多?好像认识越久,他的真面目才逐渐显露出来。 气归气,看着天小邪俊朗的容颜,南宫颖又想起昨夜的恶梦,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双肩。 这个少根筋的家伙根本不明白她是在为谁担心。 “颖儿,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又出现了,那种郁郁寡欢的神情,天小邪轻扳过她的双肩,要她看着自己。 他不爱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还宁愿她龇牙咧嘴像个母夜叉. “就说不许叫我颖儿!”南宫颖没好气瞪他。 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颖儿颖儿的倒是越叫越顺口。 没吭声。天小邪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非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可。 唉……早该明白天小邪像牛般的拗性子,南宫颖知道自己逃避不了。 “我没事,可能是南方人的缘故还不习惯干燥炎热的气候,浑身不对劲。”勉强笑了笑,南宫颖语调轻松的带过,没去提那个梦。“小邪,你说的那个好地方在哪里?”她转移话题。 深深看她一眼,天小邪比向路的尽头。“北方。” “也是北方?”南宫颖怔愣。 “北方不好吗?颖儿不是一直想去北方。”天小邪朝她绽开笑容。 那是因为她想寻找传说中的圣山啊! “颖儿。”故意忽略南宫颖狠瞪的目光,他自颤自的说下去。“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绝对很乐意倾听。” “你明白我的。”他笑嘻嘻指着自己鼻尖。 跟他说?怎么说? 说她梦见他摔成肉饼,所以心情很沉重?这会被他取笑”吧!她并不迷信,若非这梦太过真实,就像厄兆,她也不会如此惶惶不安。 “准备好要跟我说了吗?”天小邪笑颜灿灿。 “没啥好说的。”凝睇他半晌,南宫颖头一甩走在前头。 不说,她完全不想说,总觉得话一出口恶梦就会成真了。 “颖儿……”天小邪急急跟在她身后。 “就说不许叫我颖儿,胆敢再乱叫,小心本姑娘赏你一根毒针让你全身长满烂疮!”南宫颖回头佯怒警告。 “叫颖儿有何不好?听起来亲切可爱,最适合你了。”天小邪又绽开无辜笑容,不怕死的道。 “天小邪,别用奇怪的辞汇形容本姑娘!”粉颊微红,南宫颖 想当初天小邪多么乖巧讨人喜欢啊!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油嘴滑舌的,总是惹得她心慌意乱。 “一点都不奇怪,颖儿在我眼里是真的可爱,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颖儿呀!” 见她气到鼓起腮帮子,回复了生气,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故意惹怒她的。 南宫颖总是习惯表现出冷漠,和人保持距离,不愿与谁太亲近,明明喜欢他,却怎么也不愿表明心迹,所以他正努力敲敲敲,就是要敲碎她那千年不化的坚硬冰壳,融化她想爱又不敢爱的心。 他也算用心良苦啊! 喜欢……不是她错听,刚刚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真的是“喜欢”两个字。 心跳飞快,头顶都快冒烟了,忽然听见他告白的南宫颖红着脸手足无措。 “我喜欢你,我想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所以那夜才会急得哭了。”天小邪笑得眼儿弯弯,就是要逼出她的真心。 心事被人一语道破,南宫颖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天小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说本姑娘喜欢你,本姑娘只是担心你太笨被欺负罢了!”又羞又恼,南宫颖抡起粉拳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往他的脸挥去,被他惊险闪过。 “我都还没娶你过门,你该不会现在就想谋杀亲夫吧?”天小邪凤眸圆睁故作害怕,一脸讨打的表情。 “天小邪,本姑娘要打你,你居然敢闪,你不要命了吗?还有,谁要嫁给你了!”气不过,南宫颖抡起粉拳继续追。 夕阳西下,将两人追逐的背影拉得老长,远远望去好不甜蜜…… 百鬼堡,议事厅。 “你说……三弟要放弃药王符?”搓着光洁下巴,百鬼堡二堡主赤血鬼饶富兴味的问。“眼看就要到手了,他却要放弃?” “是的,三爷说他找到比天下更重要的东西。”粱大富有问必答。 虽然他也不明白什么东西比天下更重要,不过三爷既然这么交代,他就乖乖的负责把话带到。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啊!三弟并非半途而废的人,更何况还有奔雷做赌注,大哥,你怎么想?”赤血鬼看向左侧高大俊秀的男子。 “唔……我觉得有问题。”焰冥鬼挑挑眉,还给赤血鬼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哥英明,我也这么觉得。” “你我都知道他有多看重从塞外带回的那匹汗血宝马奔雷,如今却说放弃就放弃……” “肯定发生我们料想之外的事情。”赤血鬼笑容贼兮兮的。 “那日在东凉亭聊到江湖传言最难取得的药王符,是他自己要拿奔雷做赌注,还发下豪语说天下间只有他不要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当时用激将法激三弟的坏人就是他。 他们想得到药王符的真正原因根本与取得天下无关,只是场意气之争的赌局罢了。 闻言,焰冥鬼沉吟半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三弟情愿让出奔雷?” 换言之,那样东西必须比奔雷更重要才行。 “大哥,我突然好奇起来了,想去瞧噍是什么让三弟改变王意。” “大富,三弟这阵子可有发生不寻常的事情?”焰冥鬼抬头问。 “不寻常的事情……”粱大富皱眉想了想。“若真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为了药王杠上整个黑龙帮的事吧!” “杠上黑龙帮?”焰冥鬼跟着拧紧眉心。“怎么?白羽也想要药王符?” “是的,他们追药王已有好一段日子,就在三爷一人击退黑龙帮之后,突然就说不要药王符了!”前后变化太快,关于这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哦?”刹那问好像明白了什么,脑中灵光瞬间闪过,快得令焰冥鬼无法抓住。 “更奇怪的是向来不喜欢动手的三爷,那次居然大开杀戒属下从没见他那般杀气腾腾的样子。”认识三爷少说也将近十年了,从没见过他如此痛下杀手。 “照理说三爷已掳获药王的心,只要三爷愿意,拿到药王符就像囊中取物。 梁大富碎碎念的。 “大富,你说什么?”赤血鬼都听见了。“药王不是男人吗?三弟怎么会……” “药王其实是名年轻女子,以往都是易容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江湖上才会误传王是名男子。”梁大福笑着解释。 原来王南宫颖不是糟老头啊! 焰冥鬼和赤血鬼感到有趣的互看一眼。 “大富,那药王生得什么模样?” “说到药王南宫颖,用八个字形容再恰当不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清丽中带着妖冶,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梁大富竖起大拇指称赞。 赤血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看来,答案非常显而易见,原本只抱着得到药王符为目的的天邪鬼,不小心对药王动了真感情,才会决定放弃王符…… 搞半天,原来是三弟的好事近了,呵呵! “不过两位堡主,属下一直有件事挂在心上,不知该不该说?”梁大福皱着眉头。 “先说来听听吧。” “三爷再三嘱咐小的万万不能泄漏他的真实身分,只能旁这一路不断接到消息,黑龙帮蠢蠢欲动,尤其黑龙帮主白羽想对三爷不利,属下担心三爷会有危险。” “正如你所说三弟行事小心谨慎,他不会有事的。”赤血鬼含笑摆手不以为意。“尤其那小子命硬得跟蟑螂一样,光凭黑龙帮他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黑龙帮放出缉杀令了!”当情报头于多年,梁大富看法可没这么乐观。 “他们放出药王行踪,让所有对药王符有野心的人蜂涌而至,三爷顿时成为众矢之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三爷疲于奔命,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梁大富话没说完,用力比出一个杀的手势。 “怎么我听起来,黑龙帮白羽是个好阴险的家伙?”闻言,赤血鬼没好气地眯细眼睛。 “虽然与咱们并列一南一北,黑龙帮和百鬼堡不同,本来就非正大光明的角色,正因为如此属下才会不放心,担忧三爷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要提起黑龙帮,梁大富满脸轻蔑,认为世人老将百鬼堡和黑龙帮放在一起做比较,简直是降低百鬼堡格调。 不是他心存偏见,那些人全是有案在身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和百鬼堡里的热血青年有天壤之别啊! “大哥,您怎么决定?”听梁大富这么一说,赤血鬼不禁也开始挂念三弟的安危。三弟武功高归高性子耿直,难保不会中黑龙帮陷阱。 “……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好久没出堡走走了。”焰冥鬼含蓄地看他一眼,回答。“就当作去看看未来小弟媳长什么模样。” “颖儿,前方有个小村镇,咱们今夜就到那儿休息,明天再赶路。”指着路的尽头隐约可见的屋舍,天小邪揉揉鼻子笑道。“老在荒郊野地过夜,压根无法睡个好觉。” 望向远方,果然看见数间房屋,南宫颖忍不住回头瞥了天小邪一眼。 “我发现你对北方很熟悉嘛!哪条路通往哪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全了若指掌。别跟我说又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天小邪没心机地朝她笑笑。“我没告诉你吗?我是北方人嘛!” 心里突了一下。 不!他不曾说过。应该说,天小邪不曾提过自己的事,她对他一无所知。 凝眸看着天小邪的笑,这个认知让南宫颖笑不出来,好像有块大石沉甸甸压在胸口,更像某种坏预兆,暗示着即将发生.无法想像的坏事。 认识天小邪的日子不算短,两人一起度过风风雨雨,可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他的来历和身世就像个谜;而她居然就接纳他了。 “颖儿,你的表情好可怕,怎么了吗?”回过头,看见南宫颖凝肃的娇颜,天小邪不明所以的笑问。 “有吗?我的表情很可怕吗?”抚着颊,南宫颖勉强扯开笑容,故作无事地越过他。 不会的,就算她对小邪一无所知又如何?小邪下会背叛她的,这一点,她敢肯定。用力甩甩头,甩去心中的不确定感,南宫颖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正如天小邪所说,小村镇的人口不多,但还笋热闹,小小市集里南北杂货琳琅满目。 “好心的姑娘,求求你赏点银子给我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一名跪在城隍庙前的老乞丐频频朝人群磕头,瞧上去好不可怜,但人来人往的谁也没多看他一眼。 听见他乞讨的声音,忙着左顾右盼的南宫颖停下脚步,站在距他十步之遥的地方眯眸打量他,秀眉拧在一块儿。 “好心的老爷、夫人,求求你们!”老乞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一件灰色短衫,而奇怪的也是那件太干净的短衫。 “颖儿?”见她停下脚步,天小邪唤道。 “那名老乞丐好怪。” 天小邪顺着她的眸光看去,也看见那名老乞丐。 “不过是名乞丐,有何奇怪?” “难道你不觉得……”南宫颖话还没说完,老乞丐感觉到他们打量的目光。突然一跛一跛地朝他们定来。 南宫颖见状,悄俏后退一步。 “好心的姑娘、少爷,求求你们赏点碎银吧!我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老乞丐频频朝他们哈腰躬身。 天小邪也感觉到不对劲,老乞丐的行动似乎太过敏捷了。 “姑娘、少爷,拜托你们……”老乞丐嘴里还念念有词,低垂的眼睛里杀气进现,出其下意地掏出怀中匕首刺向南宫颖. “小心!”天小邪毫不迟疑地推开南宫颖,挡在她身前. 上当了!老乞丐的目标本来就是天小邪,刺向南宫颖只是幌子,目的就是要引诱天小邪。 泛着异光的匕首刺入天小邪腹中的瞬间,老乞丐也被他击出丈外,周围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叫声,纷纷走避。 “你到底是谁?为何出手偷袭?”天小邪大声问。 不说话也不继续攻击,仿佛他的工作就是让天小邪负伤而已,老乞丐抹去唇边血渍,朝他们诡谲一笑后转身便逃。 老乞丐的拳脚功夫不高,逃命的功夫倒是一流,转眼问已不见踪影。 “小邪,你没事吧?”南宫颖惊慌失措的奔上前扶住他,在他腰腹间摸到一抹湿滑,赫然是血。“你受伤了!” “我没事。”咬着牙,天小邪瞪着地上闪着异光的匕首,嗅到一丝阴谋的气味。 小心翼翼脱下外衣,南宫颖仔细谨慎地帮天小邪清理伤口。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布料和血肉分离的刹那传来椎心刺骨的疼,天小邪咬紧牙忍耐。 “这把匕首淬有剧毒,我出门在外不可能带全部的药材在身上,只好先靠益虫了。”见他眸子紧韧像是忍受极大的痛楚,南宫颖的小手飞快点住他周身大穴。 “我封住你的穴道,也封住你体内毒素,让毒不至于蔓延。益虫能暂时止痛,等手边药材齐全就帮你解毒。” 天小邪颔首,俊颜泛白。 南宫颖从白玉瓶中倒出一些绿色粉末在掌心,面色凝重地扬眸瞅他。 “益虫会有点疼,你得撑过去。” “恩。” 见他已有心理准备,南宫颖的掌心猝不及防地覆上他的伤口。 “该死的!”剧烈痛楚瞬间窜进四肢百骸,天小邪倒抽一口冷气,脸庞失去血色,仿佛有千万只虫在啃食他的血肉。 见他剧痛难耐,南宫颖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打起精神,用干净的白布裹紧他的腰伤,以防伤口迸裂。 “这样暂时可以了,这段期间你别提气运功,否则会加速伤口恶化。”她不放心地叮咛. “嗯。”额际冒着冷汙,天小邪仍挤出笑容要她宽心。 “那老乞丐不知是何来路……”南宫颖一脸的烦恼自责。“不管他是谁,八成和药王符脱不了关系,看来你又受我连累了。” “别再说什么连累。”天小邪扬笑安抚,没有说出心底的想忧。“男人保护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 他明白对方是冲着他而来,真正的目标是他,可他却想不透是何原因。 难道他的真实身分已经泄漏? 若真是如此,看来他得更小心谨慎才行。 第七章 火堆在漫漫暗夜里熊熊燃烧,映照着两人阴暗不明的面容,南宫颖捏碎一颗白色药丸敷在天小邪的伤口,娇颜有着不曾见过的凝肃神情。 “你伤口恶化了,看来毒性比我想像中厉害。我不能再用蛊虫,会伤害你的五脏六腑,但是手边也没有药材帮你疗伤。”才刚用白布一层层紧裹住,暗红血渍迅速染透白布。她扬眸瞅他,“这颗保命丹能暂时保住你的命,但也只能撑一段时间,我非得拿到所需药材不可。” 从不曾有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看着他迅速恶化的伤口,南宫颖感到一阵挫败。 她是堂堂药王啊!居然连救他的能力都没有,一想起他伤口持续恶化的下场,极可能毒入骨髓造成永久的伤害,她不禁咬紧牙。 这毒性复杂多变,简直就像特别调制来对付她的。 若让她逮到调制毒药的人,看她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非毒得他哇哇叫不可! “我的伤势很严重吗?”这句话算他白问了,能让堂堂药王露出这种神情,当然严重。 “我尽力了,目前只能静观其变。”南宫颖也很想装出轻松的态度,可她办不到。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日子你要特别注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运气。”她再次提醒。” 老天爷!拜托快让她找到需要的药材吧!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见她神情黯然,天小邪故作无事状。“难道你担心“药王”的招牌会砸在我手上?” 闻言,南宫颖狠狠瞪他。 她才不在乎“药王”这块招牌,就算砸了也不痛不痒,她真正在意的是他这条小命啊!这个大傻瓜! “你想死,本姑娘没意见,但别死在我眼前!”负气地,南宫颖扭头便走。 她为他担忧的心情,他到底懂不懂?算她白替他担心了。 她不稳的声线泄漏出她的情绪,天小邪无声叹气,将她拉回身前,要她看着自己,不料触到一手湿滑冰凉。 “你哭了?”天小邪心重重一沉,愣住。 比谁都明白她倔强性子,她从不轻易掉泪。 “谁哭了?那是露水。”拨开他的手,南宫颖反驳。 露水?他会相信才怪!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会惹得她掉泪,他不过想安慰她,让气氛轻松罢了。 “颖儿,我……我会没事的。”天小邪长指沾起她颊边的泪珠,好不舍。“如果你不要我死,我答应你,我绝不会死!”轻拉她的柔荑,要她看着自己。 “话倒说得挺满,你自以为是阎王老爷,能决定寿命长短?”别开娇颜,南宫颖恨恨反问。 他自信满满,她却没他这份自信,应该说她很心慌。 天小邪叹口气,伸臂将她揽进怀里,顶着她的发心,眸中冷芒乍现。 为了南宫颖的安危着想,不管对方是谁,别怪他痛下杀手不再手软。 剑芒自眼前闪过,这已不知道是第几个拦路者,多到让天小邪不禁怀疑自己变成贴在告示上的通缉大盗。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袭击我们有何目的?”面对像蟑螂蚂蚁般源源不绝的敌人,天小邪耐性已然耗尽。 “三堡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但为了药王符,只得拿命一搏。”黑衣人大着胆子说道。 三堡主? 忽然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躲在安全角落的南宫颖怔愣,不解地看向天小邪顽长削瘦的背影。 听到黑衣人道出自己的身分,天小邪俊颜微变。“你胡说什么?” “呵!堂堂百鬼堡三堡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也不想与三堡主为敌呀!不过为了药王符,就算你是三堡主也硬着头皮上了。” “是谁告诉你的?”闻言,天小邪杀气暴增,冷冷质问。 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绝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分,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泄漏消息。 “不用谁告诉我,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三堡主跟药王同行,想得到药王符得先杀了三堡主。”想到百鬼堡的名号,黑衣人仍不免胆怯。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 恍然大悟,所有疑惑瞬间解开,这肯定是黑龙帮为了夺取药王符的奸计!目的就是要他应付源源不绝的来人,直到耗尽体力为止。天小邪怒涌心头,咬紧牙。 “本爷不想杀人,快滚!”他怒喝。 被他迫人的气势吓到,黑衣人犹豫再三,终突还是慑于他的威名,逃之夭夭。 冷眼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天小邪回头望向从树后站出来的南宫颖,此时她正用一种不曾见过的空茫眼神望住他。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肯定都听见了。 “颖儿……”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解释,从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她发现真实身分,他原本打算等回到百鬼堡再慢慢向她解释的。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堂堂百鬼堡三堡主,嗯?”南宫颖的声音好轻,轻得仿佛被吹散在空气里。“天邪鬼,你好深沉的心机!” 什么天真无邪的腼腆少年,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她! 算她错看他了,是她蠢、是她笨! “……颖儿。”见她大受打击的神情,天邪鬼忍不住抓住她的雪白皓腕。 “三堡主,请别。这么称呼我,我承担不起。”轻轻拨开他的手,南宫颖语气如冰。 如今他每唤她一次颖儿,就像在她心上狠狠划下一刀,嘲笑她的愚笨。 委屈的泪水挤进眼眶,南宫颖硬是忍住不让它流下。 她……南宫颖,这辈子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不再相信。 “颖儿,我本来想告诉你真相的,只是迟迟找不到机会。”握紧掌中皓腕,天邪鬼不让她离开。 “真相?”讥诮地扬起笑弧,南宫颖扬睫回望他。“我已经不知何谓真相了,就像我分不清天小邪和天邪鬼的道理相同。” 她清冷的嗓音像在控诉他的欺骗,天邪鬼咬紧牙。“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药王符,可是……” 可是他后来爱上她了,也不想得到药王符了呀! 用力甩开他的手,南宫颖恨恨瞪住他。 事到如今,他终于肯说出实话了?他果然是为了药王符而接近她!心好痛,痛得无以复加,像要活生生撕裂成两半了。 每个人接近她都是为了药王符,连他也不例外,她竟傻得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是她太天真,认不清自己注定是孤独一个人,早知会如此不堪,她就该毅然决然独自去寻找苍紫山,不该傻呼呼的交出真心,瞧她现在落得什么狼狈的模样! 自作多情……抛开药王符,恐怕没有人是真心想要她南宫颖。 泪珠不争气地滚落粉颊,南宫颖连抹去的气力都没有,她别开头,一时悲从中来,哭得无法自己。 “颖儿,别哭了。”她的泪落在他的心版,炙烫他的心,天邪鬼心揪不舍。 她会难过全是他的错!他不该低估人的感情,轻率地把感情当成工具。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千算万算却没算到…… “为了得到药王符,你故意让我信任你、爱上你,对吧?”他嘴里说的喜欢她、要守护她,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得到药王符! 多可笑呀!她居然蒙住自己的眼睛,傻得以为自己真能和普通女人一样得到幸福。 “……” 天邪鬼的沉默让她更受伤,她多希望他用力反驳,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但他却是保持沉默,是默认了吗? 泪像断线珍珠般拚命滚落,她是药王,擅于为人疗伤止痛,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心不痛。 “一开始。我的确故意要获得你的信任,留在你身边。”好半晌,天邪鬼嘶哑开口。事实是如此,他不会否认。“但和你相处过后,我发现了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不再是药王符,而是你。” “……” “我早放弃药王符,对我而言你比它更重要!”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咬紧唇,南宫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却感觉不到痛。 “颖儿,我字字句句发自内心。”天邪鬼坚定如铁地道。 泪水蒙胧眼前的世界,南宫颖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差点心软的相信他了。 不行!不能再心软,她到底要再受骗几次才会明白人心险恶的道理?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不好吗?为何要傻得把真心交出去任人践踏! 太过激动,南宫颖眼中一阵晕眩,身子摇摇欲坠。 “很抱歉,我无法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应该说,我已经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颖儿……” “别说了,我多希望那日不曾救过你,就让你淹死溪流之中!”扬起睫,南宫颖冷冷说道。 不救他,就不会认识天小邪,也不会爱上他,现在她也不会如此心伤。 到头来,她还是孤伶伶一个人啊! 天邪鬼和南宫颖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无论天邪鬼如何努力,南宫颖始终不肯再和他说半句话,把他排除在心门之外。 百鬼堡在北方,传说中的圣山苍紫山也在北方,而往北方的官道只此一条,除非南宫颖舍官道走山路,否则她非得和天邪鬼同行不可。 风吹过,漫天黄沙,隐隐看见前方一块写着大大一个“药”字的布帘随风飘荡,南宫颖的心情好复杂。多可悲呀!不想理他,偏偏满心悬挂他的伤势,其实她并没有自以为的恨他,喜欢他的心情依然存在。 她好气这样的自己…… “你的毒伤不能再拖下去,我去问问药铺掌柜是否有药材,只差最后一味黑玉莲就可以完全解毒了,你在这儿等我吧!”低头不看他,南宫颖幽幽说道。 这是两日来南宫颖主动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原以为她永远不会再理他了。 天邪鬼高兴的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原本想追上去,无奈腰腹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步伐,看来白羽的计谋相当成功,源源不绝的敌人的确耗尽他的体力。 “掌柜的,总共多少银子?”买到所需的黑玉莲,正要掏银子付账的南宫颖被药铺外的吵闹声吸引住。 “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男女,真的没见过呀!”被拖出客栈的老头哭得声嘶力竭,亮晃晃的大刀无情地抵在他细瘦的颈子上。“这几天没有像这样的人来客栈投宿过。” “当真没有?”薛无涯不相信,大刀更陷入脖子几分,渗出了血丝。 “真的没有,壮士饶命啊!”客栈老板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仿佛用指头轻轻一触就会倒下。 “难道要我烧了你的客栈,你才肯说实话?”薛无涯不管客栈老板年纪已大,抬脚狠狠踹翻他干扁的身体。 “又是黑龙帮爪牙!”亲眼目睹黑龙帮爪牙欺压百姓,南宫颖恨得真想赏他们几根毒针尝尝。她抬眸,看见身着黑袍长衫的天邪鬼站在街角冷眼瞧着这一幕。 他不是在村外等她吗?何时也到村里来了? “天邪鬼,你何时进村里来的?”南宫颖走至他身后问道。 “小姑娘,你刚刚喊我什么?天邪鬼?”身着黑袍长衫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映入南宫颖眼帘的,是张全然陌生的阴邪脸孔。 “你……”手中药包掉落地上,南宫颖后退一步。 身形像他、感觉像他,可却不是天邪鬼,他是……黑龙帮的大魔头白羽! 南宫颖反应极快,抖手撒出毒针,转身便逃。 她动作快,白羽更快,他袖袍掩面挥去毒针,狭长眼眸异芒乍现。“你就是药王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他猛然采手,飞快逼近南宫颖。 说时迟那时快,从中插入的大掌转眼间已和白羽过招数回合,天邪鬼一手搂住南宫颖的纤腰急退,一手阻挡白羽凌厉的攻击。 “快走!”天邪鬼把她推向大路。“快!” “那你呢?”已忘了对他的怨慰,南宫颖只担心他的安危。 如今他的身体不能再动手了,每运一次气,毒素就会加速渗入血脉…… “我随后就到,快!”分神顾她的天邪鬼被白羽逼得连连后退。 “可是……” “我一定会追上你的!”天邪鬼的黑眸坚定望住她。“走!” “恩。”用力点头,担心再不走会变成他的负累,南宫颖转身逃开。 拜托上苍,一定要保佑他平安无事。 “哦?原来你就是百鬼堡三堡主天邪鬼?”白羽狰狞而笑。“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可喜欢这一路我送你的礼物?” .“如此卑鄙的方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墨色巨剑倏然出鞘,天邪鬼冷冷一哂,“正好,我们的帐也该算算了。” “你坏了我的好事,是你该付出代价的时候,别以为我黑龙帮会怕你百鬼堡!“ 天邪鬼薄唇勾起冷弧。“白羽,想要我的人头,还得先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找死!”白羽被激怒,掌风更为凌厉。 第八章 南宫颖纤弱的身影飞快地在树林间穿梭,她喘着气,脚下步伐紊乱,可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别跑了,你逃不掉的!”薛无涯施展轻功追上她,用力拽住她的细臂,大嘴咧笑。“终于抓到你了,嘿嘿……” 南宫颖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一道冷光从眼前疾闪而逝,薛无涯人头已然搬家,只见天邪鬼手持墨色巨剑,从后托住她背心。 “快走!”他低语。 他掌心传来炽热的温度,俊美白皙的脸庞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天邪鬼,你……你的伤势恶化了。对不?”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他回她一抹笑。 看着那样的笑,南宫颖心好痛。 不管了!就算他欺骗她也罢!他不是真心喜欢她也罢,她全都不在意,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记住,等平静后再出来。”将她安置在草丛间,天邪鬼叮咛。 “天邪鬼,你别去!你不能再运气动武,你的身体撑不住的。”他酡红的面色已经说明一切,他用意志力苦撑,每回动手都是在消耗他的元气。 等到毒性随着血脉蔓延四肢百骸时就来不及了。 “别怕,这点小伤我还捱得住,小事一桩。”天邪鬼摸摸她的发心,微笑要她放心。“我可是百鬼堡三堡王天邪鬼,要对我有信心。” “不行,你……”话还在舌尖跳动,天邪鬼身影已走出眼帘,南宫颖咬紧唇,泪光隐现。 这次的伤不同以往,他到底明不明白啊? “药王,原来你在这里,我找得你好苦。”冷不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笑声响起,“快跟我走吧!” 白羽? 南宫颖娇躯一僵,慢慢转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药王,我俩还真有缘哪!乖乖跟我走吧!”白羽阴凉笑着,眼看冰凉如蛇的手就要握住她的皓腕。 “颖儿,退!”天邪鬼一听见声音立刻转回来,先一步捞住南宫颖的纤腰,大手格开白羽的手。 “你真烦哪!”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破坏好事,白羽恼火不已。天邪鬼都已身负重伤,他还迟迟无法杀了他,从前只听闻百鬼堡三位堡主武功深不可测,如今才真正见识到。“你到底要坏我好事到何时?” “等到你死的那天,自然就不会了。”天邪鬼扬眉。 “找死!”白羽出手攻击南宫颖,存心让天邪鬼措手不及。 砰一声,掌风击中肉体传来巨大声响。 天邪鬼为了南宫颖咬牙硬挡,重重退了两步,口中喷出鲜血。 “天邪鬼!”南宫颖震惊地喊,鲜血飞溅,染红她眼前的世界。 “不信你还不死!”眼见机不可失,白羽大手一探将他逼落断崖。 “天邪鬼!”他跌落断崖的瞬间,南宫颖紧抓住他的手,喀啦一声,他沉重的身子拉脱她的左手。她痛得眼眶泛泪,坚持不放手。 眼前这幕她似曾相识,是恶梦成真吗? “颖儿?”手臂脱臼的声音他听见了,眼看她单薄的身子快要支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同归于尽。“你放手。” “不放!不放!说什么都不放!”南宫颖疯狂摇头,泪水一滴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她绝不放手,她喜欢他呀!好喜欢、好喜欢,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她做不到!那就像要她拿刀活生生挖出自己的心来。 他说要保护她的! 他说要当她靠山的! 他不能食言而肥! “颖儿,你快放手,你撑不住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她不会受到伤害,可惜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保她平安无事。 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气力全部抽干,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我绝不放手。”紧攀住岩石的柔嫩掌心沁出血丝,南宫颖执意不放。 “看看,多情深义重的画面啊!”白羽啧啧两声蹲了下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药王,你是救不了他的,最多只会把自己的命一块儿赔进去罢了。” 闻言,南宫颖恼恨地瞪住他。 恶贼!全是这名恶贼害的,天邪鬼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杀人凶手! “放手吧!颖儿。”天邪鬼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 “绝不!” 闭闭眸,天邪鬼无声轻叹,用力挣脱她的手,身子坠落谷底 “天邪鬼……”她呐喊着。 他怎能这样对待她?怎么能…… 亲眼看着他坠落,南宫颖心碎肠断地哭喊,凄厉的声音回荡山林间久久不散。 沉重的身子飞快的下坠,原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千钧一发之际,崖边枯枝勾住他的衣袍减缓坠势,好半晌才重重落在地面。 好痛!气血全挤进胸间,天邪鬼仰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可以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仿佛还插进内脏里了,四肢麻木冰冷,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眼皮子好沉好沉,虚脱乏力的身体和剧烈痛楚拔河着,多希望就此休息别再起来。 南宫颖垂泪的脸庞跃进他脑海,唤起他的求生意志。他还不能死,南宫颖还等着她去救。 手撑着地,咬紧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扶看山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一双黑色布靴映入他眼帘。 “三弟?”来人惊喊。 听闻熟悉的声音,天邪鬼握住对方伸来的手,不堪负荷的身子倒地,陷入无边的黑暗。 天空下着滂沱大雨,好比南宫颖流不尽的泪水,她跪伏在黑龙帮分部聚虎堂前,长发黏贴在苍白的侧颜,瞧上去既狼狈又脆弱,像是失去生气的鬼。 身旁仿佛好多人在跟她说话,到底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见耳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天邪鬼已经摔落谷底,再也回不来了。 她怔然看着自己被利石割破的掌心,懊悔他松手的那一刻.她为何没有及时抓住他的手? “贱女人!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见南宫颖毫无反应,白羽狠狠甩她一巴掌,白皙娇颜立刻浮现五指痕. 被打偏了脸,南宫颖冷冷扬起美睫,望住白羽的眸光寒冷如冰。 就是他害死天邪鬼,她一定要为天邪鬼报仇!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若能杀了他,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快告诉本爷药王符在哪里!””他一把拽住南宫颖的藕臂,狠狠将她拉至跟前。 “我不知道。”她冷冷吐出话。 “快说!别自讨苦吃。”白羽蹲下身,阴柔面容贴近她的,用力掐住她失去血色的脸庞。 “放开我。”南宫颖别开脸,白羽的每一个碰触都让她难以忍受。 “小美人,快告诉我药王符的下落,别惹我生气,恩?” “我说了,不知道!” “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告诉我药王符的下落,也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白羽薄唇扬起笑,开出交换条件。 闻言,南宫颖终于回头睇他,不见血色的娇颜缺乏表情。 以为她心动了,他继续游说,“对!交出药王符就能换回你的自由,快告诉我药王符在哪里?” “你休想。” 见她不肯合作,白羽怒极反笑。“瞧你长得如花似玉,一定不会想尝尝黑龙帮逼供的酷刑,还是乖乖吐实吧!” 他猖狂的笑声十分刺耳,南宫颖奋力挣扎。“放开我!” “放开你?作梦!”白羽笑容忽敛,阴冷地望住南宫颖,“药王符在哪里?” “……” “快说!”她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白羽,他再次甩她一个巴掌。 南宫颖望着地面,擦去唇边血痕,话声没有高低起伏。“你真的想知道药王符的下落?” “废话!别浪费本爷时间,快说!” “我就是药王符。” “你就是药王符?”她的回答令白羽错愕,他狠瞪着她,似乎在估量她话中的真假。 她就是药王符?难不成… 欲得到天下就必须先得到药王,难道想登上盟王之位得靠药王本人相助? “信不信由你!要不,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也可以!”南宫颖冷冷地道。 心中不断盘算,白羽看着她绝美脸庞许久,突然把她推向一旁的侍女。 “来人啊!带药王下去沐浴更衣,让她好好休息,谁也不准怠慢。”白羽大步走回堂上。“还有,别忘了她身上的药瓶都给我搜干净。” “白羽!你想做什么?”被健壮侍女抓住无法动弹,南宫颖惊问。 “你不是说了你就是药王符?”白羽露出的笑容教人不寒而栗。“既然你是药王符,我当然得好好疼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宫颖冷声问。 “本爷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白羽狰狞狂笑。“我要娶你当妻子,让你辅助我登上盟主之位。” “颖儿……颖儿……”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天邪鬼全身如火般灼烧,他猛然坐起身,一张口就是吐出一摊鲜血。 “三弟,你总算醒了!”赤血鬼连忙拍抚他的背,他已经整整昏迷三天三夜,原本还以为得帮他准备后事了“别激动,你伤得很重,能捡回一条小命算是菩萨保佑,得多休息才行。” “二哥,是你?”虚弱地喘着气,天邪鬼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不只是我,连大哥也来了。”赤血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心都皱成一块儿。“我们已经找你好些天了。” “连大哥也来了?” “三弟,这回要不是粱大富不放心,要我们紧追着你的下落,你这条命就要玩完了。”赤血鬼摇头低语。“我真庆幸在谷底找到你,要不然你真变成枯骨一堆也不会有人发现。” 到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了。 “大哥人呢?” “他刚送大夫出去,等会儿就回来了,你放心休息吧!” “南、南宫颖,我必须去救颖儿!”意识重回脑海,天邪鬼焦急地下床,脚才落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他一直梦见颖儿在哭,哭到他的心都碎了。 “唉!你这种破身体能去救谁呢?”赤血鬼硬压着他躺回床上。“就算你帮二哥一个忙,先救救你自己吧!” “不行!我一定得去救颖儿,我伯她已落在白羽手中。”天邪鬼用仅有的力气说道。 “你昏迷的这三天,口中老嚷着颖儿颖儿,她对你很重要?”擦着腰,赤血鬼有些无奈地问道。 “非常重要。”她是他情愿牺牲生命来保护的人。 “就算非常重要,你也得等身体好些再去救人,不然只是白白送死。”赤血鬼摇摇头。“你先专心养伤,一切等身子好了再说。” “不!我不能等,必须马上去救人。”话说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气音,天邪鬼喉头烫得像火在烧灼,再也发不出声。 “你这样能救谁呀?拜托!先救救你自己吧!”见他如此轻忽自己的身体,赤血鬼动怒了。 “不行,我……”一闭上眼,他就瞧见南宫颖黯然垂泪的模样,这辈子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的泪水。 “三弟,听二哥的劝,先专心养伤,一切等身体好了再说。”硬压下焦躁的性子,赤血鬼低声劝道。 “我不能等,我……”情绪太过激荡,天邪鬼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三弟!”鲜血飞溅床幔,沭目惊心。 “二哥,我从来没拜托过你们任何事,但这一回……”天邪鬼硬撑着也要把话说完。“请你们务必帮我救回南宫颖。” “兄弟之间说什么拜托?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立刻派人去查采南宫颖的下落,等你恢复过来,我们再去救南宫颖,现下你就安心的养病吧!”赤血鬼在他身后盘腿坐下,将真气度给他。 得到赤血鬼的承诺,天邪鬼这才不再坚持。 第九章 没想到她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天邪鬼跌落万丈深渊,生命消逝在她眼前。 那断崖如此高耸,一旦摔落绝无存活的可能,只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她一定要找到他…… 每当南宫颖一闭上眸,那一幕就会不断在她脑海重演,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心碎肠断、神魂俱裂,几乎发狂…… 为了不让两人一起摔落谷底,他居然狠心松开手,无视她心碎的哭喊,在她眼前坠落。她不介意陪他一块儿死,她真的不介意啊!她不想独自留下来,面对他永远不在身边的事实。 泪,无声无息滚落双颊,又红又痛的眼睛仿佛要哭瞎了。南宫颖至今才明白原来心可以这么痛,比刮骨疗伤要痛,比任何肉体疼痛要痛! 身后,房门轻轻被推开,南宫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她胡乱抹去泪痕,眸匠掠过一丝冷芒。 “我听婢女说你一整天不曾进食喝水,若不维持体力,怎么做我的娘子?”白羽移步至她身后,冰凉的手落在她细白的颈项。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扬起美睫,南宫颖看着他,宇字如冰。 “当然有,我的药王娘子。”白羽俯身附在她耳旁说话,吐出的气息令人发寒。“你可以选择抗拒,被强行送进我们的新房;也可以选择开开心心的嫁给我,辅助我扩张黑龙帮势力。” 想到药王符就在手中,白羽就感到难以言喻的兴奋。 “言下之意是要我为虎作伥残害天下百姓?”南宫颖冷淡的音调听不出情绪。 白羽笑了,带着一丝阴狠。 “随你怎么说,我亲爱的娘子。” “白羽,你太高估我了。” “不!是你太妄自菲薄,药王用毒能力不在毒皇之下,以后要用到你的地方多着呢!”白羽挑起她一缯发丝轻嗅,忽地,目光一凝。 “你刚才哭了?” “没有。”南宫颖别开脸,不愿迎上铜镜里探询的目光。 “没有?你眼睫的泪还没干呢!”白羽沉下脸,用力掐住南宫颖的颈子,神情狠戾。“你为何掉泪?该不会又是为了天邪鬼那个臭小子?” “我为谁掉泪与你无关!”南宫颖吃痛,冷声反驳。 “怎会无关?一旦嫁我为妻,你以为我能忍受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白羽阴森森地说,紧收的五指让南宫颖快喘不过气。 “不能忍受,你大可以杀了我,就不用担心我想着谁了!”无视他的威胁,南宫颖直勾勾望人他寡情的眼。 “杀了你?我不会这么笨。”白羽倏然松手,冷眼瞧着好不容易能够喘息的南宫颖,咧嘴微笑。“你是药王符,我不会跟武林盟主的宝座过不去。” “……” “亲爱的娘子,其实你何必死脑筋,我跟天邪鬼那个臭小子相比,可一点也不差呀!”他动之以情。 南颖回以冷笑,“别拿他跟你比,这对天邪鬼来说是种侮辱,你连替他提鞋都不够……” 啪一声,南宫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羽一巴掌打偏了脸,嘴角沁出血丝。 “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最好。无论如何,三天后你就要嫁给我白羽,等着帮我得到天下吧!”见她表情缺乏的绝美娇颜,白羽厌烦地甩了甩袖袍,转身离开。 听见房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南宫颖缓缓垂下美眸,晶莹泪珠再次无声滚出眼眶,她雪白袖口一翻,赫然出现一只紫玉瓶。 白羽绝对猜不到她还藏有毒药在身上,这紫玉瓶里是她特制的奇毒,她从没想过会有用上的一天…… 不过,她终究还是用上了。 三天后,她要与白羽同归于尽! 龙凤双烛大红喜幛,黑龙帮里里外外喜气洋洋。 房门外充满刺耳的喧闹声,整个黑龙帮都在庆贺大当家迎娶药王的喜事,相对于外头锣鼓喧天,喜房内显得过分寂静。 喜帕下,特意装扮过的南宫颖艳光逼人,她垂首敛眉,神情平静地像尊雕像,紧握在手的是那只紫玉瓶。 失去天邪鬼,她也无法独活,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书死他的凶手逍遥于世,所以她拿自己的命抵白羽的命,到时九泉之下再见天邪鬼吧! 虏门开了又关,一双黑布靴映入南宫颖眼帘,充斥鼻间的是难闻的酒气。“娘子,我来了,我来跟你洞房了。”白羽整张脸因酒意泛红,他得意笑着,大刺刺掀开喜帕。 当看见南宫颖绝美的容颜时。白羽愣了半晌,大为惊艳。 “大家都在传,药王是名白发苍苍的糟老头,有谁知道其实药王是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他咧嘴大笑,眼看就要将她扑向床杨。 “慢!”南宫颖起身避开,走至桌边执起酒杯,不着痕迹地将毒粉掺入杯中。 “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交杯酒?”白羽狐疑挑眉。 “不喝交杯酒,不算真正的夫妻。”她冷冷淡淡地说。 “好吧!我就陪你喝这杯酒。”白羽干脆地道,醉了的脑袋察觉不出不对劲之处,踩着摇晃的步伐走到她身边,毫不犹豫地饮酒入腹。“这样可以了吧?” 确定他喝了酒,南宫颖迟疑了下,也仰头一口喝尽,酒液滑入腹中的瞬间,泛起一阵灼热。 “现在我们可以圆房了吧?”白羽丢开酒杯,大手一捞将南宫颖圈进怀里,贪婪嗅着她身上的芳香。 南宫颖闭紧眸也下挣扎,僵硬地任由他抱着。她在等,等一刻钟后他毒发身亡,她要亲眼看着他断气。 身子被人腾空抱起,下一瞬南宫颖已在床杨上,当白羽正要解开她胸前的盘扣时,房门猛然被人踹开,挟带冷风卷进。 “谁?”白羽反身,迅即握剑在手。“天邪鬼?”他惊喊。 天邪鬼? 南宫颖看向房门口,天邪鬼俊美无俦的脸庞映入她的眼瞳。 他没死,他没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这是梦吗?激动的泪水冲进眼眶,南宫颖开心的笑了。 他做到对她的承诺。她不要他死,他就会好好的活着。 “你从那么高的断崖摔下去居然没死!”白羽眯细狭长眼眸,不敢置信。“你真是好狗命!” 毒剑毒下死他,连摔下断崖都能活命,老天爷对他会不会太厚爱了? “别忘了我是鬼,鬼是不会轻易丧命的。”天邪鬼面色苍白。整个人消瘦一圈,手中墨色巨剑冷冷指着他鼻尖。“该死的人是你!” “好大的口气!这儿可是我的地盘,你简直是自投罗网。”白羽重哼。 “白羽,你自己看看外头,看你还能如何耀武扬威!”天邪鬼唇办勾起笑弧。 “什么?”闻言,白羽往房门外望去,只见外头火光冲天,厮杀声不断。他脸色骤变,狠戾地看向天邪鬼。“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带人扫平你们这帮土匪罢了。”天邪鬼扬眉,一派轻松的口吻。 “该死的!”白羽怒从中来,一个反手抓过南宫颖,粗暴地将她扯至身前。 “天邪鬼,你再张狂也没多久,别忘了药王在我手上,你若要她活命,就带你的人撤离,否则……” “拿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男人,快放开她!”见南宫颖吃痛的娇颜,天邪鬼怒道。 “怎么?心疼了?”白羽冷笑。“不想见到她死在你面前,就带着你的人快滚!” “白羽,放开南宫颖!我说最后一次,她若少一根寒毛,我就拿你的命来偿!”天邪鬼咬紧牙。 “拿我的命来偿?天邪鬼,你会不会太自大了……咦?” 白羽话声忽顿,歹毒的脸庞瞬间泛白,感到腹中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像万只虫在啃蚀他的五脏六腑。 好端端的,他怎会腹痛如绞?脑中灵光乍现,他恍然大悟的瞪向南宫颖。 难怪她突然要求喝交杯酒,原来早有预谋。 “怎么?你感觉到痛了吗?”缓缓退开他时势力范围,南宫帧冷眼瞧着他,粉唇抿紧。“你越是激动,毒素会流窜得越快,让你越快去见阎王。” ““南宫颖,你对我下毒?”白羽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我明明搜走你身上所有的药瓶。” “白羽,你太小看我了,呵!”南宫颖讥诮说道。 “你……”怒急攻心,白羽呕出一大口污血,目泛红光。“南宫颖、天邪鬼,这回算我失策,这笔帐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说完,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白羽!”天邪鬼起身欲追,却被南宫颖拉住衣袖。 “别追了,他逃不掉的,那毒,无药能解。”南宫颖朝他摇摇头,粉唇扬起一抹绝美笑花。“天邪鬼,能再见到你,真好。” 这样一来,她死也无憾了。 “颖儿,你没事吧?”是他的错觉吗?他怎觉得南宫颖唇办艳红似血,不太对劲。“这回算我命大,掉下断崖途中被树枝勾住.最后被二哥所救。” 天邪鬼紧紧拥她入怀,发现她浑身冷得像冰,他将她抱得更紧。 “我好担心你的安危,恨不得马上插翅飞来救你,偏偏我力不从心,一直到昨天才能下床。”他的声音极恼,恨自己不能保她安然无事,才会让她吃这么多苦头。 南宫颖闭紧美眸,螓首埋入他胸膛,无声轻叹。 “你不该硬撑病体过来,应该多歇息休养才对。”有他这句话。她已心满意足。他对她的心意如此清楚明白,当初真不该和他拗气的。 “你说什么傻话?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落入白羽手中不管吗?”天邪鬼咬紧牙,“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呵!多窝心的一句话啊!她从不知道天邪鬼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也算是幸福的吧,至少在她的最后一刻不是孤伶伶个人。 “颖儿,还记得我曾告诉你的美好地方吗?” “我记得。” “那个地方其实就是百鬼堡。百鬼堡里处处鸟语花香,我住的地方还有个湖泊,你一定会喜欢。” 南宫颖娇躯微僵,揪紧他胸前衣襟。 “说要当你靠山的话并非随便说说,相信我,百鬼堡绝对能当你的靠山,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四处躲避,不用害怕有恶人要夺取药王符。” “没有药王符。” “什么?” “这世上根本没有药王符,这都是谣传。”南宫颖朝他苍白一笑。 “没有药王符也无所谓,我要的是你。颖儿,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和我一起回百鬼堡好吗?”想到什么似的,天邪鬼又忿忿地道:“该死的白羽,竟比我先看见你穿喜袍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接着她的嘴里尝到一股腥甜,暗红色的血悄悄溢出唇办。 听他说这些话,南宫颖一颗心好暖好暖。她也想跟他回百鬼堡,想跟他长长久久,直到发雪白齿牙动摇,她真的愿意,只不过太迟了。” 南宫颖抱住他的手倏然一松,整个人失去气力地软倒。 “颖儿?你怎么了?”天邪鬼眼明手快捞住她虚软的身子,她满口的血震撼他的心。“颖儿?”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决心和白羽同归于尽。我在交杯酒里下了毒,如今恐怕毒性发作了,我……” “不许说那几个字!不准说死不死或任何要离开我的话!”心腔猛烈收缩,天邪鬼截断她的话。“我努力的从鬼门关前回来,不是为了要看见你死在我眼前呀!” “天邪鬼……”他用力的语气拧痛她的心,泪水顺着颊边滚落,她吃力地抬手轻触他的脸庞,勉强挤出微笑。“我真的好想好想随你看看百鬼堡的风光,可是我……” “既然愿意,那就跟我回去啊!”他怒吼。“南宫颖,活着跟我回去!” “咳咳……”南宫颖不住呛咳,更多的血溢出唇办。“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天邪鬼用力抱住她,像是想将她揉进骨血里,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只要你敢抛下我而去,本少爷就跟着去,我们到阴曹地府相见!”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任性,这不是存心要她死不瞑目吗? “南宫颖,你清楚本少爷的性子,本少爷向来说到做到。”天邪鬼用力重申。 “我们生要同衾死要同穴!” “这毒无药可解。”南宫颖闭闭眸,泪水滚落。 看来他真的很坚持呢!倘若她死了,依他的性子真的会做出傻事。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欠了谁呀? “天邪鬼,我给你的保命丹还在吗?”用尽最后气力,她问。 “当然。”天邪鬼从怀中取出白玉瓶,倒出香气四溢的保命丹在掌中。 “喂我服下吧!”南宫颖闭闭眸。“我若能保住这条小命,就和你去百鬼堡,那些觊觎药王符的坏蛋们、还有司徒君烨那个家伙就全都交给你处理罗……咳咳咳……” “好!”天邪鬼回答得斩钉截铁。 只要她能活下来,什么都好。 无声叹口气,南宫颖不再说话,也没有气力说话。 即使是天下至毒,服下保命丹就能保命。这是她曾告诉天邪鬼的话。 但是保命,不代表能好好活着,可能就此长睡不醒,成了活死人,但为了天邪鬼,她愿意赌赌看。只要能多给她一些时间,也许真能调配出解药…… 天下没有药王不能解的奇毒。 这一回,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十章 烈日当空,连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整个人仿佛要烧灼起来。 黄沙滚滚,一男一女骑着小驴缓缓而行。 男的凤眸白肤,有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女的艳若桃花,惊艳四方,可惜身子骨太过单薄,苍白的面色有些病态。 忽地,一群鬣狗从他们身边跑过,虽然数量众多可惜体型非常小,完全感觉不出杀气,况且它们的模样也不像某人所形容般凶狠,圆圆的脸瞧上去呆呆的。 “天邪鬼,这该不会就是你所说都是一整群一整群行动,看见猎物就扑上前撕咬抓裂,很恐怖的恶狼吧?”眯细美眸,南宫颖问。 “就算体型极小,也算是狼嘛!”眨眨凤眸,天邪鬼笑道。 “那刚才像鸡的鸟该不会就是……” “颖儿,当时为了不让你来国境之北,只好说些善意的谎言罗!”伸手搂住纤细的娇躯,天邪鬼绽开无辜的笑。 “你……”看见他的笑,南宫颖完全气不起来,只好投降。 那日服毒之后,转眼间已整整过了半年,这半年对南宫颖而言比死了还难熬。 保命丹的确保住她一条小命,可她为了解毒,不断试毒服药,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喝进肚里的是毒还是药了。 她曾经因为药性相冲吐了一整夜,也曾差点双眼失明,唯一支撑她熬过来的只有一个原因…… 我们生要同衾,死要同穴! 还记得那天在黑龙帮,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因为这句话,给了她想要活下去的勇气。 他都能从地府前爬回来找她了,那么她也能!她要回报他的深情对待。 “颖儿,你想看看苍紫山吗?”即使头顶着大太阳,南宫颖的小手仍然冷得吓人,天邪鬼好担心她的身体永远调养不回来了。 “你不是说那只是传说吗?”南宫颖讶异瞅他。 “……也可以这么说。”偏着头,天小邪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其实,颖儿所说五十年才现身一次的苍紫山,他早就见过了。 要见苍紫山,不用再等五十年,因为……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山苍紫山?”见到苍紫山庐山真面目的刹那,南宫颖完全愣住了。 目瞪口呆。 这根本不能算是座山,而是个寸草不生的小上丘,当年她若真在这里隐居,很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五十年出现一次只是传言,是因为海市蜃楼的现象,才会仃如此神秘的传说吧!”天邪鬼无奈摊手。 “……”真的很让人失望哪! “颖儿,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我们回家好吗?我很担心你病体初愈,身子会支撑不住。”搂紧怀中人儿,天邪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他曾经差点失去她一次,这回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嗯。”仰头甜甜对他笑着,南宫颖点头应允。 天邪鬼咧嘴一笑,掉转驴头,两人一骑在黄沙中行走,往百鬼堡的方向行去。 忽地,南宫颖像是想到什么,看着天邪鬼。 这么好的男人,她当然要赶紧将他订下来,才不会夜长梦多咩! “可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名黄花闺女,就这么跟你回去,会被人家说话的……”她暗示着,纤指绞着衣角,粉颊浮上可疑红云。 “呃,这……”天邪鬼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说我南宫颖不知羞呢!”这个傻瓜。快说要娶她呀! 天邪鬼难得的手足无措,搔搔头,露出他天真的一面。 “你不是说要一直守护我吗?那你是要用什么名义呢?”没办法,她再暗示。 “啊!”他猛然一击掌,“不如你就嫁给我吧!你应该也想嫁给我吧!” “谁、谁很想嫁给你,是你那天在本姑娘耳边碎碎念老半天,所以、所以我才……”南宫颖又羞又恼。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是、是,我懂、我明白,颖儿是为了找个靠山才向我逼婚,不是因为很想嫁给我。”天邪鬼笑得很可恶。 “天邪鬼!”再也忍无可忍,南宫颖用力掐住他的脸,差点双双摔下驴背。 “啊……危险危险……你想谋杀亲夫啊?我若真的死了,你可就没人可嫁罗!” “天邪鬼……” 毫不淑女的怒吼声穿透云霄,小驴儿载着一对爱侣,缓缓消失在路的那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