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总是想到你》 楔子 「铃~~铃~~」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不接听不罢休的电话铃声画破宁静的深夜,躲在被窝里的男人恼怒地掩住耳朵,仍挡不住它穿透耳膜的尖锐频率,最后,他终于不甘不愿地接起话筒。 「喂?」带着浓浓睡意,男人语气不善。 他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未阖眼,好不容易挪出时间刚刚睡下去…… 「呜呜……呜……」属于年轻女子的低泣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三更半夜如此诡异的时刻,教人忍不住寒毛竖立。 男人清亮的黑眸睁开,正要指责是谁打恶作剧电话,不料话到嘴边又猛然停住。 他顿了顿,不确定地问:「可优吗?」 原本抽抽噎噎的低泣听见他的声音后,瞬间转为魔音穿脑的恐怖哭声。男人叹口气,瞄了眼床头的时钟。 凌晨三点整。 他只睡了短短一小时又二十分钟,再这样下去,他离过劳死不远了。 「你是可优吧!」这次的语气是肯定的。 「嗯,是我……」 「这么晚打给我,有事?」 「我、我……rex他……」哭到哽咽的可优,断断续续无法好好将一句话说完。 「没关系,你慢慢说。」其实从他以往的经验判断,他多少心里有底,只不过他耐着性子又问一次。 「哇~~」电话那头猛然出现不计形象的哭声,男人连忙将话筒和耳朵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唐可优又伤心又怨怼,「我和rex分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他平静地问。 「都是rex啦!rex他劈腿……一次还劈三个……」 男人浓眉微挑,心底不禁暗暗佩服起rex的好艳遇。 这家伙,他连陪女友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他居然还可以一次连劈三个! 「而且……」咬着泪,可优不甘心地继续说,「我刚刚才发现,我还是最后一个。」 被劈腿已经够教人难过,自己竟然还是最小的,教她怎能不生气? 轻轻揉着太阳穴,男人低头点烟。 「我不懂,我为什么老是遇到烂男人?」可优难过地问。 「……」这个问题别问他,因为他也不懂。 全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她偏偏可以挑到烂苹果,认识她两年,已经第二次惨遭出局。 一年一个,大吉大利。 「可优,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你。」再次无奈地叹气,男人问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可优可怜兮兮地问。 「我无所谓。」知道麻烦还打电话给他! 「我在……」 抄完地址,男人收线,被窝里忽然探出一脸惺忪的女人。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女人困惑地问。 「我同事失恋,我去看看她,你先睡吧!」男人回答。 第一章 「优优,早。」 「早。」 「优优,早安。」 「早。」 「可优姊,凤凰汽车洪主任的电话我帮你留在桌上了。」助理小佳从繁乱的档案中抬起头。 「好,谢谢。」 上午八点五十分,还未到上班时间,集美广告上上下下已经忙成一团,尖锐的电话铃声此起彼落,大清早就开始摧残脆弱的耳膜,百多坪的办公室就像一级战区般紧张刺激。 及时赶上时间打卡的唐可优,趁老总忙着讲电话的时候偷偷从他身后溜过,深怕一个不小心被抓去碎碎念,告诉她做人处世的人生大道理。 她当然记得今天早上九点半有个和客户沟通设计理念的会议,但是不幸遇上交通事故也不是她的错,眼看高速公路的车阵一望无尽、绵延千里,她已经很努力地赶、赶、赶,能在最后一刻赶进办公室,她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可优姊,」挂下电话,小佳匆匆忙忙地追上她的脚步,「客户已经到了。」 「这么早?」脚下走得飞快的可优有些讶异。 现在的客户大牌到令人咋舌,彷佛不拖点时间就不能衬托出自己的尊贵身分。 准时又不啰唆的客户只能从记忆中怀念。 「可是……」小佳突然压低音量,「秦大哥还没到。」 「秦子鞅?」可优瞇起美眸,「他的电话呢?你打给他了吗?」 「我打了,可是没有人接。」小佳焦急地摇头。 这家伙……铁定不知道又昏睡到哪里去了。 「现在怎么办?」小佳忧心地问。 「除了客户,还有谁在会议室里?」 「陈副理。这件案子是他谈下来的。」 闻言,可优美丽的脸庞顿时滑下三条黑线。 她和陈副理素来不合,她看不惯他唯利是图的作为,完全把设计师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而他则看不惯她的个人意见太多。 现在可好,有个开会迟到的大把柄落在他手上,他铁定又会跑到老总面前嚼舌根。 可恶!为什么每个公司里都会出现像奸臣的代表人物? 「可优姊?」 「没关系,子鞅会来的。」只是不知道几点而已。「我先进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再打给秦大哥?」 「小佳,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可优拍拍她的肩,眼眉里净是对自己的骄傲与自负。「我可是业界小有名气、集美数一数二的广告设计师,对我要有点信心。」 「嗯。」听见她充满自信的回答,小佳用力地点点头。 对呀!她怎能忘记美丽聪慧的可优姊是她的偶像,才入行四年就已经在业界打下好成绩。 「对了,可优姊,」小佳小声地提醒她,「这次的客户不好应付喔!」 「你怎么知道?」小佳一向不是爱八卦的女孩子,她神秘兮兮的口气让可优好奇。 「这个客户已经来第三次了,之前分别负责的申姊和学品哥都铩羽而归,如果这次再不行,他们就要找别家广告公司。」 「申仪和学品设计出来的形象概念很不错啊!他们不喜欢?」 「他们不单单只看作品,还要看设计师。」 总而言之,他们对事也对人。 「这么麻烦?」可优蹙眉。 原来是个烫手山芋,已经毫无办法的陈副理才会找她和子鞅负责。难怪陈副理会突然善心大发passcase给他们!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听申姊说,他们不但姿态高、说话恶毒,一言不合甚至还会做人身攻击。」 可优瞄了眼开会用的资料,眸光落在「丝法蕾」三个大字上。 丝法蕾是国际知名的美妆品牌,想要吃下这块大饼,对集美这种规模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来说的确是吃力了点。 难怪这案子会接得战战兢兢。 「我知道了,」可优笑了笑,「大不了就接不下来嘛!没有关系。」 「……最近几年趋势在变、潮流也在变,保养不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很在意面子问题,我们不是第一家推出男性保养品的公司,但我希望是最知名的品牌,这样的想法及要求,贵公司可以了解吗?」娇滴滴的尖细嗓音教人印象深刻,丝法蕾的代表徐雅莉说罢,精心描绘过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住她。 手中的笔不曾停过,可优状似专心地记录对方的要求,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这个案子单凭她一个人绝对没有办法吃下来。 丝法蕾派来的代表有两名。一名是步入中年的周经理,另一位是模样美艳、身材姣好的公关部主任徐雅莉。 对于周经理,可优信心满满,像她这种明眸皓齿、美丽亲切的年轻女孩,中年欧吉桑绝对无法抗拒,至于徐雅莉嘛…… 她们只能用「同性相克」四个字来形容。 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第一眼就不对盘,就好像獴哥见蛇一样,一较高下的心情蠢蠢欲动。 「贵公司的期望,我约莫有底了。」放下笔,可优微笑以对。 徐雅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唐小姐入行多久了?毕竟唐小姐看起来很年轻。」 「我入行四年。」 「真看不出来,」徐雅莉做作地掩唇轻笑,「我还以为唐小姐是初出茅庐刚从学校毕业呢!」 再笨的人都听得出她话里的讽意,可优笑笑,不着痕迹地反击。「我天生娃娃脸,不显老,很多人都这样说。」 眸光一闪,徐雅莉不喜欢她的回答。 她不显老,难道她就显老了吗? 「既然唐小姐经验丰富、工作繁忙,请问唐小姐有男朋友吗?」 「……」闻言,可优蹙眉。 可优想不出来她的感情和她的工作能力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像唐小姐事业这么有成就,抽得出时间陪伴男友吗?如果没时间和男人交往,又怎么能够了解男人?明白他们想用保养品的心态?」徐雅莉的问题很犀利也很直接。 可优平静地回视她,漂亮的脸上神情依旧,不过胸口有簇火焰悄悄点燃。 竟然被她一语料中! 广告设计工作一旦忙起来的确昏天暗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因为如此,她和何浩伟也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见面,甚至连通电话都只是短短两分钟时间草草结束。 但是她的感情经营方式不等于她有没有资格承接这次的广告案。 「我想徐小姐多虑了,因为我和唐小姐是搭档,身为男人的我,应该可以深切地体会到男人想保养的面子问题。」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忽地切入她们的谈话中,徐雅莉闻言扬眸,心跳不禁怦怦多跳了两下。 她在丝法蕾的公关部打滚多年,好看的男人她见多了,但比起眼前的男人,感觉就是差了一点点。 他们缺乏他身上野性难驯的味道。 将近一八五的高瘦身形是穿什么都好看的衣架子,坚毅的脸庞彷佛混有西方血统,俊美却不失阳刚,淡淡的笑容若有似无地浮现唇边,看得出对自己极有自信。 「敝姓秦,秦子鞅,」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和唐小姐是搭档,一起负责贵公司的案子。」 「你好。」徐雅莉大眼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回。 满分! 「没想到贵公司都是俊男美女,」一场会议里不多话的周经理难得开金口,「唐小姐年轻漂亮,秦先生也是一表人才,很好很好……」 很好? 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可优心中忍不住嘀咕。 原来周经理是外貌协会会长,早知道丝法蕾以外貌取胜,他们就早早打出俊男美女牌就好啦!省得她在这里听人冷嘲热讽浪费时间。 这年头果真是什么怪客户都有。 「既然秦先生也是其中一位设计师,我想原本的顾虑应该都没有问题,」徐雅莉妩媚地眨眨眼,比方才说话的时候更嗲声嗲气,对可优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消弭无踪。「关于广告的方向,我们重新讨论。」 「这是当然。」秦子鞅微笑地颔首。 对她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感到惊讶,可优扬睫看了他们一眼,偷偷从桌下将纸条递给秦子鞅。 你迟到了。 我知道。 为什么迟到? 害她一个人饱受冷嘲热讽。 你说呢? 他将纸条传回。 肯定又是睡过头! 可优咬牙切齿。 在如此重要的时刻闹失踪,他真的不想活了。 秦子鞅扬着笑,和她交会了彼此才懂的眼神。 她刚刚欺负你? 是啊!好像我是她杀父仇人一样。 需要我帮忙吗? 交给你了,大牛郎。 秦子鞅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瞧见她慧黠的眼神。 你欠我一次。 「什么?!丝法蕾的广告案你们接下来了?」才刚送走客户,集美广告的办公室里一堆人已经将可优和秦子鞅团团围住,「你们真行。」 「别看我,和我没关系,」可优笑着解释,「一切都得归功于子鞅,他一出现在会议室,他们几乎马上就点头答应。」 「子鞅,真有你的。」另一位广告设计师黄学品由衷地道。 「人家还问他愿不愿意当代言人呢!」可优故作无奈地摊摊手,「从头到尾,我只有被人家嫌弃的份。」 「瞧你说得委屈,周经理不是很满意你的构想吗?」秦子鞅用档案夹轻敲她的头。 「厚!子鞅,你作弊,你竟然出卖美色!」有同事不服地开玩笑。 「如果再不成功,我想他牺牲灵肉都没问题。」可优状似认真地补充。 「牺牲灵肉?要不是因为你不想再见到她,只想退居幕后,我需要和她相约吃饭吗!」秦子鞅瞪她。 「你们都别吵了,」老总挤开众人,肥厚的手握住他们,「我要先谢谢你和可优短短一个早上,就替公司赚进两千万。」 「这么多……」听见天价数字,可优不禁咋舌。 难怪陈副理就算拉下身段也要她和子鞅帮忙。 能分得的红利太诱人了。 「今年的奖金分红绝对不会少给你们。」老总豪迈地拍胸保证。 他一向不吝啬发给奖金,因为员工赚得越多,代表他的事业越好、荷包更饱。 「请客!请客!请客!」大伙一听老总要发给可优及秦子鞅奖金,不约而同大声起哄。 「当然没问题,这个星期五下班后,大家老地方见。」可优马上阿莎力地一口应允。 「果然你们两个搭档起来无坚不摧,没有接不下的案子,」另一位同事感叹地接口。「不愧是业界的传奇神话。」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秦子鞅莞尔,「我们只是默契好而已。」 「其实秦大哥和可优姊看起来好配喔!」一直看着他们的小佳突然出声,「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算了?」 可优和秦子鞅先是一怔,旋即受不了地互看一眼。 「和他(她)?拜托,有谁受得了?」 「这男人是个工作狂,对女人不体贴还不浪漫!」可优扬眸看了话题男主角一眼,「你们知道他送他前女友什么情人节礼物吗?新光三越五千元礼券,要她喜欢什么自己买!」 「五千元礼券?好像是老总送给我们当生日礼金的嘛!」有女同事不赞同地说,「真没诚意!」 「没错!」可优深表同感地点头,「亏他还是做设计的,真没创意。」 秦子鞅瞇眸瞪她。送礼券不好吗?多实用啊! 他都还没嫌弃她,她倒是意见很多。 难不成要他去沙滩上用仙女棒插出「我爱你」三个字才算浪漫有诚意?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还搞什么浪漫? 「嫌弃别人前先想想自己吧!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生活习惯糟糕,住的地方像猪窝,要把杂物推开才有地方睡,这样的你还有资格说我?」浓眉微挑,秦子鞅反击。 「可恶!你干嘛说出来!」可优瞬间粉颊红透,生气地跺足。 她的香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去过,连何浩伟都是拒绝往来户,他没事干嘛说出来?他不说谁会知道啊? 「秦子鞅!你完蛋了。」糗事遭人说破,可优咬牙切齿地警告。 大伙笑看默契绝佳的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其实心中的想法和小佳不谋而合。 他们站在一起,的确很配啊! 「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都快忘记太阳长什么样子了。」秦子鞅吐出烟圈,转转僵硬的颈子。 「那个餐厅广告似乎让你忙翻了。」一向有免费顺风车可搭的可优转头问道。 「与其说是旧客户,不如说是老朋友,友情赞助不收分文,」右手悠闲地搁在方向盘上,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笑。 「蜡烛两头烧当然辛苦啰!毕竟我们手上都还有其他案子,如果你忙不过来可以直说,我绝对帮忙。」 「没关系,都结束了。」见她一副两肋插刀的模样,他笑笑,「其实他是我的第一位广告客户。」 「值得纪念?」 「嗯。」 「难怪你义务帮忙。」她设计的第一个广告早记不清楚,反正不是愉快的回忆,从头到尾被嫌得一无是处。 话说回来,如果当年的客户回头找她帮忙,她铁定会狠狠敲一笔竹杠。 「子鞅,你在前面让我下车。」突然回过神来,可优指着前方的红绿灯低呼。「我想去找浩伟。」 「这么甜蜜。」黑眸里眸光闪动,他糗她。 「甜蜜?哪一对恋人会像我们一样情路坎坷?我们已经三个星期没见过面了。」可优微微红了脸,有恋爱中女子特有的粉色光芒。「趁现在手边的案子结束有空暇时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优,根据统计显示,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不喜欢惊喜。」 「为什么?」可优一脸不明白。 惊喜很好啊! 「因为惊喜等于意外,而意外嘛……」他故意拉长语调,「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 可优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浩伟才不是那种人,你别诬赖他。」她瞪着眼前嘴巴坏的男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遭人背叛劈腿的痛经过一年仍记忆犹新。所以,这次的对象她特别挑选过,浩伟为人老实又平凡,她相信他不会乱来。 「我也相信他不会。」何浩伟是平凡到路上随便抓都满满一大把的男人,如果连他都劈腿,那真的要怨叹没天理。 「耶?你怎么没停车?」发现离刚才说的红绿灯已有段距离,可优贴在车窗边惊讶地问。 可恶!聊天聊过头了。 「我直接送你过去!」轻轻踩下油门,黑色轿车滑入内车道。 「咦?突然对我真好。」 「趁公出之便,我也想回家补眠,反正顺路,你不会以为我会回集美吧?」秦子鞅挑眉。 「果然有企图!」可优轻哼。 「说谢谢就对了,废话真多。」他斜眼睨她。 「对不起,何浩伟先生今天没来公司。」宏伟的办公大楼内,坐在一楼柜台的总机小姐客气地回答。 「他请假?」千里迢迢前来却不幸扑空的可优一脸失望。 「是的,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 「需要留言吗?」 「不用了,谢谢。」转身缓缓走出办公大楼,可优的心一团乱,总觉得惶惶不安。 「会不会是感冒了?」她喃喃自语。 浩伟绝不会无故请假,他没去上班一定有原因,思及此,可优直接拨何浩伟的手机。 「喂……」电话被迅速地接起,是何浩伟的声音。 「浩伟,是我。」 「可优?」他声音里的惊讶大过于高兴,「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可优怔了下,恋爱中的情侣打电话给对方很奇怪吗? 「我今天刚好有空,所以……」 「可优,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说话,我五分钟后要开会,手边还有一些资料要准备,我晚点再打给你好吗?」 开会?他不是请假吗? 他说谎,为什么? 「浩伟,你在哪里开会?」心里沉甸甸的,她问。 「我当然在公司开会。」 「……」 「可优?」她异常的沉默让他紧张,他不确定地问。 「浩伟,我在你公司楼下。」轻轻地,可优回答。 「……」何浩伟顿了顿,许久才开口。「你去找我?」 「嗯,公司同事说你请假。」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即将要发生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这预感她曾经有过,就是碰见rex腿劈二女的时候。 「可优,」他叹气,「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或是认识其他的女人。」各坐在方桌的一端,何浩伟语气坚定地说。 他知道她曾受过伤,如果连他都因为别的女人而离开她,那她实在太可怜了,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就算分手,也要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那么……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紧张地喝口茶,他解释。 「我们哪里不适合?」交往半年,印象中他们从不曾争执过,为什么不适合? 何浩伟看着可优漂亮甜美的脸蛋,又缓缓地低下头去。「因为你太好了。」 「因为我太好?」可优喃喃重复。 何时「好」这个字也列为分手的理由之一了? 人家都是因为「不好」所以离开,而他却是因为「好」而离开? 「你人漂亮、能力又强,入行四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广告设计师,你应该要找个条件比我更好的对象。」他吶吶地说。 他只是个月薪三万的小上班族,在年薪百万的她面前,更显得自己的平庸无能。 「我不介意。」可优摇头。 她真的不介意啊! 既然不是移情别恋什么都好谈,什么都能克服。 「我介意。」顿了顿,何浩伟毫不考虑地回答。 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受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另一半?说穿了,是他的自卑感在作祟。 「你──」凝睇他平凡无奇的脸,可优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你很忙,每天都在为工作忙碌,而我却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固定准时回家收看连续剧。我们的生活方式天差地远,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是因为我没有时间陪你吗?我可以推掉其他case。」她不是汲汲于名利的女人,她只是刚好有案子就接,她很无所谓的,赚的钱够生活就好。 「你可以辞去工作吗?」见她很有诚心,他忍不住问道。 「辞去工作?!」现在要她离开集美不就前功尽弃? 她可以减少工作量,却不能舍弃这份工作,广告设计是她的灵魂支柱,她能从中找到快乐、找到满足。 「我知道你不行,我只是问问而已。」他耸耸肩。 「难道就没其他办法?」她不想做这种选择,只是想单纯地谈场恋爱,真有那么难吗? 「可优……」见她要哭了,何浩伟叹口气。 「事到如今,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说吧!」他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彷佛下定决心。「我和你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喜悦,永远生活在你的阴影下。你身上穿的、戴的,你喜欢吃的、用的,我全都给不起,我们别再自欺欺人了。」 狠狠地咬住唇,可优既伤心又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继惨遭rex劈腿后,她再次面临严重心灵的创伤。 这男人竟然当面告诉她,和她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喜悦,永远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他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吗? 太美丽能干的女人,难道也是种错误? 「我明白了。」轻轻吸口气,可优缓缓敛下眸。「我们分手吧!」 第二章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我可以活得有笑容……」 揉着狠狠抽疼的额角,秦子鞅既憔悴又狼狈,眼下两道清晰的黑影可能连效果最强的盖斑膏都束手无策。 他瞥了眼唱得正起劲的可优,莫可奈何的继续忍耐她荒腔走板又任意窜改歌词的恐怖歌声。 他不只一次扪心自问,到底为什么,又欠她什么……非要陪她来ktv饱受凌虐不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可爱的周公爷爷不断地和他招手说哈啰,而他却必须离开温暖的床,陪她来这种既冷空气又差的鬼地方。 还有最最该死的是何浩伟那个死小子,要分手不会挑个好一点的黄道吉日吗?非要找他可以补眠的好日子? 啊!他可爱的床啊~~ 在他哀怨的同时,可优已经一曲唱罢,苍白的小脸凑过去,让他可怜的耳膜暂且休息十秒钟。 「来!我们喝酒,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大舌头地说。 瞥了她一眼,秦子鞅没动。 谁说男人没有好东西?他不但是好东西,还是个很命苦,老是要陪她发泄情绪的好东西。 没发现他没将酒喝完,可优马上又斟满一杯。 「子鞅,庆祝我又失恋了。」她绽开一抹比哭还要丑的笑容。 呜呜……真凄凉。 「刚好一年一个。」挑着眉,秦子鞅不冷不热地接口。 分配得真好。 美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可优不高兴地别开脸。 「像你这种花瓶不懂啦!你根本不懂被甩有多伤心。」他的女人缘极好,像他这种到处吃得开的男人,根本无法体会失恋的伤痛。 闻言,秦子鞅缓缓瞇起黑眸。 他刚刚有听错吗?花瓶?她竟然说他是花瓶? 「第一,不准说我是花瓶;第二,我当然有被甩过。」拜托,谁谈感情会一帆风顺啊?他当然也被甩过啊! 回想起来,罪魁祸首还是她咧! 「你有吗?」 「我有。」他没好气地回答。 虽然感情遭遇挫折在所难免,但可优似乎比别人更坎坷一点。认识她四年,她惨遭抛弃四次,正应了一句俗谚──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原来你也曾经和女孩子交往过喔!看你对女人一直兴趣缺缺,我曾一度怀疑你是不是玻璃。」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可优嘀咕。 「……」冷眼打量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秦子鞅有股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冲动。 说他花瓶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说他是玻璃? 对啦!他就是玻璃花瓶,下次有事别想再拜托他。 「别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看我,我只是曾经怀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反应慢很多拍,终于发现说错话的可优连忙摇手解释。 忍耐地看了她一眼,秦子鞅轻轻哼了声。 看在她失恋的份上不和她计较,要不然…… 哼! 「你不会生气吧?」眨着无辜的眼睛,可优轻声问。 「为什么和他分手?」他转移话题。 刚刚的对话多说无益。 「……」听见他忽然又提起她的伤心事,可优沉默了。 「我也是男人,把他的理由说来听听。」 缓缓地扬睫看他,可优水汪汪的眼眸像是要哭了。 「他说和我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当男人的喜悦,永远都生活在我的阴影下。」 「你的阴影?」她对他做了什么?家暴吗? 「我想他的意思是指工作和收入吧!」何浩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公司小职员,或许她的高收入真的让他喘不过气。 说来说去,是她不该锋芒太露…… 幽亮的黑眸闪了闪,秦子鞅拧眉。 身为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真不知长进。 没志气的家伙!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很好。」顿了下,他安慰。 「别说我好,」可优捂住耳朵生气地低吼,「就是因为我太好,所以他才受不了我。」 没事太好做什么?又不会有人喜欢。 秦子鞅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拉下她的手。 「你很好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对方糟糕而降低自己的好,这样是不对的。」苹果长蛆就该扔了,而不是强迫自己去吃烂苹果。 那会闹肚子的。 「子鞅,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我真那么好,我的情路就不会这么惨。」 「那是他们不懂得珍惜。」轻轻皱眉,他回答。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让我好不习惯。」她可怜兮兮地露出一个笑容。 听见他的安慰,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失意的时候,有他在身边感觉真好。 青筋隐隐暴跳,秦子鞅抿紧薄唇。 还嫌弃咧! 「你可以不要听。」他可是很讨厌安慰人,因为是她才勉为其难地破例。 「我开开玩笑,别生气,你今天的心情不好喔!」 「比你好一点。」废话!睡不饱的人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子鞅……」可优突然轻声唤他,圆圆的美眸里泪光闪动。「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好不好?」 一直强忍到现在都没有掉泪,她觉得已经到极限了。 秦子鞅深深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 「呜……哇哇……」才一碰触他温暖厚实的肩膀,可优的眼泪连同她的倔强瞬间溃堤,不顾形象哭得肝旸寸断。「人家只是想谈个恋爱嘛!真有那么难吗?」 「……」轻轻拍抚她的背,秦子鞅没有回答。 「子鞅,不如你收留我好了……」可优哽咽的声音从他肩头传出来。「我会乖乖的……」 秦子鞅怔了下,旋即反手赏她一颗爆栗。 「别胡说。」 「好痛!」可优吃痛地揉着发心,睁开泪汪汪的眼眸瞪他。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没看她心灵饱受创伤吗?还摧残她的肉体。 「下次你先将人带来给我看,我帮你鉴定。」这女人挑烂苹果的功力堪称一绝,他本来是不想管的,但── 他担心她会把全世界的烂苹果都挑完。 「真的吗?」 「真的。」 「会比较好吗?」 「绝对比较好。」他发现她的眼光只能用来审美、看色,不能拿来看人。 「哦……」可恶!他敲得她头好痛!「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可优含着泪,抽张纸巾帮他擦干净。 「没关系。」低头看了眼满是鼻涕眼泪的线衫,除了无奈,他大概也麻木了。「反正不是第一次。」 唉~~他新买的亚曼尼。 闻言,可优泪汪汪的美眸瞪住他,报复性地拿起麦克风。 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嫌弃她一直被甩吗? 难道他不知道她可以用恐怖的歌声对付他吗? 「小奇,不行!我要的颜色要干净、明亮,这太混浊了。」秦子鞅皱眉,不悦地下达命令。 「是。」小奇肩头一缩,连忙将色卡匆匆拿走。 「记得,干净明亮。」 「是。」拉开玻璃门,小奇落荒而逃。 姑且不管秦子鞅平时有多平易近人、幽默风趣,他一工作起来是典型的处女座性格,吹毛求疵、暴躁易怒,简直就像恶魔附身。 所以能和他搭档四年还能谈笑风生的可优,让公司里其他员工深感佩服。 「这样呢?」可优将画好的草图推到他面前。 「好像还差点什么?」双手环胸,秦子鞅神情严肃。 「感觉不对吗?」可优将草图拿回来,低头沉吟。 在两人专属的工作室里,可优今天的装扮一改平常美丽至上的原则,简单地将长发挽在脑后,素净的脸庞脂粉未施,还戴了副粗框眼镜。 反正再怎么化妆也遮不住哭到水肿的脸,平常水亮的美眸也因为哭太久,肿得像两颗超级大核桃,如何遮掩都于事无补,于是她干脆戴起平常在家用的眼镜。 在这里除了子鞅和小奇,又不会碰见外人──而且她最丑的样子,子鞅也看过了,早见怪不怪。 现在的模样算客气了,还有更邋遢的咧! 「还是再魅情一点?」可优仰头问道。 「魅情?」秦子鞅眉头皱得更深。 虽然是男性保养品的广告,但是大多数的男人应该不会喜欢看浓妆艳抹的男人吧? 「不好?」 「简单干净就好。」如果他看见广告里有男人浓妆艳抹,他会想拿椅子砸电视。 「可是我觉得男人化妆不错啊!」日本很多美型男妆扮起来雌雄莫辨,比女人还妖魅。 「简单干净就好。」黑眸微瞇,他重申。他拒绝他的设计里有人妖出现。 「为什么?」可优不满地反问。 试试看嘛! 广告就是要与众不同才会教人印象深刻啊! 「不为什么。」这是他的原则。 「不试怎么知道?」 「就是不行!」 「你很难沟通耶!」可优气恼地跺足。「果然超过三十岁的欧吉桑思想都很固执。」 「你说谁是欧吉桑?」秦子鞅咬牙切齿。 这女人也不想想昨天是谁牺牲睡眠,陪她在ktv里哭了一个晚上? 见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家伙! 「抱歉,打扰了,我可以进去吗?」两声轻敲,娇滴滴的独特嗓音冷不防介入他们之间。 秦子鞅不悦地回眸,正要喝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却意外见到徐雅莉灿烂的笑脸。 「徐小姐?」他有些讶异。 「叫我雅莉就行了,」她缓缓地走进来,三吋高跟鞋踩在地面清脆有声。「我不请自来,会不会打扰两位了?」 会!瞪着她故装温柔的脸,可优负气地想。 她最讨厌闲杂人等擅自闯入他们的工作室。 「徐小姐是来监督进度吗?」脸色稍微缓和一点,秦子鞅问道。 「不是告诉你要叫我雅莉?」香风袭来,浓郁得教人头晕目眩。「我是来见你的。」 「来见我?」 「你不是答应过要请我吃饭吗?」遇到猎物她一向主动出击,她很享受狩猎的快感。 「原来是这件事。」 「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薄唇勾起笑弧,他耸耸肩。「我没有忘记,只是手边的事情一直处理不完,所以抽不出时间。」 「工作永远都不会做完的,这是我的经验,」徐雅莉娇笑,「我人都来了,你该不会要我直接回去吧?」 「……」 「只是吃顿饭,不会花你多少时间。」她继续游说。 站在长桌的另一端,可优瞇眸瞪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原本苍白的小脸气得更白了。 他们是当她死人还是透明人?她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她眼前调情? 而且对象还是她最讨厌的蛇魔女徐雅莉! 「咳咳咳……」她不客气地清清喉咙。 「咦?你是……」徐雅莉惊讶地回眸,好像现在才想起有这号人物。 可优故意丑化的打扮,让她没认出她来。 「这里是办公场所,请两位自重。」她微笑,眸光却恶狠狠地瞪住秦子鞅。「如果要聊天,请到外面的休息室。」 昨天才说他身边没女人,今天就出现惹人厌的绿头苍蝇。 听出她话里的挑衅意味,被瞪得莫名其妙的秦子鞅不解地蹙眉。 干嘛口气这么凶?他用眼神询问。 可优不高兴地飘开目光,粉唇微抿。 叛徒!明明知道她吃过亏,两人还有说有笑。 她是客户,不能得罪。他无奈摊手。 她以为他喜欢啊? 生气地斜眼瞪他,可优冷哼。 别假! 「你们──」看着他们眉来眼去,被晾在一旁的徐雅莉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徐小姐都已经大驾光临,不如我们一起去用餐吧!」秦子鞅先一步回答,他回头,故意热情地问:「你要一起来吗?」 敢叫他欧吉桑,哼!活活气死她。 「一起?」徐雅莉笑容微僵。 她只想和他两个人共度浪漫的午餐,才不要有电灯泡。 「没关系,你们去就好了,别顾虑我。」声音是如此的谦和有礼,可优看向秦子鞅的眸光却凌厉地想杀人。 姓秦的,你有种!去了你就别回来。 秦子鞅挑衅地和她扬眉,唇瓣浮现恶劣的笑。 我会回来的。 刚用完气氛还算轻松和谐的午餐,秦子鞅一进工作室就瞧见好似被倒了几千万会钱的晚娘脸孔,他怔了下,扬高手中的热咖啡,「可优?」 「……」 「喂!你该不会真的生气吧?」他们平常不是也这样玩? 瞧她身上充满杀气。 「……」 「我买了你最爱的热咖啡。」 「我不渴,谢谢。」转身背对他,可优冷淡地回答。 「真的不要?」 「不要。」 「starbucks的热焦糖玛琪朵喔!」他再次引诱她。 「我不要。」她还是同样冷淡的态度。 「这顿饭我是迟早要请的,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叹口气,他搁下杯子。 她竟发起小姐脾气来了。 「你不用和我解释。」她拿笔用力地在草图上画来画去。 「她是集美的重要客户,老总有特别交代不能得罪。」 「我知道。」她有长耳朵,当然也有听见老总的特别交代。 「知道你还闹脾气?」 「砰!」一声,可优重重放下笔,双手撑在桌面上,久久没有回头。 工作室里一片窒人的寂静,原本推门进入的小奇又偷偷摸摸地走出去。 现在进去时机不对,小心扫到台风尾。 「别管我,不是你的错,」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可优轻声说道。「或许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对徐雅莉又没好感,所以迁怒到你身上。」 方才看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去,她的心底没来由有根刺,扎得她很不舒服。 好像长久以来只属于她的泰迪熊,忽然被陌生人抱走一样。 「你的压力太大了。」秦子鞅重新将热咖啡递给她,「你需要休息。」 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优慢吞吞将热咖啡牢牢握在掌心。 还知道要买咖啡回来哄她,算他有良心! 「这是个好主意,等丝法蕾的案子结束后,我会向老总请长假。」 「需要帮忙说一声,不用和我客气。」 「不用,反正我也习惯了,」重新打起精神,可优自嘲,「又不是第一次失恋。」 是谁说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她怎么觉得一个不如一个? 「所以你的下任男友记得先带来给我看看,你挑男人的眼光真的是差到没话说。」 「你怎么不说是你们烂男人太多了?」她冷哼。 「自己眼睛沾到便便别牵拖邻居,」秦子鞅爱笑不笑,「小奇,你可以进来了,你还要在门边站多久?」 「哦!」得到进入许可证的小奇赶忙走进来,「新的色卡。」原来秦哥有看到他尴尬地站在门边。 秦子鞅瞄了眼,总算满意地颔首。 「就决定用这个吧!」 「是。」 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声音,俯身专注修改草图的可优扬眸偷偷瞥了秦子鞅一眼。 她刚才不高兴的情绪很强烈,不像一般的不顺心,好像有种类似酸意的东西在心中发酵。 她究竟是怎么了? 第三章 「啊!救命啊!呵呵~~别闹啦!」 「愿赌服输!快!」 「我真的不敢吃青椒啦!」 「谁教你猜拳输了,快!拿最大块的青椒给她!」 「不要啦~~」 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可优一个人安静地喝完最后一滴酒,冷眼旁观笑闹成一团的同事们,气氛很热闹,可她却快乐不起来。 唉!或许注定孤独到死就是她的人生吧! 趁着玩翻天的同事们不注意,可优悄悄走到包厢外透透气,不料才打开门,发现早已有人先一步站在那里。 「嘿!你是主角耶!干嘛一个人搞孤僻躲起来?」轻拍他的肩,她语气轻松地问。 秦子鞅回过神,微挑的黑眸斜睨她。 「你也是主角!你出来干嘛?」明明说好一起请客,别想推得一乾二净。 她脸上有种被逮到的心虚。「我出来找你的。」 「鬼才相信。」他皮笑肉不笑的。 「厚!态度真差。」被他一语戳破,可优低声嘀咕,和他一起靠在栏杆旁。 「为什么不进去和小佳他们一起玩?」顿了下,她好奇地问。 「我年纪大了,而且……」他叹气,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给我床,其余免谈。」 「看你的样子好像永远没睡饱。」 「拜你之赐,我的确没有。」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可优挑时间哭诉之准,保证冠古绝今。每每他好不容易挪出一滴滴时间补眠,她大小姐铁定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让他非得离开心爱的被窝不可。 「抱歉,都是我任性,」可优笑容微敛,他这样说让她感到很罪恶,「每一次不开心,都拖你出来陪我。」 「你终于发现自己恶劣的行径。」他轻哼。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其他朋友,但我总觉得不用和你解释太多,反正你一定会懂……」她无辜地仰头看他。 就算他遇人不淑吧! 「那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长,整天听你碎碎抱怨,我当然了解你。」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他们天天大眼瞪小眼的。 白了他一眼,这男人的坏嘴巴让她没有办法和他正经说话。 「所以──」可优朝他行个九十度鞠躬,「辛苦你了,秦子鞅。」 「嗯,我接受你的道谢。」懒洋洋地转身面对她,他唇瓣的笑容显得恶劣。 「真是不客气,」可能因为动作太猛导致酒气上涌,猛然抬头的可优一时觉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站不稳脚步。「耶?」 「小心。」伸手扶住她的肘,秦子鞅将她往怀里带。「你最近喝酒不懂节制喔!」他低声警告。 「谁?我吗?」她故意调皮地反问。 「当然是你,不然是我吗?」握住她的手一紧,他不悦地扬眉。 「……」眸光落在他修长有力的大手上,可优突然没有说话。 她不是没和他这么靠近过,她平均每十个月就会赖在他怀里哭得死去活来,顺便诅咒天下男人没心没肺、丧尽天良;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同,她的头热热的、身体热热的,就连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也灼烫得窒人。 被他碰触到的地方,灼热得彷佛要燃烧起来。 「子鞅,」她慢吞吞地看向他俊美的侧颜,浓密的长睫缓缓眨了眨,「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平常他不主动提起,她绝不会过问他的私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听她碎碎念居多,可是现在她怪怪的,对他的一切忽然好奇起来。 或许是因为遭到失恋四连霸的打击,也或许是她今夜酒喝得太多,问题就这样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黑眸中幽光闪动,他似乎在评估她的清醒度。「秘密。」 「小气!都不告诉我。」 笑得有些诡异,他就是不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好女孩交往?」这个总要老实说吧! 「目前还不想。」 「为什么不想?」 浓眉微挑,他避重就轻地问:「你说呢?」 「嘿嘿!我猜不出来。」她赖皮地笑笑,近乎撒娇。 凝眸望住她绯红瑰丽的脸庞,秦子鞅心不禁一动。 「和你脱不了关系。」他轻轻将她从怀中推开。 「你的意思是──」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可优笑得很甜腻。「你不交女朋友都是因为我啰?」 忽然沉默下来,秦子鞅瞬也不瞬地看了她半晌,倏地赏她一个清脆的大爆栗。 「你在胡说什么?」长腿一迈,他踅回包厢,「你今天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去。」 「痛!你无缘无故干嘛打我?」被打得很无辜,可优含泪地揉揉发心。 可恶!真的好痛!方才的感觉都没有了。 回眸瞄了她一眼,薄唇扬起一抹自己才懂的笑弧。「还站在那里干嘛?动作还不快一点!」 「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和人家喝到那么醉,传出去能听吗?」扶着脚步踉跄的可优回到她位于五楼的租赁套房,秦子鞅脸色铁青、表情不豫,「说不定你隔壁邻居还以为你是酒家女!」 气!气她不懂节制。 「你明明在场,亲眼看到的啊!是小佳她们一直灌我喝酒,又不是我爱喝。」脑袋一阵晕的可优不服气地咕哝。 现在七年级的小女生酒量都这么好吗?还是大学新开一门名为「酒量锻炼」的必修学分? 每位大学新鲜人在十分钟内若喝不完五罐啤酒,当掉明年再来。 「我看不出你当时脸上有任何不甘愿的表情,我倒觉得你挺乐在其中。」他冷哼。 当他是睁眼瞎子吗?刚才是谁到处在找酒瓶? 就是她唐大小姐! 「我哪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别冤枉好人啊!大人! 对她死鸭子嘴硬的态度不予置评,秦子鞅抬头瞄了眼还有两层楼高的阶梯,青筋不觉跳得更猛。 「唐小姐,我知道你的收入颇丰,可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有种房子叫电梯大厦吗?」 累得他的汗大珠小珠落玉盘。 「爬楼梯很好啊!有益身体健康。秦子鞅,你越来越像碎碎念的糟老头!」可优咕哝。 爬楼梯很好?爬楼梯有益身体健康? 秦子鞅白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有本事她扛一个人爬看看!把大半的重量倚在旁人身上,竟然还有脸说这种风凉话。 「唐可优,你相不相信我会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也不看看是谁大发慈悲扶她上楼,一张牙尖嘴利的嘴巴还不知感恩。 忽然甜甜地笑了,靠在他肩旁的可优美眸眨呀眨。 「我知道你不会,你对我最好了。」 「以前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横了她一眼,黑眸里近乎宠溺的光芒疾闪而逝,他板着脸努努下颚。「你家到了,快拿钥匙。」 「知道了,真唠叨。」可优小声嘀咕。 通常单身女子的房间里就算没有精心布置,至少也该一尘不染,偏偏外表甜美可爱的唐可优是个例外。六坪大的小套房里堆满衣物和设计方面的杂志,角落里摆放一张小小的茶几,就连电视机也是孤零零地摆在唯一的铁柜上。 总而言之,完全看不出是个名广告设计师的香闺。 「第二次登门拜访,看来还是没有长进。」眼看可优不文雅的将高跟鞋一脱,自然而然地躺向柔软的大床,秦子鞅双手环胸站在门口。 他该高兴吗?她完全没有意会到他是男人。 「我只是不想整理而已。」可优从床上翻身坐起,粉嫩的脸蛋因酒意而显得红扑扑的。 「为什么?」原来唐小姐的喜好与常人不同,越乱越满意。 「整理得太干净会显得冷清,」可优缓缓环顾一圈,偏着头对他笑了。「会让人感到很寂寞的。」 「……」黑眸微瞇,秦子鞅看着她没说话。 「难道不是吗?」 「说什么傻话。」走近她身边,秦子鞅猝不及防地赏她一颗爆栗。「你爱不爱干净和寂寞根本没关系,别为自己的懒惰找理由。」他没好气地念道。 干嘛忽然间显得可怜兮兮? 揉揉被打疼的头,可优这次没有惨叫。她知道他下手很轻,感觉出他的关心。 他就像亲哥哥一样,她随时都能够向他撒娇。 「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他帮她关掉床头灯,「你今天应该也很累了。」 「你要走了?」她不确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我变身大野狼?」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可他彷佛就是能看清她的笑脸。 「嘻嘻……」可优传出吃吃的低笑声,笑得很不给他面子。「你才不会。」 闻言,秦子鞅不是很满意地扬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不行?还是他不能? 「我是男人。」他含蓄地暗示。 「你是子鞅。」 「……」忽然沉默下来,秦子鞅觉得他们之间有沟通障碍。 难道在她心底,他秦子鞅不是男人? 「子鞅,你还在吗?」久等不到他回应,可优有些心慌地问。 「我还在。」他无声地叹口气。 她该不会把他归类为贴心的手帕交吧? 啧! 「你再多陪我一下下,好不好?」她轻声拜托,「我今天好像有点怕黑。」 怕黑?是怕寂寞吧! 「……我在这里,」在床边坐下,秦子鞅将大手轻轻覆在她热烫的眼上。「你睡吧!」 「谢谢。」她的声音微哑,好似带着哽咽。 寂静的黑夜里,秦子鞅浓眉慢慢攒起,感觉掌心热热、湿湿的,有道炙烫的温度灼灼烧进他心底。 那是──可优的泪! 「……」他没有低头,任她静静地宣泄伤心。他一直以为她的泪早在那一夜都哭干了才对。 看来他错了,她的伤痕还是没有愈合。 他不懂,是怎样的感情路会一路走来跌跌撞撞?让原本执意当局外人的他…… 都心疼起来。 「所以说你们分手了?」相约在念书时最喜欢的咖啡厅,席悠悠用吸管拨动杯内的冰块,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也好,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和那个土包子在一起。」 「你错了,先提分手的是他,不是我。」可优纠正。 「什么?」完全顾不得是公众场合,席悠悠不敢置信地提高音量。「是他?他竟然有胆?」 「悠悠,你太激动了。」尴尬地低下头,她小声提醒。 咖啡厅里有一半以上的眼睛往她们的方向看来。 「为什么?他嫌弃你什么?你哪点配不上他?」听见好友被平凡无奇的男人抛弃,席悠悠才不管现在在哪里,又有多少人在看。 可优叹口气,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究竟要回忆几次?她慢慢地将前因后果告诉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以上,就是我不幸的人生。」狂贺!唐可优荣登失恋四连霸。 「别这么说嘛!」席悠悠听完也觉得挺悲惨的,「对了,你公司里不是有个帅到不行的同事吗?」 「谁?」帅到不行? 她公司里有这号人物吗? 「就是老和你在一起,高高的、壮壮的,长得很好看却爱笑不笑的男人啊!」席悠悠暧昧地眨眨眼,「我曾见过他一次。」 「哦~~你是说秦子鞅?」 「对!就是他。」席悠悠兴奋地接口。 「他?」可优为难地摇摇头,她和秦子鞅太熟了,熟到她的坏习惯他如数家珍,她完全无法想象两人在一起手牵手的模样。「不行啦!」 「为什么不行?」好男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居然不要? 「他真的不行啦!」 「不行总有个理由吧?」 「你仔细听好,他嘴巴坏、不浪漫、脾气不好,唯一的兴趣是睡觉,这种乏味无趣的男人怎么可能适合我?」可优扳着指头一根一根算。 没事还爱赏她颗爆栗吃,总有一天会被他打成阿呆阿呆。 「你倒挺了解他的。」席悠悠意味深长地瞅她。 「我们平均一天相处十三个钟头,当然了解。」 「你确定不要?」 「不要!」 「不考虑?」 「不考虑。」 「反正放着也是浪费,不如你介绍给我吧!」席悠悠笑嘻嘻地挨近她身边。 「别开玩笑了。」可优白她一眼。 她以为是青菜萝卜啊!放着会坏掉? 「谁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席悠悠一脸正经。 「秦子鞅耶!」 「对呀!没错。」 凝睇她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可优无端端感到一阵烦躁。 「不可以。」顿了顿,她拒绝。 「为什么不可以?」席悠悠不服气地嘀咕,「他还是单身没对象吧?像他这种生活作息不正常、三餐又不定时的男人,最需要身边有个女人照顾他了。」 「你对厨艺一窍不通,什么家事也不会做,凭什么照顾他?」可优犀利地反问。 「话不是这样说,我可以帮他买便当回家,衣服也可以拿到外面去洗,根本不是问题。」 「这样有没有人照顾根本就没有分别。」 「喂!唐可优,你意见很多喔!你自己不喜欢,要你介绍又不愿意!」席悠悠生气地瞪她。 「我没有不愿意啊!」被骂得心虚,可优小声反驳。 「还说没有,你的表情已经表现得很清楚。」 「才没有。」可优半侧过身去,用力地戳着杯内的冰块。 可恶!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秦子鞅身上去了?今天不是她为了向好友吐苦水才特地约出来见面吗? 况且,她完全无法想象水性杨花的席悠悠和秦子鞅交往的样子,比自己和秦子鞅交往还无法想象。 「到底行不行?」等到头发快花白的席悠悠耐心告罄。 「他真的不行啦!」可优咬咬牙,决定昧着良心说谎,「他是gay啦!」 完了!如果他发现她在背后这样说他,铁定会被狠狠赏个超级大爆栗。 「什么?!不会吧?」此话一出,席悠悠不禁错愕。 「是真的,你没发现他对我们都爱理不理吗?像我们这种天生丽质又倾国倾城的美女他都视若无睹,就是因为他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 反正谎话已经说了,干脆再说得生动一点。 「你骗人……」 「是真的。」她肯定地颔首,加强语气。 「你发誓。」席悠悠还是不相信。 「我发……为什么他是gay,我要发誓?跟我又没关系。」可优话到嘴边连忙转移话题。 要她发誓不就死定了。 「简直暴殄天物……」席悠悠一脸心碎。 「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上天保佑,这些话千万别传进秦子鞅耳里,不然她死一万次都不够。 「为什么好男人一半都是gay啊?」席悠悠失望地捶胸顿足,「剩下一些老弱残兵有什么用?」 「什么老弱残兵,你的形容真夸张。」心虚地拨拨发,可优不敢抬头看她。 「你现在别和我说话,我心情低落。」那么俊美的男人,那样让人想入非非的结实翘臀…… 啊~~光想象他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缠绵俳侧,她就觉得心痛。 「席悠悠,你忘记今天来的目的吗?」受不了她哀怨的样子,可优忍不住提醒,「你是来听我吐苦水,而不是来谈论秦子鞅。」 「对喔!我竟然忘了,」席悠悠拍拍额,「没办法,谁教你给我的打击太大。」 忍无可忍地瞪她一眼,可优继续喝她的综合果汁。 知道好友觊觎秦子鞅很久了,她的打击才大吧! 席悠悠顿了下,突然压低音量,一脸神秘,「悠悠,不如我介绍好男人给你吧!我这里的货色应有尽有喔!」 「真的假的?」可优不是很相信。 「拜托,包君满意好不好。」 第四章 「唔……长相不错,身材也挺好的,好像有胸肌,不过他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工作,哪有多余的时间健身啊?」咬着笔杆,可优若有所思的眸光跟着忙得团团转的秦子鞅。「……臀部倒是挺翘的,感觉很结实……」 自从那天席悠悠摆明了说对秦子鞅有兴趣后,可优总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彷佛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是个男人。 还是个有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 「以男人的屁股来说,秦大哥的的确算极品,很少男人的屁股像他这么好看。」某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一起讨论。 「你也这样觉得……」反应慢半拍的可优颇有同感地点头。 「其实秦大哥最好看的是他的裸背。结实、有力、弹性够、色泽佳,肌理分明,保证看过一次永生难忘。」 「耶?经你一提我有印象,我之前好像有看过,真的不错。」她瞇眼仔细回想。 「果然没骗你吧!」 「对啊!对啊!」连连点头附和的可优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缓缓抬起眸,赫然看见小奇一脸八卦的脸,「咦?你来干嘛?」她心一惊。 他来很久了吗? 「可优姊不是在评论秦大哥?」他来加入讨论啊! 「我哪有!」可优粉颊绯红,连忙否认。「别胡说!」 她唐可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有啊!我刚刚说秦大哥最好看的地方是他的裸背,可优姊不是也深表赞同?」小奇笑得暧昧。 「就和你说我没有!」她咬牙警告。 这话如果传出去她还要做人吗? 「明明就有啊!」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调去扫厕所!」她怒目威胁道。 「不说了,不说了。」小奇马上识相地闭上嘴巴。 呜呜~~可优姊用暴力威胁啦! 「你们在那里叽叽咕咕吵些什么呀?」忙到焦头烂额心情不佳的秦子鞅冷锐的眸光朝他们射过来,「都闲着没事做吗?」 「呃,我现在就去忙。」被点名的小奇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跑得倒是挺快的。」瞪着他的背影,可优咕哝。 「不要在那儿碎碎念,唐可优,你也有份。」他做人做事一向公平,她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我?」可优吃惊地指指自己。她也有份吗? 「当然,」他低头点烟,看她的眼神有些讥诮,「你不是偷看我一个早上,到底看出什么没有?」 「耶?」没想到他早发现,可优顿时粉颊红透。 可恶!知道干嘛不出声! 「怎么不回答?」 「我才没有偷看你。」扬高小小的下巴,她轻哼。 事到如今,死不认帐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需要叫小奇进来当面对质吗?」 可优美眸恶狠狠地瞇起,没好气地回绝。「不用。」 摆明欺负人嘛!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看什么?」她灼灼的眸光直盯着他转,让一向厚脸皮的他被看得都有些害羞了。 「就……」 「嗯?」 「就……」 「嗯?」 可优红着脸咬住唇,一时间想不出理由搪塞。 就什么?她回答不出来啦! 总不能老实告诉他,她在打量他的身材吧? 「可优,」见她嗫嗫嚅嚅老半天挤不出一个字,秦子鞅莫名的好心情,「你该不会偷偷喜欢我吧?」 「什么?」明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可优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她结结巴巴,连舌头都打结了。「你胡说什么?」 谁会偷偷喜欢他啊!她只是好奇他究竟哪一点吸引悠悠罢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忍住笑,秦子鞅含蓄暗示。「其实那也没什么不好啊!」反应那么震惊干嘛?至少他比那些烂苹果好多了,不是吗? 「才不好!」仓皇地掩饰心慌、可优不服气地反驳。「自恋狂!」 没事净说些教人误会的话!吃饱太闲啊! 「傻瓜!」用档案夹轻敲她的头,秦子鞅笑着走出工作室。 「你们帮我设计的运动饮料广告我非常满意,广受好评,」王经理像弥勒佛般和善的脸庞笑呵呵的,「下次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再次合作。」 「我们和王经理合作也非常愉快,现在像王经理这样干脆又阿莎力的客户已经很少了。」秦子鞅也笑着接口。 三个月前他和可优负责知名运动饮料的广告,一推出就获得热烈回响,不但荷包赚饱,连负责此案的王经理都高兴得再次请他们用餐表达谢意。 对于这种应酬,秦子鞅应该早习以为常,但这次他总觉得隐隐透着古怪。 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 「是我们该谢谢王经理给我们机会。」可优巧笑嫣然地执起酒杯。 她的心情很好,因为拜王经理所赐,他们的名声在业界更加响亮。 王经理有感而发地轮流看着可优和秦子鞅。 「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唐小姐的时候,只有惊艳两个字足以形容,人漂亮、能力又好,本来想介绍给公司里一些年轻人认识……」 「现在呢?」可优笑问。 她现在可是急缺喔! 「现在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哦~~为什么?」 「因为──」王经理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坐在一旁,尔雅内敛宛若黑豹的秦子鞅,「人才再优秀,也比不上子鞅。」 闻言,秦子鞅漂亮的眼瞳对上王经理看似温和实则精明的眸光。 「子鞅?」可优一时没反应过来。 和子鞅有什么关系? 「我当初怎么没发现唐小姐无论才能或是样貌都和子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我还有动作,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眨眨眼,可优终于明白王经理的意思。 他以为她和子鞅是情人。 「不、不是──」莫名其妙红了脸,她摇头。 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一只大手悄悄覆上她的,秦子鞅阻断她后续的话。 「王经理过奖了。」反常的,他代她回答…… 「子鞅?」偷偷觑了他一眼,可优满肚子疑问。 他为什么不向王经理解释清楚?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果然没有猜错,」眸光一闪,王经理笑笑,从怀中拿出两张请帖,「对了,明晚敝公司有个鸡尾酒招待会,希望两位务必赏光。」 「谢谢,我们会去的。」轻轻接过请帖,浓密的长睫掩住秦子鞅的心思。 他有强烈的预感,这才是王经理最终的目的。 「你怎么不和王经理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回到车上,可优忍不住问道。 这样人家会误会耶! 墨黑色的眼瞳瞄她一眼,秦子鞅爱笑不笑。「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被他诡谲的眸光瞧得有些不安,可优没好气地回答。 他最近吃错药啦?难道他不知道挑逗搭档犯法吗? 秦子鞅没说话,仅是唇瓣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油门一踩,轿车滑入车道。 「喂!怎么不回答?」突然又不说话了。 「你想做情妇吗?」足足等了一分钟,秦子鞅终于开口。 「我才不要呢!」噘起唇,她毫不考虑。 就算她的感情再怎么不济,还不至于沦落到当细姨吧? 「王经理方才的话,你真的都听明白吗?」 「当然。」又不是说法文。 「如果你真的懂,就不该表明单身,除非你有意当他的情妇。」这样解释够明白了吧! 皱着眉,可优一脸不解。 原本她每一句都懂,现在秦子鞅补充说明后,她统统都不懂。 叹口气,秦子鞅无奈地摇头。明明有听没有懂,还说她明白! 「王经理刚刚怎么说的?」他一句一句慢慢解释。 「他觉得我长得漂亮、人又聪明──」 「下一段!」只记得别人称赞自己漂亮,难怪话底下的含义都没注意。 「他说人才再优秀都比不上你。」啧!真凶,自我陶醉一下都不行。 「嗯哼,然后呢?」 「他说我和你是天生一对,如果他再有动作就──」话到舌尖顿住,可优吃惊地看着秦子鞅面无表情的俊颜,「就是他的不对了。」 没想到长得像弥勒佛的王经理竟然也是中年色叔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总算反应过来了,」修长漂亮的手搁在方向盘上,秦子鞅微笑,「话好像是对你说的,其实他问的是我。」 「所以──」可优恍然大悟。 「如果我没有表示,他就会有所动作,到时你拒绝也不对,接受也不对。」他温暖的眸子朝她看去,「我是在保护你。」 我是在保护你。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没预警地在她耳边炸开,可优的心猛然错跳一拍,她连忙直起背脊端正坐好,美眸仓皇地看向车窗外。 其实最近怪怪的人不只是他,连她都怪怪的。 她常常会因为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脸红心跳,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似的。 厚!她究竟是怎么了?失恋的打击太大,导致反应失常吗? 「可优。」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的秦子鞅低唤。 「啊~~」她惊跳。 「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上课被教授点到名。」他古怪地看她。 差点吓到他了。 「有事?」带点老羞成怒的味道,她没好气地问。 正为了他的事烦心,他还拚命数落她。 「明天的鸡尾酒会,我何时去接你?」 「我们一定要参加吗?」都知道王经理没安好心眼,有必要再有交集吗? 「我想对我们应该有好处。」这才是王经理真正的目的。 「我倒觉得是鸿门宴。」她嘀咕。 「鸿门宴?」他微笑,「你形容得很贴切。」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极有兴趣啊!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复古华丽的大厅里,优美悦耳的音乐缓缓流泄。 可优挽着秦子鞅缓缓走入陌生的人群里,绝美的脸蛋隐隐浮现不甘愿的神情。 要不是秦子鞅拿饭店的午茶券贿赂她,她才不愿来呢! 「唉~~全部都不认识。」环顾一圈,她小小声嘀咕。 绝对会无聊到打瞌睡。 「你难得打扮,碎碎念会有损你的美丽。」秦子鞅附在她耳边低语。 「言下之意,我平时很糟糕吗?」她瞪他。 「……」秦子鞅识趣地装作没听见。 鸡蛋里挑骨头! 「唐小姐、子鞅,」王经理大老远就看见他们的身影,热情地走过来招呼,「千盼万盼,你们终于来了。」 「王经理。」心中有疙瘩的可优很努力地挤出微笑回应。 中年色叔叔。 「唐小姐,不介意我借走子鞅吧?只要一下就好了,我介绍朋友给他认识。」 「我不介意。」努力扯动脸皮,可优笑着摇头。 他一直赖在她眼前,她才会介意。 「那真是太好了,」王经理几乎立刻就将秦子鞅拉至会场另一端,「我们马上回来。」 「王经理慢走。」可优故作优雅地挥手。 可恶!她真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 「子鞅,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你参加今天的晚会不可吗?」一离开可优身边,王经理马上神秘兮兮地问。 「应该是某人要求和我当面谈事情吧!」秦子鞅似笑非笑的说。 「你果然是聪明人,」王经理用力点头,「是这样的,我们大老板看中你的能力,想重金礼聘你到敝公司任职。」 闻言,秦子鞅黑眸微瞇。 「重金礼聘?」王经理的话让他感到意外。 「是的,我希望能聘用你担任敝公司的企画课经理,」稳健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一回头,就看见一名严肃犀利的老人。「上从广告设计,下到产品包装设计,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秦子鞅没有被他凌厉的气势骇住,仅是望着他,静静地听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是统龙集团的总裁霍天柱,」老人的语气里充满自负,「我所说的公司并非单单指食品饮料,而是整个统龙集团,你明白吗?」 「……」 「钱的方面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得了口,我不会有第二句话。」 「霍总裁难道不怕我开天价?」 「天价也是价,更何况我不一定吃亏。」霍天柱毫不在意。 他一向不做没把握的投资。 「霍总裁很干脆。」 「我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如何?你愿意吗?」 「霍总裁的提议让我很心动。」对方既然开门见山地说了,他也直言不讳。「但我希望霍总裁能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他当然明白集美不会是他久待的地方,那只是他小试身手的跳板。眼前有更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只是…… 「你犹豫什么?舍不得离开集美吗?那样的小公司太埋没人才,我能给你的空间和资源是它的十倍。」 「不是,是私人因素。」微微一笑,他眸光不自觉地朝可优看去。 他现在还有些东西放不下。 「你希望我给你多久的时间考虑?」 「一个月,」秦子鞅坚定的眸光迎上老人,「不管成或不成,我一个月内给霍总裁答复。」 「好,一言为定。」 「美女,一个人吗?」秦子鞅忽地附在可优耳旁轻语,他像英国绅士般优雅地欠身邀舞,「不知道我有这份荣幸吗?」 可优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她瞋了他一眼,小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发生什么好事吗?」随着他滑入舞池,她笑问。 「你觉得我有好事发生?」是好事吗?他自己都还无法确定。 「你很高兴。」明明眉开眼笑,还要和她玩文字游戏。 笑笑没说话,他低敛的黑眸里隐藏太多复杂的情绪。「你记不记得你曾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终于肯泄露天机了吗?」 「嗯,要听吗?」 「当然。」 「我喜欢的对象──」映入他黑瞳的,是她绝丽的容颜,「首要条件要有过人的美貌。」 「哦~~原来你也是外貌协会会员。」男人一向先看女人的外表,没想到他也不例外。 「多谢夸奖,我不但是外貌协会会员,还是外貌协会会长。」他当然没兴趣找个如花长伴左右。 他又不是自虐狂。 「还有呢?」 「聪明伶俐、才华洋溢。」他语带暗示。 「你喜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可优调皮地反问。 「如果会女红刺绣更好。」愣了下,他没好气地接口。 他发现她根本没有专心在听他说话。 「唔……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以上六种我全部不会,看来我完全不符合你的条件。」少根筋的可优偏头想了想,一脸认真。 「……」青筋微跳,秦子鞅怀疑事到如今他们是否还有聊下去的必要? 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默契今天忘了带来吗? 「家事、厨艺都不列入条件?」 「不用。」 「你不介意?」 「就算介意应该也无济于事。」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拿得起画笔,却拿不动扫把。 「说实话,当你的女友挺幸福的。」美眸笑得瞇瞇的,可优不禁有些感慨。 她怎么没遇见这种好男人? 「我目前单身。」这样的暗示应该非常明显。 「需要我帮你物色对象吗?」可优甜甜笑问。 「……」眼前一晕,秦子鞅青筋整个暴突。 他非常确定他们的默契今天忘了带来,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优,如果有一天──」无声地叹口气,他放弃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如何?」 笑容微凝,可优眉心蹙起。「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这个问题。」 她讨厌预设这种立场。 「我是说如果,」他执意要她回答,「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会如何?」 能坚强独立不让他挂心吗? 「我会很难过。」咬着唇,可优说得很肯定。 他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对她而言他就像阳光、空气、水,她无法想象没有他在身边会如何。 少了三元素,没有生物可以生存下去。 「傻瓜!难过总会过去的。」笑着轻弹她的额头,秦子鞅故作轻松。 好险还会难过,他总算有些安慰。 第五章 「唐可优。」匆匆接起电话,可优用肩膀夹住话筒,手边仍忙着将文案签出去。 「可优,是我悠悠啦!」另一头传来席悠悠高兴的声音。 「悠悠,找我有事?」将手中的卷宗交给小奇,她不是很专心地问。 「你还记得和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忙得脑筋都快打结了,她哪有时间回忆旧时光。 「就是有关你的『理由』对象啊!」 「哦~~」她早忘了。 「我找到一个完全符合你要求的男人了。」 「嗯。」可优不太感兴趣地回应。 「就这样?」席悠悠不是很满意地嘀咕。 她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帮可优找到的,她的态度也开心一点嘛! 「怎样?」 「随便应一声就想打发我?」 「悠悠,我现在很忙,」可优耐着性子慢慢和她解释,「如果真像你说的,直接约出来见面也可以啊!」 「话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反悔。」 「当然。」一切都先答应了再说,她急着挂电话。 「可优,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工作室外传来秦子鞅不悦的声音。 「好。」可优高声回答,「悠悠,就这样,我急着出门。」 「好啦!确定时间、地点我再告诉你。」席悠悠不甘不愿地回。 「就知道你最好。」匆匆挂下电话,可优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走在前头的秦子鞅。 「又是哪个意见很多的客户?」瞄了眼她沉重的提袋,他再自然不过的接过手,并帮她撑起雨伞。 「不是,是我高中同学。」 「原来是两个女人在长舌,难怪一时间说不完。」挑着眉,他嘲讽。 「我才不是长舌妇!」可优瞪他。 她一向长话短说。 「啧!啧!我怎觉得有杀气?」秦子鞅逗她。 「因为我正用眼神将你千刀万剐,」可优没好气地回答,「秦老头,你不是说很急吗?怎么现在又像蜗牛在漫步。」 黑眸微瞇,秦子鞅轻哼。 他放慢速度是为了配合谁啊!好心还被嫌弃。 不过罢了,他决定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毕竟他们能像这样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 应该要珍惜。 「秦子鞅,你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我,」不知道他在自我建设的可优狐疑地看他,说出口的话让他理智崩解,青筋暴突。「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跑出来了。」 「……」她在说他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子鞅?」瞧见俊颜瞬间变色,可优还来不及反应就先结结实实的吃了颗大爆栗。「好痛!又打我!」 她含泪指控。 「你自找的。」抿着唇,他大步走开。 他也想在最后给彼此留个温柔的回忆,但面对眼前存心找死的女人── 对不起,办不到。 「子鞅……」 「嗯?」 「算了,没事。」 一分钟后。 「子鞅……」 「嗯?」 「别理我,其实也没什么。」 「……」 又一分钟过去。 「子鞅……」 「嗯?」 「唉!你还是装作没听到吧……」 「唐可优,你最好一次把话说完!」耐心告罄的秦子鞅抬头,没好气地瞪她,「不然就乖乖闭上嘴巴。」 老是话说一半,没看见他在忙吗? 「秦子鞅,你的态度真恶劣!」可优不满地嘀咕,「这是对搭档该有的态度吗?」 黑眸微微瞇起,他从长桌后方绕出来。 「有话快说。」别拖拖拉拉的。 「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你觉得结束上一段感情多久后可以迎接新恋情?」撑着粉颊,可优扬睫睇他。 方才接到悠悠来电,说要介绍对象给她,她才赫然想起自己曾允诺过这么一件事。 真伤脑筋。 脸色微变,他双手环胸,轻轻靠在桌边。 「这么快又找到新对象?」语气有些嘲讽。「这次打算维持多久?」 「秦子鞅。」她警告。 只是问问而已,干嘛口气那么酸?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要不是无法拒绝…… 「只要觉得受伤的心情平复了,你随时都可以有新恋情。」抿抿唇,他慢慢说道。 何时开始他除了舍命陪君子,还得兼做感情谘询的「秦」老师? 「是这样吗?」 「你觉得你的心情平复了吗?」看她一脸困惑,他问。 「子鞅,这件事我只有告诉你喔!」可优走过去和他一起靠在桌边,像小朋友说小秘密一样。「分手对我而言好像麻木了,疗伤期一次比一次短。」 犹记得第一次和爱情说拜拜的时候,她痛不欲生,整整难过半年;第二次,疗伤期自动减短为三个月……直到这次的浩伟,她好像尚未满月就已经走出情伤。 她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挑着眉,秦子鞅不予置评。 说得比唱得好听! 既然打击不大,干嘛非要三更半夜把他拖出门陪她发泄情绪?还把他亚曼尼的新衬衫哭得脏兮兮?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护着她,真以为她能够这么快释怀? 送她三个字──想太多。 「可优,你确定你所找到的是爱情吗?」他决定点她最后一次。 「嗯?」 「你的这里,」他指指她的心,眸光与她交缠。「希望是谁来守护你?」 「……」真深奥的问题,他话中有话吗? 「撇开种种现实条件不谈,你理想的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墨黑色的瞳眸中有种诡谲的火光跳动。 千万别跟他说她喜欢英国威廉王子,他绝对会活活掐死她。 凝睇他再认真不过的俊颜,可优的心跳没预警地加速失控。 「……我不知道。」她像被电到般匆忙从他身旁跳开。 糟糕!会不会是因为失恋四连霸的刺激太大,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对像哥儿们的秦子鞅感到── 心动。 「不知道?」不悦地皱眉,这回答未免太不负责任。 「我、我……悠悠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你要陪我一起去吗?」可优好端端地忽然结巴起来。 可恶!到底是哪条神经接错线?她居然连对子鞅都有想「恶羊扑虎」的冲动! 秦子鞅静静望住她绯红的脸,黑眸危险地瞇起。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没听懂? 「要吗?你说过要帮我鉴定。」可优尴尬地笑笑,掩饰自己的慌张。 日后记得要先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直到自己恢复正常为止。 「随便你吧!」俊脸倏然一沉,秦子鞅冷淡地丢下话,转身踅回长桌后方。 瞪着他宽阔的背影,唐可优没来由的感到心惊肉跳,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但是── 他在生气什么啊? 「可优,不是我说你,」席悠悠伤脑筋地轻拉她的衣袖,「我好心帮你介绍对象,你没事叫他来干嘛?」 闻言,可优忍不住扬睫看了眼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的秦子鞅。 「我想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比较准,所以我才请他来看看嘛!」 「话是没错,」席悠悠叹气,「但他老是板着好像被倒了几千万的棺材脸,这样谁敢说话啊?」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他本来就一副爱笑不笑的样子。」只是这次的脸比以往更臭就是了。「话说回来,这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好货色?」可优表情奇怪。 除了眼睛似乎小了点、脸似乎大了点,其他五官还算方正,头发是极短的五分头,紧绷的衬衫下发达的肌肉呼之欲出。 坐在抢眼出众的秦子鞅身旁,他就像根公园路灯般不起眼。 「你的条件不是要有安全感、有工作、不会嫌你太忙……」席悠悠暧昧地笑笑,「还要有男人味。」 「是没错……」她的条件是要有男人味,但也不用找只肌肉发达的大猩猩给她啊! 「你看看他身上结实的肌肉,让人垂涎三尺对不对?」 哪里垂涎三尺,她简直都快要吐了。 她不喜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肌肉男啦! 「我真不该相信你的眼光。」怔怔地看着对方,可优喃喃自语。 「你每天对着秦子鞅,当然会觉得他不好,可不是所有人都比得上秦子鞅,」席悠悠满意地直点头,「我倒觉得他很好啊!说不定连秦子鞅都对他有兴趣。」 心一惊,可优连忙捂住她的嘴。 「我先提醒你,他是gay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千万别大嘴巴。」自从和秦子鞅说席悠悠要介绍新对象给她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每个进入他俩工作室的人都会变成急冻人再走出去,她千万别选在这时候来凑热闹。 「我知道,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谁喜欢被四处宣扬,不过──」她遗憾地直摇头,「真是可惜了。」 「叫你别说,你还说!」可优微恼地瞪她。 「两位的悄悄话要不要留到晚点再慢慢聊,」秦子鞅冷淡的声音切进来,果然北风呼呼。「可以先点餐了吗?」 「当然。」就说他最近很难相处吧!可优马上就有被冻住的错觉。 四个人直到餐点送上来前都不曾再说过一句话,介绍人席悠悠不开口,坐在脸超臭的秦子鞅身旁的健美男更是不敢说话。 奇怪的气氛持续僵持,只听得见刀叉碰触瓷盘的轻微声响。 慢条斯理地解决完盘中的美食,秦子鞅用餐巾按按唇,冷锐的黑眸扫过坐在他对面、动作像机器人般不自然的两个女人。 「既然是要介绍朋友认识,不说话没有意义吧!」他出声。 「呃……」真的有被冷到的感觉,席悠悠尴尬的清清喉咙,连忙为双方介绍。 「这位是郑世朋,在知名的健身中心担任健美教练;这位是唐可优,我的高中同学,而那位先生是……」 「不必介绍我。」冷冷地截断席悠悠的话,秦子鞅面无表情地举杯喝水。 「……他说不必就不必了。」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席悠悠干笑。 气氛这么冷,会配对成功才奇怪。 飞快地瞥了秦子鞅一眼,可优对他失礼的态度隐隐有着火气。 他最近好像存心找她麻烦似的。 「如果不想来,你可以不要来,我不勉强。」眼也没抬一下,她状似不经意地说。 可恶!她又没求他,是他当初主动说要帮她鉴定的。 「……」正在喝水的秦子鞅像是没有听见,俊逸的脸庞神情平静。 「不说话就可以了吗?」许久等不到他回答,可优手中的银刀狠狠切过牛肉,尖锐的切割声教人听了心惊肉跳。「我还以为你一向能言善道。」 郑世朋看看席悠悠,又看看表情各异的众人,终于硬着头皮开口。 「唐小姐误会了,其实我很有诚意。」他赶忙堆笑脸。 大家都不说话,应该是说他吧? 不过他一向拙于言词耶! 瞥了莫名其妙出声的郑世朋一眼,秦子鞅仍是无动于衷。 「就这样?这就是你的态度?」理都没理郑世朋,气头上的唐可优银刀霍霍向牛肉。 居然还是不理她!放她一人唱独角戏。 无辜的郑世朋心一跳,当场被她凶狠的模样吓住。 他没有怎样啊!他什么都没做! 「算了。」越想越生气,已经被气饱的可优悻悻然地放下刀叉。 有什么不高兴大家可以摊开来说清楚,他到底要拗到什么时候? 「算……了?」她是在说他吗?郑世朋愣住。 他莫名其妙被三振出局? 「我吃饱了,」秦子鞅忽然绽开一抹再亲切不过的笑容,推开椅子轻轻站起,「谢谢各位招待,我有事先告退。」 「啊!再见……」席悠悠愣愣地招手。 这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他笑起来还真帅,乱教人脸红心跳的。 「再联络。」搞不清楚状况的郑世朋也跟着挥手道别。 这是有史以来他参加过最奇怪的聚会。 瞪着他头也不回的潇洒背影,可优美眸都气红了。 秦子鞅摆明是针对她!他完全不想理她! 可恨啊! 「你在不高兴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秦少爷你了?干嘛最近老是板着张棺材脸给我看?」 星期一早上九点整,原本该是吵杂热闹的集美广告公司却是鸦雀无声,除了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外,同事们全低下头装忙,不愿被台风尾扫到。 因为今年度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感情好到教人怀疑、从来不曾有过争执,号称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的业界神话秦子鞅与唐可优,今天早上竟在办公室大厅正式谈判。 连老总办公室的房门都关得死紧,闪得非常远。 可优杏眸圆瞪、粉颊泛红,扠着腰,大剌剌地挡在秦子鞅身前。 相对于她的激动,秦子鞅心平气和地合上档案夹。 「我没有生气。」他语气和缓。 「你有,你明明就有。」他当她是感觉白痴吗?他身上明明就有杀气。 她都快被他眼里迸发的怒气射得千疮百孔了。 「我没有。」 「大家合作这么久,有话直说,犯不着心底有疙瘩。」可优执拗地说。 黑眸缓缓瞇起,秦子鞅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将话吞回肚里。 「上星期请你联络的摄影师,现在联络得如何?」脚跟一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说这星期都有空,随时ok。」突然被问起公事,反应慢半拍的可优直觉公事化地回答,直到发现上当被模糊焦点,才又怒气冲冲地跟到他身后。「秦子鞅!」她咬牙切齿地喊。 可恶!用公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招太阴险了。 秦子鞅揉揉抽疼的太阳穴,她从一进门就像只苍蝇围在他身边嗡嗡绕,他已经被她吵得有些心浮气躁。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睡眠不足再碰上魔音穿脑,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匆匆跟入工作室,可优锁门放下百叶窗,将探头探脑的同事们隔绝于外。「如果是我的错,你大可以告诉我。」 她的态度很认真,长睫沾染水气,彷佛快被他气哭了。 「……」 「你说话啊!舌头不见了吗?」 烦躁地叹口气,秦子鞅莫可奈何地看她。 他要说什么?能说的、该说的,他统统都说了,从头到尾还不明白的是她。 难道她忘了,他们之间曾有个小小的过节,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先把话说白的。 「秦子鞅,你别又不说话!」可优又急又气地跺足。 她最讨厌一个人碎碎念。 有种被她逼到无路可退的错觉,秦子鞅黑眸忽地锁住她的,瞳眸中复杂诡谲的火光跳跃。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谁?和谁?」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她,她怎会知道? 「和那个郑什么的。」他完全不想记他的名字。 「郑世朋?」 「……」就说他完全不想记他的名字,她还说出来。 「还没有,不过他倒是打了很多通电话。」好端端的,话题怎么又扯到健美男身上? 「你对他印象如何?」喉结滚动了下,他问。 「还好,不过问你应该比较正确,你不是说过要帮我鉴定?」咦?他们又能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已经尽释前嫌吗? 胸臆间的怒火瞬间点燃,秦子鞅讥诮地扬眉,薄唇抿成讽刺的弧度。 「像那种男人你也列入考虑,难怪你每交往一次、就被甩一次。」 「喂──」被他恶毒犀利的言词给伤到,可优生气地瞪他。 才说他恢复正常,马上又露出恶魔性格。 「你怎能这样说我?」她是因为信任他才什么都和他说,他不能藉此攻击她的弱点。 「我问你理想的对象是什么样的男人,你回答不出来没有关系,但是昨天那个一脸呆相、只长肉不长大脑的郑世朋你也好,你看男人的眼光实在让我无法苟同!」 怒极!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可优悄悄退了一步,他从不曾如此疾言厉色地对她说过话。 教她有些心惊胆跳。 「我──」糟糕,来兴师问罪的是她,如今她反倒显得气弱了。 「那种男人,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秦子鞅一个箭步逼近她,眸中陌生的火光跳动。 害怕地倒退两步,可优感觉身后已经抵到了桌面。 「呃……」他那么生气干嘛?她只是考虑,又不是真要和他交往,更何况…… 拜托!那种型的她也会拒绝好不好? 「难道你害怕寂寞,已经到了宁滥勿缺的地步吗?」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颊上,他咬牙问道。 「我才没有。」可优抗议地低吼。 她才不急,是悠悠一直要帮她介绍……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样算真正的男人?」双手撑在桌旁,秦子鞅将她牢牢圈在自己和长桌中间。 「我、我当然知道……」可优结巴了。 她从来没想到他也会有极富侵略性的一面,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没有脾气的。 「你确定你知道?」 「我当然确定……」可优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狂烈的吻封在口中。 秦子鞅一手搂住她的纤腰,猛然低头封住她的唇。 「唔……」可优睁圆美眸,刚好迎上他复杂难懂的黑瞳。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好哥儿们、好搭档之间该有的举动吗? 好像不是耶! 眸光一闪,秦子鞅微微离开她的唇,「眼睛闭上。」 「什么?」脑袋融成软软太妃糖的可优只能愣愣地问。 「……」觉得再和她多说也只是浪费唇舌,秦子鞅一手捂住她的眼,炙烫的薄唇再次吻住她的嘴。 黑暗中彷佛天地都在旋转,又像有烟火炸开,染亮一片灿烂。可优疾速跳动的心撞得她胸骨都痛了。 她不是没被吻过,但从没像这样刻骨铭心的感受,好似沉没在巧克力池里,快窒息的甜蜜。 「抱歉!我可以进去吗?」门外传来两声轻敲,瞬间将两人拉回现实。 是小奇的声音。 秦子鞅慢慢退开她的唇,眼神复杂难懂地望她。 「你──」唇齿间还留着他的气息,可优喘着气,奇异的感受塞满胸口。 「……」 「我──」明明有吃早餐,她现在却连动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等等要出去了。」秦子鞅开口,嗓音有些低哑。 「要出去……」不管是方才的吻或是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她都无法反应。 「你不起来吗?小奇就要进来了。」看她不动,他朝她伸手。 「起来?」还处在呆滞中的可优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长桌上。 耶?她何时躺下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我今天不再回公司,有什么事你做决定吧!」确定她双脚已经安稳地落在地面,秦子鞅开门后径自离开。 就、就这样? 吻了她之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优抚上自己被吻肿的粉唇,他唇瓣的温度还残留在上头,迟钝的脑袋却什么都不能思考。 他吻了她,一直像哥儿们的秦子鞅居然吻了她! 但是──该生气的她好像又有一丝丝窃喜? 她是疯了吗? 第六章 将厚重的书整齐地放入纸箱内,无意识在动作的秦子鞅脑中一片混乱。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自己不下一千遍,他到底为什么会冲动地强吻可优?虽然形容强吻有些勉强,她似乎也挺乐在其中,但毕竟这是脱轨演出,不在他的计画之内。 哼!肯定是她挑男人的差劲眼光让他终于忍无可忍。 「铃~~铃~~」特殊的手机铃声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呆呆地看着手机,直到它再次安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不想接可优的电话。 聪明如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为那个吻找到理直气壮能说服人的说词。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都怪他一时冲动。 「shit!」回过神,他突然低骂。 他把养斗鱼的小鱼缸放进纸箱做什么? 先拿出纸笔,再画出大大的格子,分别填入心中的疑问和解答,如此一来通常困扰的心事都会迎刃而解。 什么状况下会亲吻? 灯光美、气氛佳,情生意动欲罢不能。 什么样的关系会亲吻? 两情相悦、浓情蜜意的一对小恋人。 亲吻后该有的反应? 耳鬓厮磨,忒煞情多。 综合以上数点,可以非常确定昨天的激狂热吻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因为她和秦子鞅的关系和反应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秦子鞅没事干嘛吻她? 心烦意乱的可优有意无意地偷偷瞄向严肃认真的秦子鞅,她也很想专心工作,偏偏她不能控制自己脱轨的思绪。 缠绵悱恻的画面就像政府的宣导短片一样,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重复拨放,每每回忆一次,她就要脸红心跳一遍。 猛然暴力地剁剁笔,她咬牙切齿的。 原本寂静无声的工作室里突然出现奇怪的声响,小奇心一跳,头也不敢抬地继续忙。工作室里的气氛诡谲,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他好想落跑,偏偏找不到借口。 一个是多次欲言又止,一个是有意避开话题,沉窒的空气快逼得他要发疯了。 神啊~~谁来救救他吧! 「可优,」和她各据一端的秦子鞅终于开口,听见他的声音,可优的心房猛然一缩,显得有些狼狈。 「关于丝法蕾的广告案,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补强?」秦子鞅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很难想象他昨天也是当事人之一。「如果没有,暂时这样定案了。」 看见他的唇,就想起他的吻,可优莫名其妙红了脸,足足慢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没、没有,这样很好。」她又结巴了。 厚!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挑着眉,秦子鞅走到她身边,毫不客气地当头赏她一颗爆栗。 「你今天很不专心,可优。」先狠心敲了她的头,他才慢吞吞地解释。 这算公报私仇,报复她害他失眠了一整夜。 差点连无辜的小斗鱼都封进箱子里。 「痛……」用力地揉着发心,可优扬睫瞪他。 她不专心是为了谁呀?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秦哥,我出去联络摄影师。」眼看两人战争一触即发,想逃之夭夭避风头的小奇自告奋勇。 「好,你去!」可优马上点头应允。 她心里正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偏偏碍于小奇在场不方便,小奇要走正中她下怀。 一堆问号塞在她胸口,她简直都快抓狂了。 「不用,你留下来帮忙。」秦子鞅拒绝。 「嗄?」一个要他走、一个要他留下,小奇愣住。 那他到底走还不走? 「留下来。」秦子鞅重复,语气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哦!」还要留下来? 苦着脸,小奇点点头,识相地走到角落找事情忙。 不能走,不然擦桌子好了,擦窗户也是不错的选择,就是别站在他们中间当炮灰。 恼怒的可优脚下用力地踩着拍子,三吋高跟敲在地面清脆有声。她瞇眸瞪着秦子鞅,非常不满意他的回答。 小奇不走,他们怎么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 胆小鬼!轻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回,可优用眼神骂道。 锐利的黑眸瞥了状况外的小奇一眼,他挑眉回应。 我怎样? 美眸危险地瞇起,可优扬高下巴。 你心知肚明。 我什么都不明白。他耸耸肩。 别装蒜。 我真的不明白。为了加强语气,他还无奈地摊摊手。 生气地走近他身边,可优指指他的唇,又比比自己。 你吻了我。 看着她激动地比手画脚,秦子鞅一脸无辜。 什么? 你吻了我。还故意装傻,她生气地跺足。 啥? 你吻了我。俏脸逼近他的俊颜,她几乎发出磨牙的声音。 我不懂、我不懂。唇边扬了抹若有似无的笑,他摇头。 气怒地瞪着他,可优忽然有种错觉,他似乎故意在逗她,而且挺乐在其中。 「你昨天为什么吻我?」终于她忍不住了,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我有吗?」 「当然!」可优咬牙切齿,话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她都已经将话挑开来明说,他还想存心装傻? 「……」秦子鞅仅是含笑望她,仍是沉默。 「喂,怎么突然又不说话?」别用这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她,瞧得她心慌意乱。 不对!应该说心惊胆跳。 「喜欢吗?」等了三秒钟,秦子鞅给她一个再错愕不过的答案。 「what?」听见他的回答,可优几乎跳起来,她瞪着他,结结巴巴。「姓、姓秦的,你吃错药啦?」 如果不是吃错药,铁定是某条神经没接好,他竟然问她喜欢吗? 那她是不是该回答还算满意? 「不喜欢?」他又问。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可优瞬间粉颊红透,又羞又怒,觉得他今天一直在欺负她。「我们是同事、是搭档,不应该没事吻来吻去吧?」 糟糕!她好像说得太大声,眼角余光瞄到小奇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的举动。 「的确,搭档是不应该没事吻来吻去。」意外的,他再正经不过地点头附和。 耶?他也这样觉得,那昨天── 「但是我昨天吻的人是搭档吗?」双手撑在桌面,秦子鞅慢吞吞的反问。 「当然。」可优古怪地看着他。 这不需要怀疑吧! 「我吻的人是你。」心底暗暗叹气,秦子鞅语带保留地解释。 「我知道,不然是隔壁卖菜的阿婆吗?」可优心一跳,边咕哝边别开脸。 他长得还算人模人样,难道他没有自知之明?居然一脸认真地对她说「我吻的人是你」,害她莫名其妙心头小鹿乱撞。 真不道德。 「你的问题我已经老实回答,」心里有些闷,秦子鞅反手又赏她一个大爆栗,「听不懂就别问了!」 平常看她很聪明,这时候又觉得她很「春天的两条虫」,任他说破了嘴,结果还是在状况外。 难怪挑来挑去只会挑到烂苹果! 「好痛!你干嘛没事又打我!」疼得眼眶泛红,可优生气地嘀咕。 「看你会不会聪明一点。」反应有够迟钝。 「秦子鞅!你──」 「秦哥,」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小奇尴尬的轻轻咳了声,「丝法蕾的客户代表找你。」 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插话的好时机,偏偏刚好有客户打电话来,他也是万不得已,千万别把帐算在他头上。 朝她示威地扬扬眉,秦子鞅走过去接听电话。 「秦子鞅。」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嗓音。 「原来是徐小姐。」 「徐雅莉?」可优一听见来电者是谁,两只耳朵马上敏感地竖起,姑且先将未分胜负的战争放在一边,只差没有贴在秦子鞅背上偷听。 明明她也是这个case负责的设计师,徐雅莉为什么每次都只找秦子鞅?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现在想过去了解进度,不知道方便吗?」徐雅莉轻声问,特别显得柔情似水。 「当然,我们随时欢迎。」 「那不知道我顺便请你吃饭,你欢不欢迎?」她娇嗔。 可以说不欢迎吗?「应该没有必要吧?」他笑答。 「就当作上次你请我吃饭的回礼啰!」徐雅莉嗲声拜托。 「徐小姐──」请来请去的饭局永无止尽,他顿了下,在考虑。 「不欢迎吗?」她不放弃。 「当然欢迎。」回想起老总千交代、万拜托的份上,他勉强点头。 「那么12点见。」 「嗯,到时见。」 「蛇魔女有其他特别的事交代吗?」等他一挂下电话,可优马上狐疑地问。 可恶!什么都没听见。 「她要过来看进度。」轻轻放下话筒,秦子鞅回头,「顺便吃饭。」 「又吃饭?」美眸怀疑地瞇起,可优提高音量。「和谁?」 绝不可能是和她!她俩见面只有针锋相对的份。 「和我。」 「和你?」嗓音又扬高八度。 她不喜欢蛇魔女和子鞅来往,那会让她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 请注意,是非常喔! 「只是吃顿饭。」眼看火山即将爆发,他解释。 「哟!感情真好,她怎么不找我吃饭?」酸!简直就像吞了一整颗酸柠檬。 秦子鞅看了她一眼,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如果可优和徐雅莉一起吃饭,不就是蛇魔女大战虎姑婆? 「怎么不回答?」可优瞇细美眸。 「我会答应她的邀约,是因为老总有交代──」 「我当然知道老总有交代。」不高兴地截断他的话,她瞪他。 她记忆很好,还没得老人痴呆,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 但是她还是会不愉快啊!竟然和蛇魔女一起…… 「你在生气?」黑眸里饶富兴味的光芒一闪而逝。 可优恶狠狠地斜睨他。「我当然在生气。」 昨天才吻她,今天又赴蛇魔女的午餐之约,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吻不吻的问题啊? 可恶!亏她昨天还偷偷高兴了一下。 「生气什么?」心里总算有点安慰,秦子鞅扬眉。 终于正视到他的存在了吗? 「干卿底事!」没好气地丢下话,可优包包一拿撇身便走。 随便啦!这么复杂的事情她不愿想,他这么喜欢和蛇魔女搅和在一起,就搅和到发烂中毒好了。 眼看她怒气冲冲像随时引爆的炸弹,秦子鞅唇边浮现一抹诡笑。 呵! 「可恶,真是活活气死我了。」气头上的可优边吃拉面,边生气地咕哝。 「可优姊,发生什么事了?」被拖来一起用餐的小佳一脸好奇。 「还不是因为秦子鞅!」光提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快吐血。 吐血!吐血! 「你们吵架啦?」 「也不算吵架……」两个人都有反应才叫吵架,但是气得跳脚的人只有她一个。 「可优姊,说来听听嘛!」 「我──」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可优主动跳过他吻她的那一段,「你还记得丝法蕾的徐雅莉吗?」 「嗯。」小佳点点头。 「她三天两头就约秦子鞅吃饭,而那家伙居然也欣然接受。」他知不知道她和徐雅莉是死对头啊? 竟然感情还那么好! 「就因为这样?」小佳的表情有些困惑。 「因为这样不对吗?」就已经很严重啦!她可以判他叛国罪。 背叛她这一国。 「可优姊,你们做广告设计师的和客户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之前还不是动不动就和罗先生吃饭?」记得那时候秦大哥的脸色好像也不是挺好看。 啧!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交往啊?很扑朔迷离喔! 「不一样。」可优用力摇头。 「哪里不一样?」 「我和罗先生吃饭正正当当,谁知道蛇魔女存什么心态?」反正她对徐雅莉就是有偏见。 哼! 小佳愣愣地看着她,反应不过来。 秦大哥和徐雅莉吃饭也是正正当当啊!他们有见不得人吗? 「就算徐雅莉喜欢秦大哥,那也是好事一桩。秦大哥人长得帅、又有才华,很多人都想当他的女友吧!」 忽然想起秦子鞅开出的择友条件,赫然发现蛇魔女样样符合。 他该不会就在说她? 「可优姊?」见她恍神,小佳轻摇她的手。 「没想到你倒是挺赞成的。」咬咬牙,可优哼笑。 酸~~又酸又痛! 被不怀好意的笑容笑得背脊泛凉,小佳敏锐地感到两道阴冷的眸光瞪住她。 「也、也没有,」小佳干笑,「当秦大哥的女朋友很幸福,但是徐雅莉不适合。」 赶忙将话转回来,她可不想成为两军交战下无辜的牺牲品。 「算了,」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可优垮下肩,「或许他们很适合,是我对徐雅莉的成见太深了。」 秦子鞅喜不喜蛇魔女她不能干涉,但她就是不高兴。 「可优姊不生气啦?」 「有什么好气的,我能怎么办?」一刀劈了他吗? 还说什么不想交女朋友,根本都是借口! 「可优姊,你还记得当初你很讨厌秦大哥吗?」 「嗯。」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骄傲自负、一副痞子样的男人,偏偏秦子鞅是典型最佳代表。 「你还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很过分的话呢!」 「我吗?」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记得那时你和秦大哥共事还不到半年,」小佳偏着头努力回想,「那天刚好是年终餐会,你喝了一点酒,突然一声不响地爬到桌上,吓了大家好大一跳。 「然后你就摇摇晃晃地指着秦大哥的鼻子说──我这辈子最讨厌你这种型的男人,你可别喜欢我,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呃,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这种丢人现眼的事,确定是她做的吗? 小佳会不会记错人了? 「有。」随便抓个同事问都知道。 「秦子鞅怎么回答我?」依他有仇必报的个性,她的下场应该会很惨。 「秦大哥没有说话啊!他只是笑得很诡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你,然后就把你抱下来了。」 「了解……」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脸,她想象得出来。 保证笑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咦?好像又有说话耶!」小佳皱眉。 「到底有没有?」那种人说的话要记清楚,他一定会做到的。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 「小佳!」才二十二岁就有老人痴呆症。 「不过你现在和秦大哥的默契这么好,大家都很讶异,我们以为你们搭档绝对撑不过一年。」 「不只你们,我自己也是。」想起当年的事,可优微笑,笑得美眸都瞇了。 她也料不到会有个男人比自己的男友还值得信赖,如果这四年没有他,她会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唐可优吗? 还是依然在工作中摸索、在感情世界里跌跌撞撞? 「可优姊,你想到什么了?」小佳好奇地问。 笑得这么甜,彷佛身后就快出现粉红色的小花朵。 「没有。」笑着摇头,可优将它细细藏在心间。 忽然间,她完全不气他了。 「子鞅,抱歉我回来晚了,刚刚和小佳一聊就忘记时间。」心情豁然开朗,可优笑嘻嘻地推开工作室的门,打算和秦子鞅尽释前嫌重修旧好。「抱歉,我刚刚不该发你脾气。」 「气」这个字还咬在舌尖,可优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女。 女人半偎在男人身上,男人的双手撑在长桌边,只要再靠近一点点,马上能唇齿相贴。 这景象很眼熟,和昨天的他们差在哪里? 马上把在拉面店自我安慰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可优粉拳握得死紧,怒不可遏,相信现在自己只要一张口,马上会变成喷火龙。 最好把眼前的狗男女烧得一乾二净。 「可优?」被主动示好的徐雅莉逼到无路可退,秦子鞅看见可优彷佛看到救星,连忙指指门外,借机逃出魔爪。 冷着脸,可优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唐小姐,」徐雅莉完全不在意,优雅地理理衣裙,还是一样笑脸迎人。「好久不见。」 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问候她?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羞不羞啊? 这里可是办公场所耶!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心里念归念,可优同样笑容灿烂,故作无辜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和子鞅谈些事情而已,也讨论得差不多了,」徐雅莉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有其他事,先告辞。」 「不送。」可优亲热地挥手。 才将门轻轻关上,徐雅莉的身影透过雾面玻璃还隐约可见,可优冷冷地瞥了秦子鞅一眼,工作室内的气氛倏然降至冰点。 「恶心。」她扭头走开。 除了这个词,她想不出更好的。 「我没有吻她。」他可是左躲右闪力保自己的清白。 「我有问你吗?」作贼心虚。 「你的表情表现得很明显,」明明就很介意,「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你犯不着和我解释,虽然我们是很好的搭档,但各有交朋友的自由。」明明是心平气和的表情,说起话来却咬牙切齿。 秦子鞅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骂他恶心,明明心里就介意到不行。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 「我说了,你不用和我解释。」可优猛然转身背对她,不想看见他的脸。 她不但很生气,还觉得很受伤。 说她没眼光,他的眼光才糟糕咧! 「可优!」 「现在别和我说话,我很忙。」可优冷冷回答。 忙?案子都叫小奇送出去了,她要忙什么啊? 秦子鞅还要说话,偏偏可优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喂。」 「唐小姐,我是郑世朋。」 又是这个烦人精!原本不想和他废话的可优,赫然想起秦子鞅很不欣赏郑世朋,她马上甜甜回应。 「原来是世朋,找我有事吗?」她学徐雅莉娇滴滴的声音,甜得快滴出蜜来。 秦子鞅眉峰微蹙,沉默。 「我想请你看电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赏光?」郑世朋对她突然亲热的态度感到吃惊。 咦?天要下红雨了吗? 「看电影啊……」可优笑得特别开心,分明就是存心挑衅某人。「好啊!什么时候?」 「星期五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好啊!我们星期五见。」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两道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灼热目光,可优满意地收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气死秦子鞅。 「你星期五要和他出去?」冷飕飕的话声扬起。 「嗯。」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 「我说过了,虽然我们是很好的搭档,但是交朋友是我的自由,」她翩然转身,晶亮的美眸无惧地回视他,「就像你和蛇魔女,我绝不会干涉。」 「你知道我会生气。」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眸底有场风暴正在酝酿。「你确定你要去?」 干嘛突然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现在兴师问罪的人是她耶!别想每次都反客为主。 「为什么不去?」她扬高小小的下颚。 知道会吐血了吧!她都吐满一水缸了。 「你故意气我?」他话说得极慢,有点阴森森的。 「我、我干嘛故意气你?」这句话可优说得很心虚。「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她的确是吃得满饱的。 「我说过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他耐着性子说最后一次。 「我也说过你不用和我解释。」眉一扬,可优同样这么回答。 「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郑什么的,」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记他的名字,「马上拒绝他。」 「我才不要!」 黑眸微瞇,他猛然扣住她的手腕,秦子鞅俊颜冷得足以刮下一层霜。 「唐、可、优!」他低声警告。 「……」她不要就是不要。 「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样的存在?」咬着牙,他怒问。 「什么?」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被吓住的可优一时间忘记要抽回被握疼的手。 「你不高兴我和徐雅莉走得很近?还是不高兴我和你以外的女人走得很近?」被逼到爆发边缘,他单刀直入地问。 可优愣了愣,他最近的问题都很深奥、很难回答喔! 「我怎么知道?你对别的女人都保持距离,只有和蛇魔女走得特别近!」 被她气得眼前一晕,秦子鞅更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请你仔细想清楚,事实是这样吗?」 应该是他对谁都保持距离,对她特别好吧? 她酒醉,他送她回家;她寂寞难过,他陪到天亮,他不是鸡婆的人,她应该心里有数。 「……」被问得哑口无言,可优顿了顿,不禁老羞成怒。「你和谁走多近,都不关我的事。」 就算他平时对她不错,但他最后和蛇魔女走得近也是事实啊! 「还是回答不出来?」失望地甩开她的手,秦子鞅的情绪极度不稳,就像濒临爆发的火山,随时有燃尽一切的可能。 这女人只习惯他对她好,就不愿深究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算了,」不愿多看她一眼,他拿起外套撇身便走,「不过我告诉你,倘若你这次不幸又失恋,可别打电话来哭诉,我绝对不会可怜你。」 「秦子鞅!」他竟然拿这点要胁她! 头也不回地,秦子鞅「砰」一声甩上门,将可优眸底的泪珠一块儿震落。 颤抖地捂住唇,可优不懂事情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境地?明明只是再单纯不过的事,结果却变得这么复杂。 想来想去都是蛇魔女的错!早知道当初就别接下丝法蕾的案子!惹得一身腥。 第七章 「再一杯。」坐在吧枱边,秦子鞅将空杯子推还给酒保。 「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喝酒。」黄学品托着颊,一脸好奇。 「心情不好,偶尔需要发泄一下。」漂亮的眼瞳看了他一眼,他耸肩。 「因为公事?」 「不是。」他从不会为公事烦恼。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太自负? 「感情?」黄学品再猜。 「……应该算吧!」顿了下,他回答。 「像你这种男人,也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黄学品有些讶异。 什么为情所困,这样的形容太夸张。 「如果你很欣赏一个女孩子,你会怎么做?」不回答他的问题,秦子鞅偏头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追求她啰! 「但是倘若你明明知道不能和她在一起,你还会有动作吗?」 「不能在一起?」黄学品表情诡异,「难道你爱上有夫之妇?」 原来是不伦之恋啊! 「不是。」秦子鞅受不了地白他一眼。 不愧是做设计的,想象力真丰富。 「那是什么原因?」 「个性问题,」秦子鞅微微皱眉,「彼此的个性都太好强,如果硬要在一起,肯定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嗯……」黄学品搓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应该还是会有所行动吧!」 「为什么?」明知道没有好下场也要执意去做? 「你很喜欢她,不是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太热悉,所以我知道。」秦子鞅嘀咕。想行动却又犹豫。 意会过来他在说谁,黄学品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破。 早觉得他和可优感情好得诡异。 「如果是她,的确很伤脑筋。」同样倔强的两个人,吵起架来铁定没完没了,没人肯让步。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秦子鞅忽地笑了。 明知道最后会分手的两人,到底该不该在一起? 可是老看她因为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烂苹果而弄得遍体鳞伤,倒不如由他照顾好像会好一点。 唉~~夹在中间两难,真麻烦。 「那你想出来了没有?」黄学品问道。 「还没有。」他摇摇头。 如果他们交往后不幸分手,到时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这对可优而言是二度伤害。 「你不怕她被其他的好男人追走?」 「若是那样还好一点。」秦子鞅哼笑。 可优能找到好男人,或许他就能死心了。偏偏她看男人的眼光差劲,大概没什么希望。 「情况好像有点复杂。」黄学品搓搓下巴。 「本来就很复杂。」只要一想起她执意和只长肉不长大脑的男人出去约会,他就气得头晕。 「要不然你换个对象好了。」找个温柔婉约、宜室宜家的女人。 「如果那么容易,这问题我就不会想两年了。」闻言,秦子鞅自嘲。 美艳聪慧如徐雅莉都不能教他动心,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看着眼前缺席的空位,可优不只一次往门口看去,已经近午,秦子鞅还没有来上班。 其实昨天她回去后想了一夜,搞不懂到底是哪根神经没接好,一看到他和蛇魔女的举止亲密了点,就莫名其妙地发一顿脾气。 说穿了,她当然知道他和她什么也没有,就是难以忍受。 「秦大哥。」门外的招呼声引起她的注意,她抬头,刚好看见秦子鞅走入工作室。 他神色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昨天和她有过激烈争执。 应该气消了吧?可优突然心中有些不确定,印象中他不是个会计较的男人。 但是,他好像连正眼看都没看她一下。脑中另一个声音立刻补充。 「子鞅,」深深吸口气,可优鼓起勇气走向他,「我想和你谈一谈。」 微挑的黑眸望她,他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感到害怕。 「谈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昨天的事情。」 「……」挑挑眉,他没说话。 「其实昨天我们都有错,」她不该故意气他,而他不该和蛇魔女走太近。「既然如此,不如就各退一步,当作没这件事,好不好?」 秦子鞅缓之又缓地抬眸看她,黑眸微瞇。 这女人一大早是想找他吵架吗? 错?昨天他哪里有错,从头到尾都是她心存挑衅。 他唯一的错就是对她太好,让她依赖他又不知感激。 「你怎么不说话?」得不到他回答,可优有些不安。 照往常惯例,他应该要先狠狠赏她一个爆栗,再没好气地说声没关系,然后事过境迁,天下太平。 可此刻的他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让她心底直发毛。 「我找不到话回答你。」慢慢地,他说。 「我不明白。」 「不如你先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他现在的口气可优很不喜欢。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他下了结论。 秦子鞅最后一句话像是存心点燃战火,可优愣了下,小小的下巴微扬。 言下之意是不想和好啰? 「你没有错,难道都是我不对?」 闻言,秦子鞅轻轻靠向椅背,爱笑不笑地瞅她。 他不用回答,态度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 可优气恼地瞇细美眸,不懂平时很好说话的他,为什么这一次特别坚持。 就因为她答应健美男的邀约吗? 「既然你不想和好,我也无所谓。」可优负气地丢下话,撇身便走。 她都已经先拉下脸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 看着她边走头顶边冒烟的背影,秦子鞅的唇紧抿成一直线。 他在想── 也该是渐渐拉远两人距离的时候了。 「我明后两天请假,」小奇因公外出,秦子鞅将卷宗拿给小佳,麻烦她转交,「这文件你帮我送给老总。」 「秦大哥很难得请假耶!」小佳有些惊讶。 印象中秦子鞅一向全年无休。 「最近状况不是很好,手边的事又刚好告一段落,就顺便让自己轻松一下。」他不在意的笑笑。 「秦大哥,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小佳顿了顿,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和可优姊吵架了?」 「你怎么突然好奇起来?」长睫掩住他复杂的心绪,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因为……」小佳叹气,「你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可优姊最近又特别没精神。」 「没什么,人与人相处难免都会有不愉快。」 「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从来不吵架。」 「我们也是人,怎么会不一样。」 「因为你和可优姊的默契实在太好了,个性和想法又合得来,没有任何事能让你们起争执吧!」 笑了笑,秦子鞅没接口。 「就像另一个灵魂。」小佳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到最贴切的形容词。 「另一个灵魂……」将这句话喃在嘴里,秦子鞅笑容微凝。 他也曾这样想过,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 「秦大哥,别怪我八卦,」小佳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你和可优姊为什么不试着交往,你喜欢可优姊不是吗?」 有些讶异她的敏锐,秦子鞅回答得很含蓄。「这问题你不该问我。」 「嗄?」 「去问你的可优姊吧!」去问问那位感觉特别迟钝的唐小姐。 「哦!」咦?秦大哥没有反驳他喜欢可优姊。 「顺便再帮我把这包药拿给可优,」眼尖地发现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秦子鞅从怀中取出药袋,转身要走,「她最近又感冒了。」 「好。」小佳点点头。 秦大哥真细心。 「别说药是我给的。」他不放心地提醒。 「我明白。」她又不是阿呆。 「他和你说什么?」目送秦子鞅离去的背影,可优低声问小佳,心底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吗?一见她过来就要走。 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躲她就像避瘟疫,就算面对面擦肩而过,连个招呼都吝啬给。 曾是如此要好的两个人,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点? 「秦大哥他……没说什么。」想了想,好像没有一句能说的。 「小佳!」不高兴地蹙眉,可优低喊。 明明他们就有说有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 「真的没什么!」小佳吓一跳,只差没有举手发誓。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轻轻吸口气平复心情,可优温声道。 刚刚那一剎那她是怎么了?她是在吃小佳的醋吗? 没想到除了蛇魔女,秦子鞅连和小佳说话都会让她不愉快。 你不高兴我和徐雅莉走得很近?还是不高兴我和你以外的女人走得很近? 猛然,秦子鞅那天的质问彷佛又在她耳边响起,可优的心一跳,倏然往他离开的方法看去。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可优姊,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对的小佳关心询问。 「我没事。」她摇摇头。 只是心乱。 「可优姊,你最近不是感冒吗?」小佳将药袋拿给她,「你没去看医生,要记得吃药喔!」 手中的药袋如此熟悉,可优手不禁一紧。 「这药是谁拿给你的?」子鞅吗? 「不!是我的!」这个谎小佳撒得很心虚。 小佳在说谎,可优心知肚明,这个药袋原主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为什么明明还关心她,却又偏偏不理她? 眼眶顿时热热涨涨的,可优轻声向小佳道谢,走回冷清的工作室。 关上门,她乏力地靠在门边,任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坠。 如果她现在就回绝郑世朋的邀约,那他们回到以前愉快开心的时光,行不行? 应该不行。 因为生气离开的子鞅不会再回头了。 「你已经确定要离开吗?」看着手中的辞呈,老总的脸色凝重。 「我想了很久,」秦子鞅肯定地颔首。「是的。」 钢琴酒吧内悠扬的音乐声缓缓流泄,对面而坐的两人心思各异。 「很可惜,你是个好人才,对集美而言会是重大损失。」许久,老总叹息。 「是吗?我怎记得刚进公司时,你老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他玩笑道。 「是呀!身为主管,你挺教人伤脑筋。」 「是因为个人意见太多吗?」秦子鞅自嘲。 「没错,连被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唐可优都和你同样德行。」一个气他嫌不够,后来又多了一个唐可优。 「有其师必有其徒。」 「我知道。」老总轻哼。 这还用他说吗?他有切肤之痛。 「总之,这些年非常谢谢您的照顾,在集美我受益良多。」秦子鞅认真地说。 「我早看出你非池中物,离开集美是迟早的事,我很久以前心里就有底了。」他的眼睛可是很雪亮。 「谢谢老总。」 「对方公司谈好了吗?什么时候上任?」 「都谈好了,下个月一号。」 「换了环境,个性脾气要改,别像现在一切只依自己的喜好做事。」老总就像个长者殷殷叮咛。 「我明白。」 「可优呢?她和你一起过去吗?」他们一向一体同心,应该不会分开。 「没有。」顿了下,他摇头。 看出他的迟疑,老总眉峰蹙起。「你该不会还没和可优说你要走吧?」真糟糕。 「是还没有。」眼前这种情况要他如何开口。 无论说或不说都不会是个好结果。 「这样对可优不公平。」身为搭档,却最后一个才知道对方要离开,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叹口气,秦子鞅点点头。 「需要我帮你说吗?」老总看出他的难处,关心地问道。 「到时要麻烦老总了。」 「你不愿说,最后我也还是非得告诉她不可,」总之,坏人他当定了,老总拍拍他的肩,「只不过由我开口,她应该不会太好受。」 笑了笑,秦子鞅没有多做解释,仅是淡淡带过。 「老总,可优很聪明、也很有才华,只不过缺乏独立作业的经验,到时候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听你的口气,像不像放不下女儿的爸爸?」老总亏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过去?」 「我的决定是个赌注,是非成败都还没有定论,怎么可能要她跟我走,更何况──」他自嘲地一笑,「她也该是学着独立的时候了。」 「你会放心吗?」 「不放心也要放心。」耸耸肩,他扬高酒杯。 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她和秦子鞅会相对两无言,就算两人各据工作室一端,却连视线都不愿交会。 明明不是情人关系,偏偏像情人间的冷战。 冷战堂堂迈进第四天,秦子鞅没进办公室,可优怔怔望着对面的空座位,明白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秦子鞅像陌生人般的对待让她比失恋更难受,她整整三个晚上无法阖眼,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可优姊,」小奇唤她,拉回她飘远的思绪。「丝法蕾徐小姐问你今天几点过去签合约。」 「合约?」可优一怔。 「秦大哥没有告诉你吗?」看见她脸色微变,小奇暗暗叫声糟。 「告诉我什么?」瞇起眸,她问。 不!他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他们已经将近一星期没说过话了。 「秦大哥今天请假。」实在很不愿意在她面前提到秦子鞅,担心扫到台风尾的小奇小心翼翼回答。 「……」 「可优姊可能要亲自跑一趟丝法蕾。」 「为什么是你?子鞅呢?」不甘不愿地在文件上签字,徐雅莉语气不佳地问道。 「子鞅请假。」忍着气,可优尽量和颜悦色地回答。 居然问为什么是她?她也不愿意来啊! 「他请假?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上班?」 「不知道。」 「你们不是搭档,为什么一问三不知?」得不到回答,徐雅莉一脸不高兴。 「我们是搭档,但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冷淡的声音里没有高低起伏,可优瞥了她一眼。 别再问她为什么了,行不行? 「难不成你和他吵架了?」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徐雅莉扬眉。 「徐小姐,请你尽快签妥合约,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不想和她多说废话,可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一定是。」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徐雅莉自顾自地说。 「朋友间难免有口角,徐小姐不必想太多,请问你可以签字了吗?」剩最后一个地方,她一签完她马上可以走,不必再留下来听她唠唠叨叨。 「是因为我吗?」徐雅莉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不是,是因为工作上的看法不同。」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恶!她到底签不签啊? 「他对我好,所以你吃醋了?」 「徐小姐。」可优皱眉。 这女人的思考逻辑是单行道吗?她解释那么多,她没有一句听进去。 「到底是不是?」没得到答案,她不会善罢干休。 「不是。」可优咬着牙低语。 她一秒钟前才回答过,难道她听不懂吗? 「我知道你和秦子鞅交情很好,」徐雅莉笑容突然一敛,不怀好意地看她,「甚至比一般的同事还要好,但是我要提醒你,再好的搭档都不是情人,你可别想把他占为己有。」 对她突如其来的警告,可优在心中从一数到十,顺便再把「将进酒」默背一遍,以免她忍不住和她撕破脸,让老总到口的两千万广告费又吐出去。 「秦子鞅是人不是物品,他有自己的想法,谁都没办法将他占为己有。」 这算什么?当面宣战吗? 真正想把他占为己有,生吞活剥的人是她吧! 「说得倒好听,有本事你当面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秦子鞅。」漂亮话谁不会说,徐雅莉才不接受这样的答案。 「徐小姐,我喜不喜欢秦子鞅,并不需要向你保证!」对于她的咄咄逼人,可优隐隐有了火气。 就说她们八字不对盘吧! 「你分明是心虚,所以不敢。」徐雅莉冷哼。 她的眼睛雪亮,早看出他们之间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牵绊。 「徐小姐,我今天是来和你谈正事,不是谈秦子鞅,」可优猛然站起,「这张合约,你到底想不想签?」她和他之间的事已经够复杂,不需要她再来凑一脚。 「……」徐雅莉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肯签下名字。 「谢谢。」飞快地收拾好文件,可优转身便走。 再多待一分钟,她担心自己会抓狂失控,把徐雅莉大卸八块做成蛇肉汤。 「明天晚上子鞅约我去他家用餐,有空的话,一起来吧!」徐雅莉尖锐做作的嗓音如影随形地尾随在她身后。 她在炫耀,而不是真的诚心邀约。 「不必了,明天我约了人。」心头猛然一突,可优仍是镇定的回答。 子鞅约了蛇魔女? 「这样啊!」徐雅莉故作遗憾,「那就没办法啰!」 咬着牙,可优催眠自己当作没有听见。 可恶的蛇魔女! 「可优,你还好吗?」眼看整块牛肉已经变成碎绞肉,不知神游到哪儿去的可优还在用力分尸,郑世朋终于忍不住问道。 「嗄?我很好。」猛然回过神,可优尴尬地笑笑。 糟糕,她刚刚想到恍神了。 「如果你不喜欢吃牛排,不如我们点别的吧!」郑世朋一脸尴尬地看着她盘里的牛肉。 顺着他的目光,可优才赫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对不起。」她道歉。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把好好一块牛排都糟蹋了。 都怪蛇魔女昨天那句话,将她扰得坐立难安,就连方才的电影,她也都不知道在演些什么。 明天晚上子鞅约我去他家用餐,有空的话,一起来吧!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看电视?喝红酒? 那他们是搂搂抱抱地坐在一起吗? 「可优?可优?」郑世朋在她眼前挥手。 没想到才一秒钟的时间,眼前的女人马上又神游四海。 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底啊? 「嗄?」 「你有心事?」顿了顿,他问道。 「没有,你别误会。」可优用力甩甩头,彷佛这样就能将胡思乱想抛到九霄云外。 「你的脸色很难看,不舒服吗?」 「我很好,」下意识抚着自己的颊,可优解释,「我只是有点累,最近晚上都没睡好。」 她如果脸色不好,全都是秦子鞅的错。 闷声不响连续请了两天假,放她一人在公司里想东想西,好的、坏的、该想的、不该想的,她全都想遍了,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此就从她生命中消失。 「可优,我不太会说话,」郑世朋看着她,微微皱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当可优答应他的邀约时,他简直受宠若惊。 可优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真的。」发现她表情有些呆滞,他加强语气。 「你觉得我在勉强自己?」顿了一下,她问。 「我不知道,这要问你自己。」 「……」 「你真的很想陪我吃这顿饭吗?」他重问。 仰眸看他许久,可优缓缓摇头。 面对她诚实的回答,郑世朋神色微暗。 她不必这么诚实吧? 「有个坏女人,她今天要去找我一个朋友……」可优轻声说道。 「朋友?」只是单纯的朋友吗? 单纯的朋友会让她如此牵肠挂肚吗? 「很好的朋友。」垂下眸,她补充。 一个好到连界限都模糊的朋友。 「然后呢?」 「那女人像蛇魔女一样阴险,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们在一起。」这男人非要让她把心底的话都招出来才心甘情愿吗? 她就是无法坐视不管,她不能忍受徐雅莉和秦子鞅在一起,光想象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她就浑身不舒服。 「这样啊!」郑世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上难掩失望。 「对不起。」可优愧疚地垂下头。 「那个男人……是上次和你一起来聚餐的男人吗?」他涩涩地问道。 「嗯。」 「果然……」他那天就感觉出他们之间那股无形的张力。 「真的很抱歉。」她不是存心利用他的。 「不用和我道歉,」郑世朋洒脱地笑笑,反正他也被拒绝习惯了。「你还是快点去阻止蛇魔女吧!」 第八章 「叮咚!叮咚!叮咚!」 「……」 「叮咚!叮咚!叮咚!」 「……」 电铃声急速响起,秦子鞅忙着打包行李的动作一顿,皱眉望向门板,猜不透这么晚了会是谁。 「叮咚!叮咚!叮咚!」电铃仍持续发出尖锐的噪音,颇有不开门不罢休的味道。 瞄了眼收拾一半的纸箱,他将它踢入角落,慢吞吞地起身开门。 「可优?」打开门的剎那,他怔住。 她的脸蛋红扑扑地,呼吸急促不稳,彷佛就要喘不过气。 「我住的地方是华厦,有电梯。」他往旁边一指。 她走路上来吗?这么喘。 「你没有穿衣服。」瞪着他赤裸的胸膛,可优脸色微变。 「我在睡觉。」怔了下,他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因为收拾行李而有些发汗,他才把上衣脱了。 「睡、睡觉。」听见他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可优的心陡然一沉。 他们在睡觉…… 他和蛇魔女在睡觉? 「睡觉很奇怪吗?」看见她惨白的脸,他不明白。 大家都要睡觉吧! 「没、没事了,再见。」眼看心就要活生生撕裂成两半,可优失魂落魄地转身。 她的心在痛,是因为秦子鞅和别人交往吗? 他要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为什么她会难过得无法呼吸? 「喂!」他一把抓住她的肘,「这样就要走了?」 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 「别管我。」带着赌气的意味甩开他的手,可优匆匆忙忙地冲下楼,就怕他看见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可优!」秦子鞅眼明手快地将她拉回来。 「你哭了?」看见她可怜兮兮的神情,他一震,「为什么?」 「才没有。」慌乱地将泪抹去,她倔强地别开脸。 「发生什么事?是郑什么的欺负你吗?」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硬是要她看着自己。 前两天的刻意疏远姑且先放一边。 「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皱眉问。 「没什么。」摇摇头,可优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秦子鞅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进来再说吧!」她老是可怜兮兮又饱受委屈的模样,教他怎么放心得下? 「我不要!」 「不要?」他皱眉。 她不辞千里跑来找他,却又不愿进屋里? 「蛇魔女不是在里面吗?」声音明显地小了下来,可优别开脸。 她光想象,就觉得心好酸。 「徐雅莉来做什么?」她的话,他完全听不懂。 「和你共进烛光晚餐啊!」干嘛一脸不明白? 「她是有打电话给我,但是我回绝了,」发现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奇怪,秦子鞅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既然她不在,你要不要进来?」 「要喝点什么吗?」看她终于肯磨磨蹭蹭走进屋里,秦子鞅转头问道。 「冰开水。」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得很鲁莽,可优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 他们不是在冷战吗?她这样不吭一声跑来他家按门铃算什么? 有时候都不免佩服起自己的少根筋。 「没有冰水。」他皱眉,每次含泪抱怨生理痛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喝冰水?「热红茶?」 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摇摇头。「不要。」 他自己都热得脱掉上衣了,竟然要她在闷热的夜晚喝热红茶?他当她疯了不成?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喝就算了。秦子鞅在她对面坐下,心平气和地问。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没事,你干嘛泪眼汪汪地跑来我家找徐雅莉?」啧!不老实的家伙。 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可优咬咬牙,别开脸。 「蛇魔女告诉我,她今天要在你家吃晚餐。」要不是和蛇魔女积怨太深,她不禁怀疑蛇魔女是不是故意挖陷阱给她跳。 「就因为这个原因?」 「这原因不对吗?」她咕哝。 对她而言已经够严重了。 忍住笑,秦子鞅眸底温柔的光芒闪动。「就因为以为徐雅莉要来,你连我们闹得不愉快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大剌剌地来狂按我家门铃?」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啊? 粉颊不争气地绯红,可优有些老羞成怒。 「我是为你好,怕你掉入蛇蝎陷阱,到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已经够呕了,请别再亏她了行不行? 「何必呢?你今天不是和郑什么的有约吗?」他才不会轻易放过她。 「是有啊!」她点头。 「你放他鸽子?」 「我才不是这种人。」可优嘀咕。 「所以你有去赴约。」听见她还是赴了郑什么的约会,秦子鞅忍不住脸色一沉。 感觉真差! 「只是去一下子。」她满脑子都是他和蛇魔女卿卿我我的画面,他以为她能待多久? 「约会开心吗?」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都结束了。」 「什么东西结束了?」 「我和郑世朋,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沉默了三秒钟,秦子鞅终于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又被抛弃了?」 连健美男都不要她吗? 「才不是!」可优受到侮辱地抬头瞪他,「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哭诉?」 「我没有这么说。」干嘛一副想找人拚命的样子?他是出于关心耶! 「是我告诉他,我们不可能。」她想起来就觉得内疚。 没想到她也会变成利用男人的坏女人。 「你和他这样说?」秦子鞅不是很相信。 「我告诉他──」别开脸,可优不自然地拨拨头发,「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有难,我非要马上赶过来不可。」 绽了抹自己才懂的笑容,秦子鞅朝她伸出手。 「过来。」她的「难」是指蛇魔女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理由听在他耳里还挺受用的。 「干嘛?」她没好气的应。 他们冷战结束了吗? 「过来。」他好脾气的重复。 迟疑了一下,可优还是乖乖握住他的手。 「拒绝别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他问。 这女人向来是情场败将,第一次拒绝别人铁定让她感到很内疚。 「是不好。」这男人别这么了解她,行不行? 「所以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的邀约。」抓到机会怎能不好好说她一下。 「你──」不服气地扬睫瞪他,最后,她还是示弱了,「我承认我是故意气你。」但是他也有错啊!没事和蛇魔女纠缠不清。 「知道错就好。」他反手赏她一个爆栗。 「好痛!」揉着发心,可优含泪控诉,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他们和好如初了。 「你用过晚餐没有?」 「没有。」她的牛排被她剁成肉酱了。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他望住她,该说出口的话还是没说,「然后送你回家。」 寂静的深夜,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五层楼高的旧公寓前,秦子鞅迟疑了下,突然按住可优欲打开车门的手。 「子鞅?」可优不明白地回头。 「我刚刚忽然想到,你今天解释了那么多,好像没有解释到你为什么掉眼泪。」 清亮的美眸缓缓地眨了眨,可优神情复杂。 耶?那件事还有必要再讨论下去吗? 不是已经事过境迁、天下太平了? 「嗯?」笑容有些诡谲,秦子鞅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他决心点醒她最后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明白,他也无能为力。 「我──我──」 「以为我和徐雅莉在一起,让你很难过吗?」她说不出来,他主动帮她把话讲完。 这应该不算暗示了吧?可以算明示。 粉颊瞬间通红,可优连颈项都红成一片,她惊愕地瞪着他,结巴得更厉害。 「你、你胡说什么!」够了,别再欺负她,她的心情已经够乱了。 将手搁在她的椅背上,秦子鞅漂亮的眼瞳瞇起。 猜猜看的游戏非得继续玩下去不可吗?她就不能干脆一点,别假装自己没感觉。 「还记得我说过的女友条件吧?」深深叹口气,他只差没把话挑明讲,「我说的人不是徐雅莉,那会是谁?」 这已经算变相的告白了,话再说下去就没意义了。 当年他们的小恩怨还没解决呢! 「你、你……我……」小手紧握住车把,可优显得惊慌失措又难以接受。 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欺负她? 眼看她紧张的几乎整个人贴在车门上,秦子鞅心中暗暗低咒了声,终于帮她打开车门。 要她承认喜欢他,好像比登天还难。 「可优,」临走前,他语重心长地丢下最后一个问题。「对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还用问,就是你喜欢他呀!」听可优将来龙去脉说过一回,席悠悠干脆了当的回答。 难怪骗她是gay,好东西竟然不跟好朋友分享。 「我喜欢他?你确定?」可优一脸惊愕。 她喜欢秦子鞅? 「我当然确定。」席悠悠用力点头。 这答案非常显而易见啊! 「你确定不是像哥儿们或是同事间的纯友谊?」 「唐小姐,你们之间哪里『纯』啊?你为了不让他和蛇魔女在一起,当面甩了我费尽力气才找到的绝种好男人耶!」 「如果我真喜欢他,为什么四年来我不曾发觉,甚至还和何浩伟在一起?」她还是没想通。 「唐可优,这就要问你自己!」席悠悠瞇眼瞪她,「你是不是太习惯他的好,甚至已经觉得理所当然,直到你倍感威胁,发觉有人想要抢走他时,你才真正发现他的重要。」 「是这样吗?」可优喃喃自语。 她知道悠悠说得没错,她一直认为他会永远在她身后守着她的。 「你的反应这么迟钝,倘若有天他不见了,看你怎么办!」席悠悠没好气地嘀咕。 「那他呢?他喜欢我吗?」 「可优,难怪你每次都只能找到烂男人,你究竟是少了几根筋?人家都当面告诉你他不喜欢蛇魔女,要你猜猜他喜欢谁,你还有什么好怀疑?」 如果不喜欢她,会三天两头听她哭诉、陪她到天亮吗? 真的是很笨! 「倘若他也喜欢我,干嘛不直接对我明说?」可优还是一脸问号。 他不是会羞于说出口的人啊! 「这就要问你们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约定让他不好明说。」慢条斯理地修指甲,席悠悠问道。 「约定?」他们没有什么约定啊! 「没有?」 「没有。」可优摇摇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有时男人心也挺难了解的。 「悠悠,」忽地,一段久远的记忆跳入可优脑海,「『呛声』算不算?」 「呛声?你这个胆小鬼对他说了些什么?」 「那天我酒喝多了,有些醉,」可优无辜地看着好友,「我跳上桌子,当着全公司的面警告他别喜欢我,说我绝不会爱上他……」 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唐可优小姐,事到如今我只能奉劝你一句话,」席悠悠摇头叹气不过瘾,还要夸张的摊摊手,「个人造孽个人担,施主,你好自为之吧!」 这种不长眼的话她也说得出来,能安然活到现在算她幸运。 烦恼地蹙眉,可优没有反驳,因为她想起那时秦子鞅对她说过什么了。 当时秦子鞅扬着不怀好意的笑,轻轻附在她耳边── 我会要你主动说爱我。 「子鞅?」推开工作室的门,可优心情极好地低喊。 和席悠悠谈过后,她终于想通,原本昨天就想和他通电话,又觉得有些话当面说会比较好。 原来他们一直是两情相悦呀! 「可优姊,」听见她的声音,帮忙收拾东西的小佳惊讶地抬眸,「你没听到消息吗?」 她还以为可优姊会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人。 看着仍是空着的座位,可优不明白的摇头。 「什么消息?」子鞅还是没来上班吗?这个懒鬼到底请几天假? 发现她完全被蒙在鼓里,小佳迟疑,不确定该不该说。 「什么消息?」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会感到不安的。 「就是……就是……」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往她们的方向看来,小佳吞吞吐吐的。 「到底是什么?有话直说。」 「就是秦大哥已经离职了。」害怕地闭起眼睛,小佳一次大声的说完。 千万别晕倒啊!可优姊。 「小佳,别开我玩笑了。」血色瞬间从小脸褪尽,可优勉强挤出笑容。 「可优姊,我没有开玩笑,」小佳紧张地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可优,想要伸手去扶又不敢,「是老总叫我进来收拾东西的。」 深深看了小佳一眼,可优反射性地抓起话筒,飞快按下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您拨的电话暂停使用,请查明后再拨,谢谢。」 「可优姊?」 「砰」一声,话筒无预警的自可优手中掉落,她颤抖地捂住唇,泪珠开始无声无息地往下掉。 「可优姊,你别哭,」小佳连忙搂住她的肩,「你别哭啊!」 「我星期五还有见到他,我们还一起去吃消夜,」可优狠狠地咬住唇,眸底净是被抛弃和背叛的不甘,「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和我说,为什么却没有告诉我?」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最贴近、最无话不谈的人,她真的这样以为…… 「可优姊,你别伤心,秦大哥离职的事,全公司也只有老总一个人知道,他是故意瞒住大家的。」 「包括我吗?」她也是别人,被归类在该隐瞒的人? 「可优姊,说不定秦大哥会再和你联络,你别想太多。」 「他会吗?」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可优姊!」小佳为难地皱眉。 前阵子他们处得那么不好,其实她也不敢保证秦大哥会主动找可优姊。 「小佳,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可优说。」门外,传来老总浑厚有力地声音。 「是。」担忧地看了可优一眼,小佳抱起纸箱走出工作室,顺手将门带上。 「老总。」抹去泪痕,可优转身面对他。 「怎么回事?哭得这么伤心,子鞅欠你很多钱没还吗?」老总打趣的问。 「才不是。」秦子鞅欠她的东西可多了,不是钱可以解决。 「前两天子鞅来找过我,」老总俯身捡起话筒,轻轻放回原处。「除了他离职的事情外,还有提到你。」 「提到我什么?」人都已经不告而别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其实他很担心你,一直叮咛我要好好照顾你,又说你的能力很好,一番成就指日可待。」 可优没接话,光要忍住泪,就已经耗费她太多力气。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他不肯当面告诉你他要离职,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能接受。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带你走,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搭档,而你又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如果你一起过去,对他而言会轻松很多。」 「他的回答呢?」 「他说你迟早要学习独立,况且他去的地方状况还不稳定,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又怎能拖累你。」 要她学习独立?言下之意是打算从此放下她不管了吗? 泪水又在眼眶里决堤淹水,可优好不甘心。 他怎能这样? 她才刚刚发现他有多重要、自己有多爱他,他就已经拍拍屁股远走高飞? 「可优,」老总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就听你师父的话,早点学习独立吧!」 第九章 如果一个人缺乏了生活重心,该如何学习独立?她不懂只是要换个工作,为什么秦子鞅要彻彻底底离开她的生活? 她就像被母鹰推下悬崖的小鹰,毫无选择地被强迫学习展翅飞翔。 可优孤零零的站在办公大楼的骑楼里,溅起的雨珠濡湿她的裤脚,她握紧手中的伞,仰望灰暗的天空。 讨厌!又下起雨了。 「可优姊!」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追来,从楼上直奔下来的小奇叫住她,「雨这么大,真的不要我送你吗?」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甜甜微笑,可优婉拒他的好意。 「真的没问题吗?」小奇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往常这种时候,秦哥都会贴心地送可优姊出门,让她免受风吹日晒雨淋之苦,虽然秦哥已经离开,但他也会舍不得可优姊这么辛苦吧? 「当然,你不知道有种很便利的交通工具叫计程车吗?」臭小子,还怀疑她咧! 「好吧!如果可优姊坚持的话。」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发现可优姊除了秦哥之外,不随便搭别人的便车,就算是和她同事多年的学品大哥也一样。 她宁愿走十分钟去车站搭捷运,或是花钱改搭计程车,就是不愿接受其他人的好意。 秦哥在的时候如此,秦哥不在的时候亦然。 「可优姊,」顿了顿,小奇欲言又止,「秦哥他……一直没和你联络哦?」 「嗯。」点点头,可优转望外头的滂沱大雨。 别用这种眼神看她,好像她是弃妇一样──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是。 「一转眼也快半年了。」小奇不安地搔搔头,「都怪我不长进,该学的东西一直学不会,不然我就能帮你分担。」 可优讶异地回头看他,「你怎会这么想?我已经和老总说好了,下个月就升你为正式的广告设计师。」 小奇足足愣了三秒钟,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真的吗?可优姊?」他震惊地瞪着她,「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先装作不知道,这还是秘密。」她比出噤声的手势。 「嗯,我会的。」强忍住笑意,小奇欣喜若狂。 「如果没事的话,你先回公司去吧!」 「好!好!」小奇马上开心地奔回办公室。 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可优回想起当年她正式升为设计师时,好像也是那么高兴,狠狠抱住秦子鞅又搂又跳的。 摇摇头,她甩开烦躁的思绪。好端端的,她干嘛又想起秦子鞅? 唉!提袋好重,如果子鞅在的话,他都会自然地接手,顺便再帮她撑伞遮雨。 明明都是再温柔不过的举动,她当初为什么都没有发觉? 撑起伞,三吋高跟鞋踩过水洼,可优慢慢地越过前方马路。 她现在已经变得很独立,他知道吗? 而她又失恋了,伤心难过到现在,他又知道吗? 只不过这次她找不到人来安慰了,她应该会伤心很久很久…… 「可优,秦子鞅还是没和你联络喔!」努力用指甲刀搓着食指指甲,席悠悠随口问道。 「嗯。」从冰箱拿出矿泉水,可优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古怪地瞪着她,席悠悠瞄了眼套在自己身上的高领毛衣。 「可优,这么冷的天,你还喝冰水啊?」现在不到十度耶!她不怕明天重感冒住院? 「嗯。」还是只有一个单音回答,可优点头。 以往秦子鞅都严禁她喝冰饮,因为她身体不好,常因生理痛痛得下不了床,而她现在就是在故意伤害他费心养好的身体。 这是种自虐的报复心态,席悠悠不会懂。 「可优,你怪怪的。」席悠悠咕哝。 该不会是受创太深吧? 「我很好。」可优淡淡解释。 虽然偶尔情绪不太稳。 「没想到他当时对你百般呵护,结果说不理你就不理你。」摇摇头,席悠悠有感而发。 男人啊!也是很善变的喔! 「从前你们老是腻在一起,现在他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感到寂寞啊?」席悠悠继续问道。 「寂寞?」怔怔看着自己的掌心,顿了下,轻轻阖上眼。 还记得有天晚上她倍感孤单,他就是用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安抚她…… 「可优,你还好吗?」席悠悠担心地唤她。 怎么突然对着冰箱发呆? 「悠悠,你的手借我一下。」可优忽然抓住她的手,覆住自己的眼。 「可优,你干嘛?」席悠悠惊叫,她的指甲还没修完呢!「你不舒服吗?」 这么快就感冒了?不过测温度也不是放在眼上,是放在额头上吧? 「你的手好冷。」放开她的手,可优低语。 不行!触感不对,温度也不对,同样的动作,不是他的人,就感受不到同样的温暖。 「没办法,天气冷,手怎么可能暖和得起来?」席悠悠嘀咕,「你自己还不是冻得像根冰棒。」 「他的手一直都是热的……」可优喃喃自语。 「可优,你在碎碎念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 「没事。」不愿再想,越想心会越酸,可优摇头。 「不过我以为他会主动和你联络耶!」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说声再见吧! 「我也曾经这么以为。」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等下去吗?」 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可优马上戒备地问:「你想干嘛?」 「没有啊!我哪有!」席悠悠很无辜。 「从实招来。」明明就一脸算计,还说没有。 「我是想……要不要介绍好男人给你认识呀!」席悠悠干笑。糟糕!一眼就被看穿。 「不必了,我敬谢不敏。」果然不出她所料,可优想也不想立刻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继续等下去?」 「不是。」这和等不等没有关系。 「那你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我对健美男没有兴趣。」想了一下,可优烦躁地回答。 「我又不是每次都会介绍健美男给你。」席悠悠不服气地嘀咕。 「总之,我就是不要。」 「可优,你明明还在等他对不对?」 「我不能等他吗?」说穿了,其实她不信他真的会抛下她。 她相信游戏还在进行中,只是她还没有找出正确答案。是她要做什么或说什么,他就会出现呢?还是他等着她去找他? 要学会独立。这是他最后告诉她的话。 是否她一旦独立了,秦子鞅就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规则和剧情太曲折复杂,她没有完全想透。 「我没有说不能,你觉得值得就好。」席悠悠皱眉。 她只是怀疑这样下去有任何意义吗? 「当然值得。」可优毫不考虑地回答。 先撇开谁爱谁不谈,他竟然闷声不响就扔下她这个搭档不管,光这一点,她就一定要讨个公道回来。 不然她绝不善罢干休! 「唐小姐!你是唐小姐吧!」远远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刚走出咖啡厅的唐可优回头,等她看清楚来人,秀眉不禁蹙起。 「可优姊,你认识他?」小奇好奇地问。 「他是我一个旧客户。」 「哦!」 在他们谈话间,王经理已经气喘吁吁地在他们身前站定。 「王经理。」可优优雅的欠身。 「我们半年多没见了,你最近好吗?」 「托王经理的福,还不错,」回想起他曾妄想自己做他的情妇,可优就不想再和他有牵扯,简单地说几句客套话就想离开,「这位是我们的新任设计师少奇,有机会的话,以后也麻烦您多照顾。」 「王经理,你好。」小奇和他握手。 「你好。」王经理难掩惊讶,「没想到才几个月,唐小姐已经独当一面,难怪当初唐小姐没有随秦经理一起过来。」 秦经理? 可优心头一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笑得很和善的中年男子。 「王经理,我不懂你的意思。」奇异地,她的声音有些紧。 「咦?唐小姐不知道吗?就是子鞅啊!他现在担任我们的行销企画经理。」 心跳得很快,撞得她胸骨都隐隐泛疼,可优静静回望他,仍是一片平静。 「我没有听说过。」 「没有?」王经理自己也很惊讶。「秦经理没有和你联络?」 可优缓缓地摇摇头。 「没有。」这问题对她而言是禁忌,偏偏每个人见面总爱问一次。 「这样啊!」她的回答让王经理感觉很尴尬,好像问到夫妻吵架的私事。「需不需我帮你和秦经理说一声?」 曾经感情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在找他。」可优笑笑,回绝得很干脆。 听见有秦子鞅的消息,原本快被逼进死胡同的可优心情突然豁然开朗。他在玩什么把戏,她已经心知肚明。 正好利用王经理气死他。 「你没有在找他。」王经理怔怔地重复。 好奇怪的回答,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互相问候一下吧! 「王经理,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可优笑着截断他的话,故意让他自己胡思乱想,「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两位慢走。」王经理和他们道别。 「可优姊,是秦大哥耶!」人才离开咖啡厅,兴奋的小奇已经开始碎碎念,「你怎么不和王经理要他的电话?你不是很想秦大哥吗?」 可优回眸冷淡地瞥了小奇一眼,后者连忙噤声闭嘴。 糟糕!开心过头说错话。 「给我一个要找他的理由。」她问。 「你、你们当初感情那么好……」小奇结巴,「联络一下也不为过吧!」 奇怪,可优姊也应该想找秦哥才对啊!怎么得知秦哥的下落却一点也不高兴? 「是谁先抛下谁,」绽了抹自己才懂的笑容,可优扬眉。「谁就会主动来找谁。」 「可优姊,你怎么知道秦大哥一定会主动来找你?」他不闻不问很久了咧! 「有本事,他这辈子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她轻哼。 「可优姊?」小奇还是一脸困惑。 秦哥不告而别的时候,她不是还很伤心吗?怎么今天态度忽然一变,有种阴狠的味道。 「小奇,你记不记得子鞅是哪天离开集美的?」 「当然记得。」 「满半年了吗?」 「还没有。」还要再几天吧! 「等满半年,他就会自己出现。」 「为什么?」 「因为他要证明自己很重要,」小心眼又爱记恨的男人,「比任何人都重要。」 她记忆中最惨烈的一次失恋,她整整伤心五个多月。她记得,在一旁安慰她的秦子鞅一定也记得,他要证明没有他在身边,她唐可优会伤心难过更久…… 「小奇,你过来。」 「哦!」小奇愣愣地走近她身边。 「叩」一声,又脆又响的爆栗落在小奇光亮的额头,小奇疼得龇牙咧嘴,被打得一脸无辜。 「痛吗?」可优笑问。 「痛!」 「有多痛?」 「非常痛!」眼泪都快狂喷了。 「很好,有多痛你自己记清楚,记得和秦子鞅讨回来。」 开了整整四小时的冗长会议终于结束,每个成员脸上都难掩疲惫,这种接力赛式的会议,其实比上班八小时还要累人。 腰酸背痛的王经理草草将资料收一收,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走在前头的男人。 「秦经理,请等一下。」 「原来是王经理。」秦子鞅回头,脚步一慢。 「秦经理,你知道我前几天遇见谁吗?」王经理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他怎猜得出来。 「唐可优。」 「可优?」秦子鞅黑眸微瞇,笑容顿时变得耐人寻味,「她好吗?」 没有他在身边,终于发现他的重要了吗? 「她过得很不错,现在和一名叫少奇的设计师搭档。」 「少奇?」小奇也升为正式广告设计师啦!很好啊!他一直觉得他很有天赋。 「秦经理,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和唐小姐交往过?」王经理试探地问。 「是的。」当时他是故意要给他错误印象,教他知难而退。 「你们分手了吗?」 黑眸飞快地瞥他一眼,秦子鞅似笑非笑。「王经理怎么突然对我的感情感到好奇?」 「我看唐小姐不知道你的下落,所以好心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她的回答呢?」高兴?开心?还是激动落泪? 「她说──」王经理偷偷觑他,「说……」 「说什么?」 「她说不用了,她没有在找你。」 「什么?!」怀疑自己的听力,秦子鞅不信地重问一次。 「她说不用了,她没有在找你。」 青筋猛然暴突,秦子鞅俊颜泛青,脸孔微微扭曲。 「她告诉你,她没有在找我?」他又问一次。 「她是这么说的。」 「了不起。」秦子鞅极度不悦地哼笑。 这女人,不管有没有他在身边,她都无所谓就对了! 「秦经理?」他说错什么吗?怎觉得好强的杀气啊! 「没事。」咬紧牙根,他悻悻然地回答。 他和她之间的恩怨,他亲自找她解决。 第十章 「可优,」老总轻敲门板,「有空吗?」 「老总。」可优从一堆图稿中抬起头。 「有一个新案子要交给你处理,客户希望今天晚上和你碰面。」 「晚上?」可优为难地蹙眉,「今天晚上我可能没有办法,可以请小奇先过去和他接洽吗?」 「不行。」 「小奇学得很快,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她手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真的抽不出时间。 「客户指名要你。」老总毫不妥协。 「老总──」 「这个客户很重要,绝对比你手边任何案子都重要,如果你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可优凝望着老总的脸,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子,时间到了,就有你必须该选择、该做的事。」老总突然叹口气,语重心长。 「老总,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怎么一副好像快出家当和尚的样子。 「反正你记得准时赴约就对了,」老总将地址交给她,「记住,就算生重病,你吊着点滴也要赶过去。」 「老总!」他的形容真恐怖,好像恐怖电影里不见不散的剧情。 「记得,一定要去,什么理由借口都不成立。」 「是。」都这样交代了,她不去行吗? 「唉~~年轻真好。」老总看了看她,摇头晃脑地走出工作室。 「到底是什么客户这么重要?」望着除了地址,连客户姓啥名啥都没写的纸条,可优狐疑地喃喃自语。「就算重病也要接下来?」 不过今天就是子鞅离开集美整整半年的日子,她足足等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消息,原本信心满满的她已经不再那么确定…… 说不定他是真的离开她,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倏然回眸,看向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 从前,每每她不专心或是没自信的时候,子鞅都会狠狠赏她一颗爆栗敲醒她,让她马上又恢复信心。 「如果,」她轻声说,「你在该有多好?」 「小姐,就是这间房间。」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顶楼的套房,服务人员客气地说道。 看看眼前深红色的门板,可优不确定地又看看服务人员。 「是的,是这里没错。」像是看出她的疑问,服务人员回答。 可优咬咬唇,有剎那的迟疑。 她是来和客户洽谈生意的,却是在饭店的套房里见面,这种感觉很怪,到时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小姐?」 「谢谢你。」朝她点点头,可优终于按下门铃。 深红色的巨门很快地被打开,好像主人就一直守在门后,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可优。」轻轻靠在门边,秦子鞅笑着和她招手。「好久不见!」 美眸微微瞇起,可优想也不想直觉地朝他可恶的俊脸挥出一记右勾拳。 这男人一声不吭就拍拍屁股远走高飞,现在竟然还敢像没事人笑咪咪地和她打招呼。 他到底把她当作什么了? 秦子鞅眼明手快地躲过她的攻击,才没有被她一拳打成熊猫眼。他紧紧扣住她的拳头,在一脸震惊的服务人员面前飞快地关上门。 「私人恩怨。」他简单地解释。 「放开我!」甩不开他有力的手,可优抬起三吋高跟鞋,恶狠狠地往他穿拖鞋的脚板踩下去。 「可优!你变得不可爱了。」为免被她的高跟鞋踩成残废,秦子鞅一把将她扛到肩上。 「秦子鞅,你放我下来,不然我咬你!」可优恼怒地警告。 「放你下来,然后再让你把我踩成残废吗?」他挑眉反问。 他曾模拟过很多次他们见面的情形,但绝对不是像现在张牙舞爪的模样。她可以哭得很伤心地扑进他怀里,问他为什么都不和她联络;也可以埋怨他、抱怨他一声不响就离开,但是绝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狠狠一拳揍扁他。 「秦子鞅!」可优气到尖叫。 「放你下来就放你下来。」秦子鞅将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长手长脚俐落地压制住她,「别挣扎,不然再把你扛起来。」他威胁。 咬咬牙,可优负气地别开脸。「干嘛找我?」 不是不联络吗? 秦子鞅不悦地瞇细黑眸,握住她手腕的手一紧。 「半年没见,不会说些温言婉语来听听?」 「都被人一脚踢开了,还有什么话好说?」故意笑得很甜,可优牙尖嘴利地反问:「我们不是恩断义绝吗?」 「你可以找我啊!」 「抱歉,并不想。」她冷哼。 「啧啧!脾气真坏,」明明就很在意,还故意嘴硬,「真的都不想我?」 「想你有用吗?想你你就会出现吗?」 「这么说是有想啰?」 「当然有,我天天都想,」可优挑衅地扬高下巴,「想着该如何扁你一顿才会开心!」 「可优,你以前说话不会这么不可爱!」被她尖锐的声音震到耳膜都快破了,他皱眉。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曾被人遗弃过。」说到这里,可优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她就像莫名其妙被抛弃的猫,孤零零的走在陌生街头,不但找不到主人,就连怎么被遗弃的都不知道。 一切都是他的错! 「干嘛忽然间显得可怜兮兮的。」秦子鞅口气一软,伸手抹去沾在她眼睫上的泪珠。 「……」可优不想回答,连正眼都不愿看他。 「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叹口气,他说:「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怎么能确定?你连离开的时候都不愿跟我说。」 「我们共事四年,我相信你懂。」 「你又知道?说不定我反应慢,没感觉!」 「可优,你一定明白。」他还会不了解她吗? 可优扬睫看了他一眼,不再和他争辩。 她当然明白,可是明白又怎么样?有人能和她保证她的感觉不会出错吗? 「我想等到状况稳定,那边的人事斗争平息后,再找你过来统龙集团,」墨黑色的瞳眸锁住她的眼,他轻声道。「顺便让你知道,如果没有我在身边,我到底有多重要。」 「……」心机重的家伙! 「现在你想清楚,对你而言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吗?」 「我当然想清楚了。」她咬牙切齿的。 「我洗耳恭听。」 「对我而言你非常重要。提袋很重的时候,你会帮我拿东西,下大雨的时候你会帮我打伞,喝醉的时候会背我上楼……」 「……」这和菲佣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继续说着:「无聊的时候可以一起跷班,无论到哪里都有免费的顺风车可坐……」 「就这些?」怎觉得青筋又开始暴跳,秦子鞅很不是滋味地打断她的话。 他强迫自己狠心离开她半年,她却只发现这些鸡毛蒜皮小事? 她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心意啊? 「还有……还有在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会陪在我身边。」顿了顿,她不甘愿地轻声补充。 秦子鞅沉默了一下,「这半年,有发生让你伤心的事情吗?」 没有他守护在旁边,她会不会又跌跌撞撞满身伤? 「当然有,」她故意用力点点头,「我又失恋了。」 「失恋?和谁?」她不但没发现他喜欢她,反而又去找了颗烂苹果吗? 她是想活活气死他才甘愿是吗? 「和一个很过分的男人。」可优咬牙切齿地说。 「很过分?有多过分?」 「他骗财骗色、又不负责任。」 「骗财骗色?」太阳穴狠狠抽疼,秦子鞅眼前一黑。 他才离开她身边短短半年,她就被人骗财骗色,这教他如何不气到吐血? 「他人呢?」 「远走高飞啦!」 「……」秦子鞅俊脸微微扭曲,气到不想说话。 「你说这种男人该不该打?」美眸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可优反问。 「该!」这家伙别被他逮到,否则他一定扁得他连自己老妈都不认识。 「你也觉得应该?」 「应该。」 「那好,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可优猝不及防地挥出拳头,不偏不倚正中他下额。 「痛!你干嘛打我?」秦子鞅捂住下额。 这记右勾拳又狠又准,他的下巴痛得好像快掉了。 「是你说该打的!」可优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右拳恶狠狠地在他面前挥舞。「你是不是没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 「是。」可恶!真痛! 「那就是不负责任,」她补充解释,「你是不是也吻过我?」 「是。」 「那就是骗色!」 「那骗财呢?」终于发现她是在说自己,秦子鞅摸摸下额,被扁这一拳算他认了。 反正她没扁到是不会甘心。 「当初接下丝法蕾那件案子的时候,明明说好请客费用一人一半,你到现在还没给我!」她揪住他的衣领。 这样也算? 「这次失恋,都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气恼地揪住他领口,可优口气还是一样强硬,眼泪却开始无声无息往下掉,「我从半年前伤心难过到现在,你知道吗?」 「可优……」她的情绪说变就变,教人措手不及。 「我好怕,怕我会这样一直伤心下去……」抹去泪痕,她倔强地别开脸,「再也没有人会来安慰我,就算有人安慰,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可优。」叹口气,他想将她拉回怀里。 脾气发完了就撒娇。 「没这么容易!」咬咬牙,可优敏捷的从他身上跳下,俯身拾起包包,「别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可优?」都被她扁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秦子鞅,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可优示威性地挥挥拳头,潇洒地关门离开。 揉着还隐隐泛疼的下巴,秦子鞅无奈地倒回床榻。 他们两个要在一起真有那么难吗?非要搞得像谍对谍才心甘情愿。 「子鞅!」一走进集美,大家既惊讶又高兴地和他打招呼,「听可优说你和她联络上了,我们本来都不相信。」 「是呀!闷声不响就走人,对得起我们大家吗?」 「你今天应该不是单纯的来看看旧同事吧?」黄品学若有所思地瞄了他手中的花束一眼。 「当然。」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秦子鞅耸耸肩。 「应该也不是负荆请罪。」 「没错,被你说中了。」那女人的坏脾气还不是被自己一手宠出来的,剎那间他有种个人造业个人担的错觉。 可优自从那天见面后,整整七天不接电话也不和他联络,摆明要和他一样来个不闻不问。 小心眼又爱报复。 「可优在工作室里。」黄学品侧身让路。 秦子鞅走过去,只见小奇战战兢兢地守在工作室门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秦、秦哥……」他结巴。 「可优在里面?」 「嗯。」小奇用力地点点头。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现、现在不行。」小奇表情僵硬,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为什么现在不行?」 「可优姊说,你必须先体会她这些日子有多心痛,你才能进去。」 秦子鞅狐疑看了身后的旧同事们一眼,摊手的摊手、耸肩的耸肩,没人知道可优在玩什么把戏。 这女人! 「好吧!要怎么体会?」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早有心理准备。 「秦、秦哥,我话说在前头,一切都是可优姊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小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我明白。」 「秦哥,麻烦你将眼睛闭上。」哭丧着脸,小奇说道。 「嗯。」他依言闭眸。 「叩」一声,在众人的惊呼中,再清脆不过的爆栗准确无误的落在他额上。秦子鞅咬着牙,旋即恶狠狠地瞪住小奇。 「小奇!你竟敢……」 「我当然不敢,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是可优姊啦!她说我不打,从此就不准我进工作室。」小奇立刻害怕地落荒而逃。 呜呜~~又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非得插一脚不可? 「唐可优!」额头又红又疼,秦子鞅一个箭步走入工作室内,却见始作俑者坐在长桌边,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有!」她露出很甜很甜的笑答。 「你──」 「你该不会是来找我吵架吧?」可优眼眸笑得瞇瞇的。 「不是!」看见她漂亮绯红的笑脸,秦子鞅咬咬牙,认了。 「那你找我干嘛?」眸底慧黠的光芒闪烁,她问。 「让你不再失恋啊!」他没好气地应。 「就这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话里的意思。」 「我不懂耶!」可优故意摇摇头。 「唐可优,玩得太过火,小心引火自焚喔!」顿了下,他倏然换上异常亲切,却又教人毛骨悚然的笑脸。 啊咧!换他变脸了。 「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优马上主动拿过他手上的花束,「成交。」 和他共事多年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秦子鞅已经是恶魔附身,再玩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就这样?有句话你好像忘了说。」换她想逃了吗? 「什么话?」不会吧?他还记得? 「你知道。」别想装傻。 「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可优无辜地摇摇头。 「唐可优。」秦子鞅柔声警告。 「……我爱你。」冷汗滑过背脊,她连忙说道,只差没有立正站好。 「唐可优,我也爱你。」黑眸里温柔的眸光闪动,他突然毫无预警地赏她一个爆栗。 「哦!好痛!哪有人边说爱边打人的!」可优不平地咕哝。 就说他不浪漫吧!一点情调都不懂。 「这是你自找的。」大手忽地搂住她的纤腰,秦子鞅猝不及防地重重吻住她。「我爱你。」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看「恋爱四部曲」系列其他三本书── 天使鱼162《初恋偷偷送给你》 天使鱼163《暗恋帅哥被点名》 天使鱼164《热恋绯闻传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