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花满暄》 第1章 降妻为妾 “侯爷归——” 随着一道浑厚的男声,整个靖安侯府都热闹了起来。 云端阁,林司念一身素衣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面容淡漠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手挽手的这对男女。 他们一个是林司念出征一年凯旋而归的丈夫,一个是她丈夫从边关带回来怀有身孕的新妇。 顾景安身型修长,眉目如剑,他将身旁女子护在怀中,语气决然:“林氏,本侯这次出征能全胜而归,多亏了玲珑县主鼎力相助。今日我来你云端阁,就是让你当着玲珑的面做个保证,你林司念,甘愿自降为妾,奉玲珑县主为主母尽心服侍,与玲珑和平相处。” 林司念表情平静,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问了句:“此事侯爷可曾对母亲说过了?” 顾景安攥紧了身旁女子的手:“自然是说过了,母亲识大体,玲珑是县主,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她嫁入侯府,对侯府也大有益处,林氏,你身为侯府女眷,就该如母亲那般,事事以侯府为先。” 林司念心口的那股郁气慢慢凝结,隐隐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这一年,她打理侯府庶务,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侯府这个空壳子,到头来还要逼着她让出正妻之位,否则就是不识大体,不如旁人那般事事以侯府为先。 可是,凭什么? 侯府又不是她的,她凭什么要事事以侯府为先? 大概是因为心中还有不甘,林司念淡漠的扫了眼站在顾景安身旁的楚玲珑,最后问道:“侯爷娶县主,到底是为了光耀侯府门第,还是因为爱慕县主?” 说到这个话题,顾景安原本还烦躁的眉眼立刻舒展了开,他侧头,眸色温柔缱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饱含深情:“我自然是爱慕玲珑的,我愿意与她一生一世,恩爱白头。” 林司念反问:“侯爷可还记得,这样的话,你也曾对我说过。” 林司念是将门之后,顾家也是靠着祖上的军功才得了荫庇,受先皇册封靖安侯府。 林家将门,无论男女,均可上阵杀敌,先皇时,林家三英挂帅抵抗北羌的故事,说的就是林司念的姑姑。 后来姑姑战死沙场,林司念敬佩姑姑大义,接过了姑姑的长枪,从小跟在父亲跟祖父身边学习行军打仗。 也因此结识了从小在演武场长大的顾景安,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匈奴一再侵犯大启边境,林司念与顾景安一起临危受命,上阵杀敌。 那一仗,一打就是三年。 那三年,林司念与顾景安并肩作战,同食同住,林司念曾无数次救顾景安于危难之中,最凶险的一次,顾景安夜袭匈奴,反被匈奴铁骑困于雪山之中,是林司念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救出,九死一生。 也是那次,林司念的身体落下病根,军医说她在子嗣方面要比旁的女子艰难些。 当时苏醒过来的顾景安抱着她,满目心疼,他说:“念念,我顾景安此生唯有念念一人,绝不负你,若有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当日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他出征归来,第一面就要将她贬妻为妾。 见林司念没按照自己的要求行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自己,顾景安早已失去耐心,脸上也隐隐升起一抹愠色,他说:“林氏,少不知情事,我也是直到遇到玲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男女之情,我知你心悦我,既如此,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我与玲珑县主呢?” “景安哥哥,不必求她。” 少女娇俏甜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楚玲珑身穿鹅黄色罗裙,梳了个乌蛮髻,鬓上一只玉制九鸾钗步摇,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长相清丽,尤其眉眼间自带一股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的神采风韵。 她直视林司念,看林司念的眼神满是怜悯与高高在上,她说:“林氏,我知道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局限与压迫,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我与景安哥哥两情相悦,你又何必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于这个时代而言,自请为妾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来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作妖,我会准许你在侯府安稳的过完一辈子。 你要明白,我说这些,已经是为你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林司念讥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第2章 将军府无人了 大概是林司念嘲讽的态度惹怒了顾景安,他厉声道:“林氏,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当日军医就曾断言,你的身体极难孕育子嗣,堂堂侯府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坐主母?如今玲珑已经怀有本侯的骨肉,侯府主母之位只能是她的。 本侯这次过来,是来知会你的,不是来与你商量的,你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结果。” 说完,顾景安牵着楚玲珑的手大步离开。 顾景安走后,林司念的乳母春娘跟婢女沛菡才敢上前伺候。 二人虽站在门外,可刚才顾景安的那番话,二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沛菡年纪小,早就红了眼圈,给林司念斟了一杯茶后,带着哭腔说:“侯爷他也太欺负人了,大娘子,您若是失了侯爷的宠爱,又没有主母的地位,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司念接过沛菡递过来的喝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没法过,那便不过了。” 沛菡跟春娘都是一惊。 乳母春娘连忙用帕子捂住了林司念的嘴:“我的姑娘,可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啊,依婢子看,这件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您与姑爷从小青梅竹马,您又数次救姑爷于危难之中,光是这份情谊,就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兴许姑爷对她也只是一时兴趣,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咱们可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啊。” 林司念摇摇头,她轻轻拍了拍乳母的手背:“春娘,这件事只怕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玲珑县主的父亲,乃是雁门郡节度使,那是执掌一方实权的人,她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顾景安虽继承了爵位,但这靖安侯府早就是个空架子了,顾景安娶她,可不仅仅是因为儿女私情,所以这个正妻的位置,我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春娘的眼中隐隐已经有了泪花,她抱住林司念:“我苦命的姑娘。” 林司念反过来安慰她:“春娘,你莫要担心,我自有打算。” 说着,又吩咐沛菡,“你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沛菡疑惑的问:“大娘子要嫁妆单子做什么?” 嘴上虽然这么问,却还是手脚麻利的从箱子里面找出了装嫁妆单子的木匣子,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笑道:“自然是算一算嫁进侯府这一年,补贴了多少银子进去,既然要和离,可不是要尽量把补贴进去的银子都找回来。” 沛菡跟春娘又是一惊。 沛菡:“大娘子,您……,您真要和离?” 林司念一边拿着嫁妆单子核对,一边笑着反问:“不然呢?不和离,难道要在这里等着被他们贬妻为妾?再因为碍着一对有情人的眼,被活活磋磨死?” 沛菡欲言又止:“可是……,可是将军跟几位少将军都已经为国捐躯,您即使跟侯爷和离,回将军府也无人了呀。” 林司念冷漠的勾了勾唇,冷声道:“正是因为将军府无人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我。可我林家的人,哪怕只剩我一个,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的。” 林家满门忠烈,无论男女,各个铁骨铮铮。 五年前,林司念的父亲跟二哥北击匈奴战死沙场。 两年前,大哥跟三哥一起,在祁连山遭羯人埋伏,以五千兵力突破羯人两万大军,直捣羯人老巢,打的羯人二十年不敢再犯。 那一战大哥与羯族可汗同归于尽,三哥则下落不明,至今了无音讯。 如今整个林家,就只剩她一人。 这也是一年前的圣旨,陛下不准她出征的原因,陛下要为林家守住她这最后的血脉。 沛菡气愤道:“大娘子嫁进侯府这一年,侯府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大娘子在拿嫁妆往里贴,就是门口的那两头石狮子,也是老夫人说侯府门前太过寒酸,大娘子花钱买的。 现在倒好,咱们大娘子把钱花了,他们却要把咱们大娘子往绝路上逼。哪怕就是和离,婢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林司念笑道:“你若咽不下这口气,那从现在开始,就将我为侯府花的每一分钱,都事无巨细的记好,等我和离后,你把咱们的东西,连同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都一起带上。” 沛菡气的直跺脚:“大娘子,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春娘看着二人,只满目愁容的叹了口气。 自家姑娘一没娘家支撑,二无诰命在身,若真跟姑爷和离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啊。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间的婢女通报,老夫人身旁的孙嬷嬷来了。 第3章 开口要银子 林司念将嫁妆单子放回匣子,让沛菡放起来,这才让人把孙嬷嬷请了进来。 这孙嬷嬷是顾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也是顾老夫人的心腹之一。 见到林司念,孙嬷嬷先是行了礼,笑着说:“夫人安好。” 林司念让沛菡把人扶起来,又赐了座,才淡淡道:“嬷嬷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孙嬷嬷笑着说:“婢子是来帮老夫人传话的,如今侯爷也归来了,这可是咱们侯府顶天的大喜事,老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就为侯爷办个接风宴,既是打了胜仗归来,这接风宴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 二来,新妇入门,又是县主,自然不好怠慢,这吃穿用度自然是要用最好的,侯府的那些老物件新人是看不上的,所以侯爷的意思是,府里使出银子,让县主自己去外面采买新的添置。” 说到这里,孙嬷嬷故意停顿了下来。 林司念听明白了,这是来要银子的,但她面上无任何变化,只淡漠颔首:“母亲想的极是。” 见林司念没反驳,孙嬷嬷继续说:“侯爷回来了,往后这人情世故自然不会少,打点的地方也多,爷们手里哪能没有钱。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先从账上支出四千两银子使。” 听到这话,春娘跟沛菡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也敢开口,四千两银子,都快顶上侯府一年的开销了。 但主子没说话,她们这些做婢女的,自然不会擅自开口。 林司念只淡淡应了声,说道:“嬷嬷说的这些,我都知晓了,你先回去,等我过目了府上的账目,一会儿亲自去回老夫人。” 孙嬷嬷以为林司念这是答应了,起身高高兴兴的走了。 孙嬷嬷一走,沛菡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说:“以前整个侯府都在吃咱们大娘子的嫁妆也就罢了,如今这眼看着就要将咱们大娘子贬妻为妾了,还一张嘴就要四千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 林司念淡淡道:“这不就来抢了么。” 沛菡再次红了眼眶:“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林司念抬了抬手,对沛菡说:“我记得前两天庄子上跟城东那几个铺子刚送来了几笔进项,你去把侯府的账本拿过来,我清点一下。” 沛菡立刻就去把账本拿了过来:“庄子上那几笔进项是五百两银子,再加上城东那个铺子的进项,总共加起来不过一千二百两,可这距离四千两银子还差一大截呢,他们分明就是想让您从嫁妆里往上贴呢。” 林司念从红木椅上站了起来,说道:“拿好账本,咱们去老夫人的屋子。” 顾老夫人住在畅和堂,距离林司念的云端阁不算远,只有半刻钟的脚程。 刚走到内室门口,里面热闹的笑声就传进了林司念的耳朵。 听声音,是老夫人的几位庶出的子女。 “如今大哥凯旋归来,又有县主鼎力相助,将来咱们侯府必定会更上一层楼,果然还是母亲您最有福气。” 这是顾景安的庶妹顾曼容,排行老三,上面的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再过两个月她也到及笄的年纪了,所以对顾老夫人很是奉承讨好,只为了顾老夫人能给她相看个好人家。 顾老夫人果然对她这番话很是受用,笑着说:“不只是我这个老骨头,侯府好,就是你们好。” “母亲说的是。” 守在正屋门口的婢女通报:“老夫人,夫人来了。” 顾老夫人坐在炕上,身体斜靠在红木雕花的软塌上。 她的下手从左到右一次坐着二房老太太张氏,二房长媳小张氏,顾老夫人的庶女顾曼容,还有已故顾老侯爷的侍妾王氏,王氏所生庶子顾景铭则坐在王氏旁边的小圆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桃花酥靠在王氏的腿上吃的正香。 王氏是老侯爷晚年买的一名小妾,后来老侯爷病逝,王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一月有余。 顾老夫人做当家主母那些年,老侯爷虽荒唐,后院小妾一大堆,却没有一个小妾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庶出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那时老侯爷都已经没了,顾老夫人就让王氏把腹中的胎儿生了下来。 见林司念过来,顾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招手:“今日人多,快到母亲跟前坐,咱们娘俩也说几句体己话。” 林司念先是跟屋内的几人打过了招呼,才慢慢走到顾老夫人跟前坐在了炕上。 顾老夫人亲切的拉着林司念的手,说道:“如今景安也归来了,你这一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景安那孩子是个有志向的,将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司念抽出手,淡淡问:“母亲是说贬妻为妾的好日子吗?” 第4章 既然没区别,那就让玲珑县主做妾吧 顾老夫人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却还是细声劝慰:“林氏,你是景安的妻,更是靖安侯府的女眷,你要识大体懂进退,一切要以夫为天,将来景安能不念你的好?” 林司念淡淡道:“母亲,媳妇更想要现在呢。”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敛了神色,正色道:“你是将军府教导出来的,怎会不知计长远跟眼前的区别?前高祖之妻娄氏,为支持高祖大业,自请降妻为妾,高祖对她,更是情深义重。 如今景安求娶县主,与当年高祖求娶外族公主又有何不同?只要你耐下性子好好辅佐景安,景安的心自会偏向你,只要景安的心在你这里,你又执掌着中馈,这妻和妾,又有什么区别?” 执掌中馈,说的就好像谁愿意执掌侯府的中馈似的。 别人家执掌中馈是为了捞油水,执掌侯府的中馈却需要往里贴银子。 林司念望着顾老夫人,语气依旧很淡:“既然没区别,那就让玲珑县主做妾吧。” 顾老夫人:“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她的父亲是边疆节度使,那是有一方实权的人,她怎么能为妾?” 林司念笑了:“她不能做妾,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就能做妾了?” 顾老夫人已经没了耐性,但仍旧做足了表面功夫:“形势比人强,林家虽满门忠烈,但到底你父兄相继为国捐躯,如今将军府只剩你一人,听母亲的,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毕竟靖安侯府才是你的家。” 这话乍听起来是处处为女主着想,实际上就是在告诫女主,你娘家已经没人了,你还在这里强硬给谁看呢,以后的日子还不得靠着靖安侯府。 林司念没再说话,因为对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就没必要继续开口了。 顾老夫人以为自己恩威并施,终于让林司念妥协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说起了要银子的事情:“孙嬷嬷让你准备的银子可是准备好了?” 林司念一伸手,沛菡立刻将账本放到她的手上。 林司念低头翻开账本,又将账本递到顾老夫人的面前,说道:“媳妇瞧着这账目上,咱们侯府暂时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只媳妇是小辈,又是第一次当家,怕有什么纰漏,所以特意将账本拿过来,让母亲过目。” 顾老夫人不用看就知道账上肯定没那么多钱。 她没接账本,只重新拉起林司念的手,笑着说:“我既已经将掌家之权都交给了你,又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这次的接风宴是你夫君得胜归来第一次宴请同僚,那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草草了事,你作为景安的妻子,要懂得为景安分忧才对。” 林司念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我现在还是侯爷的妻子,自然要为侯爷分忧,媳妇瞧着这一千两银子操办个宴会倒也够用,不如我先将账上的这一千二百两银子支出来,先用于操办侯爷的接风宴?”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好的。不过玲珑县主是新妇也是贵客,咱们不能怠慢,总是要购置些新物件,这又是一笔银子。” 林司念心中冷笑,这是一边将她贬妻为妾,一边还要花着她的钱娶县主,继续拿她的嫁妆填补侯府呢。 林司念双手一摊:“这媳妇就没办法了,媳妇一个内宅女子,也变不出银子来呀。” 顾老夫人被林司念这句话赌的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着,她心里着急,就差直接喊出来:你不是有嫁妆吗?从你的嫁妆里面拿啊。 可这话不能由她来说,他们是高门侯府,怎么能花媳妇的嫁妆呢? 媳妇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嫁妆往侯府里贴是一回事,她一个作婆婆的主动提出来用媳妇的嫁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司念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她就是不提这一茬。 整个侯府就是这样,明明花着她的嫁妆,还要争个脸面,不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是媳妇心甘情愿主动拿出来的,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侯府花了媳妇的嫁妆。 林司念不接话,顾老夫人只能主动把她往这方面引,她说:“以往也没见侯府这么拮据啊。” 林司念:“是啊,以往侯府也没有一下子用四千两银子啊。” 第5章 心性高洁的顾景安 侯府的家业,在老侯爷的时候就败光了。 林司念没嫁过来之前,侯府过的是挪东墙补西墙的日子,甚至二房都已经开始跑典当行了。 不过大家紧紧裤腰带,也就那么过来了。 可自从林司念嫁进来,顾老夫人将对牌交给她后,侯府在吃穿用度上又讲究起来了。 光是嫁进来这一年,林司念就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侯府四千两的银子。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侯府的人经历了这一年的好日子,再想过回原来那种紧巴巴的日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顾老夫人不是喜欢软饭硬吃,明明用了林司念的嫁妆还不能让人说吗? 那林司念就是不说这一年她用嫁妆补贴侯府家用的事情,顾老夫人想顺着接话都没办法接。 顾老夫人脸上已经有些不悦,她说道:“这可是关乎侯府颜面的事情,不能让县主瞧不起咱们侯府,你是侯府的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林司念面露为难之色,半晌才说道:“我倒有个法子,就是不敢擅自做主,还需要母亲来拿主意。” 顾老夫人心中一喜,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打算主动提出用她的嫁妆补贴,她笑着说:“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直说便是。” 林司念说道:“城东那间铺子,前段时间一直有人来打听,对方东家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买。” 顾老夫人面色一僵:“那怎么行,那铺子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也是咱们侯府进项最大的铺子,怎么能卖呢。” 林司念说道:“正因如此,媳妇才不敢擅自做主,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个位置偏僻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人打听,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母亲来拿主意。” 说完,林司念就起身行了一礼,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林司念一走,顾老夫人的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屏退了屋里的人,直到屋内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孙嬷嬷,她一掌拍在炕沿上,厉声骂道:“这个贱婢!竟敢跟我耍心眼。” 孙嬷嬷斟了一杯茶递到顾老夫人的手上,小心翼翼道:“老夫人,您先消消气,为了一个将来的妾室动肝火不值当。” 顾老夫人冷笑:“林家都已经死绝户了,我倒要看看,她捂着那些冰冷的银子能嚣张到几时,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们靖安侯府给她一条活路。” 就在此时,外头的婢女传唤:“老夫人,侯爷来了。” 顾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又变了。 顾景安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挑袍子跪在了顾老夫人的跟前:“儿子给母亲请安。” 顾老夫人心疼的扶起顾景安,笑着说:“在家里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 顾景安顺势坐在顾老夫人的左手边,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老夫人怒道:“还不都是你娶的那个贱妇,让我临老了还要受媳妇的窝囊气。” 顾景安立刻说:“母亲消消气,这份闲气儿子必会帮您讨回来。” 听顾景安这么说,顾老夫人心情顺畅了许多,她把刚才的事情大体跟顾景安说了一遍,最后说:“如今那小贱人守着死物不肯放手,可偏偏侯府这几日在银两上有些急用,咱们只能另想办法,卖铺子不是小事,母亲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景安沉思片刻,说道:“母亲,您也知道,儿子最不愿的,就是跟那些沾满铜臭味的劳什子物打交道。” 顾老夫人说道:“你一向心性高洁,娘是知道的,只这间铺子是咱们侯府进项的大项,娘才不得不问你的意见。” 顾景安脸上写着对钱财的厌恶,他说道:“既然府里有需要,那卖便卖了吧,反正这都是写死物,去了还会再来,这一年儿子在雁门郡见识了县主的本事,尤其是做生意的本事,整个大启国没人能比得上她。儿子与她心意相通,为今之计,是赶紧将她娶进侯府。” 顾老夫人还是有些顾虑,她问:“你说她会做买卖,可都是真的?” 顾景安笑道:“儿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顾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倒不是母亲贪图县主做生意的本事,实在是知道我儿喜欢,母亲也想要景安在有生之年,跟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顾景安笑道:“母亲的心思,儿子怎么会不知道,母亲又不是林氏,整日里掉进了钱眼里,果然武将出身的女儿就是不行,行事太过小气,竟然为了一些劳什子俗物斤斤计较。” 林司念带着沛菡一回到云端阁,就吩咐道:“你立刻亲自出府一趟,让碧痕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侯府城东那间铺子打听买卖的事情。” 沛菡问:“大娘子怎知老夫人会同意卖铺子?” 林司念淡淡说了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卖铺子,怎么能娶到县主那么好的媳妇?” 沛菡朝林司念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娘子您厉害。” 林司念:“该改改称呼了。” 春娘刚从外面端来一碗甜乳酪,递给林司念:“坠儿家的羊下了一窝的崽子,这羊奶是坠儿妈一早送来的,我知道姑娘爱吃乳酪,早早就做了这么一碗,您尝尝。” 林司念接过白瓷碗吃了一口,乳味甚浓,入口香甜。 见林司念吃的认真,春娘小声问:“姑娘,您真要跟姑爷和离?” 林司念放下白瓷碗,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说道:“不和离,难不成等着他将别的女人推上侯府主母的位置,花着我的嫁妆,再将我磋磨死?” 第6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春娘面露虑色,说道:“就不能再争一争了?毕竟这和离的女子,路可不好走啊。” 林司念笑着问春娘:“乳娘,女子在婆家的脸面,除了靠自己,靠孩子,还靠什么?” 春娘说:“自然是靠母家父兄的地位。” 说完,春娘就后悔了,自家姑娘的父兄早就已经战死沙场,现在姑娘身后哪还有父兄在后面护着。 她说这话,不就是在往自家姑娘的心口处撒盐吗? 林司念说:“乳娘,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就是吃定了我身后没有娘家撑腰。” 春娘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这杀千刀的顾景安,当年他求了老将军说要一生一世照顾姑娘,如今却要如此折辱姑娘,真真是该死!” 林司念低头盯着碗中的甜乳酪,淡淡道:“男子的誓言,怎能信以为真呢?” 春娘抱着林司念低头轻轻啜泣了起来:“我的好姑娘,侯府高门大户,想要和离哪里就那么简单。这一家子又没一个好的,只怕将他们逼急了,他们使出些阴损的法子,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姑娘,吞了姑娘的嫁妆,旁人也不会多想。” 林司念冷笑:“这事他确实做得出来,不过,我也不是全无防备。” 春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姑娘,您与长公主交好,长公主又曾拜将军为师,不如您去求一求长公主,让她帮您和离。”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长公主心中装有大义,是有正事要办的人,我怎么能拿着这种小事去麻烦长公主殿下?” 春娘担心:“可……” 林司念笑着说:“放心,我自有办法,虽然不能麻烦长公主,但可以麻烦一下惠宁公主,过几日侯府宴请宾客,惠宁公主一向爱重驸马,必定是要陪同驸马一起出席的,到时候,我自有法子让惠宁公主逼着顾景安与我和离。” 春娘疑惑:“可您与惠宁公主一向无往来,更何况惠宁公主跟贺宁长公主向来不合,虽然惠宁公主深的皇帝喜爱,但性子骄纵又太过依附驸马,只怕不会帮姑娘。” 林司念却笑的自信:“不,她会的。” 第二日一大早,碧痕就让人带来了话,说已经有侯府的人,主动联系他们的人,商议卖铺子的事情了。 传话的人走后,沛菡冷笑道:“平日里倒是让姑娘管中馈,今日卖铺子的钱却不用过姑娘的手了,这靖安侯府的人,可真是……” 林司念笑着说:“行了,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左右这笔买卖咱是赚的。” 沛菡这才转怒为笑:“要说这间铺子,没个四千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也幸亏这家人都把心思放在了勾心斗角上,对这些庶务真是一窍不通,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他们问都不问,一间好好的铺子,愣是半价给卖了。” 林司念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他们若不这样,这偌大的侯府怎会衰败的如此之快。” 沛菡嘿嘿笑:“也是,倒要咱们给捡了个大便宜,也算是他们对姑娘在侯府这一年的补偿了。” 林司念无奈:“你呀。” 沛菡又说:“今日婢子路过凝香居,听里面伺候的小丫鬟说,侯爷今日一大早就带着那位去参加宫宴了,真不要脸,这还没嫁进侯府呢,没名没分的就开始四处浪了。” 林司念知道沛菡说的那位是楚玲珑,只是她对这些压根就不在意,反正都是要和离的,顾景安怎么样,与她又有何关系? 这一天,林司念在自己的院子里算了一天的账,直到晚上戌时,顾景安却一身酒气的来了云端楼。 林司念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顾景安站在她跟前,眼中情绪莫名,他说:“若不是你总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怎会另寻他人。” 听出来了,这是借着酒劲儿来推辞责任的。 明明是他先违背誓言,却要将错处归在林司念的身上。 林司念懒得听他废话,她对沛菡说:“侯爷醉了,送侯爷去凝香居歇息吧。” 顾景安大声道:“我没醉,若不是借着酒意,我如何能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司念,你为何就不能学着旁的女子,对我温柔小意?妾室又如何?我心里是有你的。” 果然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听他说这些话,林司念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 林司念:“沛菡还不去喊县主过来将侯爷请回去。” 第7章 逼林司念签降妻为妾文书 见这番话对林司念没有任何效果,顾景安脸上闪过一抹难看,他说:“林司念,今日本侯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拿乔的,对,你确实能上阵杀敌,可是玲珑县主在别的地方却一点不比你差。 今日在宫宴上,他一首水调歌头惊艳四座,连陛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只凭今日这首词,就可美名远扬,别说嫁给我,就是嫁给皇子都使得。 如今她愿意下嫁,是侯府的荣幸,你作为侯府的女眷就应该与有荣焉。” 说到这里,顾景安拿出了一份文书,扔到林司念的面前,说道:“这是一份自请降妻为妾的文书,你将它签了便是。” 看着文书上“自请下堂,甘愿为妾”几个字,林司念突然笑出了声。 她以前怎么会如此有眼无珠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甚至还数次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 她真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顾景安蹙眉问:“你笑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没什么,这文书你拿去吧,不着急签。” 顾景安显然是等不及了,他说:“你还在等什么?三日后就是我的接风宴,宴会那天,就是玲珑过明路的时候,到时候你若还占着主母的位置,就是自取其辱了。” 林司念反问:“什么时候妻子不肯为妾,变成了自取其辱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倒是听说过聘为妻奔为妾。” 顾景安气急,开始口不择言道:“别说普通百姓,哪怕是当今陛下,当年也是废掉废后,另立新后,既然陛下都能做的事情,我一个臣子,为何不能?” 林司念看着他冷笑,却一个字都不说。 废后可是当今陛下的禁忌,这个蠢货居然敢私自议论废后。 林司念不再理会顾景安,只悠闲地喝茶。 顾景安见她不为所动,自己又不能跟她动手,毕竟他还不一定能打过她。 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林氏,本侯可以再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但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司念冷冷道:“晦气!” 春娘也跟着小声嘀咕:“没想到姑爷竟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姑娘要和离,是对的。” 林司念笑道:“我就知道春娘最是懂我。” 说着她将头靠在春娘的怀中,春娘则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脸上满是疼惜。 沛菡从外面回来,冷笑着说:“那位还真是能折腾,我看卖铺子那两千两银子压根就不够她折腾的。” 春娘问:“怎么了?” 沛菡说:“这会儿凝香居那边就跟赶大集似的,哪里还有半点闺阁的样子,好多人都在往里搬东西呢,婢子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家搬东西,但是像她那么张扬的,还是头一个。 那动静,恨不得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她花侯府的钱,买了新东西。” 不等林司念说话,春娘就道:“原还以为是个什么货色,现在看来,居然是个蠢的。” 沛菡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这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林司念笑道:“咱们在这侯府也留不住几日了,管他们作甚。” 沛菡朝林司念眨了眨眼,说道:“好姑娘,咱们来打个赌,那位闹出的动静,几时能引来老夫人?” 春娘说:“婢子赌半个时辰。” 沛菡:“婢子也赌半个时辰。” 林司念道:“那我就赌一炷香吧。” 不出林司念所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顾景安就被顾老太太叫到了凝香居。 没别的,楚玲珑这么花钱,她心疼了,想要顾景安约束一下楚玲珑。 顾老太太说:“虽然卖了铺子,新进项两千两银子,但也经不起她这么花啊。有些摆件库房里都有,何必都买新的?再说了,咱们这样的高门贵府,东西可不是越新越好,要的就是一份沉淀。” 顾景安满口答应,转身就去了凝香居。 没等他开门,一道靓丽的风景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楚玲珑将脸埋在顾景安的怀中,撒娇道:“景安哥哥,你怎么才来啊,玲珑好想你呢。” 顾景安张了张嘴,堵在喉咙里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问:“听说你购置了些新物件?” 第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玲珑嘟着嘴:“喏,就屋子里的这些呗,只有两千两银子不到,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不过只要景安哥哥常来我这院子里,玲珑比布置什么都高兴。” 顾景安将屋内的摆设打量了一遍。 虽然跟林司念屋子里摆放的物件没法比,但这些东西也不便宜。 顾景安说道:“我不来你这里,还能去哪里?” 楚玲珑哼了一声,撒娇道:“谁知道你会去哪里啊,反正这个侯府又不只有我一个女人。” 顾景安最是喜欢她这副撒娇吃醋的样子,他笑着问:“怎么,这就吃醋了?” 楚玲珑抱着顾景安的胳膊:“因为喜欢你才吃醋呢,云端阁那位也会吃景安哥哥的醋吗?” 顾景安冷哼一声:“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楚玲珑听着顾景安语气中的厌恶,得意的挑了挑眉。 顾景安又道:“不过屋内的这些摆设,本就是些死物,没必要都买新的,你也说了,不到两千两银子也买不到什么好的,侯府别的没有,这些摆件还是不缺的,你若喜欢去库房里挑选一些就是了。” 楚玲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是侯府,珍奇异宝肯定不少吧。 可等她去了库房才发现,珍奇异宝确实是有的,可惜都在顾老夫人的私库里,公库里的东西,又旧又不值钱,她才不要把那些破烂摆在自己的房间。 楚玲珑伏在顾景安的怀中,柔声道:“倒不是我嫌弃咱们府上的东西不好,实在是我喜欢新玩意儿,再说了,侯府的东西那都是年久的好物,我怕我太年轻,摆在房间里压不住。 而且我今日花费的每一两银子都记着账呢,等过些日子我赚钱了,立刻就补上。 你是见过我做生意赚钱的本事的。” 顾景安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说道:“一家人,说什么补上不补行的,都是些充满铜臭味的俗物,怎么能让这些俗物影响了你与我的感情。” 楚玲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知道你最是视金钱如粪土,是我说错话了总行了吧?既然景安哥哥不喜欢我说做生意赚钱的事情,那不如咱们就说说别的吧,保证景安哥哥感兴趣。” 顾景安果然来了兴趣:“哦?那是什么” 楚玲珑伏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制火药,炼精盐。” 顾景安又惊又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玲珑歪着头笑得娇俏又活力:“玲珑什么时候骗过景安哥哥?” 顾景安嘴角的笑想压都压不住,他一把抱住楚玲珑,声音无限温柔:“玲珑,你真是我的福星,跟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让你做我顾景安唯一的妻子,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我绝不负你。” 楚玲珑笑着说:“我相信景安哥哥,不过为了购置这些摆件,我手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后面再做生意的话,只怕还需要本钱。” 顾景安说:“那些劳什子物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只管跟我说就行。” 楚玲珑吧唧一口在顾景安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另外一边,林司念正在整理侯府的账本,孙嬷嬷再次来到云端阁。 孙嬷嬷脸上堆着笑:“夫人忙着呢?老夫人让老奴来请夫人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林司念合上账本,笑着说:“嬷嬷辛苦,沛菡,给嬷嬷倒杯热茶。” 沛菡说了声是,立刻给孙嬷嬷倒了杯热茶递上去。 林司念又说:“嬷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换件衣服就去母亲哪儿。” 说完林司念就进了内室。 出来的时候孙嬷嬷已经离开了。 沛菡走上来,替林司念整理外衫,她说:“这老媪瞧着对谁都是个笑脸儿,其实一肚子坏水,从来就没憋过好屁,她喊您去老夫人那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司念淡淡道:“左右不过是为了银子,你去把观墨叫过来。” 沛菡应了声,扭身就走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就进了外间。 林司念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见到林司念,年轻小厮立刻行了一礼:“观墨见过姑娘,姑娘叫观墨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林司念将几张银票递给观墨,说道:“你去帮我调查一下顾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孙嬷嬷,记住,我要她的弱点与软肋,这些银票你拿着,打点用的。” 观墨接过银票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观墨一走,沛菡便扶着林司念往顾老夫人的畅和堂的方向走。 她小声问林司念:“姑娘调查那老媪作甚?” 林司念淡淡道:“顾老夫人身边最忠诚的狗,对我来说,也可能会变成最好用的刀。” 沛菡笑道:“还是姑娘您聪明。” 顾老夫人的畅和堂。 顾老夫人问孙嬷嬷:“那小贱人怎么回的?” 孙嬷嬷陪着笑:“说立刻就来。” 顾老夫人冷笑道:“景安不过是带个女人回来,她就闹成这般,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原本见她伺候我伺候的还算尽心,我还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来,果然不配为侯府主母。” 孙嬷嬷立刻说:“所以说侯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才要娶玲珑县主。” 顾老夫人说:“那位玲珑县主地位倒是与景安相配,只是不知道嫁妆如何。” 孙嬷嬷笑道:“雁门郡节度使的女儿,又是当今陛下亲封的县主,嫁妆自然不会少。”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门外的婢女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林司念已经走了进来。 沛菡跟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捧着一摞账本。 有了上次的教训,顾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沛菡手上的账本。 第9章 只要侯爷休妻,她立刻跪地求原谅 林司念走到顾老夫人的面前,俯身行了一礼:“媳妇见过母亲。” 顾老夫人的脸从看到沛菡捧在手里的那摞账本开始,就沉了下来。 但此时她还有求于林司念,不好直接甩脸子,只沉声道:“林氏,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交代你。” 林司念:“母亲请讲。” 顾老夫人说:“我是想了想,如今你还是景安的妻,景安的接风洗尘宴,还是由你来准备吧。” 林司念笑了:“母亲怕是还不知道吧,侯爷已经决定在宴会上公布玲珑县主的正妻身份,既然玲珑县主为侯府当家主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媳妇觉得也该让她提前熟悉一下府中庶务了。” 说着,她朝沛菡伸出了手。 沛菡立刻把账本交到了她的手上。 林司念转而将账本放到顾老夫人面前的八仙桌上,笑着说:“这是媳妇那边剩下的几本账本,里面的账目媳妇都已经核算完了,今日一并交给母亲。” 顾老夫人脸上的和气再维持不住了,她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道:“林氏,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林司念淡淡道:“不然呢?” 顾老夫人没想到林司念居然敢直接跟她撕破脸,她气的急火攻心,差点一口气晕过去。 孙嬷嬷连忙过来帮她顺气:“老夫人,您消消气。” 顾老夫人伸手指着林司念,怒道:“你,不孝!我要景安休了你!” 林司念满不在乎的道:“休了我?顾景安他也配?” 顾老夫人气的怒吼:“反了,真是反了。” 林司念淡淡道:“母亲还是省省力气,多想想这场宴会的银子怎么出吧,媳妇可听说了,上次卖铺子的那些钱,都被玲珑县主挥霍空了。” 说完,不给顾老夫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顾老夫人气得指着门口的方向大骂:“你瞧瞧,这还有什么天理了,居然给我这个婆婆甩脸子,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瞧把她给嚣张的。 我要让景安休了她,我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孙嬷嬷低声道:“可是老夫人,若侯爷把夫人给休了,夫人的嫁妆也是可以带回去的。” 大启朝律法规定,嫁妆是女子的私人物品,即使是被婆家休弃,女子也可带走自己的嫁妆。 当然了,女子带走自己的嫁妆的同时,也要返还男方的聘礼。 只是靖安侯府外面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早就穷的叮当响了。 维持日常开销都紧张,又哪里能拿出多少聘礼。 所以当时将军府并没有要侯府多少聘礼,不过是意思了一下,要了一千两银子。 可林司念的嫁妆,那是整整一百零八担啊。 当年将军府嫁女,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若是休了林司念,这些嫁妆就再也不属于靖安侯府了。 顾老夫人讥讽道:“那你要先问问,她舍得景安吗?” 孙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她讨好的笑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以退为进,故意说让侯爷休了她,让她害怕,她才能服软。” 顾老夫人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当年她聘礼都不要倒贴一百零八抬嫁妆也要嫁给景安,可见她心中有多中意景安,如今她这番行为,不过都是因为景安将其他女人带来侯府罢了。 这是拈酸吃醋呢。 可再拈酸吃醋也得有个底线。 更何况,如今将军府都死绝了,她若再被侯府休弃,她还有什么活路,抱着那些死物哭吗?” 孙嬷嬷立刻道:“老夫人说的极是,钱财钱财,有人才有财,将军府都死绝了,那些钱财便都只是死物了。 只要您让侯爷休妻,她还不得立刻跪地求您原谅。” 顾老夫人得意道:“就是这个理。你去把景安叫过来。” 没过多久,顾景安就跟在孙嬷嬷的身后进了畅和堂。 一进来,他先给顾老夫人行了礼:“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事?” 顾老夫人指了指账本说:“那玲珑县主早晚是要做你的正妻的,也该提前熟悉熟悉咱们侯府的中馈了,这些账本你拿去给她,过几日的宴会,就让她来操持吧。” 顾景安有些迟疑道:“这……,只怕不妥吧,玲珑她刚进京城还没几天。” 顾老夫人道:“没什么不妥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娘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不让楚玲珑来操持这场宴会,难不成要让她来操持这场宴会吗? 她可没有钱。 既然楚玲珑把卖铺子的钱都花光了,那就把操持宴会的事情交给她,让她把花掉的钱再吐出来。 顺便通过这件事,探一探楚玲珑的嫁妆,想来雁门郡节度使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小气吧? 楚玲珑若懂事,就应该主动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银子来补贴在这场宴会上。 第10章 以后这富贵就让给县主好了 顾景安自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打算。 在他的心里,自己母亲是这世上最为侯府打算的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想来母亲想要玲珑负责操办宴会,也是为了提前锻炼玲珑。 这么想着,顾景安就来到了楚玲珑现在住的院子凝香居。 跟往常一样,顾景安刚进外屋,楚玲珑就从内室跑了出来,扑进了顾景安的怀中,撒娇着喊着景安哥哥。 两个人抱在一起很是温存了一番,顾景安才说:“过几日侯府要为我举办一场接风宴,你可知道?” 楚玲珑点头:“知道啊。” 顾景安说:“我想在接风宴上宣布你的身份,你是我顾景安的正妻,靖安侯府主母的身份。” 楚玲珑眼中划过惊喜,直接在顾景安的脸上亲了一口:“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顾景安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来,继续说:“既然你早晚会是侯府的主母,所以,这场宴会,就由你来操持。” 楚玲珑顿时僵在原地,她说:“可是我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明白了,是不是那女人故意把这件事丢出来的?” 顾景安抬手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她确实推辞了,不过于你来说,这确实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 楚玲珑冷哼一声,厌恶道:“我倒不是不能操办这场宴会,就是觉得那女人的行为太过下贱,她这是吃准了我刚来京城,以为我什么事都干不成,故意甩手好给我下套呢。” 顾景安见她答应了,立刻将人抱进怀里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楚玲珑嘟着嘴撒娇道:“答应是一回事,但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得当面跟那女人理论理论,否则,她还真以为我是好拿捏的了。” 顾景安满脸的赞同:“林氏最近行事猖狂,也确实该敲打敲打她了。” 两个人说完,居然真的携手去了林司念的院子。 …… 顾景安跟楚玲珑如连体婴儿一般,在林司念房内的雕花紫檀椅上坐下。 楚玲珑一入座就道:“林氏,你不该用操办宴会的事情来拿捏我。” 林司念早就预料到了顾老夫人会把操办宴会的事情交给楚玲珑。 但是她没想到楚玲珑居然会因为这件事亲自来找她。 林司念淡淡道:“我很快就不是靖安侯府的主母了,再执掌侯府中馈实在是于理不合,而且我若一直执掌中馈,必定会因为府中庶务时常与侯爷商量,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县主真放心我们过多接触?” 听到林司念说到“青梅竹马”四个字的时候,顾景安轻轻的握紧了楚玲珑的手。 似乎是在告诉她,让她不要在意。 楚玲珑给了顾景安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对林司念说:“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抢了景安哥哥妻子的位置,可是感情是没有多错的,如今景安哥哥不喜欢你了,你还占着他的妻子的位置有什么意义?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古代的女人,总是说什么以夫为天,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不想走出舒适圈,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你,毕竟你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着长大的,但是你用内宅的这些腌臜手段,我看不起你。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继续管着府中中馈了?将来我才是正经的侯府主母,这侯府中馈,自然是由我来掌管的。” 她来京城可不仅仅是为了嫁人,她是来大展身手的,将来她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如果还让林司念执掌中馈,到时候不知道会被她中饱私囊多少呢。 林司念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玲珑,反问道:“侯府的荣华富贵?那可要恭喜县主了,以后这富贵就让给县主好了。” 顾景安怒道:“林氏,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看你就是看不得侯府好,玲珑,咱们走,没必要在这里跟她磨嘴皮子。” 说完,两个人就又手牵手走了。 林司念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只觉得无限的讽刺。 这就是她背着在雪山走了三天三夜救出来的男人。 春娘走过来轻轻抚摸她的背:“姑娘,这世上男子多薄情,您想开点就好了。” 林司念淡淡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为自己不值得罢了。对了,父亲的忌日快到了,今日你就把咱们贴身的衣物收拾收拾,明日我要去庙里,为我父亲祈福。” 这场宴会还不知道会被那位玲珑郡主搞成什么样子,她当然不能继续留在侯府,以免沾上不该沾的。 第11章 各怀鬼胎 顾老夫人听到林司念要去庙里为已故的林老将军祈福,虽然心里不高兴,但面上却不能阻止林司念。 毕竟凡事孝为先。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却又忍不住敲打林司念几句:“虽然给你父亲上香祈福是正事,但你要时刻谨记,你是顾家妇,顾家好,你才能好。” 林司念笑道:“老夫人说笑了,今日我是顾家妇,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顾老夫人:“你什么意思?你不怕我让景安休了你吗?” 林司念淡淡道:“这话老夫人前几天就说过了吧?可是休书呢?你要真有骨气,现在就让顾景安休了我,只说不做,算什么本事。” 顾老夫人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指着林司念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你,你……” 林司念冷笑一声,直接起身离开了。 林司念一走,坐在顾老夫人下手的顾曼容就骂道:“真是反了,她竟敢如此对待母亲,母亲,要不您赶紧让哥哥休了她吧。这种毒妇还留在侯府做什么?” 顾老夫人大怒:“你给我闭嘴。” 顾曼容原本想讨好,没想到还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咬着嘴唇闭上了嘴。 反倒是坐在一旁二房的人脸上神色各异。 这时候,丫鬟传话过来,说玲珑县主到了。 顾老夫人虽然曾经是侯府主母,但是老侯爷一辈子行事荒唐,并没有给她挣来诰命,所以这会儿顾老夫人见到玲珑县主,还要起身行礼。 楚玲珑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穿了一身江南烟纱。 这身烟纱可不便宜,穿在楚玲珑的身上,顾老夫人看到一阵肉痛。 眼见着顾老夫人就要给自己行礼,楚玲珑连忙上前挽住了顾老夫人的胳膊,笑着说:“老太君您可别折煞我了,我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受得起您的拜见。” 说着,就将顾老夫人扶到了主座上。 顾老夫人也是从善如流,脸上是和蔼的笑:“县主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楚玲珑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景安哥哥让我负责宴会的事情,可侯府的对牌却还没在我这里。” 这就是来要钱的。 顾老夫人早就人老成精了,笑着让孙嬷嬷把侯府的对牌拿来,亲手交到了楚玲珑的手上,笑着拍拍楚玲珑的手说:“往后这侯府就交给你了。” 楚玲珑看着对牌,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想这侯府的富贵终于到了她手上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我刚来京城,虽然拿到了侯府的对牌,但毕竟人生地不熟,这次的接风洗尘宴又如此的重要,我怕万一有什么差池就不好了,不如老夫人指派个人帮我如何?” 顾老夫人想了一圈,对坐在二房老夫人张氏说:“就让老二的媳妇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是小张氏立刻推辞:“老夫人,这只怕不太好吧,妾身从来没有处理过府上的庶务,只怕是做不好。” 二老夫人张氏也说:“是啊,她一向是个闲笨的,什么时候处理过这种事情了。” 顾老夫人转动了手中的佛珠,说道:“没处理过可以学,再说了,只是让她给县主打个帮手,又不是让她全部负责。” 二老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顾老夫人打断:“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回去的路上,小张氏低声对着二老夫人抱怨:“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就安排到了我的头上,姑姑,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这宴会办好了,旁人只会说是那玲珑县主的功劳,可若是办不好,那玲珑县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怕到时候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 二老夫人道:“那你就找个让她没办法推到你身上的法子。” 小张氏为难了:“这……” 二老夫人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小张氏立刻将耳朵凑了上去。 二老夫人在小张氏的耳旁低语几声。 小张氏的脸立刻阴转晴,笑着说:“还是姑姑有办法。” 小张氏是二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因此哪怕嫁进了顾家,也一直喊二老夫人为姑姑。 …… 林司念一回到自己的院子,春娘就迎了上来,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可是明天一早就出发?” 林司念点点头,叮嘱道:“嫁妆单子一定要带上。” 春娘道:“您放心,早就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妥帖了,明日一部分跟随着咱们去大安寺,一部分运往将军府。” 说到这里,春娘扶着林司念坐下,又帮她倒了一杯茶,问道:“刚才那一趟老夫人可曾难为姑娘?” 没等林司念回复,沛菡已经气呼呼的开口:“怎么会不为难姑娘,一边说着姑娘是顾家妇,顾家好咱们姑娘才会好,一边又用休妻来威胁姑娘,就好像咱们姑娘有多稀罕这靖安侯府似的,真是气死婢子了。” 林司念无奈笑道:“行了,何必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句话生气呢,我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做呢。” 沛菡忙道:“姑娘您说。” 林司念朝沛菡招了招手。 沛菡立刻凑上来。 林司念在沛菡的耳旁低语了几句,最后说:“一定要将这句话传到惠宁郡主的耳朵里。” 沛菡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做这种事,婢子最在行了。” 第12章 侯府被搬空了 看了账本后楚玲珑才发现,堂堂侯府,居然没钱? 楚玲珑满脸不敢置信的将账本看了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身旁的丫鬟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侯府,账上居然只有一千两银子?” 这名丫鬟是楚玲珑从家里带过来的。 名叫元香。 是楚玲珑刚穿到这个世界从街边救下来的。 当时有几个地痞流氓正要抢了元香卖去窑子里,被楚玲珑带着节度使的府兵救了下来。 她不信任这具身体原身的丫鬟,自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从雁门郡回来,她只带了这个叫元香的丫鬟。 因为这是她的人。 元香将一杯热茶递到楚玲珑的手上,说道:“婢子也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们会不会防着县主,所以没有把侯府真正的账本交给您啊?或者说,老夫人只交给了您一部分的账本。” 楚玲珑一听,觉得这话有道理,别说现在了,就是后世,领导放权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放了,肯定是先放一部分,见你事情做的不错,认可了你的能力后,再放另外一部分。 楚玲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顾老夫人这是在故意考验我?看我能不能当起这侯府的主母?” 元香点点头:“婢子觉得是。” 想通这一点后,楚玲珑冷哼一声:“这侯府的后院可真是全员恶人,一个故意甩手不干,想给我下套,另外一个就故意给我出难题,好在你家姑娘我聪明,这点小事还想难倒我?没门!”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个梨木大箱子就开始从云端阁往外搬。 整整装了七大马车。 春娘亲自监工:“干活利落点,小心,别磕着。”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笑道:“大娘您放心,这门房的小厮早就打点好了。” 春娘道:“就怕碰上个不长眼的,告诉了里面的人。” 小丫鬟笑道:“夫人搬自己的东西去山上拜佛还得被人说三道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春娘锤了小丫鬟一下,笑骂道:“你就别在这里跟我嘴贫了,赶紧去帮帮忙。” “是。” 看门房的丫鬟婆子跟小厮,她确实是都提前打点好了的,可万一有个意外呢? 这些东西没运出侯府之前,她就不能放下警惕。 果然,就在装最后一车箱子的时候,顾老夫人带着人走了出来。 好在春娘让马车装一辆走一辆,如今前面那六辆马车早就装着满车的箱子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至于最后这一辆马车上装的东西,都是林司念去寺庙暂住用的。 不过顾老夫人还是带着人强行让人把箱子放下。 她中气十足:“谁让你们把侯府的东西往外搬的?” “母亲说笑了,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怎么成了侯府的东西了呢。” 林司念笑着走过来,在街坊邻里的见证下,缓缓给顾老夫人行了一礼。 顾老夫人气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得不顾忌在场的街坊邻里,只能笑着说:“我这不是听说有人搬东西,过来瞧瞧吗?司念,你不过是去寺庙住几天,需要搬这么多用的吗?” 林司念也在街坊邻居面前笑着跟顾老夫人做戏:“惊扰母亲是媳妇的不是了,只不过这次我去大安寺替父亲念经祈福,自然是万事提前准备妥当比较好,也省的到时候住下了,再缺了这个少了那个的。” 有几个邻居点头附和:“是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谁不想住的舒服点。” 顾老夫人暗骂那人多管闲事,又说:“母亲听说前面已经运走几辆马车了?” 林司念笑道:“是啊,都是媳妇的嫁妆,怎么,母亲是觉得媳妇没有权利调运自己的嫁妆吗?” 大启朝的律法规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虽然也有很多小门小户的婆家会侵占媳妇的嫁妆,但像侯府这种高门大户的人,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干出侵占媳妇的嫁妆的事情,因为要脸。 顾老夫人将牙咬的咯咯作响,却强忍着没发作出来,只能迎着笑脸道:“你这话说的,既然是你的嫁妆,母亲又怎么会过问呢,只是你毕竟年纪轻,运出去的东西,可一定要看管好。” 林司念笑道:“母亲放心,媳妇定会看好自己的嫁妆,不让那些歹人抢了去。” 后面一句话林司念咬的极重,就好像故意说给顾老夫人听似的。 顾老夫人知道再继续跟林司念掰扯下去也拉不回来嫁妆,转身回到侯府直奔顾景安的住处。 顾景安刚练完功回来,见顾老夫人急匆匆的亲自过来寻他,连忙迎上去问:“母亲怎么自己过来的?有什么事喊儿子过去就是了。” 顾老夫人拍着大腿道:“来不及了,咱们侯府都快被林司念那个贱人搬空了,你赶紧带人去把运箱子的马车拦下来!” 第13章 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 见顾景安还站在原地不动,顾老夫人又急又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顾景安提起袍子下摆就往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对平日里贴身服侍的小厮说:“明俞,叫上侯府的家丁,随我出去一趟。” 林司念真是越来越没用规矩了,侯府的东西,都敢私自往外运了。 明俞立刻叫上了侯府的家丁随着顾景安出了侯府。 刚出侯府门口,就看到林司念正上了一辆马车。 顾景安大步上前,一把就拉起林司念的手往下拽。 他是个武将,常年在外征战,又是个男子,身上自然有的是力气,可这一下,林司念竟纹丝不动。 顾景安愣了一下,手上加重了力道又拽了一下。 林司念依旧坐在马车上纹丝不动。 顾景安不得不松开了手,脸上满是厌恶与不耐烦:“下来!” 林司念冷冷道:“有事?” 顾景安被林司念这冷淡的态度惹出了怒气,他声音变得愈加的阴冷:“林氏!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想把我靖安侯府的东西都运到哪里去?” 林司念目光凉凉的瞧着他,反问道:“你确定是你靖安侯府的东西?” 顾景安一愣。 林司念没再理会顾景安,对站在马车旁的沛菡说了句:“可以走了。” 顾景安被林司念无视,怒道:“林司念,谁准你走了?” 他几步上前,直接将车头的车夫一把拽了下来,怒道:“侯府的东西不拉回来,谁也别想走!” 林司念跳下马车,走到顾景安的面前,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顾景安被打的愣在原地:“你,你敢打我?!” 林司念:“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是我平日太给你脸了,让你在我面前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你侯府的东西?你侯府穷的除了这四面墙,还有什么东西? 连门口这两座石狮子,都是用我的嫁妆买的。 顾景安,我已经够给你脸了,你别自己给脸不要脸。 你若不想闹到京兆尹,说你靖安侯府想私吞我的嫁妆,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开,别挡了我的路。” 顾景安不是傻子,他虽然不知道侯府的具体账目,但也知道侯府不是那种可以大手大脚花银子的钟鸣鼎盛之家,这件事在脑子里一过就明白了缘由,想必林司念运走的是她带来侯府的嫁妆,而不是侯府的私产财物。 可是既然林司念已经嫁入了侯府,那她就是侯府的人,连她这个人都已经是侯府的了,她带来的嫁妆自然也是侯府的。 侯府的东西,她搬走就是不行! 顾景安沉着脸,警告道:“林司念你不要太过分,你再不将运走的东西运回来,我便休了你。” 他料定了林司念爱他爱的离不开他,所以才想用休了她这件事来吓唬她。 林司念拍着胸脯,笑道:“哎呦,我好怕怕啊。” 倏地,她眼神一变,瞬间凌厉,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顾景安:“休了我?要休,也是我林司念休掉你这个不忠不义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顾景安,我曾三次在数万敌军中救你性命,也背着你在雪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更替你割腕取血疗伤,你出征一年,我在侯府替你料理庶务,孝敬婆母,你休了我?只怕你顾景安的名声也不想要了吧?”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侯府门后的顾老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拉起林司念的手说好话:“景安,休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休了林司念这个贱妇没关系,可她儿子的名声不能不要。 没了名声还怎么在朝堂上晋升? 这会儿又没旁人,林司念懒得跟他们演戏,甩开顾老夫人的手就上了马车。 顾景安还想跟她掰扯:“林司念,本侯让你走了吗?” 林司念坐在马车上冷笑:“怎么,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见京兆尹吗?” 顾景安一噎,哪怕他心里认定了林司念带来的嫁妆就应该属于侯府,可京兆尹不这么认为啊,真要闹到京兆尹面前,丢脸的只有靖安侯府。 顾老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阴阳怪气道:“林氏带着这些东西是去大安寺替父亲念经祈福的,自然是去的时候带走什么,来的时候也要原封不动的带回来的。” 顾景安冷冷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但笑不语,冷冷的与顾景安对视。 最后是顾景安先败下阵来,嫁妆是林司念的,她又是去大安寺给亡父念经祈福,顾景安实在是没有理由阻拦林司念。 只能让开道,让林司念离开。 林司念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给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一个温和的笑。 顾老夫人顿时被气的垂头顿足,直到林司念放下了帘子,她才破口大骂:“小贱人,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不行,景安,绝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带走她的嫁妆。” 第14章 林家军已经被编入奉天军 顾景安低声道:“母亲放心,她既然嫁给了我,那嫁妆就是侯府的。只是现在咱们不可打草惊蛇,抢回嫁妆,还需要从长计议。” 顾老夫人问:“你有办法?” 顾景安眼中全是算计,他说:“我已经派人去将军府盯着了,一旦她将嫁妆运到将军府,我过几日就让人运回来,咱们还要正大光明的运回来,告诉周围百姓,林司念将嫁妆放在将军府,我这个做夫君的帮她运回来,让她收好。” 女子嫁妆是私产没错,可将嫁妆放到娘家,那就是另外一番道理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世人她不跟夫家一条心吗?所以才把嫁妆运回娘家,处处防着夫家吗? 顾老夫人笑着夸奖顾景安:“还是我儿聪明。” 顾景安又说:“倒不是我在意那些劳什子俗物,只是林司念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没规矩,倒像是咱们侯府缺她这点嫁妆似的。” 顾老夫人也点点头:“咱们是不缺,但也不能让她踩着咱们侯府的脸面在地上摩擦呀。” 顾景安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马车上,林司念掀开帘子,沛菡立刻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林司念俯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嫁妆不必运到将军府了。” 沛菡一惊:“啊,那咱们运到哪里啊?” 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运入军营。” 沛菡又是一愣,随即道:“可是林家军已经被编入奉天军,奉天军可是……” 沛菡说着,指了指天。 奉天军是当今陛下的禁军,如今全部交由东督总管谢暄管理。 而这位东督总管谢暄,明明身为大太监,不管宫内嫔妃衣食起居,却管起了皇帝的禁军。 但是谢暄如今受陛下宠爱,如日中天,无人敢惹,更无人能撼动,甚至连从小就备受皇帝宠爱的长公主,都要让他三分。 林司念笑着说:“我知道。” 沛菡又道:“那位谢暄谢大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姑娘这一车车的嫁妆运到他的手上,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林司念淡然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沛菡:“将此物交给李将军,就说是我的主意。” 沛菡知道自家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言语,行了一礼后,就吩咐人去办了。 另外一边,前面几辆马车都已经到了林将军府的门口了,正要准备卸货呢。 突然一匹高头大马跑了过来,骑在马背上的人朝着驾马车的马夫低语几句,马夫立刻挥动手上马鞭,驾车而去。 那几个躲在林将军府周围的侯府家丁,见装满箱子的马车就要进将军府,正高兴被他们等到了,准备回去复命呢,却发现,那几辆马车居然过门而不入,驾驶着马车又走了。 其中一位微胖的家丁问身旁干瘦的家丁:“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没进去啊,咱们该怎么办啊?” 干瘦家丁:“跟上,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发现,林司念的嫁妆居然运进了奉天军的军营里了。 家丁把这件事告诉顾景安的时候,顾景安气的差点把书房给砸了。 奉天军,那可是除了当今陛下跟谢暄,无人能染指的地方。 想从那里抢东西,难于上青天。 只是砸完了顾景安才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把嫁妆送进奉天军,难道是不想要这些嫁妆了? 而且,她跟谢暄是什么关系? 禅房内,林司念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听怀空大师讲佛法。 沛菡小心走进来,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事情都办妥了。” 林司念点点头,从袖筒里拿出一摞银票,递给怀空大师旁边的小和尚,笑道:“这是为贵寺填的香油钱。” 小和尚道谢后接过。 怀空大师道:“施主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林司念笑着说:“俗世罢了。” 怀空大师点点头,继续讲述佛法。 晚间林司念回到寺院的寮房,春娘亲手为她准备了斋饭。 林司念笑道:“春娘做的斋饭,大鱼大肉都不换。” 春娘为她舀了一碗豆腐羹递到林司念的手上,笑道:“姑娘嘴甜,惯会哄我。” 林司念笑道:“哪里哄你了,明明就是春娘手巧。” 等林司念用完晚膳,春娘才说:“姑娘吩咐观墨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孙嬷嬷是老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后来嫁给了府外的一个采买的奴才。 原本日子过的好好的,他们还是生了个儿子,取名二凤,因着老夫人的缘故,她这个儿子在老侯爷跟前也十分得脸,孙嬷嬷原本还想让她这个儿子考取功名,将来再请老侯爷帮忙出一封推荐信,在仕途上谋个一官半职。 一来二去二凤与老侯爷也就相熟了。 有一次老侯爷外出游玩的时候,带上了二凤,可回来的时候,那二凤竟生生被割去了根。” 林司念一怔,问道:“那二凤现在可还在?” 春娘说:“自然是在的,不仅在,如今可是被老夫人娘家的弟弟置了院子,在外面娇养着呢!” 第15章 靖安侯的未婚妻 林司念笑了一声:“这水可真够浑的。” 春娘点头:“确实够浑的,孙嬷嬷原本是想让她儿子走上仕途的,结果根没了仕途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她自然是要闹的,可是老侯爷一帮人咬死了是遇到了山匪,那二凤是被山匪害的。 而二凤当时就被人迷晕了,哪里还知道是谁害了他。 后来老夫人亲自出面,给了孙嬷嬷二百两银子,老夫人的弟弟又以爱惜人才为由,提出好好照顾二凤。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观墨查出,老夫人娘家的弟弟喜好男风,那二凤又长得唇红齿白,早就被盯上了,所以才跟老侯爷唱了这么一出偶遇山匪的戏。” 林司念笑着问:“你说这件事若是被孙嬷嬷知道了,她还会不会继续心甘情愿的为老夫人卖命?” 春娘道:“要我说,这也是孙嬷嬷的报应,当年老侯爷的后院多少个姨娘?怎么就一个带把的没生出来?还不都是被孙嬷嬷一碗堕胎药灌下去弄没的?她倒是生出个带把的来了,却被人给割了。” 林司念道:“将这件事的真相让孙嬷嬷知道,再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春娘道:“是。” 林司念在大安寺这边过的安稳,直到五日后,靖安侯府那边派了人来请。 那小厮大概是知道了林司念要被贬妻为妾,所以面对林司念的时候已经没了从前那种恭恭敬敬的态度,只吊着眼角道:“今日是侯爷让奴来请夫人回府的,夫人收拾收拾就跟奴一起下山吧。” 为何非要她回去?自然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宣布她被贬妻为妾的事情。 同时宣布楚玲珑侯府主母的身份。 林司念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见林司念神色默然的样子,小厮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春娘走过来冷笑道:“呸,什么东西。” 林司念淡淡道:“收拾收拾,我们确实也该回去看场好戏了。” 春娘掩嘴轻笑:“姑娘说的是,戏台都搭好了,角儿也该登场了。” 靖安侯府所有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止是府中的丫鬟小厮,就是各位主子,也一大早打扮的打扮,收拾的收拾,尤其是还没出阁的顾曼容,为了这次宴会可是煞费苦心。 毕竟这样的宴会会有各府的夫人出席,到时候她若在各位夫人面前露个面,惹得某位夫人的好感,对她的婚事大有益处。 但今日最盛装打扮的人却是楚玲珑。 她穿一身大红色的华服,腰间翡翠叮当作响,头戴金丝镂空孔雀钿,脚底的一双绣鞋更是镶满了珠宝钻石,从里到外,几乎把所有最值钱的能穿戴的都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楚玲珑就已经带着侯府的几位主子跟丫鬟在内院迎客了。 反而是作为侯府主母的林司念还没到场。 大多数官员的内眷是认识林司念的,但却从没有见过楚玲珑。 所以此时见到楚玲珑这一身打扮,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工部尚书王夫人小声问自己身旁的夫人:“魏夫人,这位夫人,您可见过。” 这位魏夫人是内阁侍读的妻子,听到这话也摇摇头:“这……,我还真没见过,难不成是靖安侯府的哪位主家夫人?” 王夫人蹙眉:“这靖安侯府一共两房,一房袭了靖安侯的爵位,也就是今日宴会上的主角,另外一房有两位男丁,老大娶的是二老夫人娘家的内侄女,老二娶的是城门郎赵家的大女儿,闺明阿婉,这阿婉的母亲与我是闺中密友,如今随着夫婿在荆州上任,可不是眼前的这位。” 魏夫人揣摩道:“这么说,她不是侯府的主家夫人?可她身上穿的,明明是只有正房夫人才能穿的大红色。” 王夫人正要张嘴,却见楚玲珑已经带着二房的小张氏迎了上来。 这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呢,就已经以侯府主母的身份出面迎客了,小张氏走在她身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疼。 她虽然家世不算显赫,却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林司念这位正妻还没下堂呢,楚玲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取而代之了。 可面对着楚玲珑的眼神,小张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帮着她介绍:“这位是工部尚书的王夫人,这位内阁侍读的魏夫人。” 楚玲珑笑着朝两位夫人微微颔首,说道:“问两位夫人安。” 王夫人首先问出了声,不过问的却是小张氏:“这位是?” 这句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在场的夫人们早就想问这么一句了。 见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身份被解开,楚玲珑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张氏继续说。 小张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位是雁门郡节度使千金,玲珑县主。” 众人一愣,原来是县主,脸上不由得多添了几分笑容。 下一秒,却听到楚玲珑笑着补成道:“我不仅仅是县主,更是靖安侯的未婚妻,这侯府将来的主母。” 众人脸上的笑顿时又僵在了脸上。 第16章 惠宁公主 顾老夫人跟二老妇人出来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这一句。 顾老夫人的脚步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她咬着牙,差点没骂出声。 这小贱人,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的? 这句话怎么能由她来说呢? 这应该由林司念主动提出才行。 林司念主动提出来,那叫做主动退位让贤,可由楚玲珑这么说出来,那就是侯府攀附高枝,跟县主一起逼着原配下堂。 顾老夫人恨得牙根痒痒,低声咒骂道:“不长脑子的小蹄子,这话也是她该说的?!” 二老夫人也不说话,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她本就瞧不上顾老夫人跟顾景安这种忘恩负义的做法,若没有林老将军跟林司念在军中的扶持,顾景安能有今天的地位? 如今林家是没人了,可他也不能转身就娶了县主,再逼着林司念自降为妾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人? 跟这种人同为一家子,二老妇人都觉得臊得慌。 不想被众女眷用异样的眼光看,顾老夫人转身就往回走,她说:“老二家的,我突然有点头疼,先回院子歇会儿。” 二老夫人笑着说:“嫂嫂尽管回去歇着,这边由玲珑县主看着呢。” 顾老夫人扶着脑袋走了。 她大概是真的头疼了吧。 听到楚玲珑的话,内院的女眷纷纷低声议论:“侯府的夫人不是林司念吗?什么时候侯府换了侯爷了?” “想什么呢?侯府怎么可能换侯爷,侯府可以换主母,但是不能换侯爷。” 听到这话,众人心领神会,再次看楚玲珑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 怎么,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一个县主来抢别人的男人? 楚玲珑也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正要开口解释,小张氏却陪着笑脸道:“各位夫人,咱们还是先入座吧,侯府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小菜咱们不如边吃边说。” 楚玲珑脸上不快,还要说什么,却被小张氏拦下,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县主,这是为侯爷接风洗尘的宴会,不是您逞口舌之快的地方,更何况,刚才的话,也不应该由您来说。” 说完,她直接甩开了楚玲珑去陪那些世家贵妇们说笑去了。 楚玲珑站在原地,满脸的气愤与不服气:“真是什么阿狗阿猫都可以爬到我的头上了。” 见小张氏有意将刚才楚玲珑的话掩饰过去,世家贵妇们都心领神会的没再提起,抓起桌上的果子跟茶点开始吃了起来。 丫鬟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但是渐渐地,在场的夫人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一桌子菜,怎么一个荤菜都没有啊。 王夫人倒是没事,她原本就吃斋念佛,但是她身旁的魏夫人不干了。 她本就是那种无肉不欢的人,这会儿一桌子青菜,这让她如何下筷子? 不仅仅是魏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也有些不满了。 但是这种事又不能说出口,毕竟你是去别人家做客的,客随主便,人家怎么招待你,那是人家的权利。 就在这个时候,有内侍通报:“惠宁公主到——” 席上所有夫人都站了起来,整齐的给惠宁公主行礼。 “臣妇见过公主。” 惠宁公主穿一身紫色烟纱裙,头戴花颜金步摇,长得明艳动人,尤其是一双秋眸,眼波明媚,甚是勾人心魄。 惠宁公主垂眸在众女眷中打量了一番,轻飘飘的问:“靖安侯夫人何在?” 众人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毕竟从一开始,就是这位玲珑县主在主持这场宴会,反而是宴会的主人家不在场。 小张氏轻轻推了推楚玲珑,楚玲珑却不肯上前。 她又不傻,现在还摸不清这位惠宁公主的性子,更不知道她是敌是友,她怎么可能会贸然上前。 见楚玲珑不动,小张氏没办法,只能上前一步回复惠宁公主:“臣妇见过公主,前几日是林老将军的忌日,嫂嫂去了大安寺,为林老将军祈福诵经。” 惠宁公主瞥了瞥嘴,说道:“那正好,本来本宫也不想见到她。” 说完,她就由侍女扶着做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楚玲珑听到那句“本宫也不想见到她”,疑惑的问小张氏:“这位惠宁公主,跟林司念有仇?” 小张氏小声道:“倒也不是有仇,不过是因为大嫂一向跟长公主交好,而惠宁公主又一直跟长公主不和,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大嫂。” 第17章 素菜斋宴 楚玲珑又问:“长公主不就是皇帝的大女儿?” 小张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楚玲珑一眼:“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谁不知道长公主就是指皇帝的大女儿? 楚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长公主是皇帝的大女儿,一般情况也都是皇帝最宠爱,最有权势的公主,所以惠宁公主为什么会跟长公主不和?” 小张氏怕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对楚玲珑说道:“长公主是废后跟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惠宁公主,则是如今陛下最宠爱的淑贵妃诞下的唯一的孩子,两个人也可以说是王不见王吧。” 楚玲珑听到“废后”两个字,心中顿时对长公主就没那么敬重了。 一个废后留下的公主罢了,那个林司念不会是个傻子吧?放着宠妃生下的公主不巴结,去巴结一个废后生下的公主? 真是搞笑。 楚玲珑勾了勾嘴角,抬头朝惠宁公主的方向看过去。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不喜欢林司念这种话的人,这位公主看起来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说不定能被她所用,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垫脚石之一。 这么想着,楚玲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打算开口,却听到惠宁公主惊呼道:“靖安侯府这是把咱们当兔子吗?这一桌子菜不见一盘荤的。” 众人:“……” 她们也想这么说,但是不敢,幸好有人做了她们的嘴替。 楚玲珑笑着说:“公主莫怪,其实今日宴会的主题就是素菜斋宴。” 惠宁公主皱眉:“主题是何物,本宫不懂,还有,你又是何人?林司念呢?把她叫出来,本宫倒要好好问问她,好好的一个宴会,她竟然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众宾客。” 这时候顾老夫人也由孙麽麽扶着走了过来,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一桌子绿油油的菜色,转身问楚玲珑:“县主,这就是你操办的宴会?你就用这些东西招待顾客?” 楚玲珑在心里暗骂,有菜吃有酒喝就不错了,你也不看看你给了我多少银子,没有银子,我去哪儿买大鱼大肉? 她心里已经把顾老夫人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显,仍就面带笑容的说道:“老夫人您误会了,今日这场宴会,不仅仅是为了给侯爷接风洗尘,更是为了祭奠战死沙场的战士们。 所以今日才不开荤,只吃素斋,就是为了给那些战士的将士们祈福。” 这个借口听起来就高大上,哪怕达官贵人们再有意见,也只能腹诽,但不能站出来反对。 毕竟人家楚玲珑是为了祭奠战死沙场的战士们才搞了这个素菜斋宴。 谁若是想吃肉,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不想祭奠战死的将士吗,这可是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 不但不能嫌弃只有素菜,还要大肆赞美这场宴会的用心。 “不亏是林将军府培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格局是我等不能比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眼看着自己的功劳要被按在林司念的头上,楚玲珑立刻就不干了。 她高声道:“各位夫人许是误会了,今日这场宴会,是本县主操持准备的,可不是你们口中的林司念。” 众夫人又是一惊。 今日这场宴会,饭没吃多少,瓜倒是吃了不少。 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夫家,代替主母准备宴会的。 楚玲珑却为刚才大家的赞美而洋洋自得,正高兴着,就听到惠宁公主道:“从没听说过祭奠将士只用素食斋饭的,哪怕是素食斋饭,本公主也从没见过这么粗糙滥制的斋饭,本公主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来吃糠咽菜的,这些东西,连我公主府的狗都不吃!” 惠宁公主这话说的没错,达官贵人所谓的素菜斋宴,那是比大鱼大肉还要精细还要贵的。 但是楚玲珑操办这场素斋宴,就真的是不见半点油腥,是真的素。 菜品又粗糙又素。 她的素菜斋宴跟这些贵妇嘴中的素菜斋宴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惠宁公主开了个吐槽的头,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公主说的极是,咱们也不是没吃过素菜斋宴,但吃这种烂菜叶子的素菜斋宴还是第一次,莫非是这侯府穷的只剩下这点烂菜叶子了?” 听到“穷”字,顾老夫人的脸瞬间就变了。 她可是最怕别人说她侯府穷了。 毕竟没有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可偏偏她还不能反驳惠宁公主,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笑脸:“公主息怒,实在是侯府负责这件事的人办事不力,惹了公主不高兴,老身毕竟会狠狠地惩治她的。” 说完,顾老夫人狠狠地剜了楚玲珑一眼。 楚玲珑也是气得不行,这个惠宁公主,她纯粹就是有病,故意砸场子呢,她还想解释点什么,有位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县主,侯爷找您呢。” 第18章 和离? 楚玲珑一怔,问道:“侯爷不是在外院陪着宾客吗?找我做什么?” 小丫鬟犹犹豫豫的回话:“侯爷想问,为什么这次宴会只准备了素食。” 还是粗糙滥制的素食,一点都不用心,更不雅致。 楚玲珑恨得牙根痒痒,她倒是想准备大鱼大肉啊,可是侯府给她钱了吗? 一个两个的嫌弃她准备的菜肴不好,当初让她准备宴会的时候,怎么不多给她点银子呢? 楚玲珑转身就往外院的方向走,这时候却听到有人惊呼道:“靖安侯夫人来了!” 楚玲珑脸色一变,就看到林司念在沛菡的搀扶下,缓缓进了内院。 她一身鹅黄色长裙,腰间垂着淡绿色宫绸,挽了一个飞天髻,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 与楚玲珑这一身盛装打扮,不可为不寡淡了。 尤其是今日还是靖安侯宴请宾客的喜气日子,就更显得她穿的优点素净了。 可联想到前几日是林老将军的忌日,众人便觉得这份打扮很是合适了。 楚玲珑却没忍住蹙起了眉头,这小贱人,在这里装柔弱扮白莲给谁看呢? 不会是还想趁着宴会勾引顾景安,好让顾景安心软吧? 楚玲珑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没想到林司念竟然还是个小绿茶婊。 不行,她一定要亲手撕掉她的面具。 楚玲珑面上带笑:“姐姐,你终于肯从大安寺回来了。想必你去大安寺之前,侯爷把该说的话,也都跟你说过了,既然这样,你不如趁着众夫人在此,把事情讲给大家听。”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靖安侯府到底要搞什么。 林司念却并不接楚玲珑的话,只但笑不语。 楚玲珑跟顾景安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说出自请下堂降妻为妾的话吧? 春娘跟沛菡更是气得胸口砰砰的跳。 春娘咬牙:“真是太欺负人了,姑娘,他们靖安侯府的人把您当成什么了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您下不来台,今日你若是真把自请降妻为妾的话说了,往后在这些世家夫人的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见林司念不肯接招,楚玲珑有些急了。 她催促道:“难不成姐姐是想忤逆侯爷的话?侯爷可是吩咐过你,让你自己在这宴会之上把话说清楚。” 众人窃窃私语:“到底是什么话呀。” “林司念不肯说,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侯府捉住了把柄?” “看起来这位玲珑县主很是信心满满啊。” 林司念淡淡道:“玲珑县主说的是指我与靖安侯和离的事情?不过这是我跟靖安侯的私事,哪怕玲珑县主在这里等着我跟靖安侯和离后你就立刻上位,那也不必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在今天这种场合提出来吧?” 众人全都愣在原地:“什么和离?侯府高门怎么能和离呢?” “侯府和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楚玲珑也愣住了,居然是和离? 这女人居然舍得和离? 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要林司念跟景安哥哥和离了,以后她跟景安哥哥的中间就再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楚玲珑脸上的笑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了,她半信半疑的问:“你确定,你愿意和离?” 在楚玲珑的认知里,像林司念这种旧社会的女人,出嫁从夫,她怎么可能愿意和离,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坐在一旁的顾老夫人听到和离这两个字,差点没气的一口气晕死了过去,她差孙麽麽赶紧去把顾景安叫过来。 林司念语气依旧淡淡:“不和离,还怎么替你跟靖安侯让位置?” 众人窃窃私语:“怪不得一开口就说自己是靖安侯的未婚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是逼着靖安侯夫人自请下堂呢。” “哎,人走茶凉啊,当年有林老将军在的时候,将军府何其风光?甚至连靖安侯都是林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倒好,林家没人了,这靖安侯府连侯府主母都不让人家做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真可谓精彩纷呈,她捂着胸口道:“各位夫人,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侯府也不可能和离,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这时候顾景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母亲说的对,本侯绝对不可能跟林氏和离!”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林司念。 林司念不紧不慢的笑着问:“不和离?这位玲珑县主算哪门子未婚妻?那不成侯爷想纳玲珑县主为妾?” 第19章 不能说,直接揍 楚玲珑当然不愿意为妾,她咬着唇,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司念。 顾景安也不满的瞪着林司念,说道:“林氏,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现在又在闹什么?还不赶紧把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说出来。” 自请降妻为妾这种话,必须得让林司念说,换成靖安侯府的任何人说都会让人觉得靖安侯府不仁不义。 林司念冷笑,反问顾景安:“说好了什么?说好了你要将我贬妻为妾?娶玲珑县主为正妻?可是你说好了,我答应了吗?” “啪!啪!啪!” 惠宁公主悠闲地拍着巴掌,她言语间尽是嘲讽:“今日可真是让本宫看了一出好戏,本宫就说嘛,林司念虽然让人讨厌,但绝对干不出这种让夫人们吃菜叶子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原来是侯爷的新宠干出来的啊。” 惠宁公主抬手搭在一旁的侍女的手上,慢慢站了起来。 前些日子她就听人说起,说靖安侯顾景安打算贬妻为妾,还说什么当年陛下同样废掉皇后,另立郭后,一开始她还不信,今日一看,居然是真的。 惠宁公主走到顾景安的面前,问道:“靖安侯,你可是喜欢这位玲珑县主?” 顾景安不知道惠宁公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直接回答,只说:“回公主的话,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臣难道不能娶玲珑县主吗?” 惠宁公主道:“自然是可以的,可再怎么三妻四妾,你都只能有一位妻子,难不成你想效仿本宫的父皇,真的贬妻为妾?” 顾景安微微蹙眉,说道:“公主,这是臣的家务事。” 惠宁公主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皇帝当贬妻为妾的事情,可他不行。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怎么,靖安侯曾经说过的话,不敢再本宫面前承认了?” 顾景安一愣,立刻反驳道:“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林司念淡淡插话道:“公主再说你那次在我面前说当今陛下都能贬妻为妾,为何你不能这件事。” 顾景安大怒:“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惠宁公主:“哟,靖安侯这是敢做不敢认啊。” 林司念点点头,表示非常的认同:“没事,我这里证人多的是,不怕他不认。” 顾景安气的脸色铁青,他厉声问林司念:“林司念,你如此编排本侯,侯府不好,与你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无所谓的道:“我可没有在编排你,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了,我都要你和离了,你侯府好不好,与我何干?” 顾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林司念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可偏偏惠宁公主在这里,她不敢放肆。 顾老夫人忍得住,楚玲珑却忍不住了,她说:“姐姐,再怎么说,你都是侯府的人,怎么能这么说景安哥哥呢?难不成是你因爱生恨,故意想对景安哥哥不利?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爱是付出,你怎么能这么对景安哥哥,你的心不会疼吗?” 林司念冷笑:“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被你学的明明白白,今天我才发现,你跟顾景安还真是天生一对。” 楚玲珑满脸的委屈:“我好心劝姐姐,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惠宁公主走上来,淡淡道:“确实不能说。” 她扬手“啪!”的一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楚玲珑的脸上,冷笑道:“应该直接揍。” 顾景安见自己的心上人被打,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公主了,立刻将楚玲珑户在怀中,质问惠宁公主:“公主怎可随意出手伤人?” 惠宁公主冷笑道:“你这位玲珑县主跟驸马身旁的小贱蹄子一样的贱,这种小贱人,本宫见一个打一个!” 顾景安怒道:“公主,您身为女子,更应该为天下的女子做表率,怎么能如此的善妒?怪不得您不得驸马的欢心,如此善妒的女子,如何能把握住驸马的心。” 惠宁公主被顾景安说到痛处,脸色骤然一变,冷笑:“靖安侯好一张巧嘴,你还真以为你身边的这位对你是真爱?一个女人若真爱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忍受这个男人身旁还有其他的女人的。那些嘴上说不在乎自己的男人纳妾的,都是口是心非。” 说着,惠宁公主又看向玲珑县主,问道:“玲珑县主,你可是真的中意靖安侯?” 楚玲珑羞涩的看了顾景安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当然。” 顾景安也说:“公主,您可听见了,县主说她心中中意我。” 惠宁公主冷笑着点头:“好啊,那本宫今日便在这里帮你们做个主,玲珑县主既然是真爱靖安侯,又何必在乎身份,无论是妻还是妾,不都是陪在靖安侯的身旁吗?既然如此,你来做妾好了。” 第20章 为什么不同意跟她和离? 楚玲珑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我绝对不会做妾。” 惠宁公主冷冷看着她,说道:“靖安侯,你可听到了,是她不愿意做妾,你还觉得她爱你吗?” 顾景安说道:“公主,臣觉得愿不愿意做妾,不能当成县主是否中意臣的依据。” 惠宁公主道:“哦,那既然这样,你就只能跟林司念和离了。” 顾景安立刻道:“不能和离。” 楚玲珑轻轻拉了拉顾景安。 为什么不能和离啊,这么好的机会,跟林司念那贱人和离多好啊。 还有,这个惠宁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跟林司念不对付吗? 今天为什么一直在帮着林司念? 惠宁公主淡淡道:“本宫说了,今日本宫要为你们做主,本宫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她做妾,要么你和离,靖安侯,你自己选吧。” 楚玲珑喊道:“我是不会做妾的。” 说完,她就跑了。 只剩下众女眷们面面相觑。 这位玲珑县主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如此没有规矩? 林司念对着惠宁公主行了一礼,笑着说:“今日多谢公主出手帮忙,改日司念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惠宁公主冷哼一声说道:“本宫可没有帮你,更不需要你登门道谢,本宫这么做,不过是因为看到那玲珑县主,就想到了那些围绕在驸马身旁打转的小贱蹄子们罢了。 你不必自作多情,以为本宫是在帮你。” 说完,惠宁公主转身就离开了。 惠宁公主一走,在场的贵夫人们也就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不只是内院的夫人们,连外院的那些官员们面对桌子上的一片绿油油也待不下去了,一个个起身告辞了。 这场宴会,真是盛大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 不过明日靖安侯府贬妻为妾的事情,只怕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工部尚书的王夫人才走上前来,抬手握住了林司念的手,说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这位王夫人与林司念的母亲是远方表亲的关系,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但两个人的丈夫同在京城为官,两家也因为这层关系,走的近了些。 王夫人性子刚烈,刚才几次三番在众夫人面前为林司念抱不平,林司念也都听到了。 林司念笑道:“表姨母莫要担心,司念心中有数。”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今日惠宁公主帮你,估计也是被你的刚烈打动,她贵为公主,却拴不住驸马的心,如今见你如此敢爱敢恨,果敢的提出和离,心生羡慕呢。” 说起惠宁公主,她这个驸马还是她自己抢来的,只是她能抢来驸马的人,却抢不来驸马的心,两个人虽然已经成婚三年,但驸马去公主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反倒是惠宁公主,虽贵为公主,却总是忍不住放低了身段却讨好驸马,放着好好的公主府不住,搬去了驸马的院子。 因为这件事,当今陛下叱责过惠宁公主好几次,可是没办法,谁让惠宁公主就是爱驸马爱到了骨子里去了呢。 所以无论陛下说什么,也无论驸马做了什么,惠宁公主都不肯放弃驸马,更不舍得跟驸马和离。 林司念却只笑了笑,就别开了话题。 王夫人又说:“虽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但是依我看,和离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林司念点点头:“我知道。” 王夫人叹口气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司念笑道:“司念明白。” 这边王夫人又叮嘱了林司念几句,也就离开了。 另外一边,楚玲珑因为顾景安不肯跟林司念和离的事情,跟顾景安大吵了一架。 楚玲珑说她原本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肯让林司念做妾,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为什么如今林司念自己主动提出了和离,顾景安反而不同意了? 她大声质问顾景安:“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顾景安被她吵的头大,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哄:“我怎么可能舍不得她?我心中喜欢的人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玲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跟她和离?” 顾景安不跟林司念和离,一方面是不想承担薄情寡义的骂名,另外一方面,是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一点,他舍不得林司念的嫁妆了。 无论他多么清高雅洁,看不起那些劳什子俗物,但是也知道,侯府没钱,若是和离,林司念就要把她所有的嫁妆都带走,到时候侯府还怎么维持如今的锦衣玉食? 他也恨侯府这样的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但顾景安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如果承认了,那他不就也成了一个为了银子斤斤计较的俗人了吗,他只能找别的理由:“刚才在宴会上你也听到了,我在军中是受了林老将军的恩惠的,如今林老将军一家都没了,我若再将他的女儿赶出侯府,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靖安侯府?” 第21章 楚玲珑离开了 无论在哪朝哪代,舆论的力量都是强大的。 可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楚玲珑,她退后一步,与顾景安隔开距离,说道:“你说的我懂,但是惠宁公主也说了,要么你跟林司念和离,要么让我做妾,我是不可能做妾的,而你又不会和离,既然这样咱们两个都无法各退一步,那我们便分手吧。” 说完,楚玲珑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顾景安心下一慌,从楚玲珑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楚玲珑:“玲珑,你别走,我是不会同意跟你分手的。” 楚玲珑推开顾景安,说道:“不分手,难道要给你做妾吗?景安哥哥,我已经说过看,为了你,我已经退让了,但是你现在却想让我一退再退,我做不到。”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这时候小丫鬟走进来道:“侯爷,县主,老夫人有请。” 楚玲珑心里很清楚顾老夫人请她过去干什么。 无非就是嫌弃她这次宴会没办好,她都懒得跟她争论这些了,没钱,什么事能办好? 有这闲工夫教训她没办好宴会,怎么不好好想想她给了她多少预算? 楚玲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对进来通报的小丫鬟说:“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夫人,我今日就会离开侯府,所以就不过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顾景安还要挽留:“玲珑。” 楚玲珑说:“你母亲叫你过去呢,你还是先去你母亲那里吧。” 顾景安心里也清楚自己母亲喊楚玲珑过去的目的,但是现在他不能惹楚玲珑不高兴,所以楚玲珑不想去,那就别去了吧。 顾景安跟着小丫鬟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楚玲珑:“玲珑,你别赌气,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楚玲珑看着顾景安离开,转身就吩咐丫鬟元香收拾行李。 元香疑惑的问:“姑娘,您还真要离开侯府啊?” 她还以为刚才楚玲珑只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顾景安的。 没想到她居然动真格的。 楚玲珑冷冷的勾起唇,对元香道:“你懂什么。” 上次她陪着顾景安去参加宫宴,出了不小的风头,有几位皇子王爷给她递了拜帖,如今看来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些人,给顾景安一点危机,让他知道,没有他顾景安,她楚玲珑有的是别人抢着要。 这也算是一种以退为进。 元香见楚玲珑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 另外一边,顾景安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后,又被顾老夫人一顿数落,左右不过是她将举办宴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楚玲珑,她却办成这样,还不如林司念的一半。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顾景安:“你不是跟林司念说玲珑县主已经怀孕了吗?孩子呢?” 顾景安说道:“母亲,那都是骗林司念的,原本是想逼她一把,谁知道她油盐不进。” 顾老夫人气的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林司念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当众跟你提出和离,我看她是反了天了。” 顾景安安抚道:“母亲放心,我是不会跟她和离的,她如今一个孤女,想和离,哪有那么简单。” 世家大族,尤其顾景安还是侯爷,想和离,哪有那么简单,首先是要开祠堂,需经得双方族老同意,等双方族老同意后,还要上表皇帝,倒不是征求皇帝的意见,当然了皇帝日理万机,人家也不会关心你和不和离,但这件事你必须得跟皇帝说一声。 当然了,有时候也有例外,比如有的皇帝就是喜欢管一些臣子家长里短的事情,非得在臣子和离的事情上掺和一脚,那也没办法。 但总体上皇帝不会干涉,不过是批复一句:知道了。 即使如此,世家大族想要和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仅凭林司念一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离成功的。 听顾景安这么说,顾老夫人这才放心,她满意的点点头:“景安你一向听话,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只是那玲珑县主,属实有些太过狂妄了,你记得要多敲打敲打她。” 顾景安:“孩儿明白。” 从顾老夫人的院子出来,顾景安回到了楚玲珑的凝香居,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辞别信。 信中让顾景安想清楚,到底是想要她楚玲珑,还是想要林司念。 顾景安看着手中的信件,气得脸色发青,直接一把撕成了碎片。 另外一边,云端阁内。 刚才在宴会上,林司念一口饭没吃,这会儿春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林司念喜欢吃的素斋。 前些日子是林老将军的忌日,所以林司念要吃一个月的素斋。 林司念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精巧的素食。 连每样素食的碟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以确保跟这道素食相得益彰。 林司念先端起一碗桂圆莲子羹喝了一口,春娘就快步走过来,俯身在林司念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林司念笑着说:“这位孙麽麽倒是挺上道,这么快就背弃了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 第22章 毁了林司念的清白 春娘道:“主子再重要,哪有自己儿子的前程重要,她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被谁所害了,又怎么能不恨?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玲珑县主没有怀孕的消息递了过来,这是想要在您的面前得个脸呢。” 林司念搅着眼前的桂圆莲子羹,淡淡道:“她没有怀孕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赵嬷嬷既然有意投诚,我也不好拂了她的脸,你去把我箱子低下的那对羊脂玉的手镯拿出来,赏给她吧。” 春娘说了声是,转身就去找手镯去了。 又过了几日,林司念安排在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楚玲珑跟十八皇子同坐一条游船,两个人举止亲密。 林司念让人将这件事告诉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 她就怕在她提出和离后,楚玲珑什么都不做。 楚玲珑做的事情越过分,越出格,她才能越顺利的和离。 果然顾景安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急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将楚玲珑劝回侯府,只可惜楚玲珑连他的面都不见。 他是亲眼见到过十八皇子去驿站拜访楚玲珑的,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亲密到了同游南湖。 想到自己头上绿油油,顾景安强忍着怒火赶去了顾老夫人的畅和堂,一进里屋,他就对顾老夫人说:“母亲,儿子要跟林氏和离!” 顾老夫人一听这话,气得直接从雕花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顾景安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对顾老夫人说:“儿子已经想清楚了,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若再不跟林司念和离,给楚玲珑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只怕她就会舍弃儿子,转而投奔到十八皇子的怀中。” 顾老夫人拍着桌子,咒骂道:“小娼妇,从她一进靖安侯府的门,我就看她不是个东西,果然是个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娼妇早就在一众贵妇中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如今再去勾搭十八皇子,十八皇子怎么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顾景安说:“母亲可曾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她身上有的是本事,她不仅可以用各种奇思妙想做生意,更重要的是,她能造火药跟提炼精盐,光凭造火药跟提炼精盐,就够让十八皇子对她刮目相看了,别说十八皇子了,就是陛下知道了她这两项本是,只怕也会纳她为妃。” 顾老夫人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也跟十八皇子说了,她会做火药,提炼精盐?” 顾景安点头:“十有八九是这样。” 顾老夫人气得又拍桌子:“这个小娼妇,竟是个朝三暮四的狐狸精,还不如林司念守规矩,至少在你走的这一年里,林司念安安分分的待在侯府,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顾景安却说:“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司念就是再守规矩,她有什么用?她一个孤女,能帮我什么?儿子现在需要的是像玲珑县主这样的女人,既能帮儿子养活整个侯府,又能在仕途上对儿子有帮助,所以,儿子不能再等下去了,只能跟林司念和离。” 顾老夫人:“不行,不能和离,那可是整整一条街的嫁妆,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娘倒是有个法子,既不用和离,又可以让玲珑县主嫁给你。” 顾景安蹙眉,满脸厌烦的说道:“一些俗物罢了,儿子倒不贪图她的嫁妆。” 顾老夫人笑着说:“我知道我儿品行高洁,可她嫁入靖安侯府,她这个人都是靖安侯府的,更何况她带来的嫁妆,母亲也不是贪图别人东西的人,可这明明就已经是侯府的东西了。” 顾景安抿着唇沉思了片刻,点头应和:“母亲说的对,母亲刚才说的法子是指什么?”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道:“你找机会与县主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害怕她不进侯府的门吗?” 听到这个办法,顾景安摇摇头:“这个法子行不通。” 顾老夫人皱眉:“如何行不通?除非,你不愿意?” 顾景安道:“玲珑跟其他女子不同,对于其他女子而言,贞洁比生命都重要,但是玲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否则一开始她也不会让我对林司念说,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 顾老夫人骂道:“竟然是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女人,这种放荡不知羞耻的女人,如何能进咱们侯府的大门?” 顾景安有些心累,他说:“母亲,儿子娶她,自然有儿子的原因。” 顾老夫人只能忍下心中的鄙夷与不情愿,说道:“既然不能从玲珑县主这里下手,那就只能从林司念这里下手了。” 她说着,朝顾景安招了招手。 顾景安立刻俯身凑到顾老夫人的面前。 顾老夫人在顾景安的耳边低声道:“你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毁了林司念的清白,到时候你再带着人去捉奸,我们就可以以林司念不守妇道为由,直接将她浸猪笼。”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话,她的嫁妆就只能归侯府所有了。 第23章 本侯就成全你 顾景安有些不愿意:“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哪有丈夫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顾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呀,又不是真让他与林司念发生什么,只要到时候你将他们堵在屋里,他们发生过什么,还不任凭你一张嘴?你可别忘了,林司念的那些嫁妆,只有她死了,才能完完全全是侯府的。” 顾景安沉思了片刻,最后咬着牙点头答应了:“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 当天晚上孙麽麽就往林司念的院子递了消息。 不过她递的消息是:“侯爷同意和离了。” 春娘将这句话告诉林司念的时候。 林司念正抱着一只白瓷的碗喝牛乳,她听到这句话,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你立刻派人去打听打听,今日顾景安可曾派人去找过京兆尹。” 春娘说了声是,转身就走了。 不多时,春娘就回来附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婢子已经让人打听过了,今日侯爷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确实派人出去了,不过不是去找京兆尹,而是却了一家酒楼,那小厮回来的时候,还从酒楼打包了不少菜,如今还在那位曾经居住过的凝香居饮酒呢。 姑娘,会不会是您多想了?侯爷是真想娶那位为正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跟您和离。” 林司念摇摇头:“他若只是为了借酒消愁,何必让小厮去酒楼打包饭菜,侯府难不成连口下酒的菜都做不出来?更何况,他若真着急跟我和离,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就应该去找京兆尹做和离的文书,而不是让贴身的小厮去酒楼打包饭菜。” 春娘说:“您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林司念喝完碗里的牛乳,笑着说:“你找人盯着顾景安那边的动静,小心点,别他发现了端倪,我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春娘:“是。”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顾景安破天荒的来到了林司念的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说:“你不是想和离吗?本侯就成全你。” 不仅是林司念,连在林司念身旁伺候的春娘跟沛菡都是一惊。 林司念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头看着顾景安:“想通了?” 顾景安:“想通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林司念:“你说。” 顾景安深吸一口气说:“玲珑很在意我跟你的过去,我曾经跟她说过,我与你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大婚当日我奉命出征,并没来得及圆房,但是玲珑却不信,我需要你亲自与玲珑解释一下。” 林司念只觉得可笑,这男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居然还有脸让她去解释。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赶紧离开这里,赶紧和离,她愿意去解释。 林司念淡淡道:“可以,让玲珑县主过来,我亲自解释给她听。” 顾景安却说:“玲珑说过了,除非八抬大轿将她抬进靖安侯府,否则,她是不会再踏入侯府半步。” 林司念冷笑:“这么有骨气啊,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告诉我,她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如今却不肯进侯府的大门了,难不成是想做你的外室?” 顾景安无奈,只能咬着牙说:“之前说玲珑怀有身孕的事情,是骗你的,她没怀孕,我与她是清清白白的。” 林司念笑了:“只要没躺在床上做那劳什子事,就是清清白白是吗?” 还清清白白,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几个字的? 顾景安恼羞成怒:“林司念,你一个女人,竟然说出这番不知羞耻的话。” 林司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能做别人却不能说,我懒得在这里跟你掰扯,你就说我如何跟玲珑县主解释就行了。” 顾景安眼底闪过得逞的光,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说道:“明日巳时,醉香楼,玲珑会在那里等你。只要你跟玲珑解释清楚了,我立刻给你和离书。” 听到“醉香楼”这三个字,林司念不动神色的跟春娘对视了一眼。 林司念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好。” 顾景安一走,春娘就对林司念说:“姑娘说的没错,只怕这姓顾的肚子里没憋好屁。” 沛菡正端着一壶茶走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问:“谁没憋好屁?” 春娘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说道:“谁的耳朵都没你的耳朵尖。” 沛菡抱着春娘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好春娘,你跟我说说。” 春娘道:“侯爷让咱们姑娘明日巳时去醉香楼,向玲珑县主解释他们两个没有夫妻之实的事情。” 沛菡将手中的茶壶往八仙桌上一放,叉着腰骂道:“什么狗屁侯爷,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皮了,这种事也有脸拿出去说?还有那个狗屁玲珑县主,抢别人的家的汉子,还抢的高人一等了?这么在意人家夫妻有没有夫妻之实,那她别抢别人的汉子啊。” 第24章 她很有机会成为十八皇子的皇子妃 春娘一把捂住了沛菡的嘴,小声道:“我的姑娘,你快歇歇闭上嘴吧,就凭你刚才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见了告诉了侯爷,他就说打死你,咱们姑娘都不能说什么。” 这可是辱骂主家。 若是碰到那性子懦弱的主子,还真有可能被侯爷拖出去打死。 沛菡翻个白眼说道:“我会怕他们?再说了,想打死我,先得问问咱们姑娘。” 林司念点头:“确实,想打死我的人,先问问自己有几条命。” 春娘无奈道:“你们两个啊。” 沛菡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瞧我这脑袋,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我原本是想让人给姑娘冰些西瓜的,竟给忘了。” 说完,转身又去吩咐去了。 春娘问林司念:“姑娘,明日,你要去吗?” 林司念说道:“去,为何不去?不去还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春娘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婢子怕他对姑娘不利,怎么就那么巧,前几日那小厮去的酒楼就是醉春楼,如今,还是醉春楼,而且,姑娘您说的对,若他真有心要与您和离,早该去找京兆尹请文书了,没请文书,说什么给您和离书?所以明日,你可要慎之又慎。” 林司念笑着点头:“春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话音刚落,沛菡端着一碟冰镇西瓜走了进来。 “姑娘,您吃几块冰镇西瓜解解暑气吧。” 林司念用银叉插了一块西瓜放在嘴边,问道:“你确定这个冰镇过?” 沛菡嗔怪道:“姑娘,您就吃吧,您身体受过寒,哪能吃太寒的东西,这西瓜婢子确实冰镇过了。” 林司念问:“在冰中放了多久?” 沛菡说:“放了一下。” 林司念:…… 行吧,毕竟这小丫头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第二日,林司念梳洗后,就带着春娘跟沛菡上了侯府的马车。 上车之前沛菡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明明都是去醉香楼的,侯爷为何不跟姑娘您乘坐同一辆马车?难不成是为了避嫌吧?真是好笑。” 林司念沉默着没说话。 春娘还以为林司念这是伤心了,轻轻捅了捅沛菡。 沛菡乖乖的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马车驶入长街,很快到了醉香楼门口。 沛菡跟春娘先下车,一个挑开帘子,一个扶着林司念下车。 林司念站在醉香楼门口,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进去吧。” 一进包厢,就发现顾景安跟楚玲珑已经提前到了。 楚玲珑看到林司念,面上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对顾景安说:“你请她过来做什么?” 顾景安笑着说:“自然是为了向你解释,我与她的事情。” 他对春娘和沛菡吩咐道:“你们不必在里面伺候,去外面守着吧。” 春娘跟沛菡同时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点点头。 在里面还是外面守着,都一样。 春娘跟沛菡这才转身出了包厢,顺手关上了房门。 楚玲珑却没什么兴趣。 她最近跟十八皇子打的火热,十八皇子的身份可比顾景安这个侯爷高贵多了。 而且,十八皇子如今还没有成亲,她很有机会成为十八皇子的皇子妃。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在雁门郡就跟顾景安确定恋爱关系了,当初她应该先钓着他,等跟他一起来了京城,再做打算。 京城的达官贵人可太多了。 皇子也多。 不仅十八皇子年轻,还有十九皇子,二十皇子,二十一皇子,这几个皇子都很年轻,而且都是适婚的年纪,且都还没有娶皇子妃。 早知道有机会可以嫁给皇子,她压根不会搭理顾景安这种已经娶妻的男人。 楚玲珑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顾景安早就看出了楚玲珑对他不似之前那么热情,他眼底藏着算计,笑着说:“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说完,他看向林司念:“林氏你可以说了。” 林司念看了楚玲珑一眼,又看了眼刻意讨好的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 心想只怕这位玲珑县主攀上了高枝,想甩了顾景安。 顾景安着急了。 林司念无声的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位玲珑县主是聪明还是傻了。 那天在侯府的宴会上,她在那么多位贵夫人的面前,说出了她是顾景安未婚妻的身份,又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她不会以为这些事,十八皇子会不知道吧? 那位十八皇子,可是位白切黑的主儿,跟他在一起,只怕最后她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5章 一箭双雕 林司念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对楚玲珑说道:“玲珑县主,我与侯爷虽然成亲一年,但成亲当日,他就奉旨出征,我与他并没有夫妻之实。” 楚玲珑抬头看着林司念,看起来有些不太相信,她说:“你不会是为了能跟顾景安和离,故意说出这番话骗我的吧?” 不怪楚玲珑不相信林司念,实在是在楚玲珑的认知里,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东西,林司念这么漂亮,顾景安身为她的丈夫,怎么可能放过她? 而且,林司念居然真的想和离,这也打破了楚玲珑对古代女子的固定认知。 她一直以为古代的女子以夫为天,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那都是没有活路的,所以古代的女子哪怕受了委屈,遭受到了虐待,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可能主动提出和离。 楚玲珑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司念:“你居然真的想和离?” 林司念:“不然呢?不和离,真等着顾景安贬妻为妾?” 楚玲珑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说不想为妾呗,这一点我倒是欣赏你,毕竟我也不想做妾,不过这些日子,我认真的想了想,你们毕竟已经成亲,我再插一脚,确实不道德,如果你们两个可以冰释前嫌,我愿意退出。” 顾景安立刻就急了,他一把握住了楚玲珑的手,眼神温柔又急切,他说:“玲珑,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只有你,哪里还容得下旁的女子,你想退出,是不想给我活路吗?” 林司念听着顾景安这话,只觉得心底犯恶心,但是恶心完了,她又意识到不对。 如果她不了解顾景安也就罢了,恰恰相反,她十分的了解顾景安。 顾景安心性坚定,是上战场打仗的好材料,但同时,他这个人薄情寡义,重利背义,可不是那种只求儿女情长的人。 否则她与他青梅竹马,数次在乱军中救他性命,他也不可能一回来就要将她贬妻为妾。 所以说,顾景安这么对楚玲珑伏低做小,并不是因为多喜欢楚玲珑,而是楚玲珑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林司念竭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那索性就先不想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林司念说了句告辞,转身拉开门走了。 只是门口却不见春娘跟沛菡的身影。 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夫人,您的两位婢女已经下楼,回到马车上了,说在马车上等你。” 林司念微微蹙眉,直觉有什么不对,她冷冷盯着小厮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让你好看。” 小厮连忙躬身道:“夫人您多虑了,她们真的先回马车上了,这个您下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我哪敢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他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司念下去看一眼就知道的事情,撒这种谎确实没什么意义。 林司念转身下楼,这时,突然有人猛地朝她冲了过来。 林司念一惊,抬手去挡,却发现对方只朝她扔了些粉末。 林司念顿觉不妙,她掩住口鼻,立刻就想起了春娘跟沛菡,她快步下楼。 果然来的时候的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 林司念不知道的是,她刚一走,顾景安就抱着楚玲珑离开了那个包厢,进了旁边的包厢。 楚玲珑浑身瘫软的伏在顾景安的怀里,有气无力道:“你在我的茶水中放了什么?你给我下了药是不是?!” 顾景安温柔的安抚她:“我怎么可能舍得给你下药,那茶水那本是给林司念准备的,你只是不小心误喝了罢了。” 顾景安倒是没骗她,但这话却只有一半是真的,后面一句是假的。 他一开始就做了两手的准备,第一手是让林司念喝下了料的茶水,可从进入包厢开始,林司念连坐都没有坐下,更别说喝口茶了。 如果他强行让林司念喝茶,只会让林司念心生警惕,所以他只能实施第二种方案,直接派人朝林司念的脸上撒药。 只要林司念吸进去一点,她就完了。 至于楚玲珑,他一开始没想把楚玲珑怎么样,可是楚玲珑却想另攀高枝,抛弃他,转而勾搭十八皇子。 这他能忍? 虽然楚玲珑不在乎贞洁,可她不在乎,十八皇子能不在乎吗? 所以,在楚玲珑喝那杯加了药的茶水的时候,顾景安才没有阻止。 顾景安将楚玲珑压在身下,嘴里全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玲珑,我心悦于你,你不能离开我,你若离开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玲珑,我的妻。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 第26章 嫁给本座与本座对食如何 楚玲珑原本心里还有气,可是听到顾景安这热情的告白,她心中的气,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想来,她也是爱他的吧。 否则,怎么会听到他这么卑微的求欢的时候,心中会这么的开心又心疼呢? 楚玲珑闭上了双眼,一双白臂攀上了顾景安的脖子。 察觉到楚玲珑的回应,顾景安的唇角荡出一个讥讽的笑。 呵,果然是个下贱胚子,随便哄几句,她就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求欢了。 不过他得快点结束,一会儿还要去捉奸呢。 另外一边,林司念担心春娘跟沛菡的安全,转身就要往酒楼冲,打算找顾景安算账。 却发现这药物实在是厉害,她这会儿已经浑身酸软发颤,如果这会儿再返回酒楼,指不定对方安排了什么等着她呢。 林司念立刻封了自己的几处穴道,好让药性在体内流通的慢一些。 就在这时,她发现有几个大汉正朝她这边走来。 那几个大汉很明显都是练家子。 朝她这边走过来,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司念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正想着怎么自救,却发现一人从酒楼走了出来,掀开等在酒楼门口的马车钻了进去。 林司念一咬牙,抬脚就朝那马车奔了过去,掀开帘子直接钻了进去。 马车内的男子长了一张堪称绝色的脸,但却并不妖冶女性。 他穿了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腰间挂一块雕花玉佩,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整个人显得最贵无比。 药效发作,林司念的呼吸已经有些不正常,她死死咬着牙,正要朝男子行礼,却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中。 男人抬手接住林司念,一双含情目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司念,说道:“送上们来了?可本座是个太监。” 林司念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扬手就要往自己的大腿上刺,被男人制止住。 他收了脸上的笑,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司念想要挥开男人的手,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说:“不敢轻薄了总督,只能以此找回半分理智。” 男人勾唇一笑:“你认识我?” 林司念艰难道:“奉天军总指挥使,当今陛下身旁头一号的红人,谢暄谢大人,谁会不认识?” 林司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挣扎着从谢暄的怀中退出来。 谢暄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清明又深邃,他不动声色的打量林司念一眼,笑道:“林老将军的女儿,林小将军,今日竟会落到这幅田地,实在是令人唏嘘。” 林司念说:“让谢总督见笑了。” 谢暄的身体往后一依,双臂靠在身后的软塌上,整个人看起来放荡又懒散。 他身材高大威猛,此时这个动作,更显得他上半身壮阔坚硬犹如正在等在猎物的野兽。 林司念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前头五里地有家医馆,可否劳烦总督送我过去?” 谢暄轻笑一声,说道:“本座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帮你?” 林司念一愣,猛然睁开双眼。 谢暄却突然凑近,他盯着林司念的眼睛,与她的对视,片刻后,他又重新往后一靠,笑着问林司念:“若本座帮你,对本座可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谢暄笑的嚣张,他说:“听闻林小将军眼神不好,千挑万选选了个伪君子,如今更是要被伪君子逼着下堂,不如这样,反正本座太监,你跟靖安侯和离后,嫁给本座与本座对食如何?” 林司念眸色沉沉的看着他。 这个谢暄果然嚣张。 自己就不该上这两马车。 这么想着,林司念握着簪子,转身就要下车,却被谢暄一把拉住,他挑眉瞧着她,说道:“怎么,这就吓跑了?算了,不逗你了,本座可以帮你,好处就先留着吧,等本座想好了,再找你兑现。” 见林司念还是一脸警惕的瞧着自己,谢暄叹口气,说道:“放心,不会逼着你与我对食。” 林司念这才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谢暄抬手在马车的侧壁上敲了几下,立刻随从在帘子低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谢暄道:“去陈子明的府上。” 林司念蹙眉,陈子明师从孙神医,如今已经是太医院左院判,他们两个人居然认识? 而且看这情形,两个人似乎很是熟稔。 谢暄笑道:“放心,本座既然说了帮你,就一定不会骗你。” 林司念:“多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林司念是因为有功夫在身上,所以这会儿还能忍住,若是换成了普通女子,这会儿只怕早就化身饿狼了。 谢暄却看出了林司念的煎熬,路过一处伶人馆的时候,他勾唇道:“靖安侯都带女人回来,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又何必忍的这么辛苦呢?不如本座也帮你找十个八个的俊俏小郎君,给他也戴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放心,有本座在,这件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林司念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谢暄见林司念一副“我很讨厌你,却又对你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第27章 你已经欠了本座三次人情 看到谢暄递到自己面前的药丸,林司念瞬间就警觉了起来。 谢暄的手腕一转,将那颗药丸塞进了林司念的手中,说道:“吃不吃随你,但你若是吃,可就欠了本座两次人情了。” 林司念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谢暄说:“总归不会害你,毕竟本座害你,对本座又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将药丸收了起来。 她没吃。 谢暄笑了一声,说道:“这是疏散丸,我怕你还没到陈子明的府邸,就对本座做什么。” 林司念说:“你是太监,我能对你做什么?” 谢暄只含笑看着她,并不说话。 林司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太监只是身体上不再是个男人,但并不代表心理上不是男人。 听说太监在床榻之上玩的更花。 林司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谢暄说的对,她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谢暄都没对她做什么,给她这颗药丸,又能做什么呢? 思及此,她将药丸填进了嘴里。 见林司念吃了药丸,谢暄笑了一声说:“果然是个傻的,怪不得会被顾景安骗。” 林司念:“……” 所以这颗药丸他到底是想让自己吃,还是不想让自己吃? 谢暄笑着说:“万一这是毒药,你又该如何处理?” 林司念淡淡道:“总督不是说过,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暄慵懒的往后一靠,语气散漫道:“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啊。” 林司念:“……” 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话虽如此,她体内的不适应已经明显的在消退了。 林司念坐直了身体,朝着谢暄正色道:“今日多谢总督出手相助。” 谢暄轻笑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道:“不必客气,毕竟本座救你也不是不求回报,你记住你还欠本座两次人情便可。” 林司念道:“总督放心,我林司念说到做到。”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家府邸门口。 林司念先开帘子,看了眼大门上面的“陈府”两个字,知道这是太医院左院判陈太医的府邸。 刚才的那颗药丸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她体内的药性,她不想将今日的事情闹到太医院,于是朝谢暄微微颔首道:“今日多谢总督,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这陈府就不进去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谢暄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体内的药性被压制了,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本座告诉你,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药性,三个时辰一过,药性依旧会重新发作。” 林司念眉头紧紧蹙起。 没办法,她只能是跟随谢暄下了马车。 谢暄朝她勾了勾唇,笑着说:“放心,今日的事,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林司念有些意外,抬头看着谢暄,目露疑惑。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谢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次,你已经欠了本座三次人情。” 原来是有目的的。 林司念狐疑的心思顿时放松了下来,她朝谢暄俯身行了一礼,笑着说:“总督放心,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林司念的地方,我绝对义无反顾。” 谢暄挑了挑眉,一甩长袖,径直朝内院走去。 一进内院,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林司念轻轻嗅了几下,却没能闻出是什么香料。 一道年轻爽朗的男声响起:“鼻子真灵,这月麟香刚制作完成,你寻着味就来了……,这位是?” 陈子明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站在谢暄身后的林司念。 谢暄回头笑道:“林司念,林老将军的女儿。” 陈子明脸上笑容明媚了许多,笑着朝林司念走来,拱手道:“哎呀呀,原来是靖安侯夫人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只是不知道夫人来我这里是?” 谢暄:“这些废话留着以后再说吧,她中了药,我刚给她吃了疏散丸,暂时压制了药性,只怕一会儿还要反复,你给她瞧瞧。” 陈子明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微微躬身,对林司念做了一个的请的姿势:“夫人里面请。” 林司念进了内屋。 内屋摆设简单,放了不少晒干的药材。 内屋的右边有个小小的隔间,用一个屏风隔开,里面放着行医必备之物。 陈子明说:“夫人请坐,在下先为夫人把把脉。” 林司念依言坐到凳子上,将手放到脉枕上。 陈子明说了声:“冒犯了。” 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林司念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林司念问:“是不是中的药有什么问题?” 陈子明摇摇头,说道:“普通的媚香而已,不过是性子烈了些,吃几服药就好了,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 第28章 夫人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药 陈子明蹙眉,后面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林司念有着着急:“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陈子明抬头看了眼依在椅子上的谢暄。 从一进门,他就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对带进门的这个女人毫不在意,但是陈子明知道,谢暄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他肯带林司念来他这里,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谢暄也看着他,懒散道:“你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陈子明说:“夫人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林司念问:“大人为何这么说?” 陈子明说:“夫人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药,这药一开始察觉不出什么,只会让人感觉困顿身乏,可时间久了,身体就会慢慢亏空,直到油尽灯枯,快则半年就会流连于床榻,慢则一年,就看下毒之人如何把握这份量了。” 林司念一怔。 谢暄也瞬间坐直了身体。 陈子明继续说:“这药一般都下在日常的饮食当中,除了家人或者极亲近的人,一般人极难坐到,所以我才问夫人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林司念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先是谢过了陈子明,又问:“这药下了多久的时间了?另外,有没有解药?” 陈子明说道:“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没有解药,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停止这种药物的食入,并且好好调养,不过幸好夫人中毒的时日尚浅,只要稍加调理,对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林司念说:“多谢大人,这件事还请大人为我保密,我会调查清楚,另外请大人为我开几副调理的方子。” 陈子明点点头:“这个好说。” 把完脉后,陈子明亲自给林司念配了几副药。 林司念谢过陈子明后,又跟谢暄道谢:“今日多谢总督,只是我的两位侍女如今还不知去向,我要先回去寻找她们,先行告辞了。” 谢暄淡淡的应了声,陈子明却笑着说:“夫人体内中毒时日尚浅,不必太过忧心,吃几副药就好了,只需来日多加注意就好。” 林司念再次道谢,拎着药离开了。 林司念一走,陈子明就似笑非笑的盯着谢暄。 谢暄被陈子明盯得浑身不舒服:“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子明说:“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太监,是不能对女人动心的。” 谢暄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感情丰沛,动不动就对女人动心?” 陈子明问:“那你还把她带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好心?而且,她身上中的媚香,可不是简单的媚香,是西域皇室特有的。” 谢暄收敛了脸上的笑,他说:“那媚香,是顾景安给她下的。” 陈子明一愣,眉头再次蹙起,他满脸疑惑:“顾景安不就是靖安侯?丈夫给自己的妻子下媚香?这是什么话?” 谢暄却只看着他,不说话。 陈子明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说:“顾景安给自己的妻子下药,而他的妻子宁愿来我这里找解药,都不跟顾景安同房,这二人之间有问题。” 谢暄道:“你怎么知道顾景安给林司念下药,是为了跟林司念同房?万一,他是想让林司念跟其他人同房呢?” 陈子明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啊?这靖安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谢暄勾唇冷笑:“有没有特殊癖好,本座不知道,但是本座接到消息,林司念一离开酒楼,靖安侯就在酒楼的包厢宠幸了另外一个女人。” 陈子明的嘴巴瞬间张的老大。 谢暄继续道:“而且你说那媚香是西域宫廷之物,顾景安怎么会有?” 陈子明摇摇头。 他怎么会知道。 谢暄自言自语道:“还有林司念体内的慢性毒药,又是何人所谓?” 陈子明继续摇头。 这时候,谢暄的暗卫过来汇报:“主子,人已经上了马车,看方向是直奔醉香楼而去的。” 谢暄点点头:“本座知道了,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靖安侯。” 暗卫:“是。” 另外一边,林司念刚从陈府出来就租了一辆马车直奔醉香楼。 只可惜等她到达醉香楼的时候,顾景安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第29章 如此恶毒! 招来酒楼小厮一问才知道,顾景安已经带着人走了。 林司念刚出酒楼,就跟过来寻她的观墨碰个正着。 观墨一看到她,眼圈都急红了,他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小子可算寻到姑娘了。” 林司念问:“是谁让你过来寻我的?” 观墨说:“是春娘跟沛菡姑娘。” 林司念立刻问:“她们二人,现在何处?” 观墨说:“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客栈,小子带您过去。” 林司念跟观墨到了一家客栈,上了楼,果然见到春娘跟沛菡都躺在里面。 两个人都已经哭红了眼睛,见她来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因为药效还没有退,两个人只能无力的趴在床上。 林司念立刻上前几步安抚两个人:“躺好别动。” 春娘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她捉着林司念的手问:“姑娘您没事吧?” 林司念摇摇头:“我没事,你们是如何被弄成这样的?” 春娘垂着床沿,愤恨道:“顾景安这个杀千刀的,他竟然如此恶毒!” 原来春娘跟林司念原本还好好的守在门外,突然就被人迷晕,绑到了马车上。 幸好正好遇到观墨。 观墨认识林司念常用的马车车徽,却发现赶车的不是坠儿爹。 再联想到最近自家姑娘跟靖安侯府的龌龊,立刻就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强行拦下了马车,救下了春娘跟沛菡。 观墨说道:“救下她们后,我先将她们安顿在了这家客栈,就立刻跑派人去了酒楼,正好撞见顾景安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酒楼,我原本以为他是去见姑娘,于是偷偷跟了上去,却发现他居然急匆匆的回到了侯府,可侯府也不见姑娘,于是我又返回了酒楼,想着姑娘一定放心不下春娘跟沛菡,您一定还会回酒楼寻她们。”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如果不是你,只怕春娘跟沛菡就危险了。” 沛菡问林司念:“姑娘,姓顾的为何要想要我跟春娘的命?他是不是想对姑娘您不利?” 林司念把刚才自己经历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房内的奴仆三人却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惊骇不已。 春娘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说:“他这是想要姑娘您死啊,姑娘,我苦命的姑娘啊,您怎么嫁给了这种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东西啊。” 沛菡流着泪说:“姑娘,顾景安要置咱们于死地,咱们该怎么办啊?还有那下毒之人,平日里姑娘的饮食都是我跟春娘亲自经手的,他到底是如何坐到的啊?” 林司念在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 平日里她的饮食,要么是大厨房共同做的,要么就是春娘单独给她开的小灶。 大厨房的东西,都是同一个锅里分出来的。 春娘跟沛菡她是可以绝对信任的,所以对方想要下毒,那就只能从大厨房到她的院子的这一条路上下手了。 饭菜都是侯府厨房里的人跑腿送进她的院子的,难不成是侯府厨房的人? 林司念将侯府后厨的那几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暂时还没有头绪。 林司念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有办法查出下毒之人。” 春娘恨得不行,咬牙道:“那这次的事情姑娘打算如何处理?” 春娘说的自然是顾景安给林司念下媚香的事情。 他们都很清楚,第一步是下媚香,第二步就是找人诬陷林司念的清白,只是林司念早有准备,才躲过了这一劫,但并不代表顾景安会就此罢休。 沛菡怒道:“要婢子说,咱们直接打进侯府都不为过。” 说着说着,她又红了眼眶,“说到底侯府的人就是欺负咱们姑娘娘家没人,若现在老将军跟夫人还在,他们哪敢这么嚣张,老将军早带着人打到他们靖安侯府去了。” 林司念先是安抚了沛菡,又说:“带着人直接打到靖安侯府倒是简单,可是咱们现在没有证据,如何能让顾景安承认?” 沛菡跟春娘也犯了难。 说到这里,观墨也懊恼的低下了头,说道:“这事怪我,当时就应该扣住那马夫,当时只顾着救人了,竟然让那马夫跑了。” 只要扣住了马夫,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第30章 你最好别逼疯我 林司念笑着说:“这事与你无关,你先救人是对的,不必自责。” 观墨点头:“是。” 林司念又说:“你下楼找店家要些笔墨过来。” 观墨点头答应,不多时就拿来了笔墨交给林司念。 林司念很快速的写完了一封信,等墨干了,她将信件递给观墨,叮嘱道:“将这封信交给杜将军,就说林司念有一事相求。” 观墨接过信件放进怀中,抱拳道:“姑娘放心,小子定会把信件送到。” 观墨离开后,林司念就带着春娘跟沛菡回到了靖安侯府。 毕竟她现在还没跟顾景安和离,更何况,她还要查出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呢。 一进自己的院子,就发现顾景安正坐在屋子里,手里端着一杯茶,但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只垂目瞧着。 见到她回来,顾景安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凌厉,他说:“林司念,你去哪儿了?” 站在林司念身后的沛菡跟春娘狠狠地瞪着顾景安恨不得上去剥了他皮,吃了他的肉。 可是身份摆在这里呢,纵容她们恨不得顾景安现在就死,却也不敢贸然行事。 林司念冷冷看着顾景安,说道:“做都做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有意思?” 顾景安同样语气冰冷:“做什么了?装什么?林司念,你把话给本侯说清楚。” 林司念都被他正大光明的不要脸给气笑了,他这是还想倒打一耙呢。 林司念冷笑一声,说道:“给我下药,想毁我清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顾景安,真有你的。” 顾景安大怒:“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羞——” “啪!”的一声,林司念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顾景安的脸上。 顾景安捂着脸,对林司念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林司念冷冷道:“你要觉得这件事闹得不够大,我可以先这就去报官,就说我身中媚香,差点被歹人残害,如今陛下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使用媚香,就连宫中娘娘敢借用此物助兴,都被陛下打入冷宫,如果我现在报官,你觉得京兆尹会不会管?如果顺着我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更多的线索?顾景安你经得住查吗?” 顾景安不说话。 林司念上前一步,冷冷得盯着顾景安继续说:“你若再用这些腌臜的手段,我不介意拉着整个侯府的人陪葬。” 顾景安又害怕又吃惊,他大叫:“你疯了!” 林司念勾唇冷笑:“我疯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所以,你最好别逼疯我。” 顾景安脸色一变。 他当然经不住查,可刚才林司念的那番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什么。 再说了,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她有证据吗? 顾景安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道:“简直胡说八道,本侯有什么经不起查的,反倒是你,身为靖安侯府的侯府夫人,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林司念说道:“很快就不是了,你不是说只要我出面跟玲珑县主解释,你就给我和离书吗?现在,和离书呢?” 顾景安当然没有和离书,他本就没想让林司念活着回靖安侯府,哪怕林司念侥幸活下来了,那也是被送到庄子上了却残生的命。 而他则可以花着她的嫁妆,娶楚玲珑过门,再利用楚玲珑的擅长赚钱、造火药、提炼精盐的能力,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甚至最后可以利用楚玲珑县主的身份,跟她背后,她父亲手中的兵力…… 可是,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让林司念给跑了。 顾景安上下打量了林司念几眼,发现她身上的衣裙还是今天早上穿的那一件,鬓发也没乱一丝一毫,也就是说,林司念并没有跟其他男人是做什么。 可是她明明中了那么烈性的药,怎么会跟没事人一样呢? 除非她吃了解药。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顾景安冷哼一声,丢下了一句:“和离书本侯自然会给你。”就急匆匆的走了。 沛菡不甘心的问林司念:“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吗?只给他一巴掌,也太便宜他了。” 林司念盯着顾景安的背影冷笑:“怎么会,今日的这份仇,我先给他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顾景安从林司念这里出来,就去了顾老夫人的畅和堂。 顾老夫人正在着急的等消息呢。 听到通报说顾景安来了,连忙屏退了左右,拉着顾景安的手问:“我的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是妥了?” 顾景安怒道:“那贱人太过狡猾,竟让她逃了。” 顾老夫人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 第31章 林司念与谢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仅如此,顾景安当时在包厢里正要对楚玲珑做什么,就被手下的人打断,手下的人告诉他林司念逃了。 当时顾景安被打断好事,本就心烦,有听说林司念逃了,顾景安怒斥他们没用,骂道:“逃了你们不会去追吗?她中了药,能逃到哪里去?” 手下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夫人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车徽是东督的,东督势力强大,兄弟们实在不敢上去要人啊。” 顾景安气得一挥手将包厢内的物件摔了个干净,让手下滚出去。 此刻的他也没了继续的兴趣,反而帮楚玲珑整理好衣衫,又给她喂了药,在楚玲珑清醒的时候,无限温柔的对楚玲珑说:“玲珑,对不起,我想过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么轻贱你,我爱你,就应该尊重你,我更应该相信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一手以退为进,让楚玲珑原本还动摇的心,一下子坚定了。 坚定的选择了顾景安。 但她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顾景安,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仗着我的喜欢,让我一退再退,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解决跟林司念的事情,但这个时间也不是无限的,一个月,我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能解决好跟林司念的关系,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顾景安连忙软下身段去哄:“玲珑放心,我一定会在这一个月内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 原本是想一箭双雕,处理掉林司念的同时,还得到了楚玲珑,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头都没捞着。 偏偏这个时候顾老夫人还催促道:“这一计不行,那咱们就再来一计,如今侯府已然是坐吃山空,林司念却不肯拿出银子来,她这不就是故意等着看咱们侯府笑话吗?” “前些日子你大姐姐从宫里带来消息,说需要银子打点,为娘的正在寻思从何处寻银子呢。” 听到这话,顾景安不满道:“大姐姐只是宫中女官,又不是嫔妃,有什么地方需要银子打理的?” 说到这里,顾景安突然停住了,他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老夫人,问道:“难不成,姐姐是想留在宫中成为陛下的后宫?” 想要银子打理宫人,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也要为你的长姐想一想,还有两年你长姐就要出宫了,到时候那就是二十有二的年龄了,好的世家谁愿意娶你长姐这个年纪的?嫁去小门小户,你长姐自是不愿意的,除非给高门家主做续弦。 可后娘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陛下的后宫。 到时候,你长姐若在陛下面前受宠,对你的仕途之路,也有帮助。 你若在仕途上顺利,对你长姐在后宫立足又有助力,如此以来,你们两个,也算是相得益彰。” 顾景安蹙眉道:“可陛下如今已过花甲之年,都能做我与长姐的祖父了,万一……” 后面的话就不必说出来了,万一哪一天归天了,他的长姐就只能老死在宫中。 顾老夫人说道:“人各有命,再说了,陛下一向康健,如今连太子都没有立,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没有问题,若是你长姐再生下个皇子,那可是破天的富贵。” 这种在位时间长,又有手腕的皇帝,因为年纪大的皇子在夺嫡的过程中一个个的陨落,所以极有可能立年纪小且他最宠爱的皇子为太子,继承皇位。 顾景安垂眸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既然长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就随她吧,至于银子,虽然暂时指望不上林司念的嫁妆,母亲不是也有些嫁妆在私库里吗?不如先拿出来替长姐置办些银子。” 顾老夫人一听有人要动她的嫁妆,瞬间就不淡定了,她推辞道:“娘手里能有多少嫁妆?再说了,那都是些老物件了,压根不值钱,娘还要留着为你打点往后的路呢。反正你长姐的事情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如你赶紧把林司念的事情处理了,对了,上次她运出府的那几车的嫁妆,可追回来了?” 顾景安摇摇头:“她将东西运进了奉天君的营地,儿子也没办法去要回。” 顾老夫人沉着脸说:“这小贱人,居然跟我们玩阴的,我们没办法出面去要,那就让她自己去要。” 说到奉天军,顾景安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如今奉天军的总指挥使是谢暄,而谢暄又掌握着东督,今日林司念上的马车也是东督的车徽,难不成,林司念与谢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第32章 她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可谢暄是个太监啊。 一个太监,会跟林司念有什么不敢告人的关系呢? 顾景安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今日他算计林司念不成,再想出手,可就难了。 顾景安想了想,觉得想弄银子,还是要先从楚玲珑的身上下手。 这边顾老夫人跟顾景安为了贪墨林司念的银子使出了各种损招,林司念这边却在喝了药后,亲自写了一个拜帖,让沛菡交到长公主府。 第二天,长公主亲自派人来接林司念。 临走之前,林司念让沛菡留在了侯府,吩咐道:“今日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你盯好都经由了谁人之手,饭菜一口都别吃,都留起来,我请的人也快到了,到时候再让她识别里面是否下毒。” 沛菡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婢子的身上。” 林司念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大概办个事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贴身麽麽赵嬷嬷亲自将林司念迎了进去:“长公主收了您的拜帖,恨不得当夜就邀您进府一叙,是婢子劝阻了,你二人相聚,不差这一晚上的工夫。” 林司念笑道:“嬷嬷说的极是。” 到了长公主住的院子,林司念先是行了一礼。 长公主起身快步走上前,亲手将林司念扶起,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亲若母女,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长公主与林司念确实是忘年交,长公主的年纪比林司念的母亲还要长上两岁呢。 林司念笑着说:“礼不可废。” 长公主抬手戳了戳林司念的脑袋,拉着她坐到了软塌上,手却一直为此放开,笑着问:“今日见本宫,可是因为你那糟心的婆家?” 两个人刚入座,立刻有婢女捧来了新换的茶水。 林司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有哪里不对,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番,才问长公主:“公主换茶了?” 长公主瞪她一眼,笑骂道:“怎么,你这是专门来本宫这里品茶来了?没换,还是前些日子你让人送来的蒙顶山茶。” 林司念又喝了一口,嘀咕道:“可是,味道怎么不对呢?与我在家喝的不同,难道是煮茶的水不同?” 长公主喝了一口,笑道:“那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水,我可没那闲情逸致,去收集什么花草露水,更不会收集雪水煮茶。” 林司念垂下眸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长公主问道:“怎么了?不会真的是为了来我这里躲清闲喝茶的吧?” 林司念轻轻摇头,说道:“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想要长公主帮忙一起想一想。” 长公主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说来听听。” 林司念道:“我夫君从战场上带来一位女子,是陛下几年前亲封的玲珑县主。” 长公主点头:“这事我知道,那日宴会的事情也传到了本宫的耳朵里,听说靖安侯很是喜欢那位县主,甚至为了她要讲你贬妻为妾,他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说到这里,长公主目光慈爱的看着林司念劝慰道,“司念,你可千万别学惠宁那丫头,好好的一个公主,被一个男人吃的透透的,靖安侯若真敢将你贬妻为妾,本宫立刻进宫去父皇面前,狠狠奏他一本。”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这位玲珑县主前些日子又入了十八皇子的眼。” 长公主一怔,说道:“老十八?” 林司念点点头:“对。十八皇子的母妃辰妃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为他相看镇国公的嫡次女了,听说十八皇子对这位镇国公家的女儿,也很是满意,如今又怎么会跟这位玲珑君主搅合在一起呢?” 长公主说道:“老十八可不是什么沉迷女色,儿女情长的人。” 林司念说:“是啊,不是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却冒着得罪镇国公的风险也要跟玲珑县主搅合在一起,所以我才说我看不明白,想要长公主帮我想一想。” 长公主盯着林司念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笑着说:“行了,你也别让我猜了,说吧,你到底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但我想不明白是什么问题,且不说十八皇子,就是顾景安,他也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儿女情长做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的人,可如果他做了,那就说明,他能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长公主问:“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那个玲珑县主的身上?” 林司念点点头:“她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顾景安跟十八皇子急切需要的。” 第33章 跟念姐姐中了一样的毒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笑了一声道:“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主,竟能让靖安侯跟十八皇子同时心悦之。 司念,这件事包在本宫的身上,无论那位玲珑县主身上有什么秘密,本宫都要给她撬出来。” 林司念笑着说:“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件事,长公主又说:“那日宴会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跟靖安侯之间的关系,你心中可有打算?可需要本宫出面?” 林司念笑着摇头:“这件事我心中已有打算。” 长公主见她不欲多言,于是点点头:“好,若有什么需要本宫出面的地方,尽管说。” 林司念心中感激:“是。” 从长公主府出来,长公主府的人又亲自将她送回了靖安侯府。 刚进院子,沛菡就笑着迎了上来,对林司念说:“姑娘,杜将军家的大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穿着淡雅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对方身量高挑,体态婀娜,梳了一个随云髻,皮肤白皙,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隐隐有两个酒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司念写信让观墨叫来的人,杜将军的小女儿,杜青。 杜青见到林司念,直接朝林司念飞奔而来,捉住林司念的手亲切的唤道:“念姐姐,我收到你的信就立刻赶过来了,念姐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司念笑着反握住她的说:“你近日可好?” 杜青瘪瘪嘴,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被爹爹跟娘亲逼着嫁人呗,可是我不想嫁人,若嫁了人,就要管夫君的一大家子,我哪还有时间,研究自己的学术。” 林司念牵着她的手,说道:“咱们进去说话。” 杜青也知道侯府高门,讲究多,规矩多,但耳目眼线也多。 两个人进了屋子,屏退了其他小丫鬟,只剩下春娘跟沛菡。 沛菡将今日中午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林司念对杜青说:“你看一下,这饭菜里,可是有什么问题?” 杜青把每一样饭菜都放进嘴中吃了一口,最后摇摇头:“这饭菜没有任何问题。” 沛菡却有些不愿相信,她问:“杜大姑娘,您确定这饭菜没问题?” 杜青点点头:“我确定,我这人舌头最灵了,只要是药,无论是毒药,还是补药,一进我的嘴巴,什么都能品出来。” 沛菡有些糊涂了:“可如果不是大厨房的饭菜,难不成是咱们小厨房?” 说到这里,她与春娘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难不成咱们小厨房有人被侯府收买了?” 林司念小厨房里的人都是从将军府陪嫁带过来的,都是将军府的家生子,照理说,不应该被侯府收买。 更何况,林司念对待下人一向宽厚,在工钱银两方面也都大方,他们不至于看重侯府那仨瓜俩枣。 想到在长公主府喝的那杯茶,林司念收敛了脸上的笑,说道:“也有可能对方并不是从吃食上下的手。” 房内的人都是一愣。 林司念看了眼杜青手边的牛乳。 杜青从小就喜欢喝牛乳,她这个习惯作为林司念贴身丫鬟的沛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杜青一来,她并没有给杜青泡茶,而是给她端来了一碗牛乳。 林司念对杜青说:“你给她们两个也号号脉。” 春娘跟沛菡都不明所以:“姑娘,我们两个无病无灾的,平白无故的号脉做什么?” 林司念只说了句:“听我的。” 春娘立刻将手腕递到了杜青的面前。 杜青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春娘的手腕上。 片刻后,杜青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看向沛菡,说道:“把你的手也伸过来。” 沛菡也立刻挽起袖子,将手伸了过去。 杜青同样为她号了脉,最后,她看向林司念,说道:“念姐姐,我也给你号号脉。” 林司念同样伸出了手。 片刻后,林司念问:“如何?” 杜青收回手,脸色凝重的对林司念说:“她们二人,跟念姐姐中了一样的毒。” 林司念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她对沛菡说:“你去把最近喝的茶叶拿过来,再去院子里打一桶水拎过来。” 沛菡依着吩咐去做了。 很快就拿来一小包茶叶跟一桶水。 杜青先是捏了几根茶叶放进嘴中,咀嚼了几下,吐了出来,然后又用手撩了一捧水用舌尖舔了舔。 最后她说:“是这茶叶有问题,这蒙顶山茶本身就有股特殊的清香,所以平日里你冲茶喝的时候,就很难察觉到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 第34章 为俗物发愁 这蒙顶山茶不只林司念喜欢喝,沛菡跟春娘也喜欢。 所以林司念就赏了一些给她们两个人,平日里泡茶的时候,林司念也没有拘着她们两个,她们想喝便喝。 也正因此,春娘跟沛菡也中了这种慢性毒。 林司念眸中全是冷色,她冷笑着说:“看样子,我活着,是挡了有些人的道了。” 沛菡跟春娘气的浑身发冷。 这靖安侯府,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啊,竟然干出这种给当家主母下药的事情。 林司念死死攥着手中的一包茶叶,对春娘说:“这茶叶是我亲自遣人去采买的,必定是进了侯府后才被人动了手脚的,你去查,查每一个经手过的人。” 春娘点头:“是,姑娘您放心,这件事婢子一定查的明明白白。” 杜青抿唇看着林司念,说道:“依我看,这个龙潭虎穴咱们还是别待了,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将军府吧。” 林司念却说:“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靖安侯府给了我这么一份好礼,我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杜青知道林司念一向是个有注意的,也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劝下去,只道:“那这几天,你入口的东西,必须先经过我。” 林司念笑道:“让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杜青将脸贴上了林司念的胳膊,撒娇道:“那就好。” 楚玲珑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十八皇子的皇家身份,尤其是她现在还在跟顾景安赌气,她必须趁着这个机会逼着顾景安解决好跟林司念的关系。 否则,她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这天顾景安跟同僚一起去酒楼吃酒,刚好就看到了十八皇子陪着楚玲珑一起逛街。 顾景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连一旁同僚在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他心里怨恨楚玲珑的不懂事跟水性杨花,又怪林司念不懂事,因为心中的怒意太甚,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都没有察觉出来。 还是他身旁的同僚提醒她:“顾兄,顾兄?怎么了?可是心中有什么不快之事?” 顾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连忙摇头,笑着说:“无事,无事。” 他将酒杯扔到一旁,拿手帕擦了擦手,起身说自己要去如厕,转身下了楼。 十八皇子跟楚玲珑逛完街正好也来这家酒楼吃饭。 顾景安就等在两个人吃饭的包间门口。 他让酒楼的跑堂帮他带话给楚玲珑,就说“有位故人在门口等她。” 酒楼的跑堂进去没多久,楚玲珑就自己出了包厢。 如果不是楚玲珑县主还有用处,顾景安真想给她一巴掌,然后再骂她水性杨花。 但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干。 楚玲珑见到顾景安也是很吃惊,她一把拉着顾景安就进了旁边的包厢。 楚玲珑:“你跟踪我?” 顾景安:“本侯怎么会跟踪你,本……我也是跟同僚一起来吃酒,才看到你的,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的吗?为何又跟十八皇子在一起?” 楚玲珑反问道:“那你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了吗?如果你还没有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顾景安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到时候,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楚玲珑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 顾景安说道:“那你所说的,造火药,提炼精盐,什么时候做给我看?” 说到这个,楚玲珑没来由的心虚,说实话,她也只是会理论而已,并没有实践过。 而且,造火药跟提炼精盐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实践,光有理论,还真不一定能做出来。 楚玲珑扬了扬下巴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说做就做?若是走漏了风声,那可是要杀头的。” 在古代火药跟精盐那都是违禁物品。 顾景安叹口气,说道:“这个我知道,既然暂时还不能做火药跟提炼精盐,你有没有办法先帮我做点生意?” 宫里的那位需要钱,侯府也需要钱,他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没办法,他只能来找楚玲珑。 怕楚玲珑多想,顾景安又一副为难的样子,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跟那些劳什子物打交道,所以才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做。” 对于赚钱这事,楚玲珑倒是懂行的多,她很自然的笑着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做生意总是需要本钱的,景安哥哥你能给我多少本钱呢?我根据你给我的本钱的数额再规划做什么生意。” 顾景安面色一僵,竟然还需要本钱? 其实他知道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他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想到楚玲珑居然还跟他要本钱。 见顾景安不说话,楚玲珑还以为他不管家,所以不知道侯府账上的流水,她笑着说:“没事,景安哥哥你先回府上看看账上的流水,再同我说出多少本钱。” 顾景安沉了脸,侯府账上哪里还有钱。 都怪林司念,明明那么多嫁妆,却死守着那些劳什子不肯拿出来给侯府用。 让他堂堂侯爷,还要为那些俗物发愁。 第35章 你犒劳三军,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 但这话顾景安是不能跟楚玲珑说的,他安抚了楚玲珑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侯府,顾景安直接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他直截了当的对顾老夫人说:“母亲,儿子已经决定了,要尽快跟林氏和离。” 顾老夫人正在吃一碗燕窝,而且还是上好的血燕,听到这话,她差点呛到。 孙麽麽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燕窝,弯腰帮她顺气。 顾老夫人拍着桌子:“胡说!侯府从来没有和离这一说。” 顾景安看着孙麽麽手里端着的那碗血燕,眸色沉了沉,心想侯府都穷成这样了,她居然还在吃着几十两银子一碗的血燕。 顾老夫人见他只盯着孙麽麽手里的碗不说话,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可曾听见?” 顾景安点头:“儿子听见了,只是儿子再不跟林氏和离,玲珑县主就要嫁给旁人了。” 顾老夫人叹口气,拿过孙麽麽手中的碗,又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不必和离,玲珑县主也一定会嫁给你,只需你等一等就可。” 顾景安皱纹道:“母亲,儿子是真的已经等不及了,如今县主跟十八皇子走的近,儿子怕晚一步,就会被人捷足先登了。” 顾老夫人气得又开始捶桌子,她也知道楚玲珑身上的本是对靖安侯府有多重要,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林司念的嫁妆。 她将碗再次交给孙麽麽,让身旁伺候的人先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顾老夫人跟顾景安的时候。 顾老夫人对顾景安说:“就真的不能再等上几个月了?” 顾景安问:“母亲为何质疑让我再等上几个月?” 顾老夫人眼底是浓浓的杀意他,她说:“因为林氏最多只能活半年了。” 顾景安一惊,问道:“您,对她动手了?” 顾老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也不过是提前下手,有备无患罢了。” 顾景安却摇摇头:“儿子等不了那么久。” 顾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是舍不得玲珑县主的那一身本是罢了,可林氏那整整一条街的嫁妆,你就舍得吗?” 顾景安蹙眉:“那都是些俗物,倒不是儿子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那些东西既然搬进了咱们侯府,哪还有搬回去的道理?” 顾老夫人说道:“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按照朝廷的法令,那又是另外一番道理了,哎,既然你执意要跟林氏和离,娶玲珑县主,那嫁妆,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搬走了。” 顾景安却大义凛然道:“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侯府的东西,凭什么让她带走?” 顾老夫人问道:“那怎么办?你可是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顾景安道:“我与她到底还是夫妻,既然夫妻一体,那我想犒劳三军,她就得出银子,若是不出,死守着她那些俗物,那她就是不忠不义。我就是把她的嫁妆全部运到军营,旁人也说不出半点不是。” 这个办法高啊,顾老夫人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抚掌笑道:“还是我儿聪明。” 顾景安当天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顾景安要犒劳三军的事情了。 而且还是用的自己的私产。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高洁大方,也有人说他傻,犒劳三军那得多少钱啊,他这不是把自己的钱打水漂吗? 晚上林司念正要入睡的时候,顾景安来了。 他以来,林司念就让人给他泡了茶。 顾景安只看着面前的茶杯并没有喝的意思。 林司念想起上次顾景安来这里,也只是端着杯子没有喝茶。 林司念顿时就明白了,只怕给她下毒这件事,不只是顾老夫人,甚至连顾景安也是知道的。 林司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景安,说道:“夫君怎么不喝?难不成觉得我这里的茶水不好喝?还是说,怕我是在茶水中下毒?” 顾景安怒道:“胡说什么呢?下毒这些话,是你应该说的吗?本侯不过是在想事情。” 林司念:“哦?那侯爷在想什么事情?” 顾景安放下茶杯,问林司念:“本侯要犒劳三军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林司念当然听说了,但是她偏偏说没有听说,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摇头说:“没有。” 顾景安看着她将茶喝进了嘴中,眼中神色莫名,他不自觉的搓着双手。 林司念又问:“侯爷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现在说完了,也该走了。” 顾景安冷哼一声,说道:“你与我如今还是夫妻,夫妻一体,本侯要犒劳三军,那你就得拿出个态度来。” 林司念问道:“侯爷想让我拿出什么态度来?” 顾景安道:“先把你一半的嫁妆搬出来吧,你也知道军中兄弟众多,你搬出一半的嫁妆其实都不多。” 林司念笑着问:“一半的嫁妆不多,要不,我全部都拿出来?” 顾景安淡淡道:“你若这样想,那就更好了。” 林司念冷笑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你犒劳三军,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 第36章 这叫捧杀 顾景安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说:“你堂堂将军府嫡女,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什么你的我的,难道不都是侯府的吗?你守着这些劳什子俗物,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你浑身充满了铜臭味。” 林司念笑了起来,她笑的极其夸张、 顾景安被她笑的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怒道:“你笑什么?” 林司念笑着说:“我笑你装,装的高风亮节,装高洁,其实就是个伪君子,你觉得这都是俗物,觉得我守着那些嫁妆就浑身充满了铜臭味,那你别算计我啊,别算计我的嫁妆啊,更别千方百计的从我手中扣出我的嫁妆啊。顾景安,你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还真以为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白莲花啊?你就一伪君子,连小人都要高贵你几分,因为只是小人敢做敢到,而你呢?你是又当又立,真是令人作呕。” 顾景安大怒,上前一步就要掐住林司念的脖子:“你说什么?你给本侯闭嘴!” 被林司念“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 林司念看着他,满脸的嘲讽:“手下败将,你也配跟我动手?” 顾景安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能咬着牙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水,他冷声道:“林司念,你给本侯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本侯接受你那些俗物。” 林司念拿起一盏茶杯直接扔到了顾景安的脚边,骂道:“滚!” 顾景安一走,春娘就担心的问林司念:“姑娘,这可怎么办?他用三军来压您,您若不交出嫁妆,那就是不忠不义啊,毕竟,您也曾经是军中将领,如果守着嫁妆不交出来,只怕会惹人非议。” 林司念笑着说:“谁说我不交出来?我当然要交。” 两天后,顾景安用自己的私产犒劳三军的声音在京城越传越大,反而是三军依旧没能见到银子。 这嘴上说着犒劳三军,却不给银子,这算哪门子犒劳? 又性子急的小将领就直接来询问顾景安了。 顾景安一脸的为难,说道:“这件事也是本侯没处理好,实在是府中女眷当家,如今在银两方面还在斟酌。” 这个社会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银子都是女人管着的,所以顾景安这么说,所有人都心领神会的以为是林司念不肯往外拿银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了林司念。 “听说还是林老将军的女儿呢。” “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那些小兵?守着那些银子有什么用?” “听说靖安侯本就想将她贬妻为妾,一开始还为她抱不平,如今想来,必定是她在府中行事太过嚣张,靖安侯才想着要娶玲珑县主的。” “我也觉得是,明明当过兵知道当兵的辛苦,现在她有钱了,却不舍得给众将士们吃口好的。” “要我说,还是靖安侯有情有义啊,不仅带兵打仗,还拿出自己的私产来犒劳三军。 这才是最最高风亮节的人啊。” 这些议论都被顾景安故意传到了林司念的耳朵里。 林司念却只悠闲地喝着茶。 春娘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问林司念:“我的小祖宗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悠闲悠闲的喝茶,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您什么。” 林司念又喝了一口茶,笑着说:“我都知道,顾景安故意让人把话传到这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春娘说:“知道您还有心在这里喝茶。” 杜青笑着说:“春娘,您别担心。我相信念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念姐姐?”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吩咐沛菡道:“你去跟坠儿爹说,让他找些人,最好多找几名说书的先生,让他们好好地大肆的宣扬一下靖安侯的丰功伟绩,最好再好好宣扬一下他的高贵品格,去吧。” 春娘:“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啊?这不是助他人威风吗?” 林司念却只笑着摇摇头,并不说话。 杜青笑着凑到春娘的耳旁低声道:“春娘,这叫捧杀。” 春娘一愣。 杜青笑着问春娘:“你说皇帝如果听到有人在民间又有名声又有战绩,最重要的是还要拿出自己的私产里犒劳三军,皇帝会怎么想?” 皇帝会觉得这人在跟他抢江山。 春娘瞬间就明白了。 第37章 休书 林司念将两杯茶水往两个人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说这么多,该口渴了吧?先喝点水吧。” 昨天晚上让顾景安喝,他都没敢喝,其实这茶早就换了。 三个人喝着茶吃着果子暂且不提。 反倒是楚玲珑听到顾景安要犒劳三军的事情有些坐不住了。 她直接给顾景安送来了诀别书。 顾景安看着诀别书,再也忍不住,直接去了楚玲珑下榻的客栈。 一开始楚玲珑还不愿意见他。 两个人只能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隔着一道门。 楚玲珑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回去就处理跟林司念的事情原来不是的,你竟然又做什么犒劳三军的事情,你犒劳三军又要用林司念的嫁妆吧?你们这样牵扯不清又藕断丝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也等不到你与她和离了,索性咱们两个就分开吧,怪只怪玲珑跟景安哥哥有缘无分。” 顾景安站在门外急得不行,他说:“玲珑,你先打开门,让我看你一眼。” 楚玲珑就是不肯。 顾景安落了泪说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可你若真的不能再等了,那也只能说明咱们两个是有缘无分了,我祝福你与十八皇子。我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哪怕是以后十八皇子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尽管来找我。” 他说了句“我走了”,转身往下走。 就在这时,楚玲珑却突然打开了们。 顾景安瞬间转身,几个大步就跑了过来,他一侧身就钻进了楚玲珑的房间,放手将门关上的同时抱住了楚玲珑。 楚玲珑挣扎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回抱了他。 两个人亲密了一番后,顾景安抱着楚玲珑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楚玲珑打了顾景安一下,恼怒的说:“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让我一退再退,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呀。” “我何时欺负你了?”顾景安抱着他哄了又哄。 楚玲珑却说:“你惯会哄我,但就是没有实际行动。” 顾景安问:“你要什么实际行动?” 楚玲珑说道:“你要真想解决问题,就应该现在就写下和离书。” 顾景安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写下和离书。” 说完他就真的让手下拿来纸笔墨写下了一份和离书,然后他将和离书拿给楚玲珑看。 楚玲珑读了一遍才发现:“明明是休书呀。” 顾景安笑着说:“对,林司念这种不忠不义的人,只能拿到我的休书。” 楚玲珑拿着休书,高兴的扑进顾景安的怀中。 顾景安抚摸着楚玲珑的头发,笑着问:“现在,你相信我是真心的了?” 楚玲珑抿着唇,点点头:“我相信了。” 两个人再次好好的温存了一番,顾景安才舍得放开楚玲珑,他抱着楚玲珑问道:“如今咱们两个也成归于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回侯府?” 楚玲珑想了想说道:“过几天吧,等你把这份休书给林司念,我就跟你回将军府。” 顾景安亲昵的在楚玲珑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着说:“你呀,这是还不相信我。” 楚玲珑抱着他撒娇:“才没有呢。” 顾景安叹口气,笑道:“行吧,我回去立刻就将这份休书给林司念,然后就来接你。” 楚玲珑郑重的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景安哥哥。” 其实楚玲珑现在还不肯跟顾景安走,并不是因为让顾景安把休书给林司念,而是因为她跟十八皇子还有约。 所以等顾景安一走,她立刻换了一身罗群上了十八皇子为她准备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一处郊外的宅子里。 楚玲珑见到那宅子,当时心里就羡慕到不行。 这就是传说中的避暑山庄吧? 也太宏大太漂亮了吧? 十八皇子亲自出来迎接她。 楚玲珑娇笑着问十八皇子:“殿下,这是避暑山庄吗?” 十八皇子哈哈大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楚玲珑迎进了宅子。 十八皇子笑着说:“这哪里是避暑山庄啊,不过是我在郊外建的一所宅子罢了,避暑山庄怎么可能这么小。” 楚玲珑强忍着内心的羡慕,跟着十八皇子进了宅子里面。 一进宅子大院,她就不淡定了。 因为空旷的院子里,竟然放着很多制火药跟提炼精盐的原料跟设备。 楚玲珑看着面前的原来跟设备,有些不解的问十八皇子:“殿下,你这是要?” 十八皇子哈哈笑了起来,他笑着说:“你之前跟我说,可以制造火药提炼精盐,我今天正好有空,于是就找来了这些东西的原料,你看看还有什么我没有准备的,可以现在就跟我说,我立刻让人去买。” 这话不言而喻了,这是要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制造火药提炼精盐呢。 可是楚玲珑根本就没做过啊。 她只是在课本上学过理论而已。 第38章 秦世子 楚玲珑想了想,最后说:“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我就一个人只怕有些困难,再说了,火药威力巨大,如果真的爆炸了,被其他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十八皇子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抬手拍了两下,立刻有十几个工匠走了过来。 十八皇子笑着介绍道:“他们都是一些能工巧匠,对制造火药更是有见解又有经验,所以,你不是一个人。而且,这里距离京城很远,哪怕发生了爆炸,也不会有人听到,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吧。” 楚玲珑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她对十八皇子说道:“殿下给我一些笔跟纸吧,我将配方跟方法写下来,让这些匠人们按照我的配方跟方法做。” 十八皇子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张捧了上来。 另外一边。 因为林司念的推波助澜,顾景安的名声在整个京城又上了一个台阶。 甚至有人见了他,哪怕官衔比他高的,都要主动避让,让他的马车先过。 顾景安很是受用,但是又隐隐有些不安,他问随从:“最近怎么回事?这些官员明明比我还要高的品级,为何要让我的马车?” 随从脸上全是笑,他笑着说:“这都是因为侯爷您要犒劳三军,被全城的百姓爱戴的结果啊。” 顾景安满意了,笑容满面的回到了侯府。 一进侯府,他就直奔林司念的院子。 他要把休书扔给林司念,还要抢了她全部的嫁妆,让她身败名裂的同时,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只是顾景安来到林司念的院子的时候,林司念并不在。 她早就被长公主请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内,林司念问长公主:“公主叫我来,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楚玲珑身上的密码?” 长公主笑着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说着,长公主将一张纸递给林司念。 林司念接过纸,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她将纸张还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后转身就将纸张烧了。 林司念问道:“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 长公主点头:“十成十的包真,这都是那为玲珑县主自己亲口说的,做生意赚钱这事本宫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是真的,不过剩下的那两件事,本宫也摸不清她是在吹牛,还是真的能做出来。” 林司念冷笑了一声,说道:“造火药,提炼精盐,这可都是大本事啊,怪不得先后被靖安侯跟十八皇子看中,这倒不奇怪了。” 长公主却说:“本宫倒是觉得她可能是在吹牛。” 林司念笑着说:“有没有吹牛,我相信长公主一定有办法验证吧?” 长公主瞪她一眼,说道:“本宫就说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今日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跟本宫一起,等待结果。” 林司念笑着问:“公主已经在验证了呀?” 长公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指了指桌上的瓜果点心,笑着说:“咱们一边吃着,一边慢慢的等。”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长公主,世子来了。” 长公主嫁的是秦国公,跟秦国公生了一儿一女,两个人虽然不是那种蜜里调油,倒也算是相敬如宾了一辈子。 只是这位秦国公世子,从小顽劣,倒是让秦国公很是头疼。 反而是长公主一直纵容世子,并不打算让世子在朝堂上有什么建树。 用她的话说就是:本宫已经贵为公主了,你的父亲又是秦国公,你一出生就是秦国公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秦国公的,秦国公的钱,你只要不作的太过,几辈子都花不完,为何还要为了那一点俸禄,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官? 也因为这件事,一向对长公主敬重的秦国公三番五次的跟长公主吵架。 最后吵不过长公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搬到庄子上去住了。 别人家都是夫妻不和,妇人被夫家人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只有这长公主跟秦国公,两个人因为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吵架,结果还是秦国公吵不过,一个大男人搬到庄子上去了。 当然了,哪怕这件事传出去,百姓们也不会嘲笑秦国公,毕竟长公主是一国公主,更更重要的是,她是当年废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不过民间有传闻,说当年废后其实还生下了一个皇子,当然了,这些都是传闻,如果真生下了皇子,现在那位皇子又在哪里呢? 听到自己儿子来了,长公主脸上的笑更加的和蔼了。 丫鬟刚通报完,就看到一位身穿大红字袍子,脚底穿着金丝靴,腰间挎着长剑,头顶白玉银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散漫。 第39章 骗子 长公主笑着朝秦世子招手:“快来母亲这里。” 秦世子先是给长公主行了礼,又对朝林司念行了礼,笑着说:“今日不知道母亲这里有贵客,所以打扰了,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说着,他又朝林司念行了一礼。 林司念起身朝着秦世子还了一礼,笑着说是:“世子客气了。” 长公主捏起一个普通,扔进嘴里,笑着说:“你们两个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规矩了起来了?” 她指着秦世子说是:“本宫可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玩了,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现在倒好,喊起了夫人了。” 秦世子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是眉目含情,他看向林司念笑着说:“姐姐若是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我依旧愿意喊您姐姐。” 长公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指着秦世子对林司念说:“你瞧瞧,这小嘴,多甜,怎么就是不能给本宫哄来一个媳妇呢?” 林司念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应该主动替世子说合才是,怎么能让世子用一张嘴去自己找呢?” 长公主轻叹一声,说道:“本宫倒是想帮他说合啊,可他得听啊,本宫给他说的那些,他没有一个喜欢的。” 林司念笑了一下,说道:“总归是缘分还没到吧,若是缘分到了,明日就给您把媳妇领回家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我儿子想顾景安那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哪怕他喜欢,也得先过过本宫的眼。” 说着,她看向秦世子,问道:“母亲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秦世子正在喝茶,闻言笑着跟林司念告状:“姐姐可听见了?母亲这样厉害的,我哪敢往家里领?” 林司念跟长公主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作一团。 笑够了,林司念才问秦世子:“世子倒是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帮世子相看相看。” 秦世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若是想姐姐这般的,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 长公主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愿意的,说起这件事,还不都怪你比你姐姐晚了几年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若你跟你姐姐同时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母亲当初就去将军府给你提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司念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说道:“长公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长公主叹口气说:“这件事本就是本宫的一大遗憾。” 林司念比秦世子大了几岁,林司念议亲的时候秦世子还不够年龄,所以长公主没办法让林司念做她媳妇。 秦世子却只悠闲地喝着茶,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往林司念的方向瞥。 长公主又说:“倒是便宜了顾景安那小子,可他偏偏还是个不知足的。” 林司念笑着说:“长公主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世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他而言,我是他的姐姐,如何就能像长公主说的那样了。” 听到林司念说她只当自己是弟弟,秦世子眼中的神色瞬间暗淡了几分。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司念对他的感觉呢,不过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告:“公主,您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长公主立刻道:“快把人请见来。” 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厮走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对长公主说:“回禀公主,您让十八皇子做的事情,十八皇子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做了,只不过……” 长公主急切的问:“只不过什么?” 小厮说道:“只不过对方是个骗子。” 长公主一惊:“骗子?” 小厮点点头笑着说:“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能造火药,其实连爆竹都做不出来,至于所谓的提炼精盐,其实跟咱们宫廷用的方法也是一样的。” 这个朝代普通百姓吃的都是又苦又涩的粗盐,但是宫里的贵人吃的却都是精盐。 倒不是不会精炼细盐,只是因为现在这个朝代,用的方法都是比较老的法子,成本很高,而且效率很低,压根不能满足所有人对细盐的需求,只能满足宫里的人的需求。 听到这话,长公主直接笑出了声,她笑着说:“还真是,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遛一圈就知道了,行了,本宫知道了,你领了赏,下去吧。” 小厮磕了头,长公主身旁的麽麽给了她一把银瓜子,他就退了下去。 小厮一走,长公主就笑着看着林司念:“听到这个消息,你有何感想?” 第40章 顾景安那个蠢货 林司念说:“想跟顾景安和离的想法更浓了。” 长公主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和离”两个字,秦世子侧头看着林司念。 她,竟然是真的要跟那个男的和离? 如果她和离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就有机会了? 秦世子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同时将自己的心意偷偷的藏了起来。 只是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没能躲开长公主的眼神。 长公主将自己儿子的每一个举动都看在眼里,却一个字都没说,只勾起的唇角弯的弧度更大了。 长公主问秦世子:“最近可曾去过庄子,看看你父亲?” 秦世子说道:“母亲,您就跟父亲各退一步,你亲自去庄子上,把父亲接回来吧。” 长公主傲娇道:“又不是我赶他去庄子上的,为何要我亲自去接?” 秦世子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行,今年的科考,我去参加就是了,想必听到我要参加科考,父亲一高兴,自己就回来了。” 长公主满不在意的说:“好啊,那你去考啊。” 秦世子:“……” 他不想考。 林司念笑着站起身:“打扰长公主良久,司念先回去了。” 长公主点头:“嗯,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你也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对策了。” 林司念一走,秦世子也立刻站了起来:“姐姐,我去送送你。” 眼见着秦世子跟在林司念的屁股后面走了,长公主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嘴角的笑才渐渐地压了下去。 她身旁的麽麽小声问道:“公主,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长公主说道:“没什么不妥的,他喜欢,便随他去吧。” 麽麽小声说道:“可是,她毕竟是二嫁妇。” 长公主说道:“二嫁妇又如何?本朝先帝的皇后,不一样是二嫁妇?而且,还给前夫生过孩子。” 麽麽点点头,说道:“是。” 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林司念的背影,她才又说:“将她收入麾下,对本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麽麽叹口气:“可她如今到底只是个孤女,若是林家没有倒,就好了。” 长公主说道:“各有各的好处,据本宫所知,如今奉天军有八成是当年林家军的兵,那些兵,如今服的可不只有谢暄。” 麽麽瞬间就明白了,她说:“您是想借她的势?” 长公主没再说话。 郊外十八皇子的宅子外面。 楚玲珑被几个小厮直接轰出了宅子。 楚玲珑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她抬手指着几个小厮骂道:“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你们这么对我,十八皇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打头的小厮笑着说:“县主,我们就是奉了十八皇子的命令,才将您请出去的,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十八皇子,没空跟您玩游戏。” 说完直接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楚玲珑不服气,爬起来又去拍门:“开门,你们把门给我开开,没错,我确实没有造出火药,但是精盐我不是已经帮你们搞出来了吗?” 没人回答她。 楚玲珑气到不行,她继续拍门:“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堂堂皇子,居然也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楚玲珑心中大喜。 却看到十八皇子背手站在门口,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楚玲珑一愣,十八皇子看她的眼神一向是温柔的,而现在,怎么会这么冷呢? 楚玲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看着她,语气也变得冷冰冰,他说:“玲珑县主,你刚才说你搞出了细盐。” 楚玲珑扬起下巴,说道:“难道不是吗?” 十八皇子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往上数一百年,我们就知道这个法子了,只是这个法子成本高,效率低,所以一直小范围的使用,没办法推广。” 楚玲珑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十八皇子说:“玲珑县主,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撒这种谎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请回吧。” 这句话像是将楚玲珑衣服全部扒光了一般,让她整个人都站在太阳底下晒。 楚玲珑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上了马车。 十八皇子身旁的随从问:“殿下,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靖安侯?” 十八皇子反问随从:“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随从连忙闭上了嘴。 十八皇子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低声道:“顾景安那个蠢货,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竟然要放弃林司念,真是愚不可及。” 第41章 圣旨到 林司念回到侯府,沛菡立刻迎上来,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在咱们的茶里下毒的人找到了。” 林司念快步往内屋走,一边又小声的问:“人现在在哪儿?” 沛菡说:“已经被咱们的人控制起来了。” 林司念点点头:“那就好,你现在就派人去把京兆尹请过来,顺便把顾家的族老也都请来,让京兆尹在族长们的面前,好好的帮咱们断断这个案子。” 沛菡:“是。” 林司念:“具体说说吧,对方是谁的人。” 沛菡说:“是老夫人的人。您还记得咱们商行里有个叫航子的小厮吧?您不记得也正常,那小厮进咱们商行也有五六年了,当初他在路边差点冻死……” 林司念打断她:“我记起来了。五年前,我跟顾景安一起去营地练兵,他在路边救了一个快要咽气的小乞丐,那个小乞丐就将航子,后来我看他可怜,就让他进了咱们商行,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再受冻挨饿了。” 沛菡愤恨道:“您倒是好心的收留了他,可是他却恩将仇报,在送来的茶叶里放了毒药。” 林司念淡淡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就好像她曾经数次救下顾景安,但是顾景安不是一样要治她于死地? 有时候人啊,还不如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沛菡又说:“还有一件事。” 林司念看了一眼沛菡,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她笑了一声,说道:“又是什么事,都把你给气哭了。” 沛菡气呼呼的说:“外面现在对您的留言传的更甚了,姑娘,您真的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林司念笑着说:“管,但还不到时候。” 就在这时,顾景安带着几名小厮闯了进来。 那几位小厮一进来就开始搬东西。 林司念立刻从内屋走出来,立在门口对着顾景安怒目而视:“你们要干什么?” 林司念这一声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几位正在搬东西的小厮立刻停了下来。 顾景安冷冷看着林司念,说道:“靖安侯府要犒劳三军,你如今身为靖安侯府的主母,却守着俗物一毛不拔,本侯只能自己动手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搬东西,去里面,把里面的嫁妆都搬出来,尤其是要找出嫁妆单子。” 林司念怒道:“我看谁敢!” 顾景安冷笑:“这可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林司念冷笑:“必须?我从没听说过,丈夫必须抢妻子的嫁妆的,顾景安你口口声声说你品行高洁,看不上我这些劳什子俗物,却千方百计的来抢我的嫁妆,你这张老脸不红啊?” 顾景安脸色一变:“少废话,本侯要犒劳三军,你身为侯府主母就应该替本侯分担,你一毛不拔,本侯振夫纲理所当然。” 林司念冷笑:“好一个理所当然,你犒劳三军,我不反对,但请你用侯府的钱,不要惦记我的嫁妆,我的嫁妆是要留着犒劳林家军的。” 顾景安嗤笑道:“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哪还有什么林家军?” 林司念说:“没有林家军,却有凤天军,我便是要犒劳奉天军。” 顾景安一愣。 奉天军八成都是由林家军组成的。 林家军其实跟林家的私军差不多,信奉的是有林家血统的人,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林司念。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口中还大叫着:“侯爷,侯爷——” 顾景安怒道:“本侯在这里,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厮走过来立刻跪下说:“侯爷,东督的人来了,手中还拿着圣旨。” 林司念勾起了唇角,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顾景安不受控制的看向林司念:“你做了什么?” 林司念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啊,侯爷,你还是快去接旨吧。” 顾景安冷哼一声,转身快步出了林司念的院子。 春娘说:“姑娘,咱们也去看看吧。” 林司念跟春娘沛菡一起,慢悠悠的走到了前厅。 前厅内已经站满了,谢暄穿一身紫色袍子,手里拿着一张圣旨,斜靠在椅子上。 他在等林司念。 顾老夫人眼中是不耐烦,却迫于谢暄的淫威,只能陪着笑脸说:“总督大人,您看这圣旨您先宣了?” 谢暄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座什么时候宣旨,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顾老夫人连忙道:“不敢不敢,老身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林司念跟春娘她们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谢暄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笑着说:“来了。” 顾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谢暄是在等林司念。 第42章 又欠了本座一份人情 顾景安也气得不行,他狠狠地瞪着林司念,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说:“林司念你跟谢暄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贱,连太监,你都不放过?” 林司念同样压低了声音说:“别逼我对你动手,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 谢暄展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替朕犒劳三军,朕深感欣慰,既如此,朕觉得将靖安侯府三个月的俸禄一同赏给三军。” 听到这里,顾老夫人身体一软差点晕死过去。 这不就是罚俸三个月吗? 本来侯府在银两上就紧张,现在好了,连俸禄都没有。 又听到谢暄继续说:“司念林氏,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将自己的嫁妆用于奉天军,实乃为朕分忧,为名门佳媛所为,朕心甚慰,特俸林氏为一品浩命夫人,钦此。” 虽然对这份圣旨很是不满意,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还是要恭恭敬敬的接旨。 谢暄笑着对林司念说:“林氏,如今你已经是一品浩命夫人,品级可不比那什么县主低了。” 林司念说:“谢陛下皇恩。” 见谢暄对林司念说话,顾景安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他更不舒服他被皇帝罚俸禄三个月,可是君心难测,他只能跟谢暄大打听:“大人,本侯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大人明示。” 谢暄看着他,挑眉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景安说道:“陛下为何要罚俸三个月?” 谢暄笑着问:“你是觉得太少了?应该再多一点?毕竟你可是要替陛下犒劳三军的,三个月的俸禄,确实太少了。” 顾景安脸色大变:“大人说笑了,本侯也是要靠俸禄养活全家的,如今没了俸禄本侯还怎么养活全家?” 谢暄故作吃惊的模样,问道:“原来靖安侯也是要吃饭的吗?本座还以为像靖安侯这种品行高洁,把银子当成俗物的人,是不用吃饭,不用花银子呢。怎么现在这么几个俸禄,侯爷也看在眼里了?” 顾景安几乎是大惊失色。 明明这些话,都是他私下里说的,谢暄怎么会知道? 他不自觉的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也是一脸的震惊。 谢暄却勾唇轻笑,他说:“侯爷觉得本座的东督是吃干饭的吗?” 原来!竟然是这样! 东督,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这些谢暄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景安惶恐到不行,只能弯着腰一个劲儿的唯唯诺诺道:“不敢,不敢。” 谢暄笑着问:“侯爷不敢什么啊?” 顾景安又羞又气,整个人从脸红到脖子,他低着头,说道:“不敢将银子视作俗物。”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的畅快,说道:“你瞧瞧,实话实说不行吗?非得装。你不就是喜欢银子吗?喜欢银子喜欢到想把你夫人的嫁妆都占为己有,偏偏还就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有什么意思呢,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顾景安:“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只是还需大人明示,陛下为何要罚俸禄?” 谢暄叹口气,说道:“说你傻,你果然是不聪明,犒劳三军这种事,本就是陛下分内的事情,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 他几乎是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罚他三个月的俸禄还是轻的。 当然,其实主要的因为,他嘴上说犒劳三军,其实到现在为止还一毛没拔。 这种事,一开始大家可能还觉得他高风亮节,等了好几天没见到银子,自然就开始在心里骂他了。 所以皇帝才没有重罚他。 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通这一点后,顾景安整个人狠狠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小厮扶着他,他差点就栽倒在地了。 谢暄宣完圣旨,临走之前,还不忘用口型对林司念说:“又欠了本座一份人情。” 林司念:“……” 行了,这人情是没个头了。 谢暄刚转身往外走,外面又是一阵热闹。 一抬头,就看到京兆尹穿了一身官服急匆匆的赶过来。 谢暄顿时停在了原地。 京兆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暄,连忙拱手道:“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也朝京兆尹拱了拱手,问道:“大人来此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顾家的几位族长也在小辈的搀扶下往这走。 谢暄回头看了眼林司念。 林司念则朝他漏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暄:我感觉这女人想搞事情。 走,还是不走? 不走,顶多就是看看这一家子能有多闹心,可如果他走了,万一那女人被欺负了。 第43章 京兆尹 毕竟陛下给他这道圣旨的时候,还叮嘱他,让他帮忙盯着点林司念,林家就剩她自己了。 陛下不想林家真的绝后。 而且,靖安侯府这一大家子的人,林司念却只是一个孤女,她哪里能斗得过这一大家子的老狐狸? 想到这里,谢暄已经迈出去的半条腿又收了回来。 他走回来重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朝着京兆尹抬了抬手:“大人说吧。” 京兆尹:“……” 京兆尹扫了一眼在场的各位,说道:“下官接到报案,说靖安侯府内,有人在靖安侯夫人的茶叶里下毒,下的还是慢性毒药。” 听到这话,前厅内,先是落针可闻的寂静,随即便如一滴水进了热油中,沸腾了。 刚进门的那几位族长脸色都变了:“堂堂靖安侯府,怎么会有这种事。” 二老夫人则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的喝茶。 这靖安侯府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惊讶。 反而是小张氏听到“茶叶里下毒”几个字,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拽了拽自己婆婆的衣袖。 二老夫人小声道:“怕什么,是在侯府夫人的茶中下毒,又不是在咱们的茶中下毒。” 小张氏咬着嘴唇偷偷的打量了眼顾老夫人。 二老夫人立刻低声呵斥道:“别乱看。” 小张氏立刻又低下了头。 谢暄则眼底含笑,饶有兴致的盯着林司念。 如果不是他,只怕这小丫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 只是那日从陈子明的府邸出来后,林司念就再没了动静,他还以为她想把这件事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她了。 其实这种事查起来并不简单。 尤其是再将这种家丑公布于众,就更不简单了。 而林司念却直接报了官。 可见林司念是真的不想跟顾景安过了。 因为京兆尹的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各异。 这其中当属顾老夫人的一张脸最是精彩纷呈,她先是吃惊惊慌,立刻出声道:“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林氏,你如此污蔑我靖安侯府,是何居心?” 林司念看着她,似笑非笑:“婆母,我什么时候说过给我下毒的人是靖安侯府了?我只是说我喝的茶叶被人涂了毒,可没说就一定是靖安侯府的人干的,你可不要不打自招啊。” 顾老夫人自知失言,她说:“我当然知道不是靖安侯府的人下的毒,可这毕竟是靖安侯府的家事,你何必大张旗鼓的告官?你这不是故意不让靖安侯府好吗?” 林司念笑道:“婆母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儿媳被下了毒,你却只想着靖安侯府的名声,难不成儿媳妇的一条命,还不如靖安侯府的虚名吗? 若今日被下毒的人是侯爷,婆母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顾老夫人恼羞成怒:“你——” 一旁的顾景安却静静地站着,只是看向林司念的眼神,像是涂了毒。 京兆尹出声道:“好了,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本官这次来,就是为了破案。” 说着,他看向林司念问道:“侯夫人,你说你平日里喝的茶被人下了毒,你可有证据?” 林司念对沛菡说:“将证据呈给大人。” 话音刚落,杜青就用一个小碟子拿来了一小碟子的茶,递到了京兆尹的面前。 京兆尹让人将证物收好,说道:“此证物本官已经收好,会有专门的医师查看这里面是否有毒。” 顾老夫人看着那一小蝶茶叶,眸色几经变化,最后冷笑着勾了勾嘴角。 那茶叶上面是慢性毒药,即使京兆尹拿回去,也没用,用银针根本试不出里面的毒性。 就在顾老夫人得意的时候,又听到京兆尹说道:“除了物证,可有人证?” 沛菡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手。 立刻有人绑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上来。 那年轻男子一上来,就扑腾一声跪到了林司念的脚下。 林司念淡淡道:“你不必跪我,奉别人的命令来要我的命,你还跪我做什么?” 对方朝着林司念磕了一个头,说道:“是小人的错。” 林司念说:“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这些话,你说给大人听吧。” 京兆尹低头看着年轻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说:“奴叫航子。” 京兆尹又问:“可是你将毒药涂在侯夫人的茶叶当中的?” 航子点头:“是奴。” 京兆尹问:“可是有人指示?” 航子抬起了头。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顾景安突然开口说道:“原来你就说航子啊,当年第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小子,几年未见,你竟长大成人了,可是你既然已经有了可以生存的营生,为何还要害我的妻子呢?” 第44章 审问 航子抬起眼,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顾景安。 京兆尹看了眼顾景安,又问航子:“本官在问你话,你快些回复本官。” 航子将视线收回,他又深深看了林司念一眼,对京兆尹:“没有人指示奴,这一切,都是奴一人所为。” 没想到航子会临时改口供。 沛菡大怒,指着航子大叫:“你胡说八道!之前你明明已经招供,你说指示你的人就是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大惊,怒道:“贱婢!你竟然血口喷人诬陷老身,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我看谁敢!” 林司念上前一步,挡在沛菡的面前,眸光冷冷的盯着顾老夫人,她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人,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至于我的侍女她有没有血口喷人诬陷你,你心里也最清楚,不过好在证人就在这里,他现在不承认没关系,等他去了京兆尹的大捞,十八般刑拘轮流用一变,我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 航子突然大喊:“没有,侯夫人,真的没有人指示我,我就是恨你,当年侯爷救了我,你只将我随便安排了个伙计的活,但是观墨呢,明明他也是个小乞丐,就因为他是救下的,所以,他可以做大掌柜的,凭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凭你心术不正。” 顾老夫人说:“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对京兆尹说,“大人,这个人也已经招供了,认证物质俱全,你是不是也可以结案了?” 林司念:“急什么?陆大人,您觉得这个案子可以这么草草的了结吗?毕竟证人前后证词不一,大人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证人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京兆尹颇为为难,他当然知道这个案子有问题。 一个在商行里做工的伙计,竟然胆大包天的给主家下毒? 而且侯府老夫人也很奇怪,她急不可耐的催促他快点结案,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是正常又和睦的人家,自己的儿媳妇被商行的小厮下了慢性毒药,作为婆婆只怕是撕了那小厮的心都有了。 可顾老夫人看这个叫航子的小厮,却一点恨意都没有。 而且那小厮之前又供出来指示他下毒的就是顾老夫人。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就传出来靖安侯府要贬妻为妾。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 却又很难判。 京兆尹正为难着,一直坐在座位上看好戏的谢暄却突然开口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航子的面前,笑着问:“你叫航子是吧?” 谢暄笑容和蔼,看着航子的眼神也充满了关爱,可不知道为什么,航子就是不敢与他对视,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航子低下了:“是。” 谢暄问:“还有什么亲人吗?” 航子摇摇头:“都死光了,航子孤身一人。” 谢暄笑着说:“原来是个了无牵绊的人啊,照理说,一般不会有人找你这种了无牵绊的人干这种事,毕竟没什么可拿捏你的,除非这个人对你有极大的恩情,你要换他一条命,你刚才说,你的命,是靖安侯救的?” 航子突然就急了:“不是他,靖安侯从来没有逼我做过坏事。” 谢暄依旧笑:“那就是别人逼着你做的了?让本座想想,能利用救命之恩逼着你给你恩人的妻子下毒,你这个人一定也得是你恩人的至亲。” 航子大叫:“没有,没有人逼我!” “嘘——” 谢暄将食指放在唇上,对着航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本座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话又说回来,虽然你是靖安侯救的,但是给你一口饭吃的确实侯夫人,这么说来,两个人对你的恩情,应该说是不分彼此吧,人心都是肉长得,你刚才所说的恨,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本侯是不信的。 所以,本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航子突然大叫一声,起身就朝墙上撞了上去。 说是急那是快,林司念一脚踢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椅子直接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航子的腿弯处。 航子大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京兆尹带来的官差立刻将人制服,防止他在寻短见。 林司念看着航子,问道:“你这么急着去死,是为了保护何人?” 第45章 景安哥哥,我回来 航子大声道:“我是羞愧而死,夫人对我有大恩,我却这样对待夫人,实在是有愧为人,不如一死了之的干净。” 林司念吩咐身后的沛菡:“沛菡,你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航子想保护的到底是什么人?” 航子突然猛地朝林司念磕头:“夫人,您饶了我吧,毒是我给您下的,我把这条贱命陪给您,您饶了我吧。” 沛菡朝他猛吐了口唾沫:“呸,你也说你是一条贱命了,你这一条贱命,凭什么赔我家姑娘的千金之躯?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航子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是看样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出指示他的人是谁了。 几位族老坐在雕花梨木椅子上,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哪里会看不懂。 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一位族中的二叔公开口道:“陆大人,依老夫看,您还是先把这个下毒之人带到衙门去审问一番吧。” 京兆尹看了眼谢暄又看了眼林司念,最后朝众人一抱拳,说道:“谢大人,侯爷,老夫人,各位,那陆某就先将犯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再做答复。” 航子都已经临时改口了,林司念现在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不过现在这情景,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火候也够了。 于是林司念朝着京兆尹陆大人微微点点头:“陆大人先将人带回衙门便可,至于陆大人,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这里还有件事,需要陆大人帮忙。”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位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丫鬟跑到顾景安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侯爷,玲珑县主回来了。” 众人又是一愣,顾老夫人更是有些不高兴,她直接说道:“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其他人脸色各异,有位长得干瘦花白胡子的族老说道:“玲珑县主?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 站在他身后的小辈掩唇轻笑:“回老爷子的话,就是他。” 那族老将自己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说道:“聘为妻,奔为妾,侯府是真不知道这些规矩,还是压根就不讲规矩了?” 其实族中那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拧成一股绳的。 尤其是想靖安侯府这样的。 顾景安的爷爷继承了爵位,其他人可是眼红的紧的。 如今林司念将他们请来,眼红顾景安这一支的人,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太偏袒顾景安。 这也是林司念想要的效果。 当然了,这是在顾景安干的事情确实站不住脚的情况下。 如果形势一片倒想顾景安,这些人自然也会见风使舵的偏向古剑干。 见气氛都到这里了,林司念从怀中拿出了两份文书。 一份是断情书,一份是和离书。 林司念将这两份文书交给沛菡,让沛菡交给京兆尹陆大人。 林司念道:“陆大人,想必通过今天的事情,您也看清楚我在靖安侯府的处境了,如果我再继续待下去,只怕要被某些人敲骨吸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是我呈上的段情书跟和离书,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顾老夫人大怒,喊道:“不可,不能和离!” 林司念回头看着顾老夫人,冷笑道:“老夫人,今日下毒的事情你还没有洗清嫌疑呢,你靖安侯府如此欺我害我,如今我提出和离,只不过是想一别两宽,你凭什么不同意?” 顾老夫人眼珠子一转,直接瘫软进一旁丫鬟的怀里:“作孽啊,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愿望在儿媳妇的茶里下毒,天网恢恢,青天大老爷啊,你们谁来为我作证啊。” 林司念冷笑:“你不用在这里哭天喊地,倒打一耙,今日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明镜儿似的,你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用。” 说着,林司念看向顾景安,继续道:“和离书你早就说过要给我,今日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正好玲珑县主也到了,你赶紧把和离书签了,让陆大人盖章衙门的公章,你也好尽快把你心念念的玲珑县主娶回家。” 顾老夫人大叫:“不可,景安,你不能答应她。”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景安哥哥,我回来……” 楚玲珑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因为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懒散的坐在主位上谢暄。 这个男人的外形实在是太扎眼了。 尤其是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楚玲珑来说。 欣赏美男几乎是一件本能的事情。 第46章 她是好人 见楚玲珑从一进门开始,一双眼睛就粘在了谢暄的身上似的,顾景安眸色一沉,上前几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楚玲珑的视线。 他问:“你怎么来了?” 楚玲珑咬了咬嘴唇,反问:“不是景安哥哥想让我回来的吗?可是景安哥哥,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玲珑说着,眼睛就不自觉的往前厅的其他的人身上瞟,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京兆尹捧在手中的和离书,她问顾景安,“景安哥哥,那是你跟林姐姐的和离书吗?” 顾景安想到自己对楚玲珑的保证,点点头:“对。” 林司念没想到这会儿还来了个神助攻。 她说:“既然侯爷的心上人也来了,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把和离书签了吧。” 楚玲珑抿着唇,一脸期盼的看着顾景安。 顾景安心底其实是不想的。 可是楚玲珑就站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签字,可想而知楚玲珑会干什么。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楚玲珑哄回来的。 顾景安咬了咬牙,对林司念说:“拿笔来!” 没等林司念说话,沛菡就立刻拿出了笔墨。 顾景安刚要去拿笔墨,顾老夫人却突然扑到了京兆尹陆大人的面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和离书,直接撕成了碎片。 她这个行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连顾景安都吃了一惊:“母亲?” 顾老夫人红着一双眼,她厉声道:“我说过,不能和离。” 至少现在不能和离。 和离了,整个靖安侯府就完了。 靖安侯府太穷了。 哪怕玲珑县主嫁进来,她做生意也是需要本钱的,靖安侯府根本拿不出本钱来。 所以,至少现在是不能和离的。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突然在前厅内响了起来。 谢暄吧唧了几下双手,笑着说:“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指着顾老夫人说:“你,涉嫌给自己的媳妇下毒。” 说着,又指向顾景安,说道:“你,打个仗,还能带个女人回来,带个女人回来也就罢了,还要为了这种女人贬妻为妾。” 他评价:“猪狗不如。” 顾景安气成了猪肝色。 却见谢暄又指了指楚玲珑,问道:“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汉子?是因为没有脸皮吗?” 楚玲珑没想到谢暄的嘴会这么毒,她立刻就被骂哭了,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落。 谢暄厌恶的别开头,说道:“真晦气。” 站在谢暄身后的随从立刻道:“小娘子还是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吧,我们总督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这话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总督喜欢流血的眼睛。” 楚玲珑吓的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 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心肠,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顾景安有些不高兴了:“玲珑胆小,大人何必这么吓她?” 谢暄淡淡道:“本座没吓她。” 楚玲珑害怕的躲到了顾景安的身后。 谢暄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么看来,林司念确实不适合你们靖安侯府,因为她是好人。” 林司念:“……” 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但从谢暄的嘴中说出她是好人这几个字,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不过林司念还是笑着道谢:“多谢总督大人。” 谢暄朝她微微一笑,转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显然是想继续看下去。 林司念对顾景安说:“和离书被老夫人撕毁了,侯爷请另写一份吧。” 刚才顾景安说要签和离书,说白了也是一鼓作气,如今和离书已经被自己母亲撕毁了,他反而又不想重新写一份了。 楚玲珑轻轻推了推顾景安,声音柔软:“景安哥哥,你快点去写啊。” 顾老夫人走上来,直接一把将楚玲珑从顾景安的怀中扯出来,另外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了楚玲珑的脸上。 “啪!”的一声,直接把楚玲珑给打蒙了。 甚至连顾景安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顾景安才反应过来,他俯身检查楚玲珑的脸,温柔又关切的问楚玲珑严不严重。 楚玲珑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但是又害怕谢暄真的会挖出她的眼睛,只能靠在顾景安的肩上,任由眼泪浸湿顾景安的衣衫。 楚玲珑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顾景安对她心疼不已。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不满:“母亲,你怎么能动手打玲珑呢?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顾老夫人大怒道:“她勾引我儿子,就是公主,我一样打!” 第47章 他以为林司念是在吃醋 顾景安:“母亲,您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顾老夫人也生气了,她厉声道:“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咱们侯府。”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人老成精,哪里会察觉不出来楚玲珑这次回来有问题。 明明走的时候那么决然,顾景安又去请了那么多次,她都不肯回来,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是不是十八皇子不要她了,所以她才又回来找顾景安。 只是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也可能她猜错了。 顾老夫人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对顾景安说:“景安,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与林司念的婚事,是侯府跟将军府定下来的,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说着她还将目光看向在坐的几个族长,“几位族长,你们觉得老身说的对吗?” 几位族长犹豫了片刻,互相对视一眼,那位二叔公点头道:“侄媳妇这话说的没错,咱们高门大户,娶妻生子,那可是一辈子头等的大事,怎么儿戏呢?” 见几位族长都这么说,顾景安的眼底闪烁了几下,抱紧了楚玲珑,低声道:“玲珑,无论如何,我定不会负你?” 他的这份保证,让楚玲珑大为感动。 楚玲珑:“我相信你。” 顾老夫人见顾景安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松动,她说:“景安,你听母亲的,绝对不能跟林氏和离,你若和离了,你就要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 她又说:“玲珑县主,难道你想让我儿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吗?” 楚玲珑犹豫了。 顾老夫人继续加了一把火,她说:“不能和离,林氏也不肯自降为妾,而县主金贵之躯,自然也不能做妾,以老身看,不如这样,就让玲珑县主以平妻之礼嫁入靖安侯府吧?景安,你觉得这样如何?各位族长,又觉得如何?” 顾景安犹豫了。 这个办法他当然同意了。 既可以享齐人之福,又能继续用着林司念的嫁妆,还能让楚玲珑嫁进来替他赚钱,帮他造火药提炼精盐。 顾景安的小算盘打的响,林司念却是不同意的。 林司念:“我不同意。” 她说着,几步走到谢暄的面前,直接抽出了他身上的佩剑,转身将剑指向顾景安,说道:“今日,要么和离,要么我捅你一刀,你们自此以后恩断义绝!” 众人都惊住了。 没都没想到,林司念居然如此的决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连谢暄看林司念的眼神都深了几分。 可看到这样的林司念,顾景安的心却没来由的揪在一起。 他一直以为林司念非要跟他和离,是因为林司念太爱他,没办法跟其他女人分享他。 他以为林司念是在吃醋。 甚至,他觉得只要把林司念的嫁妆扣在侯府,哪怕林司念跟他和离了,过不了多久,林司念也会因为生活的疾苦,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只要他愿意耐着性子哄一哄林司念,她还有什么会不同意的? 毕竟她那么爱他,为了救他,曾经数次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这么爱他的林司念,居然要捅他一刀。 密密麻麻的疼扎在顾景安的心脏上。 顾景安咬着牙,一脸受伤的看着林司念,他问:“你真的要如此的绝情吗?” 林司念都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消了,她冷笑着问:“怎么,我不肯乖乖的任你折辱,就是绝情吗?顾景安,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她说着,颠了颠手上的剑,又上前进了一步,对顾景安说:“两个选择,要么你给我和离书,要么,我给你一刀。” 顾景安咬着牙,不肯说话。 谢暄起身,一把握住了林司念的手,微微一用力。 只听“噗嗤”一声。 剑刺入了顾景安的左肩。 谢暄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本座说你是好人,你还不服气,与这些想要贪你钱财,还要谋你性命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更不需要给他们选择,你代替他们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一道道尖叫声瞬间响起。 顾景安捂着肩上的伤口,看林司念的眼神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真的杀我?” 林司念眸色淡然的看着他,冷冷道:“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直接将剑拔了出来,扔给谢暄,对他说:“你说的对,这种人不配有选择。” 谢暄接过剑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将剑上是血都擦干净,然后将帕子扔到顾景安的脚边,说道:“你的血,还给你。” 顾景安被小厮扶着,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顾老夫人急的大喊:“快,快叫府医!” 第48章 代价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靖安侯府人仰马翻,林司念只回头盯着京兆尹,说道:“大人,我与顾景安已经恩断义绝,可否判定我与他已无半点关系?” 京兆尹却犹豫了。 这种用刺伤夫婿而跟夫婿恩断的妇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种行为并不值得表扬,正常来说,是要下大狱的。 顾老夫人一边抱着顾景安一边对着林司念怒吼:“你这毒妇,你竟然要杀夫,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司念冷笑:“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一个给自己媳妇下毒,一个贪图妻子的嫁妆,你们靖安侯府还真是蛇鼠一窝。” 说着她又看向京兆尹:“大人,可否宣判?” 顾老夫人大喊:“不行!不能和离,她就是死,也要死在我靖安侯府。” 谢暄冷笑道:“你们靖安侯府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为什么要葬在你们靖安侯府?陆大人,夫妻不和,既成怨偶,大人应该如何呀?” 京兆尹抱拳躬身道:“自然是从此和离,一别两宽。” 谢暄满意的点点头:“是这个理。” “只是……”京兆尹一脸为难的看向林司念,说道,“只是侯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夫婿,依照律法,是要打五十大板的。” 五十大板下去,人不死也废了。 这条律法林司念当然知道。 女子与丈夫义绝,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为什么更多的女子,宁愿忍受着丈夫的打骂羞辱,也不敢义绝的愿意。 但林司念不怕,她宁愿受五十大板,都要跟顾景安恩断义绝! 谢暄勾唇一笑,说道:“刑不上大夫,如今林小将军乃一品诰命,不止如此,当年林小将军领兵出讨西戎,陛下亲封怀化大将军,既然如此,林小将军如何能受刑?” 谢暄没有称呼林司念为侯夫人,也没有称呼她为林娘子或者林姑娘,而是林小将军。 这个称呼的意思不言而喻。 京兆尹自然明白了谢暄的意思。 他这是有意相护。 京兆尹再看林司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 这位林娘子,与谢暄可是有什么渊源?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觉得林司念跟谢暄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实在是因为谢暄他是个太监,他也不可能跟女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京兆尹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谢暄新掌管的凤天军,其中有八成是由以前的林家军组成的,这位谢暄谢大人,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林娘子多加照顾的。 这么说来,这位东督总督倒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京兆尹朝着林司念抱拳微微俯身:“林小将军既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陛下亲封的怀化大将军,自然是不能受刑的,既然如此,本官这就回去制文书,准许林小将军跟靖安侯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躺在顾老夫人怀中的顾景安猛地攥紧了顾老夫人的手。 他不想和离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想,他都不想和离了。 既然楚玲珑已经同意了做平妻,那他还跟林司念和离做什么? 和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顾景安:“不可!” 正扶着扶着顾景安的楚玲珑有些不解的看向顾景安:“景安哥哥?” 顾景安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楚玲珑的眼神。 楚玲珑转头看了林司念一眼。 眼底全是嫉恨。 这时候府医已经来了。 跟府医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无须的白面皮太监。 太监一进门先跟谢暄打召唤。 “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看着太监手中的圣旨,问道:“公公这是?” 太监笑道:“杂家这是来宣旨的。” 林司念眉心一跳,总觉得这道圣旨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受伤的顾景安,地上又跪满了一片,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有女,恭敬温良,靖安侯武将风范,朕甚欣赏,尤望林氏再给靖安侯一次机会,暂缓和离,更不可降妻为妾。” 宣完旨,太监笑眯眯的对瘫坐在椅子上的顾景安说:“靖安侯,恭喜恭喜了。” 顾景安:“恭谢天恩。” 太监笑眯眯的说:“别辜负的陛下对您的期望。” 顾景安:“是。” 顾老夫人让人封了红包给太监,太监没敢收,笑着推辞了。 谢暄还在呢,在他的顶头上司面前,靖安侯府给他红包,这不是找死吗? 太监宣完旨就离开了。 林司念却依旧跪在地上,久久没动。 第49章 靖安侯迎娶平妻 春娘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将林司念扶了起来:“姑娘,地上凉,你先起来。” 明明都快要成功了,为什么陛下却非要进来横插一脚? 京兆尹踌躇片刻,朝着顾老夫人跟顾景安抱拳躬身:“今日的事情,本官多有得罪,还请靖安侯府不要见怪,本官先告辞了。” 说完,他只朝林司念微微颔首,转身就走了。 走出靖安侯府,京兆尹突然一甩袖子,气愤道:“今日这叫什么事啊!” 他身边的随从小声道:“大人,今日您先答应了帮林娘子做文书,会不会被靖安侯记恨?” 京兆尹说:“本官怕的就是这个。” 所以他走的时候,只跟顾景安告了罪,都没有跟林司念打招呼。 本来两家和离,就是两家结仇,刚才他明显是站在了林司念这一边,结果峰回路转,皇帝亲自下来圣旨,不准他们和离。 他这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靖安侯府前厅。 林司念扶着春娘的手,只说了句:“春娘,我累了,扶我回去吧。” 谢暄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林司念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啧,怎么会这么瘦。” 和离的事情,就这么被一道圣旨搅和黄了。 顾家的族老们也都离开了。 顾景安被人扶进了他的院子,府医帮他处理好伤口,叮嘱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楚玲珑伏在顾景安没有受伤的肩头,又是一番落泪:“景安哥哥,你一定很疼吧?林司念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顾景安抬手揉着她的额头,说道:“往后,你要受委屈了。” 楚玲珑摇头:“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玲珑不委屈。” 平妻又不是妾。 刚才府医给顾景安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已经让元香打听过了。 顾老夫人居然给林司念下毒。 这么看来,即使林司念不跟顾景安和离,她在靖安侯府也活不长。 因为靖安侯府的人压根就不会让她活太久。 她暂时还不知道顾老夫人为什么非要置林司念于死地,但这个结果无疑对她是有利的。 只要林司念一死,她就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谢暄坐在马车上,吩咐随从道:“你立刻派人去一趟雁门郡,好好查一查雁门郡节度使。” 随从恭敬道:“是。” 谢暄挑开帘子,回头看了眼靖安侯府的大门一眼,轻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云端阁内,春娘扶着林司念在椅子上坐下。 沛菡愤愤道:“陛下什么意思啊,他那么闲,靖安侯府的家事他也要掺一脚?” 林司念斥道:“不可妄议圣上。” 沛菡咬着牙,还是满脸的不服气。 林司念却笑了。 沛菡一跺脚:“姑娘,您笑什么呀?” 林司念笑着说:“我笑顾景安这是自寻死路。” 春娘跟沛菡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春娘问:“姑娘这是何意?” 林司念问:“你们觉得当今圣上是那种喜欢掺和臣子家事的人吗?” 两人齐齐摇头:“不是。” 林司念说道:“陛下的这道圣旨说了,不可降妻为妾,也就是说,他不想让顾景安娶玲珑县主。”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呀?” 林司念笑着说:“因为啊……” 她勾了勾唇,低声道:“大概是因为雁门郡节度使吧。” 雁门郡节度使只怕是又不臣之心,玲珑县主来京,被皇帝忌惮了。 皇帝大概是因为玲珑县主有意与世家联姻。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家还握有兵权。 这其中的道理春娘跟沛菡不明白,林司念却是在宣旨后立刻就想到了。 就是不知道顾老夫人跟顾景安会不会想到了。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因为第二天府里就传出了靖安侯迎娶平妻的消息。 孙麽麽再次过来请林司念。 不过现在孙麽麽对林司念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了。 她低头站在外屋,恭恭敬敬的说:“如今侯府要娶平妻,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老夫人让婢子请夫人过去,为的就是银子。” 孙麽麽对她恭敬,林司念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她抓起一把银瓜子,亲自放到了孙麽麽的手上,笑着说:“多谢麽麽传信,这些瓜子,麽麽拿去买些零嘴吃,麽麽回去回禀老夫人,就说我稍后就到。” 以前来传信,可从了没有拿到过银瓜子,果然跟了不同的主子,待遇也是不同的。 孙麽麽千恩万谢的走了。 沛菡一边给林司念梳头,一边说道:“姑娘,你还搭理那老太婆做什么?” 林司念拿起一只白玉簪子,插进发髻上,笑着说:“既然暂时不能和离,那就只能站起来斗了。” 说完,林司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主仆三人很快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正躺在床榻上,一副受了气快要死的模样。 见到林司念来,她也不装了,直接抓起茶盏就扔到了林司念的脚边。 林司念往旁边躲了躲。 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溅的到处都是。 顾老夫人怒道:“贱人!你还敢躲!” 第50章 聘礼 林司念笑着说:“一大早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顾老夫人怒道:“你也知道是一大早,晨昏定省,这些规矩,你这个做媳妇的都不用遵守了吗?” 林司念自顾自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做媳妇?谁家的媳妇会被自己的婆母下药毒死?你靖安侯府的媳妇,我林司念做不起。” 顾老夫人怒道:“这由不得你,陛下亲自下旨,你生是我靖安侯府的人,死是我靖安侯府的鬼,从今日开始,晨昏定省伺候公婆,你一样都不能少,行了,我累了,你先去外面站着吧。” 这就是要先给林司念站规矩呢。 林司念坐在椅子上不懂,甚至还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顾老夫人大怒:“没规矩的东西,你以为这里是你的云端阁吗?还不赶紧滚出去站着。” 林司念扬起手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扔到了炕沿上。 “嘭”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 顾老夫人被吓了一跳。 林司念冷冷的瞧着顾老夫人,说道:“我都宁愿刺伤顾景安也要跟他和离了,还会在这里任你调教吗?” 林司念起身,慢慢走到顾老夫人的面前俯身低声道:“老太婆,我可是上阵杀过敌的,砍敌人的头就跟砍西瓜一样,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让我砍?” 顾老夫人的脸猛地一变。 她很清楚,她的这些内宅的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林司念愿意遵守这些所谓的规矩,她可以虐待林司念,让她有苦难言。 可若是林司念压根就不遵守这些规矩,她掏出一把剑,完全可以将顾老夫人这些内宅的手段杀的片甲不留。 所以说,什么都是虚的,绝对的力量,才是真的。 顾老夫人指着林司念,气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你这个毒妇,反了,简直是反了。” 林司念笑道:“从我一剑刺入你儿子的胸膛的时候,我就已经反了,你到如今才知道吗?” 说完,林司念转身就要离开。 顾老夫人的眼珠一转,大声道:“林氏,景安是你的丈夫,他受了伤,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林司念笑着问:“担心什么,担心他的伤好的太快,他死的太慢吗?” 顾老夫人锤这炕沿,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她说:“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陛下啊,你下道圣旨,好好的管管这个毒妇吧。” 林司念冷笑。 顾老夫人又说:“既然你对景安无情,那景安再娶,就不算无义,下个月景安就跟玲珑县主大婚,你好好为你的夫婿准备准备。” 林司念问:“准备什么?” 顾老夫人说:“自然是大婚所需之物,还有玲珑县主的聘礼,对方贵为县主,聘礼不能少,就一万两银子跟三五间铺子吧,不要那些不赚钱的铺子,找几家赚钱的铺子给她。” 林司念反问:“侯府的账本我不是已经交出去了?哪间铺子赚钱,哪间不赚钱,我怎么会知道?我看这件事,还是老夫人你自己来准备吧,侯府的家,我林司念当不了。” 顾老夫人大怒:“你又不是没管过侯府的内务,侯府如何能拿出这些聘礼,你作为景安的妻子,难道不应该为景安分忧吗?” 林司念点点头:“明白了,你这是想用我的嫁妆给楚玲珑做聘礼呢。” 顾老夫人说:“你与景安夫妻一天,什么他的你的,既然都嫁入了靖安侯府,那就都是侯府的。” 林司念笑着说:“老夫人说的对,既然都嫁入了靖安侯府了,那就都是侯府的了,比如老夫人你的嫁妆,那也是靖安侯府的。” 顾老夫人一惊:“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林司念继续说:“我这就去吩咐下去,老夫人体恤侯爷,所以侯爷纳妾的聘礼,就从老夫人的嫁妆里出。” 说完,林司念再不给顾老夫人机会,转身就小跑着出去了。 顾老夫人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大喊:“你给我回来,回来!” 林司念怎么可能回来,她让沛菡把整个侯府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召集了起来,对他们说:“今日我得了老夫人的令,侯爷纳玲珑县主为妾的聘礼,全部都从老夫人的嫁妆里出。” 她看了眼站在人群中的恨玉。 恨玉是顾老夫人身旁的一等丫鬟,掌管着顾老夫人私库的钥匙。 林司念对恨玉说:“钥匙在你那里,侯爷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打开私库让侯爷取就是了。” 恨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先应下:“是。” 林司念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顾景安的院子。 第51章 顾老夫人的算盘 此时楚玲珑正在给顾景安喂药。 顾景安见着场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说:“林氏,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玲珑也说:“姐姐,景安哥哥需要静养,你怎么能……” 林司念说:“你闭嘴!” 楚玲珑:“……” 林司念继续说:“我今日来这里,可是为了你们两个好。今日老夫人找我,说玲珑县主的聘礼要一万两银子,五间铺子。” 听到这些楚玲珑的眼睛瞬间冒出了光。 这么多聘礼的吗? 她还以为顾老夫人不喜她,不会给她太多聘礼呢。 却听到林司念继续说:“不过呢侯府的公账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更没有符合要求的铺子,所以老夫人已经答应,这些银子跟铺子都从她的嫁妆里出。” 说着,林司念还指了指站在前面的恨玉,“老夫人私库的钥匙,是恨玉拿着的。” 说完林司念就走了。 留下楚玲珑跟顾景安满脸的不敢置信。 楚玲珑问顾景安:“景安哥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景安也有些发蒙。 从小到大,他母亲看着那些嫁妆,就跟看着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别说给玲珑聘礼,当初他去林司念的时候,侯府没有银子,她都不肯拿出一两。 如今怎么这么大方了? 顾景安问恨玉:“事情真如林氏所说吗?” 恨玉说道:“这个,您还是亲自问了老夫人再说吧。” 顾景安垂下眸子,眸中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却只将恨玉打发走了,并没有亲自去问老夫人的打算。 回到云端阁的途中,沛菡问林司念:“姑娘,你怎么一直说侯爷娶平妻是纳妾呢?” 楚玲珑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还听说过哪个世家大族娶过平妻的?” 不等沛菡说话,春娘就说:“所谓的平妻,其实就是妾,娶平妻的都是那些常年在外跑生意的商户,他们在本家有个正妻帮他们守着老宅,但又常年在外,于是就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媳妇,因为这房媳妇跟本家那位常年不见,那些商户就说他们娶的是平妻,其实若真上了族谱,她们都是妾。所以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平妻一说。” 沛菡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这老夫人真的能用她的嫁妆填补聘礼吗?” 林司念淡淡道:“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与我们何干?” 当天下午,顾景安让楚玲珑写了一份聘礼单子,让人送到了顾老夫人的手上。 顾老夫人看着聘礼单子上的一万两银子,五间铺子,跟珠宝首饰若干,整个人气的又差点晕厥过去。 孙麽麽给她顺着气,说道:“老夫人您别气,这些聘礼虽然不少,但咱们也可以瞧瞧她的嫁妆啊,总不能只要聘礼,嫁妆不出吗?林大娘子在怎么说,嫁进侯府的时候,那也是一条街的嫁妆啊,更何况,当时林大娘子还没要这么多聘礼呢。” 顾老夫人瞬间就睁开了双眼:“你说的对,咱们得看看她的嫁妆,若没有嫁妆,她凭什么要这么多聘礼?” 说完她立刻从炕上爬了起来,让孙麽麽将楚玲珑叫过来。 孙麽麽笑着说:“老夫人,您何必让她来,您亲自去侯爷的院子多好,一来正好瞧瞧侯爷的伤,二来,也让侯爷提前知晓知晓县主的嫁妆都有什么。” 顾老夫人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她扶着孙麽麽去了顾景安的院子。 顾景安的伤其实不重,躺在床上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见到自己母亲来了,顾景安挣扎着要起床。 顾老夫人满脸疼惜的将他按了回去:“我的儿,伤口还疼不疼了?别起来了,在母亲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 顾景安笑着说:“谢母亲关心,儿子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看向楚玲珑,眼神无限温柔:“幸好有县主在。” 楚玲珑很是害羞的底下了头。 顾老夫人看着,眼中闪过不喜。 不过她还没有蠢到当着儿子的面给未来是媳妇立规矩,她只笑着说:“如今看来,倒真是县主更时候景安呢。对了,母亲今日过来,一是来看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二来嘛,也是为了你们两个人的婚事。” 听到婚事,楚玲珑抬起了头。 之前林司念带着人过来,楚玲珑顺便就列了个聘礼单子,让小丫鬟送到了的顾老夫人的手上。 没想到顾老夫人这么快就来了。 楚玲珑笑着说:“聘礼方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老夫人抬手打断了。 顾老夫人看着楚玲珑,问道:“聘礼方面我们侯府自然有我们侯府的份量,不过这嫁妆,不知道玲珑县主打算如何?” 听到嫁妆两个字,楚玲珑骄傲的扬起了头,她说:“我不是就是最好的嫁妆吗?” 第52章 谢暄为什么做太监? 顾老夫人一愣。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一点嫁妆都没有啊。 顾老夫人心下就不高兴了,她故意道:“县主的意思是,雁门郡节度使还有别的姑娘要嫁入我们侯府,而县主你只是个陪嫁?” 听到这话,楚玲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红着一双眼看向顾景安。 顾景安也觉得他母亲这话太过了。 陪嫁是什么? 那是陪嫁丫鬟,一个暖床的工具罢了,就是个奴才,她怎么能这么说玲珑呢? 顾景安给了楚玲珑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对顾老夫人说:“母亲,您只管好好准备聘礼就行了,至于嫁妆的事情,儿子来处理就行。” 聘礼太多也就罢了,还没有嫁妆,这顾老夫人能忍? 她当即道:“什么叫我只准备聘礼就行,嫁妆的事情不用我管?景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玲珑县主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如果没有嫁妆且不说旁人会怎么说,就是侯府的人,要怎么看她?” 说着,她又问楚玲珑:“县主,你也别怪老身说话难听,婚姻大事,你的双亲又在何处?怎么能只有你一人?你孤身一人跟随景安来到京城,都要跟景安成亲了,也不见你的父母派人来,实在是不合规矩。 依老身看,如果婚事暂缓,让景安先派人去雁门郡,将你与景安的婚事说给节度使听,双方互换了帖子再商量婚事。” 楚玲珑大叫一声:“不行!” 顾老夫人不解的看着她:“为何不行?这不是该有的流程吗?” 楚玲珑抿着唇,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满含委屈的看着顾景安。 顾景安握了握楚玲珑的手,又对顾老夫人说道:“母亲,我与玲珑的婚事,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母亲若是觉得聘礼太多,那就看着给吧,至于其他的,还请母亲不要插手了。” 顾老夫人还想说什么,顾景安却直接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说:“母亲,儿子有些累了,母亲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顾老夫人被顾景安赌的一肚子话堵在嗓子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没办法,只能带着孙嬷嬷离开了。 回畅和堂的路上,顾老夫人对孙嬷嬷说:“那小贱人跟景安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孙嬷嬷扶着顾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说:“婢子都听见了,心里也觉得奇怪,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派人去雁门郡通知节度使,不是正当应该的事情吗?可婢子怎么觉得,无论是县主,还是侯爷,都对这件事避之不及呢?” 顾老夫人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过几日找个玲珑县主不在的时候,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孙嬷嬷笑着说:“老夫人尽管问,侯爷敬爱老夫人必定知无不言,不过是今日县主在,所以才不好开口的。” 顾老夫人被孙嬷嬷的马屁拍舒服了,又说:“既然她没有嫁妆,那这聘礼方面,也就没必要给太多了。” 孙嬷嬷:“老夫人说的是。” 很快,事情就传进了林司念的耳朵。 沛菡帮林司念捏着肩,小声道:“姑娘,您说她为什么不叫人给自己的父母送信啊?” 林司念正在看一本兵书,闻言,她放下兵书,笑着说:“这个,你得去问玲珑县主。” 沛菡噘着嘴道:“夫人惯会取笑婢子,婢子才不要跟那浪荡子说半个字。 对了,姑娘,你说她会不是是逃婚啊?所以才跟着侯爷跑来了京城,这不就是私奔吗?” 林司念:“行了,别瞎猜了,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沛菡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好了,婢子亲手将银票交到谢大人的手上的。” 林司念端起牛乳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他怎么说?” 其实林司念并不是很在意谢暄说了什么。 她让沛菡主动送银子给谢暄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谢暄帮了她,而谢暄又是个太监,太监最喜欢的就是银子。 所以她才投其所好。 沛菡笑着说:“谢大人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接过银票认真的数了一遍,然后就把婢子给赶出来的。” 说到这里,沛菡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姑娘您说那谢大人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当太监啊。” 林司念反问:“不当太监,难不成去象姑馆?” 第53章 小张氏的算计 想到象姑馆那些男妓,沛菡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青楼的客人是男人,但是象姑馆的客人可不是女人,同样的也是男人。 所以说,从某一方面说象姑馆里的男妓比青楼里的妓子更加的可怜。 林司念淡淡道:“对于底层的穷人来说,长得太过惊艳,反而是一种原罪。” 因为他们没办法保护自己的这份过度的美。 至于谢暄,他既然做了太监,那出生必定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这时候,春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到林司念的耳边低声道:“姑娘,您猜想的没错,航子被陆大人放了,连审都没有审。” 林司念应了一声,对春娘说:“派人跟好他,别让他死了。” 春娘问:“姑娘是觉得那人会杀人灭口?” 林司念笑着说:“若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何必这么急着让京兆尹把人放出来。” 顾老夫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衙门的监狱里,只有航子从监狱里放出来,她才能找机会动手。 春娘继续说:“咱们派去盯着的人说,老夫人娘家侄子从京兆尹府衙出来的第二日,航子就被放出来了。” 林司念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了,偷偷的盯着就行,别人让瞧见。” 春娘:“婢子知道。” 晚上林司念正要就寝,小张氏拿着侯府的账本找来了。 一进屋,小张氏就给林司念行了个大礼:“嫂嫂,你可一定要救救妹妹。” 林司念连忙将小张氏扶了起来,又让沛菡上茶。 小张氏茶也不喝,只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她说:“老夫人将这侯府的中馈交给我,可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侯府这么多人,小姐太太一大堆,宫里面还有一位,各个都伸着手要钱,各个都张着嘴要吃的。 还不能吃的太差,光是老夫人每天一碗的血燕就是五两银子,咱们侯府一天的进项才几个银子啊。” 林司念喝着茶,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小张氏见林司念没有接话的意思,只能挑开了说:“嫂嫂,我跟您实话实话吧,侯府这账我实在是没法管,入不敷出,老夫人又不愿意开源节流,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管。 咱们关上门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夫人让我管中馈,不就是想让我往外拿嫁妆吗? 可我父亲不过是个七品的闲职,娘家的几位兄弟读书也没有个出挑的。 当年嫁进侯府,我公公本就是个庶出,所以这些年才一直不愿意分家。 一旦分家,就侯府这点家业,分出去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正因如此,我嫁进来的时候,嫁妆才少的可怜。 我就是想用嫁妆补,也拿不出来东西补啊。” 林司念笑着说:“你先喝口茶,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何必急成这样。” 小张氏见林司念没把话说死,这才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倒苦水,端起茶水猛灌了一口茶。 喝完茶她才说:“让嫂嫂见笑了。” 林司念说:“没什么笑不笑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管过侯府的中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与难处。” 小张氏叹了口气,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拿着帕子一边擦一边说:“嫂嫂,这侯府的账,妹妹实在是管不了,我也不敢让嫂嫂接过去管,更知道这么做是为难嫂子,就想嫂子给指条明路。” 林司念笑着说:“明路有两条,一条难走的,但若真走开了,将来你在侯府就立得住,一条好走,你想走哪一条?” 小张氏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她斩钉截铁的说:“好走的!嫁进侯府这么多年,我也算看清楚了,在这样的地方,站住脚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灯心熬油似的,把自己的身体都给熬苦了? 没那个必要。” 林司念笑了笑,这个小张氏,倒是个活得通透的。 她说:“事情也简单,侯爷不是要娶玲珑县主当平妻吗?你找个机会把中馈交给她就是了。我相信,她一定很愿意掌管侯府的中馈。” 小张氏冷哼一声说:“什么平妻,不过是个妾罢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高门士族娶平妻的,哪怕是个读书人家,都没听说过娶平妻的。” 说着,她又面露难色道:“其实将中馈交给玲珑县主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老夫人不同意啊。说来也奇怪,你说老夫人为什么不同意把中馈交给玲珑县主?” 当然是因为玲珑县主没有嫁妆了。 但这话林司念不能跟小张氏说,她只笑着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如何将中馈交给玲珑县主,我教你个法子。” 说着,林司念朝小张氏招了招手。 小张氏立刻将耳朵贴过去。 林司念在小张氏的耳旁低语了几句,小张氏一副豁然开朗的惊喜模样,连忙道谢:“多谢嫂嫂了,那妹妹就不打扰嫂嫂休息了。” 第54章 倒反天罡 林司念听说小张氏回到自己院子的第二天,就停了顾老夫人的血燕。 顾老夫人找她质问,她就说侯府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又说停了老夫人的血燕也只是暂时的,过几天玲珑县主的生意做起来了,赚到钱立刻就给老夫人续上。 顾老夫人听到玲珑县主要做生意了,立刻就来了兴趣。 问她做什么生意。 小张氏说自己也不清楚,但是钱已经从侯府的账面上支出去了。 顾老夫人大怒,说怎么没跟她说,就把钱给支出去了。 小张氏也笑了,她说如今掌管中馈的人是她,如果还要事事来请教老夫人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把钥匙跟账本都还给老夫人算了。 顾老夫人被小张氏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再次询问楚玲珑的钱花到哪里去了。 小张氏依旧一问三不知,只说玲珑县主说了,只要半个月,她支走的银子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顾老夫人一听,直接怒了:“你的意思是,这半个月老身都不能吃血燕了?” 小张氏笑着说:“老夫人您息怒,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罢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您若实在不习惯,不如让您的小厨房做。” 让小厨房做,那用的就是顾老夫人自己的银子了。 顾老夫人被气的胸口疼,可是小张氏由二老夫人护着,她也不能直接抢她的嫁妆,只能一点点的磨,从小张氏的手里,慢慢地把嫁妆磨出来。 与此同时,顾景安与楚玲珑的婚事也在紧张的准备着。 八月初六,宜嫁娶,楚玲珑从靖安侯府在京郊的一处院子被抬进了靖安侯府。 进靖安侯的时候,走的是正门。 小张氏吃着瓜子跟林司念吐槽:“一个妾而已,还有脸走正门,真是倒反天罡。” 林司念笑着说:“进都进来了,还管她从哪个门进来的。” 小张氏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唉,不说了,新人进门,我还有的忙呢。” 说完,她就告辞了。 小张氏一走,春娘就过来说:“姑娘,婢子刚得到消息,航子突然得了一笔钱,从满春院将一位妓子赎了出来。那妓子是五年前通州科考舞弊案的一名五品官员的家眷,后被抄家充作官妓,进了满春院。” 林司念说道:“照理说,官妓是不能赎身的,还是说五年前的那次科考舞弊案另有蹊跷,如今她的父亲已经被陛下翻案?” 春娘点点头,笑道:“姑娘聪慧,正是如此,舞弊案的第三年,东督查出案件当中另有蹊跷,谢暄谢大人亲禀了陛下,陛下令谢大人重新调查了此案,那位五品官员也洗清了冤屈。” 林司念道:“既然洗清了冤屈,这位姑娘为何到现在才离开满春院?” 照理说,官员洗清冤屈,其家眷也会被赦无罪。 虽然有些官员在这个过程中早就死了,可他们的本家一般都是在的。 官员的家眷会被接到本家进行赡养。 春娘叹口气说:“那位官员早在流放的途中死了,家中其他女眷为保清白,抄家的时候就自尽的,唯独这位姑娘,哪怕被送到了满春院,依旧活了下来。 后来虽然被赦无罪,可她的本家却因为她沦落青楼,出言侮辱,不肯让她踏入大门一步。” 听完这些,林司念不由得竟有些同情这位姑娘了。 林司念道:“继续盯着吧。” 春娘说:“这么久了那位都没动手,她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所以不动手了?” 林司念冷笑道:“航子刚才大狱里出来,她就动手,那才明显呢。” 一出来人就死了,那才是坐实了杀人灭口。 春娘一拍脑瓜子:“是婢子糊涂了,我这就跟坠儿爹说一声,让他加派人手,这会儿风头已经过去了,只怕动手就在这几日了。” 林司念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兵书,继续看了起来。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新妇过门的第三日,孙嬷嬷又来请林司念。 春娘问:“嬷嬷可知这次老夫人让我家姑娘过去做什么?” 孙嬷嬷笑道:“依婢子看,这次不过是请大夫人过去走个过场罢了。” 春娘面露疑惑。 孙嬷嬷笑着继续说:“老夫人有意将掌家之权交给二夫人,让大夫人过去,不过是彰显一下自己的仁慈与公平。” 春娘塞给了孙嬷嬷一定银子,笑着说:“嬷嬷拿着买点瓜果点心甜嘴,我家姑娘马上就过去。” 孙嬷嬷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春娘进里屋把事情跟林司念说了一遍。 林司念淡淡道:“看样子,小张氏马上就能把中馈交出去了。” 春娘应着:“应该是这么回事。” 林司念进顾老夫人的屋子的时候,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楚玲珑跟顾景安坐在一起,正一脸倨傲的喝着茶。 第55章 掌管中馈 见林司念进来,顾老夫人态度傲慢的抬了抬下巴,说道:“如今你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林司念笑道:“老夫人这话媳妇可受不起,老夫人如果有心让媳妇早些过来,早点通知媳妇便是了,何必最后一个才通知媳妇,却又嫌弃媳妇来的晚了。” 说着,林司念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容狡黠:“哎呀,我怎么把实话给说出来了,老夫人莫怪才是啊。” 顾老夫人气的牙痒,却也知道再这么跟她耍嘴皮子也无任何意义。 她冷哼一声,厌恶道:“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了。” 她说着,看向小张氏,“小张氏,你说昨日县主将前几日借的银子全数连本带息的还上了?” 小张氏笑道:“正是呢,县主真真是女中豪杰,说半个月还钱,就半个月还钱。” 顾老夫人转而问楚玲珑:“既然县主赚钱了,为何账面上只有还钱的金额,没有进项的金额呢?” 这就是想要楚玲珑把赚的钱全部交到公账上。 听到这话,林司念不动声色的看了小张氏一眼。 却看到小张氏正襟危坐着,不自觉的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她这个动作,就代表把中馈交出去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小张氏笑着说:“这个老夫人还是问一问县主罢。” 顾老夫人一双凌厉的眼睛,立刻看向楚玲珑,她说:“县主,你来说说吧,既然赚了钱,为何不收入公账?咱们侯府还未分家,你如此行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自己留个小金库?” 楚玲珑蹙眉,看向顾景安,她扯着顾景安的袖子小声道:“景安哥哥,你跟母亲说说呀,玲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留个小金库。” 顾景安笑着安抚她:“这种后宅之事,还需要你自己来同母亲说,放心,母亲是最通情达理之人了,你只要把你的难处跟母亲说了,母亲没有不允的。” 听到顾景安这话,楚玲珑像是有了依靠,对顾老夫人说道:“母亲,您未做过生意,必定是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的。 这做生意啊,最重要的是流动资金,我将上次从公账上支取的银子还上后,剩下的银子是要做流动资金用的。” 顾老夫人对楚玲珑的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她说:“老身不知道什么流动不流动的,老身只知道,你赚了银子,就应该收在公账上,你什么时候用,再从公账上取就是了。 这难道就不能流动了?” 楚玲珑掩唇笑了笑,眼神中写满了“你好无知”这四个大字。 她笑着说:“母亲有所不知,如果我将流动资金放在公账上,不仅我将来用钱麻烦,二嫂管账目也麻烦,万一再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挪用了我作为流动资金的银子,耽误了我用银子投资,那可就麻烦了。 往小了说,那是耽误我赚钱,往大了说,那就有可能搅黄一桩生意。 所以,我这边赚的银子,我只能自己再做一套账目,不敢劳烦二嫂整日因为我的生意支出劳心费神。” 顾老夫人眉头微皱:“竟然如此麻烦?可咱们侯府万万没有记两套账的规矩,要不这样……” 她说着,看向小张氏,“要不,你把侯府的中馈暂时先交出来,照理说,咱们侯府的中馈应该是交给林氏的,不过刚才县主也说了,如今她在外面做生意,进出的账目也多,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哪笔账目能用,哪笔账目不能用,咱们旁人反而不好理顺。 所以老身觉得,不如直接把这侯府的中馈交给县主,林氏,你觉得如何?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你能处理这些账目,母亲也可以做主将中馈交给你。” 林司念勾唇轻笑,她说:“老夫人还是把侯府的中馈交给县主吧,所谓能者多劳,我自认没有县主那么大的本事,能管理这侯府偌大的账目。” 顾老夫人很满意林司念的上道。 她让林司念过来,说白了就是让她来走个过场,让其他人看看,她可没有偏向楚玲珑,而是问过了林司念的意见,才将侯府的中馈交给楚玲珑的。 顾老夫人又问小张氏:“小张氏,你呢?可有意见?” 小张氏恨不得赶紧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她笑的满脸的真诚:“妾身听老夫人的。” 顾老夫人很满意的点点头:“嗯,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早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楚玲珑在林司念的面前故意主动牵起了顾景安的手,像一只花孔雀似的,招摇的从林司念的面前经过。 与林司念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低声道:“景安哥哥是我的,侯府的中馈也是我的了,林司念,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56章 心怀鬼胎 林司念笑着说:“怎么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到了你这里反倒成了个宝了?” 说完,她不再看楚玲珑一眼,扶着春娘就走了。 留下楚玲珑站在原地气的跺脚,她红着眼圈跟顾景安抱怨:“景安哥哥,你看看她。” 顾景安笑着安慰她:“你跟她生这份闲气做什么?她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楚玲珑嘟着嘴说:“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假清高的模样,还有,我不准她贬低你,在我心里,景安哥哥是这天底下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出了顾老夫人的畅和堂,春娘问林司念:“姑娘,您说玲珑县主为何非要这侯府的中馈?” 其实连春娘都看出来了,今日这事是楚玲珑跟顾老夫人合起来唱的一出戏。 两个人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要把中馈从小张氏的手里抢过来了。 林司念一边在院子中散步一边淡淡道:“如果你是楚玲珑,为侯府赚了很多钱,可掌管侯府中馈的却是别人,你愿意吗?” 春娘想了想,摇摇头:“不愿意。” 林司念问:“为何不愿意?” 春娘说:“万一掌管侯府中馈的人中饱私囊,把婢子赚的钱贪墨了怎么办?那可是婢子辛辛苦苦赚的钱。” 林司念点头:“是啊,那可是你辛辛苦苦赚的钱,怎么能将你的钱交给别人管呢?” 春娘茅塞顿开:“婢子明白了。” 林司念继续说:“至于老夫人,她愿意将侯府中馈交给楚玲珑,一是因为她觉得楚玲珑赚的钱不能便宜了二房,二是因为她不想让楚玲珑在侯府以外另外建立一套账目,只要这些银子在侯府的账目上,她才不管什么流动不流动的,那都是侯府的,也都是她的。” 春娘冷笑道:“这侯府老夫人还真是只貔貅,只进不出啊。” 两个人还未走远,顾老夫人的大丫鬟恨玉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到林司念先是朝她俯身行了个礼:“大夫人,老夫人让婢子喊您回去呢。” 林司念与春娘对视了一眼。 春娘笑道:“恨玉姑娘可知老夫人让我家夫人回去做什么?” 恨玉笑着说:“老夫人的心思咱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等大夫人见了老夫人可不就知道了吗?” 春娘心想这话还用你说? 林司念表情淡淡,对春娘说:“既然老夫人派人来喊了,咱们也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春娘扶着林司念,恨玉则跟在两个人身后。 三个人很快重新回到顾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屋子,发现里面只坐了顾老夫人,顾景安与楚玲珑三个人。 见到这三个人,再联想到刚才小张氏已经把侯府的账本交到了楚玲珑的手上。 林司念大概也猜到了顾老夫人又把她喊回来,是为了什么。 一进门,林司念先给顾老夫人行了个礼。 顾老夫人并没让她起来,而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林司念冷笑了声,自己起身,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顾老夫人厉声道:“林氏,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还……”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司念截断道:“老夫人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别说些没用的,平白无故的将我惹恼了,等我起身走人,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顾老夫人:“你!” 她这是既想从林司念这里得到好处,又想拿捏她。 顾景安适时出生安慰顾老夫人:“母亲,何必跟她说这些,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顾老夫人冷冷道:“你来说。” 顾景安为难道:“母亲这种后宅的事情,儿子说实在不合规矩。” 林司念勾唇冷笑,什么不合规矩,说白了顾景安就是只想赚美名,麻烦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沾边。 顾老夫人转而对楚玲珑说:“如今侯府的中馈都交到你的手上了,这事又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你来说吧。” 从林司念进来开始,楚玲珑就一直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她太过震惊。 她震惊于靖安侯府怎么能这么穷? 上次她从靖安侯府取出来的五百两银子,居然是靖安侯府收的去年的租子。 堂堂靖安侯府,居然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了。 原来上次她拿到的账本,已经是侯府全部的账本了。 侯府根本就没钱,所以那次为顾景安举办洗尘宴压根不是对她的考验,而是靖安侯府是真的没钱。 原来顾老夫人死咬着林司念的嫁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侯府太穷,她想贪墨掉林司念的嫁妆。 原来她嫁进侯府的时候,顾老夫人说什么不要嫁妆也不用聘礼了,也是因为靖安侯府太穷了,他们根本拿不出聘礼。 想到这些,楚玲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她后悔了。 第57章 好算计 顾老夫人见楚玲珑不说话,面上有些难看,她又叫了楚玲珑一遍:“县主?” 楚玲珑这才回过神来,她眼神懵懂,显然没听清刚才三个人的对话:“啊?什么?” 顾老夫人面上愈加的难堪,这才刚嫁进侯府,就已经拿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若是以后再让她赚到钱,那她这个老太太岂不是在侯府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沉声道:“你不是说做生意需要些银子周转吗?如今林氏来了,你自己同她讲吧。” 林司念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玲珑。 楚玲珑先是愣了一会儿,才跟林司念说:“姐姐掌管侯府中馈也有些日子了,应该知道侯府如今的日子吧?”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知道。” 顾老夫人听到这话却有些不高兴了。 她可以穷,但是却不能让人说。 楚玲珑这话不就是直接说“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吗? 楚玲珑继续说:“既然姐姐也知道侯府古今的日子,那我就不饶弯子直接说了。我如今做生意需要三千两银子,侯府的账上没有,想从姐姐这里支点。” 林司念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给你?” 楚玲珑:“你既然是侯府的人,就应该为侯府做贡献,你既然有银子为什么不让我用?” 林司念笑着看她,眼中全是讥讽,她说:“我还是第一次把明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春娘,你来告诉这位玲珑县主,为什么我的银子,不能让她用。” 春娘先是对楚玲珑行了一礼,然后仰着头一字字铿锵有力的解释:“县主,我朝律法规定,女子嫁妆归女子私产,婆家无权处置,侧室就更没有权利处置了。” 楚玲珑大怒:“你说谁是侧室呢?” 春娘依旧恭恭敬敬的回道:“我朝从无平妻一说,现在觉得谁是侧室呢?” 楚玲珑还要跟她争论,顾老夫人出声打断:“行了,都已经是一家人了,还争论这些做什么?林氏,现在也没说白拿你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林司念笑着问:“哦,不是白拿,难不成是借?” 顾老夫人点点头:“自然是先借你的,你也知道县主做生意的本事,前些日子从账上支取了五百两银子,不过半月有余就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如今给你这个机会,你先把三两千银子借给县主,顶多三个月,县主必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林司念笑着点头:“好啊,那县主打借条吧。” 楚玲珑一惊:“什么?我打借条?凭什么要我打借条?借钱做生意,这可都是为了侯府,怎么能让我写借条呢?” 顾老夫人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做生意,你不打借条,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太婆打借条吗?” 楚玲珑叫道:“即使不是母亲打这个借条,那也应该以侯府的名义来打借条,而不是以我的名义来打借条。” 顾老夫人说道:“如今你掌管着侯府的中馈,哪怕是以侯府的名义来打借条,那也得由你来。” 楚玲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她就说小张氏怎么那么痛快的就把侯府的中馈给交出来了呢。 原来这侯府的睁开就是个烫手山芋啊。 谁捧在手里,先被烫出一层皮。 楚玲珑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后,她从怀里取出侯府库房的钥匙,放到了桌上,她笑着说:“母亲,本县主刚才仔细的想了想,之前是本县主欠考虑,本县主刚嫁入侯府,就执掌中馈,实在是不合规矩,所以这钥匙,还是交给母亲吧。” 楚玲珑这会儿是完全看清了顾老夫人的真面目了,顾老夫人把人当傻子玩,可这世上,谁是傻子? 顾老夫人没想到楚玲珑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这怎么能行? 她沉了脸,做出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样子,呵斥楚玲珑道:“县主当侯府的中馈是玩笑吗?想掌管中馈就掌管中馈,不想掌管就丢给我这个老婆子,县主如此行事,未免也太没规矩点了。” 说着,她又对顾景安说:“景安,这可是你媳妇,自己是媳妇,自己管教,我累了,借钱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完,她直接起身进了里屋。 楚玲珑眼泪汪汪的看着顾景安:“景安哥哥,我做生意赚钱本就是为了侯府,却还要以我的名义跟姐姐借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景安一脸的为难,他叹口气说:“我堂堂靖安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为了这些劳什子俗物发愁,真是可悲可笑。” 林司念冷笑:“别装了,装过了,可就叫人恶心了。” 第58章 商议 顾景安脸色一变 林司念继续道:“说的就跟自己多清高似的,银子就是银子,还说什么劳什子俗物,连银子两个字都不愿意说出来,好像自己多视金钱如粪土似的,你跟你的母亲心里又多喜欢银子,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你还在那里装什么? 想借钱没问题,拿出借条,说好还不上,用什么抵押,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 话都说明白了,我就不打扰二位新婚燕尔了。” 如果不是看清楚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的真实嘴脸,如果换做以前,顾景安那么说,林司念没准还会心疼,她觉得像顾景安这种领兵打仗的大将军,实在是不应该为了银子烦心。 她愿意帮他处理好这后宅的事情,让他安心的在外打仗,安心的在朝堂上为陛下分忧解难。 但是现在,光是想想自己曾经有这样的想法,林司念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林司念离开后,顾景安跟楚玲珑也回到了凝香居。 一进凝香居,顾景安就拉着楚玲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玲珑,刚才在别人面前,我自然是要给你留面子的,所以才没说你,刚才你行事,实在是有欠考虑。” 楚玲珑不高兴了,直接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了。 她说:“你不会也想让我以个人的名义却找林司念借钱吧?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 顾景安笑着说:“你想什么呢,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怎么会拉的下脸找林司念借钱,我只是觉得,你实在不该在林司念的面前给那么让母亲下不来台,如今母亲最疼的可是你,你这样在林司念的面前打母亲的脸,她该有多伤心啊。” 楚玲珑想了想,她如今确实不应该得罪顾老夫人,至少在明面上,她应该先跟顾老夫人结盟,这样才能联合顾老夫人一起,斗赢林司念。 楚玲珑一脸受教了的模样,对顾景安说:“景安哥哥,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的欠妥,明日我会亲自去跟母亲道歉的,只是林司念的形式也实在可恶,既然她手上有那么多银子,为何就不可能出手帮一帮侯府呢? 我又不是白用她的银子。 景安哥哥,生意不等人,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姐姐认识到侯府好,她才能好。” 换句话说,得想个法子让林司念心甘情愿的把嫁妆拿出来。 顾景安笑着说:“内宅是事情,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插手,你与母亲商量着解决就好,放心,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我都赞成。” 末了顾景安又加了一句,“玲珑,你只要记住,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把楚玲珑感动到无以复加,她直接扑进了顾景安的怀中,小猫一样的脚软声音喊着景安哥哥。 两个人在屋内又是好一番温存暂且不提。 第二日楚玲珑果然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为表诚意,楚玲珑特意让人搬了一株东海珊瑚送到了畅和堂。 那珊瑚通体鲜红,看起来极为喜庆又稀有。 顾老夫人看到这株东海珊瑚,也是极为的喜爱,连带着昨日楚玲珑忤逆她的事情,都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长辈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楚玲珑去的时候顾老夫人正在用早膳。 见到楚玲珑进来,顾老夫人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人老了,夹个菜都麻烦。” 其实顾老夫人吃早膳的时候,旁边有三四个婆子丫鬟伺候着,她这么说,就是给楚玲珑立规矩,让她来给她布菜。 楚玲珑是当今皇帝亲封的县主,照理说是不需要伺候公婆的。 但楚玲珑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到底笑着上前接过孙嬷嬷手中的公筷,亲自站在一旁为顾老夫人布菜。 等顾老夫人吃完,楚玲珑才笑着放下公筷。 顾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淡淡的问:“你今日怎么有闲工夫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楚玲珑笑着说:“昨日媳妇不懂事,今日特意过来给母亲赔不是。” 说着,她就让人献上了那株东海珊瑚。 顾老夫人对那株东海珊瑚很是满意,笑着让孙嬷嬷给楚玲珑赐了座。 她说:“难为你有心,知道我喜欢这些喜庆的东西。” 楚玲珑笑道:“这些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顾老夫人很满意楚玲珑的上道,她喝了一口茶笑着问:“你今日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可是有什么事?” 楚玲珑说:“不瞒母亲,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件事要跟母亲商量。听说因为府上最近银两紧张,连母亲的血燕都停了,照我说,这是万万不行的。 府上什么都能省,母亲入口的东西,是万万不能省的。” 顾老夫人叹口气:“我一个老婆子,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哪还要什么血燕。” 楚玲珑笑着说:“母亲说这话,是想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羞愧而死吗?侯府只是暂时有困难罢了,等我在生意上赚了钱,侯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媳妇觉得,侯府的好日子咱们侯府的所有人都能享受,那现在侯府困难的时候,是不是侯府的其他人也该搭把手呢?” 第59章 里子与面子 这话顾老夫人没接。 毕竟楚玲珑也知道她有个小金库,里面全都是她的嫁妆。 她嫁进侯府二十多年,虽然老侯爷行事荒唐败家,但是有一点,他从来没有贪图过顾老夫人的嫁妆。 或者说,顾老夫人的那点嫁妆,已故的老侯爷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顾老夫人出身不算显赫,父亲是正六品的外放官员,她头上还有两个嫡出的姐姐,她是继室所生,嫁来侯府的时候,嫁妆并不算丰厚。 当初她刚嫁进侯府的时候,侯府还处在钟鸣鼎盛之时,没想到短短二十年,就被老侯爷败光了。 那老侯爷也是个奇葩,败光家产后的第二个月,他就死在了花娘的肚皮上。 这也是当初林司念很心疼顾景安的原因之一。 老侯爷十几岁就开始逛花楼,早早地就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没成亲,后院的通房姨娘就一大堆。 好处是没闹出孩子来,可即使这样,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嫁进来的。 所以当时的家主才给老侯爷娶了个六品外放官员的女儿。 顾老夫人嫁进侯府后,不得老侯爷喜爱,连带着生的孩子,也就是顾景安也不被老侯爷喜欢。 老侯爷不喜欢顾景安,顾老夫人那时候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跟后院的小妾争斗上了,自然也顾不上顾景安。 顾景安为了讨好老侯爷,主动参军入伍,他想像他的祖父那样,主动为靖安侯府挣个军功回来。 当时的林司念也听说了顾景安家中的情况,知道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于是在众多的玩伴中,尤其的关注顾景安。 可是这样的顾景安反而愈加的让老侯爷厌恶。 因为老侯爷觉得自己的儿子都比自己强,这样会显得他特别的废物。 顾景安在侯府得不到亲情,就会去找林司念寻求安慰。 试想一下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将自己当成他唯一的救赎,哪个女孩会不动心? 所以林司念动心了。 她为了顾景安几乎可以不顾性命,直到顾景安将楚玲珑领进了靖安侯府,要将她贬妻为妾。 林司念才发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是真的。 顾景安越来越像他口中曾经的那个老侯爷了,甚至他还不如当年的老侯爷。 老侯爷至少是个真纨绔,但顾景安却是个伪君子。 楚玲珑也没打算让顾老夫人接她的话,她自顾自的继续说:“姐姐既然是侯府的人,那她的嫁妆自然也是侯府的,依我看,不如将姐姐的嫁妆充入侯府公账,反正姐姐吃住都在侯府,她又亏了身子,只怕这一生都不会有孕,留着嫁妆又能做什么呢?” 顾老夫人一听楚玲珑今日过来是为了林司念的嫁妆,顿时放心了。 她满脸同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她既然已经是侯府的人,那嫁妆自然也是侯府,只是嫁妆在她的手中,咱们侯府也是要脸面的,她不拿出来,咱们总不能去抢吧?” 楚玲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笑着说:“母亲您就是太过宅心仁厚,才能让有些人有恃无恐,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了。” 顾老夫人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将嫁妆拿出来?” 楚玲珑笑着说:“其实这事也简单,咱们可以利用舆论,逼着她不得不将嫁妆拿出来。” 楚玲珑将自己的打算跟顾老夫人说了一遍。 “我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林司念不敬长辈,抓着钱不放,侯府其他人,尤其是老夫人都几个月没见一点油水了,林司念却躲起来自己整日的大鱼大肉。 女子的嫁妆是自己的私产这是一回事,但夫家过的如此的艰难,她身为侯府主母却不肯稍加援手,再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顾老夫人沉思片刻,说道:“可是如此一来,大家不就都知道了侯府没钱的事情了吗?” 楚玲珑在心里冷笑,她心想也就我刚来京城,初来乍到也没跟京城权贵圈打交道,才被你们靖安侯府骗,如今整个京城,哪个权贵家不知道靖安侯府穷的只剩下四面墙了? 拆了东墙补西墙维护着剩下的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楚玲珑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她笑着问顾老夫人:“母亲,人生在世,您说是面子重要啊,还是里子重要啊?面子呢,如果没有里子支撑,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有里子,慢慢的就会有更多的人,给你面子。” 第60章 造谣 楚玲珑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时间久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顾老夫人有些心动了 楚玲珑笑着继续说:“母亲看我给您带来的这株珊瑚好看吗?” 顾老夫人点点头:“甚是喜庆。” 楚玲珑说:“这就是我做的生意。” 顾老夫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楚玲珑继续道:“我认识一批东海的采珠人,他们深谙水性,采珠的同时,顺带采些珊瑚卖给我,如今这个市场越来越大,赚的钱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不过呢,这只是我赚钱的其中一个小项目罢了。 等我有了本钱,我会赚到更多的银子,到时候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侯府,母亲,您觉得到那时候,还有人会觉得侯府没银子吗?” 顾老夫人几乎是立刻摇头否决:“没有。” 楚玲珑笑着说:“对啊,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啊。” 顾老夫人说:“好,这件事就按你说的来,母亲相信你的能力,你去办吧。” 楚玲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高高兴兴的走了。 当天她就在房间内奋笔疾书,也不知道涂涂改改写了些什么,反正用了一天的时间,写了一大摞递给了元香。 她叮嘱元香:“你把这些给当今最红的说书先生,让他们按照这个说。” 元香不解的问:“最红是什么意思?” 楚玲珑一拍脑袋低声嘀咕道:“你瞧瞧,我这脑袋,你们是古人,当然不知道最红是意思。” 她对元香说:“最红呢,就是听他说出的人最多。” 元香明白了,拿着楚玲珑写的纸张,高高兴兴的去找说书先生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楚玲珑写的太好,还是因为说书先生说的太好。 没几天整个京城都在流传侯府主母猛如虎,只顾自己享大福的传言。 传言越传越离谱,有的甚至在传林司念把整个侯府的钱财据为己有,仗着自己曾经的军功跟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欺压侯府的其他人。 甚至连侯府的老夫人,都要仰她鼻息,稍微不顺她的心,她就不给侯府老夫人饭吃。 当下之人最是注重孝道,这些传言,顿时让林司念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甚至连皇帝听后,都有些不满。 勤政殿内,谢暄刚把一些官员上递的折子里的政事禀报给皇帝,皇帝就问他:“朕记得上次你跟朕说,林家那个女娃娃将大半的嫁妆悄悄的运到了奉天军。” 谢暄笑道:“是,陛下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封林小将军为一品诰命夫人的。”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同一件事情,做事的方式不同,结局就有很大的不同。 顾景安也说过要犒劳三军,可他做的太过张扬,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又多贤明,用自己的私产犒劳三军。 他在民间的名声倒是立起来了,可他在皇帝心中也被忌惮上了。 林司念就不同了,她偷偷的把嫁妆运到了奉天军,还只是把其中一小部分捐出去,大部分已经让奉天军的人帮忙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皇帝就承了她这份情。 皇帝扔了一份奏章给谢暄,他说:“你瞧瞧,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谢暄拿起奏章看了几眼。 能到皇帝跟前的奏章,都是谢暄想让皇帝看的。 皇帝日理万机,这么多奏章皇帝一本一本的看,怎么可能看得完,当然需要有个人先帮他筛选一遍。 这个筛选的人,就是谢暄。 见谢暄放下奏章,皇帝问:“看完了?” 谢暄点头:“看完了。” 皇帝问:“这件事情,你如何看待?” 谢暄想了想说:“陛下既然关系这件事,心中自然有了计较。” 皇帝点点头,说道:“上次朕亲自让人给她送去了圣旨,让她不准和离,难不成,她这是怨怼朕,故意给靖安侯府难看?” 谢暄点点头,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臣听说前些日子靖安侯娶了玲珑县主为平妻,连整个靖安侯府的中馈,都交到了这位玲珑县主的手上。 臣倒是没什么别的看法,就是觉得,为什么明明侯府的中馈在玲珑县主的手上,这老夫人的一日三餐却要林小将军负责呢?” 听完这番话后,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掌拍在书案上,怒道:“你刚才说靖安侯娶了玲珑县主为平妻?” 谢暄问:“陛下不知道这件事?” 皇帝怒道:“这靖安侯好大的胆子,朕不让他与林司念和离,他就娶玲珑县主为平妻,他倒是很会,连商贾那套偷奸耍滑的本事都学来了,还娶平妻。” 谢暄道:“听说这位玲珑县主虽然贵为县主,嫁进靖安侯府的时候却一点嫁妆都没带,靖安侯府也投桃报李,一分聘礼也没花,想来侯府也是真的没银子了,才会想着林小将军的那点嫁妆吧? 只不过林小将军的嫁妆一大半都给了奉天军做了军粮,剩下的这点竟也能如了靖安侯府的眼。” 第61章 封赏 谢暄这话就差没直接说,靖安侯府穷的叮当响,娶个平妻一分聘礼不出,让侧室管中馈,却放任是侧室牟取正室的嫁妆了。 皇帝听了谢暄的话,原本还只有三分的生气,如今已经是十分的生气了。 他拍着那本奏章,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这靖安侯可真是好算计啊,放任妾室管家执掌中馈不说,还放任妾室败坏正妻的名声,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本朝压根就不承认平妻这一说,楚玲珑真正的身份可不就是妾室吗? 谢暄笑着说:“陛下您别生气,男人嘛,总是喜欢新鲜的,那位玲珑县主臣也见过,确实与旁的女子有几分不同。” 皇帝余气未消,他冷笑:“有几分不同,就可以让他色令智昏吗?” 说着,他看向谢暄的眼神,带了几分可惜,他说:“可惜啊,可惜……” 可惜谢暄如今只是个太监,若不是个太监,以他如今的治世之才,定能在朝堂上干出一番作为。 谢暄只淡淡道:“没个人的际遇不同,如今这般,臣很满足。” 皇帝叹了口气,又对谢暄说:“林家姑娘受了委屈,朕也不好坐视不管,你去库房,帮朕挑选几样合眼缘的赏赐,送过去。” 谢暄叩首:“臣遵旨。” 谢暄一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德贵就说:“陛下,关于这位玲珑县主,老奴也听了一些传闻。” 皇帝饶有兴趣的道:“哦?说来听听。” 张德贵道:“听闻这位玲珑县主极为精通做生意。” 听到这句话,皇帝的脸色明显的沉了沉。 靖安侯顾景安娶个平妻,既会做生意,父亲又在边关手握重兵。 这还不够,他明明下旨,不准顾景安跟楚玲珑和离或者休妻,顾景安竟然默许那个所谓的平妻败坏正妻的名分。 他这是想干什么?千方百计也要除掉林司念,在玲珑县主面前表忠心吗? 张德贵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悄悄道:“老奴还听闻了一些靖安侯府内的事情。” 皇帝道:“一并说来听听。” 张德贵说:“听说前一阵子林小将军亲自告到了京兆尹面前,说是有人在她的茶叶里下毒,下毒之人正是靖安侯曾经救过的一个。” 毒到底是顾老夫人让人下的,还是顾景安让人下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下毒之人,跟顾景安有关系。 老皇帝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说:“这侯府还真是龙潭虎穴啊,挂不得林家姑娘吵着闹着要和离,原来竟是朕耽误了她啊。” 皇帝哪有做错的事情? 张德贵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老奴该死,不应该拿这点小事来叨扰陛下,请陛下恕罪。” 老皇帝说:“你何罪之有?” 说完,老皇帝立刻叫来自己的影卫,吩咐道:“你去查,给林家姑娘下毒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查出来后,不必告诉旁人,只来禀报朕即可。” 影卫得了命令,叩首离开。 张德贵弓着腰问老皇帝:“陛下您这是要为林小将军鸣不平吗?” 老皇帝叹口气说:“林家满门忠烈,唯独只剩下这一个女娃娃,实在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张德贵躬身道:“陛下说的对,陛下宅心仁厚,实在是天下之民之福啊。” 其实老皇帝关心给林司念下毒的幕后真凶,最主要的原因压根就不知道为林司念鸣不平,而是因为老皇帝想捉住靖安侯府的把柄。 无论是给自己的儿媳妇还是给自己的媳妇下毒,这可都是重罪。 另外一边,谢暄很快就为林司念选好了御赐之物。 谢暄为林司念选择的御赐之物不是最值钱的,也不是最好看的,却是最大的,最占地方的。 谢暄就这么拉着两大车的赏赐之物,带着东督的人,浩浩荡荡的去靖安侯府。 这几天靖安侯府本就处在的风口浪尖上,谢暄再带着这么多人跟东西大摇大摆的从街上过,更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甚至很多人跟对着车马一起来到了靖安侯府门口。 由于人太多,整条街都被看热闹的人堵的水泄不通。 东督的人敲开了靖安侯府的大门。 谢暄也不进去,就站在靖安侯府门口宣旨。 靖安侯府一大家子,由顾景安领着,在大门口哗啦啦跪了一地。 谢暄高声道:“陛下口谕,林氏女,林司念,蕙心纨质、智而不妒,为褒奖其品行,现御赐金丝轿一顶,五彩小盖钟两对,白狐鹤氅一批,玻璃炕屏两对,另金银食茶具,绫罗绸缎若干。” 第62章 林司念受赏 等御赐之物一件件的抬进林司念的院子后,林司念恭恭敬敬的叩谢:“臣妇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暄笑道:“陛下知道这些日子林小将军受委屈了,所以特意差遣了本座过来。 他也知晓如今靖安侯是妾室当家,林小将军在某些方面自然是有心无力,但林小将军为靖安侯府做的一切,陛下都看在眼里,故林小将军无需因为旁人的风言风语,暗自苦恼。” 林司念低着头,但听到谢暄说的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可否认,当今陛下是一代明君,但同样的,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烂好人,林司念可不相信他会为了自己名声受损的事情特意让谢暄来靖安侯府跑一趟,甚至还特意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更重要的是,御赐之物也太夸张了,谁家御赐轿子啊,这不是很明显为了招摇过市吗? 林司念将心中的疑惑压在心底,恭恭敬敬的道:“臣妇谢陛下关心。” 林司念心中疑惑,顾家其他人则心态各不相同。 顾景安心中是惶恐,所谓圣心难判,老皇帝突然插手靖安侯府的家事,这让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顾老夫人跟楚玲珑则是暗恨又嫉妒,恨林司念那小贱人竟然入了皇帝的眼,明明她们的计划都已经快要成功了,如今整个京城,只怕林司念的名声是最丑的。 可这如流水一般赏赐下来,谢暄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那么一番话,只怕不过半日,林司念的名声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事实证明,顾老夫人跟楚玲珑担心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半日的时间,整个京城都在流传着靖安侯府妾室执掌中馈,靖安侯宠妻灭妾,放任妾室抢正妻嫁妆的传闻。 小张氏在林司念的院子里嗑瓜子。 小张氏:“真真是漂亮,陛下今日做这事,真真是漂亮,如此一来京城那些对大嫂不利的传闻,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果然陛下还是重情谊的,他心里还有林老将军,更有林家满门的忠烈。” 林司念只笑了笑,没说话。 老皇帝心中却是有林家满门忠烈,但他不会因为林家满门忠烈插手臣子后宅的事情。 他插手,必然是因为后宅的事情可能关乎着前朝。 至于是什么事,林司念暂时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两人正说着话,杜青背着她的小药箱回来了。 见到林司念坐在藤椅上嗑着瓜子晒太阳,连忙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瓜子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论是什么东西,但凡是入口的,都要等我检查了再吃,万一里面有毒。” 林司念笑道:“刚让坠儿从外面买回来的,能有什么毒?” 说着,她又问杜青:“又去给流民治病去了?” 杜青拍了拍自己的小药箱,说道:“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他们太可怜了,晋州大水,他们的庄家都被冲走了,长途跋涉来到京城,能活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林司念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杜青笑着说:“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还真有。” 林司念点头:“你说。” 杜青说:“念姐姐,你认识的人多,达官贵人也多,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开个粥棚?朝廷虽然也设立了粥棚,但是说到底粥少人多,很多老弱病残,他们抢不过那些身体好的,一天甚至连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粥都喝不上。” 林司念是行军打仗过来的,哪里会不知道灾民过的有多苦。 她对杜青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到。” 杜青高兴的像个孩子,直接扑进了林司念的怀里,笑着说:“我就知道念姐姐最好了。” 林司念被她勒的喘不动气,嫌弃的将她推开:“先去吃点东西,别只顾着给别人治病,把自己却饿出毛病来。” 杜青嘿嘿的笑着,沛菡走过来给杜青行了一礼,笑着说:“杜姑娘,吃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您移步。” 杜青朝着林司念挥了挥:“那我先去吃东西了。” 杜青一走,小张氏也起身告辞了:“还有不少绣品要绣,妹妹先回去了。” 林司念笑道:“妹妹慢走。” 二房原本就没有继承爵位,再加上侯府太穷,日子过的自然拮据,所以小张氏就跟一众丫鬟婆子做些女工补贴家用。 小张氏带着丫鬟穿过回廊的时候,刚好看到顾景安急匆匆的朝顾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走。 小张氏站在原地,看着顾景安一身而过是背影,问身旁的丫鬟:“刚才那人,是不是咱们侯爷?” 小丫鬟说:“婢子看着像。” 小张氏说:“这个时间,他不去衙门当值,跑回府中做什么?” 小张氏没看错,那行色匆匆的人确实是顾景安。 他急匆匆的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第63章 顾景安的担忧 顾老夫人见到顾景安这个时候来自己的院子,也是吃了一惊。 她问:“景安,你这会儿不在练武场当值,怎么回来了?” 顾景安原本是在练武场当值的,可他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士兵们在讨论靖安侯府的事情。 尤其是大家都义愤填膺的说他宠妾灭妻,哪怕那些士兵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但他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再联想到皇帝给林司念的那些赏赐跟谢暄带来的口谕,顾景安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他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他从练武场赶回来后,就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景安先是屏退了众人,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对顾老夫人说:“母亲,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老夫人不太明白顾景安这话的意思,她问:“这话是何意啊?” 顾景安说:“陛下应该是极为看重林氏,而我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贱林氏,咱们这么做,只怕会引起陛下的反感。” 顾老夫人也想到了老皇帝给林司念的赏赐。 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可是御赐之物,既不能卖也不能转给其他人。 所以哪怕顾老夫人再眼红,她也没办法。 因为抢不过来。 不过对于皇帝对林司念的态度,顾老夫人却有自己的看法,她说:“这个你放心,如今陛下帮着林氏,不过是因为看在林家一族的面子上罢了,可是死人的面子,能用多久?” 顾老夫人摆摆手,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人死如灯灭,如今陛下还记得林将军府还剩林司念一人,可做过几年,朝政变化,他还会记得林将军府,还会记得林司念这个人吗?” 顾景安说:“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将娶玲珑县主为平妻的事情禀报给陛下,但是看起来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倒不是说老皇帝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顾景安所谓的娶平妻,其实就是纳妾,皇帝日理万机,每日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官员纳个妾,他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顾老夫人却惊道:“你竟然没有上报给陛下?” 他们这种有爵位的世家,娶妻这种大事是要上表皇帝的,不是说征求皇帝同意,只是需要让皇帝知道。 顾景安摇摇头:“没有,说到底平妻还是妾,纳个妾而已,实在没必要拿这点小事去打扰陛下。”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拿注意就好,也不必知会我这个老婆子,至于陛下关心这件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楚玲珑毕竟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他关系一下,也属正常。” 顾景安没能从顾老夫人这里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可是从顾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司念的院子。 以前他有什么想不通,或者心里迈不过去是坎,就会主动找林司念,林司念总是会替他分析利弊,帮他解忧。 所以这一次,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习惯性的来到了林司念的院子。 顾景安进来的时候,林司念正在用晚膳。 林司念用晚膳的时间比旁人要早半个多时辰,她以前经常说,晚膳一定要早吃,这样才对身体好。 林司念的这份晚膳倒是简单。 两碟不同的小咸菜,一份炒青菜,一份酿豆腐,一个豆包跟一碗稀饭。 见到顾景安,林司念身旁的丫鬟都拉着脸,并没表现出多高兴。 沛菡甚至直接将他挡在了外物,对他说:“侯爷请稍等,容婢子先进去禀报我家姑娘。” 顾景安跟林司念两个人只隔了一张帘子。 顾景安知道林司念其实听见他的声音了。 想到以前的林司念对他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再想到如今林司念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顾景安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不等沛菡禀告,他上前一步,直接掀开了帘子,看着正在用膳的林司念,说道:“让她们先出去。” 林司念放下筷子。 春娘捧来湿毛巾,让她净手。 没有林司念发话,她们这些丫鬟,压根就不把顾景安的话放在心上。 林司念净完手,才道:“把东西都撤下去吧,你们也都去外面守着吧。” 自始至终,她都没问一句,顾景安是否用过晚膳。 丫鬟婆子一走,顾景安就忍不住问:“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用过晚膳?” 林司念压根就不想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她只淡淡问:“不知道侯爷今日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呢?” 顾景安被她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他说:“林司念,你没有心!” 林司念笑了,她说:“若说狼心狗肺,那我确实没有。” 第64章 他的道理 顾景安定定看着林司念,看着看着,眼圈竟然红了。 如果是以前,林司念看到顾景安这副模样,一定会忍不住心疼。 但此刻,林司念只觉得他恶心。 他都跟他母亲一起千方百计的想弄死她,霸占她的嫁妆了,这会儿又在这里做出这副模样,是给谁看呢? 想到顾景安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林司念恶心的感觉愈加的强烈,她眉目冷淡:“有话快说,没话赶紧滚。” 不要在这里恶心她了。 顾景安咬紧了后槽牙,他说:“林司念,我是你的丈夫。” 林司念淡淡扫了他一眼。 眼中尽是轻蔑与厌恶。 顾景安几乎是要咬碎了满口的银牙,明明他都已经打了胜仗,为什么在林司念的眼中依旧看不到任何崇拜之色。 她怪他找楚玲珑,可是她有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她在军中那凌然的模样,哪有半分女儿家的柔情? 她看他的眼神只有激励与劝诫,半点不像楚玲珑那般小义温柔。 他是她的男人,不是她的兵。 她这样,让他怎么不对别的女人动心? 但是顾景安到底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他闭了闭眼,说道:“今日本侯过来,是想问你一句,陛下今日让谢暄传的那个口谕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淡淡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老皇帝的心思,他自己摸不清,她凭什么要告诉他? 见林司念不肯说,顾景安怒了。 他都屈尊降贵的来她的院子跟她商量事情,给她机会了,她居然还如此的不知好歹。 顾景安恼羞成怒,他说:“林司念,你以为陛下是真心实意的想护着你吗? 他若真心实意的想护着你,就不会下旨不准你我和离了。 从陛下的圣旨下来那一刻,你这辈子就不可能离开靖安侯府。 你若真聪明,就应该明白,你是顾家妇,顾家好,你才好,本侯才是你的丈夫,你的天,顾家真落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今日本侯来你的院子,是念在你与本侯夫妻一场的情分,才给你一个台阶,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林司念面无表情的听完他这一连串质问的话,也不反驳,只淡淡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请回吧。” 顾景安真怒了,他说:“林司念,你真是不知好歹。” 林司念冷笑:“怎么,你把别人当成傻子,别人不愿意做傻子被你敲骨吸髓,就是不知好歹了?那我还就是想做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楚玲珑的声音传了进来:“景安哥哥,你在里面吗?” 紧接着是春娘跟沛菡的声音:“县主,我家姑娘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放肆,你们算什么东西,林司念的两条狗罢了,也敢拦着本县主?还不快滚开。” 顾景安眸色变了变,他快步往外走。 林司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止不住冷笑。 楚玲珑已经挣脱开春娘跟沛菡,冲进了内室。 顾景安挡在她的面前,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楚玲珑歪头笑的俏皮又可爱:“景安哥哥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她说着,绕开顾景安,走到林司念的面前,笑着说:“姐姐的娘家人虽然没了,可却有娘家人用死为姐姐换来的陛下的关爱,这份关爱连本县主都羡慕呢。” 林司念扬手一巴掌打在了楚玲珑的脸上。 “啪!”的一声。 清脆又响亮。 楚玲珑扬起手就要还回去,被顾景安一把捉住。 楚玲珑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景安,连质问的音调都变了:“你向着她?” 顾景安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还没走到楚玲珑的院子,她已经满面泪痕。 等进了院子,楚玲珑狠狠的甩开了顾景安的手,哭喊道:“你竟然向着她,你为什么不让我还手?!你明明说过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就因为她受了皇帝的赏赐吗?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又觉得她好了是不是?” 顾景安将人往怀里拉。 楚玲珑却不顺着他的意,狠狠地推开了他。 她喊道:“你喜欢她,就别碰我!” 顾景安眼底已经染上了烦躁,他强压着内心的不耐烦,说道:“玲珑,我阻止你,都是为了你好。” 楚玲珑显然不信:“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顾景安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又去拉她的手,说道:“你知不知道林司念将门出身,从小舞刀弄棒,真打起来,连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你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第65章 做局 其实顾景安这话说的没错,真打起来,十个百个楚玲珑都不是林司念的对手。 顾景安见楚玲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继续说:“我拉住你,就是怕你吃亏。” 楚玲珑哭诉道:“可是我已经吃亏了,我跟她都是你的妻子,我还掌管着侯府的中馈,明明应该是在她的上面的,却被她毫无预兆的打了一巴掌,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侯府立足,这侯府的下人还怎么会尊重我?” 顾景安心想,你拿林司念娘家人死光了的事情说事,哪里又算是毫无预兆的打你了? 顾景安笑着说:“这个你放心,在侯府,只要我承认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就没人敢不尊重你,不过玲珑,说起侯府的中馈,母亲那边已经问起了好几次,她院里的血燕,什么时候能给续上?” 提到这个楚玲珑的眼神闪了闪,她抿唇说道:“侯府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本来还想着靠你的俸禄为母亲采买些上好的血燕,可上次陛下下旨,罚了你三个月的俸禄,所以只怕这三个月都不能……” 都不能做什么,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她说出来了。 顾景安握着楚玲珑的手,笑着说:“我的俸禄原本也没多少,倒是你做生意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楚玲珑叹口气,双手一摊,说道:“景安哥哥,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我现在什么本钱都没有,拿什么做生意啊。” 顾景安说:“上次不是已经赚了一些?” 楚玲珑说:“赚的钱全部还到了侯府的账上。” 她原本是想着把借侯府公账上的钱尽快还上,顾老夫人必定会看在她赚钱快的份上,想办法给她弄出些本钱来,毕竟顾老夫人锁在库房里的那些嫁妆,也有不少好东西。 若顾老夫人真想弄银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谁知道顾老夫人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哪怕眼睁睁的看着楚玲珑赚钱,也不想从她这里出本钱,只能从别人的手里扣钱。 顾景安听楚玲珑这么说,脸上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他正色道:“你的意思是,如今想要继续做生意,就只能另寻其他办法?” 楚玲珑眼珠子转了转,她说:“其实母亲的意思是想从林司念的嫁妆里出,毕竟都是一家人,我也实在是不明白林司念死守着那些嫁妆做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白用她的,可她就是不肯。 母亲与我倒是也想过法子让林司念主动把嫁妆拿出来,可惜就快要成功了,陛下的口谕却又到了,现在我是实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顾景安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说道:“我的玲珑这么聪明又可爱,怎么会真的没有办法呢?” 楚玲珑害羞的低下头,她说:“倒是也还有些办法,既然风声都放出去了,咱们不如趁着陛下赏赐林司念的这个档口再加把火,让所有人都相信林司念就是仗着背后有皇帝,所以才敢在靖安侯府耀武扬威的,景安哥哥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顾景安抬手轻轻刮了刮楚玲珑的鼻尖,笑着说:“后宅的事情,我这个大男人不好插手,这些事你跟母亲商量就是了。” 楚玲珑笑着应下:“那我知道了。” 不过两三天的工夫,林司念在京城的口碑再次反转。 先是因为老皇帝大张旗鼓的赏赐她,甚至让谢暄带了口谕,民间开始对说林司念不好的传闻产生质疑。 然后又有传闻传出来,说林司念就是仗着皇帝的关爱,才敢在靖安侯府作威作福,不把丈夫跟婆母放在眼中,甚至扬言要将靖安侯府隔开,一半她来住,另外一半给靖安侯府其他的人住。 这简直是比公主的派头都大。 有人义愤填膺道:“林老将军是个英雄,林氏也满门忠烈,没想到竟然养出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又有人说:“以为有陛下护着,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沛菡跟林司念说这些的时候,气得跺脚:“他们也太欺负人了,陛下都出面替姑娘您澄清了,他们居然还敢四处编排您。” 林司念正在自己的私库整理老皇帝送给她的赏赐之物。 她指了指其中最贵重华丽的一匹冰丝云锦绣,说道:“用这匹布为老夫人做身衣服。” 沛菡一惊:“姑娘! 她那么对您,您怎么还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司念笑道:“按照我说的去做。” 她说着,丫鬟碧痕捧着一份拜帖走了进来。 林司念拿起拜帖看了眼。 春娘问:“可是长公主有什么事?” 那拜帖上的徽标是长公主府的,春娘自然认识。 林司念笑道:“七日后,是长公主的生辰宴。” 后面的话,林司念不说,春娘也知道了。 林司念见沛菡还没走,又催了一遍:“快去,一定要记住,七日内,必须把衣服做好。” 沛菡愣住了:“啊,还要七日内必须做好?” 林司念笑道:“不做好,还怎么让老夫人穿着这身衣服跟我一起去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宴?” 第66章 入局 沛菡做事一向紧凑,五日后,她就将两件冰丝云锦绣做成的衣服捧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虽然知道自家姑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但是一想到这么好的东西便宜了那个老太婆,她心里就不高兴。 沛菡将顾老夫人的那件放到一旁,抖开另外一件在林司念的身上比量。 一边比量还一边说:“这冰丝云锦绣穿在身上冰冰凉凉,最适合如今这样的天气穿了,婢子心疼这么好的东西给了白眼狼,自作主张也给姑娘做了一件。” 林司念笑道:“不怪乎这几日都不怎么见到你,原来是躲在自己的屋里做针线活呢。” 沛菡道:“那人的衣裳可不是我做的,随便找了个外面的绣娘做的,我只给姑娘做。” 林司念脱下了外袍,在沛菡的服侍下穿上了新作的衣裳,笑着夸赞:“若轮起来,咱们沛菡的针线活当真是独一无二的。” 春娘也笑着点头:“沛菡的针线活,在整个京城里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沛菡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姑娘惯会打趣婢子。” 林司念笑着说:“不是打趣,是你的针线活确实一等一的好,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小子。” 沛菡被林司念夸的双颊绯红,抱起另外一件衣服飞也似的跑了。 春娘说道:“这小妮子,竟也知道害羞了。” 另外一边,顾老夫人作为靖安侯府的老夫人,长公主生辰,她自然也是要去的。 但是她正愁没有体面的衣服穿呢,沛菡就捧着一家由冰丝云锦绣做成的俊美华服来了。 顾老夫人面上端着,其实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沛菡一走,她就吩咐丫鬟婆子给她换上。 抚摸着身上的华服,手上感受着冰凉丝滑的触感,顾老夫人冷笑一声,对正在服侍自己的孙嬷嬷说:“这女人啊,果然是不敲打不成器,你瞧瞧,现在不是也知道把好东西往我这里送了吗?” 孙嬷嬷呵呵笑着,说道:“您是婆母,她是儿媳妇,孝敬您是应该的。” 顾老夫人得意洋洋道:“没想到楚玲珑的这个主意还不错,居然真的让那林氏服软了,你去把她叫过来,我要跟她商量商量以后的对策。” 孙嬷嬷眸光闪动:“是。” ……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生辰的那日。 林司念并没有穿沛菡亲手为她缝制的那件冰丝云锦绣做成的衣服,而是让沛菡为她选了一件淡蓝色的外衫,又选了一件粉色束裙。 林司念的衣裳大多都是沛菡做的,所以每一件都特别的合身。 只是穿戴整齐后,沛菡说道:“姑娘,咱们这么穿,会不会太素了些?” 林司念淡淡道:“今日长公主才是主角。” 沛菡点点头,也是,她家姑娘不仅长相一等一的好,更是因为常年的征战,身上气势非寻常女子能比。 若再穿的华丽些,确实容易喧宾夺主。 沛菡跟春娘一起扶着林司念上马车的时候,顾老夫人刚刚由孙嬷嬷搀扶着,一身华服踏过门槛。 见到林司念,她冷冷道:“今日去长公主府不可多言,记住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林司念淡淡道:“以媳妇与长公主的关系,今日宴会必定会伴长公主左右,就是不知道老夫人到时候会坐在那里了。 只怕到时候媳妇距离老夫人的位置太远,看不见老夫人的眼色呢。” 说完,林司念直接上车,留下顾老夫人一人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反驳。 林司念说的对,她与长公主亦师亦友,每次长公主举办宴会,她都会陪伴在长公主的左右,但是顾老夫人却只是一个落魄侯府的女眷,压根入不了长公主的眼,每次位置都会被安排在最末尾。 就在这时,林司念突然掀开了帘子,笑着对顾老夫人说:“老夫人,不如这样,等会到了公主府,我跟长公主说一声让您同我坐在一起?” 顾老夫人眼中闪过得意,她侧头低声对孙嬷嬷说道:“听到没有,果然是不敲打不成气候,如今都知道在长公主面前帮我说话了。” 说完,她端着一副“既然你这么想做,那我就勉强接受”的架子对林司念说:“你有这份心,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到了长公主府,长公主身旁的大丫鬟亲自出来迎接林司念。 在外人面前,林司念该做的面子自然是做的,她先一步下了马车,又伸手扶着顾老夫人下了马车。 一行人由丫鬟引着来到了内院。 一进内院,长公主就笑着迎了上来。 见过礼后,林司念附在长公主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长公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让人在本宫身旁加个座位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顾老夫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却还是一脸镇定的朝长公主行了一礼:“劳烦长公主了。” 长公主看着她,笑的别有深意:“不麻烦。” 等长公主带着她们入座后,在场所有的贵妇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顾老夫人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她身上的衣服上。 “她那身衣服,是冰丝云锦绣做的吧?” “那可是御赐之物啊。” “不是说林司念对她苛刻,舍不得她吃舍不得她穿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御赐之物送给她做衣服啊。” “那些流言,你们竟也信?” 第67章 孝心 顾老夫人坐在长公主的左边,并没有听清坐在下面的贵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她只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笑着跟长公主敬酒:“我家儿媳平日与公主走的近,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看在我这个老太婆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她毕竟年轻。” 长公主看着顾老夫人,似笑非笑:“老夫人,这亲疏远近,你似乎是搞反了呢。” 顾老夫人听到这句,脸色微微变了变。 长公主可不管她爱不爱听,直接一甩宽大的袖袍,端起一杯酒,朝着在座的各位贵妇人举杯:“本宫今日生辰宴,多谢各位夫人赏脸,本宫先喝为敬。” 说完,她仰头喝下杯中酒水。 众贵妇人连忙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与长公主遥遥相敬:“谢长公主。” 长公主笑着坐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林司念:“前几日接到你的拜帖,说请本宫为你留意几株千年的老人参,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众贵妇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司念笑着说:“谢长公主关心,我年纪轻轻,哪里需要千年的老人参补身子,不过是府中如今是县主当家,前些日子就停了婆母的血燕,因此身体亏空的厉害,所以才厚着脸皮寻到长公主这里了。” 众贵妇人点点头,有人窃窃私语道:“原来是给婆婆吃的。” “真是孝顺的媳妇。” “你们没听到她刚才说如今侯府是县主当家吗?既然是县主当家为何要她拿出嫁妆补贴侯府?依我看是补贴县主才对。 真真可怜啊,夫君才出征一年,就带回来个县主踩在她的头上。” “这种事,上哪儿说理去。” 大家感叹了一番,又有人说:“这千年的人参不好找吧。” “当然不好找了,否则也不会求到了长公主这里。” 这时候,长公主已经让人捧着一根千年老人参走了过来。 长公主指了指用红布包着的千年人参,笑着说:“正好,本宫这里有一根,如今就送给你,也算是成全了你一片孝心。” 顾老夫人拿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那可是千年的老人参啊,她虽嫁入靖安侯府这么多年,却也是只见过没有吃过。 当年靖安侯府还没有被老侯爷败尽的时候,侯府确实有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她是只能看,不能碰的。 当年她刚嫁进靖安侯府的时候,公婆尚在。 侯府的中馈根本就没交到她的手上,后来侯府的钱财全部给老侯爷败光,老侯爷转年就去了,她的公婆也紧跟着老侯爷去了。 到这个时候,侯府的中馈才落到了顾老夫人的手上,可惜侯府都已经没钱了,还要中馈有什么用,所以顾老夫人这一辈子都在恨老侯爷,更恨她的公婆。 她觉得如果让她管着侯府的中馈,侯府不会落败的那么快。 林司念起身,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谢长公主。” 说完,她朝沛菡使了个眼色,沛菡立刻上去将那颗千年人参接了过来。 顾老夫人看着那颗千年人参,眼都直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后来宴会结束,顾老夫人一上马车就要林司念把那颗千年人参给她。 林司念淡淡道:“既然这颗千年人参是为老夫人求来的,我自然不会吞没了,只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需要先回侯府入账才行,若现在就让老夫人拿回去,反而让人觉得是老夫人有意私吞。” 顾老夫人怒道:“什么私吞不私吞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林司念却不再说话。 顾老夫人也很清楚,一颗千年的人参,价值千金,这么贵重的东西必须先入账,再出账,不可能直接让她带回去。 一回到侯府,林司念就当着顾老夫人的面吩咐沛菡:“你把这颗千年人参送到县主那里去,一定要告诉县主,这颗人参是给老夫人补身体用的,登入账册后,立刻送到老夫人的院子。” 沛菡是一百个不愿意,可谁让自家姑娘吩咐了呢。 她嘴噘地老高,哪怕不情愿也只能捧着人参走了。 顾老夫人对林司念此举非常的满意,她扬起高傲的头,说道:“林氏,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你好好孝顺我,说不定以后景安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时常去一去你的院子。” 林司念丢下“不必了”三个字,转身走了。 顾老夫人被她的态度激怒,伸手指着林司念的后背,对孙嬷嬷说:“你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我刚给她点好脸,她就又蹬鼻子上脸了。” 孙嬷嬷眼底闪着顾老夫人看不见的光,她弯着腰笑道:“老夫人您别生气,大夫人的心是好的,只是心气太高,只怕还没转过弯来呢,早晚她会知道,在这侯府,只有巴结您跟侯爷,她才会有好日子。” 顾老夫人被孙嬷嬷顺着脾气说舒服了,今日又得了那么一颗贵重的千年人参,心情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对跟在身后的恨玉说:“你去一趟凝香居,把人参拿回来放到我的私库锁好。” 恨玉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林司念回到院子没多久,沛菡就一脸八卦的回来了。 林司念正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茶,沛菡笑着凑过来,小声道:“姑娘,您猜刚才婢子从凝香居回来的时候遇到谁了?” 林司念:“恨玉?” 第68章 狗咬狗 沛菡一跺脚,抱怨道:“姑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司念无奈的笑道:“这个又不难猜。” 沛菡瘪瘪嘴:“再怎么说也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哪怕现在没落了,以前的老侯爷,那可是为了青楼女子都能一掷千金的主儿,侯府又不是没辉煌过,至于为了这么一颗人参跟在屁股后面要吗?” 林司念淡淡道:“既然她都那么做了,那应该是至于的。” 畅和堂。 顾老夫人握拳将身旁的八仙桌边儿砸的砰砰作响,她厉声道:“你说什么?那小贱人竟不肯给?” 恨玉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她说既然人参入了侯府的账,就应该按照侯府的规矩来。没有前脚入账,后脚就来取的道理。” 顾老夫人怒道:“混账东西,你没告诉她那颗人参本就是长公主赏给老身补身体的?” 恨玉道:“婢子说了的,大夫人的丫鬟沛菡也与县主说了的。” 顾老夫人大怒:“反了,真是反了,这贱人,真是反了!我的东西她都敢私自扣留了。你去把她叫过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如今她管家,是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吃口东西,都得经过她的同意?” 恨玉起身去凝香居请人,不过来的人却不是楚玲珑,而是顾景安。 顾老夫人一见是顾景安,心中的怒气更盛了。 她冷着脸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便是我这个老婆子请不动你媳妇,也不需要你过来当说客。” 顾景安先是跪地向顾老夫人请安,笑着说:“母亲您别生气,儿子这不是过来给您赔不是了吗?” 顾老夫人见他两手空空,冷哼一声:“赔不是?你有什么不是?分明是那玲珑县主私自贪墨了我的千年人参。公主赐给我的东西,她都敢明目张胆的贪了去,以后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顾景安请完安,规规矩矩的站在顾老夫人身旁,笑着说:“母亲这次是真的冤枉县主了。”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反问:“我冤枉了她?” 顾景安点点头,笑着说:“县主为了能够凑齐做生意的本金,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刚好这次与她一起做生意的合伙人急需一支千年人参,可巧咱们府上就来了一支,于是县主想着,不如先将这千年人参转赠与合伙人,这样也省了一大笔的本金。” 顾老夫人大怒:“好啊,感情是拿着老婆子的人参做人情呢。” 顾景安笑道:“母亲,这可不是做人情,这是实打实的当银子用呢,母亲也知道,儿子是最看不上这些劳什子俗物的,可如今侯府今时不同往日,儿子也不得不在这上面计较些了。 前些日子儿子与吏部侍郎饮酒,听闻轻车都尉王大人不日就要交出兵权告老还乡,儿子想着,若是儿子能顶上这个缺,对侯府的将来也大有益处。” 听到是顾景安仕途上的事情,顾老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脸色还是不好看。 顾景安继续说:“可是想顶轻车都尉这缺,总是需要些俗物活动关系的,儿子也曾经跟母亲说过县主擅长经营生意,只是我们总不能只想要马儿跑,不喂马儿吃草吧? 没有本金,县主的生意如何才能做起来呢,您说呢,母亲?” 顾老夫人虽然心疼那颗千年人参,可顾景安都把这件事跟他的仕途扯上关系了,顾老夫人就是再不乐意也得憋着。 她摆摆手:“行了,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顾景安笑着恭敬行礼:“儿子还有些政务上的事情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顾老夫人面上强挤出几分笑:“去吧,处理政务要紧,但也别累着。” 顾景安:“谢母亲关心,儿子知道。” 顾景安一出屋子,顾老夫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她怒道:“这个贱人,手段竟如此厉害。” 孙嬷嬷状似无意的说道:“难怪乎常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呢。这么看来,反倒是大夫人更豁达些,起码不搞这些阴的。” 顾老夫人冷冷瞧着孙嬷嬷:“怎么,你觉得林氏好?可是那林氏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她说话?一个死守着自己嫁妆的小贱人,哪里豁达了?” 孙嬷嬷眼皮猛地一跳,连忙跪到了地上:“老夫人息怒,婢子活是老夫人的人,死是老夫人的鬼,可不敢干背主的事情,婢子只是心疼老夫人那颗千年人参。 顾老夫人冷冷道:“行了,快起来吧,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跪来跪去的做什么。” 孙嬷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底却满是恨意。 畅和堂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来林司念的耳朵里。 沛菡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林司念正在核算账本。 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甚至似乎是早有预料。 沛菡说完,为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笑嘻嘻的小声问的:“姑娘,您让婢子把人参交到凝香居的时候,是不是就料到了这一切?看着他们狗咬狗真是痛快。” 林司念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拨着算珠子,闻言看了沛菡一眼。 沛菡笑着问:“姑娘也觉得痛快吧?” 林司念答非所问,对沛菡说:“你明日去跟杜青说一声,我这里的银子只够设两个粥棚。” 沛菡:“啊?哦,好,婢子明日一早就去找杜姑娘。” 林司念又说:“不早了,你跟春娘都去睡吧。” 春娘为她挑了挑灯芯,说道:“姑娘也早点睡吧,这大晚上的看账目,最是熬眼睛了。” 林司念点头应下:“好。” 手却还在拨弄算盘。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林司念终于把所有的账目都理清了,她合上账本,活动了活动手腕,起身背着门站在床前脱掉了外衫。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林司念看都没回头看一眼,轻声问道:“春娘,我马上就要就寝了,不会熬眼睛。”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是我。” 林司念一惊:“谢暄。” 第69章 本座也是个男人,你竟要与我同床共枕吗 林司念正疑惑着谢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刺鼻的血腥味已经钻进了她的鼻腔。 谢暄脸色苍白,他手中拄着一把剑,朝着林司念露出一个肆意的笑,他说:“林小将军,又见面了。” 林司念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的伤,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你受伤了?” 谢暄笑着说:“若是你现在将我交出去,必定会立大功。” 林司念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淡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暄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打晕你的婢女进来的。” 林司念满脸的不赞同,她说:“你实在是太过鲁莽。” 谢暄挑眉,混不在意的说:“若不鲁莽,如何能进你的屋子。” 不远处传来脚步嘈杂的声音。 林司念掀开被子,语气坚定:“进去。” 谢暄挑了挑眉。 林司念说:“你进我的屋子,不就是想活命的吗?快躺进去。” 谢暄收起佩剑,几步到了林司念的床前。 林司念不满的看着他:“你还在犹豫什么?” 谢暄说了声:“多谢。” 躲到了床上。 林司念看了眼地上,并没有任何血渍。 她松了口气。 但是屋子内依旧有血腥味。 好在现在是夏天,林司念将屋子内全部的窗户都打开,然后点了香。 是很浓的返魂梅,很快就把屋子内的血腥味掩盖了。 不多时,外面就有了动静。 林司念心中微微紧张。 可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居然由近及远,没了动静。 谢暄躺在床上,看不出一点紧张。 房门被人敲响。 是春娘的声音:“姑娘,您睡了吗?” 林司念道:“已经睡下了,春娘有事吗?” 春娘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刚才奉天军的李将军带兵进了咱们侯府,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立刻离开了。” 林司念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谢暄,眼底全是不解,她对门外的春娘说:“既然走了,想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春娘应了声,没再说话,想来是回去睡了。 林司念走到床前,问谢暄:“你真的把我的婢女打晕了进来的?”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原来,你真的很好骗。” 林司念有些生气了。 谢暄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指了指自己侧腰的部位,问道:“有金疮药吗?” 林司念这种常年行军打仗的人,别的东西没有,金疮药不可能没有。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扔给谢暄:“自己来。” 谢暄抬手接住,笑了一声,用牙咬开金疮药上的盖子,掀开衣服就要往上撒。 只是他受伤的位置在后腰上,视线盲区,看不太见。 金疮药有一大半都被谢暄撒在了别处。 林司念最受不了的就是浪费药物。 他知不知道在战场上这一瓶金疮药能救多少弟兄的命? 林司念实在是看不过去,她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了谢暄手上的药瓶,淡淡道:“我来。” 谢暄只朝她一笑,并没有拒绝,他说:“多谢。” 林司念这才发现,谢暄身上的刀口很深。 若再深上半分,只怕要伤及要害了。 上好药后,她找来纱布帮他包扎。 她问:“怎么伤的?” 林司念在战场上也受过伤,知道这么深的伤口会有多疼。 可是谢暄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随意的斜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拄着枕头拖着脑袋,笑道:“被人伤得呗。” 林司念见他不肯说,也不再多言。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谢暄突然又道:“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什么都知道,只会害了你。” 林司念心想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愿意知道似的。 她才懒得知道一个太监的事呢。 但是谢暄这话让她不高兴了,他不是不怕疼吗?那她就直接在他的伤口上用力的戳了一下子。 谢暄眉头猛地一皱,却还是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林司念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帮谢暄把被子盖好,转身脱掉了外袍,准备就寝。 谢暄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他说:“再怎么说,本座也是个男人,你竟要与我同床共枕吗?” 林司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很多时候都是跟其他将士们同吃同睡,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在意那些男女大防? 林司念反问谢暄:“难不成你想去地上睡?反正我是不会去地上睡的,更何况,你不是太监吗太监也会有反应吗?” 屋子内灯光黯,林司念没能看到谢暄泛红的耳根。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谢暄说:“你一个妇人家,怎么能说这种露骨的话?再说了,本座虽然是太监,没了……,但不代表没感觉。” 林司念想到之前几次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忍不住逗他,故意问道:“那不知道谢总督如今有何感觉呢?” 第70章 死太监 就在这个时候,奉天军的李将军突然去而复返。 整个靖安侯府顿时又乱做一团。 谢暄正要说什么,被林司念一把摁进了被子里,她也顺势躺了进来。 不过林司念是面对着房门背对着谢暄的。 房门再次被人敲响,春娘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娘,李将军又回来了,似乎是在寻什么人。” 林司念淡淡道:“我知道了,一会儿他若寻到我这里来,你帮我应付就好,实在应付不来,再来喊我。” 春娘说:“婢子明白了。” 身后传来谢暄压低的声音:“本座记得李谦是林老将军的心腹,之前你把嫁妆运到奉天军,就是李谦帮你的吧?如果你今日帮了本座,会不会有点忘恩负义?” 林司念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到她了。 林司念蹙眉嫌弃道:“把你的佩剑拿远点,剑柄硌到我了。” 谢暄先是一愣,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 林司念回头,不满道:“你笑什么?” 谢暄撑起头,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好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林司念被他看的不明所以,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谢暄脸上莫名带了几分认真,他问:“顾景安不会也是个太监吧?” 林司念不想跟他说这些,她淡淡道:“顾景安怎么可能会是太监。” 谢暄笑着问:“不是太监,你与他到现在还没有圆房?” 林司念瞳孔瞬间张大,她几乎是本能的否认:“胡说!简直胡说八道。”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林司念沉了沉心思,淡淡道:“我与侯爷成婚一年多,怎么可能没有圆房。” 谢暄原本只是十分的确定,这会儿已经是十二分的确定了。 他笑的痞气:“你们果然还没圆房。” 林司念被他这副笃定的模样气到,她在心中暗骂:死太监,我跟顾景安圆没圆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死太监,再怎么样我又不会跟你圆房。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些声音中,林司念听到了李将军跟春娘的对话。 春娘:“将军,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 李将军:“本不应该打扰小将军,实在是总督下了指令,末将也不敢马虎。” 春娘叹口气:“将军稍等,容婢子去唤醒姑娘。” 然后是顾景安的声音:“还不快去,莫要将军久等。” 林司念再次将谢暄按进被窝里,低声道:“别出声。” 说着,她披上外袍下床,转身将床幔落下。 她走到门口,取了门闩打开木门,出了内屋。 李将军跟顾景安都站在外屋,并没有进内屋的意思。 见到林司念披着衣服出来,李谦也明白自己打扰到她休息了。 李谦先是行了一礼,表述了自己打扰林司念休息的歉意,然后才公事公办的问:“小将军可曾见过一贼人闯入院子?” 林司念道:“未曾见过。” 李谦知道林司念不会自私窝藏贼人,让她出来,不过是亲自问一问走个过场罢了。 李谦再次抱拳跟林司念表达了歉意后,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只是李谦走了,顾景安却站在原地不肯走。 今日林司念只穿一件素色中衣,外面披着一件淡蓝色袍子。 头上朱钗尽数散去,黑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颇有一番柔弱之美。 一时之间,顾景安竟然看呆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林司念是美的,只是因为天天看,便忽略了这份美。 可今日再次直视这份美丽的时候,顾景安才意识到林司念的美,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与楚玲珑的独特气质不同,林司念是那种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深陷其中的美。 顾景安也曾为她的这份美,深深的动过心。 可对于他来说,儿女情长是最多余的东西。 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他,那他就没必要再继续付出了。 就好像他精心培养的果子终于成熟了,他只需要采摘就好,没有在意这个果子同不同意。 对待林司念,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觉得继续林司念已经嫁给了他,那就是他的人了,就应该事事为他着想,事事以他为先。 甚至林司念曾经对他的那些付出,更是他拿捏林司念的筹码。 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爱一个男人爱到骨子里,又怎么会那么一次次的不顾性命去救他呢。 可他到底还是想错了。 林司念竟然是那样的拿得起放得下。 她拿得起与他的那份感情,而在顾景安带着楚玲珑来到侯府的时候,她也放得下跟顾景安的那份感情。 他到底是赌输了。 可是他怎么甘心呢? 他不甘心。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筹码,只要林司念如今还是他的妻子,那他手上就握着最重要的筹码。 林司念不知道顾景安此刻的想法,她也不想知道,她转身就往里屋走。 顾景安却抬步跟了上来。 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 林司念正要抬手推门,顾景安突然上前一步,在林司念之前,抬手推开了里屋的房门。 林司念眸色一沉:“你做什么?” 第71章 绿豆糕 林司念全身,甚至是每个眼神都写满了抗拒。 她在抗拒顾景安。 意识到这一点,顾景安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说:“林司念,我是你的丈夫,整个侯府都是我的,这个房间,我凭什么就进不得了?” 林司念冷笑一声,没跟他废话,而是直接喊来沛菡:“你去一趟凝香居,告诉县主,就说侯爷今日要在云端阁过夜。” 沛菡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顾景安脸色一变,忙叫住沛菡,他看着林司念冷冷质问:“林司念,你当真的要如此吗?” 林司念淡淡对沛菡说:“还不快去。” 顾景安忙道:“不必,本侯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迈步离开。 林司念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的冷笑。 沛菡也气得跺脚:“什么东西嘛,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春娘道:“行了,有些人看清楚了,反而更好,姑娘,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 林司念点点头,淡淡道:“你们也早点睡吧。” 说完,她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床上已经不见谢暄的身影。 林司念看了眼大敞四开的窗户,走过去抬手关上。 房间内已经没了血腥的味道,就好像谢暄压根就没来过一样。 第二日一大早杜青就来了。 她来跟林司念商量设立慈善堂,给流民们施粥的事情。 杜青很是兴奋,她说:“这事我已经在户部报备过了,到时候户部也会派人帮咱们。” 沛菡为杜青倒了茶,笑着说:“婢子正要去寻姑娘呢,可巧姑娘您就来了。” 林司念将她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将军府的粮仓并不在京城,我已经派人去运了,运到京城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杜青猛地灌了一口茶,笑着说:“来得及,我这边仓库里的粮食还够支撑个两三天。” 林司念又问:“施粥的地点都选好了?” 杜青点头:“自然是选好了的。” 她笑着说,“施粥的棚子也都已经搭建起来了,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胡说八道,天天盯着你那点嫁妆说事,” 林司念笑道:“怎么连你也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了?” 杜青说:“怎么能不在意?” 粥棚建好后户部特意派了人去帮忙,林司念跟杜青一起亲自为灾民施粥。 其实粥很稀,并不能顶饱,但每个灾民不会对林司念千恩万谢。 快到中午的时候,沛涵替林司念带来的饭菜,甚至还有几块绿豆糕。 林司念看着那几块绿豆糕,走到盛粥的大锅前面,全都扔了进去。 不远处,谢暄看着这一幕,对手下的人说,“你也去帮本尊要一碗粥来。” 手下领命去了,多时捧着一碗很稀的粥走过来。 谢暄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全部离开,他看着面前的粥,勾了勾唇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穿在里面的衣服,竟然跟那些流民没什么区别。 谢暄抱着碗,蹲在墙角喝粥。 不多时就有流民也抱着碗走过来,蹲在谢暄的身旁。 他们喝完碗中的粥,意犹未尽的将碗舔的干干净净。 唯独有两个人喝完粥后就碗扔到了一旁。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怯怯地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个破碗。 被男人一把甩开,恶狠狠的道:“做什么?” 小男孩缩着脖子怯生生的道:“粥好甜的,连碗都是甜的,我想舔干净。” 男人恶狠狠道:“滚!” 说着扬起拳头就要动手,被身旁的同伴拉住。 对方朝他摇摇头。 男人冷哼一声,起身撒气似的踢了踢面前的碗就走了。 两个男人一走,谢暄将自己只喝了一半的粥递给小男孩:“给你。” 小男孩眼睛一亮:“谢谢叔叔。” 谢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看着刚才那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他就发现,那两个人避开其他流民的视线,转进了一个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一处院子。 那院子谢暄知道,是前京府通判郑家的院子。 后来郑家因为犯了事,被抄家,这院子就空了出来。 至于这两个人流民为什么会来这里,谢暄勾了勾唇,纵身飞了进去。 谢暄飞到屋顶,掀开一片瓦,就看到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都是流民打扮。 只不过他们比流民吃的可好太多了。 这十几个人正在喝酒吃肉。 其中一人道:“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能联系我们,这流民的身份,老子是一点都不想当了。” 另外一个人道:“主子让我们以流民的身份进入京城,不就是让我们在京城扎根,为了以后图谋大业吗?” “话说县主如今都已经成为靖安侯的侯夫人了,为何主子不让咱们去找她呢?” “县主的事情,你少打听。” 就在这时,有人警惕道:“房上有人!” 第72章 谢暄让她想办法尽快与靖安侯和离 谢暄勾唇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直接丢了进去。 那瓷瓶中的药粉遇到空气立刻自然。 房间内的几人顿时手忙脚乱,如无头苍蝇一般。 谢暄趁机飞身离去。 回到马车上,谢暄重新换好衣服,拎着佩剑大摇大摆的朝不远处正在施粥的林司念走过去。 林司念见到谢暄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后腰的位置。 才一晚上的时间,这人的身体竟然恢复了? 杜青并不认识谢暄,但是见他身穿玄色绣莽长袍,头戴通天冠,还以为他是户部派来监督的官员,立刻笑着行了一礼,说道:“杜青见过大人,大人来这里,可是有什么指教?” 谢暄淡淡道:“没有。” 说着,他看向林司念,直言不讳道:“本座找你有点事,进一步说话。” 杜青看着谢暄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这人谁啊。” 刚好沛菡走过来,杜青一把拉住了沛菡,指着不远处的林司念跟谢暄问:“那是哪位大人?” 沛菡说:“是谢暄谢大人,咦,他怎么会在这里?” 杜青一惊:“谢暄,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谢暄?” 另外一边,谢暄将林司念带到粥棚的柱子后面,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办法尽快与靖安侯和离。” 林司念一愣,问道:“为何?” 谢暄淡淡道:“其中缘由暂时还不能跟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人的名声极差,但是林司念就是没来由的相信他。 林司念问:“可是侯府将要有大事发生?” 谢暄勾唇轻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可是你自己说了,跟我没关系。” 林司念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告知,我会想办法。” 谢暄转身离开。 林司念亲自为流民施粥,不过三日,菩萨心肠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甚至有说书人专门为她立传,从她出生,到跟随林老将军一起四处征战,数次救靖安侯于为难之中,最后是嫁给靖安侯,靖安侯却做了这世上第一负心人,成亲一年就迎娶新人进门,掌管整个侯府,排挤林司念。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林司念叫屈:“堂堂侯府竟然是姨娘当家,真是有违天伦,这靖安侯府也不错如此,压根配不上咱们林小将军。” 有人甚至趁着天黑,将臭鸡蛋烂菜叶子扔到靖安侯府的大门上。 一边扔一边骂:“呸,一家子白眼狼,林小将军用自己的私产做善事,侯府又不是吃不上饭,何必总盯着林小将军的那点嫁妆?” 靖安侯府盯着媳妇的嫁妆,让小妾管家的事情不止在民间掀起热议,甚至有不少言官开始上奏皇帝。 那些言官最看不惯的就是有悖纲常的事情了。 本来闲着也没事,有了这个素材,还不得赶紧的争先恐后的参靖安侯一本。 老皇帝上次让谢暄传口谕,本就是为了敲打靖安侯府,没想到靖安侯府竟然无视他的敲打,继续在外面摸黑林司念。 老皇帝感觉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战。 他一巴掌拍在奏章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这靖安侯果然是个好的,朕都派谢暄传话过去了,他竟然还敢放任妾室在外面造谣诋毁林家姑娘,可真是好样的啊。” 张德贵弓着腰,笑道:“陛下您别生气,想来是靖安侯一时疏忽了对家中女眷的管教。” 老皇帝冷笑:“只怕这靖安侯不是疏于对家中女眷管教,而是压根就没把朕的话放在身上,他根本就是有意纵容。” 张德贵笑道:“咱们普通人哪敢随意揣测圣心,又或者是靖安侯没能理解陛下您的良苦用心,不如陛下将靖安侯招进养心殿,亲自与他说一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卫弼求见的声音。 老皇帝道:“叫他进来。” 侍卫弼一进来,就给老皇帝行了大礼:“陛下,您让臣去打听的航子死了。” 老皇帝一惊:“什么,死了?谁干的?” 侍卫弼道:“靖安侯府,老夫人。” 老皇帝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笑着说:“所以,靖安侯老媪给林司念下毒的事情,是真的。” 侍卫弼道:“千真万确,航子的死,应该是顾老夫人杀人灭口。” 老皇帝道:“好一个靖安侯府啊。张德贵,传朕旨意,宣靖安侯顾景安觐见。” 张德贵:“是。” 一个时辰后,顾景安身穿官袍恭恭敬敬的跪在紫宸殿外面。 “臣顾景安,叩拜陛下。” 老皇帝并不说话,就让他那么跪在地上晾着他,该批奏章批奏章,该见其他官员见其他官员。 甚至有时候嫔妃或者几位皇帝公主过来给老皇帝送一下关心,老皇帝也如往常一般应对,就跟顾景安不存在似的。 顾景安在紫宸殿外面整整跪了两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宫里都掌了灯,惠宁公主哭哭啼啼的跑来紫宸殿告状。 她哭的梨花带雨,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拧成麻花,哭诉道:“父皇,这次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驸马他竟然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跟儿臣赌气,他,他怎么对得起儿臣对他的一片情深?” 老皇帝扶额,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恋爱脑,完全没有皇家人的洒脱。 一个驸马而已,不老实还不好办? 皇权是最压人,也是最让人听话的权利。 他这个女儿却不会用。 老皇帝今日是为了惩罚顾景安的,可不想让顾景安看到这种皇家丑事。 他摆摆手,让顾景安跪远点。 老皇帝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惠宁公主就注意到了跪在紫宸殿外面的顾景安。 她瞬间就不哭了,摸干了脸上的泪,走到顾景安的面前,居高临下道:“你果然落进我父皇的手里来了,哼,你敢说那样的话,今日便是你应得的。” 老皇帝蹙眉:“惠宁,胡说什么呢?” 惠宁公主转身跑到皇帝面前,说道:“父皇,儿臣可没胡说,之前儿臣去参加靖安侯府的宴会,曾经亲耳听到靖安侯说陛下都可以废后,为何他不能贬妻为妾。” 老皇帝瞬间暴怒:“你说什么?” 第73章 死男人! 惠宁公主被老皇帝骇人的模样吓到,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又不是儿臣说的,是靖安侯说的。” 老皇帝一双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惠宁公主。 惠宁公主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也顾不上告状了,她行了一礼,说了句:“儿臣还没去母妃的宫里见过母妃呢,儿臣先告辞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经过顾景安身旁的时候,还狠狠的踢了顾景安一脚。 惠宁公主:“都是因为你,死男人!” 骂完就跑了。 顾景安低头跪在地上,一双眸子中满是隐晦。 一个没有实权又恋爱脑的公主,居然也敢踢他。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越想顾景安的神色愈加的阴郁。 但是他低着头,夜色更帮他做了掩护。 就在他内心的不服气跟恨意剧增的时候,头顶传来太监张德贵的声音:“靖安侯,进去吧,陛下召见呢。” 在冰冷的地砖上跪了两个多时辰,顾景安只觉得两腿膝盖处钻心般的疼。 他双手拄着地面,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顾景安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公公,不知道这次陛下宣召本侯,所为何事啊?” 刚才跪的这两个时辰,他想了很多。 老皇帝这明显就是在敲打他,而且是用来最严厉的方式敲打他。 可是,为什么要敲打他呢? 顾景安想到了之前谢暄去靖安侯府传的口谕。 那次他就觉得有问题,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于是并没有对楚玲珑跟母亲的行为进行约束。 如今看来,的确是老皇帝想给林司念撑腰。 张德贵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他微微躬着身,说道:“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能猜的。” 顾景安明白他这是不肯说,脸上的虽然仍旧挂着笑,眼中却没了笑意。 因为膝盖疼的厉害,他走的很慢。 张德贵也不着急,就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走。 顾景安进了紫宸殿的时候,老皇帝正在批奏折。 顾景安一线袍子跪地叩拜:“臣顾景安,叩拜陛下。” 老皇帝并不抬头,只淡淡道:“靖安侯起身吧。” 顾景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照理说凭借靖安侯的爵位,老皇帝应该赐座的。 但老皇帝并没有赐座,只淡淡道:“朕听闻靖安侯去了一趟西北,便有了此生的挚爱。” 顾景安脑瓜子嗡的一声,再次跪地叩首:“臣不敢。” 老皇帝放下手中的天笔,笑了一声:“不敢?何为不敢?不过是有了可心的女子,这有何不敢的?” 额头的汗水一层一层的往外冒,顾景安抬手擦干:“臣确实心悦玲珑县主,但臣保证,也一定会敬爱原配林氏。” 老皇帝“哦”了一声,沉思了片刻后说:“朕记得朕曾经下过一道圣旨,不准林氏与你和离。” 顾景安:“是。” 老皇帝叹口气,说道:“那道圣旨,朕可是下错了?” 顾景安太阳穴突突的跳,连忙叩首:“臣惶恐,陛下拨乱反正,何错之有。” 老皇帝说:“可是,朕听说,你与那玲珑县主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顾景安心下吃惊,没想到他与楚玲珑闺房内的话,老皇帝居然也知道?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景安以为这是谢暄东督的手笔,毕竟东督的职责就是替老皇帝干一些他想干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干的事情。 其实他想错了,这事是林司念故意让跟传给惠宁公主的,跟顾景安私下说废后这件事一起传给惠宁公主的。 惠宁公主又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的,所以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老皇帝再一问下面的人,哪里还会不知道。 顾景安也吃不准老皇帝问这话的意思,只跪地磕头:“陛下,臣,臣只是跟内子戏言,是戏言。” 老皇帝冷冷道:“朕只听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来没听说过戏言,更何况,楚玲珑可是朕亲封的玲珑县主,你居然对一个县主口出狂言?” 顾景安再次叩首,将额头在青黑色的瓷砖上磕的砰砰作响:“陛下,臣不敢,臣知罪。” 老皇帝再忍不住,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顾景安的面前,怒道:“不敢?朕看你是敢的很,你不仅对了玲珑县主口出狂言,你甚至敢背地里指责朕!” 顾景安一惊,额头上的汗珠刷刷的往外冒:“臣不敢。” 老皇帝冷笑:“不敢?朕能废后,你为何不能贬妻为妾?这不是出自你口?” 顾景安跪在地上吓的浑身发抖:“臣该死,臣该死。” 老皇帝闭了闭眼,神情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模样,他说:“朕虽废后,却也给了她自由,既然你非要跟朕比,那也好,你便还林家姑娘一个自由身吧。” 顾景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第74章 猪脑袋 给林司念一个自由身,这就是要让他跟林司念和离啊。 顾景安将头磕的砰砰作响:“臣知错,陛下,臣与林氏青梅竹马,她刚刚嫁入靖安侯府一年有余,实在不适合和离啊陛下,更何况,陛下曾经下旨,不准林氏与我和离,更不准我休妻。” 老皇帝上前几步,走到顾景安的面前。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景安,说道:“如果你真把当初朕的圣旨放在身上,今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当时老皇帝下的那份圣旨,虽然明面上是不让林司念跟顾景安和离,更不准顾景安贬妻为妾,其实是在告诉顾景安靖安侯府的主母有且只有林司念一人。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要断了顾景安取楚玲珑的心思。 可谁知道顾景安确实没有跟林司念和离,也没用将林司念贬妻为妾,但是他居然以平妻之礼将楚玲珑取进了侯府。 这不是在老皇帝最敏感的神经上蹦迪吗。 顾景安浑身都在发抖:“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老皇帝当然不会明示,难不成他要说:朕不想让你跟玲珑县主结合,是怕你跟雁门郡节度使形成姻亲关系,手中的兵权威胁皇权。 老皇帝并没有给顾景安明示,他转身,对伺候在旁的张德贵说:“送靖安侯出宫吧。” 张德贵笑着走上前来,用公鸭嗓道:“靖安侯,请回吧?” 顾景安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皇宫。 坐在马车上,他一直在回想今天老皇帝的那番话。 老皇帝说:如果当初他把那份圣旨放在心上,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份圣旨除了不准他与林司念和离,还有别的意思? 顾景安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回到侯府,他的脑海中还是混沌一片。 他急切的想去再看一眼那份圣旨。 所以一回侯府,顾景安就立刻钻进了书房,从架子上找出圣旨。 展开圣旨再次一字一字的阅读上面的字句的时候,他突然恍然大悟。 老皇帝不让他跟林司念和离,更不准他贬妻为妾。 老皇帝这是不准他娶楚玲珑啊。 楚玲珑的父亲是雁门郡节度使,手握十万大军。 而他常年征战,在军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势力。 如此一来,倘若双方力量再一结合,那就是对皇权极大的威胁。 想通这一点后,顾景安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 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怪不得前几天老皇帝要封赏林司念,原来那不是封赏林司念,那是要通过封赏林司念来敲打他呢。 他竟然完全没有理解老皇帝的意思。 顾景安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字,他这颗脑袋是猪脑袋吗? 是了,以前这种费脑袋的事情,都是交给林司念的。 想到这里,顾景安心中又开始嫉恨林司念,当初他也去林司念的院子去找过林司念,可是她就是不肯说。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想到林司念就是故意想害靖安侯府,顾景安猛地将圣旨摔到桌子上,转身大步朝林司念的院子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被外面的夜风一吹,他瞬间就清醒了。 如今他去找林司念有什么用? 她若是不承认,他能拿她如何? 顾景安咬了咬牙,脚下步伐一个转弯,朝顾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顾景安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的时候,顾老夫人都已经睡下了。 顾景安耐着性子对孙嬷嬷说:“劳烦嬷嬷通传一下,就说本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母亲商谈。” 孙嬷嬷行了一礼,恭敬道:“侯爷稍等,婢子这就进去通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孙嬷嬷走出来请顾景安进去:“老夫人已经起身了,侯爷请吧。” 顾景安说了声“多谢”,提起外袍快步进了顾老夫人的里屋。 顾老夫人刚睡下,就有被叫起来,神情还不是很清晰,正低着头喝热茶。 顾景安连忙行了一礼,说道:“这么晚打扰母亲,是儿子的不是。” 顾老夫人放下茶杯,淡淡道:“年纪大了,睡觉浅,只是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景安看了眼顾老夫人的左右。 顾老夫人瞬间心领神会,她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才问顾景安:“何事,如此紧张?” 顾景安正要张嘴,却想到老皇帝连他跟楚玲珑闺中的话都知道,于是上前一步俯身凑到顾老夫人的耳旁,低声将今日被皇帝召见,以及自己想通的事情跟顾老夫人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依儿子看,如今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儿子与林氏和离。” 第75章 滑天下之大稽 顾老夫人猛地一惊,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什么,和离?不可,如今是万万不能的。” 她还没能得到林司念的嫁妆,怎么能让顾景安与林司念和离呢? 顾景安心里其实也是不愿意的。 之前贬妻为妾那是因为楚玲珑嫁给他的条件就是做正妻。 而他娶楚玲珑是为了楚玲珑的手中的火药配方跟提炼精盐的本事。 可如今楚玲珑也已经嫁给他了,他完全可以想齐人之福,为什么还要和离? 退一万步讲,哪怕林司念暂时还想不通,不肯与他同房,可时间久了,她一个女人能靠的不还是他吗? 到时候不仅是林司念,连她带来的嫁妆,都是他的。 他完全可以一边花着林司念的嫁妆打点仕途,一边花着楚玲珑赚的银子让靖安侯府重现往日的辉煌。 这么美好的未来,他为何要打破? 可这是皇帝的命令。 他不想打破,也得打破。 顾景安无奈的摇摇头:“母亲,这是陛下的意思。” 顾老夫人又气又急,她站起身,在屋内转了好几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顾景安:“陛下可亲自写下圣旨?” 顾景安摇头:“那倒没有,只是颇为惋惜的说希望我还林氏一个自由身。” 顾老夫人眸中闪过狠厉,她冷笑道:“一个女人,干干净净的才有自由身,可若她怀了身孕,她就是给她自由,她都不一定想要。” 顾景安眼神一亮,他说:“母亲的意思是……” 顾老夫人朝顾景安招了招手。 顾景安立刻上前附在顾老夫人的耳旁。 顾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一个女人,只要有了你的孩子,就可以随意拿捏了。” 顾景安沉思片刻,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中间的过程有点难办。 毕竟现在的林司念压根就不让他碰,甚至他想进她的房间她都不让。 顾景安犹豫道:“此方法倒是可行,只是我如何才能跟林氏同房?” 顾老夫人疑惑:“你是他的丈夫,与她同房天经地义,这有何难的?” 顾景安只能说出事实,但是他说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他说:“自从我娶了玲珑县主为平妻,林氏就一直拒绝与我同房。” 顾老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一个内宅女子,不捉住夫君的心,她想做什么?” 顾景安眉头紧紧地蹙起,显然是也在思考顾老夫人的这个问题。 他都已经屈尊降贵的主动去找她了,她居然还给他吃闭门羹,真是不识抬举。 顾老夫人继续道:“你有了其他的女人,难道她不应该更加的讨好捉住你的心吗?竟然耍起了小脾气,将军府教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顾景安道:“如今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而是如何让林司念心甘情愿的跟他同房。 顾老夫人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阴沉,她说:“既然她不肯心甘情愿的与你同房,那就找个机会,让她不得不与你同房。” 顾景安又想到了林司念的身体,他说:“可是,军医曾经说过,林氏的身体是伤了根本,很难受孕。” 顾老夫人一怔:“还有这种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 顾景安心想当时急着跟林司念成亲,这种事自然是不能跟你说的。 说了只怕就没那么容易成亲了。 顾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那小贱人,好好的一个女子,做什么跟男子一样去打什么仗,倒是如今让我靖安侯府陷入了两难之境。” 顾景安听到顾老夫人这么说林司念,虽然心里知道林司念是为了救他而伤了身体,但是他并没有帮林司念反驳。 两个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顾景安起身,朝着顾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母亲,时间也不早了,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儿子先告退了。” 顾老夫人忙道:“可是林氏的事情……” 顾景安笑着说:“母亲放心,林氏的事情儿子心中已经有了注意。” 不好怀孕又怎么样? 不好怀孕又不是不能怀孕,只要他跟林司念有了夫妻之实,有了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他就不信林司念怀不上他的孩子。 退一万步讲,哪怕林司念暂时没能怀上他的孩子,可林司念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难不成还会跟他和离,嫁给别人? 至于如何跟林司念有夫妻之实,顾景安已经想到了办法,他信心百倍的出了顾老夫人的院子,朝林司念的院子走去。 第76章 好好过日子 此时的林司念并不知道顾景安心中所想。 她正在听沛菡跟她说航子被杀的事情。 听到航子被顾老夫人杀人灭口,林司念并不以外,她只是意外观墨的人竟然没能将人救下来。 虽然航子临阵改口,但林司念觉得他罪不至死,所以让观墨派人盯着航子的目的之一就是让防止航子被杀人灭口。 沛菡低声道:“那航子是自己没了活下去的意愿,甘愿赴死的。” 林司念一怔:“甘愿赴死?” 沛菡说:“航子与人缠斗的时候,咱们的人就将他救了下来,其实当时航子并没有伤及根本,是他觉得没了活下去的理由,自己去的。” 林司念问:“他不是从青楼赎出来一位花魁吗?为何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沛菡道:“那花魁娘子听说了他出卖恩人的事情,留下一封信,当天晚上就投了井,航子也是因为这事,羞愧之下,撒手人寰的,哦对了,临终之前,他还留下来一封书信,是找杜姑娘代笔的。” 说着,沛菡将怀中的书信取出,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接过书信,拆开了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书信的内容大致就是在向林司念忏悔。 他说林司念才是他真正的恩人,顾景安用一句话将他救下,林司念却给了他赖以生存的营生。 一句话谁都能说,可真的救陌生人于水火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却鬼迷心窍,接了顾老夫人的银子,将毒下在了恩人的茶叶中。 直到顾珍珍将他骂醒,她用自己的死,重新唤醒了他的良心。 林司念一目十行将这封信看完,叠好放到一旁,说道:“你让观墨去把那位顾姑娘的尸身打捞出来。 这位顾姑娘是因为赎她的银子是不义之财气愤而亡,那咱们就应该敬重她这份气节。 有这份气节的人自然也不想跟航子葬在一起,咱们也就别恶心她了,让她跟航子分开安葬吧。 或者,你去问一问这位顾姑娘的父母亲人葬在何处,将他们葬在一起也好。” 说到这位顾珍珍,沛菡眼中浮现疑惑,她说:“姑娘,婢子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观墨早就让人去打捞了,可是井中竟然不见顾姑娘的尸身,莫非她早就被人打捞走了?” 站在一旁的春娘问道:“难道顾姑娘并没有投井?” 沛菡立刻否决:“怎么可能,是航子亲眼看到顾姑娘投井自尽的,这绝对不会有假,他正要寻人救顾姑娘,要他命的人就到了。” 林司念淡淡道:“那这事确实挺怪的,可是被周围的人打捞出去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传来丫鬟碧痕的声音,她说:“姑娘,侯爷来了。” 沛菡不高兴道:“他来做什么?” 春娘狠狠瞪她一眼:“不可胡说。” 姑娘跟侯爷不合那是两位主子的事情,她们作为奴婢,是不能随意讨论主人家的事情的。 沛菡自知理亏,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顾景安背着手信步走了进来。 林司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侯爷深夜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顾景安站在门口,定定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今夜本侯过来,只跟你说一句话。从今往后,本侯要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说完,他一甩袍子转身就走了。 林司念将杯中的茶水慢慢喝完,对沛菡说:“明日一早你去打听一下,今日侯爷都去过什么地方。” 沛菡点头:“是。” 林司念先让沛菡去休息,内室只剩下林司念跟春娘的时候,春娘一边服侍她就寝一边低声道:“今日侯爷那句话着实奇怪,只怕是侯府要有什么变动,姑娘您可一定要提前做打算。” 林司念:“我明白,对了后日是阿青母亲的生辰,你帮我准备一份礼物,我打算亲自去帮杜夫人庆生。” 春娘笑道:“那感情好,您多出去走走是好事,再者说,杜将军虽然品级不高,却跟随老将军多年,也是看着姑娘您长大的。” 林司念嗯了一声,趴在枕头上让春娘为她绞头发。 另外一边,谢府。 谢暄一身大红色,闲散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一只橘子在手中把玩着,斜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她跪在地上,身下的青瓷砖都晕染了水渍。 谢暄对站在下手的年轻男子道:“你先真是什么人都往我的府上领了。” 年轻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上次给林司念解药的太医陈子明。 陈子明呵呵一笑,朝谢暄拱了拱手,说道:“我是个大夫,医不了心病,顾姑娘这心病啊,还得你来医治。” 谢暄掀了掀眼皮,笑了,他笑着说:“这么说,我不仅救了她,还得给她治病?” 跪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女人正是被航子从青楼赎出来的曾经的花魁娘子,曾经也是官家小姐的顾珍珍。 顾珍珍确实在航子的眼皮子底下跳了井,但她刚跳下去就被谢暄的人给救上来了。 救上来后,就被陈子明给就醒了。 顾珍珍的父亲与陈子明的父亲曾经是同窗,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甚至顾家还没有被诬陷的时候,两家长辈还开玩笑双方结为亲家。 可惜造化弄人,顾大人被舞弊案诬陷,死在流放的途中,家中其他女眷都自缢而亡,只剩下顾珍珍在青楼中坨坨岁月。 后来顾大人被平反,陈子明曾经想给顾珍珍赎身,但被顾珍珍给拒绝了。 因为顾珍珍知道,不管她的父亲有没有罪,她都做过妓子,陈子明的父母就是再大义,也不可能让他娶一个做过妓子的女人为妻。 既然做不了他的妻子,又何必掺和进他的感情里? 所以,顾珍珍最后选择了航子。 航子是个普通的贫民老百姓,并不在乎她曾经的过去,可她没想到,航子竟然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之辈,航子用不义之财,将她赎出青楼,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屈辱,所以,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跟航子做夫妻。 顾珍珍跪在地上,朝着谢暄叩首一拜,说道:“今日谢总督救命之恩,往日报复无门,今日死了一次,反倒找到了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顾珍珍再次叩首,语气坚定:“珍珍愿做总督手中的一把刀,求总督让珍珍入宫。” 第77章 便是与全天下为敌,也要为她扫清前方阻碍 顾珍珍的话刚说完,陈子明瞬间像一只炸毛的猫,他厉声道:“珍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珍珍抬起头,与陈子明对视,她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反倒是你,你知道我在沉入井底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 陈子明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似的。 顾珍珍并不在乎陈子明的想法。 她一个在青楼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的女人,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在乎,那她早就应该像她的母亲她的姊妹一样,自缢而亡了。 顾珍珍继续说:“我在想,为什么好人都痛苦的死了,那些坏人却可以活着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也一个个的痛苦的死去呢?” 陈子明问:“你想报仇?” 顾珍珍:“对,我想报仇。” 说到这里,她再次重重的给谢暄磕了一个头:“所以,请总督大人帮我,帮我入宫。” 听到顾珍珍的话,谢暄倏地笑了起来。 他笑着问:“可是,入宫简单,可是你拿什么让陛下记住你?” 顾珍珍仰起头,她抬手将自己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朝着谢暄露出一个绝艳的笑。 她说:“凭我与废后有五分相似。” 谢暄眸色一沉。 陈子明声音遽然拔高:“你疯了。” 顾珍珍笑着说:“我没疯,大人不是让总督替我诊治心病吗?我的心病便是不能手刃仇人,如果总督大人能帮我,珍珍愿做总督大人手中的一把刀。” 谢暄一脸为难的看向陈子明:“你看,送到本座手中的刀,本座是用呢,还是不用呢?” 陈子明正要张嘴,谢暄却突然伸出食指放到自己的唇上,示意陈子明不要说话。 他对手下的人说:“带顾姑娘下去,再选两名侍女,为她换件干净的衣服,从今日起,顾姑娘就是我谢府的贵客,任何人都不得没了规矩。” 手下拱手退下:“是,手下领命。” 其他人一走,谢暄就直接将手中的橘子扔到了陈子明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样,你与顾姑娘演的这出戏,本座配合的可还可以?” 听到这句话,陈子明面色一僵,随即尴尬的笑了两声,剥开手中的橘子,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竟被你看出来了。” 谢暄冷哼一声,说道:“不是喜欢她吗,她若进了宫,你们可就再无机会了。” 陈子明眼底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被剥了皮的橘子,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谢暄的身体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姿势慵懒肆意,他混不在意道:“本座是太监,选她来干嘛?对食吗?” 陈子明一下子掰了一大半的橘子,直接填进嘴里,嘟囔道:“就不应该问你。” 谢暄却摸着光滑的下巴认真的想了起来,他说:“如果是本座,那本座就首先杀光她的愁人,然后再将她风光娶进门,将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的脸,狠狠地踩在地上。” 陈子明一怔,愣愣的看着谢暄,连咀嚼都忘记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着摇摇头:“所以说,我就不应该问你。” 问了做什么,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谢暄冷哼一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你豁不出去罢了,若是本座真遇到了心悦的女子,便是与全天下为敌,也要为她扫清前方阻碍。” 听到这些话,陈子明的眼神愈加的黯淡了。 他也想的,可是连他心悦之人都没给他这份底气。 这让他如何义无反顾的豁出去? 陈子明将吃到一半的橘子扔到桌子上:“不吃了。”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谢暄另外一个手下韩金刚好走进来,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以前陈子明最喜欢跟韩金闲聊上几句,今日却气呼呼的走了。 理都没理韩金。 韩金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了陈子明一眼。 谢暄吃着橘子说:“别理他,自己没出息,怪得了谁。” 韩金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只能先把这事放到一边,上前一步凑到谢暄的耳旁低声道:“主子,前段时间您派往雁门郡的人传来消息了。” 谢暄将手中的橘子仍回盘子里,坐直了身子道:“说。” 韩金道:“雁门郡节度使确实有个女儿,但是那个女婴出生还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不过这件事一直不被外人所知,所以除了府里的老人,其他人并不知道。 五年前雁门郡节度使却突然接回了在江南养病的女儿,并在第三年请奏陛下特封他的女儿为县,也就是如今在京城的玲珑县主。” 听到这个消息,谢暄脸上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只淡淡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玲珑县主跟雁门郡节度使应该很是亲厚才对,怎么本座听说,这次她嫁入靖安侯府连一抬嫁妆都没有?” 韩金道:“因为,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这句话倒是让谢暄微微一怔,他眼中染上了一层兴趣,他笑着说:“私奔啊,那怪不得。” 韩金却道:“不是私奔这么简单,据咱们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皇帝之所以会封咱们她为玲珑县主,并不只是因为雁门郡节度使的原因,而是这位玲珑县主极善骑射用兵如神,三年前林老将军在雁门郡与羌人的那一战能大获全胜,玲珑县主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谢暄眸色一沉:“还有这种事?这件事林家人都知道吗?” 其实他是想知道林司念知不知道。 韩金摇摇头:“这个手下就不知道了,不过两年前林老将军与羌人的那一站不仅林老将军与他的两个儿子战死,连玲珑县主都身受重伤,听说后来是雁门郡节度使用千年人参才救回了她一命。 但自从她醒来后,性情大变。” 第78章 玲珑县主身上有秘密 谢暄咀嚼着后面的一句话,一字一字的品:“性情大变?” 韩金点头:“是,性情大变,以至于与雁门郡节度使起了外人不曾知道的龌龊。 尤其是一年前靖安侯奉旨出征,雁门郡节度使再次将玲珑县主派去协助靖安侯,结果战场上没帮上忙,倒是与靖安侯互相看对了眼,甚至为了跟靖安侯在一起,偷偷跟随着靖安侯回了京城。” 谢暄冷笑一声:“这个玲珑县主,身上果然有秘密。 另外我让你查的那几个隐秘在流民里的人如何了?” 韩金退后一步跪地行礼道:“属下无能,如今还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又不敢打草惊蛇,如今只派人盯着。” 谢暄淡淡道:“那就盯紧点。” 说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迈着大步朝外走:“走,随本侯去一趟奉天军。” 韩金立刻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云端阁内,春娘将一个装着一对玉如意的红木匣子递到林司念的面前,笑着说:“这是婢子为杜夫人准备的,姑娘瞧着如何?” 那一对玉如意手掌大小,通体透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上等的珍品。 林司念看着却微微摇头,她说:“杜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当年与杜将军是在军中喜结连理的,只怕这对玉如意不是她心中所好。” 春娘为难了:“这……,那婢子再去选些别的?” 林司念笑道:“不必了,我记得我八岁的时候,父亲曾命人为我打造了一柄长枪,十年前巨牙之战,杜夫人曾经借用那柄长枪,在战场上斩获敌人首级二百余颗,你去把那柄长枪找出来,送给她。” 春娘抚掌笑道:“果然还是姑娘心思细,那柄长枪与杜夫人而言,可是意义非凡呢,婢子这就去找。” 片刻后,春娘回来,说道:“姑娘,那柄长枪正在被您运进奉天军的那批嫁妆里呢,要不,婢子去帮您拿回来?” 林司念摇摇头:“那批嫁妆既然是寄存在奉天军,不到必要时刻,不要去用,更不能时不时的去打扰李将军。” 林司念想起了上次谢暄带伤潜进她的屋子的事情,她一直没想明白,明明奉天军如今归谢暄管辖,为何来捉拿他的人却是奉天军的副将李谦?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司念掩下心中情绪,起身去柜子里拿了钥匙。 春娘问:“姑娘您这是?” 林司念笑着说:“那柄长枪,不在奉天军。” 这些东西,在顾老夫人的眼里,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所以她没必要搬走,因此都放在她的小私库里面呢。 林司念去小私库找出那柄长枪,亲自将长枪擦拭干净,让春娘用红绸包好,明日跟那对玉如意一起,送给杜夫人。 第二日林司念早早起床梳洗,用完早膳后,由春娘跟沛菡扶着出了院子。 只是刚踏出靖安侯府的门口,林司念就看到了等在马车旁的顾景安。 见林司念过来,顾景安上前几步,主动牵起了她的手,轻声道:“都收拾妥帖了?咱们上车吧。” 林司念停在原地,不动神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侯爷这是唱哪出?” 这条街上不是只有靖安侯府一家的宅子,门前人来人往。 林司念声音不大,只够顾景安听得见。 顾景安凑到林司念的面前,同样用只有林司念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本侯不是说过了吗?从今往后,要与你好好过日子,今日是杜副将妻子的生辰,本侯与杜副将也曾数次并肩作战,他妻子的生辰,本侯自然也要赏脸去坐一坐。” 其实杜将军可不紧紧跟顾景安是并肩作战那么简单的交情,顾景安在军营中的这些年,身上的功夫有一大半都是杜将军教的。 自然,杜将军这么做都是受了林老将军跟林司念所托,可无论怎么说,事实上杜将军杜武都是顾景安的半个师父。 当然了,这半个师父顾景安自然是不会认的。 顾景安靠的太近,让林司念莫名的不适应,她退后一步,眼底冰冷:“顾景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往年杜夫人的生辰宴,他可从来没去过。 怎么如今他与杜武再没了联系,反倒要去了? 要说顾景安没有存别的心思,林司念打死都不信。 只是她如今还猜不透顾景安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顾景安脸上笑容不变,只笑着说:“本侯说过,要与念念好好过日子。” 林司念冷笑一声,她信他才有鬼。 林司念挑开帘子直接钻进了马车。 顾景安紧跟其后,也弯腰钻了进去。 林司念问:“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怕你的玲珑县主不高兴?” 顾景安笑:“你这是吃醋了?” 林司念将头别过去,只觉得他这样挺恶心的。 但是又想不明白,明明以往顾景安跟楚玲珑就跟连体婴儿似的天天黏在一起,怎么今日就分开了呢? 林司念想到什么,她掀开帘子叫来沛菡。 第79章 顾景安的目的 林司念附到沛菡的耳旁低声道:“去让观墨继续打听。” 沛菡看了眼坐在马车上的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林司念让观墨打听的事情。 前天林司念让沛菡在侯府里悄悄打听顾景安白日里都去了哪里,才会突然跑到她的院子说出“今后好好跟你过日子”这种话。 沛菡打听了,但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府中的人都说顾景安跟往常一样吃完早膳就去当值了,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掌灯了。 回来后跟往常一样先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请安。 一切跟往常没区别。 甚至沛菡还特意去问了孙嬷嬷。 孙嬷嬷也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母子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把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所以他们谈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林司念却觉得顾景安这两天的反常绝对有问题。 沛菡说了声是,就退下了。 林司念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继续坐好,顾景安看着她,问道:“你不会是让你的婢女去请县主来吧?那你可能要百费周折了,县主这两日不在京城。” 林司念一愣,不在京城? 林司念问:“是你故意将她支开的?” 顾景安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她是为靖安侯府赚银子去了,怎么能说是本侯将她支开的呢?” 林司念不再理会他。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的虚伪,一边说她为了几个银子处处算计,把她的银子说成劳什子俗物,一边算计她的嫁妆。 一边跟楚玲珑说着跟楚玲珑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哄着楚玲珑为靖安侯府赚银子,养着靖安侯府一家子。 马车很快停在了杜府的门口。 如今杜武只是个从六品的振威校尉,又不是个实权将军,所以府邸只是个二进的院子。 自然也没请多少人。 杜武跟杜夫人带着杜青在门口迎接。 杜青性子急,见到马车停下,立刻跑上来掀开帘子要把林司念从马车上拉出来,却看到了跟林司念一起坐在马车里的顾景安。 杜青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不喜欢顾景安,自从知道顾老夫人给林司念下毒后,她就平等的讨厌靖安侯府的每一个。 杜青拉着林司念的手下车,小声的问:“他怎么跟来了?” 林司念笑了笑:“别管他就是了。” 杜青瘪了瘪嘴,显然很不高兴。 不只是杜青,连杜武夫妇看到顾景安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脸色也变了。 杜武虽然曾经跟顾景安并肩作战,也教过他功夫,但他毕竟是林老将军的亲信。 所以心里头自然更加偏向林司念,尤其是知道靖安侯府跟顾景安的一系列骚操作后,更是对顾景安不齿,没想到这才他竟然跟来了。 但来者是客,如今林司念毕竟还是顾家妇,杜武的脸上很快又挂上了笑容,他笑着朝顾景安抱拳:“侯爷大驾光临,杜某有失远迎啊。” 顾景安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杜将军客气。” 杜武:“侯爷里面请。” 顾景安微微点头,快走几步走到林司念的身旁,低声道:“这么多人面前,念念可不要失了礼数。” 林司念冷冷看他一眼,淡淡道:“靖安侯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也越来越不要脸了。 顾景安只勾唇一笑,并不反驳。 花园内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些武将,也都是林司念认识的。 见到林司念众人纷纷起身,与林司念打招呼。 坐在最前面的李谦见到林司念身旁的顾景安,眉头紧紧蹙起。 他心想姑娘不是把嫁妆都搬到奉天军暂存了,就为了以后和离的吗? 怎么如今又跟靖安侯和好了? 那日他去靖安侯府捉拿天蝎门的人,就发现两个人并不同房而居,还以为姑娘已经在谋划和离的事情了,没想到短短几日,两个人居然又携手出行了。 李将军想,这样的话,是不是存在奉天军的嫁妆,他也该给送回去了? 正想着,门口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却见到谢暄一身扎眼的红衣,带着两名手下,出现在了宴会上。 谢暄可是李谦的正头上司,李谦顾不上别的,连忙离席,快步走到谢暄的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属下李谦,见过将军。” 在军中,自然要称将军。 谢暄笑道:“今日是杜将军的家宴,李将军不必紧张,本座就是过来凑个热闹。” 杜武夫妇也是满脸的忐忑,这谢暄可不是好相处的,更不是好惹的。 他们与谢暄素来没什么交往,今日怎么突然登门。 杜武心中无半点欢喜,只有满腹的不安。 谢暄侧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林司念,以及林司念身旁的顾景安。 谢暄收回视线,在杜武的指引下往主座的方向走。 与林司念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道:“不是让你尽快与他和离吗,怎么,这是又和好了?” 林司念心头猛地一跳,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怪不得顾景安非要跟她一起出现在杜夫人的生辰宴上。 原来,他是要在众人面前制造他们两个恩爱的假象。 怪不得刚才李谦看她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其实他跟谢暄一眼,都以为她与顾景安和好了。 而这,正是顾景安的目的。 第80章 本座的这双耳朵,可是好使的很 让不知道靖安侯府龌龊的人以为林司念与顾景安锦瑟和鸣,让知道靖安侯府龌龊的人以为林司念与顾景安已经和好如初。 这是顾景安的目的之一。 林司念只知道这个之一,却不知道顾景安另外的一个心思。 只是听到谢暄再次这么提醒自己,林司念心下有些疑惑。 她不是傻子,谢暄更不是什么善人。 两个人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他为何要一而再的提醒自己要赶紧跟顾景安和离? 难不成顾景安,或者说靖安侯府在不久的将来要出大事了? 而且,是将要连累她的大事。 林司念侧头,看着谢暄张扬的背影。 没错,谢暄这个人,哪怕只是个背影,都给人一种张扬的感觉。 真是,奇怪。 顾景安见林司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暄,脸色瞬间变黑,凑到林司念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个没了根的太监罢了,长得再好看,如今的权利再大,再得陛下欢心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谢暄突然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顾景安,笑着说:“长得再好看,权利再大,再得陛下欢心确实都没什么用,但至少不用在紫宸殿外跪满三个时辰。” 顾景安脸色猛地一变。 林司念眸色一闪,问道:“侯爷何时在紫宸殿跪了三个时辰?” 谢暄挑眉,满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看样子林小将军还不知道呢,那不如就让本座跟林小将军说道说道,前日靖安侯被陛下申斥,在紫宸殿足足跪了三个时辰,靖安侯今日的膝盖还疼不疼?” 顾景安气得浑身发抖,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后槽牙也咬的咯咯作响。 在紫宸殿跪了三个时辰这件事,除了宫中老皇帝的贴身太监跟那几位去找老皇帝商量国事的大臣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尤其是在场的低品阶的武官,就更不知道这件事了。 可如今,谢暄却将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他根本就是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 简直可恶! 林司念眸底一片了然,她眸色淡淡的上下打量着顾景安。 她就说前日晚上顾景安为什么去她的院子说那些奇怪的话,原来是白日里被老皇帝给召见了,并申斥了。 只是这建朔帝召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警备,以至于这么着急的要跟她重修旧好。 林司念暂时还想不通,侧头刚好与谢暄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 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就像是被一只野兽盯上了一般。 谢暄继续道:“忘了告诉靖安侯了,本座的这双耳朵,可是好使的很。” 说完,他大笑着转身继续往前走。 只留下顾景安浑身发抖,敢怒不敢言的站在原地。 杜夫人走上前,笑着对林司念说:“林姑娘,您先入座吧。” 杜青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拉着林司念往主座的方向走。 今日主座旁边本来只安排了一个席位的,那原本是给林司念的,可是现在谢暄来了,那就得再安排上一个。 林司念就跟谢暄这么一左一右的坐在主座的旁边。 杜青的眼神却一直盯在谢暄身上,趁着旁人不注意,她凑到林司念的耳旁说:“真可惜,他怎么就是个太监呢?他要不是太监,我就让我爹娘把他抢过来,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林司念淡淡道:“他刚才说,他的耳力很好。” 杜青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司念笑道:“你这番小女儿的诉衷肠他应该是不会见怪的。” 杜青红了脸:“你惯会取笑我。” 林司念说:“不取笑你了,帮我去办件事。” 杜青问:“何事?” 顾景安竖起了耳朵。 林司念笑着朝杜青招了招手,附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杜青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笑着点头答应,离开林司念这个席位的时候还朝顾景安翻了一个白眼。 顾景安:“本侯是客人,她这是什么态度?” 林司念慢悠悠喝着茶,淡淡道:“主人家又没请你,你算哪门子客。” 顾景安被林司念一句话噎的半晌说不出话,一甩长袖背过身去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酒。 坐在不远处的李谦李将军一直在关注着林司念与顾景安。 他发现这两个人虽然携手而来,其实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面不和心也不和。 李谦微微皱眉,心想看样子小将军的这门亲事,很是不妥。 杜武夫妻没有儿子,只生了杜青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今日添茶倒水的活儿就是杜青的了。 杜青瞅准时机,给谢暄倒满酒,小声问:“谢大人,我家念念姐让小女帮她问一句,大人可知前日陛下召见姓顾的,都说了些什么?若是大人知道并相告,我家念念姐必有厚谢。” 第81章 酒有问题 谢暄神情淡然的听完杜青的话,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突然将酒杯甩在地上。 “砰!”的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谢暄的身上。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各个吓得静若鹌鹑。 杜青也被谢暄突然发作吓了一惊。 她连忙后退一步,离谢暄远远地。 都说谢暄性情古怪,今日一件,果然是个神经啊。 杜青壮着胆子问:“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我母亲的生辰宴,你不会是在砸场子的吧?” 谢暄并不理会杜青,侧头看向杜武,淡淡道:“杜将军是不欢迎本座吗?故而在本座的酒中下毒?” 杜武一惊,毒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他连忙离席,快步走到谢暄的面前,跪地行了一礼道:“大人明鉴,下官不敢。” 谢暄冷笑:“不敢吗?不敢的话,本座刚才的那杯酒是怎么回事?” 杜青道:“刚才那杯酒是我倒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谢暄淡淡道:“有没有问题,你空口白牙说了可不算。” 杜青几步走过去将地上的杯子捡起来,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洒在地上的酒也已经都侵入地下了。 杜青气得咬牙,她指着谢暄说:“你血口喷人,如今证据都没了,你让我如何自辩?” 杜武的妻子也走了下来,她是个刚烈的,指着谢暄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想针对我杜家,何必用这种拙劣的方式?” 谢暄无奈的叹口气,淡淡道:“明明我才是被下毒的那个,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了恶人了?” 这时候李谦李将军站了出来,他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杜将军乃末将多年老友,他实在是没有理由给您下毒啊,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下。” 谢暄眸色平淡的看着李谦:“那李将军觉得本座有理由诬陷他吗?” 众人面面相觑,谢暄跟杜武还真没有利益相悖的地方,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交往,更没必要暗算对方。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林司念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杜青说:“我这里有证据。” 众人全都将视线看向她。 只有顾景安神色有些古怪。 其实从谢暄摔了杯子说酒里有毒开始,顾景安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了,他甚至想趁着林司念不注意,倒掉林司念酒杯中的酒水。 不过被林司念给察觉并制止了。 谢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平静地与他回望。 顾景安眸光一闪,接着从席上站起来的空隙抬手,想要趁机打落林司念手中的酒杯。 林司念微微侧身就将其躲开,笑着说道:“侯爷小心。” 杜青几步走到林司念的面前,问道:“念念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笑着将自己的酒杯递给杜青,说道:“刚才你那壶酒,只斟了四倍,第一杯是给杜将军,第二杯是给杜夫人,第三杯是倒给我,第四杯是到给谢大人。 刚才我观察到,杜将军与杜夫人杯中的酒都已经喝完,谢大人的酒撒了,如今就只剩下我这杯了。 如果真如谢大人所说,酒中有毒,那么我这一杯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杜武跟杜夫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们也喝了有毒的酒?” 杜青还算镇定,她说:“爹娘,你们先莫要担心,先让女儿来检查一下。” 说着,她用小手指头戳了一点酒,放在舌头上舔了一下。 片刻后,她猛地睁大双眼,厉声道:“这酒有问题!” 众人大惊。 林司念抬眸,刚好与谢暄的视线相撞。 只一瞬间,林司念就移开了目光。 杜夫人紧张的问:“青青这酒有什么问题?我跟你爹都喝了呀。” 杜青说:“这酒里面掺和了一味叫做夜来香药,这种药本身就是用酒做引子,将十八种香料调成后,用龟背竹包裹起来,在陈年酒坛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制成,所以即使将它掺在酒中,除了只会增加酒的香味以外,不会有任何味道。” 杜夫人问:“那,这夜来香人喝了会如何?” 杜青说:“只有夜来香喝了也就喝了,倒是没什么,反而有些人为了增加酒的醇香,故意将夜来香掺进酒中,可这夜来香若是遇到了兰花,那便是致命了催情之物。” 众人又是一惊。 谢暄抬手鼓掌。 “啪!啪!啪!” “杜姑娘说的很好,可是杜姑娘可知,我谢府种的最多的是什么花?” 谢暄府上种的最多的是兰花。 整个帝都,最贵品种最多的兰花都在谢府,在种兰花这方面,连皇宫都比不上谢府。 其中一位宾客出声道:“下官听说过,京城兰花看谢府,若在谢府都找不到的兰花品种,那在别的地方就更别想找到了。” 谢暄挑了挑眉,淡淡道:“夜来香加兰花,是最猛的催情之物,可本座是太监,你们将这东西放入本座的酒中,是想要本座生,还是让本座死?” 杜青站在原地,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也没想到酒里居然真的有问题。 杜夫人更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再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杜武朝着谢暄猛磕一个响头,说道:“大人,今日是下官安排欠妥,下官甘愿受罚,还请大人莫要迁怒下官的妻女。” 林司念上前一步,对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可否容我说一句?” 谢暄一掀眼皮:“林小将军请讲。” 林司念道:“这一壶酒到了四杯,大人、杜将军、杜夫人与我,各位觉得这四人之中,谁才是下药之人想要暗算的对象?我觉得,与其说是谢大人,不如说是我。” 她看着谢暄,微微一笑:“大人觉得呢?” 谢暄垂眸与她对视,忽地一笑,他说:“本侯觉得甚有道理,毕竟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本侯十天半个月不回一趟谢府,这夜来香喂给本侯,确实没什么用。只是林小将军,你如今身为靖安侯夫人,谁这么大胆子,敢给你喂这种东西?” 林司念回头,静静看着顾景安,笑着说:“大概是,靖安侯吧。” 第82章 审问 顾景安大怒:“简直一派胡言,本侯身为你的丈夫,为何要行如此下作之事?” 林司念迈着步子,慢慢的一步步的朝他走去,她笑着问:“是啊,为何要行如此下作之事呢?” 顾景安几乎是恼羞成怒,在座的这些将领几乎全都是当年林老将军的带过的兵。 林家军最是认主,哪怕现在林老将军死了,整个林家的男丁都没了,但他们对林司念还是有种莫名的信仰。 或者与其说是对林司念有信仰,倒不如说是对林家军有信仰。 而林家军,是林家人的军队。 哪怕是当今陛下,都不一定能一声号令指挥林家军。 可林司念能。 今日顾景安陪同林司念来给杜夫人过生辰宴,就是想让这些将领看看,他与林司念夫妻和睦,让这些心中还幻想林家军的将领,把对林司念的信仰,转移到他的身上。 到时候他有了军权,再加上楚玲珑制造火药的本事,害怕皇帝不器重他吗? 可这一切,都被谢暄跟林司念联手毁了。 可谢暄怎么会知道? 而且,谢暄是在故意帮林司念吗? 他为什么要帮她? 顾景安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被林司念步步紧逼。 面对林司念的质问,顾景安强撑着气势道:“简直胡说八道,林氏,我是你的丈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留情面的质问你的丈夫,这就是你的妇德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上前一步。 那是自己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人类本能的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将领们对顾景安对林司念的态度,非常的不满意。 林司念冷笑一声,转头吩咐沛菡:“把人都带上来吧。” 沛菡点点头,抬手拍了几下。 立刻有几名小厮压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小厮手里还抱着一盆兰花。 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是杜府的打扫丫鬟。 杜武夫妻跟杜青吃惊的异口同声喊出了声:“月雪?” 被唤做月雪的小丫鬟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杜武一家三口磕头:“主君,夫人,小雪错了,求主君夫人饶了小雪吧。” 杜武是个武将,还是个穷苦人家出身,一路靠军功爬上来的武将,自然是没多少身价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靠的也是从六品的振威校尉的俸禄。 甚至连这二进的宅子都还是租的。 再加上杜青还经常自掏腰包给城中贫苦人家看病抓药,所以这杜府可没多少银子请丫鬟婆子。 整个杜府,就只有一个老嬷嬷跟一个丫鬟,负责平日里杜府的一切事物。 当然,平日里杜夫人跟杜青也会跟她们一起劳作。 今日这场生辰宴,那位老嬷嬷在后厨负责做饭,小丫鬟则在宴会上跟杜青一起为客人添茶倒水。 如今小丫鬟被林司念押了上来,杜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跪在地上的月雪说:“我们杜家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背主的事情来?” 月雪一个劲儿的磕头,她哭着说:“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只求主君饶了婢子这一次。是婢子猪油蒙了心,才会收了外人的好处,求主君跟夫人饶了婢子吧。” 杜夫人闭了闭眼,对林司念说:“这是你来做主。” 林司念朝着杜夫人微微一笑,继而问月雪:“你来说说,这酒中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月雪低着头,闭着嘴不肯说。 林司念笑了一声,她说:“你若不说,那便只能吃点苦头了。” 顾景安怒道:“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动私行吗?” 林司念看了顾景安一眼,问道:“什么时候主家教训犯了错的女婢,也叫动私行了?” 顾景安一噎,深吸一口气才道:“这毕竟是杜府,不是靖安侯府,你是客人,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林司念点点头,笑着对杜夫人说:“杜夫人,要不人还是交给你审?” 杜夫人中气十足的点头:“好,我审就我审,青青,去把林小将军今日为我过生辰,给我带来的那柄长枪拿过来!” 杜夫人极为喜欢那柄长枪,所以收到后就放到身旁了。 杜青直接从主座上拿过长枪,递给了自己母亲。 杜夫人接过长枪直接抵在月雪的喉咙上,她说:“我曾经用这柄长枪斩获敌人首级两百余颗,今日你卖主求荣,死在我这柄长枪下,倒也不算委屈。” 月雪吓得差点晕过去,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喊着道:“我说,我都说,昨日婢子上街买菜,有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把夜来香倒进酒中,给靖安侯夫人喝。 婢子平日里闲暇的时候,也会听姑娘跟婢子讲医术,恰巧就听过这夜来香的用处,就答应了。 今日婢子原本是想这掺了夜来香的酒水只给侯夫人跟靖安侯喝的,没想到姑娘将酒壶要了去,把酒倒给了谢大人。 是婢子见钱眼开,猪油蒙了心,求夫人放过婢子吧。” 杜夫人问:“认识那个人吗?” 月雪摇摇头:“不认识,只记得是个年轻的小子。” 杜夫人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笑着说:“既然都问清楚了,那人就由杜夫人自行处置吧。” 杜夫人点点头。 林司念看了眼另外一个丫鬟。 这个丫鬟她认识,是侯府伺候顾景安的二等丫鬟。 林司念说:“说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给林司念磕头:“婢子冤枉啊,婢子什么都没做就被捉到这里来了。” 林司念看着小厮怀中抱着的那盆兰花,问那个丫鬟:“这是你的?” 小丫鬟道:“婢子见这兰花开的漂亮,就顺手买了一棵,放进马车内,想着一会儿侯爷跟夫人坐马车的时候,闻着这兰花香味,也是好的。” 林司念笑着说:“那你可真用心,前面有人特意在我的酒中下了夜来香,后头你就在我做的马车内放上兰花。” 小丫鬟忙磕头:“夫人,婢子真的是无心之失啊,婢子不是有意的啊。” 林司念笑着问:“哦,那你在无心之下,做了什么错事?” 小丫鬟一愣,只能磕磕绊绊的说:“婢子,婢子不该买兰花。” 林司念笑着继续问:“为何不该买兰花啊?” 是啊,为什么不该买兰花呢? 小丫鬟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顾景安吩咐她回去的时候,将一盆兰花搬进马车里。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搬一盆兰花放马车里是干什么的。 第83章 抱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小丫鬟将视线投向顾景安。 顾景安已经坐回了原处,安静的垂着眸子喝茶。 小丫鬟收回视线,她自然不敢说这是顾景安指使的,只叩首道:“既然夫人是因为兰花的事情才将婢子带来的,想来是因为夫人不喜兰花,婢子做了夫人不喜欢的事情,婢子便是做了错事。” 林司念抚掌笑道:“还真是做的滴水不漏,不过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您说是吧,侯爷?” 顾景安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他抬头朝着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之事兴许只是巧合。” 林司念淡淡道:“兴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毕竟谁家的夫君会这么一环扣一环的暗算自己的娘子呢?” 顾景安眉头紧紧蹙起,他放下手中茶杯,说道:“林氏,这么多人面前你怎么可以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的事情,如何能乱说?” 林司念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笑的狡黠:“是啊,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是我冒犯了呢。坠儿,这位可是咱们家侯爷身旁的二等丫鬟,你怎么一直让人家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说着,她又去拉杜夫人的手,笑着说:“今日因为我闹出这些幺蛾子,是司念不对,还请杜婶婶不要介意。” 杜夫人摇头,看向顾景安的眼神却带了深意。 杜夫人:“无事,也怪我没有好好管好府中的下人。” 林司念笑着说:“被有心之人盯着,不好管的。” 杜夫人回头与杜武对视了一眼。 杜武走到谢暄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今日是下官招待不周,让谢大人受了无妄之灾,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谢暄表情淡淡,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顾景安一眼,眼神耐人寻味:“靖安侯,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抱多了,可是会抱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 顾景安眼神冷冷的看着谢暄。 谢暄勾唇轻笑,对杜武说了句:“本座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一身红衣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杜青看着谢暄的背影,对林司念跟杜夫人小声道:“这人还真是个怪人,科考试念念姐,刚才,他是在帮你吧?” 林司念也看着谢暄的背影。 刚才,他确实是在帮她。 帮她撕下顾景安满脸的虚伪,让在场的各位看清楚顾景安的真面目。 杜青又低声道:“改日,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杜夫人看了杜青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些话以后单独说,这里人多眼杂。” 杜青小声嘟囔道:“咱们这么小的声音,谁能听到啊。念念姐,别喝酒了,去我的房间玩儿吧。” 杜夫人也笑着拍了拍林司念手背,说道:“刚才受惊了,去青青的房间歇歇吧。” 杜府说是二进的院子,其实就住人的院子就只有一个,院子里的几间屋子分别是正房,东西厢房,耳房与后罩房。 正房是杜武夫妻在住,东厢房是杜青在住,西厢房是书房,丫鬟跟嬷嬷则住在耳房,后罩房用作了厨房。 杜青牵着林司念的手进了自己的闺房。 她自己动手给林司念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上次来我这儿,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林司念笑着说:“这是第一次来,上次是在贯虹街。” 杜青一拍脑袋,笑着说:“之前我爹还不是从六品的官员,我们还住在城郊的贯虹街呢,这个二进的宅子,是去年才租下来的。” 说到这里,杜青脸上的笑慢慢的消失了,她继续道,“我爹说,他这六品的官儿,其实是林家满门的血肉换来的,可他宁愿不要这所谓的振威校尉。” 林司念上前一步,抬手捂住了杜青的嘴,她说:“这样的话,万万不能再说第二次。” 杜青压低了声音问:“为什么不能说?你不觉得林老将军跟两位少将军那一战,死的蹊跷吗?” 林司念没说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父亲跟两位哥哥在雁门关死的蹊跷。 可是陛下已经盖棺定论,甚至亲自褒奖了活下来的将士们,授予他们官职。 越是林老将军的亲信,授予的官职越高。 李谦更是被授予奉天军副将的职位。 那可是正三品的威武大将军。 如果皇帝真的在那次战役中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抬高林家军的人? 万一林家军真要反,推出个人来黄袍加身也不是不行。 林司念沉思片刻后,说道:“更何况,陛下虽然行事从来不讲求情面,甚至不顾及亲情,但他向来用人不疑,在边关之事上,也向来看重出征的将领,他应该不会。” 这时,门口传来杜夫人的声音。 “可如果不是陛下呢?” 林司念跟杜青闻声望过去。 杜青笑着跑上去,挽着杜夫人的胳膊问:“娘,你怎么来了,不用陪客人了吗?” 杜夫人说:“他们在喝酒,又有你爹陪着,我便来陪你们说说话。” 林司念问:“婶婶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杜夫人点点头。 她回头看了外面。 林司念说道:“外面我的侍女跟乳娘会帮我们看好,婶婶有话不必顾忌。” 杜夫人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从三年前开始,林老将军与羌人的几次交锋,玲珑县主一直起着重要的作用。” 林司念与杜青几乎是异口同声:“玲珑县主,楚玲珑?” 林司念问道:“婶婶说的人,可是如今嫁入靖安侯府的楚玲珑?” 杜夫人点点头:“正是她,那日我也夫君上街采买物品,刚好遇到了那位玲珑县主,我已经几年没上过战场,但我夫君却是认识那位玲珑县主的,据他所说,绝对是同一人,只不过让他不解的是,那玲珑县主看起来,好像不认识我夫君了,明明两个人一起打过好几次仗,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而且他说,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司念也是第一次听说楚玲珑竟然还跟她父亲一起并肩作战过。 她疑惑道:“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从来没有听爹爹跟哥哥们提起楚玲珑这个名字,不对,二哥曾经是提过一次,他说,跟羌人作战,有位县主才能卓越,是他们的军师,但是他从没说过那位县主的名号。 他们在外作战,回到家自然不会一直讲述战场上的事情,所以我才没有听过玲珑县主或者楚玲珑这个名字。 只是,既然楚玲珑与我爹爹跟两位父兄曾经一起作战,为何她来了京城后,却一次都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爹爹跟两个哥哥。” 一般来说,战场上的情谊,那都是过命的,林司念又是林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楚玲珑如果真的跟林家人一起并肩作战多年,不可能不在林司念的面前提起林家人。 第84章 恩情 杜青说:“她不仅没有提起过林老将军跟两位少将军,甚至一开始就要抢念念姐侯府主母的位置,让念念姐降妻为妾。 这样的女人,跟娘你口中所说的玲珑县主感觉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 林司念缓缓点头:“青青说的对,前后的变化太明显,这实在是太过奇怪。” 杜夫人拉着林司念的手,叹口气说:“今日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那靖安侯确实不是良配,如今又有这个身份存疑的玲珑县主,我反倒觉得不如早点摆脱靖安侯府。” 林司念问:“婶婶的意思是,这个玲珑县主跟在战场上的玲珑县主不是同一个人?” 杜夫人蹙眉:“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但是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可你杜叔叔又说了,两个人确实长得很像。 据你杜叔叔说,林老将军遇难的那次战役,玲珑县主因为救二少将军也身受重伤,后来被雁门郡节度使带回家整整修养了半年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自从那一战后,你杜叔叔就再没见过她。 前几天那次偶尔遇见是她苏醒后,第一次见她。想来人大病一场,性格也会发生变化吧。”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林司念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完全消化,她坐在椅子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当年我爹爹与两位哥哥遇难,与这位玲珑县主又有什么关系?” 杜夫人说:“据你杜叔叔说,那个诱敌深入的计划,就是玲珑县主提出的。那原本就是极为冒险的一个计划,一开始的计划是老将军跟少将军一起率军前去,二少将军率兵支援,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玲珑县主也混在了军中,二少将军为救玲珑县主折返回去,被埋伏在帽儿山的羌人杀害了。” 林司念问:“可刚才婶婶说,玲珑县主也是为了救我二哥所以才身受重伤的。” 杜夫人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当时老将军跟少将军一起去救二少将军的时候,亲眼所见玲珑县主替二少将军挡下了最后一刀。只可惜玲珑县主被救了回来,林老将军跟两位少将军却葬身在帽儿山。” 林司念垂眸,冷冷盯着手中的茶杯,低声喃喃道:“楚玲珑,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杜夫人叹口气,站起身道:“好了,今日要告诉你的事情也已经说完了,我也不能离席太久,先回去了。” 杜夫人一走,杜青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我明白了。” 林司念:“什么?” 杜青说:“一定是双生子,那个在战场上的楚玲珑,跟现在在靖安侯府的楚玲珑,是一对双胞胎,这样一来不就跟我爹说的对上了吗?长得相同,气质却不同。” 林司念摇摇头,正要说应该不是,却听到窗外响起一道男声:“不是。” 杜青跟林司念都是一惊,杜青起身一把推开窗户,就见到谢暄一身大红的衣服,翘着腿坐在墙头上。 杜青:“谢,谢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刚才的话?” 谢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都听见了,本座一开始就说过,本座的耳力很好。” 说完这句,谢暄一个纵身,就从墙头飞了下来。 谢暄站在窗口,朝着林司念勾了勾手。 林司念咬了下嘴唇,起身走了过去。 她问:“你为什么说她们不是双生子?” 谢暄趴在窗户上,笑着说:“本座记得刚才在杜夫人的生辰宴上,你让她给本座带话,是想知道前日陛下召见顾景安所为何事,怎么这会儿却要问我玲珑县主的事情?” 林司念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朝谢暄行了一礼,她说:“事关我父亲与两位哥哥的生死大事,自然比顾景安的事情重要的多,所以,还请总督大人将所知之事,如实相告,总督大恩,林司念来日必将相报。” 谢暄问:“你拿什么报?金银财宝?本座有的是。以身相许?本座是个太监,用不着女人。” 林司念上前一步,一点点的凑近谢暄,压低了声音说道:“总督大人若真的无欲无求,就不会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坐稳如今的位置了。 我虽不知道总督大人的宏图之志,但愿意竭尽全力,为大人图谋一二。” 谢暄突然抚掌笑了起来,他笑着抬手挑起了林司念的下巴,一脸惋惜道:“真是可惜。” 林司念问:“可惜什么?” 谢暄摇摇头,放开了林司念,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林司念。 他说:“看完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林司念接过信件:“我知道了,多谢大人。” “另外。”谢暄说,“你那位夫君的心思可不浅,这种人早晚是个祸害,至于前日陛下召见他,就是为了敲打他。而且,陛下对之前的那份不准你们和离的圣旨已经有了些悔意。” 林司念眸子微微睁大,怪不得顾景安从宫里回来,就要说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怪不得今日又是夜来香,又是兰花的,他是想先与她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皇帝有了悔意,是不是代表她又有希望可以和离了? 谢暄微微挑眉,一个纵身,重新飞上墙头。 林司念喊道:“今日这份恩情,林司念记下了。” 谢暄早已经不见人影。 杜青嘀咕道:“这人可真奇怪,不是明明已经走了吗,为什么非要翻墙进来。” 林司念展开信件,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越读脸色越沉重。 杜青问:“念念姐,信上说什么了?” 林司念读完信,从身上取出了火折子,将信件烧成灰烬,才对杜青说:“信上说,玲珑县主极有可能非我族类!” 杜青猛地一惊,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什么?” 林司念看着杜青,说道:“如果这封信里面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信中说雁门郡节度使唯一的女儿早就夭折了,他只有四个儿子。 这位玲珑县主身份存疑,极有可能是羌人的后代。 林司念低声呢喃道:“怪不得谢暄三番两次的让我尽快和离。” 第85章 林家军虎符,真的在你的身上? 林司念跟杜青手牵手回到席位上的时候,杜夫人满脸担忧的看了林司念一眼。 她也不知道那写话该不该说。 杜夫人无声的叹口气。 察觉到自己妻子的心不在焉,杜武抬手轻轻握了握杜夫人的手。 杜武:“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杜夫人小声道:“我明白。” 林司念入席之前,杜青低声道:“往后你在靖安侯府要愈加的小心。” 林司念朝她微微一笑:“嗯。” 顾景安原本是想借着这次杜夫人的宴会跟在场的将领们搞好关系,顺便搞定林司念,没想到被谢暄横插一脚,他把事情都搅黄了,自己倒是全身而退了。 刚才顾景安还想尽力补救,却发现这些将领们很明显在敷衍他,对他阳奉阴违。 顾景安被气个半死,心想等他当上了大将军,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说南边又不太平,如今林家满门牺牲,朝廷可用的大将之材不多,想要平定南疆,皇帝必定还要让他出马。 到时候上了战场,这些人是生是死,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顾景安顿时觉得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他对林司念说:“你怎么才回来?” 林司念:“侯爷若是有事,可以先自行离开。” 顾景安不喜欢林司念现在对他的态度,但是想到皇帝对他的警告,他只能暂且忍着。 今日的计划又被破坏,顾景安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他牵住了林司念的手,对杜武说:“杜将军,本侯府中还有事,就先携内子告辞了。” 杜武起身抱拳行礼:“侯爷慢走。” 哪怕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林司念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跟顾景安撕破脸,她朝杜武跟杜夫人微微颔首,跟着顾景安离开了杜家。 杜青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全是担忧。 谢暄带来的那封信里的内容,实在是太震撼了。 可她偏偏还不能跟自己的父母说,毕竟林司念跟谢暄都警告过她,一定要保密。 杜青担心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出杜府林司念就将手从顾景安的手中抽出。 手心贸然空了,顾景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表情冷冷的:“如今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林司念没回答她,自顾自的朝马车停靠的方向走。 春娘跟沛菡快步跟上。 沛菡帮林司念挑开帘子,小声道:“姑娘,您当心脚下。” 林司念抬腿上了马车,顾景安却站在马车旁,眼神冰冷的盯着沛菡。 毕竟是侯府主君。 说白了,只要林司念一天没摆脱靖安侯府,无论是沛菡还是春娘,就都是靖安侯府的奴。 顾景安真想捏死她们,林司念都不一定能护住。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尤其是顾景安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冰冷的眼神看人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 后背都要生出一层薄汗。 沛菡强忍着心中的怯弱,垂下头不去与顾景安对视。 顾景安却冰冰冷冷的开口了:“你刚才喊她什么?” 沛菡虽然害怕,但骨气不能丢,她扬起头,对着顾景安行了一礼说:“姑娘是婢子家的姑娘,所以婢子喊她姑娘。” 顾景安今日在杜夫人的生辰宴上触了霉头,就是想借题发挥,他冷笑一声:“好一个你家的姑娘,连陛下都亲自下旨不准本侯与林司念和离,你一个为奴为婢的下贱之人,也敢口口声声的喊她姑娘。 来人,给本侯把这个倒反天罡的刁难拉下去发卖了。” 林司念一把拉开帘子,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盯着顾景安,厉声道:“我看谁敢!” 春娘毕竟年纪大,经的事也多,她连忙笑着上来打圆场,她一把将沛菡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顾景安行了一礼,笑着说:“侯爷喜怒,侯爷在旁人家的门口发卖奴婢,只怕是不妥,尤其是这街上人来人往的,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咱们侯府呢。” 顾景安冷笑一声,他今日并不是真的想把沛菡发卖了。 再说了,他若是真发卖了沛菡,林司念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妇人,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对他可是半点好处没有。 顾景安今日这一出不过是给林司念和她的人一个下马威。 让他们搞清楚,如今她还是顾家妇,生杀大权捏在他的手上。 顾景安冷冷道:“今日看在春娘的面子上,就先饶你这一次,他日再让本侯听到你如此的不懂规矩,本侯决不轻饶。” 说完,他扫了一眼在场伺候的人,厉声又问了一句:“都听到了吗?” 不等这些伺候的人表态,林司念突然抚掌笑了起来,她笑着说:“顾景安,前日陛下对你说的那番话,你害怕了吧? 所以才想着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是你扪心自问,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你配吗? 还在这里假模假样的教训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的人? 你若觉得这声姑娘不好听,今日我就去宫里面见圣上,用我林家军的虎符换一个自由身,从今往后,与你靖安侯府无半点关系!” 顾景安猛地一惊,瞳孔瞬间放大:“林家军虎符,真的在你的身上?” 林司念轻轻勾起唇,果然上钩了。 她是故意抛出“林家军虎符”这件事,让顾景安将这五个字带给楚玲珑的。 楚玲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真的非我族类,还是真的受了重伤后,醒来性情大变,到时候一试便知。 林司念抛出问题后,并没有回答顾景安的追问,她直接放下帘子,对马夫说:“走吧。” 顾景安眸色一边,掀开帘子跳了上去。 林司念已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古书看了起来。 马夫挥动马鞭,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路上。 顾景安想到“林家军虎符”五个字,咽下心中怒火,问林司念:“在看什么?” “医书。”林司念头也不抬的回答,“怕一个不备就被靖安侯府的人下毒害死了,所以得多看点医书。” 说到这里,林司念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她抬手指着顾景安,不甘心道:“是……你,在医书上……” 话还没说话,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顾景安抬手将人捞进怀中,笑的不怀好意:“林司念,你太聪明了,本侯怎么能不做多手准备呢?” 第86章 一环扣一环 顾景安冷笑着将林司念手中的医书抽走,从马车的窗户扔了出去。 林司念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昏迷,安静的靠在顾景安的怀中。 顾景安抬手帮她轻轻的整理额前的碎发。 他低头用眼睛仔细描绘林司念的五官,声音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念念,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美,比玲珑县主还要美上几分,可惜你的性子太倔强,一点都不知道柔软,你这种性子的女子,无论有多漂亮,都不会有人喜欢,我娶你,便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既然楚玲珑都已经做了平妻,你不该如此的不知好歹不依不饶。 你知道前日陛下说出他后悔下那道圣旨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害怕吗? 原来,我真的特别害怕你离开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情谊,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哪怕我的心里有了楚玲珑,但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的。 所以哪怕是将你贬妻为妾,我也从未想过休妻。 念念,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是我顾景安的妻子。 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懂,他说:“哪怕皇帝陛下也不行。”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到了侯府。 顾景安抱着林司念,在她的耳旁低声道:“念念,今日本侯便帮你补上洞房花烛。” 沛菡挑开帘子,就看到了顾景安怀抱着林司念的情形。 沛菡本能的觉得这情形有问题,她张嘴就要喊,被顾景安出声制止:“夫人这几日忙于为流民施粥太过困乏,在路上就睡着了,你们谁都不需打扰她。” 沛菡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顾景安抱着林司念下了马车。 沛菡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些怪,她伸手拉了拉春娘的袖子,小声问道:“春娘,你不觉得有点怪吗?姑娘就是困乏,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在侯爷的面前睡着啊。 如果是以前婢子信,但是如今,婢子不信。春娘你信吗?” 春娘看着顾景安抱着林司念往云端阁的背影,小声说:“我也不信。” 沛菡着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他不会是对姑娘做了什么吧?” 无论顾景安有没有对林司念做什么,春娘跟沛菡现在都只是猜测,她们是丫鬟,这会儿顾景安抱着林司念回她自己的院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们做丫鬟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或者干预主子。 若是真干了,这种事情说破天去,也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该死,打死都不为过。 可即使这样,她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她们得想办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姑娘被暗算了,那就麻烦了。 春娘附到沛菡的耳旁低声道:“你马上回一趟杜府,去把杜姑娘找回来,我看姑娘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毒。” 沛菡连忙道:“好,我这就去,你仔细帮姑娘周旋着。” 春娘也满脸的担心与不安:“我知道,你快去。” 前面顾景安已经抱着林司念进了内室,春娘脸色一变立刻跟了上去。 沛菡则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出云端阁,就被几名家丁拦下下来。 “沛菡姐姐,你不好好在院子里伺候夫人,跑出来做什么?” 沛菡笑着说:“小哥,您通融一下,夫人在杜府吃了酒,这会儿正不舒服着呢,我去厨房要一碗醒酒汤。” 家丁笑道:“醒酒汤就不必了,侯爷再呢,你还是好好的回去在外屋伺候着吧。” 沛菡知道他们这是故意揽着她呢,可她一个女孩子,哪有力气跟这几个男小子硬碰硬? 只能咬咬唇折回去找帮手。 沛菡走回云端阁才发现,林司念从将军府带来的丫鬟都不见了。 留在云端阁的全部都是侯府的丫鬟跟顾景安的人。 沛菡这次是真的慌了,她再顾不上会不会惊动顾景安,大声的吆喝着:“碧痕,慕青,两个死丫头,你们死去哪儿了也不干活?” 云端阁只有四名侍女是林司念带来的,春娘,沛菡,碧痕,慕青,小厮是不可能放在内院的,全都在外院。 可现在沛菡根本出不去内院。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叫喊的声音愈加的大了。 “碧痕!慕青!” 果然片刻就惊动了顾景安的人。 顾景安的贴身小厮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沛菡姐姐,您小点声,别打扰了咱们侯爷跟夫人休息。” 沛菡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他演:“小哥,你可曾见到碧痕跟慕青?这两个丫头常年在院子里伺候,怎么今天不见人影了?” 小厮笑道:“许是出去采买什么东西去了,沛菡姐姐别担心,只管去忙自己的就行,但是有一条,可不能打扰咱们侯爷跟夫人。” 沛菡笑道:“知道碧痕跟慕青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小哥你去忙,我去做事了。” 小厮笑道:“好,沛菡姐姐先请。” 沛菡转身,脸上的笑瞬间隐去,这靖安侯府怎么是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呢! 沛菡跑去小厨房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就往屋子里冲,却被守在门口的家丁拦下。 “侯爷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与夫人。” 沛菡笑道:“侯爷跟夫人吃了酒,婢子给他们送点热茶进去。” 家丁:“不需要。” 沛菡又说:“春娘呢?我进去找春娘。” 家丁:“里面只有侯爷跟夫人。” 沛菡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伸长了脖子就对着里屋大喊:“姑娘,姑娘婢子给您送茶水来了,姑娘。” 家丁见沛菡难缠,直接捉住她用帕子堵了她的嘴。 “拖下去!” 沛菡拼命的反抗:“唔唔唔——” 可她怎么能反抗的了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丁。 屋内,顾景安坐在床上,抬手轻轻抚摸林司念的脸颊。 这会儿林司念已经醒了。 但是她却动弹不得。 林司念一双眼睛冰冷如困兽般死死盯着顾景安,恨不得将他撕碎千刀万剐了。 “顾景安,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顾景安朝着桌子上渺渺轻香抬了抬下巴,笑着说:“呐,就是那个。” 第87章 反转 林司念看着香炉内飘出的渺渺青烟,瞳孔瞬间睁大。 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咬牙切齿的对顾景安说:“你好卑鄙。” 一计不成,又使一计,如今这房间内的渺渺青烟则是第三计。 顾景安笑的异常的开心,他说:“卑鄙吗?本侯不过是想跟自己的亲自好好温存温存罢了,哪里就是卑鄙了。” 他俯下身,对着林司念的耳旁吹气,轻声道:“司念,事到如今,你还没有认清楚吗?你是我顾景安的妻子,既然嫁入了靖安侯府,生是靖安侯府的人,死是靖安侯府的跪,只要你待在靖安侯府,只有守紧了我,才能在靖安侯府立足。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一直就是看不明白呢?” 林司念从头上拔下发簪,猛地朝顾景安的脖颈处扎了下去。 却被顾景安一把握住。 顾景安阴恻恻的看着林司念:“换做平日,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你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真以为能伤的了我?” 说完,他猛地一推,直接将林司念推倒在床。 林司念躺在床上,一双眸子满含怒火,她问:“为什么?” 顾景安正在脱衣服,闻言笑着道:“什么为什么?” 林司念说:“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不怕玲珑县主不高兴吗?” 顾景安满不在乎的说:“她不高兴又如何,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平妻,不高兴,难不成也学着你要跟我闹和离? 她不会的,她不像你,她既然退让过一次了,那这次就一样还会继续退让。” 林司念说:“你是吃准了她?” 顾景安淡淡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不自爱,好好的一个县主,嫁给什么人做个正头娘子不行,非要眼巴巴的跑来京城,给本侯做妾。” 林司念眼神闪了闪,她又问:“玲珑县主是跟你私奔来了?雁门郡节度使根本不知道?” 顾景安蹙眉:“今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春宵一刻值千金,拜堂那一夜,本侯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洞房,如今本侯就给你补上。” 说着,他直接朝林司念扑了上去。 可是扑到半空,他突然停了下来。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林司念手里拿着一把短巧精悍的小匕首,抵在顾景安的脖颈上。 顾景安脸色大变:“林司念,你居然没事?” 林司念冷笑一声一脚将顾景安踹下了床。 她一个翻身,收好匕首,盘腿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被踹倒在地的顾景安,他说:“你靖安侯府都已经三番五次的要取我的性命了,你觉得我还会那么不小心吗?” 顾景安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啊,本侯让人将药粉洒在你看的书中,又让人支开你的丫鬟,在你的房中点了催情的香,你不可能不中计啊。” 林司念淡淡道:“既然家中有贼,那我就不可能不日日防贼,我带着春娘与沛菡出门,又怎么会不安排好院子里的人?万一你或者你母亲趁着我出去,对我的人下手怎么办?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还真对我院子里的人下手了。 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刻准备了,将计就计的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至于那些药粉,早就被我的人连那本医术一起扔了。 至于现在我屋里燃的香,不过是普通的安神香罢了。 我的麻烦是解除了,但是你,只怕要有麻烦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楚玲珑的声音。 下一秒,楚玲珑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就看到顾景安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 林司念则衣衫完整,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 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楚玲珑咬了咬牙,她心中又是生气,又觉得丢脸。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被林司念安排人喊来的。 楚玲珑扑上来就攥起拳头打在顾景安的身上,一边打一边哭喊:“顾景安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为了养活整个靖安侯府的人,抛头露面出去谈生意,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你这个混蛋!” 楚玲珑身后还带来了不少丫鬟小厮。 春娘跟沛菡一起冲进来,一左一右护着林司念,关切的问:“姑娘,您没事吧?” 顾景安双手钳制住楚玲珑的手,抬头恶狠狠地问林司念:“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司念笑了笑,“哦,你不是说玲珑县主被你派出去谈生意去了吗?所以,我提前让人把她叫回来了。” 顾景安怒极:“你!” 楚玲珑挣脱开顾景安的钳制,扬手一巴掌打在了顾景安的脸上。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被这声巴掌声给镇住了。 顾景安反应过来才怒极反笑:“楚玲珑,本侯看你是疯了吧?林司念是本侯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今这副做派,是要来捉奸吗?” 楚玲珑瞬间就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骂顾景安:“顾景安你这个渣男,你这个负心汉,你明明说过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却说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我是什么? 我是小三吗?” 没等顾景安开口,林司念笑着接话:“你呀,不过是个妾罢了,一个不管不顾的从雁门郡跟着侯爷私奔而来的妾罢了。这可是刚才侯爷亲口跟我说的。” 楚玲珑瞳孔猛地一缩,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顾景安:“是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说的?” 顾景安一把抱住她,将她摁在怀里,对站在门口的丫鬟小厮们喊道:“都给本侯滚下去!” 那些人吓得连忙走了。 赶走下人,顾景安又回头死死地盯着林司念,说道:“林氏,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对你不过是为了尽夫妻应尽的义务,在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玲珑。” 楚玲珑自然是不信的,她哭着挣扎:“你这个渣男,我才不要相信你,你就是个渣男。” 顾景安将她抱的更紧了,他抱着她说:“玲珑,别闹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回去,回自己的院子,我再跟你解释。” 楚玲珑虽然还是不信,但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情绪那么不稳定了。 她虽然还是抗拒,却在顾景安的拥抱下,被顾景安半抱半拖的出了林司念的房间。 他们一走,春娘跟沛菡就冲了进来。 春娘一进来是上下检查林司念的身体。 林司念说了句没事,又问:“依刚才的情形来看,你们觉得玲珑县主是那种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女子?” 第88章 试探 春娘跟沛菡都是一愣。 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过,两个人还是仔细回忆着刚才楚玲珑跟顾景安的一系列语言跟动作。 春娘说:“婢子观刚才玲珑县主对侯爷动手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会武的女主能做出来的动作,完全就是普通小娘子胡乱捶打的动作。” 沛菡点点头,很是认同的说:“婢子也觉得是,婢子跟随姑娘多年,见过姑娘与人动手时的招式,也见过其他会武的娘子与人动手的招式,可不是那种绣花枕头般绵软无力。” 林司念点点头,她说:“你们说的没错,光凭刚才玲珑县主对顾景安动手的动作来看,她就不像个上过阵杀过敌的女人。” 林司念之所以将计就计陪着顾景安演着一场戏,就是为了测试楚玲珑到底是不是谢暄信中所说的那位在雁门关同她的父兄一起,上阵杀敌的女子。 可结果却是否定的。 林司念下床,对沛菡说:“你去为我准备笔墨来。” 沛菡连忙去准备了。 林司念很快写了一封信,吹干后递给沛菡,说道:“让人把这个交给谢暄。” 沛菡不是很喜欢东督总督谢暄,毕竟那就是当今陛下的一条疯狗。 沛菡接过信,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姑娘,咱们好人家还是少招惹谢暄那种人比较好。” 林司念也不跟她争执,只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怎么,现在都开始管起你家姑娘的事情来了?我看你呀,是越来越有做管家婆的风范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得赶紧为你相看相看合适的小子了。” 沛菡羞的不行,一跺脚,一扭身子转身就走了。 沛菡一走,春娘为林司念卸去钗环,小声道:“姑娘,您这是怀疑玲珑县主吗?” 林司念反问:“春娘不怀疑吗?” 春娘小声道:“怎么会没怀疑过呢,再怎么说,她都是陛下亲封的县主,父亲又是雁门郡的节度使,手握重兵,如此的高门贵女,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跟着靖安侯跑来京城? 说句不好听的,若陛下是那种疑心重的人,让雁门郡节度使的妻儿进京做人质都是有的。 可如今陛下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是她玲珑县主,自己送上门来了。 送上门不说,还吵着闹着要嫁给靖安侯,这靖安侯可是成过亲的。 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对于高门大户来说,那可是莫大的耻辱。 只是后来玲珑县主过门的时候,竟没带任何嫁妆,婢子就以为兴许是那玲珑县主就是相中了侯爷,宁愿私奔做小,跟家族断了关系,都要嫁给侯爷,所以雁门郡节度使才一抬嫁妆都没给她。 这么想着,又觉得也是合理的。” 林司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明媚皓齿,长相绝美。 她笑着说:“是啊,如果不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确实觉得也是合理的。可如今,却是哪哪儿都不合理了。” 春娘不明所以,拿起了梳子,为林司念梳头。 另外一边,顾景安将楚玲珑带回来楚玲珑的院子。 一进屋子,楚玲珑就一把推开了顾景安,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负心汉,渣男,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顾景安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玲珑,你冷静一些,我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 楚玲珑哭喊着:“骗子,我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顾景安松开她,坐到床上,掀开袍子,将裤腿挽到膝盖上面,对楚玲珑说:“玲珑,你看。” 楚玲珑泪眼朦胧的去看顾景安的腿,眼神猛地一变:“你,这是怎么了?” 顾景安的双腿膝盖处一片青紫,看起来很是吓人。 楚玲珑都顾不上哭了,蹲在顾景安是面前,想要伸手触碰顾景安的膝盖。 只是楚玲珑的手刚刚碰触上,顾景安立刻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楚玲珑连忙缩回手,又问了一遍:“景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啊?” 顾景安沉声道:“这件事,我本不想跟你说的,可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告诉你真相,前日我被陛下召到内殿,在紫宸殿外的石阶上整整跪了三个时辰。” 楚玲珑尖叫一声:“三个时辰?这谁能受得了?景安哥哥,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顾景安抬手揉了揉楚玲珑的头,笑着说:“已经没事了,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担心。” 楚玲珑问:“可是皇帝为何要这么对你啊?” 顾景安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他说:“因为林司念。” 楚玲珑一惊:“因为她?” 顾景安点点头,无奈的说道:“因为陛下想让我善待敬重林司念,林将军府所有的男丁都为国捐躯,陛下哪怕看在死去的林老将军的面子上,也会为林司念做主。” 顾景安抿了抿唇,最后将头别过去,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才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他说:“陛下的意思,陛下让林司念怀上孩子。” 其实皇帝没这个意思,但是顾景安知道,想要将林司念留在身边,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让林司念怀上他的孩子。 楚玲珑大惊,她几乎本能的大声喊道:“凭什么?当皇帝就可以管别人房里的事情了吗?” 顾景安连忙捂住了楚玲珑的嘴,满脸担忧的看着楚玲珑,小声道:“隔墙有耳。” 楚玲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握着顾景安的胳膊哭诉道:“凭什么啊,明明我跟景安哥哥才是心心相印的一对,他凭什么要来横插一脚啊。” 顾景安看着楚玲珑如今的模样,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其实他一直都不太明白,明明楚玲珑当年与林家军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为什么帽儿山一战后,性情变得如此之大?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顾景安脸上满是愧疚与无奈,他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去林司念的院子了吧?” 楚玲珑死死咬着嘴唇,她真的不想让顾景安碰林司念,但是又知道生活在这个时代,皇权就是能压死人。 突然,楚玲珑脑中灵光一身,她笑着说:“景安哥哥,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只说让林司念怀上孩子,又没说非得怀上你的孩子。” 第89章 扮演好一个人 顾景安一惊,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楚玲珑,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是如何都没想到楚玲珑胆子这么大的。 如果老皇帝真让他跟林司念生下孩子,那按照楚玲珑的这个办法来,那根本就是欺君。 她以为皇帝是傻子吗? 顾景安压下心中的气愤与轻视,眼神温柔的看着楚玲珑。 楚玲珑朝顾景安温柔一笑。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蹲在顾景安的面前,一边轻轻地为他涂药,一边轻声道:“我知道景安哥哥觉得我善妒,可我爱慕景安哥哥,就不愿意跟别的女人放平分景安哥哥,既然陛下想让林司念怀孕,那我们不如旁人……” 后面的话楚玲珑没有说出来,只仰头眼神温柔却又带着钩子一般与顾景安对视,她手上按揉的动作愈加的温柔了,笑着继续说:“就让她怀上旁人的孩子,等到十几年后,咱们再找个机会解开那孩子不是侯府血脉的真想,到时候,林司念的生死,不就抓在我们的手中了吗?” 顾景安又不傻,他之前虽然也用过给林司念套上不贞的名声,但那是他故意做局,只让那人跟林司念做做样子,可不是真的让那人跟林司念发生关系。 但是楚玲珑的这个计谋就不一样了,她不仅真的让林司念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还要他顾景安给别的男人养十几年的孩子? 楚玲珑这是当他是绿头乌龟吗? 到底是楚玲珑的脑袋有问题,还是楚玲珑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顾景安沉下了脸,冷冷道:“侯府的血脉岂能随意混淆,哪怕十几年后解开真相也不行。 我可以不碰林司念,但是你的这个主意,是万万不可的。” 楚玲珑有些不高兴了,她说:“为什么不可以啊。” 顾景安就是再宠楚玲珑,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她纠缠,他淡淡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楚玲珑:“可是,陛下不是说让林司念生下侯府的孩子吗?你又不想让别人碰她,难不成要自己碰吗?” 顾景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说:“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林司念在战场上伤过根本,这事陛下是知道的,所以哪怕他下了圣旨,若是林司念怀不上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我自然有办法跟陛下周旋,你不必再想了,我既然答应过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绝不会负你?” 楚玲珑枕在顾景安的肩头上,低声道:“景安哥哥,我相信你。” 在顾景安看不见的地方,楚玲珑眸底全是阴毒,她觉得顾景安不肯让旁的男人碰林司念,就是心里还有林司念。 原本她觉得就把林司念当成个吉祥物放在那里,只要她跟顾景安一心一意的过日子,林司念不作妖,她可以放过林司念,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就是林司念这个人还喘着气,她就有重新被顾景安爱上的可能。 她不能允许这种可能发生,她要将林司念死! 在他们现在社会,也有一句名言,叫做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另外一边,谢暄收到了林司念让人给他送来的信。 谢暄看完信就将信烧了。 身旁的小侍卫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事?” 谢暄抬手为自己带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太淡淡道:“明日一早,醉香楼见。” 说完,他站起身,看着外面渐浓的月色,对身旁的侍卫说:“叫顾珍珍来吧,本座要看看她准备的如何了。” 侍卫立刻领命出去了。 片刻后,顾珍珍由两名侍女服侍着走了过来。 顾珍珍俯身朝着谢暄行了一礼,“小女顾珍珍,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回头,将顾珍珍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不错,确实比刚来那几天少了几分廉价的胭脂水粉味。” 顾珍珍脸一红,却还是点头道:“是。” 谢暄道:“本座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要把在青楼养成的那些习惯全部忘记,记住,你是去扮演一个人,而不是去勾引当今圣上。” 顾珍珍眸色一变,双膝一弯,直接跪到了地上,她恭恭敬敬的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谢总督,来日小女若大仇得报,必定报答总督的恩情。” 谢暄勾唇轻笑:“本座还是原来那句话,先不要想着勾引当今圣上,更不要想着报仇,先努力去扮演一个人,只要你能扮演好了,那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顾珍珍再次恭敬叩首:“是!” 谢暄挥了挥手,顾珍珍带着两名侍女离开。 侍卫小声道:“最近太子府频繁行事,昨日手下带着人去驿站检查的时候,查到一队走胡商的人,与太子有联系。” 谢暄淡淡道:“哦,怎么说?” 侍卫小声道:“这个商队的产业,是太子府的,而这个商队主要做的是京城与羌人的贸易,雁门关是必经之地。” 杯中的茶有些凉了,谢暄将原本的茶倒掉,又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道:“虽然我朝与羌人战争不断,但是民间互通贸易却一直没有端过,太子府可不能只养太子一人跟他那些妻妾,还有一大堆门客要养,又自己的商队,倒也正常,毕竟,哪个皇子没有自己的产业呢?” 这倒是真的,太子府光是数得上号的门客就有上百人,这上百人可都不是每一个都是孤家寡人。 上百人身后拖家带口,一个太子府,得喂多少张嘴,估计连太子自己都数不清。 侍卫颔首:“主子说的是,可是我们发现,最近这个商队里的人,在积极联系已经嫁入靖安侯府玲珑县主。” 谢暄放下茶杯,突然笑了一声,他说:“这倒是有意思了。” 说着,谢暄走到屋檐下,抬头看着天,笑道:“陛下的皇位做的太久了,总会有人等不及的。” 侍卫问:“主子,您是说太子殿下他等不及了?难不成他会行大逆不道之事?” 谢暄笑着摇摇头:“他等得及,他身后的人不一定等得及。” 侍卫又说:“前些日子手下得了一个消息,说这位玲珑县主曾经与十八皇子交往甚密。” 谢暄:“这我知道。” 侍卫说:“可是他们又突然不来往了,所以手下就特意去找人查了查,原来是十八皇子想要玲珑县主提炼精盐,制造火药,但都失败了,所以才被十八皇子舍弃的。” 这个谢暄倒是没有听说过,他道:“怎么现在才汇报?” 侍卫立刻跪地抱拳道:“主子恕罪,一开始咱们的人只以为是那位玲珑县主争风吃醋的手段,后来打听到那几位工匠才知道,十八皇子带玲珑县主去郊外原本是为了制造火药的。” 谢暄笑了笑,淡淡道:“或许明日林小将军可以为我们解惑一二。” 第90章 去面圣 第二天林司念带着春娘跟沛菡坐着马车到了醉香楼的时候,谢暄已经坐在包厢等着了。 林司念走过去,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谢大人。” 谢暄还礼:“林小将军。” 说着,他一伸手,示意林司念坐。 林司念坐下,春娘立刻为林司念倒了一杯茶。 谢暄笑着问:“昨日林小将军睡的可还好?” 林司念喝了一口茶,也笑道:“托谢大人的福,我睡的很好。” 谢暄看了眼站在林司念身旁的春娘跟沛菡。 林司念知道谢暄的意思,想让她们回避。 林司念道:“大人放心,她们是我亲之又亲的人。” 谢暄微微一笑,坐直了身体,他说:“林小将军叫本座过来,想说什么便说吧。” 林司念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昨日我已经试探过楚玲珑了,她不会功夫,更不像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 谢暄点点头,又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林司念抬手,沛菡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子,放到林司念的手上。 林司念将话本子递到谢暄的面前。 谢暄接过来垂眸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林司念笑着说:“不如大人先翻看一番。” 谢暄随意翻了几眼,就随手扔到了一旁,他将身体往后一仰,很是不耐烦的样子说:“本座最讨厌看书。” 林司念笑了,她说:“原来向来无所不能的总督大人,也有做不来的事情。” 谢暄抬眸看着她。 那眼神似乎是再说:继续,你继续埋汰我。 林司念收起了笑,淡淡道:“这本话本子上讲,女主人受冤而死,借尸还魂到了一位相国千金的身上,她斗继母,斗庶妹,一路上披荆斩棘,用相国千金的身份为自己的原身洗清冤屈,将坏人绳之以法,自己也与如意良君百年好合。” 谢暄听完这个故事冷哼一声:“这都是无能之人临终前的想象罢了,若重活一世,就能把上一世的仇人杀的片甲不留,那上一世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重活一世,又不是重新换个脑子。” 林司念:“……” 林司念心想我跟你讨论的是重新换个脑子吗? 我跟你讨论的是借尸还魂这件事,谢暄谢大人,你怎么就捉不住重点呢? 林司念:“我是说,你不觉得你去让人调查的楚玲珑跟现在的楚玲珑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吗?” 谢暄淡淡瞥她一眼,说道:“你是说,真正的楚玲珑被人借尸还魂了?” 林司念点头,她说:“昨日我去参加杜夫人的生日宴,杜夫人也跟我说,杜将军曾经数次跟楚玲珑并肩作战,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除了借尸还魂,我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 谢暄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他说:“借尸还魂?一个外来的灵魂,借住进了别人的肉体,所以她才说,她会提炼精盐,制造火药。” 林司念一愣,说道:“这事你也知道了?” 谢暄倒是没想到林司念居然知道这件事,他问:“你也知道?” 林司念说:“曾经听长公主说过这件事,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没这本事,估计所谓的制造火药,顶多能制造出来个炮仗。” 谢暄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举起手中这扇在空中朝着林司念点了点,他笑着说:“你倒是聪明,确实只能造出个炮仗。” 林司念却说:“如果真是借尸还魂,那是不是代表着,真正的玲珑县主已经死了?” 谢暄:“我怎么会知道?” 林司念站了起来,她朝谢暄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多谢总督大人为我解惑,我还有事要做,现行告辞。” 谢暄问:“何事这么着急?” 林司念笑道:“觐见圣上!” 谢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司念已经提起裙摆跑了。 谢暄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小侍卫说:“跟上,看看她去见圣上做什么。” 小侍卫抱拳:“是,属下领命。” 谢暄走到窗前往下看,就看到林司念已经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他笑着说:“这么急急忙忙的,不会去找圣上求和离的圣旨吧?本座早就跟你说过,要你赶紧跟靖安侯和离,你就是不听,非得今日知道靖安侯旁有个定时炸弹了,才着急了。” 一上马车,林司念就对沛菡说:“你去找观墨,把老夫人派人杀害航子的证据都拿过来,一会儿咱们在宫门汇合。” 沛菡连忙点头:“婢子知道了,婢子这就去找航子。” 马车缓缓跑了起来,春娘问:“姑娘,您要把老夫人要毒害您的事情呈现到陛下面前?” 林司念点头:“之前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让陛下后悔下那道不准让我跟顾景安和离的圣旨,如今陛下已经后悔了,我再拿出顾老夫人要置我于死地的证据,我相信,哪怕是为了保全皇帝的名声,他也会同意我跟顾景安和离。” 春娘不解:“保全名声?” 林司念脸上浮现哀伤,她说:“我林氏一族,除了我,全部为国捐躯。如今靖安侯府要置我于死地,万一民间传着传着传成了是陛下想借顾老夫人的手,置我于死地呢? 毕竟陛下可是下过不准我跟靖安侯和离的圣旨。 所以,就是为了避嫌,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也会同意我跟顾景安和离。 而且,有楚玲珑那个定时炸弹在,和离的事情,只能快不能慢,如今最快的和离办法就是让陛下下一道圣旨。” 春娘点点头,楚玲珑可不就是个定时炸弹吗,身份不明,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用意也不明,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宣称自己会制造炸药,会提炼精盐,会这些她不上奏朝廷,却私下里把这些当成俘获男人的手段。 退一万步讲,万一她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让朝堂杀她头,诛九族的本事,林司念可不要陪着他们一起死。 第91章 觐见 张德贵过来递消息的时候,建朔帝正在奏章。 听到张德贵说林司念觐见,手中的红笔停在了原地。 张德贵弯腰揣摩着老皇帝的心思,低声问:“陛下,您是见呢,还是不见?” 建朔帝将红笔放到一旁,沉思片刻,说道:“林老将军满门忠烈,林司念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她来觐见,朕若是不见,就说不过去了,张德贵,宣林司念觐见。” 张德贵弓着腰退了出去,站在紫宸殿高声道:“宣,林将军府林小将军林司念觐见——” 另外一边,林司念从醉香楼离开后,谢暄就招出了暗卫,淡淡道:“想办法,让长公主知道林司念去了皇宫。” 暗卫领命离开。 谢暄的侍卫问道:“主子,您是觉得陛下可能会不同意林小将军的请求?” 谢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做事情,还是要万无一失的好。” 他看了一眼小侍卫,笑着朝他勾了勾手:“衡石,你过来。” 小侍卫立刻凑上前。 谢暄问:“把靖安侯与玲珑县主伉俪情深的消息放出去,另外让那些个文人雅士多写几本顾景安与楚玲珑的话本子,全部投到市上。” 小侍卫衡石挠了挠头:“啊,这是为什么啊。” 谢暄笑着说:“人都是本能的同情弱者的,更何况,世家大族本就没有和离的先例,如今先例移开,林小将军必定会处在漩涡的中心,可如果大家都在讨论靖安侯跟玲珑县主可歌可泣的爱情的话,你觉得还会有人讨论林小将军吗?” 衡石竖起个大拇指,笑着说:“主子,您这招高啊,这就要未雨绸缪吧?” 谢暄折起扇子,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笑着说:“不错,你又学会一个成语了。” 衡石高兴的一抱拳:“属下领命,这就去安排。” …… 紫宸殿外,建朔帝坐在龙以上,受林司念的三跪九叩。 结束后,建朔帝走下龙椅,亲自将林司念扶了起来:“快起来,来人,赐座。” 林司念又谢了建朔帝赐座,对建朔帝说道:“臣谢陛下赐座。” 建朔帝已经年过七十,不过身体倒还算硬朗,他走回龙椅旁坐下,问道:“林丫头,你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林司念立刻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又跪了下去:“陛下,臣委屈,求陛下为臣做主。”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司念一开口,老皇帝建朔帝就知道林司念今日是为何而来了。 建朔帝连忙对服侍在旁的张德贵说:“快,快把林丫头扶起来,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当年你爹爹还在的时候,朕与你爹爹,是亦兄友亦君臣,从来不在意这些虚理。” 林司念的祖父是建朔帝的老师。 教授过建朔帝武术与骑射,老皇帝比林司念的爹爹大十几岁,也算是看着林老将军长大的。 张德贵弯腰将林司念扶起,笑着说:“林小将军,你若有什么委屈,就跟陛下说,如今林老将军没了,陛下啊,就跟您的娘家人是一样的。” 林司念颔首:“是。” 林司念重新坐在座位上,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跟一个瓷瓶,交到张德贵的手上,说道:“这些腌臜的东西,本不应该让陛下过目,侮了陛下的眼睛,只是如今臣投诉无门,只能来请陛下为臣做主。 这些都是臣的婆母买通旁人毒害臣的证据,还请陛下看在臣满门忠烈的份上,赐臣一道圣旨,让臣与靖安侯和离,摆脱靖安侯府,给臣一条生路吧。” 顾老夫人找人企图毒害林司念这件事,建朔帝早就知道了,但是此刻,他只能装作不知。 张德贵将证物交上来,建朔帝只看了一眼,就满目怒意的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这天下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婆母,竟然下毒毒害自己的儿媳妇。” 林司念说道:“陛下,若臣继续留在靖安侯府,只怕是再无活路了,还请陛下给臣一条活路。” 建朔帝垂眸看着林司念,好一会儿才深深问了一句:“你可想好了?不再给靖安侯一次机会了?” 林司念坚定点头:“陛下,臣想好了。” 建朔帝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世家大族和离,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是顾老夫人干的,而不是顾景安干的。 其实只要林司念对顾景安还有情,他就有办法将顾老夫人送走。 将来林司念在侯府不必伺候婆母,也会舒心许多。 建朔帝前段时间也动过让林司念跟顾景安和离的心思,只是很快这个心思就被他自己给压了下去。 不为别的,万一他开了这个先例,再有更多的世家宗妇来他这里求一旨和离书,那可就麻烦了。 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想的就多了。 建朔帝笑了笑,对林司念说:“如果朕将你的婆母送走呢?” 没等林司念说话,长公主的声音传了进来。 “送走又不是死了,倒不如还阿念一个自由身来的利索。” 建朔帝一见到自己的长女来了,脸上疼爱的笑容不是作假,他笑着说:“满满,你怎么来了?” 贺宁长公主走上前来,干净利索的给建朔帝行了一礼:“贺宁见过父皇。” 跟在她身后,一身蓝色长袍的秦国公世子秦禛朝着建朔帝深深一拜:“子成见过皇外祖父。” 建朔帝笑着从龙椅上站起来,亲自将秦禛扶了起来,他笑着说:“多日不见,子成看着又稳重了不少。” 长公主笑道:“父皇您就别夸他了,先生的课业从未认真完成过,若不是他说想念皇外祖父想念的紧,吵着闹着要来见您,我恨不得日日将他关在家中温习功课。” 建朔帝不同意的摇摇头:“怎能如此?学习的事情不可着急,要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成。” 长公主笑道:“您贯会宠着他。” 这时,林司念起身,朝着贺宁长公主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秦国公世子。” 贺宁长公主亲自将林司念扶起笑着说:“父皇,阿宁的事情儿臣也听说了。” 建朔帝点点头,问道:“那你是如何觉得的?” 第92章 顾景安的半碗血 长公主笑着说:“为人丈夫者,不仅要教导约束自己的妻子,更要保护敬重自己的妻子。 靖安侯出征一年,阿宁替他在顾老夫人面前尽孝,张罗着靖安侯府的里里外外,没半点差错,靖安侯一回来不说感激阿念也就罢了,竟然要将阿宁贬妻为妾,见阿念不同意,还要跟他们和离。 他们靖安侯府舍不得阿念的嫁妆,就使出了一出下毒的歹计。 父皇,若说这件事只是顾老夫人一人所为,儿臣是打死不信的。 这件事若没有靖安侯的默认与纵容,顾老夫人她怎么敢毒杀自己的儿媳妇?” 建朔帝听完长公主的话后,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满满说的有道理。” 长公主继续道:“父皇也知道,儿臣与阿念算是忘年交,所以,儿臣今日就拉个偏架,这事儿臣站在阿念这边,支持阿念与那顾景安和离。” 建朔帝无奈道:“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行了,朕知道了。” 说着,他看向林司念,继续道:“林家丫头你放心,今日你所求之事,朕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司念俯身跪下,双手交叠抵住额头行了个大礼:“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朔帝满意的点点头:“嗯,不必跪了,快起来吧。” 林司念站起身,很有眼力见的笑道:“臣就不打扰陛下与长公主还有世子享天伦之乐了,臣先告退。” 建朔帝应了一声:“嗯。” 林司念一走出紫宸殿就听到秦禛兴奋的声音:“皇外祖父,您瞧子成为您带什么来了?是子成亲自为您画的一副肖像画。这可是子成跟西洋画师学的,皇外祖父的音容相貌深深的嵌入了子成的脑海中,哪怕不用照着皇外祖父画,也能画的跟皇外祖父一模一样。” 建朔帝接过画卷展开,发现画中所画人物果然跟他平日里照镜子一模一样。 建朔帝新奇:“不错,这画的还真是跟朕照镜子似的。” 长公主笑着说:“这是西洋画法,逗趣罢了,不过这孩子的这份孝心倒是真真的,能将父皇画的如此像,可见是平日里把父皇您放在身上了。” 建朔帝拿在手中,很是满意的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秦禛适时道:“这个西洋画师还是林家姐姐介绍给孙儿的呢。” 建朔帝一愣,笑道:“哦,原来是林家丫头介绍给你的?” 秦禛点点头:“对啊。” 建朔帝笑道:“不错。” 见到建朔帝的意思,长公主与秦禛对视了一眼。 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两个字:“稳了。” 林司念一出皇宫,谢暄就得到了消息。 小侍卫衡石对谢暄说:“主子,人已经出皇宫了。” 谢暄依在软塌上,手里捏着一个茶杯,听到衡石的话,淡淡的应了一声。 衡石问是:“主子,今日为什么您不自己去陛下面前为林家娘子美言几句,却要把这个人情送给贺宁长公主呢?” 谢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嗓音冷冷淡淡的,他说:“本座一个太监,太过频繁的去帮一个女人说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衡石年纪还小,只有十六岁,从小又在男人堆里长大的,生活中除了练武,就是听命,他并不了解男女之情,听到谢暄这么问,他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疑惑的问:“有什么奇怪的呢?” 谢暄笑了一声,抬手用手中折扇在衡石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淡淡道:“所以说,你还是个毛孩子。” 衡石嘟囔着:“我才不是毛孩子呢,师父说我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谢暄冷哼一声。 …… 林司念回到靖安侯府,刚进了自己的院子,碧痕就脚步匆匆的走上来,对林司念说:“姑娘,您出去这一天,府里可是发生大事了。” 林司念脱掉身上的披风递给沛菡,又问碧痕:“什么大事?” 碧痕道:“您出门没多久,凝香居那位就突然晕倒了,听说一度没了呼吸,人差点就没了。” 沛菡问:“那怎么又救回来了呢?” 碧痕小声道:“我去凝香居那边打听了下,听说是用侯爷身上的半碗血给救活的。” 林司念跟沛菡,还有春娘都是一愣。 林司念眸底染了情绪,她道:“还有这种事?” 碧痕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位身边不是有位叫元香的丫鬟吗?这个法子,就是她说的。 哼,咱们这位侯爷啊,也真是对那位玲珑县主情深义重,说要他的血,眼睛都不眨的,就放了半碗血给她。” 沛菡也气愤的道:“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春娘连忙捂住了沛菡的嘴,压低了声音道:“行了,我的小祖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小心隔墙有耳,再怎么说,这里是靖安侯府,不是咱们将军府。” 沛菡朝春娘吐了吐舌头是:“知道啦。” 林司念却不像她们那样只把这件事当成个笑话听,她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春娘毕竟比沛菡他们几个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 她看出了林司念脸色不是很好,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事情还没发生,林司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许是今日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了,春娘,你去帮我要点热水,我想沐浴。” 春娘屈膝行了一礼道:“是,婢子这就去,姑娘您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林司念点点头,又对沛菡说:“明日一早,你去一趟奉天军,找李谦李将军,让他带几个结实的兵,来靖安侯府为我装运剩下的嫁妆。” 沛菡眼神一亮:“姑娘,您的意思是,陛下允许您和离的圣旨,明日就能到了?” 林司念淡淡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未雨绸缪吧,明日你先去帮我把李将军叫过来就好。” 沛菡笑着答应:“好嘞,明日一早,婢子就去请李将军。” 林司念应了声,抬头看着前方,那个方向正式楚玲珑所住的凝香居的方向。 不止为何,她总觉得今夜不会太平。 第93章 半夜闹事 林司念睡到半夜,突然被春娘从睡梦中叫醒。 林司念睁开眼,就看到外面灯火通明,嘈杂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似乎是外面有人在挣扎。 林司念问春娘:“发生了何事?” 春娘一边给林司念拿衣服穿,一边低声道:“是凝香居那位,听说半夜里又晕死了过去,侯爷派人请了府医,也不知道那府医说了什么,侯爷竟然派人来寻姑娘,让姑娘您即刻去凝香居。 沛菡跟碧痕她们不愿意让那些人打扰了姑娘休息,正在跟他们理论呢。 婢子想着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进屋把姑娘您叫了起来。” 林司念在春娘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又快速挽了个普通的发髻,就起身走了出去。 云端阁的小厮跟丫鬟一个个如护着小鸡仔的母鸡,护在院子门口,不准对面的人进来。 林司念从屋内走出来,淡淡道:“三更半夜,来我云端阁闹事,你们如今还真是越来越有规矩了。” 众人立刻停下了争吵,沛菡跟碧痕立刻站到了林司念的左右。 坠儿也挡在了林司念的身前,就怕对方的人冲上来。 对方是三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跟两个小厮。 那几个婆子林司念都认识,是顾景安院子里干粗活的人,至于那两个小厮,看起来倒是眼生。 应该是顾景安从外面带回来的人。 林司念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两个小厮,发现两个人站姿与普通的家丁完全不同,他们手中拎着灯笼,虎口处是厚厚的老茧。 那是常年拿刀剑磨出来的老茧。 这两个小厮是当兵的。 林司念收回目光,就听到站在前面的婆子高声道:“婢子们给夫人请安,这么晚了过来打扰夫人,婢子们也是得了侯爷的吩咐,还请夫人莫要归罪。 凝香居的二夫人身体欠安,侯爷派婢子们来,请夫人移步凝香居。 还望夫人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小的们。” 不等林司念说话,沛菡怒道:“二夫人身体欠安不会找大夫吗?夫人又不是大夫,你们来找夫人做什么?” 那婆子完全不将沛菡放在眼里,只对林司念说:“这婢子们做的事,是侯爷吩咐的,还请夫人跟婢子们走一趟。” 林司念淡淡道:“太晚了,玲珑县主身体又不适,我就不过去打扰了,嬷嬷回去跟侯爷说,就说县主身体不适,自然有府医照料,断然没有正妻去给小妾侍疾的道理,若府医治不了县主的病,侯爷自会拿着牌子去宫里请太医,实在是没有让我过去的道理。 若是因为别的原因让我过去,那就让你们侯爷亲自来请。” 说完,林司念转身就往屋里走。 那两名小厮突然一个飞跃,直接落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挡住了林司念上前的路。 身后的几个婆子纷纷撇了撇嘴,露出了得意的笑,那表情似乎在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沛菡跟碧痕连忙挡在林司念的面前,横眉冷对:“你们要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 两名小厮站直了身体,脸上那股子在战场上磨炼的杀意一下子就出来了。 其中一位小厮捉住了沛菡的手腕,对林司念说:“夫人,莫要小人们难为。小子们知道不是您的对手,但小子们若对您身边之人下手,您也不能面面俱到吧?” 林司念淡淡道:“威胁我?” 两个人微微颔首:“不敢,不过是请夫人去凝香居一趟。” 沛菡道:“姑娘,您别去,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抢人,肯定没好事。” 林司念看了她一眼。 沛菡只能强忍着闭上了嘴。 林司念:“好,我随你们去,你们把她放了。” 沛菡被放开,扑到林司念的面前,满脸担忧的摇头:“姑娘,您不能去。” 林司念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去看看,凝香居安排了什么戏,还非得等着我去才能唱。” 沛菡还是不想让林司念去。 林司念抬手握了握沛菡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写了个“李”字,沛菡朝她点了点头。 林司念给春娘试了一个眼色,春娘立刻跟了上来。 之前那个说话的婆子见林司念妥协了,白眼翻到了天上,冷笑道:“这可是在靖安侯府,侯爷跟老夫人都还在呢,还以为自个儿是谁呢,竟说出让侯爷亲自请的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啪!”的一声。 林司念一巴掌打在那个婆子的脸上。 林司念是从小练武出来的,手劲儿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巴掌下去,那婆子的脸肿了一大块,后槽牙都被打出了两颗。 鲜血顺着嘴角往外冒。 婆子盯着林司念:“你你你,你敢动我?” “啪!” 林司念扬手又是一巴掌,“在主家面前,竟敢自称我,侯爷疏于管教,我这个做主母的,却不可以当个睁眼瞎。来人,把这婆子给我绑了,打满三十大板后,丢给人牙子发卖了。” 那婆子也是个刚的,她指着林司念道:“你敢!婢子是侯爷的人,你凭什么发卖我?” 林司念冷笑一声,吩咐左右:“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让我亲自动手吗?” 坠儿立刻带着仆人将那婆子压住了。 婆子大叫,春娘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土塞进了她的嘴里,又将汗巾子塞了进去。 被两个仆人压着,那婆子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发不出了。 只能抬头恶狠狠的瞪着林司念。 春娘一巴掌打在婆子脸上,厉声道:“竟敢用如此恶毒的眼神直视主母,我看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 那婆子:“唔唔唔……” 她想说,她可是靖安侯的人,今天晚上就是林司念的死期,她算哪门子主母。 但是她被堵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几个婆子被林司念雷霆般的手腕震撼住,踌躇着不敢上前,更不敢说话,反倒是顾景安派来的那两个小厮,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想要制止,却被另外一个拦下。 他说:“咱们的目的是引她入凝香居,这婆子行事放肆,别为了这样一人,耽误了侯爷的事。” 他说完,上前一步对林司念说,“刁奴已经惩治了,还请尽快移步凝香居吧,侯爷跟县主都在等着呢。” 第94章 药引 林司念一进凝香居,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本能的蹙起眉头。 身旁的婆子躬了躬身,说道:“夫人,里面请。” 林司念与春娘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进了屋子,就看到七八个丫鬟婆子分成两队低着头站在外屋侍候着。 林司念跟春娘进了内屋。 入眼的是躺在穿上的楚玲珑。 顾景安坐在床头,一只手牵着楚玲珑的手,满脸着急。 府医则站在一旁,一脸的惴惴不安。 有个婆子喊道:“侯爷,夫人来了。” 顾景安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林司念,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厉声问道:“你怎么才来?” 林司念冷冷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神如刀子一般一刀刀的割在顾景安的脸上。 顾景安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问题,林司念又不是大夫,楚玲珑晕倒,她本来也没有来凝香居的义务。 想到这一点后,顾景安深吸一口气,说道:“县主突然旧疾复发,府医说,需要林氏你的血才能好。” 林司念听到这句话,没有过多的反应,只将眼神淡淡的看向府医。 府医连忙朝林司念行礼作揖,说道:“夫人,是这样的,县主如今的情况,不仅仅是旧疾复发,更重要的是邪祟入体,需要找个刚烈并且上过战场的女子,取其血作为药引,喝足三七二十一天,身体才能恢复。” 林司念冷冷勾了勾唇,淡淡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怪的病?” 府医连连点头:“是,这世上怪病何其多,县主这病,倒也不算是最怪的。” 林司念回头,看了眼外面,已经是寅时,外面黑的可怕。 顾景安说道:“府医的话一出,本侯就想起了四年你,若论刚烈并且上过战场的女主,唯夫人最为合适。” 林司念淡然道:“到了需要取血做药引的时候,我就成了最为合适的人了?” 顾景安说:“本侯倒是希望取本侯的血就可以,昨日本侯也不是没试过,只是县主喝了由本侯的血做的药引的药,也只是苏醒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楚玲珑的贴身丫鬟元香站了出来,她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满脸哀容道:“县主并非第一次如此昏迷,只是当时县主在雁门郡,又有我家主君大人的照顾,喝了二十一天的人血做药引的药,很快就恢复的身体,如今来到京城,县主能指望的就只有侯爷了,还请侯爷一定要替我家县主做主啊。” 林司念眸色冷淡的看着这个小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帽儿山一战,楚玲珑确实昏迷了数日,但不是因为喝了用人血做药引子的药,而是雁门郡节度使用千年老人参把她的命给吊上来的。 又或者说,真正的楚玲珑早就死了,雁门郡节度使用千年老人参吊来了一个孤魂野鬼。 顾景安见林司念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怒道:“林司念,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自从进来,一句话都不说?你到底愿不愿意用自己的血给县主做药引?” 林司念淡淡道:“不愿意。” 没人注意到,此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楚玲珑,听到林司念拒绝,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其实顾景安也早就猜到了林司念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为楚玲珑放血做药引。 他只是没想到林司念拒绝的为如此的干脆。 顾景安不认同的冷冷盯着林司念说道:“林司念,我与你相识十几年,今日才看清楚,你竟然是如此恶毒,如此没有同情心,玲珑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你却连几碗血都不肯给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面目可憎了?” 林司念淡淡道:“几碗血?这几碗血不是从侯爷的身上放的,所以侯爷就可以慷他人之慨吗?” 顾景安怒道:“本侯说过了,但凡本侯的血对玲珑有用,本侯立刻放血。” 林司念直接从袖筒中掏出一把做工精美的小匕首,递到顾景安的面前,说道:“好啊,来吧,放血,刚才你不是说过了吗,喝了你的血,县主就醒了,再喝一碗,说不定就好了。” 顾景安当然不想再放血了。 他昨日白天已经放了大半碗了,如今还觉得头疼呢。 林司念看出了顾景安心中所想,勾唇冷笑:“怎么,不敢了?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几碗血都不肯给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 顾景安恼羞成怒,他怒道:“林司念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府医已经说了,需要刚烈并且上过战场的女子的血作为药引才管用,你不愿意放血也就罢了,竟然巧舌如簧的诬陷本侯,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 林司念笑了,她笑着走到府医的面前,问道:“陈大夫,你自认自己的医术如何?” 府医道:“不敢夸大,只是有小小的造诣罢了。” 林司念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声音冷冷淡淡的,她说:“原来只是小小的造诣呢,你不说,我还以为陈大夫的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比宫里的太医都要厉害呢。” 府医额头的冷汗直往外冒,他不停的抬手擦干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不敢,不敢,老夫怎么敢跟宫里的太医比呢。” 林司念淡淡应了声,说道:“知道自己不能跟宫里的太医比就好,侯爷,依我看,你还是拿着自己的腰牌,去宫里为县主请太医来瞧一瞧吧,倒不是我舍不得体内的这点血,只是我这血里啊,有老夫人下的毒,如今还没清理干净呢。 可别我放了血,县主一碗灌下去却一命呜呼了。 那,这个间接杀人的罪名,我可是万万担不起的。” 林司念体内还有顾老夫人给她下毒留下的毒素,这件事,顾景安是知道的。 顾景安沉思了片刻,摸出腰间的腰牌,正要给贴身的随从,却听到元香扑通一声,跪到了顾景安面前。 顾景安手上的动作一僵。 元香叩首道:“侯爷,万万不能去宫里请太医啊。” 第95章 放血 顾景安疑惑的看着元香,问道:“为何?” 元香咬着唇低下了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景安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只管说就行。” 元香低声道:“事关县主跟节度使的身家性命,婢子不敢广而告之,只能讲给侯爷一人听。” 顾景安抬了抬手,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你来,小声的讲与本侯听。” 元香说了声“是”,从地上站起来,上前几步凑到了顾景安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顾景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复杂的看了林司念几眼,最后将手上的腰牌重新挂了回去,对林司念说:“宫中太医就不必请了,既然府医已经开了药方,那就按府医的药方抓药就好。” 说来说去,还是让林司念放血呗。 林司念冷眼瞧着顾景安,看他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顾景安也看着林司念,他说:“既然不能去宫里请太医,元香,你去那只碗来,让夫人放血。” 元香行了一礼,说了声:“是。” 立刻就出了内室。 春娘轻轻拉了拉林司念的手,满脸担心的问:“姑娘。” 林司念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走到楚玲珑的床前。 元香已经从外间将空碗拿了过来,见到林司念走到了楚玲珑的床前,元香大惊:“夫人,您要对县主做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帮县主试下脉罢了。” 元香哭着问:“夫人是不相信县主,还是不相信府医?” 她心想你又不是大夫,把什么脉啊,乖乖放血行了。 林司念眸色淡淡的看着元香,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楚玲珑,微微挑眉道:“都不信。” 元香:“……” 她是真没想到林司念说话会那么直接。 顾景安已经没什么耐心,他催促道:“既然元香都已经把碗拿来了,林氏,你赶紧放血吧,也好让府医赶紧去配药,你等得及,县主却是等不及的。” 林司念丝毫不在乎顾景安说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外面已经依稀有了晨光。 清晨的太阳快出来了。 她坐在了床上,元香着急的上前一步,看向顾景安的眼神欲言又止。 顾景安却说:“无事,既然她不相信,然她看。” 林司念试了一下楚玲珑的脉搏,又掀开楚玲珑的眼皮看了看。 脉搏是有的,但是非常的稀薄。 眼皮松散,是大病之兆。 但是林司念发现楚玲珑的眼白发灰,她自小在军中,死人见的多,但也知道只要一个人还活着,眼白就不可能发灰,除非死了一段时间,或者中毒。 楚玲珑如今还喘着气,就说明还没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楚玲珑中毒了。 林司念在西北打仗的时候,曾经听西北的鞑靼人说过,有一种毒名唤“睡莲”,听说这种毒是羌人发明的,就是为了蒙蔽敌人,然后反杀。 只是这种毒只有羌人皇室才有,后来羌人与鞑靼人争夺土地,羌人就用了这种名唤“睡莲”的毒药,先将他们的公主送进鞑靼王的府邸,再利用假死,刺杀鞑靼王,只是最后被鞑靼王的王妃识破,一刀将那公主真正送上了西天。 也因此这件事在鞑靼人中广为流传,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那种唤作“睡莲”的毒药,却还是会歌颂他们王妃的谋略。 林司念觉得,楚玲珑服用的,应该就是“睡莲”。 这种毒其实不需要解药,六个时辰后,会自然苏醒。 见林司念迟迟未动,顾景安早已经没了耐心,他再次催促道:“林氏,你到底在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县主死在我们的面前吗?” 林司念从袖筒里抽出了刚才的那把小巧的匕首,她低头在自己的手腕上照量了两下。 春娘扑上去,满脸的不同意,拉着她的手劝道:“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您既然不在战场万万没有一个当家主母为小妾割肉放血的道理啊。” 说着她又看向顾景安,哭诉道,“侯爷,您就是再不喜欢我家姑娘,也不能这么糟蹋我家姑娘啊。” 顾景安满脸的烦躁:“拉出去!” 林司念冷声道:“住手!” 她将春娘护在身后,冷眸扫了一眼屋内其他人,说道:“我放血,春娘要留下来照顾我,旁人我信不过,至于其他人,除了侯爷跟府医都出去。” 顾景安看了眼林司念的手腕,觉得她当着这么多下人放血,确实不合适,于是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元香却不肯走。 她说道:“侯爷,县主身旁就婢子一人,可否让婢子留下来照顾县主?” 不等顾景安说话,林司念淡淡道:“放一碗血的功夫,你能照顾她什么?再说了,侯爷跟府医都在呢,难不成你还怕我对县主做什么?” 元香连忙道:“婢子不敢。” 林司念:“不敢就出去,别影响了本将军放血,若是本将军心情不好,可能就一滴血都放不出来了。” 顾景安也觉得林司念说的有道理,就放血这点时间,再说了他还在这里呢,林司念能做楚玲珑做什么? 元香恨得不行,但是顾景安都这么说了,于是不得不退了出去。 元香一走,林司念就对府医说:“如今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与侯爷,你有什么该说的话,就赶紧说吧。” 府医神色慌乱,屈膝跪到了林司念的面前,说道:“老朽不懂夫人的意思。” 顾景安也问:“林司念,你什么意思?” 林司念淡淡道:“着什么急啊,让大夫先把话说完。” 府医脸上闪过一抹挣扎后,语气坚定的说:“老朽无话可说。” 林司念语气颇为可惜的说:“竟然是……无话可说啊。” 林司念直接一把揪起府医的衣领,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语气算得上温柔。 她说:“不说也可以,那就去死。” 府医吓的浑身发抖,他想摆脱林司念的钳制,却又无法摆脱,只能哭喊着向顾景安求救。 “侯爷,侯爷您救救我啊。” 顾景安怒道:“林司念,你要干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别吵。” 说着她手上微微用力,尖锐的匕首立刻划破了府医的脖子。 府医吓得失声尖叫:“饶命,夫人饶命啊。” 林司念声音很轻,她说:“你自己的命,不就在你自己的手上吗?” 顾景安大怒:“林司念,你够了!” 林司念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温暖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 府医痛苦大叫:“我说,我说,我全说。” 第96章 醒了 府医是真怕了。 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怖感觉,只有真正感受过的人才知道。 府医一边哭着,一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交代了。 “是县主,县主给了老朽两百两银子,让老朽按照她要求的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县主让我这么做的。” 林司念冷笑一声,说道:“两百两银子,就把你这颗脑袋给卖了?你知不知道谋杀朝廷命妇是什么罪? 一天一碗血,整整放二十一天,但凡我将这件事闹到陛下那里去,你这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府医吓得痛哭流涕,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老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侯爷夫人就绕过我这一次吧。” 顾景安这才明白过来,一切竟然都是楚玲珑自导自演的。 他知道楚玲珑不是什么无辜纯善的女孩子,但以前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跟他商量。 她是真真切切的与林司念不同的两种女人。 林司念从来不把他当成她的天,可楚玲珑不同,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她的天啊。 可是这一次,楚玲珑竟然瞒着他暗算林司念。 他生气的不是楚玲珑暗算林司念,他气的是,楚玲珑暗算林司念的时候,竟然把他也利用了进去。 这是顾景安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不允许在靖安侯府有任何事情,脱离或者说没在他的掌控之下。 楚玲珑今天的这个行为,触动了他的逆鳞。 想到这里,顾景安的脸色更黑了,他大叫一声:“来人,把这个背叛主子的刁奴压出去送给京兆尹。” 立刻有小厮过来,将府医拖了出去。 府医大叫:“侯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司念啧啧摇头,现在都自称“小的”了,可见是真的怕了。 元香也跑了进来,见府医被拖走,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刚才林司念支开元香,就是怕元香在这里,府医会有什么顾虑或者发生什么变故。 元香脸色一变,就要往外跑。 如今楚玲珑还没醒,她可不就是顾景安的出气筒吗? 顾景安也不是傻子,见元香要跑,立刻指着元香怒道:“给本侯把她也绑了!” 元香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诉:“侯爷,不管婢子的事啊,这都县主的主意啊,如果婢子不按照县主说的做,县主就要打死婢子啊。” 说着,她撸起自己的袖子,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新旧的疤痕。 她哭诉道:“侯爷您看,这都是县主平日里打的,婢子不敢不从啊,求侯爷开恩,求侯爷开恩啊。” 其实元香撒谎了,楚玲珑虽然心思不纯,但是她没有体罚下人的毛病,再说元香是楚玲珑的心腹,她就更不会傻到鞭打自己的心腹了。 元香手臂上的伤,都是她以前当乞丐行讨的时候被人打的,至于几道新伤,其实是她前几天去厨房里偷东西吃,黑灯瞎火的自己跌到蹭的。 林司念冷冷勾了勾唇角,心想楚玲珑的这位心腹丫鬟,可实在是当的不合格啊。 真正的心腹,那是可以为主子赴汤蹈火的。 别说指认主子了,哪怕这件事是主子做的,她也会主动帮主子遮掩甚至认下来。 林司念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楚玲珑,对元香说:“你不知道你主子虽吃了药陷入了昏睡,却可以听清楚外人说的话吗?” 元香一惊。 她当然不知道了。 她还以为楚玲珑吃了这“睡莲”之后,会跟真正的昏死无异,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 如果楚玲珑能听到外界的声音,那不就说明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全都一个字不留的进了楚玲珑的耳朵? 这可是背叛主子啊。 元香只觉得浑身一僵,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顾景安被楚玲珑耍了,自觉在林司念面前没光,怒道:“把这个背主的刁奴拖下去,重重的打五十大板。” 林司念却制止道:“找什么急啊,如今已经已经是卯时,很快县主就能苏醒了,县主的侍女,还是等着县主自己醒来后,自己决定如何处理吧。” 楚玲珑在服用下“睡莲”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时间,所以卯时的时候,她刚好会悠悠转醒。 其实刚才林司念已经看到她的眼皮动了一下了。 可她却没有醒过来,那就说明此时的这个情景,楚玲珑不想醒过来,她想继续装晕下去。 林司念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林司念抬手直接点在了楚玲珑的笑穴上。 楚玲珑再也忍不住,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 顾景安的脸色也是难看的要命。 楚玲珑:“哈哈哈哈,林司念,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给我解,哈哈哈哈,解开,哈哈哈哈。” 林司念朝她挑了挑眉,想让她给她解穴? 没门。 顾景安要紧了后槽牙,上前几步,在解穴的穴位上点了两下,楚玲珑的笑立刻止住了。 楚玲珑看着林司念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楚玲珑:“林司念,你暗算我!” 林司念也不否认,直接怼道:“你都要给我放血了,我暗算你怎么了?” 楚玲珑正要发作,却看到了站在一旁脸色阴的可怕的顾景安。 她咬了咬唇,立刻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拽着顾景安的衣袖,一脸可怜楚楚的模样:“景安哥哥,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怕你的心会被林司念勾引去,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就是想看看在景安哥哥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林司念讥笑一声,说道:“放心,没人跟你抢你的景安哥哥,我更不会。”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赶过来,对顾景安说:“侯爷,李谦李将军带领着奉天军来咱们侯府了。” 第97章 搬家 顾景安一愣。 李谦可是当年林老将军的人,后来林将军府所有的男儿都战死沙场,林家军也被当今陛下编入了奉天军,但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就让李谦做了奉天军的副将。 可说到底,这李谦可是林家的人。 就连李谦的亡妻,当年都与林司念的母亲拜过干姐妹。 顾景安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了林司念。 林司念并不说话。 顾景安冷笑脸问来报信的小厮:“李谦,他来干什么?” 小厮垂下头,恭恭敬敬的回复:“奴也不知道。” 楚玲珑将目光看向林司念,不怀好意道:“别是姐姐请来的吧?” 林司念冷冷道:“县主,你还是先关好你自己吧,别人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为了争宠,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这侯府的将来啊,可真是让人担心呢,不过好在已经与我没关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景安一把拉住了林司念的手腕,厉声道:“林司念,你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跟她没关系了,难道她不是侯府的人吗?侯府不好,怎么就跟她没关系了。 林司念一脸厌恶的甩开顾景安的手,说道:“字面意思侯爷都听不懂吗?侯爷听不懂,县主也该听的懂吧?我离开靖安侯府,从今往后县主再也不用使这些腌臜的手段来对付我了。 说起来,我还应该对县主说一声恭喜呢,终于不用再为了一个别人根本就不在乎的男人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了。” 楚玲珑的一张脸,被林司念嘲讽的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谁让她被林司念抓了个现行呢。 顾景安更是因为林司念这番话羞的无地自容。 林司念说完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虽然个个都低着头,但眼底的鄙夷却藏不住。 楚玲珑泪眼朦胧的去拉顾景安的手,被顾景安一把甩开,他厉声呵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楚玲珑满脸的悲伤不能自已,她不挂不顾的扑进了顾景安的怀中,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景安哥哥,你这是厌了我的吗?林司念她说她不在乎你,可是我在乎你啊,我因为在乎景安哥哥,所以才做了这些事,可平心而论,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一个人确实没错,但是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就去伤害别人。 但是显然楚玲珑跟顾景安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一个觉得爱情最伟大,以爱情的名义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有错,一个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女人不惜一切的爱着,反而十分享受这种被女人捧着争风吃醋的感觉。 顾景安叹口气,听完楚玲珑的这番刨心的表白,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顾景安抬手抚摸扑在他怀里的女人的后背,一下下的,极为爱惜,他说:“别哭了,我不生气了还不成吗?” 楚玲珑从顾景安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上还挂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她吸着鼻子问:“你真的不生气了?” 顾景安笑着抬手刮了一下楚玲珑的鼻子,眼中尽是宠溺:“瞧你哭的,都快成了小花猫了,我知道,你做这些,也是因为心中有我,紧张我。” 楚玲珑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撒娇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我这么喜欢你。” 站在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这两个人恶心坏了。 年纪大一些的婆子已经在心里暗骂这两个人了,骂楚玲珑贵为县主竟然如那青楼里的妓子一般无二,又骂顾景安好赖不分,夫人多端庄大气的一个,怎么就看上玲珑县主这种搔首弄姿的小妖精? 林司念从凝香居出来的时候,李谦李将军已经带着人进了靖安侯府。 李谦见到林司念立刻走上来抱拳道:“姑娘,叫末将来,可是有什么事?” 林司念笑着说:“今日找李将军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李将军帮忙。” 她说着,伸手朝云端阁的方向比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今日便要离开侯府,所以,请李将军跟手下的几位兄弟来帮我搬家。” 李谦眼中一喜,笑道:“那感情好,要怎么搬姑娘只管指使。” 林司念也是李谦看着长大的,他又是林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心里自然是向着林司念的。 上次在贺夫人的生辰宴上,林司念虽然没有跟顾景安彻底的撕破脸,但李谦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顾景安那厮没安好心,又是加了聊的酒,又是兰花,还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屁要设计他家姑娘呢。 今日听到林司念要搬离靖安侯府,李谦怎么能不高兴? 再说了,李谦是武将,跟那些文绉绉的文臣不同,有些文臣可能还会因为注重名声觉得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哪怕在夫家多有不易,也应该忍让。 李谦完全没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中,过的不好就趁早散伙,这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这个不行,后面还有大把好男儿等着。 更何况,他家姑娘不仅长得漂亮,一杆长枪更是耍的漂亮。 上战能杀敌,回家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没了顾景安,以后有的是好男儿睁着娶她。 这样想着,李谦挽起袖子就要大干特干,他可是听说了,他家姑娘没嫁入靖安侯府之前,靖安侯府已经穷的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了,如今这侯府的众多东西都是林司念置办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到了云端阁。 沛菡拿出了两份誊抄好的单子,递到李谦的面前。 林司念笑着说:“但凡是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全都拉走。” 李谦低头看了一眼那单子,发现大到整个靖安侯府房子的修葺,小到靖安侯府的那两个石狮子,都是用林司念的嫁妆买的。 李谦手一挥:“先把房顶给老子掀了。” 林司念连忙阻止,她笑着说:“掀房顶就算了,只需取走修葺时用的各种摆设装配就好,这房顶,还是给靖安侯府留着吧。” 李谦点头:“姑娘就是心善。” 他指挥着手下的人:“那就先去门口把那两座石狮子给老子搬了。” 第98章 反了 说实话,林司念早就想将靖安侯府的那两座石狮子给搬走了。 所以今日才请李谦把奉天军的人都带来了。 说是奉天军,其实之前都是林家军的士兵。 李谦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立刻呼啦啦的就去搬门口的两座石狮子。 就在这时,顾景安大步冲了过来。 他怒气冲天道:“林氏,你要干什么?你是疯了吗?竟然让这些人来拆家。” 顾景安的声音刚落,顾老夫人也由孙嬷嬷的搀扶着小跑着冲了过来,她一上来扬手就要朝林司念的脸上招呼,被林司念一把扣住手腕。 林司念眼神冰冷:“老夫人,上次派人下毒没有将我害死,这是等不及了,想直接亲手打死我?” 顾老夫人的手腕被林司念捏的生疼。 她两眼一翻,直接坐到了地上打滚撒泼:“天打雷劈了,儿媳妇打婆婆了,都来看看啊,老婆子我不要活了,要被儿媳妇打死了。” 林司念对春娘说:“老夫人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站都站不住了,春娘,快把人扶到我的床上歇歇吧。” 顾老夫人见撒泼打滚没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司念的鼻子骂道:“天打五雷轰的东西,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是想造反吗?侯府的东西,谁都别想动一下。” 林司念压根不理会她,转身就指挥着士兵开始搬家。 云端阁的一切就不用说了,从睡觉的床,到吃饭用的瓷碗,再到屋内的摆设,甚至书房中放着的文房四宝,都被李谦带来的士兵全部收进了大箱子。 这会儿不止顾老夫人了,连顾景安跟刚跑过来的楚玲珑都坐不住了。 顾景安上前一步,一把拉起了林司念的手,怒道:“林司念,你别太过分了,这些东西是靖安侯府的,你带这些人是私闯民宅。本侯若是告到陛下面前,不止是你,连你叫来的这些人,都要吃官司的。” 林司念笑了一声,说道:“吃官司?我让人来搬走我的嫁妆,也要吃官司吗?” 顾景安脸上闪过不耐烦:“又是搬嫁妆,这个借口你到底要用几次才不觉得厌烦?你不就是因为县主联合府医算计你的事情我没有站在你的身边,所以你生气了吗? 所以,你又用搬嫁妆的方式想要引起本侯的注意。” 林司念看傻子一样的看神看着他,她说:“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可以一直这么傻下去。” 说着,林司念继续指挥着士兵们搬东西。 有个很年轻的小兵笑着问林司念:“林小将军,库房里的那些衣服绸缎也都要搬走吗?”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她说:“那些不必运回将军府,你们拿去分给自家的女眷就好。” 士兵们一听这话,干活的劲头就更大了。 顾老夫人却不乐意了,她哭天喊地:“没天理了,都停下,都快停下来,不准搬,是都是侯府东西,你们谁都不准搬!” 显然没人听她的。 顾老夫人只能找顾景安帮她出头,她急切的拉着顾景安的手,催促道:“景安,你赶紧说句话啊,他们这么搬下去,是要把咱们侯府都半空啊。” 李谦高兴的哈哈哈大笑,他笑着说:“顾老夫人,你们侯府在没有娶我家姑娘之前,就是穷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如今看着锦绣繁华,实则都是我家姑娘用嫁妆补贴的,如今我家姑娘要把这些补贴的东西都收回来,一点毛病没有。” 顾老夫人哭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顾景安显然也气到不行,他死死盯着李谦咬牙切齿的说:“李将军,本侯敬重你,所以才喊你一声李将军,让你出入我靖安侯府,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靖安侯府为所欲为,如论我靖安侯府的东西是哪里来的,这都是我与自己妻子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带着你的人立刻回去。” 李谦根本没把顾景安放心眼里。 两个人都是正三品的武将,虽然顾景安刚打过仗回来,但是谁没打过仗? 他李谦从十三岁上战场,如今已经打了二十五年的仗了。 李谦冷冷盯着顾景安说:“我若不回去呢?” 顾景安与他针锋相对:“你若不回去,这天下并不是只有你手下有可用的兵。” 说着,他朝身后大叫一声:“来人,拿着本侯的令牌,去营地带人过来!” 之前那两个在林司念院子出现的年轻人立刻出现在了顾景安面前。 原来这两个人是顾景安新提拔上来的副将。 两个人身手都不错,所以顾景安昨日才让他们两个去请林司念。 林司念淡淡道:“且不说从这里到营地来回需要两个时辰,哪怕他们带着你的士兵回来,我要运走我的嫁妆,难不成他们还要上手抢?” 这会儿靖安侯府所有的人都已经来了。 二房的老夫人张氏看着现在这个场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氏的儿媳妇小张氏看顾景安的眼神则充满了幸灾乐祸。 她原本就不喜欢顾景安,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与林司念还有几分交情,更不是因为顾景安宠妻灭妾,品性不良,而是因为三年前她的夫君其实是有机会留在京城的,只需要花上一银子,那时候侯府其实能拿出这笔银子,但是顾景安却故意不肯将这笔银子拿出来。 他不仅不拿出来,还信誓旦旦的说,做官是为了为民办事,难不成不在这京城做官,就不能为百姓做事了? 他说这话倒也没毛病,如果他也这么要求自己倒也说得通。 可偏偏等临到他的时候,他就换了一副嘴脸。 那时候陛下想让他去上党郡做一段时间的昭武校尉,顾景安不愿意,但是他不能去求林老将军。 因为他知道林老将军刚正不阿,于是他将侯府账面上能动的钱,全部拿了出来,花钱找了门路,去求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一封奏折,顾景安就又可以继续留在京城。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小张氏就看清了顾景安的真面目,也正因如此,她才在顾景安想将林司念贬妻为妾的时候,主动与林司念交好。 听到林司念的话,顾景安冷笑一声:“你的嫁妆?如今连你都是靖安侯府的人,你的嫁妆当然也是靖安侯府的资产,本侯为何不能拿回侯府的资产?” 林司念冷冷一笑:“谁说我是你靖安侯府的人?” 第99章 圣旨 林司念的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顾景安,他怒道:“林司念,你这样有意思吗?陛下之前的圣旨说的一清二楚,你不能与本侯和离,本侯也不能休妻,你现在还拿和离的事情来说事,不觉得反反复复没意思吗?” 顾景安的话刚说完,顾老夫人跟顾曼容看林司念的眼神就充满了鄙夷。 顾老夫人故意大声道:“曼容啊,你来跟母亲说说,这同样的话,林氏说过多少次了?” 顾曼容一脸鄙夷的看着林司念,故意掰着指头数:“一次,两次,三次,哎呀母亲,这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女儿都数不过来了呢。” 顾老夫人看向林司念,一双老眼中满是嘲讽。 似乎是说,你生是我靖安侯府的人,死是我靖安侯府的鬼,你所有的嫁妆也都是我靖安侯府的财产。 沛菡心里记得要命,她低声问林司念:“姑娘,陛下的圣旨什么时候能送到啊?” 林司念淡淡道:“不知道。” 沛菡“啊”了一声,又问:“那怎么办,这些人摆明了觉得您没办法离开靖安侯府。” 林司念冷冷一笑道:“管他们做什么。” 她对着来帮忙搬家的将士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搬!” 众人一听林小将军都发话了,那他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部都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 此时顾老夫人正坐在一张檀木雕花椅子上,结果一位身强力壮的小兵朝她微微一笑:“大娘,麻烦你起来一下?” 顾曼容护在顾老夫人身边,怒道:“你要干什么?” 小兵笑着说:“这把椅子是我们林小将军的嫁妆,我们要搬走。” 顾景安大怒:“林司念,你别欺人太甚!” 林司念笑了,她笑着说:“我搬我的东西,也叫欺人太甚?那你们下毒要毒死我,谋财害命叫什么?叫枉为人,叫畜生不如吗?” 顾景安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伸手指着林司念:“你,你这个毒妇……” 林司念淡淡道:“比不上你们,先是花着我的银子却嫌弃我的银子是俗物,见我不给你们花银子了,又千方百计的谋害我,想要私吞了我的嫁妆,你们才是真毒。” 沛菡适时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呸。” 反正都撕破脸了,怎么高兴怎么来。 李谦听着林司念的话,认真的想了想,对林司念说:“姑娘,听您刚才那话,这一家子不就是当了彪子还立牌坊吗?” 李谦是个粗人,他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了。 顾老夫人气的差点没一翻白眼晕死过去,她拍着大腿大喊大叫:“没天理了,你们这些强盗,给我滚,立刻滚!” 李谦说:“老夫人请放心,我们搬完姑娘的嫁妆,立刻走。” 顾景安再也忍不住,他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兵:“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着本侯的腰牌去喊人来帮忙。” 两小兵正要走,却被李谦的手下拦住。 今日李谦过来,自然是准备了充足的人手,怎么能让靖安侯府的人占到便宜呢。 顾景安脸色一沉,说道:“李将军,你这是何意?本侯的人,你也敢动?” 李谦爽朗大笑:“侯爷息怒,侯爷的人,末将自然不敢动,只是今日我们没干完事情之前,谁都别想捣乱。” 顾景安声音冷的掉渣,他说:“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他一个箭步上前,抽出一旁一个士兵身上的佩刀,转身就朝阻拦他的人的李谦的手下砍了下去。 李谦这两个手下当然不是顾景安的对手了,只能尽量的躲避。 眼看着两个手下不是顾景安的对手,李谦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 林司念对李谦摇了摇头,她高声对沛菡喊道:“拿我的长枪来!” 沛菡早就准备好了。 她转身跑回里屋,拿着长枪就跑了回来,递到了林司念的手上:“姑娘,给!” 林司念握着长枪,一脸的正气凛然,她大喊一声,长枪随即刺了出去。 顾景安躲闪不急,被林司念一招制服。 红缨长枪直直的抵在顾景安的咽喉处。 顾景安输了。 林司念只用了一招,就让顾景安颜面扫地,满盘皆输。 他,不是她的对手。 “咣当”一声,顾景安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 林司念一只手用长枪抵着顾景安的咽喉,正色道:“继续搬!” 这话是对李谦说的。 大家干活的劲头更大了。 顾老夫人被林司念这一枪,吓得三魂没了五魄,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地吸进去一口气,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哭喊着:“杀人了,林司念要杀自己的丈夫啊。” 楚玲珑也一脸担心又着急的看着顾景安。 说实话,她没想到顾景安会输,而且还输的这么彻底这么丢人。 楚玲珑怒道:“林氏,你放了景安哥哥。” 林司念冷笑一声,收起来长枪,环顾四周,说道:“今日我就是要把自己的嫁妆搬走,与靖安侯府一刀两断,有谁想阻拦,先问一问我手里的这杆枪,同不同意。” 有了刚才的那一幕,没人敢阻拦。 楚玲珑连忙去扶住顾景安。 顾景安看林司念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他依旧重复着一开始的那句话:“林司念,只要有陛下的圣旨在,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靖安侯府。” 林司念冷笑:“是吗?” 就在这时,一个笑死着急忙慌跑过来:“侯爷,侯爷,总督大人来了,他带着陛下的圣旨来了。” 第100章 圣旨 靖安侯府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向刚才那个报信的小厮。 沛菡更是十分紧张的拽了拽春娘的衣袖。 春娘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反而是处于事件中心的林司念一脸的平静。 拿着圣旨的谢暄很快就带着人到了靖安侯府的正厅。 顾景安带着靖安侯府一行人跪在正厅等待谢暄宣读圣旨。 谢暄不动声色的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林司念,又看了眼跪在外面的李谦跟那些个士兵。 他勾了勾唇,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但靖安侯如今心有所属,林家女有意成全,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钦此。” 谢暄读完圣旨,勾唇轻笑,将圣旨折好,递给顾景安:“靖安侯,接旨吧。” 顾景安脸色铁青,他死咬着牙齿,抬手接过圣旨。 顾老夫人则全程呆若木鸡,直到圣旨宣读完了,她还没能反应过来。 林司念在春娘跟沛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谢暄对着林司念轻轻挑眉:“林小将军,恭喜。” 林司念朝他微微颔首:“多谢大人。” 谢暄一抬手,身后的侍卫衡石立刻将两份和离书放到了他的手上。 谢暄笑着将手中的和离书一张递给顾景安,另外一张递给林司念。 他笑容很是明媚。 “陛下做事一向周全,这是京兆尹亲自盖了章的和离书,京兆尹那边也都做了登记,如今靖安侯府与林小将军,已无任何关系,男婚女嫁,各自婚配互不干扰。” 站在厅内的顾老夫人气的身体狠狠地晃了晃,幸好被她身旁的孙嬷嬷及时扶住了。 谢暄笑着继续说:“二位,请签字画押吧。” 说完,他还很是贴心的让人端来了文房四宝。 顾景安见他这架势,简直要气疯了,可偏偏这是皇帝下的圣旨,他一个不愿的字都不能说。 林司念倒是很意外老皇帝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周到,她抬头看了谢暄一眼,刚好与他带笑的眼睛对上。 林司念瞬间就明白了。 只怕不是老皇帝这么周全,而是谢暄办事办的周全。 怪不得这么得老皇帝的喜爱,身旁有个这么会办事的人,谁会不喜欢? 林司念很快签好了字,顾景安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的签字画押。 两份和离书,一份一份,从此二人再无瓜葛。 谢暄回头看了眼外面,声音冷冷清清的:“听说李谦将军带着人来帮林小将军搬嫁妆,不知李谦将军带来的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本座这里还有。” 林司念笑着说:“多谢大人美意,李将军带来的人已经足够了。” 谢暄轻轻点头:“那就好。” 谢暄转身往外走,经过那几个过来帮忙搬嫁妆的士兵的身旁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女儿家的东西,最为珍贵,搬得时候,可要小心。” 这些病虽然以前都是林家军,可如今却被编入了奉天军,而谢暄是奉天军的顶头指挥官。 众士兵连忙抱拳道:“是,绝不辜负将军教诲。” 旁人可以称呼谢暄为总督,也可以喊谢暄为谢大人,但是他们是谢暄手下的兵,所以自然称呼谢暄为将军。 谢暄微微一笑,转头对身旁的小侍卫衡石道:“给兄弟们每人十两银子买酒喝。” 衡石说了声是,立刻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开始在靖安侯府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发银子。 顾景安气的眼圈发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他不能跟谢暄翻脸。 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疯狗,真跟他翻脸,被他咬了,皇帝顶多斥责他两句,但从此以后,自己在官场上的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 所以,他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顾景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别过脸去。 眼不见心不烦 就当没看见了。 发完了银子,谢暄这才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靖安侯府却愈加的热闹了起来,士兵们干活的热情也更加的高涨了。 林司念让沛菡泡了茶,将李谦将军请进了云端阁喝茶,并且让沛菡她们把茶水端给干活的士兵们喝,解解渴。 有了和离的圣旨,顾景安跟顾老夫人这会儿想阻挠都没有理由阻挠了。 顾老夫人的畅和堂内,顾老夫人狠狠地垂着自己的胸口:“作孽啊,我们靖安侯府怎么会娶了这么个罔顾人伦的小贱人,她这是要把我靖安侯府往绝路上逼啊。” 顾景安扶着顾老夫人:“母亲,您先消消气,林司念她就是离开了靖安侯府又能好过到哪里去?林将军府已经没人了,到时候咱们再将她善妒的名声传出去,她过的日子,只能比现在更差” 顾老夫人垂着胸口说:“刚才你没看见那个死太监有多护着那个小贱人吗?当着我们的面就恭喜她,恭喜了还不算,还要帮她搬嫁妆,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给那些帮她般嫁妆的士兵银子,他这是当我们靖安侯府的人是死的吗?” 站在一旁的楚玲珑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其实林司念能跟顾景安和离这件事,她心里是高兴的,不过她嫁进靖安侯府也这么长一段时间了,靖安侯府内里有多少钱,她也已经摸的一清二楚了,所以她虽然高兴林司念跟顾景安和离,却不高兴林司念将嫁妆都搬走。 可如今木已成舟,顾景安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也没办法解决,不过听到顾老夫人说起谢暄,她心里就有了计较。 楚玲珑满脸不解的问顾景安:“景安哥哥,你说那位谢暄谢大人,他到底跟林氏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三番两次的帮助林氏呢?难不成,两个人有私情?” 听到“有私情”三个字,顾景安与顾老夫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否认。 顾景安:“不可能。” 顾老夫人:“跟一个没根儿的东西,能有什么私情?” 楚玲珑咬着唇,依旧是满脸的疑惑,她问:“可如果没有私情,为何要三番五次的帮助林氏呢?其实我之前就有些疑问,所以还私下里找人打听过,以为是谢暄以前与林将军府有什么交情,可听说并没有。 那这就更奇怪了,以前就没什么交情,如今却要这样护着林氏,这可说不通啊。除非……” 说到这里,楚玲珑故意卖了个关子。 顾景安问道:“除非什么?” 楚玲珑压低了声音说:“除非,谢暄他根本就不是个太监,他喜欢林氏。” 第101章 假太监 顾景安原本还以为楚玲珑能说出什么能让人信服是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绝无可能的原因。 顾景安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一挥手:“不可能。” 楚玲珑急道:“怎么不可能?一个男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分明就是因为喜欢。” 顾景安看着楚玲珑,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其实他早就发现,楚玲珑虽然有不少本事,但是有一点,她比不上林司念,那就是格局观。 在楚玲珑看来,这世上只要是涉及男女,就一定跟感情有关系。 可她不知道,有时候两个人能联系在一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跟感情没有关系,而是利益。 顾景安想起林司念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件事。 她说林家军的虎符在她的身上。 林老将军为国捐躯后,林家军的虎符就跟着不见了。 很多人都以为是陪着林老将军一起葬进了黄土,没想到竟然在林司念的手上。 顾景安觉得谢暄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会拉拢林司念,其实为的就是林司念手上的虎符。 这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至于楚玲珑所说的,谢暄根本就不是太监,他喜欢林司念这种话,顾景安是一个字都不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仅是顾景安不信,顾老夫人也是不信的,她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楚玲珑一眼,语带警告的说:“县主,还请慎言,这京城可不比你那雁门郡,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楚玲珑还要争论,却被顾景安拦下了,他说:“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但是刚才那种话,你确实不该说。” 楚玲珑心中冷笑,心想你们都不信我是吧,好,那你们就等着被打脸吧。 她在没穿越之前,可是看过鹿鼎记的,谢暄怎么就不能像韦小宝一样,是个假太监了呢? 说到底,还是古人的想象力太浅薄了,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其实不是顾景安与顾老夫人没有想到,而是假太监这种事情很难操作,尤其是谢暄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这风险就更大了。 顾景安看了眼楚玲珑,突然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对楚玲珑说:“你先回自己的院子,我跟母亲还有点事要商量。” 楚玲珑:“那我先走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又回头说,“对了,咱们侯府有专门联系的人牙子吧?我想买个近身服侍的丫鬟。” 顾景安还没说话,顾老夫人就站出来反对了,她说:“买什么贴身服侍的丫鬟,你身边不是有个贴身的丫鬟吗?” 楚玲珑笑了笑,淡淡道:“哦,那个丫鬟啊,她背主。如果侯府没有专门联系的人牙子,那我就自己去找了。” 说完,她朝着顾老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 顾老夫人见楚玲珑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是气的捶胸顿足,指着楚玲珑对顾景安说:“你瞧瞧,这就是你娶的媳妇!” 顾景安并不说话,显然对刚才楚玲珑的态度不觉得有什么。 见顾景安不搭腔,顾老夫人也就歇了继续告状的心思。 她这个儿子她是自己了解,只要他想的时候,才会配合她,如果他不想,顾老夫人也拿他没办法。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问顾景安:“你留在我这里,是要跟我说什么?” 如果不是有话要跟她,顾景安不可能留下来。 顾景安抬手扶着顾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说:“母亲,您先坐下。” 顾老夫人坐在梨花椅上,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顾景安说道:“之前林氏曾经跟我说过,她手上拿着林家军的虎符。” 顾老夫人一惊,抬头看着顾景安,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顾景安说:“一开始,儿子也觉得她是在骗我,毕竟那虎符一直都是林老将军拿着的,再说了,当时林老将军出征,又怎么会不带着虎符呢?可是如今谢暄如此明目张胆的拉拢林氏,那儿子就该好好想想,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顾老夫人问:“你的意思是,谢暄频频帮助林氏,是因为林氏手中的虎符?” 顾景安点点头:“如今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如果不是这个,难不成还真是谢暄对林氏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顾老夫人摆摆手,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 顾景安继续说:“如今谢暄掌握着奉天军,可奉天军里面八成的士兵,都是以前林家军的人,所以他才这么看重林氏手中的那块虎符吧?” 顾老夫人问:“这件事,你打算如何?” 顾景安冷笑一声,他说:“一个没根儿的太监,三番四次的坏我好事,我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是想要林家军的虎符吗?那我就把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 顾老夫人也满脸的赞同:“没错,一个太监,也敢跟我们靖安侯府作对,他还真以为凭着陛下对他的那点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不过是陛下用的方便的一条狗罢了。” 正说话时,孙嬷嬷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老夫人,那些人拿着嫁妆单子跑进来了。” 顾老夫人一惊:“谁?谁这么大胆?” 话音刚落,李谦将军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顾老夫人,对不住,打扰了。” 说完,他直接带着兵创了进来。 顾老夫人拿见过这样的阵势,愤怒的指着李谦他们说:“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可不是林氏的院子!” 李谦笑着说:“这里确实不是我们姑娘的院子,不过这里有姑娘的嫁妆。” 他说完,直接吩咐手下:“搬!” 八仙桌上的莹白瓷器,茶壶茶碗,床头摆放的一对玉白菜,白点朱流霞花盏,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花底琉璃花樽,这些要么是从林司念的嫁妆里拿的,要么是林司念用嫁妆里的银子买的,反正都是林司念的。 几个士兵上来就要把这些拿走。 可这些都是了顾老夫人的眼珠子,她怎么说舍得让人把这些好东西搬走,当即就扑了上来,护住了是那一对玉白菜:“这都是我的东西,你们谁敢动!” 第102章 搬!全搬走! 顾老夫人拼了命的护着屋里的这些摆件。 李谦的人也犹豫了,他们毕竟都是些小兵,真把这侯府老夫人给弄坏了,可就麻烦了。 李谦笑着看向顾景安,拱了拱手说道:“侯爷,末将知道侯爷最是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您看就别让我们为难了吧?” 顾景安心下冷笑,这不就是想捧着他,让他出面帮他劝解顾老夫人吗? 可是顾景安又不傻,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他笑着说:“李将军刚才也听见了,我母亲说这都是她的东西,我一个男人,不管府中庶务,所以这东西到底是谁的,我并不知晓,不过既然我母亲都说了,这是她的东西,那应该就不会有错了。 今日李将军来侯府是为了搬林氏的嫁妆,我母亲房中的东西,你们确实不该动。” 就在这时,林司念带着春娘沛菡他们来了。 林司念笑着给顾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我的嫁妆单子都是过了官家的,明明白白的纪录在京兆尹的册子上,可不是你们说一句这是你们的,就真的变成你们的了。” 沛菡立刻在顾景安跟顾老夫人的面前,亮出了嫁妆单子。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些摆件,都是林司念的嫁妆。 不过是之前顾老夫人通过各种理由,从林司念这里要过去的。 如今都和离了,自然都要收回去。 林司念也不去看顾老夫人,只笑着盯着顾景安,问道:“侯爷,你靖安侯府,不会连我这点嫁妆,都要贪墨吧?” 如果是在靖安侯府关上门说这句话,顾景安可以不理会,但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只有靖安侯府的人,还有奉天军的人。 贪墨和离的前妻的嫁妆,这种事若是被传了出去,那可真是要被旁人笑掉大牙了。 更何况,如今顾景安还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若有人拿着这种事在圣上面前做文章,那可就麻烦了。 顾景安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今日林司念是算准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就是再不愿意也要将靖安侯府吃进去的嫁妆,全部吐出来。 顾景安一挥手,对李谦说:“既然这是林姑娘的,那就请李将军搬走吧,省的占了侯府的地方。” 顾老夫人尖叫一声:“不能搬!” 顾景安看了顾老夫人一眼,那眼中是满满的警告。 顾老夫人被顾景安的眼神看的一个哆嗦。 顾景安面上带着笑:“母亲许是糊涂了,这是林姑娘的嫁妆,母亲还是物归原主吧。” 顾老夫人知道自己没办法忤逆顾景安,惨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孙嬷嬷大叫着将顾老夫人扶到床上安抚好。 林司念则面带微笑的看着李谦带着人把顾老夫人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了个干净。 顾景安再也忍不住,他用一双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司念,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道:“林司念,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林司念笑着反问:“绝吗?你别忘了,你们侯府头顶上的每一片瓦,都是我用嫁妆里的银子重新铺盖的,如果我真的做绝,应该把你们侯府的房顶都给掀了。 顾景安,你就感谢我吧,感谢我不像你,做事做的那么绝。” 说完这话,沛菡走过来对林司念说:“姑娘,顾老夫人的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完了,咱们该去下一个院子了。” 林司念不再看顾景安一眼,她对沛菡说了句“哦,那就走吧。”转身就往外走。 主仆三人一边往院子外面走,一边笑着说:“下一个院子是哪个?” 沛菡说:“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侯爷的院子,里面所有的好东西,几乎都是姑娘送过去的呢。” 林司念语气淡淡:“那就走吧。” 顾景安听着这些话,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着。 因为太过生气,顾景安浑身都在颤抖,他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林司念,你给本侯等着,我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死!” 林司念的嫁妆,当年那可是名震一时,李谦带着士兵整整搬了一个上午,才搬完。 当然了,顾二老夫人和小张氏跟林司念的关系不错,所以她以前送去二房的那些东西,都没有过去拿。 还有送给老侯爷留下的那个妾室王氏的东西,林司念也没有要回来。 这个王氏本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以前林司念在侯府的时候,她跟林司念一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林司念自然不会因为一点东西就让人去她的院子打扰她。 至于为什么把顾老夫人顾景安还有顾曼容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回来,完全就是为了恶心他们。 第103章 绝情 楚玲珑房中的丫鬟将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管教元香。 元香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头都磕破了,她抱着楚玲珑的小腿求饶:“县主,您就绕过婢子啊,婢子当时也是因为太害怕了。县主,您看在这一年多来,婢子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婢子吧。” 楚玲珑冷眼看着元香跪在自己的面前磕头认错。 说真的她在没穿越之前,如果有人给她磕头认错,她的第一反应一定不是原不原谅对方,而是惶恐。 怎么会有人因为犯了错就给另外一个人磕头热错呢。 可是等她真的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她才发现,权利身份地位,这些真的会让人改变,让人上瘾。 如今她一点不觉得元香跪在她的面前磕头磕到满脸是血有什么不妥,恰恰相反,她觉得元香是她的奴婢,就应该给她当牛做马。 楚玲珑抬手抬起元香的下巴,她说:“饶了你?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贱命,原本是我救的,没有本县主,你早就死了,如今竟然敢背叛我,你还有脸让本县主放过你?” 元香哭的满脸泪痕,眼泪跟鲜血混在一起,整张脸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 元香:“都是婢子的错,婢子是猪油蒙了心,求县主原谅,婢子将来为奴为婢都会报答县主的不杀之恩。” 就在这个时候外间的一个丫鬟走了进了。 她看了跪在地上的元香一眼,行了一礼后对楚玲珑说:“县主,林氏已经带着人走了。老夫人跟侯爷的院子,也被他们搬空了。” 楚玲珑一愣,松开了元香的下巴,问道:“搬空了?” 丫鬟点点头:“那些东西都是之前林氏送过去的,所以如今也都搬走了。” 楚玲珑勾了勾唇,笑着问:“那老夫人跟侯爷如何反应?”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楚玲珑来靖安侯府才只有几个月,但顾老夫人的性子,她也都摸的差不多了。 楚玲珑想到林司念这次算是彻底的得罪了顾景安与顾老夫人,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如此一来,林司念跟顾景安还想继续再续前缘,就再无可能的。 楚玲珑心情好,看元香也就没那么碍眼了。 反正她昨日搞那么一出,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林司念,如今林司念主动跟顾景安和离,甚至为了嫁妆不惜彻底得罪顾景安跟顾老夫人。 楚玲珑想要的结果算是得到了,这样一来,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楚玲珑摆了摆手,吩咐身旁的婆子:“扔出去打三十板子,若她能撑过去,以后就在外间过个粗使丫鬟,若撑不过去,那也是她的命。” 普通人还真不一定能挨得住这三十大板,可元香也清楚,再求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反而不如一会儿被打板子的时候,她偷偷贿赂一下打板子的婆子,让她们下手轻点。 元香被拖了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她为楚玲珑做过那么多事,楚玲珑竟然会如此的狠心。 三十大板啊,不死也残废。 元香刚被拖出去,顾景安就沉着脸走了进来。 楚玲珑知道他现在最需要安慰,所以连忙屏退了丫鬟婆子迎了上去。 楚玲珑:“景安哥哥,快别生气了,为了一个林氏没必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顾景安咬紧了牙关,眼中全是翻腾的恨意,他说:“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的绝情。” 楚玲珑安慰他:“景安哥哥,你还有我呀。” 顾景安低头看着楚玲珑。 他爱极了楚玲珑这种粘人又甜美的性子。 他抬手牵起了楚玲珑的手,说道:“玲珑,你能帮我吗?” 楚玲珑仰着头,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笑道:“当然能了,我不帮你,帮谁啊?” 顾景安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他说:“我想将林司念踩在脚底,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她不是清高吗?那我就让她成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 听到顾景安的话,楚玲珑的心一颤。 她本能的觉得,这个男人真狠。 可想到顾景安如今已经彻底的厌恶上了林司念,她又觉得高兴。 楚玲珑小声的问:“可是,林氏如今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如何能让她成为青楼女子?” 顾景安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成为青楼女子了?” 楚玲珑不明白:“那……” 顾景安说:“官家女子犯了罪,那是要被充作军妓的。” 楚玲珑说:“可林氏满门不是都已经死光了吗?她的父兄还怎么犯罪?” 顾景安冷笑一声:“谁说只有活人才能犯罪,死人也能犯罪。你之前受过伤,把前面的事情都忘了,但是本侯却打听到,林家军帽儿山那一战有问题。万一是林家军故意跟羌人勾结,你说这叛国之罪,会不会祸及子女?” 楚玲珑满脸不解的看着顾景安。 顾景安却不愿意多说,他冷笑一声,换了个话题,他握着楚玲珑的手说:“玲珑,这些都是我要处理的事情,你不用挂心,你现在要做的,是研制出来火药,我要威力更大的火药,还有精盐,你不是说过吗?你可以制造火药跟提炼精盐,现在,我非常需要这两样。” 楚玲珑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她说:“想制造火药跟提炼精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就是需要很多熟练的匠人,再者,前期的准备工作也非常的需要银子,景安哥哥,咱们手里没有银子啊。” 说到银子,顾景安对林司念的恨意更浓了。 如果不是林司念坚持和离,她的那些嫁妆,靖安侯府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但是制造火药跟提炼精盐这两件事却是必须要做的。 顾景安说:“匠人这些本侯可以帮你是找来,至于你说的银子……” 顾景安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先找匠人,你不是最会赚银子吗?如今就赶紧想个合适的办法赚银子吧。” 楚玲珑似乎早就有了打算,她笑着说:“赚银子这件事,我早就打算好了,如今刚好是夏天,我打算开一个烧烤店。” 第104章 热闹 顾景安没听说过烧烤店,但是他在边疆打过仗,知道边疆那些蛮人喜欢将牛羊肉烤着吃。 他也吃过,说实话,并不是特别好吃。 大多数人烤的手法不是特别好,烤出来的牛羊肉要么不熟,要么烤糊了。 哪怕烤的不错,但是边疆食盐更加的欠缺,烤出来的牛羊肉什么都不放,就那么用小刀割着吃,也是没滋没味。 比起京城那些大厨的手艺,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所以楚玲珑说要开个烧烤店,顾景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胡闹吗? 楚玲珑笑着说:“景安哥哥,你是没吃过我做的烧烤,如果你吃过,一定会喜欢上的。不如这样好了,今日我就让厨房的人准备材料,明日我先做了让你尝尝?” 顾景安见楚玲珑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微微点头:“也好。” 可这时候楚玲珑又泛起了难,她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咱们如果要开烧烤店的话,首先得有个位置好的酒楼吧?想盘一家好的酒楼,可得不少的银子。” 提到银子,顾景安又泛起了难。 以前他在林司念的面前,把银子贬得一文不值,就是为了让林司念知道,虽然靖安侯府花了她的嫁妆,但是靖安侯府看不上她那些俗物。 可现在,顾景安却因为这些俗物,寸步难行。 楚玲珑笑着看他,说道:“景安哥哥,其实说起来,咱们侯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顾景安道:“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你想处理那几个庄子的地吧?” 楚玲珑笑着摇头:“怎么能卖地呢?那些庄子跟那些地,可是咱们侯府最后的依仗了,当然不能卖地了,我是说……” 见楚玲珑犹豫不决,顾景安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玲珑笑着说:“这样说,确实不太好,只是我想着,既然以前可以花林氏的嫁妆,如今为何不能花老夫人的嫁妆呢?” 另外一边,林司念坐在马车里,挑开帘子,看着前面一排排的马车拉着如小山一般的箱子缓缓往前走。 街上人不少,如此大张旗鼓的运送嫁妆也是极少见的。 人群中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这是谁家的娘子啊?又是将这嫁妆运到哪里去?” 另外一人道:“没瞧见那箱子上的徽章吗?是林将军府的箱子。”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一脸疑惑的问:“林将军府?那不是林小将军?林小将军一年半之前不是已经嫁进靖安侯府了吗?如何又将嫁妆运了回去,这可是去林将军府的路。” 又一人道:“你还不知道?那靖安侯府欺人太甚,靖安侯从雁门郡回来,带回来一位县主,要将林小将军贬妻为妾。林小将军性子刚烈,如何能受的这般委屈,自然是一怒之下与靖安侯和离了。 今日看来,这林小将军应该是已经与靖安侯和离了。” 林司念的马车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慢慢的朝前方走,很快就看到了林将军府的府邸。 前方装嫁妆箱子的马车已经停下,李谦从马上下来。 林司念也在沛菡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李谦走过来,抱拳道:“姑娘,您先进府休息,我跟兄弟们一起把这些东西搬进府中,另外,既然姑娘已经与靖安侯和离,那明日我就把姑娘放在奉天军的另外一部分嫁妆运回来。” 林司念朝着李谦福身行了一礼。 李谦连忙还礼道:“姑娘不可,我怎么能受姑娘的礼。” 林司念笑道:“今日若没有李将军,司念只怕不能如此顺利的脱身,所以这一礼,将军受的。” 李谦说:“我这条命都是林老将军给的,我自认早就是林老将军的人了。” 这时候,林将军府的大门“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位五十岁左右留着三绺髭须的高瘦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司念与李谦,又看了眼摆放在将军府门口的一车车嫁妆,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 他连忙走出府邸,几步来到林司念面前,还没说话,眼圈就已经红了,对着林司念跟李谦分别抱拳行礼:“姑娘,将军。” 林司念亲手将他扶起,笑着说:“福伯,近来可好?” 福伯笑着说:“好好,很好。” 他看着面前一车车的嫁妆,说道:“姑娘,您终于可以归家了吗?” 林司念笑着说:“是啊,我已经与顾景安和离,李将军帮我把嫁妆都拉回来了。” 福伯欣慰的点点头,明明是笑着,眼眶却不由得红了,他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笑着说:“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快,快进来。” 林司念笑道:“陛下下的圣旨,我也不敢确定陛下的圣旨今天能不能到。” 林司念又对李谦说:“李将军快进来喝杯茶吧。” 李谦对身后的士兵们吩咐了一句,大家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林司念跟李谦进了将军府喝茶,吩咐沛菡道:“你跟坠儿一起,把清香楼的厨子都叫进侯府,今晚,就让李将军跟几个兄弟在将军府用膳。” 李谦正要拒绝,却被林司念制止,她说:“将军莫要推辞,这些都是为了感谢兄弟们。” 林司念这么说,李谦也不好再说什么。 搬嫁妆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则直接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清香楼可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大厨的手艺更是一绝。 他们这些兵蛋子平日里哪有机会吃到清香楼大厨的手艺。 怎么能不高兴呢。 将嫁妆都整顿好后,一众士兵喝着茶水休息没一会儿,清香楼的大厨就带着东西来了。 士兵们第一次见清香楼大厨上门服务这种事。 有几个喜欢看热闹的,就站在厨房的门口不走了。 大厨跟林司念的丫鬟仆从们忙活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终于做出了三桌子的菜。 士兵们坐满了两个桌子,林司念跟李谦还有福伯他们做另外一桌。 简直比过年都热闹。 正在大家推杯换盏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被人推开,谢暄一身红衣摇着折扇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门口朝着院内的人微微一笑:“今日将军府,可真是热闹啊。” 第105章 沾沾喜气 听到谢暄的声音,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那两桌的士兵甚至都齐齐的站了起来,齐声道:“拜见将军!” 林司念也站了起来,她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未能远迎,还是大人见谅。” 李谦站起来抱拳道:“末将见过将军。” 谢暄摇着折扇,慢吞吞的走过来,自顾自的坐在了林司念身旁的位置上,说道:“各位不必紧张,今日本座过来,不过是沾沾喜气罢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司念才不会相信谢暄会无缘无故的来将军府。 不过今日是谢暄带着皇帝的圣旨去的靖安侯府,又在靖安侯府帮她撑腰,于情于理,他今日都算是帮了林司念一个大忙。 林司念亲自为谢暄斟了一杯酒,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大人出手帮忙,我敬你一杯。” 谢暄淡淡道:“算不上帮忙,只不过是奉天军的兵,那自然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被人看扁了。” 林司念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谢暄端起酒杯,也朝着林司念笑了笑,直接一口干了。 其中一位小兵带头道:“将军与林小将军果真都是好酒量。” 谢暄放下酒杯,淡淡道:“大家不必因为本座在此就拘谨着,不敞开了吃喝,怎么对得起如此的好酒好菜?” 士兵们都是些粗人,也确实极少吃到这么好出的酒肉,于是很快又都高兴的该吃吃,该喝喝。 一群大老爷们,喝点酒就喜欢划拳,于是李谦要被拉到了那两个桌子上,喝酒划拳。 谢暄看着李谦跟士兵们打成一片的样子,眸色深沉。 一旁的林司念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谢暄的一举一动,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不放开。 其实林司念从一开始,就特别奇怪谢暄为什么会帮她。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是这种漂亮可能对其他男人还有用,但是对于谢暄没有用。 因为谢暄是个阉人。 一个人帮助另外一个人,要么就是图这个人,要么就是图这个人手中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别的。 以前林司念没想明白,今日她想明白。 谢暄帮她,是因为她林氏独女的身份。 说的更明白点,林家军虽然并入奉天军,但是那些并入奉天军的士兵们,从心底还是认同自己是林家军。 所以在林家军的心目中,李谦比谢暄更值得信任。 这应该也是老皇帝为什么要将李谦提拔为奉天军的副将的原因。 说白了还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哪怕谢暄为他卖命,哪怕谢暄只是个阉人,老皇帝依旧不敢让谢暄手中的权利太大。 可如果谢暄得到了林司念的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林家军再信任李谦,李谦也不是李家的人,跟李谦相比,林家军更信任林司念。 想通这一点后,林司念看谢暄的眼神反而愈加的不解了。 他一个太监,手中的权利已经够大的了,为什么还要奉天军的实际控制权呢? 如果是普通人,别人可能会觉得他会谋权篡位,可谢暄一个太监,是不可能有子嗣的,他谋权篡位有什么意义? 而且,就凭他是太监,他想谋权篡位也不会有人跟随他。 不知道是不是林司念的眼神太过炙热,谢暄收回视线,看向林司念,他笑着问:“林小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座说?” 林司念笑着说:“我想明日进宫亲自叩谢陛下,想问一问大人,如此行事,是否稳妥?” 谢暄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也没有稳妥不稳妥一说,倒是有一件事。” 谢暄看着林司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难道林小将军不想弄清楚林老将军与你的长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林司念一怔,问道:“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暄摇着折扇,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事太过巧合,就总会让人觉得是不是人为。” 其实自从上次林司念去了趟杜夫人的生辰宴,她就对自己父兄的死产生了疑问。 当时她曾经数次收到过二哥从雁门关写给她的信。 信中明确的说过好几次,林家军在与羌人的几次战争中,都处于优势,很快就能彻底打败羌人,班师回朝。 但是奇怪的是,二哥从来没有在信件中提到过玲珑县主。 谢暄继续说:“帽儿山一战,我朝不仅折损了林老将军,他的两位公子也相继在那场战争中被杀,帽儿山一战我军打败,陛下只能临时派顾景安过去。” 谢暄说的没错,这事林司念也知道,因为她父亲跟两位兄长大败并身亡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听说当时老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他甚至一度以为是军中出了叛徒,但是林老将军治军森严,断然是不会出现叛徒这种事。 更何况,林老将军跟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战亡,就是军中真的出现了叛徒,也无从调查。 可战争一旦打响了,是不能停的,主帅死了,那就只能继续找人顶上。 所以当时老皇帝才会那么着急的把顾景安派上了战场。 因为顾景安是林老将军手把手亲自带出来的。 顾景安也不负所望,成功的击退了羌人的进攻。 可是这件事如今细探究起来,就有问题了。 顾景安虽然是林老将军手把手带出来的,可其实并不能度挑大梁,以前那几次大战能够成功,都是因为林司念与他并肩作战,可这才,没有林司念,他竟然在一年之内就击退了羌人的进攻。 林司念说:“你怀疑有人在暗中帮助顾景安,而这个人,就是还是我父兄的那个人?” 谢暄笑道:“本座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笑着起身道:“今日将军府的喜气本座已经沾到了,就不继续打扰了,告辞。” 说完谢暄带着他的人,起身就走了。 谢暄一走,李谦走了过来,他问林司念:“姑娘,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您是如何跟他交好的?” 林司念原本还看着谢暄的背影,闻言收回视线,小声道:“将军,我想去雁门郡。” 第106章 靖安侯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李谦一愣,问道:“姑娘为何要去雁门郡,那地方,虽然顾景安与羌人那一战,让羌人元气大伤,但并不太平。” 林司念说道:“明明父兄前面的几次战役都是大捷,为何偏偏就是帽儿山那一次,输的如此的惨烈,将军真的觉得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帽儿山一战的时候,李谦正带兵南下,所以那一次,他并没有跟随林老将军一起出征。 听林司念这么说,李谦感叹一声,说道:“如何会觉得这里面没有问题呢,只是老将军与两位少将军都是为国捐躯,我们就是怀疑,又从何查起呢?” 林司念沉默片刻,抬头看着远处的星空,说道:“明日我会进公,谢陛下成全我与顾景安和离的同时,求陛下准许我前往雁门关。” 李谦知道林司念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他点点头:“如果姑娘决定了要去做,那我定要支持姑娘。” 同一时间,林司念回到将军府开启了生活,靖安侯府鸡鸣狗跳一般的日子却拉开了序幕。 顾景安听到楚玲珑说动用顾老夫人的嫁妆,其实是心动的。 可他身为顾老夫人的儿子,怎么能在顾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母亲的嫁妆呢? 这可是大不孝的事情。 所以哪怕顾景安是心动的,可嘴上却道:“那毕竟是老夫人压箱底的东西,咱们这些作晚辈的,怎么好动用老夫人压箱底的东西。” 楚玲珑无奈的耸耸肩,她说道:“既然景安哥哥这么说,那玲珑就没办法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本钱,别说做生意赚钱了,就是咱们这侯府,一天三顿饭几十口人张着嘴等饭吃,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如今老夫人已经把府中的庶务交给了我,我也不得不为侯府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顾景安问:“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楚玲珑无奈的说:“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开源节流罢了,开源是没办法了,毕竟咱们没有本钱,那就只能节流了,府中下人肯定是要放出去些的,以前都是一天三顿饭,晚间有些婆子丫鬟还喜欢喝酒打牌,她们大多数都是家生子,吃的用的,都是侯府的。 既然要节流,以后除了府中的主子,下人每日只吃两顿,厨房里的食材酒肉,让专门的人管着并做好记载,每日主子们用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记得明明白白,也防止一些刁奴胆大,中饱私囊。” 顾景安一听这些,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他说:“侯府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景安哥哥。”楚玲珑挽着顾景安的手,说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反正我这话是放在这里了,咱们侯府如果还不整治,只怕不出半月,别说下人们的嘴,就是主子们想吃口好的都难了。” 顾景安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他靖安侯府穷吗? 他说:“怎么林氏在的时候,就没这么多事情?后面不是也没用过林氏的嫁妆吗?” 楚玲珑笑着说:“账本我都看过了,后期咱们侯府确实没用过林氏的嫁妆,但像是粮食油料这类不用日日采买的东西,侯府存了不少,足足够吃三个月的,平日里出去采买,顶多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可三个月一过粮食木柴,食用的油都要重新采买,可是不是一笔小钱。 再说了,之前咱们府中的账上还有几百两银子,如今也花的差不多。” 说到这里,楚玲珑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若不是如今侯府处境艰难,我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会盯上婆婆的嫁妆呢? 说到底,婆婆就是把嫁妆拿出来,也不是花在我的身上啊。” 顾景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道:“既然现在侯府的中馈在你的手上,你又都算的如此清楚了,那你找个时间,去跟母亲说一说,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我相信只要你开了口,她就一定能把她私库的钥匙交给你。” 楚玲珑是爱顾景安没错,但是她也知道顾景安撒谎了,顾老夫人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主儿。 顾景安让她自己去找顾老夫人说这些事,说白了就是想置身事外。 楚玲珑有点恋爱脑,但不傻,她拽着顾景安的胳膊撒娇:“景安哥哥,这哪是我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啊,不如还是你去同母亲说吧?” 顾景安蹙眉:“后院庶务,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插手,放心,只要你说,母亲定然不会为难你。” 楚玲珑心中冷笑,正要再开口,却见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对楚玲珑说:“县主,老夫人身旁的孙嬷嬷来了,说是老夫人屋子里像样的摆设都被林氏拿走了,要从您这里匀几件可心的,摆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其实从楚玲珑的屋子里匀出来几件好看的摆设到顾老夫人的屋子里这件事,不是顾老夫人想出来的。 是孙嬷嬷。 孙嬷嬷自从知道她唯一的儿子是被顾老夫人的亲弟弟跟老侯爷联手毁掉的,她就决定也要毁掉顾老夫人最看重的东西。 她最看重的东西,不就是她的脸面跟顾景安吗? 那她就彻底撕开顾老夫人的脸,用一己之力搅的整个靖安侯府都家宅不宁。 所以看着顾老夫人捶胸顿足的咒骂林司念黑心肝把她屋子里的好东西都搬走的时候,孙嬷嬷适时给顾老夫人提了个建议。 孙嬷嬷说:“老夫人,婢子瞧着那县主房中的摆设就不错,说起来那些摆设还都是花的侯府的钱吧?” 顾老夫人眼睛一亮,她说:“没错,就是花的咱们侯府的钱,当时为了给她布置那个院子,咱们靖安侯府可是整整折进去一间铺子呢。” 孙嬷嬷笑着继续说:“照理说,咱们这边连一件可心的摆设都没有,县主作为老夫人您的儿媳妇,理应让您去挑几个可心的摆设送来畅和堂,更何况,那些还都是花的侯府的银子买来的,并不是她的嫁妆。” 顾老夫人一拍桌子:“对,是这么个理,你,立刻带着人去凝香居,挑几件好的,带回来,我这里真是太过空旷了。” 第107章 家宅不宁 楚玲珑听到孙嬷嬷带着人要来搬她屋子里的东西,当即就黑了脸。 其实林司念把顾老夫人的院子洗劫一空的时候,楚玲珑听到消息后,还暗暗高兴来着。 反正无论林司念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到她这个院子。 毕竟她这个院子里的东西,可没花林司念一分一毫。 没想到她还没高兴几个时辰,孙嬷嬷就带着人来她的院子里要东西来了。 她知道顾老夫人是个见钱眼开却又自诩清高的东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来她这里抢。 小丫鬟刚禀报完,孙嬷嬷就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孙嬷嬷先是分别给顾景安还有林司念行了礼,然后笑的一脸和善:“如今老夫人屋子里空档,特意遣了婢子过来从夫人这里匀几件像样的摆设带回去。” 说着,那双眼睛就朝屋子里的摆件瞟。 楚玲珑压住内心骂娘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这屋子里的东西,母亲只怕是瞧不上的吧?” 孙嬷嬷哪里会听不出来楚玲珑的话外之意,不过是不想给罢了。 孙嬷嬷哪能如她的愿,笑着说:“夫人多虑了,老夫人生性一向简朴,屋子里又摆设的玩意儿就可以了,也不在乎贵不贵重的。” 楚玲珑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是摆明了要来她这里抢。 可她到底是做儿媳妇的,这里可不是她所处的现代,在这里,一个“孝”字就能把人给压弯了。 楚玲珑只能求助顾景安。 她转而抱住了顾景安的胳膊,笑着撒娇道:“景安哥哥,我这些玩意儿都是些小姑娘喜欢的,老夫人那里实在是不适合摆放这些东西啊。要不让我亲自去侯府的库房里挑选几样好的,给老夫人送去?” 顾景安不知道侯府的库房里都放着些什么破铜烂铁,楚玲珑跟孙嬷嬷可是知道的。 但是孙嬷嬷不说,什么都说开了,还怎么搅得家宅不宁? 顾景安看了眼楚玲珑,也明白楚玲珑的心思,这些东西都是楚玲珑之前住进来的时候亲自挑选的,她如今还是小女孩的心性,怎么能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给别人呢? 而且楚玲珑都撒娇求自己了,顾景安觉得不过是屋子里的几个摆件罢了,如果母亲屋子里缺少摆件,那就去库房里选几件就是了,又或者从她自己的嫁妆里挑选几件,实在是没有必要从楚玲珑这里拿。 想到这些,顾景安笑着拍了拍楚玲珑的胳膊,给了楚玲珑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对孙嬷嬷说:“嬷嬷,你回去跟母亲说一声,县主这边的东西是都不太适合母亲的年龄,母亲若是觉得屋子里空旷,不如让县主拿着钥匙,去库房里挑选几样中意的。” 孙嬷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她这一趟过来,楚玲珑痛痛快快的给了,她还怎么回去给顾老夫人上眼药? 孙嬷嬷笑着行了个礼,说道:“侯爷说的在理,那婢子就回去给老夫人回信了。” 顾景安淡淡应了一声。 孙嬷嬷一走,楚玲珑直接扑进了顾景安的怀里,双手搂着顾景安的脖子,撒娇道:“景安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顾景安在楚玲珑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笑着说:“你呀,真是个小滑头。” 楚玲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人家也是为老夫人着想呀,我这里的东西,确实不适合送到老夫人的屋里呢。” 这话顾景安没接,只弯了弯唇角,笑了笑。 另外一边,孙嬷嬷回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顾老夫人一看她是空着手回来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她问:“东西呢?” 孙嬷嬷站在下面,低着头搓着手不敢回话。 顾老夫人把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大声道:“说!” 孙嬷嬷只能嗫嚅的小声道:“夫人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她房里的东西,不适合老夫人,反倒是库里的那些,可以给老夫人挑几件。” 顾老夫人大怒,骂道:“这小贱人,从一开始就用自己县主的身份拿乔,我呸,一个县主,嫁进我们侯府,竟然一抬嫁妆都没有。 如今我要拿回侯府的东西,她倒是不给了,坏了心肠的小毒妇,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 孙嬷嬷低着头,听到顾老夫人的话,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第一面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不是照样看重人家县主的身份跟人家背后雁门郡节度使的势力,糟蹋先夫人? 顾老夫人骂了一通,似乎又想起来什么,盯着孙嬷嬷问:“你去的时候,侯爷在不在?他是如何说的?” 孙嬷嬷低下头嗫嚅着更加的不敢说话了。 顾老夫人:“我让你说,你不必怕!” 孙嬷嬷小声道:“侯爷说,老夫人若是看不上侯府库里的东西,只管去自己的私库挑。” “啪!” 顾老夫人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她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呀,我这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我的嫁妆了,可真是我养的好儿子啊。” 见顾老夫人真的生气了,孙嬷嬷连忙上前扶着顾老夫人,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老夫人,您别生气,侯爷一向孝顺,怎么会惦记您的嫁妆呢。想来是怕库里的东西老夫人您看不中,所以才让您去自己的嫁妆里挑选您能入眼的。” 顾老夫人怒道:“你说的对,景安一向是个听话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我,如今来了个玲珑县主,他又是要贬妻为妾,又是娶玲珑县主为平妻,如今又要来惦记我的嫁妆,这些一定都是那个小贱蹄子教的。 若不是小贱蹄子教他,他如何跟着小贱蹄子在一起后,就性情大变了?” 孙嬷嬷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道:“侯爷也是婢子看着长大的,最是孝顺听话,如今……唉。” 顾老夫人道:“你去,你去把景安叫过来,我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孙嬷嬷犹豫道:“婢子觉得……,还是算了吧。” 顾老夫人怒道:“你去!” 第108章 跪下 孙嬷嬷到了楚玲珑的院子,正想进去,被楚玲珑的两个丫鬟拦在了外面。 孙嬷嬷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旖旎的动静。 孙嬷嬷也是过来人,哪里会听不出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反倒是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鬟,都是未经人事的,都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一个小丫鬟胆子大一点,红着脸说:“麽麽,侯爷跟夫人都已经就寝了,您若是有什么事,不如明日一早再来?” 孙嬷嬷拿着帕子掩嘴轻笑:“年轻气盛,嬷嬷知道,你们也不必为难,我这就回去禀报了老夫人,明日再来。” 两个小丫鬟如蒙大赦,如果孙嬷嬷坚持要进去,她们两个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喊顾景安跟楚玲珑。 可是两个人正在兴头上,难保不把火气撒到他们的身上。 孙嬷嬷也不多待,带着人就走了。 从顾老夫人的院子到楚玲珑的院子,来回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顾老夫人看着孙嬷嬷,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将我的话都传到了?” 孙嬷嬷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顾老夫人问道:“又怎么了?” 孙嬷嬷老脸一红,扭过头去,还是不肯说。 顾老夫人见孙嬷嬷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问跟在孙嬷嬷身后的王婆子,说道:“王婆子,你说!” 王婆子从孙嬷嬷的身后走出来,弯着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婢子们到凝香居的时候,侯爷与夫人已经就寝,里面传出了声响,婢子们也不好扫了侯爷的兴致,所以只能先回来了。” 顾老夫人这辈子最嫉妒夫妻和睦的,因为她守了老侯爷一辈子,老侯爷四处留情,一个又一个的小妾往侯府里抬,老侯爷流连于各个小妾的房中,却从来不会去顾老夫人的院子。 再加上那时候顾老夫人已经生下了顾景安,既然已经有了长房嫡孙,老侯爷的父母便也不再催着老侯爷进顾老夫人的屋子里。 如今听到顾景安与楚玲珑天还不黑就开始就做起了那事,在顾老夫人的眼中,这跟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顾老夫人气得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问孙嬷嬷:“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孙嬷嬷低下了头:“回老夫人,是真的。” 顾老夫人气的冷笑:“好啊,可真是被狐狸精勾住了魂了,这才什么时辰,都已经勾到床上去了?!” 说完,顾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她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孙嬷嬷连忙跟上去问:“老夫人,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顾老夫冷笑着说:“你们不敢进去,我进去!” 孙嬷嬷连忙拦住顾老夫人,温声劝说道:“哎哟老夫人啊,侯爷与夫人已经就寝了,您去合适吗?” 顾老夫人冷笑:“如何不合适?白日宣淫,我这个做娘的,自然是要好生教导他!” 说完,她推开孙嬷嬷就往外走。 孙嬷嬷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别人不知道顾老夫人的为人,但是她在顾老夫人的身边为奴为婢几十年,早就摸清了顾老夫人的脾气秉性,最是无耻见钱眼开的一个人。 所以自然知道如何让顾老夫人气到失去理智。 顾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朝着凝香居的方向走。 到了凝香居的时候,凝香居的丫鬟婆子看到顾老夫人这个架势,心下不由得都咯噔了一声。 这架势,怎么那么像来捉奸的啊。 顾老夫人站在房门前,一双浑浊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丫鬟婆子。 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因为大家都太过安静了,所以屋子里那些旖旎的声音,就显得愈加的刺耳了。 顾老夫人拨开守在门前的两个丫鬟,怒气冲冲的就往里冲。 丫鬟也不敢拦着她,只能跪下道:“老夫人,侯爷跟夫人已经就寝了,您……,您止步吧。” 顾老夫人一脚将跪在身旁的丫鬟踹倒在地,骂道:“没眼力见的贱蹄子,滚开!” 孙嬷嬷低着头连忙跟了上去。 顾老夫人走的飞快,几步就走到了里屋的门前。 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两个人不可能听到不到。 顾老夫人推开房门的时候,顾景安已经从楚玲珑的身上下来了。 他披了一件玄色衣袍,楚玲珑则拉着被子躲在顾景安的身后一脸的惊慌。 那样子,可真真是一朵受惊的小白花。 顾景安脸上依旧有些不高兴了,但是顾老夫人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翻身下床,朝着顾老夫人一拜道:“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老夫人扫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的楚玲珑,狠狠地骂了一句:“小贱蹄子!” 楚玲珑脸色一变。 顾景安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他说:“母亲,我们去外间说话。” 顾老夫人自然也看出了顾景安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冷冷瞪了楚玲珑一眼,转身出了里屋。 到了外屋,孙嬷嬷扶着顾老夫人坐下。 顾老夫人对顾景安厉声道:“跪下!” 顾景安一愣,站在原地没动。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语气严厉了几分,她说:“跪下!” 顾景安只好跪了下来。 顾老夫人冷冷盯着他,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祖父离世那一天,对你说过的话?” 顾景安当然记得,他的父亲风流成性,所以他的祖父早就断了让顾景安的父亲将侯府发扬光大的想法,于是,他将目光落到了顾景安的身上。 顾景安不到七岁,就被他送到了林老将军的身旁,教授他武艺,教他如何行军打仗。 顾景安说:“儿子记得。” 顾老夫人怒道:“那你说。” 顾景安:“祖父让儿子将靖安侯府发扬光大。” 顾老夫人怒道:“那你是怎么做的?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跟那小贱蹄子滚到床上去了,这个时辰,是做那事的时辰吗?是你的军书不用读了,还是你的武艺不用练了?” 顾景安压着心中的怒气,低着头承认错误:“是儿子的不是。” 顾老夫人说:“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如今你媳妇掌管着府里的中馈,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后能给我这个老婆子一口饭吃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第109章 哪里算是夫妻 顾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里了,顾景安若还不表示一下,那就是大不孝了。 他连忙膝行到顾老夫人的面前,行叩拜大礼,说道:“母亲,是儿子不孝,竟然让母亲如此的不得安宁,儿子今日就回去,让那玲珑县主交出中馈管家之权,以后这景安侯府,依旧是母亲管家。” 顾老夫人一听要让楚玲珑交出管家的中馈,立刻就又变了脸。 她轻咳一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母亲倒也不是非得撸了她管家的权利,只是景安,你来想想,自从她管家,这侯府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且不说这都多少日了,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赚钱的法子,就是母亲的血燕,她说过多少次说要给母亲续上,这不是也一直没续上? 倒不是母亲贪图那两口血燕,只是母亲年纪大了,再不补一补身子,这身子可就……”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突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顾景安连忙从地上起身,给顾老夫人顺气。 他满脸担忧的问顾老夫人:“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呀?” 顾老夫人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孙嬷嬷满脸看不过去的样子,上前一步说道:“侯爷,老夫人这是年轻的时候操劳侯府,掏空了身子啊。” 顾景安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也显现出了几分悲怆。 顾老夫人从嫁进侯府那一天起,就不得老侯爷的喜爱,顺带着也不喜欢他。 老侯爷一抬又一抬的小妾往侯府抬,顾老夫人在后院的日子可想而知,这种在后院与老侯爷一众小妾勾心斗角的日子,最是耗费心神了。 不过老侯爷虽然不喜欢顾老夫人,但他对抬进侯府的那些小妾也没多少真情,不过是把她们当成小狗小猫一样的玩物罢了,甚至稀罕了一段时间后,就会把那些小妾抛之脑后,而被老侯爷厌烦的小妾,自然又成了顾老夫人的出气筒。 尤其是那些曾经盛宠,后来又被老侯爷遗弃在院子里的小妾,就更成了顾老夫人折腾的对象。 所以老侯爷生前虽然抬了不少小妾回来,等他死后,那些有门路的小妾,就全都自请离开靖安侯府了。 孙嬷嬷说完,才端起一杯茶递到了顾老夫人的面前,说道:“老夫人,您先喝点水压一压吧。” 顾老夫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无事。” 孙嬷嬷说:“怎么能没事呢,您这身子,就应该日日用药膳养着,以前先夫人在的时候,都会安排专门的小厨房为您准备药膳,再不济,那也是日日人参燕窝备着的,哪像现在……” 后面的话,她就不说了,但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明白孙嬷嬷话中的意思。 不过是说,如今楚玲珑掌管着中馈,顾老夫人的药膳没了,连原本日日备着的人参燕窝都没有了。 听完这些话,顾景安羞愧的流下了眼泪,他扑通一声重新跪到了的顾老夫人的面前,哭的悲切,他说:“儿子不孝,竟然让母亲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母亲放心,儿子一会儿回去,定要好好的训斥楚玲珑一番,让她明日就将母亲的燕窝续上。” 顾老夫人抬手轻轻抚摸着顾景安的头顶,说道:“难为我的儿了,只是可别因为我让你们夫妻两个的感情疏远了。” 顾景安冷冷道:“我与她,哪里算是夫妻。” 顾老夫人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 平妻,说白了,就是好听点的妾罢了。 孙嬷嬷继续说:“侯爷,婢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顾景安:“你说!” 孙嬷嬷说:“您瞧老夫人这里,是半点摆件都无了,身为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屋子里这样的干净,咱们自己在家倒没什么,可逢年过节的,总有人情来往,若被旁人来看见了,老夫人的屋子这么冷清,只怕是说出去不好听。” 顾景安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他笑着说:“嬷嬷放心,你明日一早去县主的院子,有什么看中的,搬过来就是了。” 孙嬷嬷笑着对顾老夫人说:“老夫人您瞧瞧,要论孝顺,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一个像咱们侯爷这样的人了。”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我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 搬回将军府的第二天,林司念就递了牌子去拜见老皇帝。 老皇帝倒也没让林司念等太久,当天下午就召了林司念进宫。 紫宸殿内,老皇帝建朔帝坐在金殿之上,林司念穿着一身诰命服饰,对着建朔帝行叩拜大礼。 叩拜大礼结束,建朔帝从金殿之上走下来,亲自将林司念扶了起来。 林司念:“谢陛下成全司念。” 建朔帝叹口气说:“那顾老太,实在是太过分,若朕一意孤行,继续让你留在靖安侯府,你真出了什么事,朕将来如何见你的父亲?” 林司念又行一礼,说道:“陛下,臣女今日觐见,一是为了叩谢陛下成全臣女,而是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建朔帝:“哦,什么恩典?” 林司念说:“臣女想去雁门郡走一趟,用林小将军的名义。” 如果只是去雁门郡,她自然没必要特意跑来宫中面见建朔帝,林司念是想以军职的身份去雁门郡。 大启朝尚武,林司念若是以武将的身份去雁门郡,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林司念的话,建朔帝微微一愣,问道:“你为何要去雁门郡?如今雁门郡已经安定,与羌人那一战也结束,你又去做什么呢?” 林司念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臣女想去找回父亲跟两位兄长的遗骸,将他们带回京都,落叶归根,也算是臣女这个做女儿做妹妹的,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林司念说这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建朔帝却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他用一双尖锐的眸子,看了林司念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只是为了找回他们的尸骨?” 第110章 这位谢大人好生奇怪 林司念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找回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尸骨。 找回他们的尸骨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林司念想要查清楚父兄在那场战役中,是如何战败的。 但是这个目的还不能让建朔帝知道,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帽儿山那一战有问题。 面对建朔帝的质问,林司念抬头坦坦荡荡的与建朔帝的双眼对视,但也只有一瞬间,她立刻垂下了头,再行一礼,说道:“陛下明鉴,落叶归根,这是我父亲与两位哥哥最大的心愿。 之前臣女为顾家父,不能时时刻刻想着父兄的事情,更不敢丢下靖安侯府的一切,孤身一人去雁门关,但现在,臣女回到了将军府,那臣女就应该尽臣女为人女,为人妹的责任,去雁门郡,将臣女父兄的尸骸带回京城。” 建朔帝见林司念说的坦坦荡荡,微微颔首,说道:“你有这份心,朕甚慰,也好,那今日朕就封你为抚军大将军,特批你去雁门关将林老将军跟两位少将军的尸骨找到,并带回京城安葬。” 林司念跪地行礼:“臣林司念,叩谢陛下。” 建朔帝再次将林司念扶起,语重心长道:“雁门郡节度使是如今靖安侯府新妇玲珑县主的父亲,你到雁门郡后,一切秉公执行就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诫林司念,别因为雁门郡节度使是楚玲珑的事情,是公报私仇。 公是公,私是私,建朔帝是要林司念掂量清楚,不可肆意妄为。 林司念说道:“陛下放心,臣定然不会辱没了陛下的好意。” 建朔帝满意的点点头。 林司念求了圣旨后,立刻拿着圣旨出了皇宫。 刚坐上守在宫外的马车,另外一辆马车就缓缓驶了过来。 马车之上的人挑开帘子,露出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是谢暄。 扶着林司念上马车的沛菡轻声对林司念说:“姑娘,是谢大人。” 她语气中略带疑惑,“谢大人这样招摇的人,竟不是骑马而是坐车?” 林司念原本是要上车的,听到沛菡这么说,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谢暄的马车是往宫内走的。 林司念朝着谢暄微微颔首,权当全是打过招呼了。 正要再次准备上马车,林司念却被谢暄叫住。 谢暄声音中含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他说:“林小将军。” 林司念再次回头,她问:“谢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 谢暄笑着问:“林小将军进宫去求陛下了吧?” 林司念点点头:“确实。” 谢暄继续笑着说:“陛下同意了?” 林司念继续点头:“是。” 圣旨都下来了,谢暄自然也会知道,所以没必要瞒着他。 谢暄笑着继续问:“林小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林司念实话实说:“自然是越快越好,谢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谢暄淡淡道:“本座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林小将军只怕暂时是走不了的。” 林司念一怔,没等她问谢暄为什么,谢暄已经放下帘子,催促着马车进了皇宫。 沛菡不解的问林司念:“姑娘,为何咱们的马车不能进皇宫,谢大人的却可以?” 林司念说:“因为他是谢暄。” 因为是谢暄,所以一切的不可能才会变成可能。 只是刚才他那话的意思是什么? 什么叫做她暂时走不了了? 沛菡又说:“不过这位谢大人好生奇怪,总是跟姑娘您说一下奇奇怪怪的话。” 林司念想着谢暄刚才的话,低声道:“确实挺奇怪的。” 另外一边。 这次谢暄出来带的是侍卫弼跟韩金,衡石则被他扔在了谢府。 谢暄的马车比旁人的要宽敞许多,里面备有吃食,还有一些瓜果甜品。 谢暄拿起一个苹果,抛着玩儿。 侍卫弼跟在马车旁边走,他说:“主子,您不告诉林小将军城东那所破庙里发生的事情吗?” 谢暄笑着说:“告诉她做什么?” 很快,谢暄的马车停在了紫金殿外面,谢暄下了马车进了宫殿。 老皇帝见到谢暄笑着问:“怎么这个时候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谢暄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将一份奏折递给了建朔帝。 建朔帝接过奏折看了一眼,神色立刻就变了。 他说:“这奏折上所说,可是真的?” 谢暄说:“这些都是臣亲自查到的。” 建朔帝气的一把将奏折拍在案桌上,说道:“太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暄说:“其实这些并不能证明那些人就是来找太子的。” 建朔帝冷笑一声,对谢暄的话,不置可否。 谢暄也没再说话,圣心难以揣测,那就不用揣测了。 就要所谓的圣心,好好的揣测揣测他的好儿子们,跟他后宫的那些女人吧。 林司念没把谢暄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将军府后,就开始安排出发去雁门郡的事情。 她虽然被封了大将军,但她这个大将军,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手里没兵,算哪门子大将军。 所以,林司念只能另想办法。 沛菡提议道:“姑娘,不如咱们请镖局跟咱们一起吧?”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林司念却不想这么做,这次行动,她打算悄悄的。 不过,她想悄悄的走,有些人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靖安侯府内,简直要闹翻了天。 从顾景安对楚玲珑说要恢复顾老夫人的燕窝后,楚玲珑整个人就在骂人的边缘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看,可一大早孙嬷嬷就带着人来她的院子搬东西。 楚玲珑上去阻止,却被告知是顾景安让他们来的。 楚玲珑气的亲自去找顾景安,但是顾景安早就去上朝去了。 楚玲珑气的心肝疼,掐着腰把孙嬷嬷给骂出去了。 骂孙嬷嬷的同时,还不忘赏了她一巴掌。 孙嬷嬷哭哭啼啼的去找顾老夫人告状,顾老夫人气的亲自来楚玲珑的院子抢。 楚玲珑也不惯着她,反正顾景安都不在府上,她也没什么好装的,直接连带着顾老夫人一起骂。 顾老夫人这个人虽然狠毒又假慈悲,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泼妇一样骂街过。 她骂不过楚玲珑。 只能气的在地上打滚。 一边打滚一边哭喊着没天理,楚玲珑也不管她,还让丫鬟搬来板凳,拿来瓜子,她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顾老夫人撒泼打滚。 那叫一个惬意。 第111章 给我撕烂她这张嘴 顾老夫人撒泼打滚了一会儿,发现楚玲珑根本不理她,甚至还坐在一旁把她当成耍猴的看,一时又羞又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楚玲珑就开口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我可是你婆母,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楚玲珑无所谓的笑着,声音冰冷道:“母亲,我喊你一声母亲,那是对你的高看,你可别忘了,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是个什么东西?身上连个诰命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死了老公的老婆子,也配来我这里撒泼打滚? 我没让人把你叉出去,已经是看在景安哥哥的面子上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顾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在侯府后宅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碰到过,可偏偏就是没有碰到过楚玲珑这样的。 顾老夫人指着楚玲珑的脸的手指头都在发颤,她说:“你就不怕我让景安休了你吗?” 楚玲珑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着说:“休了我?前脚刚跟林司念和离,后脚就又想休了我,你不会以为和离休妻,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到时候大家讨论起来,可不是只讨论本县主,也会觉得这靖安侯府有问题,否则怎么会三天两头的换主母? 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楚玲珑突然从椅子上做了起来,走到了顾老夫人的面前,垂眸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靖安侯府三天两头的休妻,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朝堂上那些官员又怎么想?你是不是觉得那些言官都很忙?让本县主告诉你,他们闲得很,就喜欢捉住同僚的后宅,给同僚扣帽子,你若是想让景安哥哥的仕途更加不顺利,你只管去找景安哥哥,让他休了我呀,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景安哥哥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顾老夫人被楚玲珑气的心肝都在发颤,一旁的孙嬷嬷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老夫人,您别气,咱们回去吧,等侯爷回来了,让侯爷给咱们做主。” 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顾老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指着楚玲珑恶狠狠地道:“早知道你如此的恶毒,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你进我靖安侯府的门,你看看你这恶毒的嘴脸,哪有一点能比得上林氏。” 楚玲珑混不在意的冷笑一声,她满脸嘲讽道:“我确实比不上林司念能在你的面前伏低做小孝顺你,可林司念对你那么好,你不是一样在景安哥哥要将她贬妻为妾的时候,一个屁都不敢放吗? 为了得到林司念的嫁妆,甚至不惜将林司念毒死。” 顾老夫人神情一颤,尖叫道:“你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撕烂她这张嘴!”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婆子就要上前。 楚玲珑怒吼一声:“我看你们谁干!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们不过是些地位卑贱的奴婢,敢动我?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县主身上是有品级的,算是半个皇家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能动皇家的人? 这不是找死吗? 顾老夫人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总不能自己扑上去跟楚玲珑拼个你死我活吧? 且不说这太有失身份,就是她真的扑上去,她也不一定打得过楚玲珑。 更重要的一点是,楚玲珑说的没错,她身上没有诰命,在身份上,就是被楚玲珑压了一头。 哪怕她是楚玲珑的婆母,那在身份上也是被楚玲珑压了一头的。 见顾老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对楚玲珑无可奈何的模样,孙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暗爽。 她见时机差不多了,再次劝说顾老夫人:“老夫人,您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不如先回去吧,这些事,就留在侯爷回来处理吧。” 顾老夫人抬头恶狠狠的看向楚玲珑。 楚玲珑冷笑一声仰着下巴瞪着她,一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表情。 顾老夫人心里那个气啊,直冲天灵盖的气。 她暗暗咬牙,对楚玲珑恶狠狠的说了句:“小贱蹄子,你且给我等着,等景安回来,看我不让他剥了你的皮!” 楚玲珑冷笑,她回怼道:“老夫人,您年纪大了,怎么脑子也不清楚了?景安哥哥若真的想替你撑腰,今日一早,为何会走的那样的急?” 顾老夫人脸色猛地一变。 楚玲珑说的没错,顾景安昨天晚上信誓旦旦的说今日早上让孙嬷嬷来挑选房中的摆设,可他若真的有心,就应该在楚玲珑的房中等着孙嬷嬷过来挑的时候给孙嬷嬷撑腰。 可顾景安并没有这么做,甚至比往常提前了半个时辰离家。 顾老夫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今日她来凝香居这一趟,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楚玲珑就那么嘴角含笑的冷冷看着她。 顾老夫人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了。 楚玲珑对着顾老夫人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还真把自己当成老佛爷了?我可不是林司念,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配来我的房里拿东西? 我可去你的吧!” 一旁的一个小丫鬟却被楚玲珑的这个行为吓得瑟瑟发抖,说道:“县主,她毕竟是人的婆母,做媳妇的这样对待婆母,传出去总归是对您的名声不好的,再说了,晚些时候侯爷下值回来,怪罪您可怎么办呀?” 小丫鬟是昨天楚玲珑新从人牙子那里买来当贴身丫鬟使的。 今年刚满十四岁,楚玲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惜文。 楚玲珑不喜欢靖安侯府以前的那些丫鬟,她要自己培养自己的心腹。 听惜文在担心她,楚玲珑无所谓的道:“婆母怎么了?我长这么大,吃她一口米了?凭什么要让着她?至于今日的事传出去,哼,你放心,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 因为啊,顾老夫人她丢不起这个脸,难不成她要让人知道她来媳妇的院子里,抢媳妇的东西,还被媳妇骂了一顿赶跑了吗?” 惜文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她长到这么大,听过的都是女子要谦顺有礼,侍奉公婆。 楚玲珑继续说:“至于侯爷,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今晚本县主,要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第112章 林姐姐 顾老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气,把桌上的茶具都砸了个稀巴烂。 孙嬷嬷在一旁安抚:“老夫人,您没必要跟一个小贱蹄子生气。” 顾老夫人大骂道:“那小贱蹄子都爬到我的头上拉屎拉尿了,你让我如何不生气?” 孙嬷嬷笑着说:“您若是真气不过,不如现在就派人去跟侯爷说一声,让侯爷晚上回来替您出出这口气。” 顾老夫人眼神一亮,说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来人。” 顾老夫人立刻让人去顾景安如今当值的衙门把今天早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顾景安说了一遍。 那小厮走后,孙嬷嬷笑着说:“老夫人您只管在府中等着就行,咱们侯爷定会为您住持公道的。” 顾老夫人这会儿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了,她拿起新换的茶杯喝了一口说:“我知道我的景安是个孝顺的。” 另外一边。 林司念把将军府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就打算带着人去雁门关。 福伯说道:“姑娘,您让老奴跟您一起去吧?” 福伯原本是林老将军的兵,后来在一场战争中伤了腿,他无儿无女,林老将军就让他留在了将军府做了一名管事。 后来林家男儿都战死沙场,林司念遣散了所有的奴仆,只有福伯,自愿留在将军府,看守着这座空宅子。 林司念笑着摇头:“福伯,你留在将军府,你放心,我会时常寄书信来的。” 福伯点点头,叮嘱道:“那姑娘您一定要小心。” 林司念点头:“嗯。” 福伯又问:“姑娘可确定好了同行的人?” 林司念笑着说:“我请了几位当年跟随我与父亲上过战场的老兵与我一起。” 福伯放心的点点头,又说:“若是能请杜将军也与你一起,那就更好了。” 林司念笑着说:“杜武将军有公职在身,不适合与我同去,不过杜将军的女儿会与我同去。” 福伯笑道:“好好,杜姑娘医术了得,这次能跟随姑娘一起去,是极好的事情。” 就在这时,沛菡急忙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姑娘,长公主刚派人送了帖子来,您瞧瞧。” 林司念接过沛菡递过来的帖子,低头看了几眼,对沛菡说:“沛菡,立刻去安排马车,我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沛菡行了一礼连忙走了。 福伯问:“姑娘,长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帖子上只说约我一聚,倒是没说什么事。” 福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沛菡很快安排好了马车,她陪着林司念坐着马车去了长公主府。 这次出来迎接林司念的是长公主的独子秦国公世子,秦禛。 秦禛见到林司念从马车上下来,眼睛一亮,立刻上前行了礼:“林姐姐。” 林司念也朝他还了个礼,笑着说:“子成,你怎么在这里?” 秦禛字子成。 他比林司念小了几岁,林司念跟长公主交好,自然就把秦禛当成自己的弟弟般看,私下的时候,一直称呼他的表字。 秦禛笑着说:“是母亲叮嘱子成在这里接林姐姐的,姐姐,请吧。” 林司念跟秦禛一起进了公主府,一进公主府就发现与往日有所不同。 长公主一向喜欢摆弄鲜花,往日里这院子里更是花团锦簇,但是今日进来,却一盆花都没见到。 林司念问秦禛:“可是国公爷回来了?” 秦禛无奈叹口气道:“爹爹前两日确实回来了,不过昨夜也不知是为何事,两人又大吵一架,爹爹又被母亲给气走了。” 林司念问:“国公爷又回庄子上了?” 秦禛摇摇头,笑着说:“那倒没有,只是回了秦国公府。” 林司念点点头,将这件事揭过,又换了一个话题,她问:“今日长公主下帖让我来长公主府,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禛笑道:“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一会儿见到母亲,姐姐便会知道了。” 林司念微微点头。 两个人已经到了长公主的住处。 大殿内焚着香,长公主斜靠在软塌上,她的侍女侍候在一旁,轻轻的给她揉着太阳穴。 一进大殿内,秦禛就笑着说:“母亲,林姐姐来了。” 长公主看起来十分的不舒服,她闭着眼,只抬手轻轻的挥了挥,身旁伺候的人,就全部垂着头退出了大殿。 林司念回头轻声对沛菡说:“你也回避一下吧。” 沛菡微微颔首,转身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大殿。 等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长公主,林司念跟秦国公世子的时候,长公主才坐直了身体,抬手慵懒的扶了扶自己的发髻。 她说:“禛儿,你也下去吧。” 秦禛行了一礼,笑着道:“那儿子便不打扰母亲与林姐姐了。” 少年才刚满十六岁,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很是可爱。 等秦禛一走,长公主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身旁,对林司念说:“来,坐本宫身边来。” 林司念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见她浑身懒洋洋的,完全不死平常那般精神奕奕,林司念还以为她是因为秦国公的原因。 林司念笑着宽慰长公主道:“长公主今日让我来公主府,不会是要我做您与国公爷的说客吧?其实国公爷为人正值,身旁又无其他姬妾,公主为何一直不惜他?” 长公主叹口气,说道:“你不知,他身旁无一姬妾,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本宫,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冷酷一笑,“而且,是被本公主亲自赐死的。” 林司念一愣,这她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林司念从记事起,大多数的时间就在军营里待着,并不常跟京中的夫人姑娘们在一起,所以对京城的这些八卦并不清楚。 长公主坐直了身子,她说:“算了,不说这些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她看着林司念说,“本宫听说,你要去雁门关寻找你父兄的尸骸?” 林司念点头:“是。” 长公主叹口气说:“此事暂时先放一放,如今你不适合去雁门关。” 第113章 阿姐 林司念一愣,立刻就想起来她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谢暄跟她说的那句话。 谢暄也让她暂时不要去雁门关。 林司念满脸不解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叹口气,淡淡道:“昨日乌巷口那里,死了两个羌族人。” 林司念眉头紧紧地蹙起,说道:“我朝与羌族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年,别说经商的路途早就断了,哪怕又个别的贸易,也只是边境百姓以物换物,如今虽然已经与羌族签订了和平协定,可也只是陆续开了边境的这个镇,羌人来京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长公主笑着说:“你可知道那几个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京都,又是被谁杀的?” 林司念摇了摇头。 长公主说道:“他们是与玲珑县主同一天进京都的,至于是被谁杀的。” 贺宁长公主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说:“是东督的人。” 林司念沉默了。 贺宁长公主说的是东督,而不是奉天军。 也就是说,这件事谢暄做的。 谢暄真正的亲信,是东督,而不是奉天军。 毕竟奉天军里面有很多皇帝的人。 又或者,想杀这两个人的就是皇帝,不过老皇帝不想落人口舌,所以让谢暄派了东督的人。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只有谢暄跟老皇帝两个人知道。 林司念沉思片刻,才问长公主:“长公主是觉得,羌人不是真的想跟咱们朝廷议和,这次的议和只是缓兵之计?” 长公主摇摇头,说道:“只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又或者,议和是真的,但是这期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林司念想起了杜夫人跟她说过的话,杜将军说他见过的楚玲珑跟来京都的楚玲珑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而现在,长公主又说那些羌人跟楚玲珑是同一天来京城。 这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长公主又重复了一遍,她说:“无论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去雁门郡都不是正确的选择。” 林司念起身,朝着长公主一拜,说道:“谢长公主,司念知道该怎么做了。” 长公主欣慰的应了一声:“嗯。” 林司念说:“既然已经决定暂缓出发,那司念先回去通知一下其他人,也免得让他们白忙一场。” 长公主点点头。 林司念刚离开,十八皇子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阿姐。” 十八皇子走到贺宁长公主的面前,坐到一旁的软塌上。 他端起贺宁长公主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笑着说:“她不是阿姐的人吗?为何还要对她有所保留?” 长公主淡淡道:“记住,图大业的人,一定要在确定对方已经完全上了自己的船后,才能告诉她,这条船行驶的方向。” 十八皇子说:“阿姐果然与旁人不一样。” 说着,又伸手去拿冰镇西瓜吃。 被长公主抬手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长公主睨了他一眼说道:“又贪凉,才喝了热茶,又要吃这种凉的东西,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这几日不可吃凉的东西。” 十八皇子瘪瘪嘴:“阿姐总是如此。”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似失落,又似庆幸的说道,“总是,比母妃还要关心我。” 长公主垂下眸子没再说话。 十八皇子又说:“那个楚玲珑,我已经替阿姐试探过了,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或许那几个羌人跟她同一天进京,只是巧合,又或许,对方针对的不是楚玲珑,而是顾景安。” 长公主摇摇头,她从袖筒中拿出一份奏章放到桌子上,说道:“你自己瞧瞧,这是什么。” 十八皇子拿起奏章看了眼,神色大变,他问:“阿姐怎么会有这个?” 长公主说:“这你就不用管的,阿姐自有阿姐的办法。” 十八皇子盯着奏章看了好一会儿,将里面的每一个字都看清楚,才说:“这奏章里面说,在前几次林家军与羌人的战斗中,玲珑县主从中协调,作用显着。” 长公主点点头,说道:“不止作用显着,你看这里。” 她抬手点了点奏章上面的一行字,说道,“这里说她像男儿一样,上阵杀敌,斩杀羌人数十名。漳儿,你与那玲珑县主有过一段交往,可察觉出她有何不同?” 十八皇子想起与楚玲珑相处的那些日子,冷笑一声:“要说有何不同,大概是,不知廉耻,连那青楼的妓子都不如。” 长公主轻轻摇摇头,她说:“你知道阿姐说的不是这个,上阵杀过敌的女人,总归是与旁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十八皇子魏漳说道:“许是弟弟观察不够入微,倒是没看出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倒是喜欢吹牛说大话,还说什么会制造火药,又会提炼精盐,其实都是胡说八道。” 长公主淡淡道:“也可能她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真有此事,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路子罢了,漳儿,你继续派人盯紧了她,若有异常,立刻告诉阿姐。” 魏漳笑着点头应下:“漳儿明白。” 另外一边,林司念从长公主府出来,立刻吩咐跟马夫一起坐在车前面的坠儿说:“你去铺子,跟观墨说一声,就说去雁门郡的事情,暂时先缓一缓。” 坠儿说了声是,立刻跳下马车,一溜烟的跑了。 沛菡问林司念:“姑娘,为什么又不去了呀?” 林司念说:“说不定留在这里,更能查清楚我父兄战死的真想。” 沛菡一脸的不解,但也知道作为丫鬟,她不能问太多。 回到将军府,福伯听说林司念暂时不去雁门郡了,心里又高兴又有点失落。 高兴的是自家姑娘不必跑去雁门郡那种荒芜的地方。 失落的是将军跟少将军的尸骨无法带回来安葬。 晚间的时候,林司念刚用完晚膳,正要拿出兵书来看一会儿,窗户被人敲响。 林司念走过去打开窗户。 谢暄的侍卫弼就出现在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你们主仆二人,怎么都喜欢藏在别人家的窗下?” 弼抱拳,对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我家主人有请,马车就在将军府门口候着。” 第114章 林家军虎符 林司念带着沛菡,出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门口,果然候着一辆马车。 没有徽标。 林司念猜测,谢暄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她私下有什么交情。 弼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对林司念说:“林小将军请上马车。” 沛菡扯了扯林司念的袖子。 林司念则笑着朝她摇摇头。 堂堂东督的总督,又是奉天军的总指挥,难不成还会把她一个女人给绑架了? 林司念想都没想,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在路上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了谢府的门口。 弼帮林司念掀开帘子,对林司念说:“林小将军,到地方了。” 林司念伸出头,看到了“谢府”两个字。 竟然,是直接把她拉到他家来了。 行吧,龙潭虎穴,总是要闯一闯才知道的。 沛菡先下车,将林司念扶了下来。 一进院子,林司念就听到了悦耳的琴声。 沛菡小声道:“姑娘,这谢大人弹琴还怪好听的呢。”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这琴不是他弹的。” 沛菡:“啊,姑娘怎么知道?” 林司念笑了笑,说道:“男子指腹有力,而这琴律绵软多情,不是男子能弹出来的音调。” 沛菡点点头,崇拜的看着林司念:“姑娘您可真厉害,这个都能听得出来。” 弼帮她们引路,两人很快就进了正院。 院子内,谢暄一袭红衣,坐在写亭中饮酒,而在他的身旁,一位身穿华服的女人正在抚琴。 沛菡看着那位身穿华服的女人,小声嘀咕道:“姑娘,那位小娘子,婢子觉得眼熟。” 林司念看她一眼。 沛菡皱着眉头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林司念淡淡道:“像先皇后。” 沛菡一愣:“啊?” 林司念没见过先皇后,但是她见过先皇后的画像,眼前这位身穿华服的小娘子的体态与面相,与画中的先皇后极为相似。 沛菡摇摇头说:“可婢子没见过先皇后啊。” 没见过先皇后,自然不会知道那小娘子像谁。 这时,谢暄刚好抬起头,与往这边走的林司念四目相对。 谢暄举起酒杯,朝林司念敬了一下,笑着说:“林小将军,请坐。” 林司念坐在谢暄对面的圆凳上:“大人请我来这里,何事?” 谢暄抬手指了指正在抚琴的顾珍珍,问林司念:“林小将军可还记得这位故人?” 林司念并不记得。 不等林司念说话。 顾珍珍已经一曲弹完,起身走到林司念的面前,朝林司念盈盈一拜。 她说:“小女顾珍珍。” 林司念一怔。 顾珍珍?也就是给她下毒的那个叫航子的伙计的心上人?当年科举舞弊被冤枉的官员的女儿。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暄又问:“林小将军觉得她像谁?” 林司念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暄。 像谁? 自然是像先皇后。 可是这个谢暄,他想做什么? 如今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又开始频繁怀念先皇后。 那个被他亲手贬废的骄傲的女人。 而谢暄,他训练这么一个跟先皇后有七分相似的女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司念没说话,这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暄只淡淡的笑了一声,一挥手,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婢女。 顾珍珍也行了一礼,告退了。 谢暄为林司念斟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说道:“本座亲上酿的,上好的桂花酿,旁人可没这个福气。” 林司念说:“旁人也不会受如此的惊吓。” 她说的自然是谢暄训练顾珍珍这件事。 谢暄故意让林司念看到顾珍珍,可不就是惊吓吗。 谢暄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说:“林小将军何时如此胆小了?” 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继续道,“今日林小将军去长公主府,可是有什么所得?” 林司念不解的看着谢暄,不太明白谢暄的意思。 谢暄说:“贺宁长公主,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谢暄说这话,林司念就不爱听了,她很早就与长公主交好了,谢暄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吗? 一个大男人,也能干这事? 见林司念一脸的不信,谢暄也不着急,只淡淡道:“你可知秦国公,为何一直不在京城?” 林司念:“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大人也有兴趣?” 谢暄朝林司念勾了勾手指,林司念犹豫片刻,还是俯身凑了过去。 谢暄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因为,秦国公在庄子上操练私兵。” “咕噜噜” 林司念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酒杯倒下,酒水全部撒在桌子上。 林司念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 谢暄微微勾唇,只眸光淡淡的看着林司念,并不说话。 林司念瞬间就明白了,他当然知道了,因为他是谢暄啊。 整个大启朝的事情,他有几个不知道的? 林司念压低了嗓子,声音严肃:“秦国公有不臣之心,公主与陛下可知道?” 谢暄笑着问:“你觉得呢?” 林司念又是一愣,这种事,陛下若是知道了,秦国公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至于贺宁长公主知不知道。 林司念一时还摸不清楚。 谢暄抬手,用手中的筷子在林司念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笨。” 林司念捂着头,满脸的愤怒:“大人!你怎可。” 她还从来被人这么对待过,实在是过分。 谢暄说:“今日本座就帮你一把,那长公主,心思深沉,若你不想掺和进朝堂之争,最好不要深交。” 林司念可不觉得谢暄会如此好心的提醒她,他这么说,必然是有所求。 林司念问:“大人如此帮我,是为何?可是我手上有什么大人想要的东西?” 谢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林家军虎符。” 果然,她就说,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 林司念低头,将面前歪倒的酒杯扶起来,淡淡道:“林家男郎已经全部战死沙场,林家军虎符也已经无用武之地,将军要我林家虎符有何用?” 这次,林司念喊的是将军,而不是大人。 第115章 烧烤 谢暄笑了一声,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是啊,林家男郎都已经战死沙场,你说本座要这个虎符,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谢暄将这个问题又抛给了林司念。 林司念抬眸与谢暄对视。 谢暄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说:“林家男郎全部战死沙场,不是还有林小将军你吗?” 林司念眉头微蹙,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谢暄抱拳,正色道:“将军,林家军是我父亲带出来的兵,更是陛下的林家军,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这虎符在我的手中,也不过是做个念想,若将军想要,我给将军就是了,但至于其他,将军莫怪。” 说完,林司念摘下腰间的一块青铜虎符,放到了桌上。 谢暄看着那块青铜虎符,眼底有什么划过。 林司念说道:“今日多谢将军款待,我先告辞。” 说完,不等谢暄说话,林司念带着沛菡转身离去。 谢暄看着林司念的背影,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衡石走过来,小声道:“主子,林姑娘似乎并不想站在我们这边,您为何这么早就把底牌亮给她?” 谢暄伸手拿起那块青铜虎符,勾唇轻笑:“不站在我们这边,那这块虎符,不是白要了?只是有些时候,不是她想不想站队的问题,而是她不得不站。” 沛菡跟在林司念的身后出了谢暄的宅子,低声道:“姑娘,这谢大人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想参与……” 沛菡看了眼周围,才更小声的说道,“东宫之争?” 林司念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说道:“这个谢暄身份难测,咱们以后,还是尽量少跟他来往。” 沛菡点点头:“姑娘说的是。” 主仆二人回到将军府,就看到福伯在忙里忙外指挥着几个仆人在搬东西。 林司念问:“福伯,这么晚了,您忙什么呢?” 福伯笑道:“后日是惠宁公主驸马的生辰宴,听说这一次惠宁公主要为驸马大办特办,老奴把姑娘您带回来的嫁妆分类整理好,以后参加贵人们的宴会,需要什么,取起来也方便。” 沛菡瘪瘪嘴道:“这位惠宁公主也是个奇人了,那位泰宁侯府的世子有什么好的,听说根本就不喜欢惠宁公主,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孩子都有了。” 林司念低声呵斥道:“不可妄议皇家人。” 沛菡吐吐舌头,说道:“婢子再不敢了。” 福伯说:“姑娘,沛菡的话虽然不好听,可事情,是那么个事情,这位惠宁公主看重驸马,甚过看重自己,所以这次驸马生辰宴,姑娘可要好好想一想送什么礼。” 林司念点点头:“我知道了。” 福伯道:“那老奴先去忙了。” 林司念:“好。” 沛菡问:“姑娘,惠宁公主的驸马生辰,你要亲自到吗?” 照理说,林司念刚刚跟顾景安和离,在一些名门宴会上,其实是可以先避一避风头的。 但是林司念想到今日谢暄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还是决定去一趟。 今老皇帝年事已高,哪怕太子身后有皇后母家势力的帮助,但是夺嫡之争,并没有停息。 另外一边,顾老夫人在楚玲珑那里受了气,早早地就派了人去跟顾景安告了状。 顾景安刚从衙门回来,门房上的小厮就跑到了顾老夫人放院子通风报信。 顾老夫人听说顾景安回来了,起身就要带着人去楚玲珑的院子,被孙嬷嬷拦了下来。 孙嬷嬷道:“老夫人,您白天的时候已经差人将事情跟侯爷说了,现在还是要静观其变的好。” 顾老夫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孙嬷嬷笑着说:“老夫人您想啊,侯爷才刚回来,您就眼巴巴的赶过去,那不是明摆着攒动着侯爷跟县主动手吗?反倒不如在这里等着,侯爷孝顺,自然不会让夫人您受委屈。” 顾老夫人点头笑道:“你说的对,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景安如何教训那小贱人。” 顾景安一开始确实是想好好的教训一下楚玲珑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那么对待顾老夫人,那可是他的母亲。 只是顾景安刚进楚玲珑的院子,就闻到了奇异的香气。 顾景安刚下值,往日有时还会跟同僚一起出去喝点酒,今日因为顾老夫人提前让人跟他说了侯府的事情,他一下值就回了将军府。 这会儿肚子正饿着呢。 见顾景安回来,楚玲珑立刻笑着迎上来,她笑着挽上了顾景安的胳膊,就好像白日里跟顾老夫人发生的口角一点都没发生似的。 楚玲珑指着院子里的烧烤架跟烧烤,笑着说:“景安哥哥,你看我今日准备了什么?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烧烤,我要用这个打开整个京都百姓的味蕾。” 第116章 烧烤店 楚玲珑的话音刚落,一股股浓烈的香气,就争先恐后的钻进了顾景安的鼻息。 这香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顾景安原本想要训斥楚玲珑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嗓子眼。 楚玲珑指挥着几个小丫鬟:“侯爷来了,快把本县主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几个丫鬟连忙去把楚玲珑提前在冰盆里冰镇好的西瓜汁从盆子里拿出来,摆在餐桌上。 楚玲珑拉着顾景安坐在餐桌上,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已经烤好的肉串,递到顾景安的面前,笑着说:“景安哥哥,你来尝一尝。” 顾景安接过来吃了一串。 味道确实不错,跟他在边疆行军打仗的时候烤的马肉鹿肉有点相似,但又不一样。 那些吃起来肉质发柴,完全不像如今这串肉这般鲜嫩多汁,而且楚玲珑应该是在上面撒上了不少调料,所以吃进嘴中,味道特别有层次感。 顾景安问:“这,就是你所说的烧烤?” 楚玲珑笑着说:“对啊,景安哥哥,好吃吗?” 顾景安说:“确实不错,我也不是没吃过烤肉,哪怕是如今的京都,很多达官贵人也喜欢吃烤鹿肉,可跟这个相比,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丫鬟已经把冰镇的西瓜汁拿了过来。 楚玲珑将西瓜汁递到顾景安的面前:“景安哥哥,其实呢,烧烤跟冰啤才是最配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研制出来如何制作啤酒,所以,你先尝一尝冰西瓜汁。” 顾景安喝了一口西瓜汁,他不是没在盛夏吃过冰西瓜,但是喝冰西瓜汁却是第一次。 不过不得不说,味道很不错。 楚玲珑说:“要说这冰西瓜汁,姑娘家才最喜欢呢,景安哥哥,你觉得我这烧烤跟冰西瓜汁如何呀?” 顾景安实话实说:“不错,确实很好吃。” 楚玲珑笑着说:“那你说,如果我们开一家这样的烧烤店,如何?” 顾景安:“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相信会有不少达官贵人好这一口。” 楚玲珑勾唇一笑,俯身凑到顾景安的耳边低声道:“既然是达官贵人喜欢,那咱们不如就一步到位,租一个大一点的酒楼,一楼可以招待一些散户,二楼嘛,咱们只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全部是包间,而且二楼伺候的也都只要女服务员。” 听到这里,顾景安一愣:“女服务员?” 楚玲珑笑着说:“就是侍女,不过呢,侍女跟酒楼签订的是劳动合同,可不是卖身契,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奴婢奴才那一套,在侯府也就罢了,到了我的酒楼,我要的是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之分。 他们跟我签订劳动合同,他们付出劳动,我给他们工资,我与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高低之分,同样的,他们与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所以,我称他们为服务员,男的就要男服务员,女的就叫女服务员。” 顾景安轻轻握住楚玲珑的手,说道:“我的玲珑果然与旁人不同。普通之下,也就玲珑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以,我非常支持你开办这样一家酒楼。” 得到了顾景安的支持,楚玲珑心中一喜,继续小声道:“而且,等烧烤店启动后,我们甚至可以通过烧烤店了解朝廷动向,收集京城各官员的喜好以及人脉。” 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楚玲珑的意思,他说:“所以,你说在包间伺候的都是是女服务员,是这个目的?” 楚玲珑笑着说:“景安哥哥你误会我了,咱们是普通的烧烤店,可没有那么多的乱七八糟,不过就是服务好一些罢了,服务员一直在包厢内伺候着填茶倒酒,这是必备的。 包厢内的客人吃高兴了,喝高兴了,总要互相交谈吧?我们只要从他们交谈的内容中挑选出有用的信息就行。” 顾景安点头:“我明白了,这个法子确实好。说不定还会在我将来的仕途上有所助力。”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 但是就看顾景安怎么利用了。 楚玲珑叹口气,她说:“为了筹银子,我已经把我房间里的几样稍微值钱点的摆设都当掉了,可银子还是不够。” 顾景安一愣,想到白天的时候顾老夫人找人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说:“你不让母亲搬你房中的摆设,是因为早就想当掉它们了?” 楚玲珑点头:“是啊,总归是要想点办法的嘛。” 顾景安激动的握住了楚玲珑的手,说道:“玲珑,这辈子能娶到你,我死而无憾了。” 楚玲珑有些遗憾的说:“可是现在银子还是不够怎么办啊?” 顾景安说:“账上就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吗?” 楚玲珑摇摇头:“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顾景安沉思了片刻,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满是愧色,他说:“玲珑,你真的不能修书一封给你的父亲,让他将你的嫁妆,从雁门郡运送过来吗?” 第117章 楚玲珑不做生意,还怎么赚钱? 顾景安一脸愧色的对楚玲珑说:“玲珑,你真的不能修书一封,让岳丈将你的嫁妆送来京都吗?” 楚玲珑眼底闪过一抹害怕与讥讽,不过这些情绪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她就换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对顾景安说:“景安哥哥,难道你忘了吗?忘了我是如何跟随你来到京都的了吗?”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脸上表情有些伤感,她说:“我执意要跟景安哥哥在一起,已经惹的父亲不高兴,当时我与父亲三击掌,若不在京都混出个诰命来,就绝不回雁门郡。 更何况雁门郡位置偏僻,那么穷山僻壤的地方,我父亲又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哪里能有什么钱。” 一听说没钱,顾景安虽然心下不高兴,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什么。 毕竟,虽然楚玲珑没有带嫁妆进来,可靖安侯府也没给楚玲珑什么彩礼啊。 这一下,两个人又扯平了。 顾景安叹口气:“只是这样一来,开店的钱,就没了。” 楚玲珑替他出主意:“要不……,景安哥哥去找同僚借一借?反正咱们马上就还上了。” 顾景安这样重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拉下脸找同僚借钱。 这不就更坐实了靖安侯府空有一个空架子,其实一直花前夫人的嫁妆的传言了? 顾景安说:“大家都是靠俸禄紧紧巴巴过日子的,哪还有闲钱借给咱们,再说了,官场上,借同僚的钱,真遇到什么事,你们咱们是帮,还不帮?所以这同僚之间,还是不要欠的钱,更不要欠人情债。” 楚玲珑点头:“也倒也是,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创意。算了景安哥哥,没有钱,那开店的事情,咱们就再等等再说吧,先吃饭,这烧烤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完就拿起烧烤吃了起来。 顾景安脸色有些难看。 楚玲珑不做生意,还怎么赚钱? 赚不到钱,他的抱负如何实现? 别忘了,无论是造火药还是提炼精盐,都是需要大笔的银子的。 当初他说服楚玲珑不休掉林司念,而是将林司念贬妻为妾,就是为了林司念的嫁妆。 只要林司念还是顾家妇,她就得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补贴家用,那可是整整搬运了一天的嫁妆啊。 想到这里,顾景安就一阵肉疼。 如果不是老皇帝逼着他,他压根不可能跟林司念和离。 楚玲珑见顾景安不吃,故意问:“景安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火药跟精盐的事情啊?只怕这些暂时还不能做呢。” 顾景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将楚玲珑搂在怀中,无限温柔的说:“玲珑,你放心,既然你想开店,那我一定会帮你筹到开店的银子。” 楚玲珑感激的搂住了顾景安的脖子,兴奋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娇嗔道:“我就知道,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顾景安这话说的其实很有意思,帮楚玲珑筹备开店的银子,说的好像开店是楚玲珑一个人的事情,这家店开起来,只对楚玲珑一个人有好处似的。 两个人搂在一起甜甜蜜蜜,在楚玲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却是一个个羞的低下了头,在心里暗骂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不远处的假山后,躲着一个丫鬟。 是前几天被打了几十大板,刚刚能下地走路元香。 她躲在假山后面,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楚玲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 顾景安在楚玲珑这里吃完晚膳就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毕竟顾老夫人白日里让人跟他说了府里的事情,他既然回府了,自然是要去安抚一番,更重要的是,顾景安刚好也有事要找顾老夫人。 顾景安刚到顾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几个丫鬟婆子正在院子里收拾几个老样。 顾景安看了眼,虽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但胜在都是用金银打造的。 有金兽熏炉,金丝檀木小圆桌,紫铜鹤顶蟠枝烛台。 这时候有丫鬟婆子注意到顾景安,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给顾景安行礼:“问侯爷安。” 顾景安淡淡问:“老夫人呢?” 那丫鬟道:“老夫人在里面用膳呢。” 顾景安应了声,抬步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面前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的食物虽然不算寡淡,但跟林司念在的时候相比,就有些简单了。 半只酱香鸭,一碗豆腐,一碟蒸鱼,一碟青菜,小半碗的米饭。 孙嬷嬷站在一旁伺候着,给她布菜,不过看起来顾老夫人吃的也是没滋没味的。 顾景安走过来,朝着顾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 顾老夫人见顾景安回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忙道:“我的儿,快点起来,可是用过晚膳了?没用过就过来配娘亲用一些。” 顾景安没说用过,也没说没用过,反而是一甩袍子,坐到了顾老夫人的对面。 顾老夫人默认他这是没用过晚膳,一回来就来了她这里,满意的笑道:“孙嬷嬷,去给侯爷添一双碗筷。” 孙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刚,应了一声,转身拿来一双碗筷,放到了顾景安的面前。 顾老夫人亲自为顾景安夹了一块鸭肉,说道:“若是放在以前,这晚膳都是要整个侯府的人一起吃的,可惜啊,如今侯府换了女主人,人家要弄什么烤,与是我这个老婆子就只能自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随便吃两口了。” 孙嬷嬷为顾老夫人夹了一块豆腐,笑着说:“老夫人心善,新夫人才这般自由呢,老夫人您尝尝这豆腐,是厨房刚做出来的。” 顾老夫人满脸厌恶道:“天天豆腐青菜,知道的是说咱们侯府轻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侯府穷的解不开锅了。” 孙嬷嬷陪笑道:“侯爷,老夫人的血燕什么时候能续上啊?老夫人的身子可不等人啊。” 顾景安笑着说:“母亲,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如今侯府账上有多少银子母亲应该也清楚,如果光靠府中的银子,只怕是支撑不了母亲燕窝的开支。 不过县主倒是想出了一个赚钱的绝佳法子。” 顾老夫人问:“什么法子?” 顾景安笑着说:“就是母亲刚才说的烤肉,只不过开酒楼需要本金,如今侯府账上自然是拿不出那么多本金的,所以我想着,母亲能不能从您的嫁妆里挑选几样,解了这燃眉之急,不过母亲放心,县主赚了钱,很快就能给您补上。”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的脸,瞬间就变了。 第118章 要到饭 顾老夫人本以为自己早早让人给顾景安传了信,顾景安回府后必定会先安抚自己,再将楚玲珑狠狠的训斥一番。 却没想到顾景安不但没有安抚自己,训斥楚玲珑,反倒是来要自己的嫁妆了。 顾老夫人心里气的不行,可顾景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说到底自己还需要顾景安给她养老送终,她可以得罪媳妇,却是万万不能得罪儿子的。 而是这也不是顾景安第一次跟她开口要嫁妆了,如果再不给,只怕会伤了顾景安的心。 顾老夫人压下心中的不高兴,笑着给顾景安夹菜:“你先吃饭,等吃完饭,让孙嬷嬷带着你去我的私库去好好的挑几件合适的。” 说着,顾老夫人又喊来恨玉。 恨玉管着顾老夫人的嫁妆钥匙。 顾老夫人对恨玉说:“一会儿你拿着钥匙,跟孙嬷嬷一起,带侯爷去我的小库房,让侯爷挑几件他喜欢的东西带走。” 恨玉行了一礼,“是。” 顾景安在楚玲珑那里吃了不少烤肉,这会儿也吃不进去多少东西了,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笑着说:“母亲,儿子还有公务在身,就先退下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对恨玉说:“带着侯爷去吧。” 说着,又给孙嬷嬷使了个眼色。 孙嬷嬷叹口气,故意上眼药:“老夫人,您能傍身的东西,可就只剩下那点嫁妆了,今日早上去找县主匀点屋子里摆设的东西都被赶了出来,回来只能从您的私库里找出几件说得过去的拿出来摆。 可如今又要带侯爷去挑,这以后,您总不能一点不给自己留吧?” 顾老夫人横了孙嬷嬷一眼,训斥道:“就你话多,侯爷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东西不给他给谁?什么傍身不傍身的,若是侯爷急用,我自然是先紧着侯爷的。” 孙嬷嬷低声嘀咕道:“前两日让您卖定嫁妆买血燕吃,你都不舍得,如今为了县主的生意,倒是舍得了。” 顾景安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嬷嬷放心,县主很快就能把本赚回来,到时候不止这些东西,就是母亲的血燕,也会立刻续上的。” 孙嬷嬷张了张嘴,故意一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老夫人适时出来打圆场:“行了,让你做你就快去做,哪里这么多废话,景安是我儿子,为我儿子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自己母亲这么说,顾景安对自己母亲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要不是侯府拮据,自己何必开口讨要母亲的嫁妆。 想到这里,他就愈加的憎恨林司念。 如果不是林司念非要带着嫁妆和离,侯府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顾景安起身直接跪在了顾老夫人的面前,他说:“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尽快把这些东西换回来。” 顾老夫人连忙将人扶了起来,笑着说:“咱们是母子,本就是一体的,说什么还不还的,只要你好,母亲便心满意足了,行了,快跟着她们去吧。” 顾景安郑重的给顾老夫人磕了个头,才起身跟着恨玉和孙嬷嬷离开了。 顾景安一走,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一把拍在桌延上,骂道:“小贱人,真是小瞧她了!” 就在这时,丫鬟通报三姑娘顾曼容来了。 顾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厌恶,说道:“她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顾曼容手里托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她娇柔的对着顾老夫人行了一礼:“女儿见过母亲,女儿见院子里的桂花开的好,知道母亲喜欢吃桂花糕,所以特意摘了些桂花,为母亲做了桂花糕。” 顾老夫人收起了脸上鄙夷的神色,淡淡道:“你有心了,放哪儿吧。”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接了过来。 顾老夫人完全没有让顾曼容坐下的意思,这就是变相的想赶她走了。 可顾曼容不能走,上前几步,走到顾老夫人的面前,为她揉捏肩膀,柔声道:“听说过几日是惠宁公主驸马的生辰,母亲也要去的吧?” 顾曼容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了,但是顾老夫人一直没有安排她的婚事,她自己自然就着急了。 这个时代很多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嫁人了,如今她都十六岁了,顾老夫人对她的婚事却闭口不提,再蹉跎两年,她可就成了老姑娘了,又是庶女,再想嫁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所以顾曼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顾老夫人人老成精,淡淡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问这些事做什么?” 顾曼容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顾老夫人的面前,说道:“母亲,女儿如今已二八年华,实在是不能再继续蹉跎下去了,还请母亲为女儿做主,女儿不求富贵人家,只求个好儿郎。” 顾老夫人看她一眼,问道:“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在你的婚事上上心?” 顾曼容连忙道:“女儿不干。”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敢不敢的,你心里清楚,行了,你起来吧,过几日我会参加惠宁公主为她的父母举办的生日宴,到时候我会帮你留意着有没有适龄的男郎的。” 顾曼容小心道:“母亲可否带上女儿?” 顾老夫人一瞪眼。 顾曼容连忙道:“是女儿失言了,女儿这种身份哪里能参加公主举办的生日宴,一切全凭母亲做主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孙嬷嬷跟恨玉回来了。 顾老夫人冷着脸问:“事情都办妥了?” 孙嬷嬷点头:“侯爷是懂行情的,挑选的也都是精品。” 顾老夫人肉疼的紧,冷哼一声。 孙嬷嬷又说:“老夫人,婢子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件事,想着要不要禀报老夫人。” 顾老夫人说:“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孙嬷嬷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曼容,小心翼翼的凑到顾老夫人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句。 顾老夫人大怒,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孙嬷嬷垂着头说:“婢子不敢撒谎。老夫人若不信,差个人去凝香居一问便知,听说那位烤肉的香味飘了老远。” 顾老夫人被气很了,用手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几下,破口大骂道:“好啊,果然是个会勾人的小贱人,竟然将我的儿子拿捏的服服帖帖的,我说来我这里怎么就只吃了两口饭,原来这是早在那小贱人那里吃过了。” 孙嬷嬷小声道:“老夫人,您说侯爷一来就要您开私库,会不会是受了谁的蛊惑啊?” 顾老夫人骂道:“定是那小贱人!” 第119章 靖安侯府居然靠典当过日子了 顾老夫人气得恨不得当下就去找楚玲珑算账。 却被顾曼容拦下。 顾曼容小声的劝道:“母亲,您可知如今造成这副局面的,不是县主,而是林司念。如果不是林司念非要闹着和离,将嫁妆全部带走,如今咱们侯府何必为银子犯愁?” 顾老夫人怒道:“林司念有错,楚玲珑那贱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这件事,我决不能就这么放过她,至于林司念。”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吩咐孙嬷嬷道,“如今天气热,我记得兵部侍郎的夫人最是怕这大热天,你去库房,把我那床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找出来,给兵部侍郎的夫人送去。” 孙嬷嬷笑道:“是,婢子这就去办。” 顾曼容不解的问:“母亲,兵部侍郎的林夫人是林司念的堂姑,当年侯爷跟林司念的亲事,还是她保的媒呢,您给她这样好的东西做什么?” 顾老夫人冷冷的看她一眼,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顾曼容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得不离开了。 另外一边,林司念不能去雁门郡调查父兄死亡的真相,更不能将父兄的尸骨运回京都,所以她只能暂时将心思放在京城。 其实她并不想掺和皇权之争,所以惠宁公主为他的驸马,泰宁侯府世子萧景鹤举办生日宴这日,林司念虽然出席了,却很是低调。 她今日穿了一套素雅的衣衫,原本是想默默地来了,再默默地离开,可有些人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林司念带着春娘跟沛菡刚坐下,耳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语气嘲讽:“刚刚和离,你就出来抛头露面,怎么,是想在公主的宴会上,给自己找下一家吗?” 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顾老夫人跟楚玲珑一起出席这次宴会的顾景安。 还不等林司念说话,守在她身前的沛菡也不乐意了。 以前在侯府她是下人,如今她家姑娘已经脱离侯府了,那侯府就管不了她了。 沛菡母鸡护仔一样护在林司念的身前,看着顾景安嘲讽道:“真是什么野狗野猫都敢来我家姑娘面前叫一叫,这种在旁人面前乱叫的野狗野猫,就应该乱棍打死!” 顾景安气急,咬牙切齿骂道:“你一个低贱的奴才,竟敢辱骂本侯,来人,给本侯拔了她的舌头。” 林司念上前一步冷声道:“我看谁敢!靖安侯,我的侍女辱骂的是野狗野猫,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自认自己是野狗野猫?” 林司念的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 野狗野猫可还行? 但也有人觉得林司念太过于伶牙俐齿,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虽然和离了,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 楚玲珑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了顾景安的面前,轻声安慰道:“景安哥哥,咱们不跟这种敬婆母又善妒的女人一般见识。 她可以利用林家满门忠烈灭门的军功,逼着陛下帮她和离,咱们侯府却不是那无情无义的人家。 利用死去的亲人给自己谋划,她这种人我是看不上的。 景安哥哥你又何必跟这种吃血馒头的女人计较呢?” 顾景安得意一笑:“县主说的对,本侯确实没必要跟这种女人计较。” 林司念冷笑:“所以你刚才在狗叫什么?不计较为什么还要狗叫?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恼羞成怒了吗?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带着嫁妆和离,不让你靖安侯府花我的嫁妆,所以心里不平衡了? 真不想计较就闭上你的嘴,不要招惹我。” “啪,啪,啪。” 惠宁公主一身华服,带着一群仆从走了过来,一边笑着一边鼓掌:“这戏可真好看。” 她说着,看向顾景安,笑着说,“我听说昨日靖安侯府把顾老夫人的嫁妆都拿出来典当了,哎哟,堂堂侯府,怎么就落魄成这样了呢?” 众人一片哗然。 “公主说的是真的吗?靖安侯府居然靠典当过日子了?” “你不知道?靖安侯府的家底早就被原先的靖安侯折腾光了,之前林大姑娘没有嫁过去的时候,靖安侯府就开始去典当行了。” “那就难怪靖安侯看见林大姑娘恨不得把人给吃了,他这是气林大姑娘跟他和离带走嫁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林大姑娘也是,堂堂侯爷,纳个妾怎么了,她竟然非要闹到陛下面前求了和离。” “这就是善妒啊。” “以后也没人敢娶这样的女人。” 沛菡听着这些人慢慢的把话转移到了自己姑娘的身上,气的只跺脚。 “姑娘,你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林司念反过来安慰她:“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所以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惠宁公主扫了林司念一眼,淡淡道:“本宫可不是替你说话,本宫不过是更讨厌负心男罢了。” 说完,她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坐在顾景安身旁的楚玲珑一眼。 林司念无奈的摇摇头。 人人都说这位惠宁公主半点没继承她母妃的性子,活脱脱一个超级恋爱脑。 她求着老皇帝让她嫁给了如今的驸马,但驸马却对她不是很上心。 后院养着一个娇弱的白月光,她虽为公主,在父母心中,却比不上那个出身平民的娇弱白月光。 老皇帝也曾想着替惠宁公主做主跟驸马和离,可是惠宁公主就是不肯。 不过也正是因为父母在后院养白月光的事情,惠宁公主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纳妾。 既然惠宁公主都到场了,其他人都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林司念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给萧景鹤萧驸马庆祝生辰,她是为了关注朝堂动向。 这种高规格的宴会,最能观察朝中各派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林司念一边默默地吃着茶,一边默默观察。 她可以不参与夺嫡,但是谢暄想故意将她拉进夺嫡之争中,那她就得了解如今的状况。 今日来的人不少,文臣武将甚至有几位皇子也到场了。 这其中,就有十八皇子。 林司念与长公主交好,自然就知道长公主与十八皇子交好,毕竟十八皇子魏漳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 就在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魏漳的时候,魏漳也突然侧头,与她四目相对。 林司念大大方方的朝他颔首,微微一笑。 魏漳也拿起桌前的酒杯朝林司念举了举。 第120章 下一任夫君 沛菡弯腰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十八皇子不是在长公主膝下长大的吗? 长公主一向与惠宁公主不合,今日十八皇子为何会来惠宁公主举办的宴会?” 林司念淡淡道:“皇家人,哪怕私下里不合,明面上却还是要过得去的。” 沛菡点点头:“也是。” 这时候,有位小丫鬟急匆匆的赶过来,在惠宁公主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惠宁公主脸色大变,立刻站了起来,丢下了一句:“各位,本宫有点事要去前厅一趟,各位请自便。” 说完,惠宁公主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惠宁公主一离开,有人又开始没事找事了。 一位贵妇人笑着对林司念说:“林大姑娘,你这都跟靖安侯和离了,不如我来给你保个媒吧,对方是翰林院修撰的大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后院有姬妾的,这位翰林院修撰的大公子,最是专情的,自从前夫人病逝后,只守着前夫人留下的一儿一女,再没纳过姬妾,如今林大姑娘若是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对方往后院里塞女人。” 不等林司念说话,另外一个贵妇人插话道:“我觉得夫人说的极事,林大姑娘善妒,这位赵公子专情,两个一个死了夫人,一个跟前夫和离,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顾老夫人眼见气氛差不多了,一脸不屑的看着林司念,说道:“现在知道你非要跟我儿子和离又多可笑了吧?世家贵族,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到了你这里就非得闹着和离了?” 在场的人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林司念。 哪怕有些人觉得林司念的做法没问题,她们也不能站出来帮林司念说话。 一旦她们站出来,那么就会被夫家冠上善妒的名声。 林司念笑着说:“顾老夫人,你是不是忘了陛下许我和离的原因了吧?” 顾老夫人一惊,潜意识觉得林司念会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下一刻,便听到林司念淡淡道:“想必大伙儿还不知道吧,陛下之所以答应我与靖安侯和离,是因为靖安侯府老夫人找人在我的茶里投毒,我若再不跟靖安侯和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只是顾老夫人,连顾景安也没想到林司念居然真的把这件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抖了出来。 顾老夫人大怒:“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林司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顾老夫人:“是吗?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做贼心虚?” 就在这时候,一道中年女声在人群中响起:“我倒要看看,是谁欺负我侄女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收了顾老夫人的一床捻金银丝线滑丝锦的兵部侍郎的夫人。 林夫人刚到,她走到林司念的面前,拉着林司念的手,劝解道:“别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打嘴官司,没必要。” 这位兵部侍郎的夫人是林司念的堂姑,她的父亲,林老将军的父亲是同父异母。 也就是说这位堂姑的父亲,是林司念的曾祖父的庶子。 虽然他们还在五福中,但林司念跟这位堂姑并不经常联系。 所以,林司念倒是没想到林夫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替她说话。 林司念笑着说:“堂姑放心,我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林夫人拍着林司念的手:“那就好。” 说着,林夫人回头在靖安侯府一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厉声道:“顾老夫人,我念你年纪大,不愿与你多说什么,但是你们靖安侯府若是觉得我林家无人了,那就是大错特错,我林家是姑娘,可不是你们能随意欺辱的。” 见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母亲下脸子,顾景安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却被顾老夫人拉住,她给顾景安使了个眼色。 顾景安虽然不解,却也只能作罢。 林夫人跟林司念手拉着手坐在一起。 林夫人一脸愧疚的对林司念说:“前些日子你表妹大婚,可不巧她的夫君婚期之前被调去了冀州上任,堂姑不舍得她独自一人上路,于是就陪着她一路去了冀州。 等她完成了婚礼,我又返回京城的时候,才听说了你与靖安侯府的事情,若不是去了冀州,我定不会让那靖安侯府那么痛快。 这件事情在我心间便是一根刺,一想起你在靖安侯府孤立无援,我这颗心啊,就疼的紧。” 林司念笑道:“堂姑不必痛心,如今我已经脱离了靖安侯府,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林夫人点点头:“也是。” 想了想,林夫人凑到林司念的面前,小声问道:“既然已经跟靖安侯和离,那也该好好选一选下一个夫君了,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的挑选一番。” 第121章 口味可真重 林司念没想到这位平日里都不怎么联系的堂姑,一见面不但为自己住持公道,还操心起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林司念微微一笑:“我一个二婚女,婚嫁的事情,就先放到一旁吧。” 林夫人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你这才刚刚跟靖安侯和离,确实没必要操之过急,不过你若是信得过堂姑,堂姑回去后给你留意着就是了。” 林司念笑着拒绝:“就不劳烦堂姑了,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婚事。” 被林司念拒绝,林夫人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说:“也好。”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所有人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夫人趁着这个机会,与顾老夫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志得意满。 前厅,惠宁公主指着跪在地上的白衣轻纱,身材曼妙的女子,朝着她的驸马萧景鹤尖声大叫:“萧景鹤,这就是你说的要跟她断的干干净净吗?本宫为了你的生日宴忙前忙后,你却将她带来公主府,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公主的吗?” 跪在地上的女人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她跪行到惠宁公主的面前,凄凄惨惨的朝着惠宁公主磕头。 女人一边磕头一边轻声啜泣道:“都是奴家的错,还请公主消消气,不要怪罪萧郎,公主若是不喜欢奴家,奴家这就离开,绝对不会惹公主不高兴。” 惠宁公主扬手,一巴掌就朝女人那张含着泪水,我见犹怜的脸上的脸上招呼过去。 只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站在一旁的萧景鹤握住了手腕。 萧景鹤怒道:“你看看你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一国公主的气度?” 惠宁公主仰头,一脸不可思议又伤心的看着萧景鹤,说道:“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训斥本公主?” 萧景鹤一把甩开惠宁公主,声音冷酷:“月娘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不可能再将她放在外面,今天带她来公主府,就是为了让她给公主敬一杯妾室茶。” 惠宁公主冷笑:“就凭她?一个青楼妓子,也配给我敬茶?” 叶清月听到这话,连忙仰头解释:“公主明鉴,清月跟着世子的时候,是清白之身。” 惠宁公主指着叶清月怒骂:“清白?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本宫不知道?这句话你诓骗驸马也就罢了,还想来诓骗本宫?” 萧景鹤怒道:“够了!” 他上前扶起叶清月,对着惠宁公主横眉冷对:“你自己心里龌龊,别把别人想的都如你心底那么龌龊,既然你不想喝这杯妾室茶,那以后也不必喝了。” 叶清月被萧景鹤这句话吓得瑟瑟发抖,靠在萧景鹤的怀中默默落泪:“世子,不可啊,清月既为世子的妾室,怎可不给公主敬茶?” 萧景鹤见到叶清月这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心疼的要命,心下一横,对着惠宁公主说:“你是我泰宁侯府的妾,不是她公主府的妾,既然公主不肯喝这杯妾室茶,那咱们就回泰宁侯府,这杯妾室茶自然有人喝。” 说完,萧景鹤拉着叶清月就往外走。 惠宁公主气的跺脚,指着萧景鹤大喊:“萧景鹤,你给本宫回来!回来!” 萧景鹤丝毫不将惠宁公主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惠宁公主继续喊道:“本宫今日是为你举办了这场宴会,你这么一走了之,让本宫的脸往哪儿搁?” 萧景鹤脚步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叶清月眸底闪过一抹算计,她可怜楚楚的轻轻扯了扯的萧景鹤的衣裳,低声道:“夫君,公主毕竟是为你才举办的这次宴会。” 萧景鹤低头温柔的注视着叶清月,他叹口气,柔声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压根不知道她又多嚣张跋扈。” 说完,萧景鹤回头一脸高傲的对惠宁公主说:“我可以留下来,但是前提,你必须在宾客面前喝了月娘的妾室茶。” 喝了叶清月的妾室茶,就代表承认了叶清月的地位,这岂不是在惠宁公主的头上蹦跶? 惠宁公主没忍住,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了萧景鹤的脸上。 一直以来,萧景鹤都被惠宁公主捧在手心里,没想到这次竟然挨了惠宁公主一巴掌,他大怒,扔下了一句:“嚣张跋扈。” 拉着叶清月就走了。 惠宁公主的奶嬷嬷走上来,温声问道:“公主,手可是打疼了?您身份尊贵,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惠宁公主刚才愤怒的神情全然消失,转身走回椅子上坐下,吩咐奶嬷嬷:“把东西都甩了。” 奶嬷嬷举起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就往门口扔。 瓷器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不只是萧景鹤跟叶清月听到了,连宴会上的人都听到了。 萧景鹤停下脚步,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宴会上的人听着这些动静则面面相觑。 尤其是有人看到驸马穿过庭廊带着一位白衣女子负气离去的时候,更加的不知所谓。 这时候,有位女官走到宴会上,朝着众位宾客微微颔首道:“各位,今日公主身体不适,不能陪各位了,各位吃好喝好后,可自行离去了。” 众人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惠宁公主又跟驸马闹掰了呗,听说驸马在外面养的那位外室怀孕了,急着给人家个名分呢。” “我也听说这件事了,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吧?” “正是刚才那位呢,不瞒你们,那小娘子是青楼出身,驸马可不是她第一位官人。” “哈哈哈哈,驸马的口味可真重啊。” 林司念将这次宴会上的宾客都记在了心中,如今惠宁公主都不会再出现了,她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林司念朝着坐在她身旁的林夫人笑道:“堂姑,家中还有事,司念先告辞了。” 林夫人笑着说:“这公主都不来了,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走吧,堂姑与你一同离开。” 林司念微微颔首,笑道:“堂姑先请。” 林夫人起身,与林司念一起,携手出了公主府。 顾老夫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顾景安侧头,刚好看到顾老夫人脸上诡异的笑容。 他微微一愣,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林司念与林夫人离去的背影。 顾景安眉头微蹙,他不喜欢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林夫人执意要拉着林司念进她的马车,林司念也不好推辞,只能跟她一起,坐上了林夫人的马车。 第122章 良人 马车上,林夫人拉着林司念的手说:“我听说,那萧驸马的外室可不是个简单的,可惜了这惠宁公主对他一片真心。 这世上男子多半无情,不若咱们女人,若是认定了,便要一生一世。” 说到这里,林夫人突然落下了泪,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语气伤感道,“我的儿,你受委屈了,可怜那几日堂姑不在京城,竟无一个替你撑腰的。” 林司念笑道:“都过去了,堂姑不必介怀。” 林夫人叹口气,说道:“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找我,你姑父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个护短的。” 林司念:“我知道,多谢堂姑。” 很快,马车在郭府的门前停下。 林司念主动扶着林夫人下车。 林夫人紧紧握着林司念的手,说道:“司念,堂姑先回去了,有空常来堂姑这里多走动走动。” 林司念笑道:“司念明白的,以后必然会时常来打扰堂姑的。” 林夫人笑着拍着林司念的手:“不怕你打扰。” 林司念笑的温顺谦和。 将林夫人送进郭府,林司念才转身进了后面将军府的马车。 一进马车,沛菡就递上了消暑的瓜果,说道:“姑娘,咱们将军府与这位嫁出去的堂姑一直未有太多的联系,今日这位堂姑对您怎会如此的热络?” 林司念用小叉叉了一块西瓜送进最终,淡淡道:“有心之人,才会做有心之事,咱们在靖安侯府那边不是还有个人可用吗?你寻个机会,去问一问。” 沛菡道:“您是觉得,这位堂姑的反常,与靖安侯府的顾老夫人有关系?” 林司念淡淡道:“我记得,小时候曾经听母亲与祖母闲聊的时候说起过,这位堂姑的父亲很早就分出去自己单过,她与顾老夫人的一位庶出的哥哥议过亲,与顾老夫人在早年也是闺中密友。” 沛菡大惊:“竟还有这层关系?” 林司念笑着说:“这世上,不是至亲的人,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沛菡点点头:“姑娘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回到将军府,林司念写了一封秘信,递给沛菡,说道:“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杜武将军。” 沛菡接了信,又立刻出了将军府。 杜武看完信,又将信件烧的一干二净,对沛菡说道:“劳烦沛菡姑娘回去跟小将军说一声,武必定不负所托。” 沛菡并不知道信中所说的是什么,不过听杜武这么说,还是高高兴兴的回到将军府把杜武的话带给了林司念。 与沛菡一起来将军府的还有杜武的女儿杜青。 杜青如今在太医院当值,专门负责照料后宫妃嫔的身体健康。 杜青走进林司念的闺房的时候,林司念正在看兵书。 见林司念生活的安逸,她满目的羡慕,抽了林司念手中的书,在林司念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无限羡慕的说:“还是念姐姐这里最好,不用天天被老子娘唠叨。” 林司念将杜青手中的兵书又抽了回来,笑着说:“还是要有人唠叨才最幸福。” 杜青叹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我爹爹跟我娘亲现在天天在催我嫁人,我是真的不想嫁啊。” 林司念问:“不想嫁,还是不想嫁给你娘亲帮你挑选的人?” 杜青害羞的瞪了林司念一眼,笑骂道:“你就知道取笑我。” 林司念笑着说:“我可没取笑你,不过如果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倒是可以与杜将军跟杜夫人说一声,有时候他们看人的眼光,确实比我们更毒辣一些。” 其实当年林老将军跟林司念的母亲,都觉得顾景安不是良配,但是那时候顾景安行事稳妥,对林司念也好的没话说。 再加上林司念与顾景安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所以靖安侯府上门提亲的时候,林老将军夫妻只问了林司念的意见,并没有替林司念决定。 可事实证明,顾景安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杜青也知道林司念想到了自己的婚事,连忙安慰道:“那姓顾的失去了念姐姐你,才是他们整个靖安侯府的损失你,以后姐姐定然会寻得良人的。” 林司念摆手笑道:“良人不良人的就算了,我如今想的也不是这些事,不过看你这反映,不会真的有心上人了吧?” 杜青害羞的低下了头。 林司念笑着说:“怎么,连我也不说?” 其实杜青今天来将军府,就是为了这件事,小女儿家,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急需一个可以一起分享的。 杜青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说:“那我说了,你可不准笑话我。” 林司念举手保证:“自然。” 杜青害羞的说:“是太医院左院判孙子明。” 林司念一愣,孙子明,她当然知道,帮她解了顾老夫人给她下毒的那位太医,只是这位孙太医,对于杜青来说,可不是一位良人。 第123章 闹事 据林司念所知,这为孙太医,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是如今在谢暄府中,要被当做嫔妃送进宫中的顾珍珍。 以后若是这位叫顾珍珍的姑娘入了宫,孙子明又是宫中太医,那接触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自然,也可能是林司念自己想多了,这位孙子明与顾珍珍只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并没有生出其他感情,所以当时顾珍珍落进青楼的时候,出面赎出她来的是那个在林司念的茶中下毒的航子,而不是太医院左院判孙子明。 只是该提点的,林司念还是提点了几句。 林司念将孙子明跟顾珍珍的事情简单的跟杜青说了一遍。 当然了,她隐去了如今杜青在谢暄那里的事实。 杜青先是震惊,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新进宫的顾昭仪,是孙子明的青梅竹马?” 林司念一惊:“顾昭仪?” 杜青说:“是啊,昨日陛下去谢暄谢大人的府邸,在那里见到了顾昭仪,一时惊为天人,当时就下旨册封为昭仪了。” 林司念一愣,没想到谢暄的动作居然如此的快。 林司念淡淡道:“原来她已经成了昭仪了。” 杜青也说:“只是没想到她与你,与孙子明还有这个渊源。” 顾珍珍的前相好林司念下毒,可不是有渊源吗。 杜青想了想又说:“谁还没有个过去啊,再说了,但看顾昭仪落入那种地方,孙子明却没有将她赎出来,就可以判断,两个人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林司念点点头:“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 杜青性子豁达,其中一个特点就是一遇到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想了。 她抱着林司念的胳膊撒娇:“不管了不管了,这些事都好烦,今天晚上我也不走了,就在你这里住下了。” 林司念笑着答应:“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司念刚起床,碧痕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春娘跟沛菡正在给林司念熟透,见到碧痕慌慌张张的样子,春娘道:“大清早的,慌张什么?” 碧痕因为一路上跑的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胳膊指着外面,说道:“姑娘,您快去看看吧,昨夜也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让咱们将军府的门上扔了不少臭鸡蛋跟烂菜叶子。这会儿正有不少人围在咱们将军府门口看热闹呢。” 这个时代,无论女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和离的,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丢人现眼的存在。 梳好头,林司念起身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 几个人还没出将军府,就听到外面议论纷纷的声音。 无非就是说林司念和离回将军府,给故去的将军府一家子蒙羞。 福伯见林司念要出来,连忙上去阻止,说道:“姑娘,您回去,这件事交给老奴来处理,您就别沾这些晦气了。都是些地皮流氓,去见了他们,不但有理说不清,反而会沾了一身的骚。” 福伯说的没错,这会儿围在将军府门口的,可不是周围的街坊邻居,而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地痞流氓。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有几个街坊邻居确实围在这里看热闹,但是见福伯带着人出来清理,也就离开了。 毕竟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归是要留一些面子的。 林司念看了眼门外,问福伯:“可知道这些地皮流氓都是从哪里来的?” 福伯摇头:“不知道啊。” 他说着,叹了口气,“也就是咱们将军府如今落魄了,若是换成以前,哪个地痞流氓敢来咱们将军府门口闹事,少将军们第一个冲出去将他们叉出去。” 这时候,杜青也从里面冲了出来,她横眉冷对:“是谁,谁要来我们将军府挑事?” 林司念按住了她,笑着说:“别激动,我来解决。” 她说着,转头对沛菡说:“去拿我的长枪来。” 沛菡:“是。” 福伯担心的问:“姑娘,您要做什么?” 林司念说道:“既然是地痞流氓来闹事,那必定是有人指使的,若我们一味的忍让,躲在将军府里头不敢出来,那才是真的着了他们的道,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随意的诬陷我们。” 福伯:“那,那这该怎么办?” 这时候,沛菡已经将长枪拿了过来。 林司念接过沛菡递过来的长枪,漂亮的耍了一个枪花,她冷笑一声,对着门外那一群故意惹事的地痞流氓说道:“那自然是将他们打服,最好让他们当街承认,是受谁指使的,竟敢来我将军府门前闹事。” 说完,她提着枪就踏出了将军府。 她一出来,围在将军府前面的那一群地痞流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嘲讽猥琐的面孔,朝着林司念不怀好意的喊:“哟,这不是被靖安侯府休出府的林小娘子吗,哎哟,小娘子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呢,反正也没了夫君了,不如兄弟们几个一起进去做小娘子的入幕之宾呀。 反正将军府里头也没个男人了,我们进去,也给这将军府阴阳调和一下。” 这话说的无耻又下流,沛菡跟几个小丫头气的红了眼圈,差点就要哭了。 林司念一枪朝对方的脑袋上插了过去。 那无赖吓得大叫一声:“啊——” 林司念并没有要他的姓名,那一枪插在他的头顶的发髻上,将那无赖的发髻插散,劈头盖脸的,如疯子一般。 那无赖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都快来看啊,将军府杀人了。” 林司念又是一枪,直接指在无赖的嘴巴上。 那无赖瞬间哑火,闭上嘴巴一个字都不敢再发出来。 林司念看他,如看一个死人,她说:“你这种败类,若是在战场上,一个能杀百个,今日本将军之所以没有将你一枪封喉,是因为你是大启的子民。” 那无赖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老子的兄弟们自然会将你告到衙门。”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好啊,那就先杀了你。” 众人一愣,回头就看到谢暄一身红衣,身后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是奉天军。 第124章 整治 衡石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谢暄坐到椅子上,姿势慵懒的冷眼瞧着围在将军府的这圈地痞流氓。 他冷厉的眼锋冷冷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被林司念拿抢指着的那个无赖脸上。 谢暄抬手一指,淡淡道:“把他拖过来。” 衡石一个箭步上去,像拖一只死猪一般,直接将那无赖拖到了谢暄的面前。 那无赖不认知谢暄,更不知道谢暄是什么,但是看到谢暄浑身的气度与他身后跟着的士兵,本能吓得浑身哆嗦。 无赖趴在的地上:“你,你是什么人,你就是当今皇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抓人。” 谢暄冷笑一声,淡淡道:“整治一只臭虫,还需要皇子?你的脸还挺大。” 说着,他一挥手,衡石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那无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衡石则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那无赖被衡石踩着,一动都动不了。 他大喊:“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谢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冷冷道:“听说将军府一早就来了案子,那今日本座就好好的再所有人的面前,好好申一申这个案子。” 另外一边,福伯一脸担心的问林司念:“姑娘,这位好像是当今陛下身边的那位……” 林司念淡淡点了点头。 福伯担忧的说:“他说要当街审问,真的要他这么做吗?” 林司念说:“随他去,咱们且先看着。” 听林司念这么说,福伯点了点头:“是。” 谢暄冷冷扫了趴在地上的无赖一眼,淡淡开口:“本座先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说吧,今日之事,是谁指使你们做的?” 那无赖趴在地上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有些女人不守妇道,仗着父兄的军功胡作非为。” 谢暄冷笑一声,声音清清冷冷的,他说:“那就是不想说了,来人,先割掉他一只耳朵,有耳却不听事实,这耳朵要了,还有什么用处?” 还有刚落,立刻又有两位士兵上来,死死的将那无赖摁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衡石手起刀落,只听那无赖大叫一声,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就落到了他的面前。 谢暄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无赖疼的大叫,还没开口说话,就又听到谢暄说:“把手也砍了吧,反正这双手在他的身上,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那无赖大叫一声,求饶道:“我说,我全都说!前几日有人找上我,说让我们这几天趁着晚上没人,先给将军府的大门扔些臭鸡蛋烂菜叶子,再泼粪,然后搞臭林家大姑娘的名声。” 这时候除了那些地痞流氓,已经有很多周围的百姓也围了过来。 听到那无赖的话,林司念眸色沉了沉。 衡石问:“找上你的人,是谁?” 那无赖哭着喊道:“我不知道啊,他穿一身黑衣,用斗笠盖着脸,只听得清是个男的,又给了我一包银子,我们这些人,常年游荡在市井,这些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又有钱赚,所以我们就应下了。” 衡石又问:“你们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可平日里都是些平民小户被你们欺负勒索,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可是将军府,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干来将军府的门前闹事。” 那无赖说:“一开始,我们也是不敢的,但是那人说,将军府如今除了被休回家的一个女眷,整个将军府内所有的男丁都死绝了。 而且,他还说,那林家小娘子被休回将军府的时候,带走了全部的嫁妆,那些嫁妆加起来能排满整条街呢,我们想着,林家小娘子有这么多的嫁妆,我们来闹一闹,兴许,她还会为了息事宁人,给我们些好处。” 听到这话,沛菡她们几个丫头是彻底的忍不住了。 沛菡直接呸了一声,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姑娘,咱不能这么被欺负了,定要让他屁股开花!” 林司念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杜青则将右手轻轻的摸进了自己左手的衣袖里。 那里有她平日里给病人施针的银针。 一会儿,她要将这银针,插进那泼皮无赖的脑袋上。 衡石冷笑一声,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的谢暄说:“主子,只怕这些人不是为了那点好处,而是觉得林小将军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将军府,想带着这些人来吃绝户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就要跑。 谢暄给了侍卫弼一个眼神。 弼纵身一跃,落地的下一刻,一脚踹在其中一个要逃跑的无赖的心口窝上。 无赖被侍卫弼一脚踹翻在地。 弼站在众人前面,亮出手中的剑,阻止那些人的离开。 有几个人胆子大,想冲出去,却被侍卫弼一剑砍在脚面上。 那人惨叫一声,趴在地上,抱着脚痛苦不已。 侍卫弼冷冷扫过在场的人,说道:“谁敢再逃,便如眼前的这位。” 没人再敢跑。 因为他是真的敢动刀子啊。 谢暄淡淡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你们。” 趴在地上的无赖眼神一亮,以为这是有了转机,却没想到下一刻,听到谢暄继续说道,“谁让你们整日里游手好闲,无事可做呢,你们无事可做,有人来找你们做事,你们自然是要应允的,否则哪有银子吃饭。 今日本座就帮你们解决了这个困难,今日就将你们送到岭南的采石场,到了那里,你们绝不会再继续游手好闲下去,必定会自力更生,填饱肚子。” 不只是趴在地上的无赖,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什么送去采石场,自力更生,那不就是犯了重罪的犯人,才会流放的地方吗? 谢暄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冲过去将那些闹事的地痞流氓团团围了起来。 谢暄只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抓起来。” 趴在地上的无赖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谢暄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话并不感兴趣。 那无赖说道:“那天晚上那名黑衣人找过我后,我不放心,就吩咐手下的兄弟偷偷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发现那人进了靖安侯府的大门。” 第125章 万一,他净身没净干净 听到“靖安侯府”四个字,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林夏跟靖安侯和离的事情。 本来这件事在整个京城就闹的沸沸扬扬的,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看起来这靖安侯府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人群中有人说:“这靖安侯府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是要逼死林家姑娘吗?” “我可是听说过的,这林家姑娘还没跟靖安侯和离的时候,顾老夫人就让人在林姑娘的吃食上下过毒。” 有人惊呼一声:“还有这种事?” 围在将军府的众人在这边窃窃私语,谢暄却笑了起来。 他将折扇握在手中,笑着问跪在地上的小混混:“你可知道,诬陷靖安侯府,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那小混混将头磕的砰砰作响:“打扰,小人不敢撒谎啊,我们几个兄弟都可作证,而且……” 小混混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而且,小人有证据。” 谢暄给侍卫弼试了一个眼色。 侍卫弼立刻将小混混从地上揪了起来,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小混混凑到弼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侍卫弼将他扔下,走到谢暄的身边,俯身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 谢暄微微勾起嘴角,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不远处有两个年轻男子藏在拐角处,观察着这一切。 见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撒开脚丫子就往靖安侯府的方向跑。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跪在了顾景安的面前。 顾景安听完两个小厮的转述后,脸上的怒意如烈火一般燃烧,他愤恨的说:“又是那个死太监坏本侯的好事,这个死太监,到底与林司念是什么关系?” 两个小厮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顾景安低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厮,问道:“那日去找外面的人办事的,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其中一个穿灰色麻布衣服的小厮说:“回侯爷,是奴。” 顾景安从怀中摸出一袋碎银子扔到小厮面前,说道:“拿着这些银子,先出去躲一阵子。” 小厮连忙叩头道:“谢侯爷,奴这就走。” 那小厮一走,顾景安就跪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小厮冷声道:“做掉他,那袋子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小厮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说了声是,笑着起身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林将军府门口。 谢暄让人将那些闹事的人全部都押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散了。 林司念走到谢暄面前,朝着谢暄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可否进府一叙?” 谢暄是个太监,哪怕她与谢暄交往甚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毕竟,谁会说一个太监的闲话? 见林司念邀请自家主子,衡石连忙道:“主子,您尽管去,这些人属下带回去。” 谢暄抬眸看着林司念,微微一笑:“好啊。” 说完,他起身,随着林司念进了将军府。 两人坐在会客厅内。 沛菡为两个人倒了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一出会客厅,就被等在会客厅外面的杜青一把捉住。 杜青小声问:“什么情况?那太监不会对我阿念姐姐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沛菡叹口气,同样小声道:“我的杜姑娘啊,谢大人是个阉人,他就是想对我家姑娘动歪心思,也动不了啊。” 杜青若有所思:“万一,他净身没净干净……” 沛菡连忙捂住了杜青的嘴巴:“哎哟,我的杜姑娘,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会客厅内,林司念喝了一口茶,说道:“大人不妨直说吧,大人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谢暄笑着问:“为何要这样问?” 林司念说:“上次是为了我手中的林家军虎符,那这次又是什么呢?大人行事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今日这件事一出,大人必定会得罪靖安侯府。” 谢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司念,笑道,“但是今日之事,本座别无所求。” 说完,他大步离开。 林夏看着谢暄挺拔的背影,突然有种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着入局的感觉。 她叫来观墨,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靖安侯府盯着,若是有人鬼鬼祟祟的出来,立刻跟上去。” 观墨恭敬应下:“是。” 她又叫来福伯,说道:“今日总督大人好心相助,我总不好埋没了他的好意,你同我一起,去京兆尹府敲鼓鸣冤,好好告一告那靖安侯府。” 知道是靖安侯府的人来搞事后,福伯早就一肚子火了。 听到林夏说要去京兆尹府告他们,福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他说:“姑娘,这种事,还是让老奴去吧,跟靖安侯府那种不要脸的人家交手,用不着您亲自出面。”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有些事,的确需要我亲自出面。” 福伯说道:“好,老奴这就去安排马车。” 福伯一走,春娘立刻走了进来:“姑娘,婢子已经差人去靖安侯府问过了,那孙嬷嬷说,前两日,顾老夫人送了一床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给您的堂姑。” 林司念笑了:“一床被子就将我那堂姑给收买了?” 林司念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堂姑,还真是便宜啊。” 春娘低声道:“可是,她毕竟是您的长辈,她要真想对付您,您在明,她在暗,我们还真不好办,只怕是防不胜防啊。” 林司念说:“和离的时候,我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却没想到,有人不肯放过我,不想让我好过,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还回去了。” 春娘问:“姑娘打算怎么办?” 林司念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道:“先去京兆尹府告他一状。” 刚好福伯过来说马车准备好了。 林司念点点头,带着春娘跟沛菡风风火火的朝京兆尹府赶了过去。 下了马车,林司念快步朝京兆尹府衙门口的那架大鼓走了过去,拿起鼓槌。 “嘭” “嘭” “嘭” 三声鼓响,击鼓鸣冤。 第126章 你要证据,我便给你一个证据 京兆尹不是第一次见林司念。 但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脑瓜子疼。 第一次是林司念状告靖安侯府老夫人下毒害她。 这是第二次,她在京兆尹府门口,击鼓鸣冤。 京兆尹听到下面的人来报的时候,正在府衙里面处理公务,听到下面的人说击鼓的人是林司念,急的官帽都戴歪了,赶紧跑来上堂。 这个女人背后有人,他可得罪不得。 林司念有诰命在身,所以哪怕见了京兆尹一样不用跪,反而是三品的京兆尹需要向林司念行礼。 京兆尹见到林司念站在堂下,连忙吩咐人搬来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朝着林司念抱拳弯腰行了一礼:“林小将军。” 林司念不仅仅是一品诰命夫夫人,还是当今陛下亲封的抚军大将军。 如果不是长公主出面劝她,如今她早就去了雁门郡了。 林司念福身还礼:“大人。” 京兆尹问:“林小将军今日击鼓,可是有什么事?” 林司念笑着说:“今日鸣冤击鼓,是为状告靖安侯府欺人太甚,污我林将军府,福伯,将我亲手写的状纸呈给大人。” 福伯立刻掏出怀中的状纸,捧到了京兆尹的面前。 京兆尹只得接过状纸,展开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看完后,京兆尹问:“状纸上写的,可是真的?” 林司念反问:“难不成大人觉得我是在诬陷靖安侯府。” 京兆尹连忙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我实在是想不通……” 后面的话,他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林司念帮他说完:“大人实在是想不通,既然我已经与那靖安侯和离,以后互不相干就是了,为何他靖安侯府要如此咄咄逼人,想要将我林家逼死?” 京兆尹深深地叹口气:“唉。” 林司念说:“大人放心,状纸上所言,一字不差,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宣谢暄谢大人来,当时他全程在场,并且几个泼皮无赖也被他抓进了东督大牢。” 被关入东督大牢的,每一个能全个儿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对谢暄敢怒却不敢言。 京兆尹连忙道:“不必不必,这种小案,哪里需要劳烦谢大人。” 若是换了普通人过来告靖安侯府,那就是天大的案子。 可现在换了林司念,又有谢暄掺和在其中,那就是小案了。 京兆尹吩咐一旁的手下:“去,将靖安侯府能主事的人请过来。” 那小吏说了声是,立刻跑了。 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三个人。 一个是顾景安,一个是顾老夫人,最后一个是楚玲珑。 这一去一回,整整用了一个时辰。 顾老夫人见到林司念,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撕碎,她指着林司念一脸怨恨的骂道:“小贱人,竟是你告我靖安侯府,你怎么如此恶毒,如此看不得我靖安侯府好?” 林司念还没说话,站在她身后的福伯就上前一步,回骂道:“好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胡言乱语的老妖婆,明明是你靖安侯府无缘无故来我将军府挑衅污蔑,花钱指使地痞流氓侮辱我将军府,如此恶毒,竟还要倒打一耙,我看你们靖安侯府没一个好人,全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怪不得我家姑娘非要跟你们和离,这是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顾老夫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骂,只能恶狠狠的骂道:“你放屁!” 林司念淡淡道:“大人,既然犯人已经到了,不如您就先审案吧。” 京兆尹叹口气,对顾景安说道:“靖安侯,今日林小将军状告你买通地痞流氓,对林将军府侮辱谩骂,可是有这回事?” 顾景安看了林司念一眼,表情一片坦然,他说:“大人,她一个下堂妇,本侯何必与她过不去?” 林司念冷冷勾唇:“是啊,都和离了,你为何还要跟我过不去呢?” 楚玲珑怒道:“林司念,本县主看你是得了妄想症了,侯爷怎么可能会做出买通地痞流氓去你们门前侮辱谩骂的事情。” 顾景安淡淡道:“林氏,指证别人是需要证据的,你如此冤枉本侯,若你拿不出证据,本侯决然不会放过你。” 林司念淡淡道:“你想要证据?好啊,那我便给你一个证据。” 就在这时,杜青跟观墨一起,带着两个被捆住双手的小厮走了进来。 杜青如今在太医院任职,见到京兆尹自然不用跪。 观墨跟那两个被捆住了双手的小厮跪了下来。 观墨朝着坐在上面的京兆尹叩头,说道:“大人,这两位就是靖安侯指派去收买地痞流氓的人,今日事情败露,靖安侯想杀人灭口,被小人救了回来。” 观墨说的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去找顾景安通风报信的那两个小厮。 顾景安看到这两个小厮,原本还一片风轻云淡的脸色微微一变。 连顾老夫人跟楚玲珑的脸色都变了变。 顾景安干这事,顾老夫人跟楚玲珑是不知情的。 所以刚才楚玲珑才会说顾景安不可能干这种事。 两个小厮则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问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厮:“大胆奴才,还不赶紧招来!” 被惊堂木这么一吓,两个小厮抖的更厉害了。 顾景安当然不能让他们开口,他冷冷道:“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们两个又何必因为以前对林氏的不满,如今就私下指使一些地痞流氓侮辱将军府的人?” 这一句话,就包涵了两层意思。 一是告诉这两个小厮,他们的家人还捏在他的手里呢。 二是让他们两个认下这项罪名。 “啪!啪!啪!” 林司念拍手叫好,她笑着说:“靖安侯可真是厉害,这短短的几句话,就想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可惜了,他们两个人的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我这儿呢。” 顾景安一惊,差点破防:“怎么可能,靖安侯府的家奴的卖身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林司念微微一笑,转而看着楚玲珑,说道:“这就要好好问一问玲珑县主了。” 第127章 蠢而不自知 顾景安跟顾老夫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立刻看向了楚玲珑。 楚玲珑也一脸的不明所以:“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前几天我刚卖出去的那几个家奴的卖身契,居然被林司念买去了。” 自从楚玲珑管家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提过靖安侯府的下人太多,以至于没办法开源节流。 顾景安也知道靖安侯府是真的没钱了,所以在楚玲珑三番五次在他的耳边提起遣散一些奴婢的时候,他同意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玲珑除了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人,还有顾景安跟顾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几个人,把其他的奴婢的卖身契全部都卖了。 其实楚玲珑之所以没有卖顾老夫人身旁那几个大丫鬟的卖身契,真正的原因是那些大丫鬟的卖身契都在顾老夫人哪里。 林司念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小厮,淡淡道:“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前几日就知道自己的家人被赶出了靖安侯府,他们的卖身契也被楚玲珑给卖了,但是至于卖给了谁,他们只知道是个出手阔绰的东家。 那东家在城南有个庄子,那些人都去了那个庄子上干活了。 他们是因为跟在侯爷跟前办事,才免于被赶出侯府的命运。 小厮思磊连忙给京兆尹磕了个响头说道:“回大人的话,奴确实在三日前被叫到了靖安侯的书房,侯爷给了奴一袋子银子,让奴去找一些地痞流氓,买通他们让他们侮辱林将军府,趁机摸黑林大姑娘。” 另外一名小厮也磕头喊道:“对,思磊所说,句句属实,今日一早奴与思磊就受了侯爷命令,去林将军府的巷子守着看情况,后来看到事情败露,奴与思磊跑回靖安侯府通报侯爷,侯爷知道事情败露,为了以防万一,让奴将思磊杀人灭口。 奴与思磊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奴想要侯爷的那些封赏,但奴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何况是杀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奴在犹豫之际,就被人捉住绑来这里了。” 顾景安气急败坏:“胡说八道!”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厮:“竟然污蔑朝廷命官,本侯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说着,他朝坐在堂上的京兆尹一抱拳,声音急切道,“大人,这两个狗奴才,背信弃主,说的话不值得信赖,依本侯之建,立刻将两个处死,以儆效尤!” 林司念冷笑一声:“破防了?还想让京兆尹帮你杀人灭口?顾景安,你实在是不聪明。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这个人,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惜你没脑子,只能做个受人指挥的武将,不能做个指挥打仗,行军布阵的将军。 可惜,你太自负了,你甚至忘了,你打的每一次胜仗,都是我在背后帮你出谋划策,陪你一起上战场。 如果只凭你一个人,你以为,你行吗?” 顾景安大怒:“胡说!本侯打的仗,都是本侯自己凭本事胜利的,与你何干?” 林司念冷笑:“还真是冥顽不灵,一个连府上人员变动都一无所知的人,还想凭借自己的本领打胜仗?真是痴心妄想。” 顾景安怒瞪双眼,咆哮道:“胡说,你胡说八道!府上奴婢的变动,本就是后宅的事情,与我一个大男人何干?本侯一个大男人如何去伸手后宅的事情?” 林司念转而问京兆尹:“大人,请问您自己府上奴婢产生变动,您会不知道吗?” 京兆尹实在是不想回头这问题,但是也不得不回答:“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是啊,府上的人员发生了变动,即使他天天在衙门里呆着,也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啊。 如果连这个都察觉不出来,那不就是说明能力有问题吗? 林司念转而看向顾景安说道:“顾景安,听明白了吗?蠢就承认自己蠢,蠢而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 顾景安被林司念气的牙齿都咬着吱吱作响,他想冲上去直接把林司念掐死,可偏偏他根本打不过林司念。 林司念起身,对着堂上的京兆尹微微一个福身,说道:“大人,这个案子如今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大人秉公办案,还司念一个清白。” 京兆尹哪里能守得住林司念的这一礼,连忙起身,朝着林司念还了一礼,他说:“林小将军,此事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所谓刑不上大夫,更何况靖安侯还是当朝命官,本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所以,本官决定,将此事上报陛下,让陛下来裁决。 还请林小将军耐下性子稍微等一等。” 林司念也不着急,她要的就是一个公道,若是这个公道是皇帝给她的,那自然是最好的。 林司念:“好。” 京兆尹说道:“本官这就回去写奏折。” 从京兆尹府出来的时候,顾景安恶狠狠的盯着林司念,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 顾老夫人更甚,出了京兆尹就对着林司念破口大骂。 林司念也不生气,只淡淡道:“顾老夫人,如今就在京兆尹府门前,你要再敢继续骂下去,我现在就再击鼓鸣冤,就告你个辱骂朝廷命官。” 顾老夫人骂道:“你算个屁朝廷命官!” 沛菡上前一步,母鸡护崽一般将林司念护在身后,高傲道:“老妖婆,你才是屁都不知,我家姑娘被陛下封为抚军大将军,如何就不是朝廷命官了?你要再多说一句,我家姑娘立刻将你告上衙门,让你一把老骨头还要在监牢中度过,谁让你嫁进靖安侯府一辈子,竟然连一个诰命都没挣到。 丈夫没给你挣到诰命也就罢了,连儿子都没给你挣来一个诰命,你啊,还真是可怜!” 顾老夫人被沛菡这番话气的急火攻心,双眼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顾景安连忙将人扶住,他一双眼睛冒着怒火,狠狠的盯着林司念,说道:“林氏,你给本侯等着,早晚,你会落入本侯的手里,到时候本侯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司念笑着回他:“好啊,那我倒是好好等着,看看你要如何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景安气呼呼的带着顾老夫人跟楚玲珑回到靖安侯府。 他安置好顾老夫人后,一把捉住楚玲珑的胳膊,厉声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造出火药,提炼出精盐?本侯,已经等不及了!” 第128章 夺嫡之争,自古以来就是掉脑袋的事 顾景安已经等不及要将林司念狠狠地踩在脚下了。 尤其是刚才在京兆尹,林司念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羞辱他。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如果不将林司念彻底踩在脚下,是不是这世上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以前之所以能打那么多次胜仗,都是因为林司念站在他背后的缘故? 顾景安死死地抓着楚玲珑的手腕,眼中全是红血丝。 楚玲珑被顾景安抓疼了,她低叫一声:“景安哥哥,你抓疼我了。” 顾景安立刻放开了她:“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可是玲珑,难道你也想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林司念那个贱人踩在脚下吗?” 楚玲珑连忙道:“我当然不会了,在玲珑的心里,景安哥哥是最好的。” 顾景安笑着说:“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楚玲珑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我也想帮你呀,可是咱们制造火药,炼制精盐都需要找熟练的工匠,也需要材料,我现在没银子呀。” 顾景安气的咬牙,双眼猩红:“银子,银子,又是银子,难道没有银子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想来顾景安也不会想到,以前林司念为靖安侯府殚精竭虑,出钱又出力,却换来顾景安一句,银子都是腌臜物,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看中那些劳什子。 如今也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了。 又或者,他本来就知道银子的重要,不过是因为故作清高不想承认罢了。 可是如今没了林司念的银子,他只能面对这个问题。 楚玲珑伸手轻轻握住了顾景安的手,说道:“景安哥哥,想造火药,提炼精盐,就得需要银子啊,可如今整个靖安侯府能拿出银子的人也只有老夫人了。” 顾景安说道:“上次不是典当了老夫人的几个物件了吗,那些银子还不够吗?” 楚玲珑看着他,认真道:“景安哥哥,造火药提炼精盐,可不是普通的事情,需要多少银子,谁都不知道,而且,咱们侯府日常的开支,也是需要钱的,典当的那些钱,早就用在侯府每日的开支了。 尤其是老夫人的院子,丫鬟婆子那是一个都不能少,吃的穿的更是要精细,老夫人的血燕也给他续上了,这一碗可就是三两银子。” 又是银子! 顾景安猛地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双眼,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我会解决。” 说完,转身就要走。 顾景安很快就又回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还躺在床上,见到顾景安去而复还,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问:“我的儿,可是有什么事?” 顾景安现在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了,他直接开口跟顾老夫人要了她的小私库的钥匙。 顾老夫人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拍着床板大叫:“我这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想着我的嫁妆了,你这是恨不得我立刻就死了是不是?” 顾景安一甩袍子,直接跪到了顾老夫人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母亲,若您还想让儿子支撑起整个靖安侯府,您就帮帮儿子,方才在京兆尹府,您可听见了林司念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不是在打儿子的脸,那些话是在戳咱们靖安侯府的脊梁骨啊。” 顾老夫人大怒,捶着床板骂道:“戳靖安侯府的脊梁骨,那你就长出些本事来,治她啊,你来要我的嫁妆是为什么? 我嫁进靖安侯府快三十年了,旁人只道我命好,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就能嫁进这侯爵之家,可是他们有谁知道,我自从嫁进这靖安侯府,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侯爷女人多,天天儿的变着法子往侯府里抬人也就罢了,还要在外面眠花宿柳捧花魁。 偌大的侯府,银子就那么流水般的往外流,才几年啊,就流的一分不剩了。 侯爷可真有福气,花完了银子,他也走了,老夫人跟老侯爷也走了。 只留给我一个空有侯府之名的宅子。 如今我终于熬到了你能出人头地,却来要我的嫁妆,你们这靖安侯府,根本就不是侯府,是吃人的魔窟!” 顾景安朝着顾老夫人磕了个头,说道:“母亲,您一定要理解儿子的苦心,儿子要建功立业,就必须有银子啊没钱,如今靖安侯府也就您手里还有点值钱的东西,其他的,真的没有了,儿子只能来求你了。” 顾老夫人骂道:“既然知道建功立业需要银子,当初你为什么要放走林氏,娶了那么一个光有个县主名声,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废物回来? 如果现在林氏还在,我又何必为了银子发愁?” 顾景安看了眼房中的丫鬟婆子,说道:“你们都出去。” 孙嬷嬷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顾老夫人情绪激动道:“有什么事是不能在我的人面前说的?” 顾景安从地上站了起来,俯身凑到顾老夫人的耳旁小声道:“母亲,玲珑县主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儿子说过,她极会做生意,而且,她还会制造火药,提炼精盐,如今儿子跟您要私库的钥匙,就是为了制造火药,提炼精盐,只要儿子能办成这两件事,将来还怕不能飞黄腾达吗?” 顾老夫人眼皮猛地一跳,捉住顾景安的胳膊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景安:“儿子怎么会骗母亲呢?” 顾老夫人沉思片刻,说道:“可是私自制造火药,提炼精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顾景安压低了声音说:“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处理妥当。” 顾老夫人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她问:“难道,你投到了太子门下?” 如果不是有储君在他的背后,顾景安怎么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顾景安笑着点头:“东宫地位如今并不稳固,皇贵妃所生五皇子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皇贵妃的宠爱又长盛不衰,因此太子才急需寻找合作伙伴。” 顾老夫人闻言,握着顾景安的胳膊愈加的紧了,她说:“景安,夺嫡之争,自古以来,这可都是断脑袋的事情。” 顾景安却说:“母亲,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不站在权利的顶端,如何报复那些对我们不敬的人?” 第129章 私库 顾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对。” 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恨玉,你进来。” 外面,恨玉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孙嬷嬷正站在里屋的门帘后面。 恨玉问:“嬷嬷,您怎么站在这里?” 孙嬷嬷笑着说:“我伺候老夫人伺候惯了,站在这里伺候方便。” 孙嬷嬷是顾老夫人的心腹,她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于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恨玉朝着顾老夫人行了个礼,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老夫人指了指顾景安,说道:“将你手上的钥匙,给侯爷吧。” 恨玉一怔,连忙从身上摘下钥匙,双手递到了顾景安的手上。 顾景安接过钥匙,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他朝着顾老夫人又是一拜:“儿子谢母亲。” 顾老夫人说:“我就你一个儿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给你,又给谁呢?但是你可要记住,一定要成功。” 顾景安说:“母亲放心,儿子定会铭记在心。” 顾老夫人又把孙嬷嬷喊了进来,让孙嬷嬷将小库房里东西的单子一并交给了顾景安。 小库房里可不仅仅是顾老夫人的嫁妆,里面还有一些当年她偷偷从侯府贪墨的东西,或者受到的赏赐。 当然了,最贵重的都不在小库房,而是在她这个房间的柜子里。 顾景安拿到钥匙跟单子后,转身就回到了楚玲珑的院子。 他将钥匙放到了楚玲珑的面前,说道:“我已经将母亲私库的钥匙拿来了,你可要记住,这钱是用来制造火药,提炼精盐的。” 楚玲珑的眸光闪了闪,她笑着接过钥匙,说道:“景安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顾景安:“我相信你。” 楚玲珑又说:“景安哥哥,既然钥匙都拿到了,那咱们先去库里看看吧,顺便把这单子核对一下。” 后面的话,楚玲珑没说,亲兄弟明算账,她就是怕顾老夫人在这上面黑她。 顾景安倒是没往这上面想,他应了一声,起身就跟楚玲珑一起去了顾老夫人的私库。 打开库房,楚玲珑让丫鬟在顾景安的面前核对单子上的东西。 果然发现了一些对不上了,顾景安原本想让楚玲珑带着单子去找顾老夫人。 楚玲珑当然不会干这种事,她说了各种理由,最后顾景安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拿着单子又去了一趟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当然不会把里面缺的东西补上,因为那些东西都在她房间里的柜子里呢,她只能让孙嬷嬷划掉那些库房里没有的东西。 顾景安拿着单子走后,顾老夫人撵走了其他丫鬟婆子,只留下孙嬷嬷,在孙嬷嬷的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 破口大骂楚玲珑是个不要脸的浪荡便宜货,嫁进他们家,一点嫁妆都没有。 又骂林司念心思歹毒,一点情谊都没有,狠心抛下靖安侯府,带着那么多嫁妆跑回将军府。 骂林司念只能抱着一堆没温度的银子苟延残喘的过一生。 顾老夫人骂道:“她以为没了她的银子,我的景安就没办法出人头地了吗?那个毒妇,我就要看着她不得好死!” 反正都是别人的错,只有她跟她的儿子一点错没有。 另外一边,林司念刚回到将军府,就接到了堂林夫人派人送来的拜帖。 那人对待林司念也是极为热络,笑着说:“我家夫人说过了,如今林家无人,她便是您的后盾,待您定然会像对待亲姑娘一般。” 林司念笑了笑,让沛菡拿出了一把银瓜子塞进了她的手中。 那老嬷嬷笑着接了赏赐,又说:“婢子当年也是林家的人,只是后来林家分家婢子才被分了出去,后来又跟着夫人嫁进了郭家,婢子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这次夫人为姑娘挑选的夫婿是顶顶好的。” 林司念笑着说:“原来堂姑请我过去,是为了给我挑选夫婿呢,那真是劳烦堂姑了。” 老嬷嬷见林司念脸色高兴,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老嬷嬷一走,沛菡立刻就掐着腰骂:“什么香的臭的都要往夫人您这边塞,我呸,什么东西!” 林司念淡淡道:“先别骂,说不定,我这位堂姑真的为我相了位不错的夫婿呢。” 沛菡说:“若是以前,婢子还觉得她会看在同族的份上,为您相个不错的夫婿,但是自从知道她曾经与顾老夫人是闺中密友,顾老夫人又送了东西给她,那婢子可就要好好重新审视审视这位堂姑了。” 春娘却摇摇头,说道:“不至于。” 林司念见春娘与沛菡吵的不亦乐乎,笑着说:“行了,你们不必吵了,这帖子是明日请我去郭府参加赏花宴,今日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第二日,林司念起床梳妆打扮,吃完早膳后就上了马车去了郭家。 林夫人早已经在门口等候。 见到林司念来,连忙笑着上前迎接。 等林司念与林夫人手挽着手走进宴厅的时候,却发现今日这赏花宴办的可着实有点盛大。 不仅请了京城中几位官员及其家眷,甚至还请了皇家中人。 兵部侍郎的品级虽然不算太高,可职位却至关重要,所以能请动皇宫之人,倒也正常。 只是林司念没想到,林夫人不但请了皇亲贵族,还把顾老夫人也请来了。 只是这次顾老夫人没带顾景安与楚玲珑过来,而是带来了顾曼容。 两个人一见到她进来,立刻恶狠狠的看过来,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了。 林夫人拉着林司念来到一位妆容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身边,跟林司念介绍道:“这位是定国公夫人。” 林司念朝着定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司念见过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连忙让林司念坐到她的身边,满面笑容的拉起了林司念的手,上下打量着林司念,说道:“妙人,真是个妙人啊,听阿安说,你是文能治家,武能马上安天下。” 林夫人在一旁小声对林司念说:“这位是宫中德妃的亲姐姐。” 德妃也就是七皇子萧安的亲生母亲。 七皇子早些年就被封为了安王,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府,只是去年安王的王妃去世了,听说如今正在另寻人家册封王妃。 坐在一旁的顾曼容见到林夫人将林司念引荐到了定国公夫人的面前,气的手中的帕子都绞烂了。 第130章 安王 顾曼容凑到顾老夫人面前,用满是怨毒的声音小声道:“母亲,这可是安王的姨母,她林司念凭什么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顾老夫人也气的不行,她明明给了林夫人好处,就是为了让林夫人帮她给林司念找点麻烦。 她怎么还把定国公夫人介绍给了林司念? 谁不知道宫中那位德妃与这位定国公夫人一母同胞,感情甚好。 安王妃一年前刚刚去世,如今德妃正在一众贵女中为安王物色新的王妃呢。 如今林夫人将林司念介绍给定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 想要将林司念介绍给安王,做安王妃? 顾老夫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的浑身发抖。 如果林夫人真这么做,那可就是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 被她靖安侯府抛弃的二嫁女,居然可以转身嫁进皇家做王妃? 甚至,如今东宫太子的位置并不稳。 几个有实力的皇子,都在明争暗斗,争取储君的位置。 谁都不能保证最后登上大位的那个人是谁。 所以,一旦林司念做了安王妃,那她将来就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 毕竟,德妃娘家的实力,不可小觑。 而安王也曾数次被陛下表彰。 顾老夫人气的捶胸口。 另外一边,林司念在林夫人的介绍下与定国公夫人相谈甚欢。 定国公夫人拉着林司念的手说:“今日我与林大姑娘一见如故,来日我若邀请林大姑娘赏花吃茶,林大姑娘,可不能不赏脸。” 林司念笑道:“夫人这话便是要折煞司念了,夫人邀请,司念岂敢不从?” 定国公夫人哈哈大笑:“那咱们可说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安王到——” 众人连忙从席上起身,连定国公夫人都站了起来。 只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信步走来。 男人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长相俊美,器宇轩昂,一身玄色长袍。 走动过的时候腰间挂着的玲珑玉佩,与镶嵌着宝石的短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人便是当今陛下的第七个儿子,萧安,安王殿下。 众人恭敬行李:“见过安王殿下。” 萧安快步走到定国公夫人的面前,连忙将人扶起:“姨母快快请起。” 将定国公夫人扶起来后,萧安又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必拘束,今日是郭大人举办的家宴,若因小王的到来,让大家不自在了,那反而是小王的不是了。都快快请起。” 众人都站了起来。 萧安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定国公夫人身旁的林司念,眼神不由得一亮 萧安从小生活在皇宫内,环肥燕瘦的美人他见多了,可是如林司念这般绝美却又英气的女孩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萧安主动问定国公夫人:“这位小娘子是?” 定国公夫人听萧安主动问起林司念,立刻就明白了萧安这是相中了。 她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林夫人的侄女,林老将军的遗孤,林大姑娘。” 萧安听闻连忙后退一步,双手抱拳,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笑着说:“原来是林小将军。” 其实萧安早就知道这是林司念了,参加这个赏花宴之前,要相看林司念为新王妃这件事,他就知道了。 几年前林司念跟随林老将军一起去征战,那时候萧安还没有被封王,他曾经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过林司念一眼,只是那个时候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如今看来,只觉得靖安侯是个傻的。 如此的美人,又有能力,可以帮助夫家,靖安侯竟然与她和离了。 不过也好,靖安侯不跟她和离,如今哪有他的份儿。 林司念连忙回礼:“不敢受王爷的礼。” 定国公夫人看着两个人互相行李,掩嘴轻笑,与林夫人说道:“瞧瞧,竟在这里互相拜上了。” 林夫人小声在定国公夫人的耳旁道:“倒是男才女貌呢。” 定国公夫人异常认同的点点头。 众人都是艳羡的目光,只有顾老夫人与顾曼容满脸的恨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至于顾曼容,她除了脸上的嫉恨,心中更是对安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凭什么林司念一个二嫁女都可以做安王妃,她却不可以。 想到这里,顾曼容眸光一闪,一条计谋在她心中已然成型。 片刻后,大家都坐了下来。 今日是男女同席,林司念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定国公夫人跟安王坐在一起,时不时的朝着林司念举杯。 林司念没办法只能笑脸相迎。 坐在林司念身旁的林夫人对林司念小声道:“堂姑瞧着这安王,对你甚是满意呢。” 林司念笑道:“堂姑说笑了,我哪里配得上安王。” 林夫人嗔怪道:“不可妄自菲薄,他安王也不过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咱们如何就配不上他了?” 林司念心想她哪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安王,她是压根就不想跟皇室扯上关系。 顾曼容拿起一杯酒,对顾老夫人说:“母亲,我们去跟定国公夫人敬一杯吧?” 国公府的爵位是在侯府之上的。 更何况,定国公夫人是有一品诰命在身上的。 所以顾老夫人在身份上挨了定国公夫人不止一点。 自然就是由顾老夫人主动去敬定国公夫人了。 顾老夫人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端着酒杯,由孙嬷嬷扶着,走到了定国公夫人面前。 定国公夫人知道顾老夫人跟林司念的关系,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拿起酒杯笑着站了起来。 顾老夫人说:“今日我与曼容一起,敬夫人一杯。” 定国公夫人笑道:“侯老夫人太过客气了,这位姑娘长得也是极为出众的,老夫人有福了。” 顾老夫人笑着跟定国公夫人碰了碰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曼容也跟着顾老夫人的,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敬完酒,顾老夫人转身就走。 顾曼容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她突然惊叫一声,身体猛地朝萧安坐着的方向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顾曼容的身体就要跌到在地,一双大手伸过来,将顾曼容的腰身紧紧地圈住。 第13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曼容跌在了一个男人健硕的胸膛中。 她真要高兴自己计谋得逞的时候,却听到耳旁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姑娘,你没事吧?” 顾曼容浑身一颤,这人不是萧安,这人是谁? 顾曼容猛地推开男人,转头便看到萧安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席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顾曼容。 顾曼容只觉得脸瞬间烧了起来。 不过好在刚才扶她的男子长得也一表人才,器宇轩昂,从浑身上下的衣着来看,也是非富即贵。 而且,眼前的人看起来很年轻。 应该刚刚到弱冠之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火红的身影,突然朝顾曼容扑了上来。 惠宁公主一巴掌扇在了顾曼容的脸上:“贱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本宫的驸马,本宫便要打死你!” 顾曼容被惠宁公主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跌了泰宁侯府世子萧景鹤的怀里。 顿时慌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惠宁公主看萧景鹤就像是看眼珠子一样珍贵,谁又不知道萧景鹤不喜欢公主,他中意的人是个青楼的花魁。 如果进了萧景鹤的后院,那她就真没活路了。 想到这里,顾曼容跪行到惠宁公主的面前,哭诉道:“公主息怒,刚才臣女饮多了酒,一时不小心差点跌倒,幸亏被驸马扶住,才没有跌到地上出丑,臣女真的没有勾引驸马啊,请公主明察啊。” 惠宁公主对着顾曼容的脸又是一巴掌:“小浪蹄子,你以为本公主瞎吗?投怀送抱,你不就是想做驸马的妾吗?本宫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说着,她一脚踢开了跪在她面前的顾曼容。 顾老夫人眼珠子一转,上前扶起顾曼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笑着给惠宁公主行了一礼,说道:“臣妇见过公主,今日之事确实是喝酒误事,只是臣妇的女儿与驸马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这是众人都看到的。 这件事,公主是不是应该给臣妇一个解决的办法?” 惠宁公主冷笑道:“你想要本公主给你什么解决的办法?” 顾老夫人说:“既然臣妇的女儿已经与驸马有了肌肤之亲,那便让她嫁入泰宁侯府吧。” 顾曼容一听可以嫁进泰宁侯府,整个人的眼神又是一亮。 不能嫁进王府,那嫁给泰宁侯府的世子也是不错的。 不过她低着头轻轻的啜泣,别人并没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得意。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靖安侯府走出来的女眷可真是有能耐啊,随便往男人怀里一躺,就能逼着男人负责,这么想让男人负责,你们怎么不去皇宫,往本宫父皇的怀里躺啊?” 这话说完,再次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这话也就向来跋扈的惠宁公主能说,其他人说了,那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顾老夫人也没想到惠宁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气的直接坐到了地上:“没天理啊,毁了我家姑娘的清白,却不想负责,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我这把老骨头死了算了。” 惠宁公主上前一步,扬起手就要对顾老夫人动手,却被萧景鹤握住了手腕。 他说:“公主,这里不是公主府,想动手,还请三思。” 说着,他又问顾老夫人:“侯府老夫人,这件事,您想如何解决?” 顾老夫人从地上起来,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试去眼角的泪,说道:“要说解决的方法,倒也简单,如果就让我的曼容嫁进泰宁侯府做个贵妾吧。” 惠宁公主大怒:“你想的美!本宫看你是痴心妄想。” 顾曼容再次扑到惠宁公主的脚边,哭诉道:“公主,还请您给臣女一条活路吧。” 第132章 赖上了 惠宁公主气的浑身发抖,她转身看向自己的驸马萧景鹤,问道:“说吧,这件事你想如何解决?” 萧景鹤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好心,居然就被赖上了。 顾曼容又跪到了萧景鹤的面前,低声哭泣道:“世子爷,您就可怜可怜曼容吧,今日曼容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世子有了肌肤之亲,若世子爷嫌弃曼容,不肯给曼容一个名分,那曼容就只能青灯古佛,聊此一时了。” 听到这话,萧景鹤脸上顿时显现出了几分动容,他俯身将跪在地上的顾曼容扶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他说:“你先起来,跪来跪去的做什么。”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安王听到萧景鹤这么说,薄唇冷冷勾起,冷笑一声,朝自己的妹妹惠宁公主看了过去。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皇贵妃那么精明的一个,怎么会生出惠宁公主这个恋爱脑? 皇贵妃,那可是从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待在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宫里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就教出来惠宁公主这么个蠢货? 果然,听到萧景鹤这么说,惠宁公主脸色一变,她厉声质问:“萧景鹤,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纳她为妾?” 萧景鹤一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神色,说道:“你刚才没听她说吗,如果我不给她一个名分,她将来只能青灯古佛,难不成你真的想让这么一位妙龄女子就那么了却一生吗? 你也是女子,你为何就不能为其他女子伸出援助之手呢?” 惠宁公主冷笑:“本宫确实是女子,但是本宫没有如她这般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别人的丈夫。 还有你,萧景鹤,这里的所有人,也就只有你蠢,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一开始勾引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本宫的七皇兄安王。 安王早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所以才会选择袖手旁边,就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着了这种女人的道儿!” 惠宁公主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是个蠢货,萧景鹤哪里受得了。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蛮横无理,处处算计吗?刚才明明是这位姑娘不胜酒力,险些栽倒在地,难道本世子不该扶吗? 你若不喜欢,大可去宫里禀报陛下,再让陛下将我申斥一番! 此事,本世子心意已决,明日我便差人去靖安侯府提亲。”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跟顾曼容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惊喜。 顾老夫人之所以将顾曼容留到现在,说白了就是为了将顾曼容当成一个货品,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嫁给世家权臣为妾。 如今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 泰宁侯府当年也是跟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被祖皇帝赐姓,所以后代才能姓萧。 如今又得惠宁公主青睐,萧景鹤娶了公主,有公主的帮衬,泰宁侯府满门的荣光算是保住了。 只要让顾曼容嫁进去,将来她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必定会对顾景安的仕途增加一臂之力。 至于顾曼容,她原本就不是从顾老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早就知道顾老夫人不可能真心为她相看好的婆家,将来必定也是被顾老夫人当做人情送给世家或者权贵做妾。 既然都是做妾,她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着想,给自己选一个长得好,家世好,又年轻的男人做妾呢? 惠宁公主盯着萧景鹤,一字一句道:“你确定,要纳她为妾?” 在这么多人面前,萧景鹤也不能没了面子,与惠宁公主针尖对麦芒,说道:“没错,本世子,就是要那她为妾,不对,应该是贵妾。” 惠宁公主闭了闭眼,要不是为了将来的谋划,她现在就想一刀宰了这个蠢货。 可即使惠宁公主将心中的火气一压再压,却终究是没能忍住,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萧景鹤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惠宁公主是用了全力的。 萧景鹤的脸瞬间就起了五道红印子。 萧景鹤捂着脸,满脸不敢置信的问:“惠宁,你敢打我?” 惠宁公主冷笑,要不是现在还不允许,她都敢杀他。 顾曼容直接给惠宁公主跪下了,她跪在惠宁公主的面前,一边哭一边说道:“公主,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要打您就打我吧,可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您跟世子之间的夫妻情分啊。” 惠宁公主抬脚就要朝着顾曼容的肩头踹下去,但是不知道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竟然倏地笑了。 惠宁公主笑着放下了脚,俯身亲自将顾曼容扶了起来,她对顾曼容说:“既然驸马要对你负责,那你从今往后,就好好的服侍驸马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林夫人,笑着说,“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林夫人连忙道:“恭送公主。” 惠宁公主转身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在她身边服侍的嬷嬷低声道:“公主,您怎么突然就松口了呢?那靖安侯府的庶女,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万一她嫁进泰宁侯府,对您与长公主的计划不利,该怎么办?” 惠宁公主冷笑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人她偏要进,她自己找死,本宫为何要拦着她呢? 再说了,泰宁侯府只有一个小绿茶有什么好玩的,如今两个一起才更好玩呢。” 嬷嬷瞬间就明白了,她笑着小声问:“夫人的意思是,让顾曼容跟叶清月绞到一起,咱们坐山观虎斗?”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道:“两个小贱人罢了,也配称的上老虎?对了,听说今日长姐进了宫?” 嬷嬷点头:“是。” 惠宁公主:“正好,驸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本宫的面子,本宫也要去宫中找父皇跟母后做主呢。” 嬷嬷微微一笑:“公主说的正是呢。” 惠宁公主一走,宴会再次恢复了正常。 顾曼容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宴会,于是顾老夫人就先带着顾曼容告辞了。 不过顾老夫人没有离开郭府,而是去了郭府的会客厅,差人去请林夫人。 她要见林夫人。 第133章 夫君,你终于来了 林夫人正在跟林司念说话,就有丫鬟走过来跟她一旁的老嬷嬷说了几句。 老嬷嬷听完后,立刻走过来俯身凑到林夫人的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林夫人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她笑着对林司念说:“司念,你先同大家玩闹,堂姑有点事离席一会儿。” 林司念点点头:“堂姑请自便。” 林夫人带着嬷嬷跟两名丫鬟离开后,快步走到了会客厅。 顾老夫人正气鼓鼓的坐在会客厅等着了。 见到林夫人进来,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冷道:“林夫人,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夫人笑了笑,说道:“顾老夫人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顾老夫人脸色一变,骂道:“你少给我装蒜,我让人给你好东西,你却拿了东西不办事,你什么意思?” 林夫人朝一旁的小丫鬟说道:“去,把顾老夫人送来的东西,拿出来。” 那小丫鬟片刻就拿来了顾老夫人那床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 林夫人冷冷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盖过的玩意儿,脏的仇的都不知道,就往我这里送,你当我们郭府,是收破烂的吗?” 顾老夫人:“你,你什么意思?” 林夫人冷笑一声:“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稀罕你这个破被子吧?都不知道是哪年的物件了,也好意思往我面前送。” 林夫人身旁的嬷嬷笑着说:“顾老夫人,您大概是穷日子过多了,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才会把一床破被子当成好东西。” 顾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她伸手指着林夫人骂道:“好啊,你个老贱人,当初我送你东西的时候,你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同意了,结果你转头就给林司念那个贱人找了安王那样的人家,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恶心我。” 林夫人扬手一巴掌,甩在了顾老夫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 顾老夫人瞬间被打蒙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夫人居然敢动手。 她身旁就带了顾曼容跟孙嬷嬷两个人。 顾曼容当然不会如何,孙嬷嬷挺身而出就要护主,却被郭家的丫鬟婆子制住。 再说了,其实孙嬷嬷也不是真的想护主,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顾老夫人捂着脸,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居然敢打我。” 林夫人笑着说:“这句话,我今天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不过呢,我还想听第三次。” 说完,林夫人扬手朝着顾老夫人另外一边脸又是一巴掌。 “啪!” 左右两边脸,个是一巴掌,倒是对称了。 顾老夫人也顾不上两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了,她扑上去就要跟林夫人拼命。 林夫人身旁的丫鬟婆子哪能让她如愿。 三两个丫鬟婆子直接将顾老夫人压在了地上。 顾老夫人抬着头,死死地盯着林夫人,那双眼睛恨不得将林夫人活剐了。 林夫人伸手在顾老夫人的脸上拍了拍,冷笑道:“我早就想给你这几巴掌了。只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是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了。” 说完,她直接一脚将顾老夫人踹倒在地,然后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再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弄乱,大喊着往外面跑:“都来看看啊,这是什么道理啊,老天爷啊,你给我做主啊,你要给我跟司念做主啊。” 会客厅距离宴会的庭院很近。 大家听到林夫人这话,全部都赶了过来。 反倒是把顾老夫人给弄懵了。 心想还能这么玩儿? 林司念也跟着过来了。 就看到顾老夫人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林夫人则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哭的不能自已。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林夫人指着顾老夫人哭喊道:“就是她,我侄女司念还是她顾家妇的时候,她就下毒想贪了我侄女的嫁妆,如今我侄女跟她们家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的儿子也取了玲珑县主为妻,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的侄女啊。 我今日不过是将侄女引荐给定国公夫人与安王,她就怒气冲冲的来质问我,可是,她算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来质问我? 难不成我侄女就应该被他们靖安侯府磋磨到底吗? 难不成我侄女就是与她的儿子和离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靖安侯府娶新妇,而我侄女只能孤零零的了此一生吗? 这个老货,她真是个坏了肠子的毒妇啊,一点都不想我的侄女好啊。” 顾老夫人扑上来,就要厮打林夫人,这么多年,只有她造谣诬陷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造谣诬陷她的份儿。 顾老夫人一边撕扯着林夫人,一边大骂:“你这个毒妇,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了你这张嘴。” 只可惜这里是郭家,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是林夫人的人,众人一拥而上,看似拉架,其实是拉偏架。 林夫人一点伤没有,顾老夫人却又被林夫人踹了好几脚,脸上、手上也全都是林夫人给她挠的。 顾老夫人又疼又气,呜呜大哭了起来。 可是林夫人哭的更大声,她一边哭一边说:“这毒妇来了我郭家都如此嚣张,可见我的侄女在她家要遭受如何的磋磨啊。” 林司念分明是这件事的核心人物,可是此时却似乎又成了边缘人物了。 沛菡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这两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林司念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谁敢如此大胆,欺负我郭拓的夫人都欺负到我家来了。” 话音刚落,郭拓踏步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夫人。 郭拓连忙几步走进会客厅,将自家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又怒斥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你们就是这样侍奉主母的吗?外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们却让主母受了委屈。”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林夫人倒在郭拓的身上哭:“夫君,你终于来了,你若再不来,奴家便要被欺负死了。” 第134章 出了一口恶气 郭拓出身庶民,当年上京赶考,若不是靠林夫人父亲的接济,也不可能高中进士。 郭拓感恩林父的这份恩情,娶了林夫人后,也一直未曾纳妾,虽然两个人不算是蜜里调油,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如今见自己妻子被人欺负,郭拓哪能不急? 立刻将林夫人拥在怀中,横眉冷对的瞪着顾老夫人说道:“顾老夫人!我夫人好心请你来赏花,你竟然对我夫人又大又骂,你这是当我郭家没人了吗? 今日我郭某就是被脱下这身官服,也要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 说着,又贴心的问林夫人,“夫人,你可有哪里不好?” 林夫人泪眼朦胧:“我如何倒是没事,只可怜了我的侄女司念,被这老妖婆辱骂抛头露面,不知羞耻,说定国公夫人是脑子发了昏才愿意跟我侄女交好,我可怜的儿啊,竟被这样的人磋磨辱骂,我这个当姑母的心疼啊。” 林司念从人群中走出来,握紧了林夫人的手,脸上全是心疼与担忧:“堂姑,是司念连累了你。” 这时候,站在人群中的定国公夫人突然大声说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看就是某些人心术不正,搅屎棍做久了,就要搅到我定国公府来了。” 顾老夫人一听,连忙陪着笑跟定国公夫人道歉:“夫人,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啊,都是这个毒妇,她胡说八道,她这是故意阴我呢。” 站在顾老夫人身旁的顾曼容也说:“是啊夫人,分明是她无中生有,一上来就对我母亲非打即骂,我母亲才是受害者啊夫人,夫人您要明鉴啊。” 定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无中生有?明鉴?你还好意思让我明鉴?刚才在宴会上,你那放荡样,若没你母亲的教唆,你以为我会信? 勾引安王不成,转而做驸马的小妾,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直到惠宁公主爱重驸马,有惠宁公主保着泰宁侯府这一辈子的富贵就算是稳住了。 所以你才用尽手段也要进驸马的后院,你们这样的人家,也有脸让我明鉴?” 定国公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骂,顾老夫人跟顾曼容的脸算是丢尽了。 可这还没算完。 人群中一位贵夫人说道:“我可听说了,昨日林小将军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状告靖安侯府造谣诬陷,花钱请人在将军府门口泼粪咒骂污言秽语。 人证物证俱在,京兆尹可是判了的,说不定如今京兆尹叙事的奏折已经在陛下的龙桌上了。” 众人窃窃私语,看顾老夫人与顾曼容的眼神愈加的鄙夷了。 两个人都和离了,以后各自安好就是了,像靖安侯府这种非要逼死对方,看不得对方好的人家,真是少见。 有人道:“林姑娘上辈子是挖了靖安侯府家的祖坟吗?他们这样糟践林姑娘?” 也有人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靖安侯府这么不要脸的,还有脸出来应酬,我呸,我都羞于跟这种人同席。”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 顾老夫人跟顾曼容还想狡辩,却没人再相信她们。 郭拓直接下了逐客令,说道:“我郭府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小五,送客!” 被唤做小五的小厮立刻将顾老夫人跟顾曼容请了出去。 等送走了顾老夫人跟顾曼容,众夫人又纷纷上来安慰林夫人与林司念。 林司念笑着一一谢过各位夫人,又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赏花宴。 走之前,林夫人拉着林司念的手笑道:“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放心,只要有堂姑在,就绝不会让那姓顾的一家人欺负了你的。” 林司念给林夫人行了一礼,脸上全是动容,她笑着说:“堂姑说的是,有堂姑在,以后司念便有了后盾。” 林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等宾客散尽,郭拓来到林夫人的卧室,问道:“今日之事,你有几成的把我?” 林夫人正在卸妆,听到郭拓的话,她放下手中木梳,笑着说:“虽没十成的把我,七成八成倒还是有的。” 郭拓说:“所以,你觉得你的这位侄女会同意与安王的亲事?” 林夫人脸上全是得意与笃定,她笑着说:“林司念虽嘴上说着不愿意这么快再嫁,可她也不看看,这次我给她相的是谁,那可是安王,若真能成了,她可就是安王妃,那是多大的脸面啊。” 郭拓却没林夫人那么乐观。 林夫人笑着继续说:“安王不就是看中了林司念手中的林家军虎符吗?王爷放心,这门亲事,只要安王点头,林司念没有不同意的。” 郭拓点点头,说道:“如今为夫战队安王,这门亲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林夫人轻轻拍了拍郭拓是说:“夫君放心。” 另外一边,马车上。 沛菡满脸疑惑的问林司念:“顾念,这堂姑怎么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她似乎还对您挺好的呢,今天更是给咱出了一口恶气。 她安排您相的安王,更是身份最贵,一表人才,瞧瞧把那老妖婆给气的,真是解气。” 春娘却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沛菡:“什么意思啊?” 林司念微微一笑,淡淡道:“回府再说。” 第135章 您为何要跟谢暄扯上关系 沛菡一路上急得不行,她不明白春娘跟自家小姐话中的意思,问她们,她们又不说,只能一路上比憋尿还难受的忍了一路。 回到将军府,沛菡连忙拉住林司念问道:“姑娘,您给婢子说说,到底的怎么回事啊?” 春娘横了她一眼:“姑娘刚回家,这小蹄子不给姑娘送口热茶也就罢了,怎么先学那些长舌妇?” 沛菡连忙倒了一杯热潮,先塞进了春娘的手中,撒娇道:“好春娘,你就别打趣我了。” 春娘接过茶,喝了一口。 沛菡又连忙递给了林司念一杯,笑着央求道:“姑娘,您就跟我说说吧。” 林司念不疾不徐的先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我这位堂姑这么做,一为报私仇,二嘛,也是为了我那位姑父。” 沛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林司念身旁的矮凳上坐下,仰头认真的听着林司念说。 林司念继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那堂姑与顾老夫人当年还在闺阁中的时候,是手帕交。” 沛菡连忙点头:“是啊,她们既然是手帕交,今日的行为又是为什么呢?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了顾老夫人吗?” 林司念笑着说:“有一种手帕交,若是交恶,可是有毒的。 顾老夫人的母家,当年出过一位探花郎,这位探花郎原本是与堂姑议过亲的,两个人更是青梅竹马,只可惜陛下的任职令刚下来,这位探花郎就生了一场怪病,人没了。” 沛菡还是不明白,问道:“这与两个人交恶,有什么关系?” 顾老夫人笑着说:“那位探花郎,是庶出,顾老夫人一母同胞的哥哥是个酒囊饭袋,又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爱好,你觉得他会放任一个庶弟压他一头?” 春娘伸出食指在沛菡的额头狠狠戳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啊。” 沛菡恍然大悟:“婢子明白了,这位探花郎,他是被顾老夫人的亲哥哥害死的。”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她笑着说:“对,但是无凭无据,我这位堂姑也不能那他们怎么办,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能做的事情原本就少之有少。 后来她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沛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您说还有其二。” 林司念笑着伸手在沛菡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说道:“这其二只是你家姑娘我的猜想,不可说。” 确实不太好说,毕竟郭拓现在可没有在明面上支持安王。 沛菡知道了原因,心里也就舒坦了,立刻起身去干活了。 春娘将林司念头上的钗环摘了下来,说道:“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去榻上睡一会儿吧。” 林司念眼中隐隐有一股愁容。 春娘叹口气,说道:“姑娘,您是在思虑去雁门郡接回将军他们的遗骸的事情吗?” 林司念说道:“长公主的劝阻,我不得不听,只是在京城,我想查出父亲与兄长的死因,实在是无处下手。” 春娘沉思片刻后说:“姑娘,不如咱们偷偷的去雁门郡?” 林司念摇头:“不可,且不说如此行事极为不妥,哪怕咱们去了雁门郡,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上报京城,那可就麻烦了。” 春娘点头:“也是。” 林司念吩咐春娘准备了笔墨,写了一份拜帖。 林司念将拜帖递给沛菡,说道:“让观墨送到谢府。” 沛菡:“谢暄谢大人吗?” 林司念:“对。” 沛菡一走,春娘问:“姑娘,您为何要跟谢暄扯上关系?” 林司念说:“如今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也必须得跟他扯上关心了。” 春娘不解:“这是为何?” 林司念想到今天被林夫人安排与安王相见的事情,说道:“所有人都企图将我扯入这个局,我便是不想进去,也不得不进去了,但是与其当成旁人手中的棋子,不如坐到棋桌上。” 春娘还是不解。 林司念笑了一声,说道:“今日我那堂姑又是将我引荐给定国公夫人,又是安王的,春娘,你真看不懂吗?” 春娘呢喃道:“我只以为她让您与安王相看,是故意气顾老夫人的。”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 这只是其一,至于其二,那便是郭拓想拿着林司念当人情,送给安王。 只是这一层,连春娘也没想到。 林司念低头,喝了一口水,她以为离开了靖安侯府就能安稳的过日子,却发现,其实后面的日子也并不会平静。 另外一边,皇宫。 惠宁公主跪在老皇帝的面前哭的肝肠寸断,一个劲儿的骂她的驸马跟顾曼容。 “堂堂靖安侯府,怎么能养出那种如青楼妓子一般的下贱胚子?她原本是想要勾引安王的,可儿臣那七哥哥是什么人,她那点小把戏,七哥哥闭着眼睛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可偏偏就是儿臣那没脑子的驸马,他竟然就那么着了那小贱人的道儿。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建朔帝也被自己的这女儿哭的脑瓜子疼。 他坐在龙椅上,扶着脑袋,说道:“行了,你一口一个小贱人,一个一个下贱胚子,你自己看看,你哪还有半点公主该有的样子?” 惠宁公主呜呜的哭:“父皇,儿臣也是气狠了,那小贱人在儿臣的面前勾引儿臣的驸马,儿臣怎么能不恨呢?” 建朔帝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若不是你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手腕,如何会让一个驸马压你一头?你若是在恨极了,大不了朕刺你一封和离书,你与你的驸马和离。” 惠宁公主哭的更厉害了:“明明是靖安侯府养出来的那个小贱人主动勾引,为何要让儿臣和离,若儿臣真的和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狐媚子。” 建朔帝怒道:“行了,这些个破事,你就不要再来污了朕的耳朵了。” 惠宁公主哭哭啼啼的走了。 惠宁公主一走,建朔帝就问身边的太监常福:“你说朕的这个女儿,这性子,怎么一点都不像朕?” 常福笑着要:“公主这是至情至性的性子,认定了驸马,便一生一世只想驸马一人。” 建朔帝闻言点点头,说道:“也是,只是这靖安侯府,实在是可恶,不止顾景安买人行凶,连教养出来的女儿,竟也做这般不入流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常福,拿笔来,朕要写一份圣旨,好好敲打敲打那靖安侯府。” 第136章 生在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烂好心 常福立刻伺候建朔帝笔墨写下圣旨。 等建朔帝写下圣旨,常福跪地接过。 建朔帝倏地又想到了什么,他说:“刚才惠宁说,安儿是今日去的是兵部侍郎郭拓的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常福笑着说:“奴也听到了。” 建朔帝淡淡道:“朕记得郭拓的夫人姓林。” 常福弯腰说道:“正是呢,这位林夫人与林小将军还没出五福呢,正是林小将军的堂姑呢。” 不知道建朔帝想到了什么,他眸色微微一沉,说道:“身为长辈确实该给自己的内侄女找合适的郎君。” 常福笑着说:“是啊,看样子,这位林夫人是看中了安王呢。” 建朔帝冷笑一声,说道:“到底是郭拓看中了安王,还是他的夫人看中了安王。” 这话常福不敢接,只低下头,伺候在身旁。 建朔帝一甩手:“行了,你也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带着人去宣纸吧。” 常福连忙弯腰离开:“是。” …… 惠宁公主一路哭着往外走,可不巧刚好在御花园碰到了贺宁长公主。 京中人人都说惠宁公主与长公主不合。 一个的母亲是常年盛宠不衰的皇贵妃,一个的母亲是当年的废后。 不过说来也奇怪,世人都说建朔帝厌弃废后,将前皇后废弃。 可偏偏废后生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依旧被建朔帝封为了长公主。 而且封号贺宁。 贺宁者,贺卿良辰,宁本固邦宁,这个封号,是建朔帝亲自取的。 正所谓王不见王。 所以,但凡惠宁公主跟贺宁长公主同时出现,必定是互相看不惯眼。 今日亦如此。 惠宁公主一见到贺宁长公主,就忍不住讥讽道:“长姐可真有闲情逸致,听说长姐的驸马因为不喜长姐,如今宁愿搬到庄子上住,都不愿进长姐的公主府。” 长公主年长惠宁公主十几岁,脾气自然不像惠宁公主那般着急,她淡淡笑道:“老夫老妻的,拿还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再说了,本宫的驸马也没那些花花肠子,即使搬到庄子上主,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 这是在嘲笑惠宁公主的父母不安分,时常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连怀了孕的小妾都领回了侯府。 周围来来往往的宫人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位互相嘲讽,如今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个走起路来就跟飞似的。 很快这个地方,除了长公主跟惠宁公主贴身伺候的,再没有旁的宫人了。 惠宁公主冷笑:“长姐这是在骂自己的驸马老了吗?” 长公主噗嗤笑一声,悠然道:“谁没有老的那一天啊。” 长公主身旁的嬷嬷笑着说:“两位公主,那边有个亭子,不如两位公主去那边喝口茶,凉快凉快?” 两个人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冷哼扭过了头,却还是不约而同的抬步朝那个亭子走了过去。 凉亭建在水池的中央,在这盛夏的时候,坐在上面喝茶,周围水波粼粼,微风阵阵,确实极为惬意。 凉亭上,只有长公主跟惠宁公主以及她们两个各自的贴身嬷嬷跟着,一共四个人。 没有别人在,惠宁公主立刻卸下了脸上的伪装,跟长公主抱怨道:“长姐,我还要忍萧景鹤那傻逼废物多久?我现在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忍了。” 长公主淡淡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让你直接解决了那女人,你偏不听,说什么一条人命,只要不碍事,就不动她。 现在你知道,你口中的那条人命,又多恶心你了吧?” 惠宁公主说道:“当初我就不应该装作钟情萧景鹤那蠢货的样子,若不做这副样子,就不必在意他娶小妾,他爱娶多少个,就娶多少个,管本公主屁事。” 长公主叹口气:“你是不用装了,可如何能打消泰宁侯府的人,对你的顾忌?如今你这样,纯纯一个恋爱脑的形象,泰宁侯府可还有人觉得你是个威胁,防范着你?” 惠宁公主说道:“那倒没有,只希望我能尽快找到泰宁侯府跟东宫那位一起贪污受贿的证据,我就可以彻底的摆脱萧景鹤那个脑残了。” 长公主伸手,轻轻握了握惠宁公主的手,叮嘱道:“那个叶清月不是个安分,你要小心她。” 惠宁公主不甚在意的说:“不过是些后院争宠的小手段罢了,本宫身为公主,她还能暗算我不成?” 长公主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惠宁公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问:“长姐真的觉得她会对我不利?” 长公主淡淡道:“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有些人就是喜欢斗,不仅喜欢斗,而且,斗起来杀人不见血。你可不要以为她们争斗是为了男人的那点子宠爱,并不是,她们争斗,是因为她们可以利用男人对自己的宠爱,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你想想,如果没了你,泰宁侯府会怎样?” 惠宁公主一惊,说道:“会用我的嫁妆,再利用与皇家姻亲的关系,让泰宁侯府再次达到鼎盛。” 长公主点点头,她说:“如今你不得泰宁侯府世子的喜欢,一日两日泰宁侯跟侯夫人还能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敬重你,敲打自己的儿子。 可是时间久了,如今叶清月又有了泰宁侯府的骨肉,时间久了,你觉得泰宁侯跟他的夫人,心会偏向谁? 自然是偏向他们的儿子,若这时候,再有人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他们会不会采纳? 到时候,泰宁侯夫妻不必再被你一个公主压着,泰宁侯世子可以正大光明的迎娶他的白月光,他们所有人都是受益者,只有你,变成了他们辉煌路上的垫脚石。 我知道你性子善良,可是你不要忘记,咱们生在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烂好心。” 惠宁公主眸色猛地一变,她说:“长姐,你觉得他们会对我动手吗?” 长公主轻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个要你自己去证明。” 第137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惠宁公主刚回泰宁侯府,泰宁侯夫人身旁伺候的小丫鬟来通报:“公主,您这是去哪儿了,夫人正寻您呢。” 惠宁公主以泰宁侯夫人生病为由,搬进泰宁侯府侍疾。 可即使她身为公主,能做到如此贤惠,但因为她并不得萧景鹤喜欢,又表现得纯纯恋爱脑,所以泰宁侯府的人也渐渐对她没了敬重。 泰宁侯夫人哪里会不知道惠宁公主是进宫找老皇帝替她做主去了。 可是嫁出去的姑娘,哪怕是公主,老皇帝想替她做主,也得公主自己立得起来。 公主在泰宁侯府为了维持恋爱脑人设,完全立不起来。 所以哪怕老皇帝有心想替她做主,也无能为力。 泰宁侯夫人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也就渐渐地不拿惠宁公主当回事。 谁让惠宁公主在她儿子面前不得脸,她还那么跪舔着她儿子呢? 惠宁公主身旁的的侍女冷冷地瞪了过来传信的小丫鬟一眼,说道:“也不知道这泰宁侯府是什么规矩,公主去哪儿,好要跟泰宁侯府的人交代吗?” 小丫鬟连忙跪地道:“婢子不敢,只是……,只是夫人身体不舒服,想要公主去看一眼。” 侍女冷笑一声:“不舒服就请郎中,我家公主又不是大夫……” 惠宁公主打断侍女的话:“罢了,咱们先去夫人院子里走一趟吧。” 侍女瘪嘴,见惠宁公主转身,才狠狠的跺了跺脚。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嘴角则勾起嘲讽的笑,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他们家夫人拿捏在手里。 惠宁公主很快就到了泰宁侯夫人的院子。 那泰宁侯夫人正躺在床上,一只手扶着额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叶清月手中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温声劝道:“夫人,您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糟蹋啊,先把药喝了吧。” 说着,舀了一勺药就喂给了泰宁侯夫人。 泰宁侯夫人一把打开了她送过来的药,冷冷道:“这么烫的药,你也不知道吹一吹,就往我嘴里送,你是想烫死我吗?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我儿看上了你哪一点。” 说完,她似乎才看到走进来的惠宁公主,说道,“你哪里比得上公主半分!还不赶紧把你手中的药给公主。” 泰宁侯夫人身旁的嬷嬷连忙将接过叶清手中的药递到了惠宁公主的手上。 那嬷嬷笑的满脸的折子:“公主您瞧,这侯府上下,夫人最信得过的可就是您了。” 惠宁公主身旁的嬷嬷轻轻拽了拽惠宁公主的衣袖,本意是让她不要接过这碗药。 可惠宁公主还是接了。 她笑着接过,走到泰宁侯夫人的床前,柔声道:“母亲,您吃药。” 泰宁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惠宁会伺候人。” 这话一出,惠宁公主身旁伺候的人脸色都变了。 伺候人? 她们公主可不是伺候人的。 哪怕她们公主来侍疾,那也不能叫伺候人,而应该是对方感激公主的关爱才对。 她这么说自家公主,这不是当着公主的面,打公主的脸吗? 惠宁公主将一碗药喂进了泰宁侯夫人的肚子里。 泰宁侯夫人这才朝着嬷嬷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我生着病,你们也一个个的生了病不成?竟也不给公主搬个座位来。” 嬷嬷立刻从一旁搬来一个圆凳,让惠宁公主坐下。 坐在一旁的叶清月眸低闪过一抹得意。 惠宁公主坐下,将空碗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 这时候,泰宁侯夫人才开口说道:“公主,不是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又给景鹤的后院安排进来一个女人?听说还是在青天白日的被人给赖上的。 你身为世子的妻子,在外面应该严禁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道的,是你身为妻子没有关好世子的后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景鹤贪图女色,娶了公主还不够,竟然三番两次的往后院抬人。” 惠宁公主笑了,她笑着说:“母亲,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驸马是个什么脑子,旁人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吗?” 说着,她站起身来,回头看了叶清月一眼,不顾泰宁侯夫人难看的脸色,说道,“说什么看不中叶清月伺候你,不过是心疼她有孕在身,不舍得使唤她罢了,若真不喜欢她,怎么会知道给她搬个座位,却让本宫站着喂你药?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身为公主,还不是要弯下腰伺候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泰宁侯夫人脸色一变:“胡说八道,你若是不想伺候我,好好待在你那公主府不过来就是了,既然来了,何必说这些话?” 这时候,萧景鹤一母同胞的妹妹萧蓉刚好走了进来,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公主怎能如此说母亲?公主身为母亲的儿媳妇,伺候公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公主嘴上说搬来泰宁侯府伺候母亲,实际上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想赚个名声?” 叶清月这时候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垂着头,抬手用帕子轻轻的按了按眼角,柔声道:“都是月儿的错,月儿如今身子重,夫人是菩萨心肠,就赐给月儿一个座位,却不想竟被公主误会了,都是月入的错,月儿就不该来这里的,平白无故的惹人厌倦。” 说着,竟然掉起了眼泪。 也就是这个时候,萧景鹤突然大步跨了进了内室。 他刚好就看到了叶清月柔弱落泪的样子,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拉进了怀中,对着惠宁公主大声质问道:“公主!你若对今天的事情心生怨怼,就冲着本世子来,不要将怒气都撒到月入的身上。” 惠宁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口,叶清月已经哭倒在了萧景鹤的怀中。 她哭的梨花带雨:“夫君,不管公主的事,都是妾身的错,您可千万别因为妾身,就跟公主生了嫌隙啊。” 萧蓉厌恶的看了惠宁公主一眼,对叶清月说:“清月姐,你就别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了,我们都知道你善良不计较,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认为啊。” 叶清月哭的愈加梨花带雨了。 嘴上说着跟惠宁公主没关系,实际行动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被惠宁公主欺负了。 躺在床上的泰宁侯夫人也说:“惠宁,你若不是真心想来府中给我侍疾,那便回公主府吧。” 萧景鹤看惠宁公主的眼神愈加的厌恶了,他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道歉。” 第138章 蠢妇 惠宁公主一怔,以为自己没听清,她本能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萧景鹤冷冷道:“给清月道歉!不要因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意践踏旁人,立刻给清月道歉,否则……” 惠宁公主问:“否则便要怎样?” 萧景鹤原本是想说和离的,但是话到嘴边,他就意识到,除非惠宁公主开口,否则,他跟惠宁公主,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 和离两个字在萧景鹤的嘴里转了一圈,最终他只能恨恨的说:“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公主府一步。” 惠宁公主看着面前的男人,要不是她跟长公主有交易,嫁进泰宁侯府另有目的,此刻她真的想一刀避开面前这煞笔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狗屎。 见惠宁公主没有反应,萧景鹤还以为惠宁公主是怕了,他得意一笑,又加了一步:“不仅要给月儿道歉,更好给我母亲道——” 后面的那个“歉”字还没说话,惠宁公主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萧景鹤的脸上。 “啪”的一声,震耳发聩。 萧景鹤捂着半边脸,说道:“你敢打我?一日之内,你竟敢打我两次?” 惠宁公主闭了闭眼,才忍住了没有再打一巴掌的冲动,她说:“萧景鹤,本宫喜欢你,不是你作践本宫的理由。”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离开。 一出了泰宁侯夫人的屋子,惠宁公主身旁的侍女就一脸不愤的说:“公主,他们这一家人也欺人太甚了,您可是公主啊,您的母亲,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贵妃,您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他们怎么能这么作践您呢? 一进屋子,就给您一个下马威,让您站在给她喂药,明明是驸马的不是,却说是您没约束好驸马。 您若真的不想来侍疾,前几日又何必从公主府搬过来,夜夜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呢? 还有那个蓉小姐,平日里她从您这边拿了多少好处啊,绫罗绸缎,珍珠宝钗,她想要的,您什么时候小气过?可她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您?” 另外一个侍女愤恨的说:“他们就是一群的白眼狼!” 但是她们也就只能这么说说,谁让她家公主喜欢萧景鹤喜欢的紧呢? 她们倒是也想劝公主和离,可是公主她自己舍不得啊。 惠宁公主并不说话,她只沉着脸静默的往前走,只有跟在她身后的老嬷嬷,眼底一片清明的跟在她的身后。 泰宁侯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听完前因后果,瞬间大怒,立刻叫人喊来了萧景鹤。 萧景鹤不知道泰宁侯叫他来做什么,很是不在意的问:“父亲,您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泰宁侯大叫一声,怒道:“孽障,你还不跪下!”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泰宁侯夫人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瞪圆了双眼,问道:“侯爷,您平白无故的骂景鹤做什么?” 泰宁侯夫人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泰宁侯更加的生气了,他转头将怒火对准泰宁侯夫人,骂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知道今日这孽障犯了多大的错吗?” 泰宁侯夫人满脸的疑惑。 泰宁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睁开双眼,却看到萧景鹤依旧一脸懵懂的站在原地,他心中更气了,大叫一声:“孽障,本侯让你跪下,你是聋了吗?” 萧景鹤虽然脑残,但是他害怕他的父亲,连忙一掀袍子,跪在了泰宁侯的面前。 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不解:“父亲,孩儿不懂,您是为何要惩罚孩儿啊?” 泰宁侯指着萧景鹤的鼻子骂道:“蠢货啊,你真是个实打实的蠢货!我萧素精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说着,他又伸手指向泰宁侯夫人,“还有你,你这个蠢妇,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听从母亲的话,娶了你!” 泰宁侯夫人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锤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你的母亲一样,看不起我这个七品官员出生的小门小户的女儿,我就知道你后悔了,我就知道了,可怜我这一辈子为你们泰宁侯府当牛做马,到头来竟被你这样嫌弃,呜呜呜呜,我不活了。” 以前每次泰宁侯夫人这么说,泰宁侯就是心里再有气,都不得不压了下去,可是今日泰宁侯夫人这么说,泰宁侯却一反常态的怒吼道:“对,本侯就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母亲的话,娶定国公府的嫡次女,而是娶了你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母亲说的没错,我们这种高门世家,人情往来才是最重要的,娶个好媳妇,能兴旺三代,可若娶个拎不清的,只怕要祸害千年啊。 如今看来,我竟然娶了个祸害千年的东西进了家门。 儿子算是被你给教坏了,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原以为儿子被惠宁公主看中,将来他便是没什么建树,也可以凭借惠宁公主的关系,拉拢皇家,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将来公主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有公主的亲自教导,我将来的孙儿定能比他的父亲强,你这个孽障,他竟在公主还没有怀孕之前,就将外面的女人迎进了府中,这不是打公主的脸吗? 不仅如此,他还让一个小妾在公主之前怀孕,这样的蠢货,竟然是我的儿子!” 泰宁侯夫人呜呜的哭。 萧景鹤也被泰宁侯骂的流泪不止,他跪在地上磕头:“父亲,您消消气,实在是公主太过骄纵跋扈,父亲,孩儿是个男子汉啊,总不能日日在公主面前伏低做小吧?” 泰宁侯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可以不用再公主面前伏低做小,但是你怎么能让堂堂公主给一个妾室道歉呢? 你糊涂啊,如今公主喜欢你,宠着你,可万一哪一天公主突然想开了,她不再喜欢你,你要如何自处?” 泰宁侯夫人突然就不哭了,她声音冰冷道:“那就让她没有哪一天!” 泰宁侯一愣:“你什么意思?” 第139章 你与公主,到现在还未曾圆房? 泰宁侯脸色大变,怒道:“你不要乱来!” 泰宁侯夫人从床上下来,走到泰宁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压低了一声说:“侯爷,难道你想咱们后半辈子都被惠宁公主压在头上吗?我们泰宁侯府那可是先帝为表亲厚,亲赐的萧姓,更是让咱们掌管一方大军,我们这样的泼天富贵,如果不是那惠宁公主非要嫁给咱们景鹤,景鹤的日子是何其的逍遥快活,又何必天天看旁人的脸色?连纳妾都要小心翼翼?” 泰宁侯怒道:“闭嘴!这件事不可多言!” 泰宁侯夫人却急切道:“侯爷!既然今日事情都说开了,那我便将话说完。 反正将来咱们依仗的也不是公主,不如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公主……” 泰宁侯夫人说着,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泰宁侯一惊,压低了声音道:“不可!” 泰宁侯夫人一把捉住了泰宁侯的手腕,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说道:“侯爷,叶清月肚子里已经有了咱们景鹤的孩子,难道你想要那孩子一辈子都是庶长子吗?” 泰宁侯说:“荒唐,她一个妾室,生的孩子不是庶子,是什么?” 泰宁侯夫人道:“可是公主不会有孩子的!” 泰宁侯大怒:“什么?” 泰宁侯夫人不再说话,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萧景鹤。 萧景鹤连忙跪行到泰宁侯的面前,双手搭在泰宁侯的膝盖上,哭着说:“父亲,这事不怪月儿的,她只是太爱我,于是,于是……” 泰宁侯大怒:“于是什么,你快说!” 萧景鹤低下头,一脸心虚的说:“我与公主大婚那日,月儿心情郁结,我为了然她放心,在她面前发誓,此生不会碰公主。” 泰宁侯骂道:“荒唐!”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说道,“难不成,你与公主,到现在还未曾圆房?” 萧景鹤低下头,又点了点头,继续说:“月儿听说了这件事后,愧疚到不行,她劝说儿子与公主圆房,但是儿子不想生下与公主的孩子,于是就让月儿为儿子调了一种香送到了公主房中,这种香用久了,女子便很难有孕了,儿子前几次去公主府,每次都闻到公主府在焚儿子给她的香。 月儿说,这香要用半年以上才能有效果,如今刚刚送给公主不过一月有余,所以儿子要等半年后,才能与公主圆房,那时候,公主就已经很难有孕了。” 泰宁侯算是听明白了,他大惊:“你不想公主生下你的孩子?” 萧景鹤眼中全是嫌弃,他说:“我孩子,只能从月儿的肚子里出来。” 泰宁侯一脚踹在萧景鹤的胸膛上,直接将萧景鹤踹倒在地,他骂道:“逆子,你糊涂啊,那可是公主啊,你给公主下毒,你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说着,泰宁侯还要继续动手,被泰宁侯夫人一把抱住了腰,她低声劝道:“侯爷,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咱们就是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只要惠宁公主无声无息的没了,往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投靠太子了,而且,咱们的景鹤还不用天天看她的脸色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你想然他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吗?” 泰宁侯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他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捏起拳头一下一下的锤在八仙桌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泰宁侯夫人撇了撇嘴说道:“其实照我说,也没什么家门不幸的,没了公主,咱们既可以得了公主府,又能继续维持与皇家的关系,还能大胆的跟东宫交好。 侯爷您可别忘了,惠宁可是支持五皇子的。” 泰宁侯骂道:“你知道个屁,哪怕公主没了,公主府也会被朝廷收回,至于大胆与东宫交好,咱们泰宁侯府要做的是纯臣,私下里跟太子交好没有问题,可真大张旗鼓的跟东宫交好,那不仅是得罪陛下,更是得罪其他极为皇子。 如今谁不知道皇后失宠,皇后母族又日日势若,这太子的位置还能做几日,谁都不知道,我们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个显眼包?” 听泰宁侯这么说,泰宁侯夫人也有些后悔了。 她说:“那……,那这怎么办?可是咱们已经动手了,如今撤回来,也来不及了。” 泰宁侯脸色一沉,眸中狠戾一闪而过,他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便动手吧。没了惠宁公主,我们泰宁侯府行事,就不必继续畏畏缩缩。” …… 谢暄接到林司念让人送来的请帖后,微微意外了一瞬,他笑着对观墨道:“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本座一定会准时赴约。” 观墨弯腰作揖告辞后,侍卫弼走到谢暄的身旁,低声道:“林小将军今日去了郭拓的府邸,听闻郭拓的夫人还亲自将林小将军引荐给了定国公夫人跟安王。” 谢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这郭拓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今日竟然如此大张旗鼓了?” 侍卫弼道:“倒也不算是大张旗鼓,毕竟林小将军刚和离,安王也刚好没了王妃,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当,即使林夫人不帮忙撮合,将来也会有旁人帮忙撮合。” 谢暄点头:“倒也是,看样子这林小将军,还挺受人欢迎的,对了,让你盯着的那几个混在流民中的北羌人如何了?” 侍卫弼道:“陛下出了法令,流民也都被安置,他们几个没了流民的身份掩护,如今住在了乌青街,倒是没有其他的行动,只是每日会经过靖安侯府。” 谢暄笑着说:“那便是快要行动了。” 他说着,将茶杯放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笑着说,“怪不得,连林小将军都等不及,开始主动邀请本座了呢。” 另外一边,靖安侯府。 建朔帝身边的公公常福举着圣旨,浩浩荡荡来到了靖安侯府。 常福尖锐的公鸭嗓响彻整个侯府:“靖安侯顾景安接旨——” 第140章 侯府变伯府 顾景安一大早在上朝的时候就被建朔帝叫到面前狠狠的申斥了一番。 是真的叫到跟前。 顾景安如今只是一个六品的武官,早上上朝的时候根本轮不到他这种品级的官员站在内殿。 他只能跟那些品级较低的官员一起站在外面。 所以,建朔帝要找他,一层层的官员挨着递话到顾景安的面前。 还没等下朝呢,整个京城的大小官员,都知道顾景安一大早就被皇帝给申斥了。 京城大小的官员都知道了,京城的男女老少还会不知道吗? 所以短短半日不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顾景安花钱收买地痞流氓故意给和离的妻子找茬,诬陷骚扰林司念的事情了。 当然了,现在的顾景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被人嘲笑的笑料。 但是他知道如今建朔帝的圣旨绝对不会是好事。 果然,等顾景安带着靖安侯府众人跪到地上后,常福公公冷冷的瞧了他们一眼,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府顾景安蓄意报复和离妻子,此乃对朕心存怨怼,削侯为伯。 靖安伯府隋氏,治家不严,对子女教养不利,对子五约束,对女不顾礼义廉耻,特将隋氏迁入大安寺,静心礼佛一月。 钦此。” 常福公公将圣旨一合,对着顾景安说:“顾伯爷,接旨吧。” 这道圣旨一下,所有人都如天塌了一般,跪坐在原地。 这可不是普通的惩罚啊,他们再也不是靖安侯府了,而是靖安伯府了。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啊。 隋氏就是顾老夫人,她大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顾景安连忙去扶:“母亲!” 常福公公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顾伯爷,圣旨都不想接了,难不成,顾伯爷是想抗旨?” 顾景安也不顾上他母亲了,连忙松开顾老夫人就双手接过了圣旨:“臣领旨,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福公公冷哼一声,一甩拂尘说:“顾伯爷,这人在做,天在看,你以后做什么事,还是先摸摸自己的胸膛,会不会丧良心吧。” 哪怕常福只是个太监,但是顾景安也不敢得罪他,顾景安咬着牙点头:“是,是。” 常福公公冷笑一声走了。 只留下靖安伯府众人各个或是惴惴不安或是愤恨不已。 顾老夫人已经苏醒了,她指着常福公公离开的方向,骂道:“一个没根儿的老东西,也敢如此羞辱我的儿子,老畜生,老畜生!” 顾景安脸色一变,低声道:“母亲,慎言。” 顾老夫人坐在地上拍着地哭了起来。 楚玲珑就跪在她身旁,冷眼看着顾老夫人鬼哭狼嚎,一点想要劝的意思都没有。 顾曼容跪在顾老夫人的另外一边,见顾老夫人哭,硬着头皮劝道:“母亲,您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啪!” 顾曼容脸上挨了顾老夫人狠狠的一巴掌。 顾老夫人指着顾曼容的鼻子骂:“小贱货,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在外面发骚,老身怎么会被陛下斥责,又怎么会被逼去大安寺礼佛,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够了!” 顾景安突然大声道:“你们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他说着,指挥跪在顾老夫人身后的孙嬷嬷道,“嬷嬷,你先将母亲扶回房间,尽快给她整理好行李,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大安寺吧。” 顾老夫人一听自己儿子让她明天就走,哭的更大声了:“我的命好苦啊,年轻的时候嫁进侯府被公婆相公跟他那一堆小妾压着,现在年纪大了,却还要被送去山上受罪啊。” 顾景安被顾老夫人哭的头疼,他说:“母亲,你可要搞清楚,让您去山上礼佛,这是陛下的圣旨,难不成您想抗旨不遵吗?” 顾老夫人依旧是哭。 顾景安脸上的不耐烦都快要压不住了,他说:“母亲放心,哪怕您上了山,儿子也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儿子必然会打点山上的师父,让母亲住的舒心。” 听到顾景安这么说,顾老夫人才终于制住了哭声,她抬手将孙嬷嬷扶她起来,又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又怎么能不去呢?我只是不放心咱们这偌大的侯府。” 顾景安咬着牙,纠正道:“如今只是伯府了。” 顾老夫人又哭了起来:“是我没用,没守住这侯府的爵位啊。” 顾景安只能耐着心思安慰:“母亲不必自责,这件事,儿子也有责任。” 顾老夫人又拉着顾景安的手,说道:“没事,母亲相信我的儿将来会有大造化,我还等着你将这景安伯府改成景安王府呢。” 站在顾老夫人身侧的孙嬷嬷低着头,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心想做她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顾景安煞有其事的拍了拍顾老夫人的手,说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努力。” 将顾老夫人安抚走后,顾景安这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顾曼容,他说:“三妹,你也起来吧,如今,你已经是泰宁侯府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自轻自贱的见人就跪了。” 顾曼容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将她扶了起来。 顾曼容朝着顾景安福身行了一礼,泪眼婆娑的说:“多谢哥哥教诲,来日妹妹进了泰宁侯府定会为哥哥效犬马之劳。” 顾景安之所以没像顾老夫人那般对顾曼容又打又骂,是因为他知道顾曼容嫁进泰宁侯府,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哪怕之前都是侯府,泰宁侯府在朝中也比靖安侯府有地位。 顾景安抬手拍了拍顾曼容的肩膀,笑着说:“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以后进了泰宁侯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尽管差人过来告诉哥哥。” 顾曼容忙道:“是,妹妹知道了。” 等顾景安跟楚玲珑回到了院子,楚玲珑才开口:“景安哥哥,你似乎对三妹能够嫁入泰宁侯府很是乐见其成呢。” 顾景安冷笑一声,说道:“这件事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件让我还算舒心的事情了。” 楚玲珑不明所以。 顾景安笑着问楚玲珑:“你可知道,萧景鹤为何一直不喜欢惠宁公主吗?” 楚玲珑摇摇头。 顾景安说:“因为泰宁侯府早就投在了太子门下,但惠宁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五皇子,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第141章 如今已经是靖安伯府了 顾景安曾经跟楚玲珑说过,他早就投到了太子的门下。 毕竟,无论建朔帝有多少个儿子,太子却只有一个,也是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那个。 所以顾景安选择最保险的太子投靠也无可厚非。 楚玲珑低声道:“所以,景安哥哥如今是太子的人,泰宁侯府也站在太子的一旁,如果将三妹嫁进泰宁侯府,便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顾景安微微点头,他说:“正是这道理,而且,萧景鹤不喜欢惠宁公主,如今他的后院只有一个叫叶清月姬妾,将来三妹妹嫁过去,便更有机会捉住萧景鹤的心。” 楚玲珑想了想顾曼容平日里的行为作风,勾起唇角笑着说:“也是,三妹妹的性子,将来会得自己夫君的喜欢的。” 楚玲珑心想以顾曼容那小白莲的性子,将来嫁进泰宁侯府,那后院可真是热闹了。 …… 摘月楼是京城最高的一处茶楼。 一楼是唱戏听曲听书的地方,二楼是包厢吃饭的地方,三楼则是雅间,达官贵人喝茶的地方,至于四楼,听说普通人压根上不去。 这次林司念就是在摘月楼的三楼邀请谢暄。 不过虽然是林司念邀请的谢暄,先到的人反而是谢暄。 林司念带着春娘跟沛菡到达摘月楼的时候,谢暄正在喝茶。 他穿一身红衣,半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听到动静,谢暄侧头,刚好与走进来的林司念四目相对。 他放下茶杯,朝着林司念微微一笑,声音凉凉:“林小将军,好大的架子啊,邀约本座,却还要本座等着你。” 林司念快步走过来,朝着谢暄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笑着说:“今日是司念的不是,司念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 谢暄没理她,而是继续自顾自的喝茶。 林司念走过去,抬手拿起茶壶亲自为谢暄斟了一杯茶,她笑着说:“今日请大人过来,是想请大人帮个忙。” 谢暄:“哦,林小将军想让本座帮你什么?” 林司念抬手,沛菡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铜制令牌。 林司念将令牌放到桌子上,推到了谢暄的面前,她笑着说:“大人可认识这个?” 谢暄看到那枚令牌,眸底闪过一抹吃惊,但他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伸手用食指跟中指夹起了那枚令牌,语气淡漠道:“林小将军给本座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道:“大人可曾见过这东西?” 谢暄将令牌扔回桌子上,不甚在意道:“北羌人联络旧部的行使令。” 林司念笑着点头,她说:“正是,只是这行使令,是在靖安侯府捡到了的,大人,您说靖安侯府是如何跟羌人惹上关系的?” 谢暄瞥了她一眼,说道:“如今已经是靖安伯府了。” 林司念一愣,很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林司念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内心的欢愉,她说:“挺好,靖安伯府确实比靖安侯府听着顺耳许多。” 说完这句,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既然这行使令是羌人联系旧部用的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靖安伯府呢?大人,这便是我这次邀大人出来的目的,我想请大人帮我查清楚,这个行使令到底是给谁的?靖安伯府与羌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整个京都,也就只有大人的东督有能力做这件事。” 谢暄问林司念:“你为何如此在意靖安伯府的事情?莫非你对顾景安余情未了?” 听到这句话,林司念简直哭笑不得,她摇摇头,说道:“我就是再眼瞎,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怎么可能还认不清顾景安的真面目? 我之所以想调查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我父兄战败的事情有关系。” 谢暄重新拿起桌山的那块令牌,说道:“好,本座答应你。” 林司念问:“条件?” 谢暄垂眸看着她,倏地笑了,他说:“怎么,本座帮你就必须是有条件的吗?” 林司念也笑了,她笑着说:“大人,安王也想要我手上的那块虎符,不过他并不知道,那虎符其实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只是大人需跟您背后的人说一声,安王实力,不容小觑。” 林司念这句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安王有意参与到夺嫡之争,她让谢暄跟他背后的主子说一声。 林司念这话也在明白的告诉谢暄,她不相信谢暄是只站在皇帝身后的纯臣,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小动作,甚至要走了她手上的虎符。 所以,林司念觉得谢暄背后站着的,一定也是某个皇子。 谢暄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司念一会儿,说道:“那就多谢林小将军将此事告知本座了。” 林司念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微微颔首:“大人客气了。” 等林司念带着人离开,衡石才对谢暄说:“主子,林姑娘好像误会了,她还以为您也参与了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呢。” 谢暄反问衡石,“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衡石一愣,认真的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我,我确实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换做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司念刚出了摘月楼,立刻就收敛了脸上的笑,上马车之前,她没能忍住,回头朝着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好谢暄也站在窗口处,往下俯视,两人隔空而望,林司念朝着谢暄微微颔首,转身钻进了马车。 马车上,春娘满脸担忧问道:“姑娘,您说这位谢大人真的会帮咱们吗?” 林司念摇摇头。 沛菡却极为仔细的说:“姑娘,婢子倒是觉得您不必担心,刚才谢大人不是都已经答应要帮咱了吗?既然答应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春娘翻了个白眼,说道:“一个阉人罢了,不算男人了。” 沛菡担心道:“也是哦。” 林司念低声道:“我担心的,并非是这个。” 沛菡跟春娘同时抬起头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继续说:“刚才我说他身后必定站在某位皇子的时候,他一脸的不甚在意,可见,他背后并无皇子。 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今日我找错人了。” 第142章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过来的 沛菡问道:“姑娘为何要这样说?我倒是觉得谢大人不站队,反而是最稳妥的,将来无论哪个皇子做了皇帝都不会对谢暄谢大人怎么样。” 听到沛菡这么说,春娘抬手在沛菡的额头上狠狠的剜了一指头,小声骂道:“你这个糊涂蛋,若他身后无任何皇子,他手中把握着那么多钱权,甚至是军权,是要干什么?他又不是个皇子。” 沛菡本就是个心思单纯又大大咧咧的姑娘,自然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春娘抬头看了林司念一眼,发现她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于是继续小声道:“既然他并非皇子,却又极力揽权,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他想篡位。” 后面“篡位”两个字,春娘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马车上的两个能听到。 可即使如此,沛菡还是大惊失措:“怎,怎么可能,他可是太监啊。” 春娘说:“所以,这第一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那便只有第二种。” 沛菡竖起了耳朵听着。 便听到春娘说:“这第二种,是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没坐在那个位置上,却可以操纵着那个位置上的人。” 沛菡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个阉人可真是个狠人啊。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万一失败了……” 春娘摇摇头。 诛九族又如何?这世道,被送来宫中坐太监的,或许,早就没有亲生父母了,哪里还会怕诛九族。 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林司念抬手掀开了帘子,看着高高耸起的摘月楼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低声呢喃出了一句话:“如果不是呢?” 春娘问:“姑娘说什么呢,什么不是?” 林司念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她刚才是想问,如果谢暄他压根就不是个太监呢? 当天晚上,林司念看了会儿兵书,正打算睡觉,房中的烛火却突然晃动了几下。 林司念眸色一闪,下一秒,窗户被人推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入她的房间。 是侍卫弼。 侍卫弼立在窗前,朝着林司念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弼见过林小将军。” 林司念看着他,淡淡道:“你与你的主子倒是挺相似。” 侍卫弼满脸的疑惑。 林司念说:“放着大门不走,都喜欢走窗户,这马上就要入秋了,到时候我这窗户要封起来,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走。” 侍卫弼:“……” 他沉思一会儿说:“弼暂且告退。” 说完,又是一个闪电,只见窗户一开一合,人已经不见了。 林司念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沛菡急促的敲门上:“姑娘,您睡了吗?” 林司念起身,走到门前:“怎么了?” 沛菡推门进来,急匆匆的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谢大人身旁的那个年纪稍长点的侍卫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见您呢。” 林司念一阵无语。 这么晚了,还不如走窗户呢。 幸好她如今是个跟前夫和离回家的妇人,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传出来多少风言风语呢。 林司念说:“让他进外屋等着吧。” 沛菡:“是。” 林司念从床头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走出里屋的时候,侍卫弼已经抱着剑站在桌前了。 林司念问:“你来找我,有何时?” 侍卫弼从怀中掏出了虎符,放到了林司念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过来的。” 林司念看到那块虎符,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谢大人这是何意?” 这块虎符是谢暄好不容易才从她这里拿走的,怎么突然又还回来了? 侍卫弼摇摇头,他说:“弼只管做事,不问缘由,若是林小将军想知道缘由,还请去问弼的主子。” 林司念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块虎符收了起来,见侍卫弼还不肯离开,于是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侍卫弼道:“主子让弼替问林小将军一个问题。” 林司念笑着说:“一个问题,换一块虎符,我不亏,好,你问吧。” 侍卫弼说:“主子想问,今日的那块行使令,既然是给靖安伯府的东西,为何会在林小将军的手上?” 林司念笑着说:“我在靖安伯府有一名眼线。” 侍卫弼说:“是谁?” 林司念说:“顾老夫人身旁的孙嬷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侍卫弼一抱拳,转身离去。 速度太快,沛菡只觉得眼睛眨了一下,人就不见了。 沛菡说:“此人的千里脚在姑娘您之上。” 林司念笑了笑,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谢暄身边,倒是藏龙卧虎。” 沛菡说:“可是姑娘,您把咱们在靖安伯府的眼线都跟他说了,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林司念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虎符淡淡道:“不会。” 沛菡又道:“可是,他为何要将这林家军虎符送回来呢?” 林司念说道:“他是觉得我无旁人可用,只能依附与他,所以才将这虎符送回来,表示,我与他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虎符在我的手中,与在他的手中无异,他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 沛菡气的跺脚:“这阉人太埋汰人了,小瞧姑娘!姑娘哪里就只能依附他了,姑娘能靠的人可多了,姑娘能靠自己,能靠长公主,还能靠着咱这将军府呢。” 林司念却笑着摇摇头,她说:“谢暄说的没错,如今我能依附的,只有他。” 沛菡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继续道:“若我还能依附别人,今日就不会拿着行使令,去找他了,而是应该去找那个可以依附的人。” 沛菡低声道:“您只是不想去麻烦长公主。” 林司念朝着沛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沛菡,我累了,先去睡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睡吧。” 沛菡对着林司念行了一礼:“是。” 林司念打着哈欠进了内屋,但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长公主她的背后,又是谁呢? 十八皇子吗? 又似乎并不是。 所以,她连她的底牌都不知道,又让她如何安心又一无顾返的跟着她呢? 第143章 难道主子也想娶林小将军为妻 林司念并不想参与到皇子的夺嫡之争里面,她只想搞清楚她的父兄死亡的真想。 沛菡见提起长公主林司念兴致缺缺,她为林司念合上门,就离开了。 林司念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林家军的虎符,握在手中繁复的摩挲着。 这一边林司念辗转反侧,另外一边谢暄也坐在院内独自饮酒。 侍卫弼走过来,朝着谢暄抱拳:“主子,您还不就寝吗?” 谢暄问:“虎符她收下了?” 侍卫弼点头:“是。” 说完这个,侍卫弼又将今天晚上林司念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谢暄叙述了一遍。 谢暄轻笑一声,他说:“她是个聪明的。” 侍卫弼不解的问:“主子,京都这么多人,您为何要与她联手?属下反而觉得,她并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若是跟长公主联手……” 谢暄抬头冷冷的看了侍卫弼一眼。 侍卫弼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道:“是属下妄言了。” 谢暄:“滚回去跑二十圈。” 侍卫弼:“是。” 衡石用胳膊肘轻轻地戳了侍卫弼一下,小声道:“让你胡说八道,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弼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明明主子可以找别人,为何要找林家姑娘,我虽跟随主子喊她林小将军,可将军府到底已经无人,即使她手中依旧有虎符,可一个小娘子,能帮咱们主子什么?反倒不如长公主。” 衡石摇摇头,说道:“你呀,还是没看明白咱们主子,我问你,既然林小将军真如你想的那般,为何安王会贴上来?” 弼一愣。 衡石笑着说:“好的将领,可以率军千军万马,咱们主子需要的是一员猛将,而且还是一员对他将来的大业不会产生任何危险的猛将。 至于安王,他找林小将军,跟咱们主子是一回事。” 弼眼中全是疑惑。 衡石感叹一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年纪小,却更得主子喜欢吗?” 弼摇摇头。 衡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可以是主子的这个,你却只能是主子的这个。” 衡石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他是在告诉弼,他有脑子,可以帮助谢暄出谋划策,而弼只有一腔的力气,只能帮谢暄做点体力活。 侍卫弼:“……” 他感觉衡石是在骂他。 衡石继续说:“安王如今势力不容小觑,他若再找个娘家势力强盛的王妃,哪怕将来成功了,外戚尾大不掉也是个麻烦,反倒是不如找上林小将军,既没有尾大不掉的娘家,又因为林家满门忠烈,必定会得陛下吝惜。 如今外族又蠢蠢欲动,安王若再来一个自请带兵出征,有了林小将军的帮助,安王凯旋归来,你觉得陛下会如何?” 侍卫弼突然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如今太子因为皇后的原因,本就不受陛下待见,若是安王能在军中建立威望,那在夺嫡之争中,就极有可能会胜出。” 衡石笑着说:“所以,你现在知道主子为何会在这么多人当中选择林小将军了吧?” 侍卫弼想了想又说:“难道主子也想娶林小将军为妻?” 衡石无奈的骂了一句:“呆子!” …… 乌青街的一处宅子内,有三个打扮如京城人一般无二,长相却明显更像外族人的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商量事情。 年纪最大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的男人率先开口,他对另外两个说:“你们到底有没有把行使令给公主?” 一个瘦干瘪的年轻男子说:“当然是给了,我扮成工匠,亲自将行使令交到的公主的手上。” 络腮胡子男人蹙眉道:“那就奇怪了,既然你都把行使令交给公主了,公主为何还没有联系我们?” 干瘪年轻男人说:“公主自从帽儿山一战后,就有些奇怪,再没有联系过我们。” 络腮胡子男人骂道:“你懂什么,帽儿山一战,大启吃了那么大的亏,公主自然要明哲保身,若是轻易与我们联系,以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干瘪年轻男人立刻点头:“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可是现在公主不见我们,我们又该如何?” 络腮胡子男人沉思片刻,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说:“可汗已经派人通人来通知,不日就会联合铁龟,白羌攻打大启,如今公主身为大启将军的妻子,无论如何,也要帮我们打赢这一仗。” 说着,络腮胡子就拔腿往外走。 另外两个男人连忙走过来拦住对方,问道:“白索图,你想干什么?” 白索图说:“我要亲自去找公主,她不会爱上了大启的男子,就忘了咱们的北羌国了吧?” 说完,不再理会另外两个人转身就走了。 靖安伯府内,楚玲珑已经跟顾景安一起睡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道古怪的鸟声。 这个鸟声,楚玲珑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听到过。 所以,她知道这是什么。 楚玲珑起身,轻轻推了推顾景安。 顾景安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怎么了?” 楚玲珑笑着说:“我去一下茅厕。” 顾景安闭着眼睛:“嗯。” 楚玲珑披上衣服下床。 她当然不可能去茅厕,而是避开丫鬟,寻着声音走到了院落的无人处。 楚玲珑刚停下,一道黑影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正是白索图。 楚玲珑之前在雁门郡见过白索图,再次见到他,楚玲珑满脸的惊慌害怕与不耐烦,她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过了,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居然从雁门郡找到了这里来,这里可是京城,你们就不怕被当成奸细捉住吗?” 白索图脸色一变,猛地扬起手。 楚玲珑吓了一跳,她还以为白索图是要对她动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人,却看到白索图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白索图跪地,将双手握拳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仰着头对楚玲珑说:“公主,北羌国需要您,请您回归。” 第144章 让林司念身败名裂 楚玲珑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根本就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白索图突然给她下跪,楚玲珑吓了一跳,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索图却以为楚玲珑还要退缩,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帽儿山一战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大启的皇帝也没有追究,更何况,上次为了掩饰帽儿山一战您出卖林家军的事情,顾景安与咱们北羌那一战,咱们北羌主动撤退二百里,为的就是麻痹大启人跟他们的皇帝。 如今看来,这个办法很好,无论是大启的将军还是皇帝,都以为咱们北羌是不战而败,这样以来,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联合其他国家攻打大启。 我们蛰伏的时间已经够了,现在,只需要您回到北羌,与将领们一同作战,当然了,作战的方式,还是与帽儿山一样,您在敌军内部,咱们里应外合,彻底打败大启,打进京城,这天下之主,也让咱们可汗坐一坐。” 楚玲珑听完白索图的这段话,再加上她之前在雁门郡所了解的,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只是,楚玲珑又不是真的楚玲珑,她不可能真的跟北羌人一起,做到里应外合。 但是她怕自己如果现在就拒绝白索图的话,白索图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她只能继续用之前的那个借口搪塞道:“你什么名字?” 白索图说道:“属下白索图。” 楚玲珑低声念出了白索图的名字:“白索图?” 白索图用力点头:“正是属下。” 楚玲珑面露痛苦的说:“帽儿山一战,我身受重伤,整整昏迷了九九八十天,这件事,你可知道?” 白索图再次点头:“属下知道。” 楚玲珑说:“很好,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那一战,我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可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人,总是要留下点什么作为交换的。” 说到这里楚玲珑故意看了白索图一眼。 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都很迷信,尤其是这些蛮族,更是迷信鬼神一说,所以楚玲珑才用鬼神一说来骗白索图。 楚玲珑见白索图正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就知道他信了她说的这些话。 于是,楚玲珑继续说道:“而我留下的,就是我的记忆,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离开雁门郡的原因。而且,想来我对北羌的付出已经够多了,如今我已经失忆,打算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在楚玲珑说出自己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时候,白索图还是认同楚玲珑的话的,但是楚玲珑后面一句,犯了白索图的大忌,她怎么能说要做普通人的生活,怎么能摆脱北羌呢? 北羌付出了那么多,才将她培养出来,她怎么能说摆脱北羌,就摆脱北羌呢? 白索图脸色一变,突然起身,一只手掐住了楚玲珑的脖子,直接往楚玲珑的嘴里丢进去一颗药,然后微微用力,让楚玲珑将那颗药咽下去,才松开了楚玲珑。 楚玲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问白索图:“你给我吃了什么?” 北羌皇宫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各种各样的,又歹毒又奇葩的药。 楚玲珑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惊恐的大骂:“白索图你疯了?我可是你们的公主,你居然敢毒杀我!” 白索图笑着说:“公主放心,这不是毒药,不过是让公主不要忘记北羌的良药,一月之内,只要公主心里还有咱们北羌,愿意同北羌共进退,那白索图一定会将解药奉上。” 楚玲珑问:“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白索图说:“很简单,半月之内,边关大战的战情就会传到京都,到时候,你必须想办法劝顾景安率军出征。” 白索图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他想复制帽儿山一战,利用楚玲珑,里应外合,再次让大启的军队全军覆灭。 楚玲珑咬牙:“你未免也太看得起顾景安了,即使我能劝说他请兵出征,可是你能保证大启的皇帝,会同意他带兵吗?” 白索图淡淡道:“如今林家已经没人了,整个大启,还有可用的良将吗?” 楚玲珑:“你大概是忘了,林家还有个林司念,我可是听说了,无论是北羌人,还是南边的色嘛人,都曾经被林司念率军打过。” 白索图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他笑着说:“你放心,这一点,哲布大人早有准备,到时候,必定会将林司念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玲珑满脸的不信。 白索图看出了楚玲珑的脸上的质疑,他笑着说:“帽儿山那一战,哲布大人暗中做了安排,就等着两军再次对峙之时,釜底抽薪,所以,到时候只要公主您能劝说顾景安,何愁大业不能完成? 只要再战胜一次大启军队,咱们的联合军长驱直下杀入大启,将来您可就是有拥国之功的大长公主,一个小小的县主算什么?您会得到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跟最好的良田。” 楚玲珑虽然恋爱脑,但她也爱权利跟金钱啊。 听了白索图的话,她眼神一亮,但是面上依旧保持一种为难的神色,她轻叹一声,说道:“怪只怪我失忆了,不过谁让我是北羌的公主呢,身为北羌的公主,自然要为北羌做事,你回去吧,我会见机行事的,不过,我要求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解药给我,否则,我大不了一死了之,反正我又不是没有在鬼门关走一遭。” 白索图犹豫了起来。 楚玲珑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还害怕我会反悔?别忘了,我可是北羌的公主,我只是失忆了,不代表我身上流的不是北羌的血。” 白索图一咬牙,反正他要的,就是让楚玲珑重新为北羌做事,既然现在楚玲珑都同意了,他又何必得罪楚玲珑呢? 这么想着,白索图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楚玲珑的面前,说道:“一日三次,一次一粒,三日就可解除体内毒素。” 楚玲珑一把夺过了瓷瓶,说道:“我下毒这种事情,再有下一次,本公主直接让你人头落地。” 第145章 乱棍打死 好不容易对付完白索图,楚玲珑回到内室,就发现内室里,隔着纱帐里面有两条身影起起伏伏。 楚玲珑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她大叫一声猛地朝纱帐内冲了进去。 里面的两个人都是一惊,瞬间分开。 楚玲珑一把扯开纱帐,把床上的女人一把拽下了床。 顾景安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看着怒不可遏的楚玲珑,这才意识不到不对,猛地看向被楚玲珑踹倒在地的女人。 竟然是楚玲珑以前的那个婢女元香。 顾景安怒道:“元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玲珑抬脚就踹在元香的身上,气的破口大骂:“贱婢,你竟敢趁着我不在,爬上我景安哥哥的床,你这个贱婢,我今日必定要打死你!” 元香被楚玲珑踹了好几脚,在楚玲珑伸手打她的时候,她猛地抱住楚玲珑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刚才您跟白索图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想被别人知道吧?尤其是伯爷。” 楚玲珑打元香的动作一顿。 她低着头狠狠的瞪着元香。 元香的上半身只剩一件红色的肚兜,因为刚才被楚玲珑踹了好几脚,所以肚兜上面沾满了灰土,头发被楚玲珑抓散,脸因为被楚玲珑打了好几巴掌,已经肿了起来。 看起来好不狼狈。 可就是这么狼狈的一个人,抬头看向楚玲珑的时候,眼神里是势在必得。 楚玲珑扬起的手慢慢握成拳,一把拽起元香就将她拖到了内室门口。 楚玲珑大叫一声:“来人。” 元香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全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有一个小丫鬟跟婆子跑了进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楚玲珑被元香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她不敢冒险,咬了咬牙指着元香对婆子说:“把她带走!” 元香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楚玲珑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顾景安这才从床上下来,走过来从身后将楚玲珑抱在怀里,他说:“玲珑,你相信我,刚才我真的不知道那不是你,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我才……,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不可能去碰别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楚玲珑将他推开。 她的芯子毕竟是现代人,根本接受不了前一秒自己的丈夫还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后脚就抱着自己求温存。 楚玲珑哭的满脸泪水,她指着顾景安质问:“你早就想要她了是不是?所以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睡了她,就等着将她抬为姨娘,是不是?” 顾景安立刻又将楚玲珑抱进怀中,温声的安抚:“我的乖乖,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女人,你也不看看她长了张什么样的脸,且不说跟你相比,就是跟咱们府里的丫鬟相比,她比得上谁? 我若真是那贪图美色的人,府里那么多长相出众的丫鬟,我为何不动,偏偏动她?” 顾景安说着,又将楚玲珑搂的更紧了,他说:“黑灯瞎火的,我真以为是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上个茅房,怎么这么久啊?” 说到这个,楚玲珑难免有些心虚,她将脑袋枕在顾景安的肩膀上,小声道:“可是如今你跟她……” 顾景安立刻发誓保证:“玲珑你放心,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幸好你进来了。” 楚玲珑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吧,那我暂且相信你。” 两个人又是一番温存,暂且不提。 早上一觉醒来,顾景安已经不在,楚玲珑起身,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这才让身旁一个叫湘竹的小丫鬟把元香叫了进来。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元香的脸比昨天晚上肿的更厉害了,厚厚的就跟嘴里含着一块石子似的。 楚玲珑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让元香跪在地上,楚玲珑吩咐左右:“你们先下去吧。”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 楚玲珑喝了一口茶,才问元香:“说吧,你想要什么?” 元香冷笑一声,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得意:“如今我的身子都被伯爷看光了,自然是要伯爷负责。” 楚玲珑笑了一声,说道:“你想给伯爷做妾?” 元香挑了挑眉,说道:“我要做贵妾。” 楚玲珑说:“你倒是口气不小,不过侯爷并不喜欢你,我倒是可以说服侯爷,给你一个贱妾的名分。” 元香仰头大笑了起来。 楚玲珑也不着急,就等着她笑完。 反正现在顾景安又不在,她想说什么,谁会知道? 果然,元香笑够了,才开口道:“楚玲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私下跟北羌人见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伯爷跟老夫人,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楚玲珑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与你主仆一场,你曾经背叛过我,我都没有要了你的命,如今你为何还要这样诬陷我?” 元香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人证物证都没有,如果是昨夜,还可以跟顾景安说,让顾景安心生怀疑,可是现在,顾景安去了衙门,顾老夫人被老皇帝的一道圣旨敢去了大安寺,整个伯府,就只有楚玲珑说了算,她想让她死,她根本没有活的机会。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跑出去,告诉所有人楚玲珑勾结北羌人。 她不能死! 见元香要跑,楚玲珑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话音刚落,立刻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了进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将元香制服,另外一个婆子用一根小孩手腕粗的绳子将元香的嘴巴绷了起来。 元香拼命的叫喊,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楚玲珑,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将楚玲珑千刀万剐。 楚玲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元香喊道:“拉出去,将她乱棍打死!” 元香惨叫一声,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的这条命,不过是楚玲珑一句话的事情。 她后悔了。 第146章 吃人的卫道士 元香一开始还会拼命的挣扎,嘴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但是随着一根根打在她身上的棍子,她的声音越来越是羸弱,渐渐地她像一滩烂肉一般趴在地上,棍子打在她的身上,她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直到她咽了气。 不远处,楚玲珑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硬生生的乱棍打死。 以前楚玲珑在课本上读到这些的时候,老师都说这是万恶的吃人的旧社会,可是现在,当她成为了旧社会那个吃人的人的时候,她只会高高在上,对自己手中握有的权利沾沾自喜。 甚至隐隐觉得这都是这个贱婢应得的。 此时的楚玲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这套吃人制度的拥护者,最真诚的卫道士。 湘竹战战兢兢的站在楚玲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提醒:“夫人,这些个脏东西,您实在是不适合看,会污了您的眼的。” 楚玲珑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一丁点对一个生命流失的愧疚,反而是满脸的厌恶与不耐烦。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湘竹跟在她身后,直到楚玲珑坐了下来,湘竹才敢为她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她的面前,小声道:“夫人,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楚玲珑淡淡应了一声,对房内伺候的几个丫鬟说道:“大家可都看到了,这就是爬伯爷床的下场。” 众丫鬟连忙跪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对着楚玲珑表忠心:“是,婢子伺候夫人,绝无二心。” 楚玲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其实,也不是本县主没有容人之量,今日一早,本县主就让人将那贱婢叫过来,本想将她抬成妾室,可她却不知满足的要本县主将她抬为贵妾。” 众丫鬟婆子们也是一脸的吃惊,互相之间面面相觑。 她们心里原本还觉得楚玲珑把爬床的丫鬟直接乱棍打死,手段确实有点狠了。 当然,直接乱棍打死爬床的丫鬟在高门后院其实并不鲜见。 不过当她们听到元香居然想肖想贵妾的名分的时候,大家又觉得元香该死了。 一个贱婢,趁着主母夜间上茅房的时间,爬上了家主的床,能做个通房就不错了,她居然想要贵妾的名分,她以为这贵妾是她一个贱婢想要就能要的? 这时候,几乎所有丫鬟婆子对元香的那份同情,就又烟消云散了。 湘竹率先表态,她狠狠的呸了一口,道:“这元香实在是不识抬举,是个不安分的,若真留下了她,只怕将来后院也会因她而不得安宁,夫人这样做是对的。”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表态:“是是是,夫人这样做是对的。” 另外一边,楚玲珑处死了自己曾经的丫鬟的事情,很快就被顾老夫人留下的眼线传到了大安寺。 顾老夫人在大安寺过的可并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每天五点不到就起床跟那些尼姑一起诵经。 美其名曰为国祈福。 她在以前的靖安侯府给人当媳妇的时候,都没有每天那么早起过。 当时的老侯爷跟夫人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所以对顾老夫人这个儿媳妇很是宽容。 听闻楚玲珑在她不在的时候,擅自处置了丫鬟,顾老夫人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孙嬷嬷连忙走上去安抚:“老夫人,您息怒,她动的是她自己带来的丫鬟,您何必生气呢。”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的胸膛剧烈着起伏着,她怒道:“那个小贱夫,她这哪里是整治自己的丫鬟,她这是打我靖安伯府的脸呢,不过是爬上了景安的床,她就叫人乱棍打死,她这是要干什么?要掌控整个靖安伯府吗?” 老皇帝下了口谕,顾老夫人来大安寺既然是修行,为国祈福,那就不能丫鬟婆子围绕,必须轻简,只能安排两名伺候的人。 所以陪同顾老夫人一起来大安寺的丫鬟婆子就只有孙嬷嬷跟另外一个叫香杏的小丫头。 原本顾老夫人是想让恨玉陪着她一起来的,但是孙嬷嬷提醒顾老夫人,恨玉关着她的钥匙,平日里也能独当一面,若是将恨意也一起带出来,顾老夫人的院子里没人也不好。 顾老夫人转念一想,觉得孙嬷嬷说的有道理,毕竟,谁能保证她离开后,有些人会不会惦记她房中的东西。 香杏蹲下身子将碎瓷一片片捡好,正要起身去扔,孙嬷嬷笑着叫住她,说道:“香杏,你顺便去找师太再要几个茶杯过来。” 香杏连忙点头:“是。” 顾老夫人怒道:“几个破杯子,还要一个一个的去领。” 他们来之前,其实把该准备的日常用品都准备妥当了,但是大安寺的住持师太看了眼顾老夫人身后的那满满的两大马车的东西,只淡淡说了一句:“来大安寺是来清修的,不是来享福的,若老夫人无法心静清修,便回去吧。” 老皇帝让她来清修,她怎么敢回去,哪怕真的没办法心静,也得心静。 顾老夫人只能吩咐手下见那两大车的日常用品拉回了靖安伯府。 没一会儿,香杏垂着头回来了。 手上却是空空的。 孙嬷嬷问:“茶杯呢?” 香杏苦着脸,却不敢说一个字,只是眼圈却红了。 孙嬷嬷急的不行,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香杏摇着头:“婢子不敢说。” 顾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 香杏说:“我方才去师太那里要杯子,结果,结果师太说,既然不能心静清修,那杯子今日也不必用了,明日寅时起来诵读三遍静心咒,再去亲自去她那里拿茶杯。” 顾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我堂堂靖安侯府的老夫人,竟然被这些个母秃驴羞辱,实在可恨,可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厉的女声从门口传进来。 “如今可没有什么靖安侯府了。” 第147章 赐婚 话音刚落一个穿深灰色尼姑袍的老尼姑就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尼。 老尼姑法号摒尘,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了一倒三角的眼睛,皮肤干瘪,脸颊上的两个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显得刻薄又难以相处。 听到声音,顾老夫人眼睛都没抬一下。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顾老夫人自视清高,自然不能低下身子讨好一个尼姑。 反而是孙嬷嬷连忙笑着迎了上来:“摒尘师太,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只是您瞧瞧,我们这里连一只像样的茶杯都没有,只能用粗碗来招待师父了。” 说着,孙嬷嬷就朝着香杏喊道:“还不赶紧给摒尘师太倒杯茶来。” 香杏立刻去倒茶。 孙嬷嬷接过香杏递过来的茶水,放到了摒尘师太的面前,笑着说:“师太,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摒尘师太哪里会看中顾老夫人这里的粗茶淡饭,冷冷的瞥了一眼面前的茶水,淡淡道:“想要个新茶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这寺庙里面不比外面,东西要比外面矜贵些,再说了,每样东西都是有份例的,今日你多领了,明日别人就没得领了。” 孙嬷嬷连忙赔笑:“师太说的是。” 摒尘师太继续说:“咱们山上隔断时日也有下山采买的人,你们若是肯多花些银子,何止是一只茶杯,要再多的东西,也是使得的。” 孙嬷嬷会意,立刻从是手腕上退下了一只银镯子,塞进了摒尘师太的手中,笑着说:“那就请师太费心了,我家老夫人身子弱,麻烦从外面带来一些桂圆红糖枣子来,剩下的这些,便是孝敬师父的了。” 摒尘师太听到这话,将手中的银镯子往地上一扔,骂道:“什么香的臭的东西,也想要桂圆红糖枣子?一个奴才佩戴的东西值几个钱,还想肖想这些个好东西,真是笑死个人。” 这是看不起孙嬷嬷塞的这个银镯子,还想要顾老夫人身上的东西呢。 孙嬷嬷连忙从地上将银镯子捡了起来,回头不住的给顾老夫人使眼色。 顾老夫人虽然不能将日常用品带过来,但是身上佩戴的金银珠宝玉饰玛瑙却不少。 比如她右手腕上就带着一只玛瑙镶嵌红宝石的镯子,那是当年她刚刚嫁入靖安侯府的时候,第一次给老侯爷老夫人敬茶的时候,老夫人赏给她的。 那可是真真的好东西,所以从那以后,她一直都戴着这个玛瑙红宝石的镯子。 而这个摒尘师太,也正是看中了这个镯子。 顾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把这个镯子给她的,她抬手将头上的一只纯金的素簪子拔了下来。 孙嬷嬷忙上前接过,连同她那只银镯子一起,笑着塞给了摒尘师太。 “还请师太劳心帮帮忙。”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一只纯金的簪子也不错,毕竟顾老夫人身上的这些东西,也不可能一下子都到了她的手中。 摒尘冷哼一声,将东西收下,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能劳心费力的帮这个忙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回头将顾老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她浑身上下的这些个宝贝,早晚她会一件一件的弄到手。 摒尘师太一走,顾老夫人就气的破口大骂:“不会下蛋的母秃驴,竟然如此欺我,她给我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儿子就会来接我,到时候,我定会想个办法,将她扔出这大安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孙嬷嬷连忙上前安慰她:“老夫人您切莫动气,您身份高贵,何必跟一个母秃驴动气,不值当的。” 顾老夫人继续怒骂:“都怪林司念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孙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明明是顾景安没事找事,故意败坏人家林姑娘的名声,怎么到了顾老夫人这里,反而又要怪罪人家。 孙嬷嬷心中对顾老夫人嘲讽不已,面上却不显,她笑着附和:“老夫人您说的对。不过好在陛下器重伯爷,相信伯爷很快就能接您回府的。” 顾老夫人却冷哼一声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楚玲珑那个小贱货,如今府中没有我坐着,还不知道那小贱人要翻出些什么浪花来呢。” 孙嬷嬷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呢,不过是伯爷兴致上来宠幸个婢子,她竟一点情面都不给伯爷留直接将那婢子给乱棍打死了,真是好毒的心啊。” 这边顾老夫人跟孙嬷嬷还在咒骂着楚玲珑。 另外一边,郭拓的夫人林夫人却已经再次向林司念发出了邀约。 她约林司念去南湖一游,而且指明了定国公夫人会一同前去。 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春娘为林司念脱下身上的绯色褙子,满脸担忧的问:“明日姑娘可要去?” 林司念笑着说:“不去。” 春娘道:“毕竟是长辈的邀约,不去只怕会遭人闲话。” 林司念淡淡道:“遭人闲话也只是被旁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可若是被人暗算了,那可就麻烦了。” 春娘疑惑问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说道:“昨日我细想了一天,谢暄还我虎符,会不会是因为七皇子呢?七皇子盯上我,说白了是为了我手中的虎符,若是谢暄有意纵容,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春娘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却只能摇头。 林司念笑了一声,她坐到床边上,淡淡道:“我虽有意要与谢暄交好,可我现在却连他的底牌都不知道,这份交好,我做的不安心,最怕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主动投诚,反而成为了一枚主动送到他手中的棋子。” 春娘道:“那……,姑娘要如何应对?” 林司念说道:“等。” 春娘一愣。 林司念继续道:“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一个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个贵人能说出一个不是?如今形式错综复杂,我手上又有林家军的虎符,虽说林家军如今已经被编入奉天军,可总归有人会念旧。 所以,不如我就坐在将军府等,静观其变,等着他们争完斗完,再出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听说昨日老皇帝得了风寒,今日就已经卧病不起了。 所以,估计也不需要林司念等太久。 第二日林司念随意找了个借口,拒了林夫人这位堂姑的邀约,却不想,当天傍晚就收到了皇帝的圣旨。 老皇帝给安王和林司念赐了婚。 第148章 这是妥妥的打脸整个靖安伯府呀 林司念与安王被赐婚的圣旨刚下来,七皇子安王流水般的礼物就搬进来了将军府。 林司念坐在雕花梨木的椅子山,静默的品着茶。 沛菡却是急的不行,她心中既欢喜又担心。 欢喜是自己姑娘虽与顾景安和离,却能嫁给安王,与安王相比,如今只是个伯爷的顾景安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妥妥的打脸整个靖安伯府呀。 至于担心的事情,沛菡不知道林司念愿不愿意嫁给安王,更怕安王娶自家姑娘,心思不单纯。 见林司念还在悠哉悠哉的品茶,沛菡一把将她手中的茶杯夺了下来,放到桌子上,着急道:“我的姑娘啊,你怎么还有这份心思品茶呀,这赐婚的圣旨传进了将军府您不着急,如今这安王的赏赐也来了将军府,您怎么还不着急啊?” 不等林司念说话,春娘狠狠地瞪了沛菡一眼,骂道:“你这小蹄子,主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坐不住了。” 沛菡忙道:“婢子这还不是为姑娘担心吗?听说那安王妃虽然没了,可安王的后院却有一名极为受宠的姬妾,听闻安王妃的死也与这位姬妾有极大的关系。” 听闻此言,春娘一惊,忙问:“此话当真?” 沛菡急的跺脚:“婢子骗您做什么?那日姑娘参加郭府的赏花宴,婢子就让观墨去询问安王后院的状况了,这些话,都是观墨告诉婢子的。” 林司念淡淡道:“观墨倒是听你的话,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不如你家姑娘我来保个媒,让你嫁给观墨为妻可好呀?” 沛菡又羞又气:“姑娘坏,明明婢子在为姑娘担心,姑娘却在取笑婢子,婢子再不理会姑娘了。” 说完,羞红着一张脸扭身就跑了。 沛菡一走,林司念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春娘上前一步为林司念倒了一杯茶,担心的问:“姑娘可是在为与安王的婚事担心?可真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咱们不能抗旨啊。” 林司念点点头:“确实不能抗旨,所以,我担心的也并不是与安王的婚事。” 春娘不解的问道:“那姑娘担心什么?” 林司念说道:“我担心将来,如果我真与安王成婚,那就将整个将军府拖到了安王的这条船上,即使安王身后有德妃,有整个定国公府,可太子与五皇子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若是事成,倒还好说,可若是失败,林将军府百年的清誉,只怕要毁于一旦。” 有一句话林司念没说,她不怕将来在安王府的后院被怎么样,她只怕她的父兄祖辈,会因为她而名誉损失。 春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倒也不必如此的杞人忧天,夺嫡之争自古有之,胜负乃兵家常事,姑娘将来嫁入安王府,只管做好安王妃就是,安王妃的事情,管林将军府什么事?” 林司念闻言噗嗤一笑:“还是春娘最懂我。” 就在这时,婢女碧痕捧着一份帖子走了进来。 “姑娘,这是安王府派人送来的拜帖,请您过目。” 林司念接过拜帖,掀开看了眼就随意放到了一旁。 春娘问:“何是?” 林司念道:“安王邀我明日去游湖。” 春娘又问:“可要去?” 林司念道:“自然是要去的,若是不去,那岂不是打了安王的脸,毕竟我是要嫁进安王府的,总要给安王一个面子。” 春娘叹口气,心想这老皇帝真是平日里吃多了屁多,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不是听说前两天才得了风寒了吗? 得了风寒竟然还有心思管他家姑娘的事? 她家姑娘清闲在将军府多悠闲自在?他为何非要将他家姑娘赐婚给安王? 嫁进安王府,还要看安王的脸过活。 这边林将军府众人一脸的惨淡,可外面却闹翻了天。 京都的人听说了林司念被赐婚给安王,一边倒的羡慕林司念好命。 刚刚跟靖安侯和离没多久,靖安侯府就变成靖安伯府了,可林司念转身就受皇帝赐婚,嫁给安王。 虽然当今太子已经在东宫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了,可是民间时不时的就传出老皇帝想废太子的传闻。 安王的母妃是德妃,定国公夫人是安王的亲姨母,当今左丞是安王的亲舅舅,他可是极有实力角逐东宫之位。 如果将来安王真能荣登大典,那林司念可就是将来的皇后。 所以民间又传出另外一个极为盛行的传闻,说林司念之所以能跟顾景安和离,那是冥冥中自有的定数,因为林司念天生凤命,只有跟顾景安和离,才能嫁入皇家,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些传闻都太过离奇,林司念连听都懒得听。 春娘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太过离奇的说法。” 此时房间内只有林司念与春娘两个人,林司念轻笑一声:“春娘也相信这些胡话吗?” 春娘摇摇头,说道:“当年您刚刚周岁,婢子与夫人一起抱着您去看花灯,在市集上就遇到了一位相师,他端详您的面相,说您是贵不可言,天生凤命的面向。 当时夫人只当那位相师是故意说些吉利话讨要钱财,于是从身上取了些碎银子给他,可是他非但不接受,反而觉得是夫人辱没了他,一甩袖就走了。 因为那人行为实在有些无理,所以婢子记得特别清楚。” 林司念脸色微变,说道:“这件事,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春娘忙道:“奴婢谨记。” 林司念这边对赐婚一事并不欢喜,有些人则更加的嫉恨。 尤其是靖安伯府的人。 顾景安听闻林司念被赐婚给安王,整个人气的目眦欲裂,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摔坏了书房内所有可以摔的东西。 常年伺候在他身旁的小厮明俞不放心,偷偷的去凝香居找楚玲珑。 明俞跪在楚玲珑面前,万分着急的说:“县主快去瞧瞧伯爷吧,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只怕是要出事的呀。” 楚玲珑道:“你快先起来,你先回去看着伯爷,我马上就过去。” 明俞忙起身回去了,楚玲珑却坐回了梨花椅上,不紧不慢的吩咐丫鬟湘竹:“让厨房送一碗甜汤过来。” 第149章 身败名裂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厨房那的厨娘才终于端着一碗甜汤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将甜汤放在桌子上跪下给楚玲珑赔罪:“这甜汤是现做的,所以迟了些,还请县主莫怪。” 楚玲珑挥了挥手:“放下东西就回去吧。” 厨娘如蒙大赦般走了。 楚玲珑低头看着那碗甜汤,掀开,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 湘竹小声的提醒:“县主,您还不去看伯爷吗?” 楚玲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慢悠悠的搅弄着碗中的甜汤,淡淡道:“湘竹,你说伯爷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什么啊。” 湘竹连忙低下了头,低声道:“婢子不知。” 楚玲珑冷笑一声,说道:“是不知,还是不敢说啊。” 湘竹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伯爷的心思,哪里是婢子这种卑贱之人能猜测的。” 楚玲珑冷冷道:“有什么不能猜的,不过是见不得林司念嫁给比他地位还高,还有权势的男人罢了。” 湘竹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楚玲珑将勺子往碗里一扔,淡淡道:“走吧,侯爷的火气估计也出完了,咱们也该去安慰安慰了。” 说完,楚玲珑站起身来往外走。 湘竹连忙端起甜汤跟了上去。 正如楚玲珑所说,她们到的时候,顾景安已经发泄完了。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垂手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喘一个。 楚玲珑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从湘竹的手中接过甜汤推门走了进去。 “景安哥哥。” 楚玲珑无视书房里的一地狼藉,笑着将甜汤放到桌子上,柔声道:“是谁惹了景安哥哥,让景安哥哥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她又吩咐丫鬟小厮将书房打扫干净。 顾景安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林氏生性放荡,竟然短短几日就将安王收到了罗裙之下,真是不要脸。” 楚玲珑亲自服侍着是顾景安喝了一碗甜汤,才笑着安慰道:“景安哥哥何必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看她这会儿风光,谁知道往后会如何,身败名裂,死在狱中都未可知呢。” 这话让顾景安很是舒服,他咬了咬牙说道:“话虽这么说,可如今陛下亲自赐婚,只怕我们难当京都百姓的悠悠之口,那些无聊之人,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你我二人。” 楚玲珑笑着说:“景安哥哥可还记得您与林氏和离的当天说过的话?” 当时顾景安说要让林司念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顾景安:“自然是记得的,可如今看来……” 后面的话顾景安没说出来,可如今看来靖安侯府被降为靖安伯府,他的仕途之路也很是不顺,哪怕上次雁门大捷,老皇帝也没用重用他的意思。 反而是林司念,刚刚跟他和离没几天,就被老皇帝赐婚给了安王。 安王,那可是有夺嫡的实力的皇子。 楚玲珑笑着说:“景安哥哥,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 顾景安问道:“什么好的开始?” 楚玲珑一挥手,让书房内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才小声对顾景安说:“景安哥哥,你说如果边境再起冲突,如今朝中可还有武将可用?” 顾景安仔细的想了想,一仰头,万分自大的说:“除了我,如今朝堂之上,无一人能打仗。” 楚玲珑笑而不语的看着顾景安。 顾景安眉心一动,他问:“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楚玲珑摇摇头,说道:“倒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只是北羌,色嘛,跟铁龟,各个对大启虎视眈眈,你觉得只凭着上次雁门郡一战,他们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顾景安蹙眉道:“你是谁,他们会卷土重来?” 楚玲珑笑着说:“不能说一定,但是极有可能,到时候景安哥哥你就可以请命出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回来,那你可就是整个大启朝唯一的大将军了。” 大启朝唯一受封过大将军的人,只有林司念的祖父,甚至连林司念父亲那般厉害的武将,都只受封为将军,赐将军府,而没有受封大将军。 大将军的官职身份位于三公九卿之首,连左右丞相见了,都要行礼。 楚玲珑帮顾景安描绘着将来的美好景象,用楚玲珑那边的话来说,就是画大饼。 她笑着继续说:“只要你成为大将军,什么太子安王,还不都得拼命的拉拢你?到时候,你只要跟安王提出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玲珑突然就不说了。 顾景安问:“什么条件?” 楚玲珑阴毒的笑了一声,说道:“江山还是美人,让安王自己选一个。” 顾景安一惊,随即狂喜,他说:“你是想要安王亲手要了林氏的命?” 楚玲珑笑着说:“这就要看景安哥哥你想如何了。” 顾景安仰头大笑了起来,“果然我没看错,玲珑,你才是我顾景安真正需要的妻子。” 楚玲珑顺势倒在了顾景安的怀中,她将头埋在顾景安的胸膛上,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 将军府。 春娘服侍着林司念摘下了头上的首饰,又帮她解开头发沐浴焚香。 浴桶中,林司念乌黑浓密的头发搭在浴桶外面,春娘坐在一旁用香皂为林司念细心的护理着。 春娘感叹道:“婢子还是姑娘的时候,也曾有这么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现在不行了,双鬓已经见白了。” 林司念在浴桶中转了身,面对着春娘,双臂放在浴桶的沿上,看着春娘问:“你想自己的孩儿吗?” 春娘垂眸,点头:“想的,是婢子没有能力,护不住她。” 林司念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春娘的手。 春娘是个童养媳,后来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 婆家嫌弃春娘生的是个女孩,那孩子还没睁开眼,就被春娘的婆婆溺死在了水中。 春娘拖着刚产子的身子要去救那孩子,被她的夫君跟婆婆联手大骂。 幸好当时遇到了大战归来,也刚刚生产完的林司念的母亲。 林司念将春娘救下,用十个铜板跟春娘的丈夫换了一张和离书。 从此以后,春娘就成了林司念的乳娘。 春娘回握住了林司念的手,笑着说:“如今有姑娘您,婢子便知足了。” 林司念笑道:“春娘,在我心中,你与我的亲生母亲,亦无区别。” 春娘连忙道:“不敢不敢。” 沐浴完后,春娘服侍着林司念睡下后,就退出了林司念的内屋。 就在林司念迷迷糊糊中睡着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还坐到了她的床边。 第150章 本座会帮你搅黄你与安王的婚事 林司念摸出枕头底下的一把匕首飞快的就朝来人刺了过去。 只听“铛”的一声,匕首被什么硬物挡住。 而且将匕首死死钳制,让林司念再无法施展下一招。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是我。” 林司念微微一愣:“大人?” 谢暄起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林司念这才看清楚。 今日谢暄穿一身玄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那把折扇平日里看不出名堂,其实是用天下最坚硬的玄铁做成,所以刚才林司念用匕首偷袭的时候,才会被谢暄用一把折扇挡住。 谢暄点燃蜡烛,随意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林小将军好身手。” 林司念扯过床头的长衫,披在身上,翻身下床,淡淡道:“比不得大人,半夜三更进我的房间如进自己的房间一般容易。” 谢谢笑了起来:“多谢夸奖。” 林司念:“……” 她刚才可不是在夸他。 林司念懒得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微微蹙眉道:“大人这个时候来我的房间,可是有何指教?” 谢暄也收起来吊儿郎当的笑,他说:“陛下赐婚,你是如何想的?” 这两天他不在京城,今日夜间刚回来,就听说了林司念被赐婚给安王的事情。 听说这道圣旨还是安王亲自去老皇帝的床前求来的。 老皇帝受了风寒,安王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由,求老皇帝为他赐婚。 当时德妃刚好就在老皇帝跟前侍疾,免不了为安王说了几句话。 老皇帝本来就知道了安王想要接触林司念的事情,赐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于是老皇帝顺水推舟,给两个人赐了婚。 林司念没想到谢暄这么晚了来找她,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她淡淡道:“陛下赐婚,我能如何想?” 谢暄道:“如果你不想嫁,本座有法子。” 林司念一愣,问道:“大人为何要帮我?” 谢暄笑了一声,反问道:“林小将军觉得是为何呢?” 如果谢暄是个正常的男人,林司念一定会以为他是对自己感兴趣。 可谢暄他是个太监。 林司念沉思片刻,抬起头,眼神炯炯的看着谢暄,语气坚定道:“大人背后站着的人,不是安王,所以大人不想我嫁给安王,助安王一臂之力。”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林司念疑惑的问:“那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 谢暄避而不答,只转换了话题,问林司念:“你为何不问一问,本座又何办法搅黄你的婚事?” 林司念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她说:“大人既然说有办法,那自然是有办法的。” 谢暄看着她,认真的又问了一句:“那你可想嫁?” 林司念看着谢暄的眼神,最终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嫁。” 谢暄说道:“北羌人纠结了铁龟、色嘛人,率军五十万,正浩浩荡荡朝大启的西南边境而来。” 林司念一惊:“北羌人一直盘踞在大启西北,怎会突然攻打大启西南边境?难道是跟铁龟色嘛人有所交易?” 谢暄沉思片刻后说:“本座已经派出了探子,但是想要知道原因,还需要时间。” 林司念问:“要多久?” 谢暄抬头,疑惑的看向林司念,显然不明白林司念为何对这件事如此的上心。 林司念显然是看出了谢暄的疑惑,她说:“我二哥常年驻守西南,一年前大启与铁龟、色嘛一站,打的两个蛮族落花流水,虽然我二哥在那次战役中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能保西南十年安稳,也算是给了大启一个交代, 可是那些蛮族怎么可能如此快的卷土重来?” 谢暄道:“你是觉得有人从中作梗?” 林司念点点头,她说:“我怀疑是北羌人从中作梗,而且,我上次顾景安与北羌的那一战,如今想来,也很是奇怪。” 谢暄问道:“如何奇怪?” 林司念说道:“两军交战,以砍取敌方首颅为战绩,一般情况下,取敌方首颅超三成,敌方才有投降的可能,但是顾景安与北羌的那一战,我们大启折损不到一成,至于取敌方首颅是多少,战报上并没有详细说,只说取对方两名大将的首颅,利用擒贼先擒王,逼着敌方签署降书,割让了两座城池。 前些日子,我原想去一趟雁门郡,因为一些原因,行程被迫取消,不过我提前派出去的那些探路的人,却早已经赶到了雁门郡。 他们不仅去了雁门郡,还去了北羌割让的那两座城池。 可他们发现,那两座城池压根不是大启的官员在治理,依旧是北羌人在管理。 大人,如此种种,您不觉得顾景安与北羌的那一战有些奇怪吗?” 谢暄猛地一惊,他问林司念:“雁门郡几月进入冬季?” 夏季粮草风声,北羌人一般不会南下抢劫,可一进入冬季,草原上的草枯了,一望无际,北羌人就会南下抢劫,雁门郡就是他们需要过的第一个关卡。 林司念说:“八月。” 林司念曾经两次跟随林老将军北抵羌人,对那边的环境有所了解。 谢暄脸色一变,说道:“不好,西南大军,只怕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做的,是割让给大启的那两座城池出发,一举攻入雁门关。” 以往那两座城池属于北羌,所以大启一直派人紧紧地盯着那两座城池,可如今那两座城池名义上归于大启,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两座城池的动向。 北羌正好可以抓住这一点,以那两座城池作为据点,一举进攻大启。 谢暄一拍桌子,怒道:“北羌人好毒的一条计谋,本座必须尽快进宫面见圣上。” 林司念也知道这件事的紧急性,起身相送:“好,不过下次还请大人走正门,而且,不要再这么晚到访了。” 谢暄朝她微微一笑,丢下了一句:“本座会帮你搅黄你与安王的婚事。” 说完,一个纵身,跳下窗户,不见了人影。 林司念轻叹一声,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谢暄想搅黄她与安王的婚事,用的不过是老皇帝的猜忌。 如今西南不安,说不定很快西北也会再起战事,朝堂无大将可用,建朔帝自然会想到她。 她如今无父兄,无丈夫,又是个女子,对皇权最是无威胁。 可若是跟安王成了亲,那她可就是安王的人了。 皇权最怕的,就是有人跟他争权,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儿子,都不行! 第151章 游湖 第二天早上,林司念被春娘跟沛菡早早地就从床上拽了起来。 林司念笑的无奈:“春娘,你这么早把我拖起来做什么?” 春娘道:“姑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您答应了与安王游湖呀,虽说是陛下赐婚,但是见安王,怎可失礼,必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沛菡附和:“正是呢。” 这时候碧痕正端着一铜盆的水走进来,听到春娘的话,也点头附和:“姑娘,春娘跟沛菡说的对,您快些起床梳洗打扮吧。” 林司念虽然无奈,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又是熏香沐浴,又是梳洗打扮。 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林司念才终于被折腾完。 大红色的华服穿在身上,头上更是戴了最贵无比的纯金首饰。 林司念看着镜子中打扮的甚比进宫拜见的自己,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选秀的呢。” 春娘道:“姑娘不可胡说,今日虽是安王邀您游湖,最怕安王还带了其他女眷,您若打扮寒酸,岂不是被其他女人比了去。” 沛菡道:“安王就是邀姑娘游湖,怎可带其他女人?” 春娘叹口气说:“生在皇家,这种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林司念倒是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春娘说的是真的。 就像皇帝出行,怎么可能只带一位嫔妃? 所以,哪怕安王带着府中其他姬妾跟林司念游湖,那也只是那些姬妾侍候林司念这个准王府主母。 旁人也说不出半个不是。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吃过早膳,林司念就带着春娘跟沛菡上了马车。 这次是观墨亲自为林司念赶马车。 等到了湖边,安王的马车早已经等在了路上。 林司念的马车刚停下,安王山前一步,扬声问道:“车中之人,可是将军府的林姑娘?” 林司念掀开帘子下车,朝着安王行了一礼:“臣女林司念,见过安王。” 安王连忙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同时拱手道:“林姑娘。” 他说着,朝身后湖边的一艘花船的方向一指,笑着说:“小王今日包下了这艘游船,希望姑娘玩的尽兴。” 林司念淡淡笑道:“王爷有心了。” 安王上前一步,走到林司念的面前,俯身低声道:“司念如今已经是小王的未婚妻,叫王爷未免生疏,不如喊我的表字,以示亲切。” 安王名萧安,表字瑾之。 是极为亲密的人,才能喊的。 林司念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笑着说:“王爷厚爱,司念却不敢托大。”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婉转的声音安王的身后响起。 “王爷如何还不来?” 林司念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一位身后跟着四名丫鬟的妙龄小娘子朝这边走过来。 小娘子梳的是妇人的头,身上的衣裙绫罗绸缎,体态婀娜,走起路来更是如弱柳扶风。 走进了才发现,小娘子不仅身材好,一张脸也长得妩媚动人。 见到林司念,小娘子福了福身子,体态风流,“这位可是林姑娘?” 林司念还了一礼:“鄙人林司念。” 小娘子笑道:“妾名唤做宋燕儿,今日出府,正是为了侍候王爷与将来的当家主母的。” 林司念看了眼跟在宋燕儿身后的那四名丫鬟,心想这安王府的后院,确实不简单啊。 宋燕儿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其实林司念却不好接话,很容易站在自己就是王府将来当家主母的立场上接话。 当然了,有皇帝赐婚,林司念确实就是将来的安王府将来的当家主母,可万事就怕个万一,万一林司念最后没能嫁入王府呢? 她现在就以王府自居,那丢的可就不仅仅是林司念自己的脸了,还有整个将军府的脸。 林司念笑着,并不接宋燕儿的话,反而对安王说:“让宋娘子如此的美人伺候人,王爷可真是狠心。” 安王哈哈大笑:“将来你便是王府主母,你疼爱她,便不叫她做伺候人的活就是了。” 这话安王说出来那是没问题的。 林司念笑了笑,没再说话,她有脑子,也很聪明,但是不想把脑子浪费在宅斗上。 宋燕儿脸上也带着笑,眼底却划过一抹阴狠。 她笑着去搀扶林司念,做足了伏低做小的姿态,声音柔柔的:“妾扶姑娘去床上。” 没等林司念说话,春娘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宋燕儿挤开了,她扶着林司念,笑着对宋燕儿说:“宋娘子,王爷那边似乎需要有个人照料,不如宋娘子先去照料王爷。” 宋燕儿一听这话,立刻就跑去了安王的身边。 安王跟宋燕儿走在前面,林司念她们走在后面。 春娘在林司念的身旁低声道:“这位宋娘子,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林司念笑着说:“简不简单的,与我也无甚关系。” 春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道:“如何就跟您没有关系了,将来您是要嫁进安王府做主母的,当家主母,最最重要的,就是恩威并施,将后院的人,治的服服帖帖。” 林司念想到昨天晚上谢暄留下的那句话。 他说,这次赐婚成不了。 这话林司念是信了的。 不为别的,就为她才刚跟谢暄达成同盟关系,谢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司念转向安王那一边。 很快一行人就进了花船里。 花船的外面看着就够大,够豪华的了,没想到里面的装饰竟然更加的豪华。 一进入,宛若进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 金碧辉煌。 早有人在船舱摆满了好酒好菜。 安王跟林司念坐在桌前,其他人都站在一旁伺候。 连宋燕儿都不例外。 宋燕儿站在安王与林司念之间,为两个人布菜。 安王看起来心情十分的不错,对着江面的风景高谈阔论,又举杯跟林司念畅饮。 就在他第二次举起酒杯的时候,他的一位亲信脚步匆忙的走过来,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安王脸色大变,问道:“可是事实?” 那人道:“是,都已经确认清楚了。” 安王摆了摆手,让对方退下,又对林司念说:“西南急报,小王要即刻进宫,今日只怕无法与林姑娘畅饮了。” 第152章 棋子 林司念轻笑:“公事要紧,王爷请便。” 安王对林司念的回应很是满意,点点头招呼宋燕儿一起离开。 宋燕儿临走之前,还拉着林四年的手,柔柔弱弱,满脸不舍的说:“今日一见姐姐燕儿是心生欢喜,将来姐姐进了王府,咱们姐妹定能伺候好王爷,和睦相处。” 林司念只淡淡的笑,并不说话。 宋燕儿脸上的笑一僵,眼眶瞬间就红了,低头小声的问:“姐姐是不喜欢燕儿吗?” 林司念笑着问:“请问宋娘子芳龄?” 宋燕儿一怔,回答道:“妾已经二十有三。” 林司念笑着说:“那我担不起宋娘子的这声姐姐。” 林司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面上笑容依旧和蔼,她说:“王爷有要紧的事情,宋娘子还是赶紧随王爷去吧,否则若是耽误了王爷的要紧事可就不好了。” 宋燕儿回头朝船头的方向看了眼。 果然见到安王正站在船头等着,眼神中尽的捉急。 宋燕儿没在林司念这里赚到便宜,暗中咬了咬牙,只能朝林司念微微颔首,一扭身子朝着安王而去。 安王跟宋燕儿一走,春娘就问林司念:“姑娘觉得这位宋娘子如何?” 林司念笑道:“我觉得如何没用,要看安王觉得她如何。” 安王跟宋燕儿刚上马车,宋燕儿就别过头去,拿出手帕悄悄地按了按眼角。 虽然她不想让安王看到,但同在一辆马车上,安王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安王立刻将人拉到自己的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说要我带着你去看一看将来王府的主母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的吗?怎么这还掉起珍珠了?” 宋燕儿将身子扭到一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王爷讨厌,妾什么时候掉眼泪了。” 安王又将人拉正,让她与自己对视,说道:“还不承认,瞧瞧这眼睛都红成小兔子了。” 宋燕儿再忍不住,一头扑进了安王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七郎,未来的主母不喜欢燕儿可该如何呀?” 安王抬手轻轻的拍着宋燕儿的后背,柔声劝慰:“燕儿不必伤心,我娶她,是因为她是林老将军的后人,等将她利用完,她在王府若能安分守己,给你应有的尊重,本王自然会让她在王妃的位置上好好的坐着,但若她不懂进退,执意为难你,那她的下场将跟原来那位一样。” 听到这话,宋燕儿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若将来林姑娘帮七郎一臂之力,登上大位,七郎会不会感念她的好,将皇后的位置给她,反而将燕儿忘的一干二净呢?” 安王冷笑一声说:“我的皇后,只能是燕儿你,在我的心里,也只有燕儿你一位妻子,其他人,要么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要么,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宋燕儿柔声道:“燕儿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肖想皇后之位,只要七郎心中有燕儿,让燕儿能长长久久的陪在七郎的身边,燕儿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安王低头与宋燕儿深深地吻在一起,满脸欣慰的说:“这世上就只有燕儿你,是最懂我的,也从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跟我在一起。” 宋燕儿柔声道:“燕儿不管七郎是谁,燕儿只中意七郎。” 安王对宋燕儿这番神情的告白很是满意。 …… 林司念回到林将军府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谢暄就派了衡石来传话,他将一份亲笔书信交到了林司念的手中,说道:“林小将军,我家主子的话,都在里面了。主人跟我说,只要您看了里面的话,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林司念接过书信,对衡石说:“回去后,帮我谢过你家主子。” 衡石转身走了。 林司念展开书信,却是第一次见谢暄的字。 他的字笔锋有力,气势恢宏,与他的人倒是有几分不同。 信件上只写了一行字:安王请命,与尔亲征。 林司念合上书信,让春娘取来火折子点燃,扔进了铜盆中。 春娘问林司念:“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司念淡淡道:“北羯来烦,朝中又要有大变动了。” 春娘大惊:“上次顾景安与北羯那一站,不是已经胜了吗?为何还会来犯?” 林司念说:“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想了想说,“备车,我现在就要去一趟奉天军。” 春娘疑惑的问:“姑娘,奉天军如今是陛下的近军,您如今去,只怕不合规矩。” 林司念笑着说:“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大战在即,我去见一见我父亲的老部下,又有什么问题呢?备车吧。” 春娘颔首:“是。” 林司念刚进了奉天军大营,谢暄跟老皇帝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谢暄勾唇轻笑,说道:“本座果然没看错她,只需一句话,她便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衡石道:“林小将军也不想嫁进安王府,如今主子有意帮她,她自然也会拼尽全力。” 谢暄站起身,走到床前,用折扇推开窗。 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他看着雨中被击打的芭蕉,嗓音清冷:“棋子都布局好了,自然有她的用处。” 另外一边,皇宫。 新受封的顾昭仪端着一碗新熬好的老鸭汤,聘聘婷婷的走到了御书房。 守在御书房的两位太监连忙行礼:“见过昭仪娘娘。” 顾昭仪,就是顾珍珍。 她笑容温婉,说道:“陛下风寒刚好,我为陛下亲手熬了老鸭汤,最是养胃生津、止咳润肺,还请公公帮我送进去。” 说着,顾珍珍就端汤的宫女将食盒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问:“昭仪娘娘不进去了吗?” 顾珍珍笑笑:“陛下近日公事繁忙,我就不进去了。” 小太监捧着食盒转身进了御书房。 顾珍珍转身往回走。 一旁的宫女问道:“其他娘娘都恨不得日日都能见到陛下,您为何不进去啊?” 顾珍珍说道:“陛下日理万机,我能做的就是为陛下排解烦忧,送碗汤。” 见惯了宫中尔虞我诈争宠的宫女也忍不住感叹:“娘娘您真是贤惠。” 话音刚落,刚才那位进去送汤的小太监就跑了上来,弯着腰对顾珍珍说:“昭仪娘娘,陛下让您进去呢。” 顾珍珍轻轻应了声,垂着头,满脸恭顺的进了御书房。 自己千方百计进去的有什么意思? 被老皇帝亲自请进去,那才叫本事。 第153章 有些女人,娶回家,那可是祸害 御书房内,老皇帝朝顾珍珍招了招手:“爱妃,你来。” 顾珍珍聘聘婷婷的走了过去,亲手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老鸭汤,柔声道:“陛下,您也劳累了一天了,喝碗汤休息休息吧,这政事呀,是忙不完的。” 说着,顾珍珍已经舀了一勺汤送到了老皇帝的嘴边。 老皇帝就着顾珍珍的手喝了一口,眯起眼点点头:“这汤炖的很好,还是爱妃最懂朕,知道朕喜欢喝这老鸭汤。” 顾珍珍亲自服侍着老皇帝喝了汤,又转到老皇帝身后,为他捏肩。 没捏一会儿,老皇帝抬手握住了顾珍珍的手,将人牵到了面前,说道:“这些粗活,让宫人门干就行了。” 顾珍珍笑道:“臣妾就喜欢伺候陛下,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老皇帝很高兴的拍了拍顾珍珍的手呗。 这时候,有位暗卫推门走进来,跪地正要说什么,却发现顾珍珍也在,踌躇着该不该说。 老皇帝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暗卫叩首:“禀陛下,今日安王约了林小将军游湖,两人相谈甚欢。” 老皇帝一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暗卫退下后,老皇帝冷笑一声,将面前的奏折扔到了地上。 顾珍珍连忙奏折捡起来,折好放到一旁。 老皇帝问张德贵:“此事,你如何看?” 张德贵忙道:“陛下,此等大事,奴不敢多言。” 老皇帝说:“让你说,你便说。” 张德贵想了想说:“七皇子求陛下为他赐婚,这婚既然已经赐了,他邀林小将军游湖,倒也不算什么,只是……” 老皇帝道:“只是什么?” 张德贵说:“只是这七皇子刚刚请陛下为他与林小将军赐了婚,北羯就纠集其他蛮族攻打我大启,这可真是太巧了。” 老皇帝眯了眯眼:“确实巧。”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顾珍珍一直乖巧的站在旁边为老皇帝磨墨。 老皇帝沉思片刻,又问顾珍珍:“爱妃觉得此事如何?” 顾珍珍笑道:“陛下,臣妾一个女子,哪里会懂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不过陛下跟张公公所说的林小将军,臣妾在闺阁之中的时候,倒是听说过。 听说林家世代忠良,无论是林老将军,还是林小将军,每一位都为咱们大启立下汗马功劳。 尤其是这位林小将军,乃是臣妾最敬佩的人之一呢。” 老皇帝来了兴趣:“哦,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敬佩她?” 顾珍珍笑着说:“听闻她十四岁就随林将军上战场,十七岁在西南攻打卞乌大捷,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臣妾敬佩呢?” 老皇帝点点头:“有理。” 顾珍珍笑着继续说:“听说前段时间她与靖安侯和离,倒是令人唏嘘,不过又听闻她得陛下赐婚,想来安王有了林小将军这样的贤内助,定然能更好的替陛下分忧。” 说着,顾珍珍再次为老皇帝捏肩。 老皇帝却摆摆手,对顾珍珍说:“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朕晚一点,再去你的宫里。” 顾珍珍立刻行礼退下了。 老皇帝拿起朱笔,在顾景安上的那个奏折上批了个准字。 第二天一下朝,安王就急匆匆的赶来皇宫,问老皇帝为何不准他领兵出征。 老皇帝合上面前的奏折,淡淡道:“如今朕想做何决定,难不成还要问一问你吗?” 安王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身为大启皇子,自然该为大启,为父皇分忧。” 老皇帝淡淡道:“如今你有婚约在身,对方又是林家姑娘,她的父兄都已经战死沙场,难不成你想让朕也将你这个她未来的夫婿送到战场?” 安王一愣:“父皇?” 老皇帝摆摆手,说道:“既然你如今已经是林家姑娘的未婚夫婿,那就好好的留在京城,林家姑娘已经没了父兄,朕决不能让她再没了夫婿。” 安王整个人都傻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老皇帝用这个理由拒绝他上战场。 那他千方百计的求娶林司念做什么? 这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若没有赐婚一事,说不定他早就被允带兵打仗了。 那可是兵权啊,若真到了那一步,手中有兵权的人才是最可能胜利的人。 安王咬着牙,叩拜了老皇帝后起身离开了,刚出了宫殿,就看到了疾步而来的顾景安。 这次带兵出征,两个人明争暗斗。 安王毕竟是皇子,又是封了王的皇子,顾景安就是再不喜欢他也得乖乖的行礼。 顾景安:“末将见过安王。” 顾景安本来就是太子的人,又跟他争夺军权,安王此刻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直接一甩袖子冷声道:“刀剑无言,顾将军将来上了战场可要小心啊。” 顾景安皮笑肉不笑:“多谢王爷关心,末将记下了。” 安王冷哼一声,转身正要离开,却被顾景安叫住。 顾景安上前一步,走到安王的面前,微微凑上前去低声道:“王爷,听末将一句劝,有些女人,娶回家,那可是祸害。” 安王一怔:“顾景安你什么意思?” 顾景安低笑两声,说道:“末将没什么意思,就是为了王爷好,给王爷提个醒。” 说完,他笑着扬长而去。 安王则气的浑身发抖,他回到安王府,在自己的院子发了好大一通火。 宋燕儿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低声吩咐左右:“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 丫鬟婆子们连忙低着头开始打扫一地狼藉。 宋燕儿走到安王的面前,柔声道:“七郎,今日下朝回来也饿了吧?妾特意给您炖的燕窝,您尝一口。” 安王没喝燕窝,只吩咐其他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 宋燕儿握着安王的手,关切的问道:“七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王道:“陛下驳回了本王带兵出征的奏折,反而认命顾景安为征西大将军。” 宋燕儿也是一惊,问道:“这怎么可能?七郎没有在奏折中提出跟林司念一起出征吗?” 安王道:“自然是提的,陛下正是因为林司念,才不肯让我带兵出征的。” 宋燕儿问:“那这怎么办?” 安王想起来刚才顾景安跟他说的话,眸色一沉,低声道:“看样子,这个安王府不能让林司念做了。” 第154章 若是林司念死了,那婚约自然就要作废 宋燕儿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满是担忧的对安王说:“可那是陛下赐婚啊,陛下赐婚,想推掉这门亲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安王冷笑一声,说道:“安王府自然不会主动推掉跟将军府的婚事,可若是林司念死了,那婚约自然就要作废。” 宋燕儿一惊,压低了声音道:“七郎可是有了主意?” 安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宋燕儿了解安王的脾气,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当天夜里,安王再次入宫见了建朔帝。 一日入宫两次,建朔帝很是不满意安王的行径。 安王自然也知道建朔帝心里已经生气了,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 安王双膝跪地,给建朔帝行了一个大礼。 建朔帝有些吃惊。 照理说身为皇子的安王,在平日里是没必要给老皇帝行这里大的礼的。 建朔帝问道:“安儿,你这是何意?” 安王叩首道:“儿子请陛下收回成命。” 建朔帝听到安王说的是“儿子”而不是“儿臣”,就知道他要求的是私事。 建朔帝眉头微微蹙起,说道:“你要求朕收回什么?” 安王道:“求陛下收回儿子与林小将军成婚的旨意。” 建朔帝眸色一沉,怒道:“你这是何意?之前跪在朕的面前求朕赐婚,如今却又在朕的面前,求朕收回旨意,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安王再次叩首道:“儿子不敢,儿子求父皇退婚,也是为了林小将军。” 建朔帝微微一愣:“此话何意?” 安王道:“此次大军,乃北羯纠集其他蛮族,这几日儿子与林小将军有所交流,林小将军告诉儿子,她心志不在婚配,而是想亲手替她的父兄报仇,所以儿子想为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让林小将军大展宏图,将北羯的军队彻底的赶出咱们的国土? 至于儿子与她的婚事,既然她心不在婚事,儿子又何必强求呢?” 建朔帝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其实建朔帝也想让林司念带病打仗,只可惜之前他给林司念与安王赐了婚。 为了防止安王做大,他才不得已没有答应林司念上战场,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让顾景安上战场。 不过林司念对她父兄战死在帽儿山的事情,确实耿耿于怀,前段时间还想亲自去雁门关收回父兄的遗骸。 不过因为雁门关一直不安稳,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发。 安王连忙道:“儿子所说,句句属实,而且,顾景安此人,在军事才能上,确实不如林小将军。” 建朔帝朝安王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先让朕好好想想。” 安王连忙叩拜离开。 刚才建朔帝的这个反应,答应他的提议,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安王萧安刚回到王府,宋燕儿立刻迎了上来,一边帮他宽衣解带,一边小声问道:“陛下可是同意了?” 萧安冷笑道:“差不多了。” 宋燕儿道:“如果陛下真让林司念带兵出征,那七郎与她的婚事也就退了,如何就让她死呢?妾想不通?” 萧安冷笑道:“你想不通就对了。正如你所说,若她凯旋归来,手中的军权必定会成为各方追逐的对象,你可别忘了,诸位皇子中,除了东宫跟老五这两位,其他人可还都没有娶妻。” 宋燕儿一惊,问道:“七郎是怕有人学您?” 萧安点点头:“有些东西,只有死了,才不会有人争,所以既然她都已经上了战场了,就不必再回来了。” 宋燕儿微微一笑,倒在了萧安的怀中,柔声道:“七郎说的是。” …… 将军府。 林司念坐在铜镜面前,刚卸下头上的朱钗,就从铜镜中看到了谢暄那张长得过分漂亮的脸。 林司念并不回头,只静静看着铜镜中的男人,淡淡道:“大人喜欢夜闯民宅的习惯,还是没改呢。这习惯可不好。” 谢暄听到这话也不恼,只自顾自的坐在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后,他才说道:“今日夜间安王再次进宫面圣,求陛下收回你们两个人的赐婚。 不仅如此,他还向陛下提议,让你率军出征北羯的杂军。” 林司念笑道:“安王倒是好算计,他是想让我死在战场上吧。” 谢暄冷冷勾唇,好一会儿才道:“可若他执意如此,林小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林司念道:“我上不了战场,有人不会让我去的?” 谢暄一怔,问道:“林小将军何意?” 林司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北羯杂军从西南攻来实为有诈,真正的大军会自西北而来,这个消息,大人可曾一五一十的告知陛下?” 谢暄道:“说了,不过我们没有实际证据,陛下更相信西南传来的情报。” 林司念起身,从一个盒子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谢暄。 她道:“知道大人会来,所以一直没烧,大人看完后,还请自行销毁。” 谢暄展开信件快速看了一眼,瞳孔猛地睁大,他将信件捏在手中,手掌再次展开的时候,那封信件已经在谢暄的手中化作了粉末。 林司念眼底微微一变。 她知道谢暄会武,只是没想到,他的造化居然如此厉害。 谢暄问:“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林司念点点头:“我记得上次就跟大人说过,和离后,我虽然没有亲自前往雁门关,我的几个心腹却是去了的。 他们去了雁门关后,联系上了,我父兄在北羯安插的人。这些就是他们透露给我的。” 谢暄突然笑了一声,说道:“安王要亲手将你推上战场,顾景安却想利用这次大战,给你们林将军府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连你死去父兄的名节都不放过。 林小将军,如今,你可是腹背受敌啊。” 林司念笑着说:“多谢大人关心,不过好在,司念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谢暄微微挑眉:“哦?” 林司念笑道:“不过到是还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谢暄微微一笑,俯身凑近林司念,声音低沉:“好说,可是,这一臂之力,你要拿什么来还?” 第155章 林小将军这是想招赘婿? 男人长相丰神俊朗。 尤其是这么毫无预兆的突然靠近林司念。 林司念只觉得心跳突然乱了几拍。 她本能的身体后仰,与谢暄隔开一拳的距离,张嘴说出的话却带着颤音:“大人想让我如何还回去?” 谢暄微微一笑,直起身道:“不如林小将军嫁给本座,与本座做一对对食夫妻,可好?” 林司念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这死太监在说什么? 他居然三更半夜跑来她的闺房,让她给他做对食。 林司念的脸瞬间就变了。 她道:“还请大人慎言。” 她好好的一个女子,为何要嫁给一个死太监做对食? 谢暄知道林司念这是没看上他。 他也不生气,只淡淡道:“无妨,你不同意,那这份情,就找机会再还。” 说完,谢暄转身就要走。 林司念以为他生气了,急忙低声喊了一声:“大人。” 谢暄回头,朝她微微一笑:“放心,本座一言九鼎,说过会祝你一臂之力,必然不会失言。” 林司念站起身,走到谢暄的面前,朝他行了一礼:“今日之事,司念多有冒犯,若司念哪怕还剩一位父兄,或者司念还有其他姊妹,也定然会答应大人的提议,只是如今将军府只剩司念一人,司念定要顶起整个将军府,不让林家的香火葬送在我这一带。 毕竟,我姓林,如何就不能为林家延续香火。” 谢暄勾唇微笑:“林小将军这是想招赘婿?” 林司念颔首:“不怕大人笑话,司念正有此意。” 谢暄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从没想过要嫁入安王府?” 林司念正色道:“是。” 谢暄笑了一声,说道:“怪不得本座说出要跟你合作的时候,你如此的热情。” 林司念默认。 谢暄笑道:“招赘婿,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说完,谢暄转身离开,在跳下窗户的前一刻,他回头对林司念说了一句:“你的方法,就是去找长公主吧?本座倒是建议你,这件事暂时不要跟长公主表露心意,等她来找你,反而更能占上风。” 林司念一怔,她确实想通过长公主解决顾景安跟安王的事情。 但是听谢暄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是自己沉不住气了。 林司念再次朝着谢暄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提醒。” 谢暄一走,林司念就打开内室的门,叫了沛菡进来。 春娘年纪大,睡的早,所以这个时辰,林司念没有打扰春娘,就喊了沛菡进来。 沛菡走进来问道:“姑娘,可是饿了,想吃夜宵?” 林司念摇摇头,对沛菡说:“明日你不必去长公主府送拜帖了,让福伯注意着点门房,一旦长公主府来人,立刻通知我。” 沛菡虽心中疑惑,却也知道自家姑娘做事定有她的道理。 沛菡福身道:“婢子知道了,明日一早便去同福伯讲。”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没别的事了,去睡吧。” 沛菡:“那婢子就先退下了。” 另外一边,长公主府。 大殿内,长公主府正在悉数她封地上贡来的财物。 一旁的公主邑司令将一份账本捧到长公主面前,说道:“长公主,今年收成比往年要好上一成。” 长公主接过账本,随意翻看了几下,又将账本扔给公主邑司令,淡淡道:“将今年收成的五成拿出来,进献给陛下。” 邑司令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他退后一步给长公主行了个叩拜大礼:“公主贤德,此乃我大启之幸啊。” 长公主淡淡道:“今日西南屡传战情,父皇为此劳心费力,本宫身为长公主,自然要为父皇排忧解难。” 邑司令点头:“公主说的是,只不过微臣听说此次交战,陛下有意要派顾景安领兵出征,虽说这位顾将军在跟北羯的那一战中胜了,可如今看来,北羯又如此迅速的纠结其他蛮族来攻打咱们大启,只怕那一战,这位顾将军胜的也不是那么彻底。” 长公主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我都知道,父皇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只是林家满门战死沙场,如今朝中无人可用,父皇不得不启用顾景安。” 邑司令低声道:“听说安王也曾上书,请求带兵出征。” 长公主冷笑一声:“让老七那个废物去,那还不如让顾景安去。” 邑司令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长公主将手中的账本往矮桌上一扔,身体往后面一靠,依在雕工精美的红木椅背上,神色看不出喜怒道:“老七虽蠢,可他将来的王妃是林司念,本宫以为司念定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所以这几日,本宫一直在公主府等着她来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直到今日,她依旧没有踏入本宫的长公主府。 难不成,她也想嫁给老七那个蠢货?” 邑司令朝着长公主拱拱手道:“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长公主淡淡道:“你为本宫的心腹,有何不能说的?” 邑司令说道:“殿下可曾记得当初林姑娘想与顾景安和离的事情?” 长公主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如何?” 邑司令道:“依微臣看,林姑娘之所以没来找殿下,是因为,她不想给殿下添麻烦,就如之前她与顾景安和离那般,哪怕当时她处境艰难,也未曾找过殿下。 如今她与安王的婚事,本就是陛下赐婚,此时已定,她即使来找殿下您,又有何用处呢? 反而是殿下您,林姑娘在打仗上,可是不得多的人才,殿下若是想利用这次西南蛮军做点事情,不如主动出击,与林姑娘合作,打个太子措手不及。” 停顿片刻,邑司令低声道,“殿下可不要忘记,如今靖安伯府可是东宫的人。” 长公主斜靠在躺椅上,用手轻轻托着脑袋,片刻后,她说:“这件事只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司念毕竟身为女子,她不知本宫的鸿鹄之志,答应与老七的婚事,以此打靖安伯府的脸,也未曾可知。” 邑司令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长公主抬手打断:“此事不必多言,先容本宫再想想。” 第156章 林家姑娘已经与谢暄有了牵扯? 邑司令刚走,屏风后面就出来一中男子。 男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细看之下,会发现秦国公世子,秦禛与他有五分相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传闻中与长公主不合的驸马,秦国公。 长公主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秦国公走过来,一双大手放在长公主的太阳穴上,轻轻帮她揉捏。 长公主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秦国公笑道:“刚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见你与邑司令商议事情,就没有贸然打扰。” 长公主重新闭上眼睛,任由秦国公为她揉捏太阳穴。 秦国公问道:“满满可是因为林家那姑娘头疼?” 长公主睁开眼睛,抬手轻轻握住了秦国公给她揉太阳穴的手,笑着说:“霄郎已经很久没有喊本宫的乳名了。” 秦国公秦霄笑道:“你我年纪都大了。” 长公主笑着点点头。 秦国公继续说:“你真觉得林家姑娘会看中安王妃这个位置?” 长公主笑着说:“我与司念是忘年交,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她再怎么样,安王妃的位置,她是不屑的。” 秦国公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先一步召见她,你们二人合计出征蛮军的事情?” 长公主摇摇头,对秦国公说:“你可知最近她与谢暄走的极近?” 秦国公秦霄摇摇头:“我一直在别庄,京城的事情,并不知晓。” 长公主说道:“谢暄行事乖张,连我都看不出他到底站在谁的一旁。” 秦霄道:“或许他只对陛下忠心也未可知。” 长公主却摇摇头,她说:“若只对陛下忠心,那他何必与将军府交好?” 秦霄沉思片刻,说道:“所以,你怀疑如今林家姑娘已经与谢暄有了牵扯?” 长公主点点头,低声道:“谢暄那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听闻他已经帮过司念多次,两人若毫无关系,他为何要出手相助?” 秦霄若有所思:“难道,谢暄已经在暗中偷偷投靠了某位皇子,或者太子?” 长公主握着秦霄的手紧了紧,说道:“霄郎,此事,我不放心交给旁人,还请霄郎,将此事替我查明白。” 秦霄点头:“好。” 长公主又说:“若是没有谢暄这件事,我早就让人将司念请来与她共商出征之事了,可就因为有这个谢暄夹在中间,是敌是友无法辨认,我便也不敢随意行动。 若她先忍不住,明日一早派人送了拜帖过来,我自会见她,倒是,我与她商议出征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处于主动。 可若她明日一早不派人送拜帖过来,那我就只能召见她,可若是我主动召见,那明日商议的事情,我便处于被动了。” 秦霄这才明白长公主的真正意图,他说:“原来满满是想掌握主动。” 长公主只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 第二天林司念早早地就起床,让沛菡跟春娘过来给她梳头发。 林司念一头黑发又浓又密,春娘每每给她梳头,都是爱不释手。 沛菡则站在一旁,为她挑选合适的首饰。 沛菡挑选了好久,才从首饰盒里选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 正要给林司念戴上,却被林司念制止,她指了指首饰盒里那支南海珍珠镶祖母绿的钿花,说道:“今日要去公主府,不必戴这么显眼的首饰。” 沛菡一愣,问道:“姑娘,您昨日晚上不是跟婢子说,今日不送拜帖去公主府了吗?” 林司念笑道:“我还跟你说过,让福伯留意着门房,等公主府的人来召见呢。” 春娘抬手在沛菡的脑门上轻轻的戳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傻丫头哦,咱们姑娘今日是一定会见到公主的。” 沛菡疑惑的问:“啊,既然是一定要见,为何不能咱们送拜帖,而是非得请公主召见呢?” 林司念笑笑并不说话。 春娘却说:“你这傻丫头,都跟在姑娘身旁这么久了,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呢?咱们姑娘送拜帖过去,那是咱们姑娘求着长公主。 可若是长公主召见,那咱们姑娘就不必那么被动了。” 沛菡还是不太懂,但是她知道权利争斗太过残酷又现实,所以便没有再多问。 很快林司念就在春娘跟沛菡的服侍下穿戴好。 吃完早膳后,林司念还带着春娘跟沛菡在公主府的花园转了一圈。 快到午时时,福伯那边还没有消息。 沛菡已经有些着急了,但林司念却还在心平气和的看兵书。 沛菡:“我的姑娘哦,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啊,这眼看着就要午时了,也没见公主府派人过来呀。” 春娘正端着一碟点心过来,闻言笑道:“你呀,就是沉不住气,这会儿距离太阳落山还早呢,你急什么。姑娘看了一上午的书也该饿了吧?厨房那边还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吃午饭,这是婢子亲手为您做的点心,您先吃一口垫垫。” 话音刚落福伯脚步匆忙的走进来,对林司念说:“姑娘,公主派人请姑娘即刻去一趟公主府一趟呢。” 沛菡张大了嘴巴,朝着林司念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对林司念说:“姑娘真厉害。” 林司念却只微微一笑,对福伯说:“我知道了,福伯,你先好好招待公主府的人,我换件衣服,即刻就去。” 福伯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林司念换了一套鹅黄色襦裙,跟公主府派人的人一起,上了马车。 另外一边,林司念还没进公主府,谢暄这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侍卫弼俯身在谢暄的耳旁道:“主子,林小将军已经坐上马车,朝公主府而去。” 谢暄微微点头:“嗯。” 话音刚落,衡石也快速的走了进来,他走到谢暄面前,朝着谢暄一抱拳,对谢暄说:“主子,顾景安进宫面圣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陛下在勤政殿发了好大一通火。” 谢暄淡淡问道:“连张德贵都不知道?” 衡石摇摇头:“他与陛下是密谈。” 谢暄起身,走到门口处,抬头看着外面,淡淡道:“午时三刻,倒也来得及。” 侍卫弼跟衡石都不明白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谢暄却勾起嘴角,笑着说:“老天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个顾景安就是太猖狂了。” 另外一边,林司念乘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皇宫内,老皇帝拍案而起,直接将茶杯扔到了顾景安的脚下,骂道:“你可知污蔑老将军通敌卖国,是何罪?” 第157章 原安王王妃,竟然是死于宋燕儿之手 顾景安见老皇帝动怒,起身一甩袍子跪在地上。 顾景安:“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不妨想一想,帽儿山一战之前,明明我军优势明显,怎么会一夜之间,摧古拉朽,必定是有人与北羯勾结,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老将军。” 老皇帝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景安。 顾景安跪在地上,双手手心早已经湿透,额头的汗水也“啪嗒”一声滴到面前的大理石上。 不知道过来多久。 应该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但是在顾景安看来,却是生与死的一辈子。 老皇帝重新坐回了龙椅上,问顾景安:“你说林老将军与北羯勾结,可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朕就治你一个通敌卖国的死罪! 你可不要忘了,帽儿山一战,林家满门战死,你见过哪个通敌卖国之人,全家死绝了的?” 顾景安连忙再次叩首说道:“陛下,此事虽颇为蹊跷却事出有因,请陛下容臣细细说来。” 老皇帝淡淡道:“说。” 顾景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跪行到老皇帝面前,双手呈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接过信件,展开,看完后,脸色大变,他问:“这封信是从何处而来?” 顾景安说道:“此信为臣的岳父雁门关节度使昨日夜间送来的。若非此信,臣也不会知道所谓的满门忠烈,居然是不得已被逼着自刎的。” 老皇帝问:“雁门郡节度使既然深知帽儿山一战有问题,又是他带兵将林老将军为困住,逼着林老将军与几位少将军自刎,为何不如实上报?” 顾景安再次叩首,对老皇帝说:“陛下息怒,当时林家与北羯皇族私下交往,背叛我大启,林老将军原本想通过帽儿山一战,利用林家军,引着北羯人长驱直入打入京都。 但是此事被随军的玲珑县主,也就是臣的内子识破,于是,内子带着一队死士冒死冲出围堵,将此事告知了雁门郡节度使。 雁门郡节度使带着所有的兵力,名义上是支援林家军,实际上是与林家军谈判。 林老将军知道自己与北羯的计谋败露,没办法,他只能自刎谢罪。 林家军自此群龙无首,也因此帽儿山一战,大启战败,林家满门战死。 只是那次谈判,只有雁门郡节度使楚大人与林家人,无他人作见证,楚大人自然不敢随意上书。” 说白了就是空口白牙怕老皇帝不相信。 老皇帝将手中的书信放到案桌上,朝着顾景安摆了摆手,淡淡道:“行了,你先起来吧。” 顾景安:“谢陛下。” 老皇帝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次出征蛮军,是万万不能用林家姑娘了。” 顾景安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住。 老皇帝叹口气,说道:“倒是可惜了林家姑娘。” 顾景安眼底闪过一抹嫉恨,这样有力的证据都摆在老皇帝面前了,老皇帝居然还在为林司念惋惜。 真不知道林司念有什么好的。 老皇帝继续说:“朕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你有将帅之才,朕心中有数。” 顾景安又是一喜,他连忙叩拜告辞。 顾景安一走,老皇帝就重新拿出了顾景安呈上的那封雁门郡节度使楚大人的亲笔信。 他叫来张德贵:“常福,你进来。” 张德贵一直站在殿外伺候着,听到建朔帝叫他。 他连忙弓着腰小跑进殿内。 张德贵笑道:“陛下,您好久没这么喊奴才了,倒是让老奴好一个愣。” 建朔帝冷哼一声,说道:“怎么,这才多久,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张德贵忙道:“老奴不敢。” 建朔帝说道:“你去让司礼监找出雁门郡节度使历年呈来的奏章,记住,不可声张。” 张德贵:“是。” …… 公主府。 林司念一进公主府就朝长公主行了个大礼。 “求公主救我。” 长公主一惊,连忙起身将林司念扶起。 贺宁长公主一脸责备又心疼:“你这丫头,如何要给本宫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 林司念说:“公主,容司念禀完再起。” 贺宁长公主叹口气,一甩长袖,转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 “何时,你说?” 林司念说:“如今我被陛下赐婚给安王,只怕是身为棋子,入了安王的棋盘身,吾身危已。 安王有一姬妾,名唤宋燕儿,是安王的心中挚爱。 今日我才得到消息,原安王王妃,竟然是死于宋燕儿之手。 原来,安王求娶我,是为他夺嫡之路铺路,等他成功,又或者我这个棋子没了用处,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我除之而后快。” 林司念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宁长公主叹口气,说道:“你既然知道安王没安好心,为何今日才来找本宫?” 林司念道:“公主,我与安王的婚事,是陛下赐婚啊,我就是不愿,也无法开口啊。 我若求到公主面前,岂不是让公主为难? 原以为哪怕心中不愿,可毕竟是陛下赐婚,这婚事结了,也就结了,可今日我竟得了原安王妃仙逝的真实原因,后宅斗争,竟如此的阴狠毒辣。 也是因为有了这个消息,我这才敢求到公主的面前。 既然是找公主帮忙,总要给公主个趁手的家伙不是。” 长公主听完林司念这番话,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将林司念扶了起来。 长公主握着林司念的手道:“你这孩子,总是事事为我着想,上次与那姓顾的和离也是,明明我一句话的事情,你偏要自己来。” 林司念笑道:“公主,我知道你的事情多,我怎么能拿我在后宅那点事打扰了你办正事?” 长公主说道:“你呀,从小就是这样,总是先替旁人着想,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以后凡事要先为自己考虑。” 林司念笑道:“我知道了。” 说着,林司念回头吩咐沛菡:“把证物呈给公主。” 沛菡立刻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认罪书,呈现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认罪书,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她道:“司念,你竟然真的得到了老七纵容小妾杀死正妻的证据。” 长公主大笑一声,说道:“有了这份证据,本宫还怕对付不了老七吗?” 第158章 今日你这是送了本宫一份大礼啊 林司念笑着说:“若是没这份证词,我也不敢贸然开口求公主帮我。” 长公主心情不错。 原安王王妃的娘家人是吏部尚书张大人。 吏部尚书虽然只是个正二品的官职,可却是个“天官”,负责整个大启朝官员的选拔、考核和管理。 张大人有三子一女。 原安王妃正是张大人老来得女的那唯一的一个女儿。 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于是就养成了娇憨却也骄纵的性子。 尤其是善妒。 安王后院的姬妾虽然不多,但安王对宋燕儿很是宠爱。 身为安王王妃的张家姑娘自然不会给宋燕儿好脸色。 可安王妃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她娇憨骄纵是一回事,却不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讨安王的欢心。 刚好,宋燕儿会。 所以安王自然是更喜欢能讨自己欢心的宋燕儿。 又因为宋燕儿与安王是自小长大的情谊,这一点,原安王妃就更没得比了。 长公主拉着林司念的手走到软塌上坐下,笑着说:“张大人爱女心切,我这七弟竟然纵容妾室害死正妻。 且不说这件事若是被张大人知道了,投靠老七的那些官员会怎么想,就是宫里头的那位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宫里头的那位自然是指安王的母妃,德妃娘娘。 林司念疑惑问道:“这个跟宫中的那位,有何牵扯?” 长公主笑着问:“你可知这位宋燕儿,是何人?” 林司念说:“我听说她曾经是宫女。” 长公主笑着说:“正是德妃身边的一位小宫女,与本宫那七弟,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以老七成亲后的第二年,德妃娘娘就将宋燕儿赏给了老七做妾。” 林司念明白了。 宋燕儿是德妃娘娘的人,她又毒死了原来的安王妃。 谁能证明,这不是德妃下的命令呢? 所以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德妃必定会受到牵连。 不止是德妃,只怕连德妃一母同胞的姊妹定国公夫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或者准确的说,是定国公府会受到牵连。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听闻定国公的嫡次子有意进入翰林院,前几日定国公与张大人还走的极近。” 将别人家的闺女都害死了,还想继续利用着这个姻亲的关心行方便。 如果被吏部尚书的张大人知道了真相,只会让张大人反扑的更狠。 贺宁长公主握着林司念的手,激动的说:“司念,今日你这是送了本宫一份大礼啊。” 林司念笑着说:“我这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贺宁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 她说:“除了要与老七解除婚约,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林司念微微一笑。 她把这份认罪书交给贺宁长公主,可不是为了跟安王解除婚约那么简单。 因为谢暄已经让人给她传了消息,昨日夜间安王进宫,老皇帝已经有了想解除林司念与安王婚事的意思。 解除两个人的婚事,才能将林司念派出去打仗。 这也是为什么顾景安一大早就进宫面圣,拿出所谓的证据污蔑林老将军投敌叛国的原因。 因为只有把林司念拉下来,顾景安才能率兵出征,才能建功立业。 就在这时,贺宁长公主的一位女官从外面匆忙赶了进来。 女官一见到林司念狠狠一怔。 但很快恢复正常,朝长公主行了一礼道:“殿下,臣有事禀报。” 女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了林司念一眼。 林司念会意,笑着说:“好久没在公主的院子里逛一逛了,公主可愿意让明秋姑姑带着司念去院子里的花房看一看?” 贺宁长公主笑着点头,对站在她右手边的明秋姑姑说道:“明秋,你陪着司念,去逛一逛。” 明秋行礼道:“是。” 又对林司念说道:“姑娘,您请随婢子来。” 林司念一走,女官立刻凑到长公主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长公主一惊:“此事可当真?” 女官点点头,神色严肃,说道:“千真万确,陛下应是忌讳安王与林家军结合,因此否决了安王想带兵出征的奏章,所以昨日安王连夜进宫,请求陛下收回他与林姑娘的赐婚,求陛下允许林姑娘带兵出征,迎战蛮军。” 长公主眉头微微蹙起,说道:“老七可不是为人做嫁衣的主儿,他这么费尽心思的将司念推上战场,是想做什么?” 女官低声问道:“殿下,安王会不会是以退为进,先请陛下收回赐婚,等林姑娘凯旋归来,他再重新求娶林姑娘?” 长公主摇头,说道:“你当陛下的话是儿戏?他既然已经推掉这门亲事,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娶司念。” 女官道:“既然如此,安王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长公主问:“陛下是如何回应安王的?” 女官摇头:“陛下还没有最终决定,不过听闻今日一早,顾景安就进宫面圣了。” 长公主道:“顾景安?他去面圣做什么?” 长公主抬手,扶着一旁侍女的胳膊站了起来,她在大殿内来回踱了几步,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长公主猛然一惊,说道:“本宫明白了。” 女官问:“公主?” 贺宁长公主说:“本宫的这位七弟,可不是想让司念率兵打仗,他是想让林司念一去不回,给他铺路呢。” 女官一脸的吃惊。 贺宁长公主继续道:“只要司念在征讨蛮军的时候来个意外身亡,那老七就可以借用前未婚夫的名义扮演一番深情,陛下最是喜欢深情之人,到时候哪怕是让旁人重新挂帅出征蛮军,也一定会在军中给老七留个位置。” 说到这里,贺宁长公主冷笑一声,说道:“本宫这位七弟啊,亏本宫还以为他是个蠢的,没想到竟能想出这一石三鸟的恶毒法子。不仅能以司念的死换取他在军中的权利,还能杜绝了其他皇子想取林司念的心思。” 女官听完后,也是心惊不已:“果然是好计谋,毒!” 贺宁长公主看着手中的那份认罪书,轻笑一声,问女官:“前些日子惠宁的驸马一直嚷嚷着要娶个新的小妾,本宫记得,好像就是顾景安的一个庶妹,对不对?” 女官笑着说:“正是呢。” 贺宁长公主问道:“进门了吗?” 女官道:“听闻前两日,刚刚被一顶小轿抬进了泰宁侯府。”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哦,那这事,就好办了。” 第159章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也要耍心机,那才怪了 林司念刚跟明秋姑姑一起回来,就看到贺宁长公主正笑眯眯的盯着她。 林司念笑着走过去,给贺宁长公主行了礼,说道:“公主如此的高兴,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贺宁长公主朝林司念抬起手,轻轻招了招手。 林司念抬手将手放到了贺宁长公主的手上,顺势坐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贺宁长公主轻轻拍了拍林司念的手,笑着说:“你所求之事,本宫有法子了。” 林司念面上带笑,安静的听着贺宁长公主继续往下说。 长公主笑着说:“本宫哪里会不明白你今日来公主府的目的,你呀,是想去雁门郡吧?” 林司念笑着说:“若说谁最了解我,非公主您莫属。” 长公主点点头,继续道:“之前陛下封你为抚军大将军,允许你入雁门郡,是本宫亲自找上你,让你暂且不要去,今日本宫便要帮你一帮,祝你去雁门郡。” 林司念起身,朝着长公主盈盈一拜:“司念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说:“你无需谢我,这是本宫欠你的。” 说着,又亲手将林司念扶了起来,她扶起林司念,笑着继续道,“你那个前夫,是个恶毒了,你与他和离,是对的。 至于本宫的七弟,更是个无能无才,却心思歹毒的废物。 前些日子,你躲在将军府,未有行动,是对的。 若你真来本宫这里求本宫帮你解决掉这场婚事,不但对你对本宫都无利,反而会使你彻底的得罪老七,对你不利。” 林司念点点头,心中却已经猜出刚才她出去,长公主的女官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了。 果然,长公主挽着林司念的手,下一秒就说:“不过你放心,如今形势已经不同于前几日,本宫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林司念笑着说:“这便是我今日来找公主的原因,一切总是需要个时机的。”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 片刻后,贺宁长公主又有些为难的说:“只是,司念可否也帮本宫一个忙?” 林司念笑着说:“公主帮过司念多次,司念不是不知道,公主有事吩咐就是,何必跟司念如此见外?” 长公主幽幽道:“本宫也不怕将实话讲给你听,这次率军出征蛮军的将领,本宫原本是属意你的。” 林司念点点头:“我知道。” 林司念当然知道,她也知道不仅长公主,就是老皇帝,都有心让她率军出征。 但是她也很清楚,今日一早顾景安在老皇帝面前说的那番话,已经让老皇帝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老皇帝真的信了顾景安的话,可是自古帝王多疑,老皇帝并没有完全信了顾景安的话,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怀疑林将军府。 长公主继续道:“既然你不能率军出征,本宫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只是需要你帮本宫说和说和。” 林司念问道:“长公主说的,可是奉天军的副将,李谦李将军?李将军是家父亲手带出来的武将,其实他的能力远在顾景安之上。 公主选他,倒也合理。” 长公主却笑着摇摇头,她说:“本宫说的可不是李谦。” 林司念问:“那是?” 贺宁长公主说道:“其实呀,你猜对了一半,只不过他不是奉天军的副将,而是奉天军的将领。” 林司念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公主是说……,谢暄?” 贺宁长公主笑着微微颔首:“正是他,你是不是好奇为何让你去帮本宫说和?” 林司念点点头。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道:“他帮你的那几次,本宫可是都听说了,谢暄这个人,虽是宦官,却极得陛下宠爱,所以,他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贺宁长公主认真看着林司念,一字一句道,“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对你格外照拂,想必定是司念有果然之处,所以本宫今日就厚着一张脸皮,请你帮本宫说和。” 贺宁长公主虽说只是个公主,但是朝堂之上却有不少她的人。 她甚至比一些皇子还有实权。 这样的一个人,想瞒着她,否认与谢暄的联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贺宁长公主又不是傻子,她只是不知道谢暄会半夜翻窗找林司念,但却是知道谢暄帮过林司念几次的。 贺宁长公主知道的事情,林司念就不打算隐瞒,她点点头:“我虽不知道哪里入了谢大人的眼,但是为了公主您,我愿意一试。” 贺宁长公主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林司念的眼神愈加的温和,她握着林司念的手,笑道:“若是此事能成,本宫将来必有重谢。” 林司念笑道:“我与公主不必说如此见外的话。” 贺宁长公主:“嗯。” 两个人合作事宜都已经达成,林司念又陪着贺宁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秦国公秦霄带着秦国公世子秦禛进了大殿,林司念才起身告辞。 林司念起身朝着秦国公行了一礼。 秦国公退后一步还礼。 林司念如今身上有一品诰命,所以,哪怕是秦国公见了林司念,也不能只受礼,而不还礼。 秦禛则高兴的主动给林司念拱手作揖:“禛儿见过林姐姐,姐姐今日怎有空公主府?” 林司念笑着说:“今日来公主府,是有些事要与公主殿下商讨。” 秦禛笑着道:“昨日我刚得了一块砚台,知道林姐姐喜欢砚台,正要是差人给姐姐送去呢,如今姐姐来了,刚好可以拿回去了。” 林司念笑道:“多谢世子还记得。” 秦禛笑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贺宁长公主跟秦国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林司念笑着说:“不打扰公主与国公爷了,司念先告辞了。” 秦国公道:“慢走。” 林司念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秦禛却跟了上来,还笑着对贺宁长公主说:“娘亲,孩儿去送一送林姐姐。” 贺宁长公主能说什么? 只能答应喽。 贺宁长公主:“嗯。” 秦禛一走,贺宁长公主就扶额,说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毫无心机的傻儿子。” 秦国公笑道:“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也要耍心机,那才怪了。” 贺宁长公主用一双凤眼,嘲讽的看着秦国公。 秦国公想起了自己的囧事,轻咳一声,说道:“我与他是不同的。” 贺宁长公主淡淡问:“有何不同?” 秦国公笑着说:“谁让你当时对我不理不睬,我只能下剂猛药,让你误以为,我喜欢别人,否则,你又怎么肯那么着急的向陛下请旨赐婚?” 贺宁长公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么丢人的事情,你竟还有脸说。” 第160章 你压根就不是男人 林司念刚走出公主府,正要上马车,就被秦禛喊住。 秦禛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尤其是两边脸上,一边一个酒窝,就更显得他单纯可爱。 秦禛小跑着来到林司念面前,笑着说:“姐姐,你走的那么快干嘛。” 他说着,从一旁的小厮手上接过一块上好的砚台,递到林司念的面前,说道:“姐姐你瞧,这是我送你的砚台,姐姐可喜欢?” 林司念看着秦禛捧在自己面前的砚台,笑着说:“果然是上品。” 秦禛笑着说:“姐姐快收下,禛儿托着的手都累了。” 林司念将砚台收下,转而递给一旁的春娘。 “多谢世子,只是今日来公主府,我没准备什么,改日我寻到好东西,再给世子。” 秦禛笑着说:“我给姐姐砚台,可不是为了姐姐的回礼。” 林司念笑着说:“你呀,还是如以前那般调皮,好了,我先走了。” 秦禛笑容单纯:“姐姐慢走。” 林司念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后,林司念还掀开帘子,跟秦禛道别。 秦禛更是一脸笑容的朝林司念挥手。 一直到马车拐出巷子,秦禛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身旁的侍从道:“回府。” 秦禛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有人过来禀报。 来人是个三十几岁模样的男人。 男人一进秦禛的院子,就立刻说道:“今日林姑娘来找公主,是为了退婚一事。” 秦禛没有多少意外,只淡淡问道:“我母亲是如何说的?” 男人道:“林姑娘有这样的方法,公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不过奴听到公主对林姑娘说,那安王想对林姑娘痛下杀手。” 其实具体他没听到,只隐约听到贺宁长公主对林司念说安王是个心思歹毒的废物,会对林司念不利。 听到这话,秦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太快了,一闪即逝,旁人根本抓不住。 秦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吩咐一旁的侍从:“赏。” 侍从立刻抓了两颗银锭子塞进了男人的手中。 男人连忙道谢:“谢世子赏赐。” 秦禛一挥手:“下去吧,以后有关林姑娘的事,多多禀报。” 男人道:“是。” 男人一走,秦禛就问侍从:“之前调查到的东西,透露给林姐姐了吗?” 侍从行了一礼道:“回禀世子爷,都已经假借林姑娘派人调查的那些人之手,交给林姑娘了。” 秦禛一怔:“姐姐也在调查安王跟他那个妾室?” 侍从点头,低声道:“林姑娘不仅调查了安王跟那个宋小娘,还查出了原安王妃之死。” 秦禛听到这话,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他笑道:“不愧是姐姐,如此厉害,怪不得陛下赐婚这么久了,她一直未有所行动,原来是在暗中筹谋。 我就知道,姐姐怎么会嫁给安王那种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侍从低声问道:“那安王那边?” 秦禛冷冷一笑,眼中全是杀意:“敢对姐姐不利的人,凭什么配活着呢?” 侍从一惊。 秦禛却垂下眸子,眼中杀意全无,取而代之的平日里的那种单纯阳光。 他说:“也有几日没见到皇外祖父了,今日便进宫看望一下吧。” 侍从:“是,奴这就去安排。” …… 林司念的马车刚拐出巷子,林司念就让跟随着她一起出来的坠儿去谢暄的府邸,请谢暄。 林司念:“你就跟谢大人说,我在摘月楼等着他。” 坠儿:“是。” 一溜烟的工夫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沛菡道:“这小子,还真是个飞毛腿。” 林司念点头道:“坠儿的轻功,确实独一无二,走吧,先去摘月楼。” 沛菡:“是。” 林司念还没到摘月楼,坠儿就已经回来了。 还追上了林司念的马车。 林司念掀开帘子,问坠儿:“消息送到了?” 坠儿抬手挠挠脑袋,说道:“送是送到的,但是谢府的管家告诉小子说,谢大人已经在摘月楼等着姑娘您了。” 林司念一怔。 原来这谢暄都已经算好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摘月楼前面。 沛菡先下马车,扶林司念下马车。 林司念进了包间,果然见到谢暄已经坐在栏杆旁边的软塌上,正在喝茶。 他坐姿随意,大半个身子都依在栏杆上。 林司念走过去,对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三年前,刑部侍郎管岩也是这么靠在摘月楼的栏杆上,因为栏杆被人提前动了手脚,管大人跌下楼去,当场毙命。 听闻当时管大人正在审一起贪腐的案子。”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林小将军是在关心本座吗?若是真关心本座,倒不如再想一想那晚本座的提议。” 林司念当然知道谢暄所说的提议,是让她嫁给他做对食的事情。 林司念气不打一处来,真恨自己刚才多嘴。 林司念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谢暄起身,拎着茶壶为林司念倒了一杯茶。 谢暄亲自倒的茶,只怕是连当今陛下都没喝过。 林司念也没多想,端起茶杯一口喝了。 谢暄:“林小将军来找本座,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林司念说:“大人早就算到了,我从公主府出来后,一定会见你?” 谢暄喝了一口茶,淡淡应了声:“嗯。” 林司念问:“为何?” 谢暄笑着说:“今日你在公主府的时候,应该会有个女官,急匆匆的进殿禀报吧?” 林司念又是一惊:“那是你的人?” 想了想她又说,“你在公主府安插了你的人?” 谢暄没有回答她这两个问题,而是对她说:“那位女官所得消息,都是本座故意让人透露给她的。你说本座为何会知道,你会见我?” 林司念:“你猜到了长公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谢暄点头:“你果然很聪明,怪不得顾景安不喜欢你。” 林司念蹙眉。 谢暄笑着说:“没本事的男人,大都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女人。不过,本座就不同了。” 林司念心想,你当然不同了,因为你压根就不是男人。 第161章 以自己入棋局 谢暄姿态散漫慵懒的倚在栏杆上。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林司念,轻声道:“本座就不同了,本座就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司念被谢暄看的心头一跳。 妖孽。 果然是个妖孽。 幸好是个死太监,若他不是个死太监,就这副妖孽的长相,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妙龄少女。 林司念轻咳一声,才稳住了心神。 她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谢暄含笑看着她,显然是再说:你说。 林司念说:“既然你能猜到我从公主府出来,就一定会见你,那你一定也能猜到,我为何要见你吧?” 谢暄摇摇头。 林司念却不怎么相信。 不过她还是说道:“公主的意思是,想让你领兵出战,你现在是奉天军的将领,由你领兵出战击溃蛮军,倒也说得过去。” 谢暄却突然放大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长公主可真是好算计,她不会觉得把本座丢出去,就能知道站在本座身后的人是谁了吧?” 林司念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猜到了贺宁长公主的意思。 其实谢暄说的没错,贺宁长公主之所以想让谢暄率兵出征,是因为她怎么都差不多谢暄效忠的人是谁。 林司念道:“你不想率兵出征?” 谢暄再次摇头,他说:“本座当然想,若本座不想率兵出征,本座合作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让贺宁长公主入套呢?” 林司念又是一惊。 “你什么意思?” 谢暄打开自己的折扇,轻轻摇着,却并不说话。 只含笑看着林司念。 好一会儿,林司念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其实谢暄早就想领兵出战了。 但是老皇帝虽然老,却并不昏庸。 他很清楚,前朝就有宦官擅权的例子。 所以老皇帝给了谢暄奉天军将领的职位,却不给他实权。 就比如,林家军的虎符到现在都还在林司念的手中。 奉天军的虎符,其实是在老皇帝的手中的。 这就是天子的制衡之术。 可是谢暄想率军出征,所以,他就只能找个好的说客。 这个人,就是贺宁长公主。 因为贺宁长公主是先皇后为老皇帝生下的唯一的女儿。 哪怕老皇帝将先皇后打入冷宫,可他对贺宁长公主,从来都是宠爱有加。 甚至传言,当年贺宁长公主是被老皇帝亲自抚养长大,并且亲自教授的帝王之术。 只可惜,贺宁长公主不是皇子。 若为皇子,当今东宫那位,早就换人了。 林司念想通这一点,心中难免有气。 因为谢暄也把她当成了这盘棋的棋子。 但是林司念又不能把生气表现出来,毕竟技不如人,被人当成棋子用了,那也只能认了。 林司念冷笑:“大人好计谋。” 谢暄微微一笑:“过奖,而且,接下来,本座还要请林小将军帮忙呢。” 林司念笑道:“大人请讲。” 谢暄道:“劳烦林小将军一连三日,日日请本座在这摘月楼坐坐。” 林司念心想做戏还得做全套是吧是。 林司念微微一笑:“那便听大人的。” 说完,林司念起身离开。 林司念一走,侍卫弼就说:“主子,林小将军,好像生气了。” 谢暄:“是吗?” 侍卫弼又问:“您要不要哄一哄?毕竟还要求人家办事呢。” 谢暄笑道:“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是在为我办事,她是在为自己办事。” 侍卫弼不明白。 谢暄却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芙蓉斋。” 侍卫弼疑惑:“主子,你想吃什么糕点,属下去帮您买。” 谢暄:“你不是说让本座哄哄她吗?” 侍卫弼:…… 好吧,原来是去芙蓉斋买糕点送给林小将军。 林司念刚回到林将军府,管家福伯就捧着一大摞糕点走了进来。 林司念一看那包装,就知道是出于芙蓉斋的糕点。 还没等林司念说话,沛菡就已经接了过来,笑着说:“姑娘,您什么时候派人去芙蓉斋买的糕点啊?这芙蓉斋的糕点可不好买啊。” 福伯笑着说:“这不是咱们家姑娘买的,这是谢大人刚才差人送来的。” 林司念一怔:“谢暄?” 她冷哼一声,淡淡道,“还真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吃。” 沛菡问:“姑娘您在说什么呢?” 林司念摇摇头:“无事,既然这糕点,你们喜欢吃,那就分一分吧。” 沛菡高兴的谢了林司念就抱着糕点跑了。 林司念换了衣服,坐在书房看书。 沛菡端着一盘糕点放到林司念的书桌上。 林司念抬头看了沛菡一眼:“不是让你们分了吃吗?” 沛菡笑道:“婢子知道姑娘你喜欢芙蓉斋的蛋黄酥跟芙蓉角了,婢子哪能不给您留出来呀。” 说着沛菡就用筷子分别夹了一个蛋黄酥跟芙蓉角放到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翠绿小碟子里,递到了林司念面前。 “姑娘快尝一口。” 林司念吃了一口芙蓉角,淡淡道:“这个谢暄,倒也还算有良心。” 沛菡不解的问:“姑娘为何这么说?” 林司念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沛菡说:“明日你继续让坠儿去谢府请谢暄,后日也继续派人去请,就说我在摘月楼等着他。” 沛菡愈加的不解了,可有些事她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多问。 只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是,婢子知道了。” 等沛菡一走,春娘替林司念研磨,低声问道:“姑娘这么做,可是为了接回将军跟少将军的遗骸?” 林司念淡淡道:“我曾与谢暄商讨过,这蛮军从西南攻入,怕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的,是从西北攻入大启。只有谢暄率军出征,才能时刻注意消息,调转马头。” 春娘点点头,说道:“所以,姑娘看似是在帮谢大人,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林司念:“是啊,我以自己入棋局,又如何能怪他拿我当棋子呢?” 另外一边,公主府。 林司念与谢暄在摘月楼会面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公主的府中。 贺宁长公主问道:“可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那侍卫摇头:“并未听清。” 贺宁长公主淡淡道:“用人不疑,既然司念还没有让人传信过来,说谢暄拒绝,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周旋的余地。” 那侍卫又问:“殿下让谢暄一个阉人领兵,就不怕他权利膨胀,像前朝那般擅权吗?”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他想擅权,可没那么容易。可本宫想揪出他身后的人,却是迫在眉睫,再说了,如今朝中可用的将才,并不多,本宫选他,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司念为本宫做事,那本宫也不能亏待了她。 她的事,本宫也该为她解决了。” 贺宁长公主说着,吩咐一旁的嬷嬷,“你去惠宁那边传信,今日申时本宫要进宫一趟。” 老嬷嬷颔首:“是。” 第162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 惠宁公主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午膳。 她很快打扮了一番,就叫了马车往皇宫赶。 她身旁的奶娘问到:“公主,这次咱们是以什么理由进宫啊?是说叶姨娘争宠,还是说顾姨娘对您不敬啊?” 惠宁公主白了自己奶娘一眼,说道:“本宫就不能单纯的去看看本宫的父皇?就非得拿着那些狗屁叨叨的后宅争宠的事情去烦父皇?” 奶娘连忙告罪:“是婢子糊涂了。” 惠宁公主看着镜子中自己美丽的容颜,冷笑一声道:“本宫这么美的人,他萧景鹤不喜欢,自然会有人喜欢。” 说完,惠宁公主笑着站起身来,由侍女们帮她换上华服。 惠宁公主正要往外走,却听到侍女来报:“公主,驸马带着熏香来了。” 惠宁公主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她说:“把驸马请进来吧。” 萧景鹤一脸情愿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熏香,直接丢到了榻上。 他一脸不耐烦的说:“这香是母亲好不容易才从大师那里要来的,你且用着。” 惠宁公主笑着问:“驸马,这香真能祝本宫怀孕?” 萧景鹤说:“你若不想怀孕,便不用。” 惠宁公主上前拉住了萧景鹤的手臂,说道:“驸马送来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我怎么会不用呢?” 萧景鹤直接甩开了惠宁公主的手,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直到萧景鹤离开,惠宁公主才冷笑着道:“本能到底要忍这个傻逼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奶娘低声道:“贺宁长公主传话,公主若是心里不爽快,便不必让惹您不爽快的人爽快。” 惠宁公主笑着说:“那好。之前本宫吩咐的事情,可以做了。另外,这些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用到萧景鹤的身上,先让他试试,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助怀孕。” 奶娘:“是。” 惠宁公主一离开泰宁侯府,顾曼容就得到了消息。 她身旁服侍的侍女凑到顾曼容的耳旁道:“小娘,公主离开泰宁侯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 顾曼容眼底泛着冷意,她说:“我都进了泰宁侯府三日了,世子却一天都没有踏入我的院子,每夜都被叶清月那个贱皮子缠着不放,她不就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吗? 那我就借惠宁公主的手,把这块肉给剔除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侍女也跟着冷笑,“小娘说的是呢,这女人怀孕啊,最容易一尸两命了。” 顾曼容眼底划过阴狠,她吩咐道:“你去办吧。” 侍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另外一边,皇宫。 贺宁长公主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儿子也进宫了。 不知道说了什么,正惹的老皇帝龙颜大悦。 老皇帝听到有人通传贺宁长公主来了,立刻笑道:“今日你们娘俩倒是找上块了,都来,陪朕好好聊会天。” 话音刚落,太监再次的通报,说惠宁公主来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说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都进宫来看朕来了。” 贺宁长公主拉着老皇帝的手说:“自然是都想父皇了。” 第163章 向父皇请旨和离 老皇帝冷哼一声,问道:“不是你家那位又在外面弄了什么幺蛾子气到你了,你来朕的面前,告状来了?” 惠宁公主一噘嘴,不高兴的道:“在父皇眼中,惠宁就这种整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的人吗?” 还没等老皇帝说话,贺宁长公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皇妹觉得自己不是吗?” 这话反问的,不是在当着老皇帝的面打惠宁公主的脸吗? 惠宁公主自然不愿意了,拍案而起,怒道:“皇姐也不必看不起妹妹,妹妹今日来,还真不是为了萧景鹤。” 贺宁长公主端着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惠宁公主:“哦?那皇妹今日是为何而来啊?你可别说你真是因为想念父皇吧?自从你嫁出去之后,那次进宫,不是因为那个恼人的萧家。” 惠宁公主被她说的心虚,片刻后,她起身走到老皇帝的面前,屈膝跪在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一愣,连忙去扶。 其实老皇帝后宫妃嫔众多,但最痛爱的还是原皇后跟皇贵妃生的孩子。 老皇帝忙道:“惠宁,你这是做什么?” 惠宁公主道:“其实皇姐说的对,自从我招了萧景鹤为驸马,就整日里因为他的事情,来烦父皇,直到前些日,父皇病倒,萧景鹤却依旧不管不顾的纳了新妾进门,惠宁才惊觉自己以前错的多离谱,竟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女情长上,唯独少了咱们萧家儿女特意的血性。” 说到这里,惠宁公主再次叩首,说道,“容父皇允许,惠宁要休驸马!” 众人一愣,连一直坐在旁边做背景板的秦禛都吃了一惊。 反倒是贺宁长公主只轻轻勾起嘴角,似乎对惠宁公主今日要做的事情,心中早就有了预料。 惠宁公主身旁的奶妈连忙跪到了惠宁公主的身旁,低声道:“公主,此事可不能意气行事啊。” 这奶妈到现在才知道,今天惠宁公主对着镜子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长得美,萧景鹤不知道欣赏,自然会有旁人欣赏,这不就是要跟驸马和离,重新招驸马吗? 惠宁公主正色道:“本公主从不意气用事。” 老皇帝沉思好久,才认真问惠宁公主:“你真的要与驸马和离?” 惠宁公主点头:“如此无情无义,心中无君的男人,本宫要来做什么?” 萧景鹤在老皇帝患病期间纳妾,不能说萧景鹤做的大错特错。 可是,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往小了说,萧景鹤只是纳个妾,可往大了说,皇帝病中他高高兴兴的办喜事,这是对皇帝生病有多高兴啊。 再加上,惠宁公主在老皇帝面前这么一跪,这番自破,老皇帝怎么会对萧景鹤或者说对泰宁侯府没意见? 老皇帝微微眯起眼,淡淡道:“开朝之初,先帝赐予泰宁侯府萧姓,就是看中了泰宁侯府忠君,忠国,如今看来,人心易变啊。” 谁的人心易变? 当然是泰宁侯府众人的人心便了。 已经变的不那么忠君忠国了。 哪里还配得上国姓“萧”姓? 惠宁公主再次朝着老皇帝叩首一拜,说道:“父皇,只是儿臣在泰宁侯府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求父皇给儿臣三五日,等儿臣处理完了,立刻向父皇请旨和离。” 老皇帝点头:“都依你。” 惠宁公主跟贺宁长公主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不知道那泰宁侯府会不会像靖安伯府那般,藏有祸心。” 想到之前靖安侯府,也就是如今的靖安伯府做的事情,老皇帝眸色一沉,若泰宁侯府敢对自己的女儿做那些事,老皇帝怕是要血洗泰宁侯府都说不准。 惠宁公主笑着说:“皇姐未免想太多,我可是公主,难不成他们还想谋害公主不成?” 贺宁长公主说:“那可说不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让皇妹你之前对萧景鹤那么死心塌地呢,若是萧景鹤真对你做了什么,只怕也未可知。” 惠宁公主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这不可能。” 贺宁长公主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如今在父皇面前,万事有父皇给咱们撑腰,以本宫看,不妨请太医院的人来看一看。” 说完,贺宁长公主看向老皇帝。 用眼神询问老皇帝的意见。 惠宁公主一脸没必要的表情,嘀咕道:“父皇,儿臣平日里也有府医跟随着,泰宁侯府就是再大胆,也不至于对儿臣做什么啊。” 惠宁公主说的是泰宁侯府,而不是萧景鹤。 没错,惠宁公主就是要在皇帝面前,将事情闹大。 她就是要告诉老皇帝,对她不利的,是整个泰宁侯府,而绝非萧景鹤一个人。 老皇帝却道:“你皇姐说的对,让太医把一把脉,总是放心的。” 说到这里,老皇帝朝着一旁的张德贵使了个眼色。 张德贵立刻去宣了太医过来。 不过片刻,陈子明走了过来,对着老皇帝跟两位公主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二位公主殿下。” 老皇帝指着惠宁公主对陈子明道:“你来给公主把把脉。” 陈子明微微点头,走到惠宁公主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放到惠宁公主的手腕上,然后开始把脉。 片刻后,陈子明脸色一变,收回手问惠宁公主:“公主近日可是喜欢食些寒性食材?” 一旁的公主奶妈说道:“最近公主偶感身子不适,府医说公主是内火虚旺,所以给公主开了些去火的药。” 陈子明摇摇头,说道:“公主这不是内火虚旺,公主这是体内有毒,普通大夫看表象,只以为是内火虚旺,其实并非如此。”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老皇帝,泰宁侯府的人居然真害他的女儿。 真是岂有此理。 贺宁长公主也是一脸惊恐的表情,她抬手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巴,说道:“天哪,这,这到底……”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惠宁公主身上的毒是泰宁侯府的人下的,贺宁长公主自然不会把泰宁侯府说出来。 就在这时,惠宁公主的奶妈从怀中掏出一盒熏香,递给陈子明,说道:“大人给瞧瞧,公主近来一直都在点这个熏香。” 陈子明接过熏香,用水融开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瞬间脸色大变。 陈子明立刻跪到地上,对老皇帝说:“陛下,此乃相思骨香,香如其名,这种香燃多了,人便瘦弱骷髅,最后药食不尽,直到活活饿死!正因,此物最相思。” 第164章 去把谢暄那小子叫来 惠宁公主大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陈子明:“你说什么?这香有问题?” 陈子明郑重的点点头。 老皇帝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那完全就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他问惠宁公主:“这熏香是哪里来的?” 惠宁公主垂下眸子,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说:“这香是今日儿臣进宫之前萧景鹤亲自送来的,他说,这是他母亲托人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还说我喝不了苦涩难喝的药汁,这熏香有利于怀孕。让儿臣日日点这。” 老皇帝神色冰冷,只淡淡说道:“好,泰宁侯府,好的很。” 贺宁长公主也说道:“戕害公主,泰宁侯府这是想造反吗?” 老皇帝怒道:“来人,给朕拟旨,泰宁侯府残害公主,不忠不义,即刻抄家,褫夺其封号,收回皇姓,贬为庶人,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惠宁公主走到老皇帝面前,低声道:“父皇别生气,怪儿臣之前瞎了眼,但是这个仇,儿臣想自己报。” 老皇帝点点头:“好,凡事有父皇在背后顶着,无需怕。” 如果说之前老皇帝也对惠宁公主到他的面前哭诉后宅的事情,但是现在,面对女儿的生死,老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惠宁公主给老皇帝行了一礼,说道:“父皇放心,不过还请父皇借几个暗卫给儿臣用用。” 老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贺宁长公主跟惠宁公主一起从老皇帝的大殿走出来。 两个人走在前面,秦禛跟在她们身后十步远的地方,两位公主的随从则跟在秦禛身后五步远的位置。 贺宁长公主问惠宁公主:“那香你真用了?不是跟你说过,全部用在萧景鹤的身上就行了吗?你用那东西做什么?” 惠宁公主笑着说:“做戏总要做全套,不过皇姐放心,我只今天用了些,所以太医才会瞧得出。” 贺宁长公主点点头:“那就好,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亏了自己的身子,另外你有把握泰宁侯府抄家的时候,能抄出来我们想要父皇看的东西?” 惠宁公主笑着说:“皇姐放心,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今日我又怎么会跟姐姐一起演这场戏呢?” 贺宁长公主:“那便好,说起来,也幸亏萧景鹤这次纳妾纳对了时候,以他纳妾为突破口,果然没错。” 惠宁公主又问:“皇姐这次进宫,只怕不只是与我演这一场戏吧?”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我要办的事,急不得,需要你这边办妥之后,才能下手。” 惠宁公主问:“皇姐详细跟我说说呗,我这边也好提前做准备。” 贺宁长公主朝惠宁公主招了招手。 惠宁公主立刻凑了上来。 贺宁长公主低声道:“泰宁侯府的事情,必定会给东宫重创,到时候,顾景安必然会转投老七,或者老五。若是投向老五那就好说了,毕竟老五是你的亲哥哥,可若他投向老七,那这次带兵出征的事情,老七跟顾景安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惠宁公主问道:“你想让他们一开始结合的时候,就互相猜忌?” 贺宁长公主冷笑一声道:“互相猜忌算什么,我要让他们互相残杀。” 惠宁公主一脸的不明所以。 贺宁长公主继续笑着说:“老七跟顾景安结合,那老七在权衡利弊之后,必定会极力举荐顾景安带兵出征,对顾景安来说,这既是给老七的投名状,又是他光宗耀祖唯一的出路。 可如果一切都安排好了,顾景安却突然不肯领兵了,你说老七会如何?” 惠宁公主一脸不解:“可是,想让顾景安不领兵,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这个,就要看林小将军的本事了。” 另外一边,皇宫紫宸殿。 老皇帝将笔一扔,抬手揉着额头。 张德贵连忙递上一杯热茶,说道:“陛下,您还在为惠宁公主的事情费心呢?您放心,既然惠宁公主已经说过,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就一定会处理好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老皇帝摇摇头,他说:“朕并非只为惠宁的事情费心,还有这西北战事,如今粮草兵力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可这领军大将,朕却迟迟不知道该用谁。” 张德贵笑着说:“陛下圣断,自然是用谁,谁就可以带领咱们大启的军队,击溃蛮军。” 老皇帝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两份奏折,一份是七皇子安王的,一份是顾景安的。 安王上奏折请老皇帝认命林司念为大将军。 顾景安的奏折则是希望自己能带兵出征。 老皇帝忽得将两份奏章合起来,对张德贵说:“你去把谢暄那小子叫来。” 张德贵:“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谢暄就大摇大摆的进了紫宸殿。 老皇帝见他这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微微蹙眉:“好歹你现在也是奉天军的将领,怎可如此的不拘小节?” 谢暄立刻站好:“陛下教训的是。” 老皇帝叹口气,说道:“算了,不与你计较这些了。” 说着,他将几份奏章还有顾景安今日一早送来的那封秘信,都扔到了谢暄的面前。 老皇帝继续说:“你先看看这些。” 谢暄低头将桌上的奏章看了一遍,又拿起那封秘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看完那封秘信,谢暄嘴角微勾,他终于明白林司念为何宁愿以身入局,做他手中的棋子,都要与他结盟了。 原来这封秘信是可以让整个将军府万劫不复,甚至是遗臭万年的存在。 谢暄看完信,老皇帝问:“此事,你怎么看?” 谢暄笑着说:“臣听说陛下年轻时与林老将军是至交好友。” 说起曾经,老皇帝眼中满是怀念。 当年他、林老将军,还有废后,他们三人,那可真是三个小霸王。 甚至连他的功夫,都是林家人教的。 老皇帝点点头:“对。” 谢暄问:“陛下觉得林老将军培养出来的儿子跟孙子,会做这卖国求荣的事情吗?” 老皇帝一愣。 是啊,他习惯了玩弄权术与人心,却忘记了人之初。 林家满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如果这都不能自证,那如何才能自证? 老皇帝闭了闭眼,说道:“朕自然知道林老将军不可能做投敌卖国之事,只是朕寻来了雁门郡节度使所有的奏章,发现这字迹是出于雁门郡节度使无误。 如果林家没问题,那便就是雁门郡节度使出了问题。” 第165章 竟有人敢买林家人的命 无论是林家出问题,还是雁门郡节度使出问题,都是老皇帝不想看到的。 尤其是如今西南战急,如果西北再出现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谢暄看着那封密信,淡淡道:“如果是雁门郡节度使的问题,是那么这位顾景安,又是个什么角色你?” 老皇帝一愣。 自古帝王多疑心。 谢暄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老皇帝躬身行礼,说道:“陛下,您可曾想过,万一西南蛮军,只是一个幌子,而北羯人真正想夺取的,是西北雁门郡?” 老皇帝又是一愣,他问:“仲玉为何有如此一说?” 谢暄字仲玉。 谢暄道:“自古兵不厌诈,西南地势凶险,又有留在那里的林家军,想从西南攻入我们大启,就必须先打败驻守在那里的林家军,可是林家四郎用命换了一方净土,蛮军想攻入,只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臣以为,蛮军说是要攻打西南,不过是虚晃一枪。” 老皇帝听完后点点头,“此话有道理。” 谢暄继续道:“陛下也可借此机会试一试那顾景安。等他领旨后,一路上西,您再在路上给他下一道急先锋,让他转战西北。 若他及时应了,那便说明,这事跟他没关系,可若他推三堵四,迟迟不肯换道,那边说明,此人,有问题。 当然,这个假设是建立在北羯人想要大举进攻西北的基础上的。” 老皇帝微微一笑,说道:“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朕,非仲玉莫属啊。” 谢暄道:“臣不敢。” 老皇帝大手一挥,道:“仲玉你的才能照理说可胜宰相,只是可惜啊。” 说着,他从一摞奏章里拿出了一份奏章递给谢暄,说道:“你来看看这份奏章,这是上馆城郡守昨日刚送到的。” 谢暄拿起奏章一目十行扫过。 老皇帝眯了眯眼,说道:“上馆城距离雁门郡不过百余里,上馆城郡守上奏章,说近半个月开始,总能看到一些陌生的北羯人进出,他怕其中有诈,因此将此事写在了奏章中,呈给朕。 而他这份奏章,刚好与仲玉你刚才所说一致,所以,只怕北羯带领的蛮军,说是从西南攻入,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正在要做的,是想趁着朕将大军布局在西南后,一举进攻拿下雁门郡继续南下,可若是雁门郡节度使不战而降,那蛮军攻入关内,只怕不会太久。” 谢暄上前一步,直接跪到了老皇帝的面前,说道:“陛下,臣斗胆进言,先以顾景安为将军作为试探,再秘密派林小将军领兵去西北。” 老皇帝:“秘密?为何要秘密派军?朕大张旗鼓的派兵驻守西北,倒让那些北羯人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谢暄道:“只怕有人会对林小将军不利。” 老皇帝一愣。 谢暄起身,从袖筒中拿出一封密信,呈现在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给刺客的买命信。 买的自然是林司念的命。 老皇帝看完信件,顿时大怒:“大胆,竟有人敢买林家人的命!可知道是谁想要林家姑娘的命?” 谢暄说道:“这是东督的人,无意中查到的,只是捉住了那刺客,从他的行囊中搜出了这个,但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没能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老皇帝道:“竟是如此。”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微微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心中所想,无人能知。 谢暄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侍卫弼小声问他:“主子,您让我写的那封信,陛下能相信吗?” 谢暄笑着说:“本座要的不是陛下相信,而是陛下生疑,更何况,安王想要林小将军的命,花钱找刺客刺杀其实是下策,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从军中收买,在战场上对她不利。” 侍卫弼道:“这安王够狠啊。” 谢暄冷笑:“确实。” 安王确实够狠,可是他却完了谢暄手中掌握着整个大启朝的特务集团,也就是东督。 安王跟他的小妾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的进了谢暄的耳朵。 …… 林司念坐在茶楼上,看着对面的烧烤店门可罗雀。 沛菡俯身小声对林司念说:“这就是那个玲珑县主新开的烧烤店,一开始的时候优惠促销,十文钱就能吃一串肉,那时候这店开的还挺红火的,可是这三日优惠一过,变成了三十文才能吃一串肉,谁回来她这破店吃什么烧烤啊。” 说到这里,沛菡开始掰着指头跟林司念算,“一个馒头才两文钱,三十文都够吃十五个馒头了。 更何况,如今这年头,除了达官贵人,普通老百姓家,谁家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啊,能吃点面掺着谷糠就不错了。 这三十文钱,都够普通百姓家生活三两天了。” 林司念笑道:“她这烧烤店,看起来也不是为普通人开的。” 沛菡道:“那达官贵人确实是吃的起的,可是这烧烤,达官贵人在家中就可以让家中奴仆伺候着吃了,何必非得出来,再说了,这烧烤需要的佐料都需要从西域运来,有些佐料啊,她这店里没有,人家那些达官贵人家,可是有的。” 林司念微微一笑,却看到楚玲珑已经从店内出来了,她对沛菡说:“你去把人叫上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若她还不来,就说,事关她的性命。” 沛菡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林司念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看着楼下对面沛菡叫住楚玲珑。 一开始楚玲珑还不耐烦,但是在沛菡多说了几句后,楚玲珑抬头朝林司念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司念也不躲闪,端起茶杯朝楼下的楚玲珑晃了晃,还朝她微微一笑。 楚玲珑气的一跺脚,一把推开站在她前面的沛菡,就往茶楼的方向跑。 不过眨眼功夫,楚玲珑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楚玲珑对着林司念就没好气,冷声质问:“林司念,你想干什么?你不是都要嫁给安王了吗?又来找我做什么?” 林司念微微一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淡淡道:“玲珑县主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不如先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第166章 柔柔公主 楚玲珑一愣,满脸狐疑的走过去,弯腰将桌子上的信件拿了起来。 等她低头看完信件上的字,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下一瞬,楚玲珑直接将手中的信件撕毁,塞进了嘴中,吞了下去。 林司念笑道:“这信件,我已经让将军府的人抄写了不下一百份,你撕这一份,没用。” 楚玲珑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林司念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请坐。” 楚玲珑咬着牙坐下。 林司念看着她,说道:“不如你先说一说,你们想干什么。” 楚玲珑面色一沉。 林司念也不着急,她说:“你可以慢慢想,反正这封信件我有的是时间可以送到当今陛下面前。” 楚玲珑最终败下阵来,她问林司念:“你想知道什么?” 林司念:“那就看你知道什么了。” 楚玲珑咬了咬牙,说道:“帽儿山一战,确实有问题,所以我与景安哥哥就利用此事,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林将军跟几位林少将军的身上。污蔑林家投敌叛国,投靠了北羯人,这样一来,哪怕安王极力推荐你带兵出征,陛下也会因为忌惮你们林家人,而拒绝安王的提议,让景安哥哥带兵出征。 这样,景安哥哥就可以建功立业,成为整个大启朝唯一的大将军。” 这些林司念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这么拙劣的栽赃,你觉得陛下会信你们的话吗?” 楚玲珑冷笑道:“陛下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陛下一定会起疑心,只要陛下起疑心,你就不可能带兵出征。” 林司念拍手称赞:“妙啊,这真是一箭三雕,既能削减安王的势力,又不让我如愿,最终,你们心想事成。” 楚玲珑冷笑一声。 沛菡却愤怒的吐了口唾沫,骂道:“呸,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楚玲珑正要骂回去,却听到林司念又说:“如今顾老夫人还在山上为国祈福,想必玲珑县主过的应该很安稳舒爽吧?” 林司念这话说的没错,没了顾老夫人,很多人都会过的安稳舒爽。 楚玲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司念笑着说:“简单,让你跟顾景安的日子,过的不那么舒爽安稳,我要你组织顾景安领兵出征!” 楚玲珑一惊,大声道:“这不可能!” 林司念说道:“那我就将这份密信交给陛下,让陛下自己断一断到底谁才是投靠北羯的罪人。 这里面可清清楚楚的写着玲珑县主来京后,跟北羯在京都的探子密切来往,你说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与北羯的探子,陛下会怎么做?顾景安,又会怎么做?” 楚玲珑先是惊慌,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你怎么证明你信中所说都是真的,哪怕你呈到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会信你的。” 林司念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说着,林司念直接从袖筒里拿出了之前孙嬷嬷捡到的那块行使令。 楚玲珑看到那块行事令,脸色一变。 林司念乘胜追击道:“如果你不想死,就拿出本事来,别让顾景安率军。” 楚玲珑问道:“既然你手上的这些东西,可置我于死地,你为何不直接将这些呈献给陛下,而是拿着这些跟我讲条件?” 林司念说:“因为大战当即,不可扰乱军心,如果被所有人都知道不仅西南告急,连雁门郡节度使的府衙内藏着北羯人,军心先没了,你觉得这一战能赢吗? 我不把这个呈献给陛下,不是因为不想置你于死地,而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扰乱军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玲珑突然说:“我爹不知道的。” 林司念一愣。 却听到楚玲珑说道:“雁门郡节度使他没有投靠北羯,若他真的投靠北羯,又怎么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在那么苦寒的地方驻守?” 林司念淡淡道:“雁门郡节度使,是个好官,但你却不是他的好女儿。” 楚玲珑一惊,抬头愣愣地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继续道,“你说呢,柔柔公主?” 听到“柔柔公主”四个字,楚玲珑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柔柔公主这四个字,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就很少听到了,今日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她刚在雁门郡节度使的府内醒来,外人都传她失忆,有一次,一位她不认识的侍女开口就喊她“柔柔公主”,那侍女说她其实是北羯的公主。 十八年前,现在的雁门郡节度使还只是一个京城的一个归德将军。 那一年,他的妻子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儿。 只是他的妻子生产时年纪已高,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若跟他一起去雁门郡,这孩子是活不下去的。 没有办法,他只能让府兵护将他的夫人跟新生的女儿护送到苏州岳丈家。 他的岳父是苏州富商,所以他想着等女儿年纪大些,身体强壮了,妻子也养好身子了,他再派人把她们母女接回家。 只是没想到,府兵在护送母女的过程中,被一群流寇伏击。 除了一个老嬷嬷跟还在襁褓中的女娃娃,无一人生还。 不对,应该说,那个襁褓中的女娃娃,也被那群流寇调换了。 雁门郡节度使真正的女儿是生是死,无人知晓,但是柔柔公主却变成了襁褓正的雁门郡节度使的女儿。 而那群流寇也不是真正的流寇,而是北羯皇族养的死士。 他们就这样,将雁门郡节度使的女儿,换成了北羯人的柔柔公主,也就是原来的楚玲珑。 原来的楚玲珑接受的是大启的教化,心中自然是有大启的,可是她身上又留着北羯人的血,所以她只能听从自己族人的指挥。 她就这么煎熬着,直到帽儿山那一站,她向北羯人泄露了林家军的布阵图。 却也在林家军受困的时候,全力迎击北羯军,最后为了救林家二郎,被一箭射穿胸膛。 再醒来的时候,芯子就换成了异世的楚玲珑了。 第167章 叶清月见红了 楚玲珑扶着矮凳,挣扎着又从地上坐到了矮凳上。 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慌,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司念笑了笑,还真是喝醉了都不认那壶酒钱。 林司念淡淡道:“不知道也无妨,你只要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 说完,林司念就起身,带着沛菡跟春娘离开了。 只留着楚玲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矮凳上。 一直到上了马车,沛菡才问林司念:“姑娘,你说她会按照咱们说的做吗?” 林司念笑道:“她别无选择。” 所以林司念才决定赌一把。 其实林司念给楚玲珑看的那封密信是林司念伪造的。 林司念虽然通过她派去北羯的那些人跟林将军安插在北羯的探子联系上了。 通过这些探子,再加上林司念从之前二哥寄过来的家书,林司念知道了楚玲珑的真实身份,但她现在并没有证据。 那个行事令,其实是诈楚玲珑的。 但如果是原来的那个楚玲珑,这一招根本不管用。 另外一边,惠宁公主一回到泰宁侯府,立刻有婆子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那婆子看都不看惠宁公祖一眼,直接站在惠宁公主房间的正中央的位置,一仰下巴道:“搜!” 惠宁公主身旁的女官怒道:“大胆,这里可是公主的屋子,岂是你们这些奴婢能随意搜的?” 那婆子是泰宁侯夫人身旁的人,被女官呵斥也不胆怯,反而冷笑一声道:“陛下帮公主修建的公主府在西南边儿呢,这里是泰宁侯府的地儿,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公主说三道四。” 女官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圣旨就在——”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惠宁公主打断,她说:“萍儿,住嘴。” 女官萍儿只能愤愤闭嘴,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那婆子。 那婆子见惠宁公主服软,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了,她笑着说:“还是公主只进退,守规矩。公主也别怪婢子,婢子也是奉命行事。 叶小娘今日午时喝了您送去的鱼汤,立刻就见了红,请府医来看,却是那鱼汤中加了大量的红花。 红花咱们普通人用起来倒是无事,可孕妇是万万不能让沾染半分的。” 女官萍儿道:“大胆,你是在诬陷公主下药毒害叶小娘吗?你可知诬陷造谣皇家是何后果?” 那婆子冷冷道:“婆子可没说那红花是公主放的,不过是例行公事,搜查每一个房间罢了。” 女官怒道:“你敢!” 惠宁公主拦下萍儿,坐在椅子山,拿起一杯茶喝了口,淡淡道:“让她搜,本宫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婆子还以为惠宁公主这是嘴上逞强,心里早就妥协了。 立刻就让手下的人在惠宁公主的房间开始搜。 不多时,就有个小丫鬟从一个首饰盒里搜出了一包红花。 小丫鬟将那包红花交给婆子。 那婆子打开那包红火看了眼,冷笑一声,对着惠宁公主说道:“公主,请随婢子来吧。” 女官跟公主的侍女奶妈都不想让公主跟那婆子走。 公主却站起身,笑道:“好啊,那本宫就跟你走这一遭。” 说完,浩浩荡荡的跟在那婆子身后,朝叶清月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惠宁公主到叶清月住的院子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 叶清月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萧景鹤坐在床边,满脸心疼的握着叶清月的手。 连一直在病中的萧景鹤的母亲,泰宁侯夫人也坐在旁边的梨木椅上。 而萧景鹤一母同胞的妹妹萧蓉则站在泰宁侯夫人的身旁,一脸着急的看着叶清月。 叶清月虚弱的朝她摇了摇头:“蓉儿妹妹,你别为我担心。” 萧景鹤握着她的手,满脸心疼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替她受过这份痛苦。 他说:“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才会让恶人如此的肆无忌惮。” 这个恶人,说的自然就是惠宁公主。 刚好这个时候,惠宁公主就踏了进来。 惠宁公主轻笑一声:“今日,好生热闹啊。” 她说着,在房间内扫了一眼,淡淡道:“不过,好像缺了个人,怎么不见顾小娘呢?” 话音刚落,顾曼容带着两个丫鬟缓缓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先向林司念,泰宁侯夫人,还有萧景鹤行了礼。 这才走到床前,一脸关切的看着叶清月道:“妹妹刚还在院子里做针线,就听到下人说了姐姐的事情,姐姐现在感觉如何了?” 叶清月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没事,多谢妹妹关系。” 顾曼容说完,就站到了萧景鹤的身后。 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 刚才带着人去搜惠宁公主房间的那个婆子,立刻将从惠宁公主房间里搜出来的那包红花递到了泰宁侯夫人面前。 泰宁侯夫人一看到那红火,大叫一声:“公主,你还有何话可说?去,让府医看。” 婆子立刻又将那包红火捧到了一位中年府医的面前。 那府医接过来,辨认了片刻,说道:“公主,夫人,世子爷,此乃红花,正是这位小娘所食之物。” 话音刚落,没人看到站在萧景鹤身后的顾曼容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萧景鹤却像是发疯一般,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质问惠宁公主:“你为何如此狠心?竟然连还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堂堂公主,心思竟如此狠毒。” 惠宁公主压根就没理会萧景鹤的话。 她的侍女为她搬来一把椅子,她顺势坐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清月,问道:“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在?” 萧景鹤大怒道:“怎么,知道这次未能如愿,你还想再害月入跟她肚子里的孩儿一次吗?” 惠宁公主淡淡道:“保住了好,只不过,你凭什么说她所食用的红花,是我所为?” 萧景鹤怒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叶清月躺在床上,一脸柔弱的说道:“公主若是恨妾身,只管打骂妾身就是,为何要害妾身的孩儿啊?孩子它是无辜的,它也是世子的孩子啊。” 萧蓉满脸厌恶的看向惠宁公主:“大启有你这样恶毒的公主,真是百姓之耻,你除了出身比清月姐姐好,你还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清月姐姐?” 泰宁侯夫人也满脸失望的对惠宁公主说:“公主,此事,你做的实在过分,这孩子生下来,到底是要叫你一声母亲的,你怎么忍心?” 说到这里,泰宁侯夫人话音一转,又道,“只是这件事毕竟有关皇家清誉,依我看,公主你,不妨好好想想如何补偿侯府与清月,让这件事尽快过去。” 惠宁公主心想,这是要拿着这件事拿捏自己,让自己去父皇面前帮着泰宁侯府求好处呢。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眼神凌厉的扫了一遍屋内的每一个,声音冷厉道:“是本宫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才让你们生出了狗咬主人的妄想?” 第168章 整个大启朝都是我父皇的,我就放肆了,你又能怎样? 泰宁侯夫人与萧景鹤同时一愣。 萧景鹤满脸厌恶道:“惠宁,你真是死不悔改。明日本世子就亲自去请示陛下,问一问陛下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女儿的,身为主母,竟然下药残害妾室生的孩子。” 惠宁公主抬手,身旁侍女立刻见她从椅子上扶起。 惠宁公主起身慢慢走到了萧景鹤的面前,扬手突然给了萧景鹤一巴掌。 “啪!” 萧景鹤整个人都被她打蒙了。 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惠宁公主痴爱萧景鹤痴爱到了骨子里,唯一一次动手,还是萧景鹤在林夫人举办的宴会上,要纳顾曼容为妾的时候。 但是众人都知道,那一巴掌,是因为女子嫉妒自己的丈夫又有了别的女子。 萧景鹤捂着自己的脸,满脸不敢置信:“你敢动手打本世子?” 惠宁公主扬手,又是一巴掌。 “打都打了,你还问本宫敢不敢?” 泰宁侯夫人坐不住了,立刻扑到惠宁公主的面前,想要对惠宁公主动手,却被她旁边的丫鬟婆子拦住。 惠宁公主再怎么样,那都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之一,惠宁公主是君,他们是泰宁侯府是臣。 臣怎么能打君呢? 那不是造反吗? 泰宁侯夫人气糊涂了,她身旁的那些丫鬟婆子,可没气糊涂。 一个婆子拽着泰宁侯夫人,连忙安抚道:“夫人,不可啊,不可动手打公主啊。” 泰宁侯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伸手指着惠宁公主,怒道:“你,你竟敢动我的鹤儿,你信不信,我让鹤儿一辈子都不碰你。” “啪!” 惠宁公主扬手也给了泰宁侯夫人一巴掌。 惠宁公主道:“本宫不仅敢动你的萧景鹤,本宫还敢动你呢。” 惠宁公主揉了揉手,冷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本宫有多渴望萧景鹤碰本宫吧? 一个脏透了的男人,也就某些人喜欢,本宫可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呢。” 这番话让萧景鹤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惠宁公主冷笑道:“本宫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本宫压根就不喜欢你这种蠢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每次来本宫的公主府,都会出现状况,只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那是本宫特意安排的。 你每次来公主房,本宫都会派人故意泄露给叶清月,她才会安排人去公主府将你抢走啊。” 躺在床上的叶清月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 萧景鹤却不肯相信事实。 他说:“你胡说,你明明那么痴恋于本世子,怎么可能会……,不会的,你说这些,就是因为今日本世子捉住了你给月入下药的事情,你以退为进,你故意说这些,来扰乱视听的,对不对?” 就在这时,一个小侍女匆匆跑进来,在惠宁公主耳旁低语了几句。 惠宁公主笑道:“父皇的动作可真快啊。那我这边,也该加快速度了。” 说着,惠宁公主转身,几步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 她淡淡道:“不是说本宫给你的小妾下红花吗?来吧,拿出证据吧。” 萧景鹤说:“从你房中搜出的红花,不就是证据吗?” 惠宁公主道:“这东西,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只因为一包红花,就说本宫想害你的小妾的孩子,你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至少你要找出卖红花的药铺的伙计,指认本宫的人。” 这话把萧景鹤堵的哑口无言。 证据这东西讲究个人赃并获,只有赃物,却没有人证,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时候,平日里伺候叶清月的一个丫鬟走了出来,直接跪到了萧景鹤的面前,说道:“世子,请听婢子一言,侯府的中馈一向是由夫人住持的,只是最近夫人身体抱恙,公主来夫人面前侍疾,这中馈自然就交由公主来负责了。 这后厨本来都是按照时令新鲜以及照例做菜的。 今日我家小娘食用厨房送来的鱼汤后,就不好了。 婢子特意去厨房问了一圈,这才知道,原来今日厨房本不应该有这一道鱼汤的。 只是因为昨日您说这几日没胃口,想要喝鲜鱼汤,于是厨房才采购了新鲜的鲫鱼,炖了鱼汤。 那炖鱼汤的厨娘,婢子也问过了,她清清楚楚的告诉婢子,她熬鱼汤的时候,是没有放红花的,至于为何端上来的那碗鱼汤里面有红花,这个婢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婢子正午去厨房拿些果子给叶小娘吃的时候,碰见了公主的侍女刚从厨房出来。” 站在惠宁公主身后的一个侍女立刻道:“我那是去厨房给公主拿些甜点吃,怎么,就只需你家小娘吃果子,不准我们公主吃点甜点了?” 惠宁公主一抬手,示意侍女不必多言。 那侍女立刻低下了头。 惠宁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笑道:“是个心思缜密的丫头,跟在你主子身边,倒是可惜了。” 那小丫鬟对惠宁公主说道:“婢子对叶小娘忠心耿耿,无需公主费心。” 惠宁公主勾了勾唇,对身后女官道:“去,把厨房的人,都叫过来,一个都不准少。” 女官恭敬道:“是。” 萧景鹤身后的顾曼容眼底划过一抹惊慌。 她原以为以惠宁公主痴恋萧景鹤的性子,知道萧景鹤冤枉她,她第一反应定然是跟萧景鹤大吵大闹,最后再以惠宁公主妥协为萧景鹤谋取更多的利益结束。 到时候,这件事就这么被和稀泥过去了,但是萧景鹤会愈加的厌恶惠宁公主。 叶清月也会更恨惠宁公主,两个人必然会斗的你死我活。 到时候,她再从中推波助澜,故意放出风声,说食用红花,是叶清月自导自演。 那惠宁公主比如会更加的嫉恨叶清月。 这两个女人鹬蚌相争,只有她顾曼容渔人得利。 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没有朝着她计划的方向发展。 这怎么能让她不心慌? 很快,厨房里的那些奴仆都被带到了院子里。 惠宁公主率先走出屋子,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那些奴仆,问道:“你们可知是谁将这红花放进了叶小娘的院子里?” 众人都匍匐在地上,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萧景鹤冷笑:“你这样问,怎么会有人说。” 惠宁公主微微一笑:“不会吗?那好,来人,身为厨房要员,却玩忽职守,把他们都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萧景鹤大叫:“你疯了?” 泰宁侯夫人也大怒:“放肆,这里是泰宁侯府,不是你的公主府,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惠宁公主冷冷一笑:“整个大启朝都是我父皇的,我就放肆了,你又能怎样?” “拖下去,杖毙!” 立刻有侍卫上来拖人。 一个年轻的小丫鬟从跪着爬出来,哭喊着道:“我说,我说!” 第169章 他首先是大启的臣子,其次,才是本宫的丈夫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从人群中爬出来,吓得浑身发抖:“公主,婢子有话要说。” 顾曼容浑身一颤,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小丫鬟,又转身看自己的丫鬟秀菊。 秀菊低着头,朝顾曼容摇了摇头。 她买通的下人不是这个小丫鬟。 顾曼容松了一口气。 惠宁公主看着那小丫鬟,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小丫鬟跪爬在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婆子,说道:“是张婆子,我亲眼看到张婆子拿着什么东西,往鱼汤里倒。” 那个叫张婆子的妇人一听,顿时大呼冤枉:“冤枉,婢子冤枉啊,求公主明察。” 惠宁公主问道:“说,你往鱼汤中加的什么?” 那张婆子已经吓的浑身发抖,却还是咬死了说:“婢子是冤枉的啊,她胡说八道。” 惠宁公主吩咐侍卫:“去,断她一指,看看她说不说实话。” 萧景鹤怒道:“疯了,这里是泰宁侯府,你怎么能随意处置泰宁侯府的下人?” 叶清月也由丫鬟扶着,站在萧景鹤的身旁。 她满脸的不忍道:“公主,下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您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惠宁公主问一旁的女官:“按照大启律令,对公主不敬,应当如何?” 女官铿锵有力的回答:“对公主不敬,乃为藐视皇家,此为大不敬,应降封号、革职,或予以其他惩罚。” 萧景鹤眼中闪过一抹害怕,却还是上前一步太高了头颅道:“惠宁,难不成,你还真想降罪与我吗?” 惠宁公主淡淡道:“降封号或者革职这种事,还是由父皇来做吧,至于本宫,来人,泰宁侯世子以下犯上,冒犯皇家,拖下去,杖责五十。” 萧景鹤大喊:“你敢!” 惠宁公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抬手一挥,立刻有侍卫上来拖人。 萧景鹤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大喊:“惠宁,你敢动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泰宁侯夫人也慌了神,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啊,公主,他可是你的丈夫啊。” 惠宁公主冷笑道:“他首先是大启的臣子,其次,才是本宫的丈夫。” 萧景鹤已经被拖了下去,板子打在他的身上,一声声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侯府。 叶清月一副柔弱与心疼的模样,满脸的恨不得替萧景鹤受过的表情,用帕子擦着眼角,对惠宁公主说道:“公主,你就是再气世子宠爱妾身,也不能这样打他啊。” 惠宁公主回头看了叶清月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想替他受过?” 叶清月眼珠一转,心想她现在刚喝下红花,又怀有身孕,想来惠宁公主也不敢真拿她怎么样,她不如就趁此机会向萧景鹤表一表忠心。 于是,叶清月立刻双膝跪在了惠宁公主的面前,哭诉道:“若妾身能代替世子受罚,让公主放过世子,妾身愿意。” 萧蓉一脸担忧:“清月姐,你怀有身孕,不可啊。” 叶清月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为了世子与公主夫妻和睦,妾身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惠宁公主笑道:“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既如此,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剩下的板子,就由叶小娘代替世子爷受了吧。” 才几板子下去,萧景鹤就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一听这话,似乎又活了过来,趴在板凳上大喊:“不可,清月怀有身孕,不可啊,惠宁,你这个毒……”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被人把嘴巴给勒上了。 萧景鹤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惠宁公主淡淡道:“换人,继续。” 叶清月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了。 泰宁侯夫人却一定没给叶清月求情的意思,反而对叶清月说:“叶小娘,委屈你了,你对鹤的情谊,我们泰宁侯府是不会忘的。” 这五十大板下来,萧景鹤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她可只有萧景鹤这一个儿子啊,她不能让萧景鹤有半点闪失,既然叶清月想替萧景鹤受过,那就让她替。 大不了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没了。 可是没了叶清月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萧景鹤在,她要多少孙子没有? 叶清月将投助的目光投向萧蓉。 萧蓉又不是傻子。 她避开了叶清月的目光。 叶清月自知没人能帮自己,只能双眼一闭,装晕过去。 上来拖人的侍卫问惠宁公主:“公主,她晕了,还要换人吗?” 惠宁公主知道叶清月是装晕,笑道:“府医不是在吗,让他把人弄醒。” 侍卫立刻把府医从人群后面拖了出来,“请吧。” 府医以前也听说过叶清月痴恋泰宁侯府世子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这架势,不像是假的啊。 府医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当即取出针,在叶清月的穴位上,扎了一针。 叶清月悠悠转醒。 再不醒也不行了。 惠宁公主问叶清月:“还要代替世子受刑吗?” 叶清月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装了,刚才萧景鹤才受了十大板,就已经受不了了,剩下的四十大板,若真的打在了她的身上,别说保住孩子了,就是她自己的命,只怕都保不住啊。 叶清月跪在惠宁公主的脚步,哭诉道:“公主饶命,妾身怀有世子的孩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就是不想替萧景鹤受剩下的惩罚了。 萧景鹤被勒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是听到叶清月不想替他受罚的时候,眼底还是闪过一抹失望。 泰宁侯夫人更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叶清月的肩头,骂道:“贱人,我就知道你只是做做样子。” 叶清月哭诉道:“夫人饶命,实在是妾身怀着世子的孩子,妾身要保护好孩子啊。” 萧蓉则拉住了泰宁侯夫人,道:“娘,清月姐说的也没错,她不能让肚子里哥哥的孩子有事啊。” 泰宁侯夫人狠狠地瞪了萧蓉一眼。 惠宁公主摆摆手,厌烦道:“行了,你们这一家人,还真是个顶个的会唱戏,不去当戏子,可真是可惜了。世子剩下的四十板子先留着吧,咱们先说回鱼汤中有红花这件事吧。” 说完,惠宁公主当即去看那位张婆子。 张婆子这会儿再也不敢狡辩了,一开始她是因为知道惠宁公主对萧景鹤无条件退让,以为惠宁公主是个好欺负又心软,没有主意的主儿,没想到,她连萧景鹤都敢打板子啊。 那惠宁公主说要断她一指,那也是说断就断啊,不是跟她开玩笑的。 张婆子连忙磕头,全招了:“我说,我全说,是她,是她指使婢子将红花研成粉,放进叶小娘的鱼汤里的。” 第170章 来人,宣圣旨! 张婆子指着顾曼容的丫鬟秀菊,大声喊道:“就是她,就是她指使婢子的!” 秀菊一惊,怒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指使你了,公主,她血口喷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张婆子也豁出去了,她不管不顾的说:“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自己很清楚。”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包碎银子,对惠宁公主说道:“这是她给给婢子的银钱,婢子不敢说谎啊。” 叶清月一脸悲愤:“居然是你?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如此害我!” 惠宁公主看着秀菊,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秀菊依旧不肯承认:“不是婢子,婢子是冤枉的。” 惠宁公主淡淡道:“那你就去向阎王伸冤去吧,来人,把这残害世子子嗣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秀菊一听这话,瞬间就招了。 这个惠宁公主现在可是个狠角色,说杀人,那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秀菊大声喊道:“公主,婢子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顾曼容大惊:“秀菊,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别忘了,你的家人兄妹的命,都还捏在靖安伯府的手里。”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可是现在的秀菊已经管不了这一些了,她冷笑道:“家人兄妹?他们什么时候当我是他们的家人兄妹了?他们不管我死活,我又凭什么管他们?” 惠宁公主一抬手,让侍卫们先退下。 惠宁公主道:“说吧,谁指使你的。” 顾曼容已经吓的花容失色。 秀菊指着顾曼容说:“是她,是顾小娘让婢子收买厨娘张婆子的,顾小娘说,世子爷厌恶公主,公主又钟情世子爷,若是利用公主给做掉叶小娘肚子里的孩子,世子爷定然会愈加厌恶公主,在不问青红皂白之下把就将罪名按在公主的头上,这样,顾小娘既能离间了公主与世子爷,又可以让叶小娘恨毒了公主,他们鹬蚌相争,最后顾小娘渔翁得利。” 惠宁公主抬手鼓掌,笑着说:“好拙劣的计谋,好歹毒的心思,但是遇到萧景鹤,反而成了一个不错的计谋了,本宫该说是萧景鹤蠢呢,还是他故意为之呢?” 萧景鹤被勒着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惠宁公主现在根本不想听萧景鹤说什么,只淡淡道:“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说着,惠宁公主看了泰宁侯夫人一眼,说道,“夫人,说到底,这是泰宁侯府后院的事情,本宫是不应该插手的,所以如何处理顾小娘,还是由泰宁侯夫人来做决定吧。” 顾曼容直接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她膝行几步,跪在泰宁侯夫人面前砰砰磕头:“夫人,妾身知错了,妾身鬼迷心窍,您就饶过妾身吧。” 泰宁侯夫人一脚将顾曼容踹倒在地,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儿心善将你迎进侯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儿的?” 说着,又膝行到了叶清月的面前,哭诉道,“姐姐,妹妹知道错了,你看在孩子没事的份上,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叶清月一巴掌打在顾曼容的脸上,骂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心思歹毒之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跟肚中的孩儿?” 顾曼容哭的好不伤心,抱着叶清月的腿,满脸的泪痕:“姐姐,我错了,妹妹知道姐姐最是善良的人了,妹妹真的是一时糊涂啊,求姐姐看在妹妹没造成大错的份儿上,原谅妹妹吧。 姐姐你这么善良的人,不会真的要揪住这件事不肯原谅妹妹吧? 姐姐,你可不要忘了,那鱼汤你只喝了一口,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你觉得这件事一定是公主所为,所以想趁此机会想要世子更加厌恶公主。” 叶清月一惊,一巴掌又打在了顾曼容的脸上:“你胡说!” 顾曼容被打的身体一歪,软软的斜靠在地上,哭诉道:“是妹妹胡说,一切都是妹妹胡说妹妹的错,你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惠宁公主冷笑着看着面前这场闹剧。 她淡淡道:“既然你们都无法裁决,那本宫就让始作俑者来做决定吧。” 说着,她吩咐侍卫:“把世子爷松开,让世子爷来评判。” 侍卫将勒着萧景鹤的嘴巴的绳索给松开了。 萧景鹤被打了十大板子,此时根本站不住,只能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他大喊:“惠宁,你以为这样,本世子就会喜欢你吗?我告诉你,这天下任何一名女子都比你强千倍万倍。” 惠宁公主也不生气,笑着说:“既然世子如此不喜欢本宫,那本宫也不勉强你,来人,宣圣旨!” 话音刚落,侯府大门打开,一位领旨太监手持圣旨,大步走了进来。 院内所有人都一脸惊慌的看着惠宁公主。 萧景鹤更是满脸厌恶道:“惠宁,你又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本世子都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惠宁公主淡淡道:“掌嘴!” 话音刚落,萧景鹤身旁的侍卫,立刻蹲下了身体,一把薅起了萧景鹤的头发,“啪啪啪”就打了起来。 侍卫那可都是练武的,手劲儿跟女人相比,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几下,萧景鹤就被抽的鼻青脸肿了。 后槽牙都掉了好几颗。 泰宁侯夫人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惠宁公主的面前,哭道:“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儿的错,你就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放过鹤儿吧,再这么打下去,他就没命玲珑呀。” 惠宁公主笑道:“夫妻?你刚才没听见他说吗?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不会喜欢上本宫呢,他都不喜欢本宫,本宫与他算哪门子夫妻?” 泰宁侯夫人扑到萧景鹤的面前,抱住掌嘴萧景鹤的侍卫道:“别打了,别再打了,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 那侍卫直接一把推开泰宁侯夫人,继续“啪啪啪”的扇萧景鹤耳光。 泰宁侯夫人哭着劝萧景鹤:“鹤儿,你就松松口,对公主说句好话吧,服个软吧。” 刚才萧景鹤听到惠宁公主说他不喜欢她,还以为惠宁公主做这些,都是因为想让自己喜欢上她。 不过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咬着牙,对惠宁公主说道:“休想,休息让本世子妥协,本世子绝不会喜欢上这种恶毒的女人,本世子喜欢的人,是清月,永远只爱清月一个人。” 第171章 故意轻贱公主 萧景鹤的这番话,惠宁公主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拍手。 惠宁公主笑着说:“哎呀,还真是一对痴男怨女啊,本宫就喜欢看你们这种相亲相爱的样子,你可要好好的保持哦,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说着,惠宁公主还特意看了叶清月一眼,笑着说,“叶小娘,你可真有福气,都说难得有情郎,你可真让本宫羡慕呢。” 如果换成以前,叶清月听到惠宁公主这么说,一定会特别的得意,而且那种特别的爽感会让她兴奋好几天。 毕竟公主的男人,却钟情与自己,这怎么能不让她得意呢? 尤其是,这个公主,还是当今皇帝最喜欢的一个公主。 可是现在,就是此刻,再听到惠宁公主说这些话,叶清月只觉得浑身发寒,后背的汗毛都立刻起来。 她总觉得惠宁公主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惠宁公主笑着吩咐:“继续。” 掌嘴那是 有一定的数量的,怎么能说停就停呢。 “啪啪啪” 泰宁侯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她哭着骂叶清月:“小贱人,你还不赶紧求一求公主,你倒是说句话啊。” 叶清月哭着跪在地上,爬到了惠宁公主的面前,用她一贯柔弱的语气说道:“公主,妾身无疑跟您争世子的宠爱,公主,您就放过世子吧。” 惠宁公主笑着说:“无意跟本宫争,萧景鹤却依旧喜欢你,那你的魅力还真大呀。” 泰宁侯夫人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现在是你刷心机的时候吗?赶紧向公主赔罪。” 就在这时,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后院。 “圣旨到,泰宁侯世子接旨。” 惠宁公主摆了摆手。 侍卫立刻停止了掌嘴萧景鹤的事情。 萧景鹤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 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的模样早就消失不见了。 泰宁侯夫人命令仆人将萧景鹤扶了起来。 萧景鹤强忍着剧痛跪地接旨:“臣接旨。” 宣旨太监用他特有的公鸭嗓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泰宁侯府世子萧景鹤,以下犯上,宠幸妾身,宠妻灭妾,残害公主,现准许惠宁公主与其和离。” 宣读完圣旨后,宣旨太监,将圣旨递给萧景鹤。 萧景鹤却已经跪在地上忘记了反应。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和离的圣旨? 惠宁公主要跟他和离? 怎么可能? 惠宁公主那么喜欢他,她怎么可能跟他和离? 这些年,他就是仗着惠宁公主对他的喜欢,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权,将堂堂公主压在脚下。 他很清楚,惠宁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她得不到的感觉。 所以他一直故意打压惠宁公主,甚至利用惠宁公主为泰宁侯府谋取权利。 可是惠宁公主居然要跟他和离? 和离了,他还怎么利用惠宁公主获得好处? 现在,萧景鹤是彻底的慌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惠宁公主,说道:“你,你居然真的要跟我和离?” 惠宁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全是冷意。 萧景鹤这时候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了,他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惠宁公主的面前,说道:“公主,不是的,这不是真的,您是太气愤了,是不是?你只是生气对不对?” 惠宁公主冷笑着,一个字都不说。 萧景鹤继续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我宠爱叶清月才赌气要跟我和离的,对不对?” 宣旨太监走过来,将圣旨塞进了萧景鹤的怀里,说道:“世子爷,你还没接旨呢。” 萧景鹤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大叫:“不要,我不接。” 宣旨太监脸色一变,说道:“怎么,世子爷想抗旨不遵吗?” 泰宁侯夫人连忙跑上来,跪下接过了旨,笑着说:“不敢不敢,不敢抗旨。” 萧景鹤匍匐在惠宁公主的脚下,说道:“惠宁,你说句话啊。” 惠宁公主淡淡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丑。” 说着,她回头,问叶清月,“叶小娘,你觉得呢?” 叶清月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她刚才可是听见了,圣旨上说,萧景鹤企图毒杀公主。 可是明明都毒杀公主了,为何圣旨上,只有让公主与萧景鹤和离,却没有其他的处罚萧景鹤的意思? 难不成这只是开始? 惠宁公主又问了一遍:“叶小娘怎么不说话?” 叶清月浑身发抖的看了眼萧景鹤,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是,公主说的是。” 谁知道这句话,却让萧景鹤瞬间暴跳如雷,他大叫一声,突然朝着叶清月扑上来,怒目圆睁的骂道:“贱人!就凭你,也敢嫌弃本世子丑?你算个什么东西?” 惠宁公主大叫:“快,快把人拉开,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永远相爱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成仇人了?” 泰宁侯夫人哭着说:“公主,都是这个贱人勾引的我儿,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贱人挑拨了啊。” 惠宁公主笑着说:“本宫记得当初本宫像父皇赐婚的时候,你们泰宁侯府可是一个站出来拒绝的都没有。” 泰宁侯夫人笑着说:“公主您是金枝玉叶,我的儿能娶到公主,是我泰宁侯府三生有幸,我们怎么会反对呢?” 惠宁公主看向萧景鹤。 萧景鹤也立刻说:“是,能娶到公主,是我三生有幸。” 惠宁公主笑着问:“既然一在本宫求圣旨的时候没有站出来反对,二觉得能娶到本公主是你三生有幸,那为何本公主嫁给你,你却轻视本公主,甚至想让一个妾室爬到本公主的头上,每日都来本公主面前说你有如何厌恶本公主,不想跟本公主成亲,既然不想,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说呢? 非要在本公主嫁进来的时候,投毒谋害本公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惠宁公主声音厉色,震的在场所有人都一惊,脸色大变。 残害公主,这可是死罪。 泰宁侯夫人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连萧蓉都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至于叶清月则浑身发抖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死掉一般。 原来,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什么绿茶婊都是白费。 萧景鹤指着叶清月怒道:“是她,都是她勾引的本世子,下毒谋害公主也是她出的主意,惠宁,我是无辜的啊。” 叶清月也不是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她骂道:“萧景鹤,你这个畜生,明明是你故意轻贱公主。” 第172章 他摸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 惠宁公主心情不错的看萧景鹤与叶清月狗咬狗。 就听到叶清月继续说道:“萧景鹤,是你说公主身份尊贵,她这种人就是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你也是对她不喜欢,她越是稀罕你。 难道你不知道以往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而不是公主做的吗? 就行今日我喝的鱼汤里面的红花,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那不是公主做的吗? 你当然知道,你不过是故意装作不知,再以此强行按到公主的头上。 反正你觉得公主爱你如狂,无论你做什么,公主都不会怪罪你,反而你可以通过这件事,让公主对你更加的迷恋,为了得到你的原谅,公主会给你泰宁侯府更多的好处。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反正好处都被你占了,受委屈的只有我们这些女人。” “啪” “啪” “啪” 惠宁公主笑着拍手。 她笑着说:“说的可真好,只不过呢,受苦的人是本宫,可不是你,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脸说出这番话的?” 叶清月跪着爬到了惠宁公主的脚边,说道:“公主,求求您,你放过我吧,其实下毒的事情,都是萧景鹤的主意,他想利用皇亲国戚的身份,却又不想上面有个公主压着他,所以,他就想到了除掉您,却已经可以维持着与皇家姻亲的关系,以此获得好处。” 惠宁公主看向萧景鹤,冷笑道:“你还真是既要又要呢。” 萧景鹤这会儿是真的怕了,他说:“惠宁,你听说我,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被这个贱人骗了,我是喜欢你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可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在没有问我一句的情况下,就请陛下赐婚,我以为你是看不起我,所以我只是想磨磨你的性子。 可我是爱你的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用错了方式罢了。”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惠宁公主还没生气,但是现在萧景鹤的这番话,是彻底的恶心到惠宁公主了。 真的太恶心了。 他是怎么说出这番癫话来的? 惠宁公主冷笑:“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你当本宫是傻子吗?你对待叶清月的时候,不是很懂怎么爱一个人吗?不是很懂怎么对一个人好吗?” 惠宁公主身旁的宫女上前一步,指着萧景鹤骂道:“大胆,你竟敢在公主殿下面前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你该当何罪?” 萧景鹤还在装深情:“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摸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 像萧景鹤这种人,平日里腰间都是带着一把精美的匕首的,一是为了防身,二嘛,那匕首身上镶满了珠宝宝石,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萧景鹤摸出腰间的匕首,上前一步,一步薅过叶清月的头发,一刀插进了叶清月的小腹上。 叶清月还没反应过来,小腹就被萧景鹤捅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叶清月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眼死死的盯着萧景鹤。 “你……,你竟然,杀我。” 萧景鹤冷笑:“你毒害公主,该死!” 说完,萧景鹤将匕首抽出来,又是一刀。 惠宁公主大喊:“还不把人拉开。” 侍卫立刻上去将人拉开。 惠宁公主无限无限的说:“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这是打本宫的脸吗?本宫刚才还说喜欢看到你们两个相亲相爱的模样,现在你就往她身上捅刀子,萧景鹤,你该当何罪?” 萧景鹤一脸讨好的看着惠宁公主,笑着说:“惠宁,我只是在帮你报仇啊,如果不是她,咱们夫妻两个,怎么会离心?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挑拨离间。” 惠宁公主吩咐府医:“还不快点救人!” 府医连忙上去救人。 叶清月躺在地上,用绝望又狠毒的眼神看着萧景鹤,她说:“萧景鹤,我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如此恶毒的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萧景鹤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如此的歹毒,怎配怀上本世子的孩子?本世子的孩子,必然是要从公主的肚子里出来的。” 惠宁公主一脸恶心道:“本公主已经与你和离,你可别来沾本公主,明明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又对府医说,“你可千万要将叶小娘救过来。” 府医拱手道:“公主果然是宅心仁厚,他们下毒谋害公主,公主还要救她,如此胸怀,此乃我大启朝之幸啊。” 惠宁公主心想自己可没那么好心,她不过是想一会儿后面的圣旨再送到的时候,整个泰宁侯府的人都被关进大牢,她要把萧景鹤跟叶清月两个关进同一个牢房。 看看两个人互相狗咬狗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 惠宁公主淡淡道:“可能将人救活?” 府医说道:“公主放心,这两刀并没有伤及要害,处理的又及时,叶小娘不会有事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而且,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 惠宁公主淡淡道:“倒也无所谓,毕竟,哪怕她还能怀孕,也没用再怀孕的机会的。” 府医点点头,倒也是,下毒谋害公主,那是死罪啊,哪怕这次救回来了,那也是个死。 叶清月已经疼晕了过去,但是她还是能听到旁人的话的。 当听到“那也是个死”这几个字的时候,叶清月的眼角忍不住滑落了一滴眼泪。 这大概就是鳄鱼的眼泪了。 萧景鹤却还想继续挽回惠宁公主的心,他讨好的说:“惠宁,我现在已经表面对你的衷心了,你是不是可以求陛下收回和离的圣旨了?” 惠宁公主弯腰,抬手捏住了萧景鹤的下巴,笑着说:“收回?你想屁吃呢?你知道为何,本宫要与你和离吗?” 萧景鹤眼中全是渴望与讨好。 惠宁公主笑着说:“因为啊,你们泰宁侯府,就要完了,本宫怎么能有个满门抄斩的夫君呢?” 就在这时,一道中年男声大声喊道:“公主,老臣教子无方,请公主降罪!” 第173章 来人,上刑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景鹤的父亲泰宁侯。 泰宁侯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不仅头上的官帽歪了,满头大汗,连身上的官服都皱了。 像是急忙跑过来的。 泰宁侯刚跑过来,顾不上喘一口气,立刻就跪到了惠宁公主的面前,砰砰的先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臣教子无方,请公主降罪,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求公主收回和离的成命吧。” 泰宁侯很清楚,只要有惠宁公主在,他们泰宁侯才能长盛不衰,一旦惠宁公主跟萧景鹤和离,那么他们会失去很大一块蛋糕。 惠宁公主抚了抚额头:“这一波接一波的事,本公都有些乏了。” 惠宁公主身旁的侍女立刻搬来一把椅子,扶着惠宁公主坐下。 泰宁侯一张老脸,哭的老泪纵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以前多喜欢惠宁公主这个儿媳妇呢。 泰宁侯一巴掌甩在萧景鹤的脸上,骂道:“孽障,公主下嫁,你就是这样让公主寒心的吗?还不赶紧求公主原谅。” 萧景鹤现在也是真的怕了。 之前他是仗着惠宁公主对他的喜欢,现在也知道惠宁要动真格的了,匍匐在惠宁公主的脚步,说道:“惠宁,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真的忍心与我分开吗?” 惠宁公主看着他,淡淡道:“不和离,等着你害死我吗?” 萧景鹤一惊。 泰宁侯一巴掌又打在了萧景鹤的脸上:“畜生,你还干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泰宁侯打完萧景鹤,又讨好的对惠宁公主说道:“公主,您所说之事,一定是景鹤被奸人挑拨的,他一定是不知情的。” 惠宁公主笑着说:“泰宁侯,萧景鹤给本宫下毒的温柔香可是侯夫人从旁人那里拿来的。所以这件事,只怕泰宁侯与你的侯夫人都脱不开关系吧? 整个泰宁侯府都想置本宫于死地吧?” 泰宁侯大惊,下毒残害公主这种事罪名如何坐实了,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名啊。 泰宁侯跪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公主,臣冤枉啊,都是叶氏,都是叶氏从中挑拨,至于为何熏香是臣内子找人拿来的,这里面定有误会啊。公主,您可不能因为小人挑拨而与景鹤离了心啊。” 惠宁公主笑道:“泰宁侯啊泰宁侯,你还真是人老为贼呢,这种事情还想狡辩,你真当本公是个傻子吗?” 说着,惠宁公主抬手拍了拍手。 立刻有个小丫鬟由侍卫带了上来。 泰宁侯夫人看到那个小丫鬟后,双眼一瞪,大叫道:“香草?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仅泰宁侯夫人认识香草,侯府其他人也是认识香草的。 泰宁侯见到香草,更是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惠宁公主笑着说:“香草你们都认识吧?” 泰宁侯已经低下了头。 惠宁公主继续说:“香草是泰宁侯夫人的大丫鬟。不如咱们听听香草是如何说的。香草,说吧。” 香草立刻跪到了地上,给惠宁公主磕了一个头,说道:“回公主,有一日,香草在夫人的房中伺候,却听到夫人与侯爷说,世子爷不喜欢公主,但是又舍不得与皇家的姻亲,于是就由叶小娘想了个办法。将公主毒害,只要公主一死,与皇家的姻亲还在,却不用日日被公主压在头上。 那日婢子听的真真切切,世子爷给公主下毒这件事,不仅夫人知道,侯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是同意的。” 泰宁侯大叫:“你!血口喷人!贱婢,我泰宁侯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那香草浑身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朝着惠宁公主再叩首道:“婢子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妄言,婢子冤天打五雷轰。” 惠宁公主抬手,制止香草继续发毒誓,她淡淡道:“本宫知道了,香草你放心,你忠心天家,天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没必要发这般毒誓。” 泰宁侯哭喊着:“公主,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啊,公主,泰宁侯府是冤枉的啊,您千万不要信了这个贱婢的话啊。” 惠宁公主淡淡道:“敢骂本宫的人,来人,掌嘴!” 话音刚落,立刻有侍卫过来拽着泰宁侯就开始扇他耳刮子。 萧景鹤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扇耳刮子,立刻砰砰给惠宁公主磕头:“公主,求求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父亲吧。” 惠宁公主疑惑的问:“本宫与你有什么情分?是你们全家要下毒害死本宫的情分吗?” 泰宁侯夫人哭道:“公主,我们是冤枉的,这都是叶清月那个贱人,对,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们也是被叶清月那个贱人给蒙蔽了呀,公主你要惩罚,也应该惩罚叶清月那个贱人。” 惠宁公主勾唇一笑,她说:“无论是你们,还是叶清月,本宫都不会放过。” 泰宁侯的掌嘴之刑很快就结束。 惠宁公主笑着问:“泰宁侯,现在,可以招了吗?” 泰宁侯已经被打成了猪头,却依旧嘴硬:“臣没做过的事情,不知道招什么。” 惠宁公主笑着说:“嘴巴倒是挺硬啊,不错,本宫就是喜欢嘴硬的人,来人,上刑具。”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立刻搬来一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炭。 而火炭里面放着一把钳子。 惠宁公主淡淡道:“挑一块合适的,塞进泰宁侯夫人的嘴里,本宫想瞧瞧夫人的嘴,是不是也与泰宁侯那么硬。” 那侍卫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立刻拿着火钳去从火盆里挑火炭。 别说放进嘴里了,就是靠近火盆,都会觉得熊熊烈火烤的人脸疼。 侍卫刚用火钳夹起一块火炭靠近泰宁侯夫人,泰宁侯夫人已经吓得晕倒过去。 萧景鹤死命的客厅,额头都磕破了:“我说,我全都说。” 惠宁公主挥挥手。 那侍卫将火钳扔进了火盆中,溅起了不少火星子。 萧景鹤此刻的一张猪头一样的脸,早没了往日的神采与骄傲,他哭着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毒害公主,是叶清月,她怀了孩子,她说不想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顶着一个庶子的名声,她说想为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争。 刚好我……” 后面的话,萧景鹤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惠宁公主淡淡道:“说。” 萧景鹤被吓得一个机灵,继续道:“刚好我也不想天天被公主你压一头,于是,就同意了。” 第174章 叶清月的惨状 萧景鹤继续说道:“我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是同意的,只是父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在母亲的劝说下,也同意了。” 惠宁公主冷笑道:“也就是说,给本宫下毒这件事,无论是泰宁侯还是泰宁侯夫人,都是知情的。” 萧景鹤已经哭了:“惠宁,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被叶清月这个贱人给蒙蔽呀。” 泰宁侯也一脸后悔的说:“是啊公主,景鹤他都是被叶氏给挑拨的。” 惠宁公主冷冷道:“萧景鹤,刚才你还说心中是爱本宫的,怎么爱本宫,还给本宫下毒,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看你不是爱本宫,你是恨不得本宫去死吧?” 萧景鹤头摇的似拨浪鼓,他指着坐在地上靠在门框上正在接受府医治疗的叶清月,咬牙切齿的说:“不是的,不是的,惠宁,我都是被她给骗了。这个贱人,她最该万死!” 萧景鹤说着,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冲到火盆前,拿起火钳,从里面夹出一块烧的火红的火炭。 几个侍卫立刻挡在了惠宁公主的身边。 “大胆,你想对公主不利?” 惠宁公主淡淡道:“不用管他。” 她很清楚,萧景鹤没那么大胆子,萧景鹤这种人,只会玩阴的。 真要他硬一回,他根本做不到。 就看到萧景鹤用火钳夹着一块火炭,强忍着身上的伤,走到了叶清月的面前。 府医已经帮叶清月包扎好了伤口。 这会儿叶清月也已经苏醒了。 结果叶清月刚苏醒,就看到萧景鹤用火钳夹着一块火炭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刚才虽然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又说了什么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如今看着萧景鹤用火钳夹着一块木炭过来,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叶清月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不听的往后躲,可是她身后就是门框,跟墙壁,想躲也没地方躲。 叶清月:“世子,你,你想干什么?” 萧景鹤满脸怨恨的看着她,他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做出对公主不利,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种嘴挑拨了我。来人,给本世子按住她!” 萧景鹤吩咐完,立刻有有个泰宁侯府的仆人一左一右按住了叶清月。 萧景鹤看着叶清月的眼神,是浓浓的恨。 萧景鹤:“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叶清月也知道萧景鹤想对自己做什么,她挣扎着大喊:“萧景鹤,你少在这里推卸责任,明明是你本就不想让公——” 后面的话,萧景鹤没有让叶清月继续说下去。 他直直的将手中火钳夹着的火炭塞到了叶清月的嘴上。 只听到叶清月惨叫一声:“啊——” 然后是肌肉烧焦的味道。 叶清月疼的惨叫连连,挣扎着想用手弄开嘴上的火炭,可是按着她的两个婆子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尤其是她身上还受了伤,一动就扯着腹部的伤口疼。 叶清月只能发出惨叫声。 行刑结束,萧景鹤将火钳往地上一扔。 叶清月的嘴已经彻底的毁了,同样的,她的脸也彻底的毁了。 萧景鹤低头看着叶清月的惨状,突然大笑了起来。 其实他是真的爱叶清月的,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叶清月而毒杀惠宁公主。 可是爱情,终究是比不过荣华富贵的。 萧景鹤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他跪在了惠宁公主的面前,哭着说:“惠宁,你看到了,我已经替你惩罚了叶清月这个贱人了,现在不会再有人破坏我们的感情了,惠宁,你原谅我吧。” 惠宁公主低头看着萧景鹤那张肿的像猪头的脸,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要一个想杀本宫的男人?” 说着,惠宁公主俯身凑到了萧景鹤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本宫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萧景鹤大惊:“不,不可能。” 惠宁公主微微一笑,吩咐侍卫:“拖下去。” 两个侍卫立刻上来将萧景鹤跟泰宁侯都拖了下去。 叶清月疼的还在鬼哭狼嚎。 府医小心的问道:“公主,要帮她医治吗?” 惠宁公主笑着说:“当然医了,她与泰宁侯世子相亲相爱的模样,本宫还没看够呢。你不医好她,往后本宫还怎么看他们两个相亲相爱?” 府医立刻道:“是,是。” 叶清月听到惠宁公主的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痛苦的呜咽声。 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后悔了,也怕了,她当初就不应该依仗着萧景鹤对她的宠爱,去挑衅陷害惠宁公主。 她只以为爬到了泰宁侯主母的位置上,就能与惠宁公主平起平坐。 可是她忘了,她与惠宁公主的身份,天差地别。 惠宁公主是公主啊,她有皇帝在背后为她撑腰,别说她叶清月了,哪怕是整个泰宁侯府,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泰宁侯府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惠宁公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笑着说:“本宫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后面的事情,就是父皇的政务了,本宫,没兴趣参加。” 话音刚落,谢暄带着大批奉天军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谢暄,泰宁侯府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异常的难看。 尤其是泰宁侯,他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他知道,他完了,泰宁侯府完了。 谢暄一身大红衣,信步走到了泰宁侯面前,冷漠的问了一句:“泰宁侯,你可知罪?” 泰宁侯叩首:“我知罪,我不该纵容妻儿毒害公主。” 谢暄冷冷道:“你还是死性不改。” 说着,谢暄一抬手,立刻有人将一个账本放到了谢暄的手上。 谢暄打开账本,指了指里面的账目,对泰宁侯说:“这些东西,你还有何话可说?” 看着谢暄手上的账本,泰宁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他与太子密谋的账本啊。 里面全都是朝廷禁止做的事情,但也是最赚钱的营生。 如今竟落到了谢暄的手上。 泰宁侯:“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账本?” 谢暄冷冷一笑,并没有告诉泰宁侯,这些都是惠宁公主告诉的奉天军如何搜出来的。 第175章 快,赶紧把人分开,可别真把人打死 就在这时,传旨太监再次托着第二份圣旨走了进来。 传旨太监:“泰宁侯接旨。” 泰宁侯立刻跪好:“臣接旨。” 在泰宁侯身后,哗啦啦跪了一地,都是泰宁侯府的人。 太监用他特有的公鸭嗓子唱:“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泰宁侯萧素,染指盐业,私自锻造铁器,其心不轨,现褫夺封号与国姓,贬为庶民,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钦此。” 圣旨刚宣布完,泰宁侯萧素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已经毫无生气。 他旁边跪着泰宁侯夫人再次晕了过去。 萧蓉惊呼一声,扶着泰宁侯夫人,大叫:“母亲,母亲你醒醒啊。” 萧景鹤则满脸的不敢置信,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泰宁侯转身,一巴掌打在了萧景鹤的脸上,骂道:“孽障!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宠妾灭妻,得罪了公主,我泰宁侯府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太监冷笑道:“泰宁侯,先接旨吧,教训儿子这种事,以后进了大牢,有的是机会。” 泰宁侯只能先恭恭敬敬的接旨。 泰宁侯双手捧着圣旨,是从未有过的灰败。 泰宁侯夫人着急的握住了泰宁侯萧素的手,急切的问:“侯爷,你快想想办法吧,对,找太子,太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们泰宁侯府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太子啊。 如今泰宁侯府即刻就要毁于一旦,太子不能不管他们啊。 没想到泰宁侯夫人这话刚说完,泰宁侯像疯了一般,一巴掌打在了泰宁侯夫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泰宁侯用了十成的力气,将泰宁侯夫人打的脑瓜子嗡嗡直叫,嘴中立刻就有一股铁锈味。 泰宁侯夫人捂着脸,质问泰宁侯:“你打我做什么?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就朝泰宁侯扑了上去。 泰宁侯也没惯着她,一巴掌接一巴掌的落到了泰宁侯夫人的脸上。 这种疯狂的泰宁侯让萧景鹤跟萧蓉都害怕又吃惊,眼看着自己母亲被父亲打的满地找牙,萧蓉上前制止:“父亲,别打了,再打下去母亲会被你打死的。” 萧蓉跪在地上抱住了泰宁侯的双腿。 泰宁侯这才停了下来。 泰宁侯夫人躺在地上,已经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了。 脸上身上全是伤。 泰宁侯指着泰宁侯夫人的鼻子骂:“贱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这个贱人,娶妻当娶贤,说的一点都没错,就因为娶了你,我泰宁侯府一落千丈,你连儿子女儿都教不好,毁我泰宁侯府家业。 你这个贱人,当初我是真不应该一意孤行,娶你这个小吏之女,我应该听从母亲的话,娶门当户对的名门之女,我后悔啊。” 泰宁侯夫人趴在地上,听到泰宁侯这么说,气的脸都扭曲了。 她跳起来跟泰宁侯对骂:“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没本事,受不住这泰宁侯府的家业,反倒怪到我的头上,我告诉你,当年哪怕不是我嫁给你,你娘给你找的那些个高门贵女也绝不会看上你这个伪君子!” 泰宁侯目眦欲裂,怒吼:“我打死你!” 惠宁公主吩咐周围侍从:“快,赶紧把人分开,可别真把人打死。” 侍从连忙把泰宁侯拖到了一旁。 泰宁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跪行到惠宁公主的面前,“砰砰砰”直磕头。 “公主,求您救救泰宁侯府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跟景鹤可是做了三年的夫妻了呀,您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景鹤被捉进大牢,眼睁睁的看着泰宁侯府毁于一旦吗?” 惠宁公主淡淡反问:“你是说萧景鹤下毒害我的夫妻情谊吗?” 萧景鹤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或者说也已经死心了,他知道惠宁公主不可能再帮他。 现在继续求惠宁公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萧景鹤恶狠狠的看着惠宁公主,说道:“爹,您别求她,您还没看明白吗,她早就知道皇上会下旨降罪泰宁侯府,所以她早早的先让陛下拟了一份和离的圣旨,她就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这种人,我们不求。” 这话一点都没让泰宁侯心里好受点,反而让他更加的愤怒,他一巴掌打在萧景鹤的脸上,怒骂:“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公主怎么会和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货,废物!” 萧景鹤默默忍着泰宁侯对自己的打骂,他一只手捂着脸,恶狠狠的看着惠宁公主,说道:“这就是这三年里,你说过的喜欢我,你的喜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吗?” 惠宁公主笑了,她看萧景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她笑着说:“萧景鹤,本宫见过健忘的,没见过像你这么健忘的,本宫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本宫,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谁会喜欢你这种又坏又蠢的煞笔啊。 再说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人喜欢你,就会喜欢你一辈子吧?你不是还说你喜欢叶清月吗?刚才,你又是怎么对叶清月的呢? 你不用拿这种完全站不住脚的话来激本宫,没用的,本宫又不是傻子,会喜欢你?” 萧景鹤是惠宁公主说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煞是好看。 谢暄朝着惠宁公主抱了抱拳,笑道:“公主,您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若已经处理好了,那臣便要执行公务了。” 惠宁公主笑道:“那就不打扰总督执行公务了。” 说着,惠宁公主已经起身,带着自己的随从欣欣然的离开了泰宁侯府。 泰宁侯看着惠宁公主离开的背影,哭着头怆地。 他知道,能救泰宁侯府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离开了。 谢暄朝着泰宁侯微微一笑:“泰宁侯,随本座走吧。” 说着,谢暄仰头,对着身后的奉天军道,“泰宁侯所有人,压入大牢!” 听到谢暄的声音,跟在惠宁公主身后的香草,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香草身旁的侍女道:“香草,若不是你跟了公主,你便也在那些人当中。” 香草心有余悸的道:“香草此生都不会忘记公主的大恩大德。” 两个人的对话传入了惠宁公主的耳中,她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该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说完,她对一旁的女官吩咐道,“拨些银两,将香草恢复自由身,再给她一笔钱,帮她找个赖以生存的营生吧。” 香草感动的立刻跪在地上,给惠宁公主磕头:“多谢公主成全。” 第176章 前缘 长公主府。 贺宁长公主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捏着一个葡萄,送入嘴中。 她的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身上是随从的打扮。 男子道:“泰宁侯府那边已经清理干净了,下一步,还请公主指教。” 贺宁长公主又吃了一颗葡萄,淡淡问:“泰宁侯世子也算是整个京城数得上的俊郎君,本宫那皇妹,就真舍得?” 男子笑道:“都要置公主于死地了,惠宁公主哪还能放过他。” 贺宁长公主叹口气,说道:“本宫那皇妹,就是太心软了。” 男子道:“惠宁公主确实陷入安,那萧景鹤倒是不心软。” 男子将萧景鹤用火炭烧毁叶清月嘴,给叶清月毁容的事情跟贺宁长公主说了一遍。 贺宁长公主听完抚掌笑道:“真是一出好戏,今日皇妹可算是大饱眼福了。” 男子弯腰道:“可不是呢,不过,今日我们动了泰宁侯府,只怕东宫那位与宫中那位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吧。” 贺宁长公主笑道:“要的,就是引蛇出洞,他们整日一个在东宫不冒头,一个在后宫做她的贤后,本宫还怎么捉住他们的小尾巴?” 男人道:“公主说的是。” 说着,贺宁长公主将一份信件递给男子,说道,“此信件交给兵部尚书。” 男人接过信件,恭恭敬敬的推了出去。 男人一走,秦国公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满满可想好了?这次的事情一出,你我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贺宁长公主低头看着秦国公,低声问了一句:“霄郎,不想做皇夫吗?” 秦国公淡淡道:“做秦国公,或者做长公主的驸马,跟做皇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贺宁长公主却眼神突然坚韧,她起身,走到是大殿门口,看着面前的院子,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大好河山,她说:“父皇的皇位是母亲与父皇合力得来了,到头来,皇位却要拱手让与旁人,凭什么?明明只有本宫才是父皇与母后的女儿。” 秦国公立刻走上来,捂住了贺宁长公主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满满,不可乱语,更不可对陛下心存怨怼之情,你需记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听到这话,贺宁长公主嘲讽的笑了一句,只冷冷说了三个字:“凭什么?” 秦国公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贺宁长公主公主笑着摇摇头,她转身,重新走回软塌旁,坐下,说道:“小时候,整个皇宫,只有我一个孩子,那时候父皇宠我,母后却对我严苛,我那时候,最喜欢父皇了。 却不懂母后对我的拳拳之心。 倒是那位奶娘,她对我极其用心,知道我喜欢的一切,变着法的讨好我。 她跟我说,我身为大启第一位公主,就是这世上除了父皇跟母后以外,最尊贵的人,将来,只要找一位对我好的驸马,就可以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告诉我,哪怕是公主,做女人也要懂得谦卑,凡事不可强出头,要懂得忍让。” 说到这里,贺宁长公主冷笑一声,她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她说道,“一个奶娘,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公谦卑,让本宫忍让?所以在她企图惩罚本宫为旁人出头的时候,本宫拿起了旁边的火钳子,直接将火钳子插进了她的喉咙里。 她不是说女人就该谦卑忍让吗?那本宫就让她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永远的忍让!” 秦国公抬手,轻轻握住了贺宁长公主的手。 贺宁长公主刚才所说的替旁人出头,其实就是替秦国公出头。 秦国公秦霄两岁时,亲生母亲因病去世,老秦国公觉得秦霄只有两岁,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但是又怕娶了旁的女子,对秦霄不好,于是他就娶了亡妻的表妹。 那位表妹自小是在老秦国公亡妻娘家长大的,与老秦国公亡妻自小要好。 每次那位表妹来看望亡妻跟秦霄,也是规矩守礼,平日里更是对秦霄疼爱有加。 小秦霄也很喜欢那位自小在外公家长大的表姨。 于是,老秦国公就娶了那位表妹做了续弦。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表妹面上温柔贤惠,其实心肠歹毒。 对秦霄更是面上和善,背地里对秦霄捧杀。 可是有些孩子,捧杀是杀不了的,因为他们似乎天生不喜欢斗鸡遛狗,更是对吃喝嫖赌敬而远之,对一切不好的习惯没兴趣。 他们就是喜欢读书写字,大概是从娘胎里开始,就从骨子里认为,读书认字,是这世上最幸福最有趣的事情。 眼看着没办法捧杀秦霄,那表妹便又使了一计,正月初一,建朔帝与先皇后宴请百官以及家眷。 那表妹于是想接着这个机会,让人将秦霄推入御花园的湖中,伪造成贪玩失足落水的假象。 正月初一,那湖水中刚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担不住人,人掉进去,湖水却是刺骨的冷,更何况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刚好,这一幕被贺宁长公主看见了。 那时候,贺宁长公主不过也是个八九岁的孩童,见到有人居然想在御花园内杀人,她当即站了出来,让身旁的宫女太监制住那行凶之人,又吩咐会水的太监下水捞人。 小秦霄倒是被捞上来了,可因为在冰冷的湖水中泡的时间太久,发了高烧,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这事是贺宁长公主亲眼看见的,那自然是惊动了建朔帝跟先皇后。 想糊弄过去,那是肯定不可能了。 再加上老秦国公不是那种娶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人,他们这种高门士族,看重子嗣,尤其是像小秦霄这种优秀的子嗣。 在建朔帝跟先皇后的主持下,很快就找出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老秦国公的续弦。 一开始那续弦还不承认,可是人证物证都在,尤其是在建朔帝跟先皇后面前,她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 面对这种佛口蛇心的女人,再看看自己正高烧惊厥的儿子,老秦国公怒吼一声,拔刀,直接亲手一刀栽了续弦。 这本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但是在贺宁长公主奶娘的眼中,却觉得贺宁长公主行事不够端庄稳重,对贺宁长公主各种教育。 贺宁长公主哪能惯着一个奶娘,在奶娘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直接把火钳插进了对方的喉咙。 但是,这件事,当天晚上,就惊动了建朔帝跟先皇后。 第177章 皇孙 宫中唯一的公主亲手废了自己的奶妈,这件事听着似乎不是件大事,可是真被有心之人拿起来做了文章,贺宁长公主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甚至会一辈子顶着一个恶毒的名声,过一辈子。 不出所料,建朔帝跟先皇后一起,狠狠的罚了贺宁长公主。 可是在这件事上,建朔帝跟先皇后却有了分歧。 建朔帝主张将这件事压下去,就当成宫中秘闻来处置,以后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先皇后的做法,却与建朔帝完全不同。 她在狠狠的罚了贺宁长公主后,又大张旗鼓的重赏了贺宁长公主。 她告诉长公主,作为大启朝唯一的公主,对待宫人,就应该赏罚分明,若是有宫人企图操控她的思想,应立刻告诉父皇跟母后。 所以,先皇后摸着贺宁长公主的头说:“母后罚你,不是因为你伤了那奶娘,而是因为你没有将此事告诉父皇跟母后,让这等居心叵测之人留在你的身边祸害你。” 说完,这句话,先皇后立刻从凤椅上站起来,草拟了懿旨,将那奶娘以大不敬,企图操控长公主的罪名杖毙。 甚至连那奶娘的家人,也被那位奶娘连累,被发配边疆,充做奴隶。 其后人永世不得被朝廷录用。 一件事,建朔帝跟先皇后的处置方式完全不同。 一开始建朔帝并不同意先皇后的处置方式,先皇后只问了一句话:“若满满是个男儿,此事陛下当如何处置?” 建朔帝瞬间被问住,他沉思良久,说道:“阮氏心怀不轨,企图利用乳母身份操控皇子,以求获利,此心思歹毒,又窃国之嫌,当诛之,以绝后患!” 先皇后笑着点点头:“若是皇子,陛下必定是要除之以绝后患,可为何换到了咱们的女儿身上,处置方法,就不同了?” 建朔帝愣愣道:“女子当以温顺谦卑为主。” 先皇后笑道:“陛下用一个框子,将咱们的女儿框了起来,咱们的女儿能做的事少了,旁人推到她身上的错,反而多了。” 建朔帝恍然大悟。 他握住了先皇后的手,柔声道:“是朕困住了自己,反而失了如皇后这般豁达的心。”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贺宁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对秦国公秦霄说:“那时候的父皇跟母后还是锦瑟和鸣的,可变故,总是来的那样快。那奶娘身后的人,是如今稳坐中宫的皇后娘娘。 原来她那时,就已经开始将手伸到了母后身边。” 秦国公看着贺宁长公主忧伤又痛苦的脸,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说:“母后乃世间奇女子,这世上,不仅天妒英才。” 后面的话,秦国公没有说出来。 他想说,不仅天妒英才,连天子都嫉妒英才。 贺宁长公主的眼神倏地变得坚硬,她说:“母后拼死种出的胜利果实,凭什么让其他人摘去了?” 秦国公眼神中满是忧虑,他说:“话虽如此,可是……” 贺宁长公主反问他:“你是想说,这世上,没有女子登基做皇帝的先河?” 秦国公说:“只怕会难上加难。” 扳倒当今太子与那个稳坐中宫二十多年的皇后本就是一件难事,贺宁长公主还想以女子身份登基称帝,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哪怕我坐不到那个位置上,也绝不会让中宫那位抢了去。” 秦国公问:“满满是想推老五或者老十八?” 贺宁长公主轻笑一身,低声道:“无论是老五还是老十八,都不是从母后肚子里爬出来的。” 秦国公满脸疑惑的看着贺宁长公主,问道:“话虽如此,可是母后所生皇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贺宁长公主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没了,但是,他的皇妃,为他留下了一位小皇孙。” 秦国公一惊。 “此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贺宁长公主说道:“我也是才得到消息,只是我那小侄子刚刚出生就在大火中不知所踪,如今在哪里,并不知道。” 秦国公抿着唇,抬眸看着前方,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宁长公主问:“若找不到我那位小侄子,霄郎是否还会继续帮我?” 秦国公深吸一口气,说道:“之前不知道皇孙的存在,我什么时候还阻止过你?” 贺宁长公主眉眼弯弯,俯身投入了秦国公的怀中。 这时,又有人来报。 “贺宁长公主,您让属下盯着林小将军,我们发现,今日林小将军又约了谢总督在摘月楼。” 贺宁长公主问道:“两人谈了多久?” 那人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贺宁长公主淡淡道:“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明日二人还会继续约在摘月楼,你不必等着二人谈完事回来再禀报,直接来禀报。” 那人连忙道:“是,属下明白。” 暗卫一走,秦国公问:“你真想让谢暄领兵出战?” 贺宁长公主点点头,说道:“谢暄是最大的变数,我必须尽快摘除这个变数。” 另外一边。 摘月楼三楼包间内,谢暄手执一杯热茶,低头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谢暄笑道:“这摘月楼的龙井,竟比宫中御前喝的,还要好喝。” 林司念说道:“同一批兵,不一样的将军,带出来的,也是完全不同的。” 谢暄问到:“你这是暗喻泡茶之人愚笨呢。” 林司念但笑不语。 谢暄道:“不过这话说的倒也不差。” 林司念端着茶杯,看着摘月楼楼下的某个人。 谢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公主的人?” 林司念摇摇头:“也有可能是安王的人。” 谢暄道:“提到安王,本座这会儿倒是想卖给你一个人情,只是不知,林小将军打算如何还本座这份人情。” 林司念:“那就看大人给的是什么样的人情了。” 谢暄笑道:“关于安王的人情,林小将军觉得会是何种人情?” 林司念略微沉思片刻,说道:“我可以许诺大人一个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我都会答应。” 谢暄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换做旁人,这个许诺本座是绝不会同意的,可如今是林小将军,那本座,自然是同意了。” 说着,他放下茶杯,朝着林司念勾了勾手。 第178章 你为何如此讨好谢暄? 毕竟是男女大防,虽然谢暄是个阉人,可是两个人靠的太近,总归也不太好。 林司念有些犹豫。 谢暄却轻叹一声。 正想着山不过来,我过去,下一秒,林司念似乎又想明白了,她起身,走到了是谢暄的身旁。 不就是个太监吗? 当年她带兵打仗,与将士们同吃同睡,什么时候还想过男女大防的事情? 眼看着林司念的头朝自己靠了过来,谢暄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一抹红晕瞧瞧爬上了谢暄的耳朵。 林司念已经将耳朵凑到了谢暄的嘴边,等了一会儿了,谢暄却一个字没说。 林司念皱眉,抬头看着谢暄,眼神幽怨:“你倒是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却发现谢暄的耳尖红红的。 林司念疑惑的问:“大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问完这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震。 谢暄见她反应,以为是自己的那点心思被戳穿,耳尖更红了。 却在下一秒,看到林司念拿起桌上谢暄喝过的茶杯,紧张的问谢暄:“大人,可是这水有问题?” 林司念突然又想起来刚才谢暄的话,又问,“怪不得刚才大人说这龙井与在宫中喝的不同,定然是有人在这茶中掺了东西。” 谢暄本想解释,但意识到自己双耳热的发烫,不想让林司念觉得他是个变态,谢暄嗓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确实有些不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下一秒,杜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念念姐。” 林司念眼神一亮,连忙起身,打开了包厢的门。 就看到杜青与陈子明站在门口。 杜青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刚看到沛菡守在门口,我就知道念念姐你一定在这里,果然我没猜……” 因为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谢暄,后面的话,被硬生生的断在了喉咙中。 杜青:“原来,谢大人也在啊。” 谢暄朝着杜青微微点头:“杜大人。” 陈子明站在门口,一开始没想进去,听到谢暄的声音,猛地一惊,立刻抬脚走了进去。 “谢暄,你怎么在这里?” 谢暄端起茶杯就要喝茶:“谈事。” 林司念大叫一声:“大人且慢。” 谢暄喝茶的动作一顿。 林司念上前一步,一把将谢暄手中的茶杯夺过,递到了陈子明的面前,正色道:“大人且看一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子明接过茶杯,低头看了眼里面的茶叶。 嗯,上好的龙井。 二两银子才能喝一壶呢。 陈子明不知道两人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抬眼望向谢暄:“这茶里面有……” 有什么呢? 那就看谢暄想让这里面有什么了。 谢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陈子明说道:“确实与旁的龙井不同,但是至于里面有什么,我还要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说着,他正要拿着茶杯往外走,却被的杜青一把夺过了茶杯。 杜青是个急性子,夺过茶杯就低头嗅了嗅,又用食指蘸了点茶水,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说道:“什么都没有啊,嗯,倒是好茶。” 说着,她将茶杯又往陈子明的手中一塞,转身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喝了下去。 “好茶!” 说着,杜青回头,笑着对林司念说,“念念姐,今日青青要喝你这壶茶了。” 林司念笑道:“你要想喝,只管敞开了肚皮使劲儿喝。” 林司念说着,还将一碟点心推到了杜青的面前,笑着说:“别光顾着喝茶,吃点东西。” 林司念说这话的时候,朝着谢暄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谢暄也朝她笑了笑。 笑容温和,倒叫人看不出情绪。 谢暄起身,轻轻弹了弹身上的袍子,一步走到了林司念的身旁,低声道:“安王前几日已经求了陛下,请陛下收回赐婚,想来将军出征那日,便是陛下宣布圣旨之时。” 林司念微微一怔。 谢暄已经笑着离开。 陈子明朝着杜青喊了句:“杜大人,我先告辞了。” 说着,又朝林司念微微拱手,“告辞。” 林司念朝他微微颔首。 等谢暄跟陈子明都离开了,林司念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杜青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拿着点心,问林司念:“谢暄刚才跟你说什么?” 林司念想着刚才谢暄的不正常的举动,又想着他之前对自己说话,并没有听清杜青的话。 杜青抬手轻轻戳了林司念一下。 林司念道:“谢暄想娶我做对食。” “噗——” 杜青口中的茶直接喷了出去。 杜青:“他疯了?” 林司念眼神平静的看着杜青。 杜青突然意识到什么,谢暄可是老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宦官。 人称九千岁。 如果他铁了心想想娶林司念,林司念手中的筹码可不多。 杜青说:“可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让你嫁给安王了吗?你是将来的安王妃,难不成他连安王的正妃都要抢?” 林司念笑道:“别把他跟安王放在一起,他比安王可强多了。” 杜青想了想道:“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林司念继续道:“再说了,可能我也不需要嫁给安王。” 杜青不解:“啊?” 林司念却不再多说。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门外,侍卫弼的声音传来:“林小将军,我家主子说,摘月楼的茶这两日他已经喝够了,明日想去吃一吃云端阁的酱肘子。” 杜青起身:“事还挺多,这么好的茶还挑三拣四。” 林司念按住杜青的手,笑着说:“劳烦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明日我定会在云端阁定好位子,请你家主子吃他最爱吃的酱肘子。” 侍卫弼一离开,杜青就问:“念念姐,你为何如此讨好谢暄?” 林司念笑道:“傻丫头,因为,我想让谢暄救我的命呀。” 第179章 我心悦陈太医 杜青虽然不懂林司念话中的意思,但却听出了林司念这句话的话外之音,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问林司念:“念念姐,有人要取你性命?是谁?!难道还是靖安伯府那堆烂人?” 说着,杜青气愤道,“我就知道那群烂人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你要和离,那老东西就下毒害你,现在你都跟他们家没关系了,他们竟然还是不肯放过你,这群伥鬼!” 杜青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对林司念说,“念念姐,不如咱们找个机会用麻袋把顾景安一套,好好教训教训他。” 林司念笑着摇头:“没必要,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可不只有靖安伯府一家,再说了,靖安伯府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林司念想到了之前她给楚玲珑看是那封密信。 杜青满脸疑惑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却已经不肯多说,反而换了话题,问杜青:“今日怎么有空跟陈太医一起来摘月楼喝茶?太医院不忙了?” 杜青叹口气,悠悠道:“忙啊,正因为忙,所以才出来喝茶呢。” 林司念微微挑眉。 杜青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还没等林司念问,她已经倒豆子似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杜青说:“你知道如今咱们陛下最宠爱哪位娘娘吗?” 林司念摇摇头。 杜青压力了声音说:“是新晋的顾昭仪,这几日呢,那位顾昭仪不舒服,弄的整个太医院都如临大敌,可是说来也怪,以往陈子明最喜欢往顾昭仪的宫里跑了,最近顾昭仪身体不舒服了,他反而故意拉着我出来躲清闲了。” 林司念是知道陈子明与这位顾昭仪的渊源的。 她看着自己好朋友这一副傻大姐的模样,问道:“你可知顾昭仪与陈太医的关系?” 杜青抿了抿唇。 这就是不是全然不知了。 林司念继续道:“顾昭仪与陈太医关系与旁人不同,有些时候大概是需要些空间的。” 杜青咬着嘴唇不说话。 林司念拿起一块栗子糕吃了起来。 刚咬到第三口,杜青忍不住了,她一拍桌子,说道:“哪怕他俩是青梅竹马又如何,当年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林司念道:“小声点。” 杜青叹口气,说道:“可是,我心悦陈太医。” 林司念咬栗子糕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杜青。 这个傻姑娘,这种话,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杜青见林司念看着自己,脸上浮现了一层红晕,她抬手轻轻捶了林司念一下,有些害羞的说:“哎呀,这事,我也只跟你说了,可从没跟旁人说过。” 说到这里,杜青又有些伤感了起来,她说,“其实,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旁人也无关。” 林司念问杜青:“陈太医可知道你的心意?” 杜青摇了摇头。 林司念:“他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杜青呢喃道:“应该是不知道的吧,若是知道,怎么会天天拉着我,到处乱窜,听说他的父母正在商议他的婚事,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中的是哪家的小姐。” 林司念叹口气,这杜青如今才刚满十七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陈子明年轻儒雅,在医术上造诣又高,年纪轻轻就入了太医院,又生在医学世家,杜青喜欢他,其实很正常。 林司念抬手轻轻捏了捏杜青的脸,笑道:“无论哪家的小姐,都没有我家的青青漂亮,更没有我家的青青厉害。” 杜青皱着小鼻子说:“念念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 另外一边,泰宁侯府彻底倒台,从泰宁侯府翻出来的账本矛头直指当今太子。 建朔帝坐在龙椅上,发了好大的火。 太子跪在殿下,声泪俱下:“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身为储君,他们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为儿臣好,其实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跟儿臣商议过,甚至,他们欺上瞒下,利用儿臣的身份与名声收敛钱财,只是为自己的私欲,这里面的好处,儿臣是半点没拿到啊,反而如今东窗事发,全部推到了儿臣的身上。” 太子痛哭流涕的再次深深一拜,大声喊道:“儿臣冤枉啊。” 就在这时,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脱掉了华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素衣,头上也是素钗环绕,她独自一人,快步走进紫宸殿,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直接跪了下来,给老皇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玮儿错了,请陛下责罚。” 听到这话,跪在一旁的太子一愣,但是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却不敢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老皇帝面无表情的问:“哦,皇后觉得太子错在哪里了?” 韦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身为东宫储君,却无法掌控臣子,这是一错。身为太子,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弄出这些事,惹陛下忧心,此为二错。 身为太子,心性太过善良,让有心之人利用太子的身份钻了空子,此为三错。” 韦后说完这些后,再次深深一拜,继续说,“不仅太子有罪,臣妾也有罪。” 老皇帝淡淡道:“哦,皇后何罪之有?” 韦后深深一拜,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说:“臣妾身为皇后,却没能尽到本分,没能教好玮儿,让他犯下此等打错,是臣妾的罪过。” 老皇帝问道:“那依皇后的意思,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韦后一怔,没想到老皇帝会把这个问题推给她。 韦后年轻的时候,能够靠老皇帝对自己的那点少年的情谊,斗倒先皇后,自然是有些心机的。 她一咬牙,为了试探皇帝的底线,也为了表明自己是个从来不屑于争斗的老白莲,她说道:“请陛下收回太子的监国之权,收回臣妾管理六宫的权利。” 老皇帝一开始没说话,只用一双锐利的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就是这两个人,曾经也让他温暖过,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人。 他们将老皇帝从先皇后那里失去的骄傲与自尊,千百万倍的找了回来。 可是现在,老皇帝再看这两个人,只觉得厌恶。 第180章 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也配称作太子? 准确的说,老皇帝不是厌恶韦后与太子,而是年纪大了,他又开始思念曾经那个与他并肩作战,一步步将他扶上皇帝宝座的先皇后。 他将自己的过错,全部都强安到了韦后跟太子的身上。 老皇帝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眼底是一片冰凉,他说:“皇后说的对,既然皇后如此顾全大局,那朕,自然要成全皇后了。” 说完这句,老皇帝高声宣布,“免除太子监国之权,皇后年老心累,需静养,暂且免除六宫职权,由皇贵妃全权管理后宫。” 韦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一脸的震惊与意外。 她刚才明明是以退为进,这一招她都用了一辈子了,从来没有失算过,她甚至用这一招,彻底的逼死了先皇后,可为什么,这次这一招竟然不管用了。 太子萧玮连忙去扶韦后:“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韦后,用威严的声音问道:“皇后,你对朕的这个决定,不满吗?” 韦后连忙重新跪好,恭恭敬敬的给老皇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臣妾不敢,臣妾虽然知道玮儿犯错,可到底可怜天下父母心,听到陛下惩罚玮儿臣妾这个当娘的,心中也疼啊。” 韦后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些话能够唤起老皇帝对他们母子的怜爱之心,只是没想到老皇帝听到这些话后,反而更加的生气了。 老皇帝一拍龙椅,怒道:“大胆,皇后这是对朕心生怨怼吗?” 韦后心下猛地一个咯噔,立刻跪的更加的恭敬了,叩首道:“陛下恕罪,臣妾不敢。” 老皇帝淡淡道:“既然不敢,那就回自己的宫里,好好待着吧,你身子不好,往后就不用日日出来走动了,还是在宫里养着吧。”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韦后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叩首道:“是,臣妾谨遵圣命。” 说完,她艰难的起身,扶着太子一步步的离开了大殿。 直到回到了未央宫,韦后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相对于韦后的情绪平稳,太子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摔,被韦后一把抢过了手中的花瓶,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太子捂着脸,一脸的委屈与不甘心,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母后,儿臣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连发泄一下,都不让儿臣发泄吗?” 韦后将花瓶放回原来的地方,一挥手,对殿内吩咐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的侍女跟内侍都低着头退了出去。 韦后给了自己的贴心侍女一个眼神,那侍女立刻神领神会,也推了出去,但却守在了门口。 直到殿内已经没了旁人,殿外又有可信的人守着,韦后才压低了声音训斥太子:“发泄?你凭什么发泄?你以什么身份发泄?你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了吗,你就发泄?” 太子委屈又愤怒的道:“可是母后,难道我们就这么活着吗?明明您已经是皇后,明明我已经是太子,却还是要这样每天活在战战兢兢中,母后,这样的日子,儿臣活够了!” “啪!” 韦后抬手,又给了太子萧玮一个耳光。 韦后压低了声音,怒道:“这样的日子?你可知这样的日子,是母后谋划了半辈子才谋划来的,你可知,这样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你若真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就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了,你早就该放弃这太子之位,拱手让与旁人了。” 韦后这番话,直接撕开了太子萧玮的虚伪面具,他哭着双膝一弯,跪到了韦后的面前,抱住了韦后的双腿,哭着说:“可是母后,儿臣好怕啊,儿臣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是每日战战兢兢,没睡过一天安稳的觉啊。 母后,儿臣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父皇他从来就没有断过寻找先太子念想啊。” 韦后冷笑一声,说道:“哼,什么先太子,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也配称作太子?” 太子抬头看着韦后。 满脸的泪痕。 韦后抬手,帮太子萧玮轻轻擦掉眼角的泪,她俯身,轻声对太子说:“玮儿,你记住,萧雍不过是废后在行宫生下的一个私生子罢了,谁能证明,他就一定是陛下的种? 那时废后那么恨陛下,又怎么可能会生下陛下的种? 不过是陛下心中不甘心罢了,以为废后心中依旧有他,哪怕将她废了,安置在行宫,也要将她的孩子抱来宫中抚养,封为太子。 他以为这样,那个贱人就会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宫吗? 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 太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母后,万一他还活着……” 韦后眼神一厉,说道:“不可能,当日大火,本宫亲眼看着他葬身火海,绝不可能还活着,而且,若是他真的还活着,陛下对我们娘俩就不是如今这个态度了。他如今这么对我们,不过是后悔了当年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会做错,所以,他就把这个过错,按在了咱们娘俩的身上。” 说到这里,韦后突然冷笑一声,眼中全是嘲讽,“可是,后悔了又如何?哪怕再给他一千次一万次的选择,他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太子萧玮沉着脸,问韦后:“可是母后,泰宁侯被抓入大牢了,儿臣一大半的财务,捏在他的手上呢,您想想办法,怎么救泰宁侯吧。” 韦后怒道:“泰宁侯不能救!” 太子萧玮道:“可是若不救,儿臣以后如何养门客?母后,儿臣不像老七,没有得力的外祖父家的帮助,有时候,只能靠钱财拉拢人啊。” 韦后道:“你是在怪罪母后母家无权无势?你可知,若是母后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你父皇也不会放心将母后推到这个位置上来。” 太子道:“母后息怒,儿臣并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啊。” 韦后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惠宁,倒是让本宫小瞧她了。 本宫还以为,她是个恋爱脑,没想到,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拔出了整个泰宁侯府,砍断了我皇儿的左右手。” 第181章 改站七皇子安王一派 太子萧玮听了韦后的话,脸色阴沉似冰,他冷笑一声:“都是生在皇家的狐狸,哪有傻子。” 韦后走到一旁的软踏上坐下,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眉头紧紧蹙着,说道:“那皇贵妃平日里端的是人淡如菊的性子,难不成……” 韦后的话还没说话,太子萧玮就已经是抢先一步说道:“她想让五皇子争那个位子?” 韦后冷笑一声,说道:“老狐狸,藏的倒是深,整日里说老五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如今倒是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倒是本宫小瞧她了。” 萧玮道:“母后,如今怎么办啊,您也说了,泰宁侯是儿臣的左右手,难不成真的要儿臣自断左右手吗?” 韦后道:“弃车保帅,不得已而为之。” 太子萧玮还是不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真的对泰宁侯府一家子置之不理,儿臣只怕会寒了其他臣子的心。” 韦后冷冷到:“泰宁侯府一家,可是因为为你做事而落入大狱?” 太子萧玮摇头。 韦后说:“你记住,他们不是为你做事而落入大牢,而是因为残害公主,而落入大牢,谋害皇家,你就是想救,也不能救。” 太子萧玮:“儿臣明白了。” 韦后道:“将泰宁侯府谋害公主的事情大肆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对你没有影响。” 太子萧玮:“是,儿臣这就去做。” 太子萧玮正要走,却听到韦后又叫住了他。 她说:“记住,陛下虽然夺了你监国之权,但是,你不能有怨怼,最起码,不能公开怨怼。” 太子萧玮:“儿臣明白。” 韦后摆摆手:“回去吧。” 太子萧玮:“是。” 太子萧玮一走,韦后的贴身侍女就走了过来。 她给韦后舀了一碗燕窝,递到韦后的手中,又转到韦后的身后,轻轻的为韦后捏肩:“太子身为嫡长子,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娘娘您不必担忧。” 韦后喝了一口燕窝,冷笑道:“什么嫡不嫡的,还不是坐在位置上的那个人一句话的事情。” 侍女大惊,连忙道:“娘娘,您做了二十几年皇后,这皇后之位,除了您,任何人都当不得。” 韦后冷笑一声,并未言语。 …… 另外一边,皇贵妃所住昭阳殿。 张德贵亲自带去了让皇贵妃管理六宫的旨意。 张德贵进昭阳殿的时候,惠宁公主也在。 张德贵先向皇贵妃与惠宁公主见了礼,然后才笑着说:“贵妃娘娘大喜,今日陛下亲自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到了娘娘的手中。” 赵皇贵妃笑道:“谢陛下青睐,臣妾自当竭尽所能帮陛下跟皇后打理好六宫。” 张德贵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走了。 惠宁公主道:“父皇对东宫那位倒是舍得。” 赵皇贵妃却苦笑一声:“只是如此一来,我与臻儿,却要成为那位的肉中钉眼中刺了。”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她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在那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年,报应也该到了。” 赵皇贵妃微微一笑:“是啊,报应也该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快步走过来,俯身在赵皇贵妃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皇贵妃勾唇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了。” 惠宁公主问道:“何事?” 皇贵妃说道:“从东宫传出,泰宁侯府企图毒害皇家公主,皇帝震怒,将整个泰宁侯府打入大牢。” 惠宁公主眼神一亮,说道:“东宫居然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泰宁侯府灭亡,不但不救反而落井下石?” 皇贵妃道:“救?如何救?用太子的头衔救吗?东宫往外放出这个消息,不是落井下石,而是为了将自己摘出去,让他的谋士知道,泰宁侯府的事情,与他东宫太子无关。” 皇贵妃说到这里,眯了眯眸子说,“可是有时候,人与人的想法并不想通。” 确实并不相通。 就比如此刻的顾景安。 知道太子不仅不会设法救泰宁侯,反而放出泰宁侯府毒害公主的事情后,顾景安就开始坐立难安。 他原本是站队太子的,却没想到太子压根不拿他的手下当人,遇到麻烦,压根不会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 兔死狐悲,如今太子这样对待泰宁侯府,将来自然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顾景安想着现在与太子一派牵扯还算浅,当即就决定抛弃太子一派,改站七皇子安王一派。 楚玲珑却问:“景安哥哥为何不选择五皇子?不是听说五皇子的生母皇贵妃盛宠不断吗?” 第119章 顾景安已经吃够了楚玲珑画的大饼了 听到楚玲珑的话,顾景安问道:“你似乎,很是看好五皇子?” 楚玲珑继续道:“这个我也是根据事情情况就事论事啊,惠宁公主的生母不就是皇贵妃吗?她与五皇子一母同胞,如今由她亲手砍去了太子的左右手,岂不是更代表了,五皇子也有争大位的心思?” 顾景安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楚玲珑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顾景安继续说:“不行,我不能是投入五皇子的门下。” 楚玲珑问道:“为何?” 顾景安道:“你忘了,我们靖安伯府得罪过惠宁公主,再加上,五皇子一直以闲云野鹤的性子自居,若我真投入到他的门下,他定然让我先蛰伏起来,可是我想出兵蛮族,建功立业啊。 我反而不如投入安王的门下。 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安王根本就不喜欢林司念,想来他上书陛下,力推林司念出兵,只怕其中必然有诈。 既然有诈,那安王定然需要另外一个心腹,重新出征。 而我,便是他的那个心腹。 还有一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皇贵妃虽得宠,却没有可靠的娘家。 当年她也不过是废后身旁的一个婢女罢了。 陛下宠她,其一是因为她曾经贴身服侍过废后,其二,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再怎么宠她,都不会有外戚。 但是安王就不同了,他的母妃乃四妃之首的德妃,姨母乃定国公夫人,他的舅舅更是当今的左丞相。 玲珑,安王背后的势力,太强了,否则,陛下怎么会旁人没有封号,唯有安王一人有了封号呢?” 顾景安说到这里,像是立刻想起来往后封侯拜相的美好生活,他一把握住了楚玲珑的手,激动道:“玲珑,我决定了,这次一定要选好储君,将来我就是从龙之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说完,顾景安松开楚玲珑,起身就要往外走。 楚玲珑问:“你去哪儿?” 顾景安笑道:“自然是亲自去拜访一下安王。” 就在这时,顾景安的小厮跑了进来,将一封信件递到了顾景安的面前,说道:“伯爷,这是老夫人写的亲笔信,请侯爷过目。” 顾景安接过信件,展开。 低头看完信件上的内容,脸色有些难看。 楚玲珑立刻从顾景安的手上抽出信件,低头看了几眼,脸色也变了。 顾景安转身看着楚玲珑,沉声问:“我让你送到寺庙里打点的银两,可都送到了?” 楚玲珑笑道:“送去了一些。” 顾景安问道:“都送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送。 但是楚玲珑却不能这么说。 她笑着说:“大安寺毕竟是佛门,所以,我就以靖安伯府的名义捐了点香火钱。” 顾景安问道:“捐了多少?” 楚玲珑笑着说:“倒也不多。” 顾景安:“不多是多少?” 楚玲珑当然说不出来了。 香火钱这东西,都是有记录的。 万一顾景安去寺院查,那可就完了。 楚玲珑只能笑着转移话题,她抬手抱住了顾景安的胳膊,撒娇道:“景安哥哥,你干嘛突然这么凶啊?我确实没有捐多少香火钱,可是那不也是因为咱们府上没多少银钱了吗? 有钱谁不会花啊?” 顾景安皱着眉头问:“怎么会没钱,你不是说,你那烧烤店的生意会日进斗金吗?” 提到这个楚玲珑也是一肚子火,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雁门郡的时候,我开的烧烤店是整个雁门郡最红火的店,可是为什么一到了京城,就没人光顾了呢?” 顾景安意识到什么,他问楚玲珑:“所以,你投入的那些钱,都打水漂了?” 楚玲珑抱着顾景安的胳膊,撒娇道:“好了,你先不要着急,这个生意不行,咱们就新换一行嘛,我告诉你,我最近新研发了一种香膏,擦在女人的脸上,可以让女人永保青春,抚平细纹,这样的好东西,京城又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到时候金山银山,还不是说来就来?” 顾景安已经吃够了楚玲珑画的大饼了。 他直接甩开了楚玲珑的胳膊,骂道:“够了!每次你都说会赚到金山银山,可是,什么时候赚到过?你知不知道,咱们最后的本钱,就是母亲的嫁妆,那些嫁妆,也都被你开烧烤店败光了。” 楚玲珑突然眼神一亮,说道:“我明白了,京城人跟雁门郡的百姓不同,雁门郡地处边境,百姓们喜欢吃烧烤类的东西,可是京城的百姓不是的啊,他们一定是喜欢吃火锅,对的,他们一定喜欢吃火锅,只要我看火锅带,一定能赚钱。” 顾景安直接甩开了楚玲珑,他说:“你搞清楚,我们没有本钱了,什么店都开不起来了。” 楚玲珑嘟着嘴:“火锅店又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把烧烤店改成火锅店就是了。” 顾景安怒道:“所以,你没有打点我母亲周围的那些尼姑?” 楚玲珑说:“景安哥哥,母亲是去给大启朝祈福的,为何还要讨好那里的尼姑?” 顾景安怒道:“刚才母亲的来信难道你没看到吗?母亲在那里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每日只能食两餐,过午不食,早膳为一碗白粥,午膳为一碗杂豆饭,一道素菜,甚至这样的吃食都不能每日满足,又是会日日白粥。” 楚玲珑也生气了,她说:“景安哥哥,你别忘了,母亲是在寺庙为国祈福,她在寺庙不吃素食,难不成你让她开荤腥吗? 若真开了荤腥,那靖安伯府才真的要完了。” 一句话,彻底让顾景安找回了理智。 顾老夫人在信中说她已经连续半月没见到一点荤腥,特别想吃点好的,但是没钱,让顾景安赶紧派人打点那些尼姑,让那些尼姑好多多照拂她。 可是楚玲珑说的对,顾老夫人是在寺庙为国祈福啊,她怎么能见荤腥呢。 但是不见荤腥,并不代表吃不好。 楚玲珑刚才的话,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担心顾老夫人。 顾景安彻底的清醒了,他清醒的知道了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铁石心肠的女人回来。 顾景安看着楚玲珑,说道:“若是这件事换成了林司念,她绝不会如你这般。” 这话直接戳了楚玲珑的心窝子。 第183章 总督怎可血口喷人? 楚玲珑的脸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问顾景安:“你什么意思?你后悔了?你后悔娶我了?还是后悔跟林司念那个贱人和离了?” 楚玲珑声嘶力竭的样子让顾景安觉得陌生。 顾景安咬了咬牙,对楚玲珑说了句:“既然府中没了银子,那你就亲自去大安寺走一趟,让那些不长眼的尼姑好好瞧瞧,咱们靖安伯府,不是没人了。” 说完这句,顾景安一甩袖子就走了。 无论楚玲珑在后面怎么喊,顾景安都头也不回。 楚玲珑气的将桌上的茶杯全部都摔到了地上。 丫鬟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瓷,小心的对楚玲珑说:“夫人,要不,婢子给您安排马车?老夫人在大安寺受辱,您确实该去给她撑腰的。” 楚玲珑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脸上,骂道:“下贱的东西,本县主的事情,用得着你教吗?还有,记住,以后喊我县主,而不是夫人。” 丫鬟捂着脸,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是,婢子知道了,婢子再不敢了。” 楚玲珑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冷笑一声,对丫鬟说:“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我确实该去大安寺看看老东西如何受辱。来人,备车,去大安寺。” 另外一边,将军府。 林司念正坐在院子里擦拭兵器,沛菡快步走了进来,她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走到林司念的面前,小声道:“姑娘,顾景安去了安王府。” 林司念道:“在里面待了多久?” 沛菡道:“大概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还是安王亲自送出来的,据守在那里的人说,两个人都很是高兴的样子。” 林司念正擦着手上的一把刀,她一边擦着刀,一边说道:“看样子,这个楚玲珑,不中用啊,行了,不用让人跟着顾景安了。你去云端阁订一桌子好菜,明日是第三日,必然要好好招待招待谢暄谢大人。” 沛菡俯身:“是,婢子这就去准备。” 沛菡一走,春娘就问林司念:“姑娘一定要去雁门郡吗?” 林司念道:“相信今明两日,新的战报就会呈现到陛下面前,到时候,陛下自然会重新安排领军将领。” 春娘点了点头。 皇宫,紫宸殿。 老皇帝的案前,果然放着一份战事急报。 安王跟顾景安就跪在殿下,而谢暄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 老皇帝看着面前的急报,却没有跟任何人说,只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看着跪在殿下的两人,问道:“你们二人前几日不是还因为谁领兵出战,意见相左吗? 怎么今日反而一起求到了朕的面前?” 安王拱了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之前考虑不周,父皇您为国为民,怎么能为了儿臣的婚事而出尔反尔,林司念她毕竟是一介女子,若是顾将军愿意领兵出战,那自然是顾将军出征的好。 至于林司念,既然父皇还未曾将儿臣与她的赐婚作废,那儿臣,愿意继续履行她与儿臣的婚约。” 没等老皇帝开口,却听到了谢暄的声音。 他靠在椅子上,坐姿懒散,笑着说:“听安王的意思,与林小将军完婚,安王似乎很是不情愿啊。 一开始,本座还疑惑安王为何要求陛下解除与林小将军的婚约,现在再听安王这么一说,算是明白了。 原来,安王这是不喜欢林小将军啊。 只是这就奇怪了,既然不喜欢林小将军,当初为何又要求着陛下为你赐婚吗? 陛下赐了婚,你却又对陛下的赐婚不满。” 安王怒道:“总督怎可血口喷人?本王什么时候对父皇的赐婚不满了?” 谢暄笑着说:“对林小将军不满,不就是对陛下的赐婚不满吗?” 第184章 两位大男人,欲对林家姑娘如何? 安王朝着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深深一拜,一脸衷心的说道:“父皇,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啊,儿臣当初求您为儿臣跟林家姑娘赐婚,那可都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啊。 后来求着父皇取消儿臣与她的婚事,也是为了大启朝,儿臣所作所为,没有一点是为自己着想的啊。 只是如今有了顾大人,既然他可以率兵出征,那儿臣自然就没必要撇开林家姑娘,可以继续婚约了。” 老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安王,却转而问顾景安:“顾大人,你如何看?” 顾景安原本是想说自己愿意为陛下分忧的,但是想到老皇帝生性多疑,只能改了口道:“臣一切听从陛下的吩咐。” 安王眸色一沉,侧眼看了顾景安一眼。 两个人刚结盟,他就开始耍心眼,安王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顾景安自然感受到了安王的眼神与不喜,但是在皇帝面前,他自然是先保命要紧。 老皇帝淡淡应了一声,他说:“安王与林小将军的赐婚,确实欠妥当。” 顾景安与安王俱是一愣。 两个人原本已经达成协议,安王答应顾景安,他与林司念成亲,然后再狠狠地折磨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林司念置于死地,为顾景安出气。 而顾景安则答应安王,出兵应击蛮军,再将安王的人安插进军队。 如此一来,安王不仅在朝堂上有左丞相助力,在军中,也有人。 但是老皇帝如今却说安王与林司念的赐婚欠妥当,这不就是想否决这两个人的婚事吗? 听到这话,坐在堂下的谢暄,唇角微勾。 果然,顾昭仪的枕边风是有用的。 安王却急忙道:“父皇,儿臣,儿臣其实是心悦林家姑娘的。” 老皇帝眉头一挑:“哦,你心悦林司念?” 安王低下头:“是。” “呵!” 一道轻笑声,从谢暄的嘴中发出。 老皇帝看向谢暄,问道:“谢暄,你可是有话要说?” 谢暄笑着摇摇头,说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安王的心,长得的可真密,每颗心上,都住着一位女子。” 不等老皇帝说话,安王已经急了,他急道:“谢暄,你什么意思?本王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今日如此的针对本王?” 谢暄笑道:“安王这话,真是折煞谢某了,安王乃陛下七子,我谢暄不过是个阉人,哪敢针对安王,不过是有一颗赤诚之心,所以有些事,看不在眼罢了。” 老皇帝来了兴趣,笑着问:“哦,谢暄,你又知道了什么事,所以看不在眼了呀?” 谢暄一双凤眼,满含深意的在安王与顾景安之间流转。 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老皇帝眸色沉了沉。 安王与顾景安被谢暄的眼神看的浑身不得劲。 顾景安咬牙:“大人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暄并不说话,依旧用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人。 安王实在是被谢暄看的浑身难受,他再忍不了,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质问谢暄:“谢暄,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一个阉人,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竟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老皇帝怒斥:“安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你平日里就是如此狂妄的吗?” 安王道:“父皇,儿臣也是实在看不下去谢暄这股狂妄劲儿才出口教训一二的。” 老皇帝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你出口教训朕的近沉,明日是不是就该清君侧,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安王立刻跪地叩拜:“儿臣不敢!” 老皇帝冷笑道:“不敢?朕看你敢的很。” 教训完安王,老皇帝又问谢暄,“谢暄,到底知晓了何事?说出来,让朕听听。” 谢暄笑着说:“几个时辰之前,暄听派出去的探子说,安王与顾大人,似乎一起密谋了些对林小将军很不好的事情。” 话音刚落,安王与顾景安都是一惊。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你血口喷人!” 谢暄起身,双手抱拳,朝着老皇帝行了一礼,正色道:“陛下,您令臣掌管东督,天下琐事,尽在东督的掌握之中,臣知道些密谋,不算什么大事吧?” 老皇帝点头:“这是你应尽的责任。” 说完,老皇帝转而用冷厉的眼神看着顾景安与安王,厉声道:“说吧,你们两位,两位大男人,欲对林家姑娘如何?” 老皇帝虽然多疑,但也极为精明,谢暄这话说的多直白了,他能听不出里面的意思? 更何况,两天前安王与顾景安还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怎么太子一失势,两个人就上了一条船了? 这两个人的行为,根本就是在老皇帝的头上蹦迪。 一个为了争夺皇位不顾亲情,一个身为臣子却反复横跳,昨日还站队太子,今日就已经与安王沆瀣一气了。 虽然几乎每一位皇帝登上帝王之位,都是要残杀手足兄弟,可到了他自己,却是极为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他只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够完全听他的话,被他完全掌握。 可是他却忘了,权利对于人来说,是有天然的吸引力的。 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拒绝,凭什么让他的儿子们不被吸引呢? 顾景安被老皇帝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安王却极力否认:“父皇,您别听谢暄胡说八道。” 老皇帝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他说:“东督之人,从不胡说八道。” 其实他们两个不说,老皇帝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老皇帝将目光看向顾景安,说道:“顾景安,你可是还对林家姑娘与你和离,而心生不满?” 顾景安额头贴地说道:“臣不敢。” 老皇帝冷笑一声说:“你不仅仅是因为和离的事情才对林家姑娘心生不满的吧?还有后面的那些事,你府中之人去将军府闹事,被林家姑娘告到京兆尹的面前,让你靖安伯府丢了面子,让你怀恨在心?” 顾景安吓得浑身发抖:“臣不敢。” 老皇帝冷笑道:“你不敢?朕看你是敢的很。你不仅敢,你还小肚鸡肠,无一点大将风范!” 第185章 此去凶险,姑娘可一定要小心 老皇帝越骂越生气。 毕竟林司念如今只是个孤女,还是个可以行军打仗,有本事的孤女。 对老皇帝的皇位可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用的好,林司念就是老皇帝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但是顾景安就不同了。 这种反复横跳的小人,别说他压根就没有多大本事了,就是他有真本事,老皇帝也不敢太过重用他啊。 老皇帝又看了眼面前的军中急报,抬眸冷冷看着殿下的安王与顾景安,冷冷道:“朕看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合伙欺负起一个小女子,真是丢脸,就你们这样的心胸,还想领兵出征?依朕看,你们都给朕回去好好反省去吧。” 安王被老皇帝吓的连忙跪到了地上。 “父皇息怒。” 顾景安也吓的连连磕头:“请陛下息怒。” 谢暄则一掀袍子,跪了下来,声音铿锵有力:“陛下,臣请奏,派林小将军出征,臣手中的奉天军,愿全数交由林小将军调遣。” 老皇帝笑着问:“你真舍得?” 谢暄道:“臣是陛下的臣,民是陛下的民,兵是陛下的兵,用陛下的兵,保护陛下的民,臣为何会不舍得?” 老皇帝抚掌大笑:“好!好一个用朕的兵保护朕的民,朕准了!” 顾景安与安王大惊,几乎同时大呼:“陛下,不可啊。” 顾景安忙道:“陛下,难道您忘了臣呈上的那份密信了吗?” 老皇帝冷笑:“顾景安,你可要想清楚,那份密信你确定是真的?” 顾景安猛地一惊,再不敢多说出一个字。 老皇帝一挥手,说道:“传朕旨意,加封抚军大将军林司念为远征大将军,率兵二十万,迎击西北蛮军。” 顾景安与安王都是一惊。 顾景安问:“陛下,为何是西北蛮军,难道不应该是西南蛮军吗?” 这也正是安王要问的。 老皇帝将桌上的军事秘报直接扔到了顾景安的面前,骂道:“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西北蛮军,还是西南蛮军。” 顾景安拿起军事秘报,等看清楚上面的军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上次一战,我明明与北羯签订了合约,他们怎么会率兵再战?” 老皇帝问道:“所以,你觉得朕会相信你那封密信上的内容?事实就摆在眼前,林家从来没有人投靠北羯,你与北羯的那次战役,也并非你所说的那般大胜,顾景安,你可知罪?” 顾景安连忙扣头,说道:“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次一站,明明都已经打败北羯,与北羯签订协约,他们现在突然又要骚扰我大启,这个臣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再说了,即使北羯再次入犯我大启,这也不能说明当初林家没有投敌啊。” 老皇帝气的磨牙,怒道:“简直死不悔改,你可知这封加急的秘报,是何人送来的?” 顾景安摇摇头。 老皇帝说:“这是林将军安插在北羯的探子拿命送回来的!” 顾景安猛然大惊。 老皇帝摆摆手,像是对这两个人完全的失望了。 他道:“你们两个,退下吧。” 顾景安与安王,失魂落魄的退了下去。 等这两个人一走,老皇帝才对谢暄说道:“这封秘报,林家那小姑娘应该也知道吧?” 这事没必要隐瞒,若是隐瞒了,反而会让老皇帝心生怀疑。 谢暄点头:“对。” 老皇帝笑道:“大启朝愧对他们林家啊。” 谢暄道:“陛下,林家全家忠烈,为国捐躯,自然是心甘情愿。” 老皇帝点头:“是啊,朕确实不该怀疑林家啊。” 谢暄说道:“陛下不必自责,如今情况严峻,西南西北各自大兵压境,陛下怎能不多想呢?怪只怪有心人挑拨离间。” 老皇帝当然有错,但是身为臣子,自然要找出引导老皇帝犯错的那个。 老皇帝脸色果然好了很多,他说:“你去好好查一查这个顾景安。” 说到这里,老皇帝的脸色突然又沉了沉,继续说,“尤其是查一查他那位新夫人玲珑县主。” 谢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是!” 老皇帝继续说:“如今西北统领倒是选好了,可西南也得有个人坐镇才好。” 谢暄点头:“陛下说的是,虽西南只是个幌子,可若西南防守薄弱,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老皇帝应了一声,说道:“说的对。既然如此,你可有好的人选?” 谢暄想了想说:“臣举荐骠骑将军李琦,带兵西行。” 老皇帝却看着谢暄,久久说了一句:“朕心中的人选,是你。” 谢暄一怔,随即单膝跪地道:“陛下,不可!” 老皇帝问:“为何不可?” 谢暄说:“臣,是宦官。” 老皇帝摆摆手:“你退下吧,朕想自己静一静。” 谢暄:“是。” …… 将军府。 林司念已经将库房内所有的兵器都擦了一遍。 就在林司念擦完最后一杆枪的时候,宫中的圣旨来了。 林司念带着整个将军府的人接旨。 宣旨太监吟唱:“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加封林氏之女林司念为远征大将军,率军三十万,迎击北寇蛮军,为国肝胆,钦此。” 林司念带着将军府众人叩拜接旨。 太监笑着将圣旨交到了林司念的手中,笑着说:“林小将军,正个西北,就交给你了。” 林司念笑道:“司念定不负所托。” 说着,就让沛菡给太监赏钱。 这次太监没要赏钱,他笑着说:“这钱小的不敢收,林小将军,小的愿望您早日凯旋归来。” 林司念笑道:“借您吉言。” 等太监带着人走后,春娘道:“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今日圣旨就到了。” 林司念道:“昨日晚间,那封军中急报就已经到了陛下的桌前,陛下不会拖。” 春娘担心的问:“此去凶险,姑娘可一定要小心。”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对沛菡吩咐道:“既然不日就要启程了,那明日就把最后一件事做完吧。你亲自跑一趟吏部尚书张大人家,请张夫人明日去醉仙楼一叙。” 说完,林司念从袖筒中拿出一份拜帖,交给沛菡,“拿着我亲自写的拜帖去。” 第186章 林小将军,你受得起这一拜 沛菡说了声是,拿着拜帖立刻走了。 春娘为林司念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上,小声问:“姑娘,您这是要管一管旁人家的家事?” 林司念笑道:“怎么能算是旁人家的事情呢?我如今还是七殿下安王的未婚妻,这件事,本就是我的家事啊。” 春娘微微一怔,随即想明白了里面的道理。 她笑着说:“姑娘说的对,这件事还必须得趁着您还是安王未婚妻的时候做了,才不让人挑出任何不事。 否则,若是等陛下把赐婚的圣旨再否了,那您再去跟张夫人说这事,那不就是挑拨离间了吗?” 林司念点点头。 她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要在离开京城之前,给安王找点事情做。” 她不给安王找事情做,安王就会给她找事,要她的命。 春娘笑道:“姑娘说的是。” 第二天巳时,林司念早早地就等在了醉仙楼。 只是她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张夫人的影子。 沛菡问道:“姑娘,您说这个张夫人会不会不来了吧?昨日我把那拜帖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不甚热络。” 春娘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呀,都多少次了,还是这么不稳重,咱们姑娘如今的身份,那张夫人心里能舒坦了?你还想让人家热络,疯了吧你。” 沛菡低着头嘟囔:“再怎么说,是咱们姑娘主动交好。” 林司念淡淡道:“听说这位吏部尚书有四男一女,那位前安王王妃不仅是张大人唯一的千金,更是夫妻两个的老来得女,感情自然不同寻常。 而我现如今还是名义上安王未过门的新王妃,哪怕我亲自写了拜帖拜访,只怕他们心里也会别扭。” 春娘点点头,说道:“人之常情。”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包厢的门被人敲响。 沛菡连忙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锦服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后是一位二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妇。 而她们身后,则跟着两位中年婆子。 见到这两个人,沛菡行了一礼,转头笑着对林司念说:“姑娘,张夫人来了。” 林司念起身,对着老妇人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张夫人。” 张夫人虽然比林司念年龄长,但是林司念有老皇帝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又有抚军大将军的头衔,身份上自然是比张夫人高的。 张夫人连忙福身行礼:“林小将军折煞老身了。” 她称呼林司念为林小将军,而不是林家姑娘或者林家小娘子。 这就说明,老皇帝封林司念为远征大将军的事情,张夫人已经知道了。 也就是说,张夫人这次来见林司念,吏部尚书张大人,也是知道的。 林司念笑着请张夫人上座。 张夫人推辞:“不敢不敢,老身可不敢仗着一把老骨头,在林小将军的面前拿大,将军请上座。” 林司念笑着说:“夫人何必自谦,您为长辈,我为晚辈,哪有在长辈面前,坐在上座的道理,还请上座吧。” 张夫人沉思一瞬,最终点点头,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她指着坐在她右手旁的美貌少妇,说道:“这是老身的三儿媳,阿玉,见过林小将军。” 被唤做阿玉的美貌少妇朝着林司念福身行了一礼:“阿玉见过林小将军。” 林司念笑道:“少夫人客气了。” 一番客套后,张夫人说道:“既然今日林小将军请老身来这里,那老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老身与林小将军素来无交集,不知道林小将军找老身来,所为何事?” 林司念抬手,春娘立刻将一方绣帕递到了林司念的手中。 林司念将绣帕递到了张夫人的面前。 那方绣帕是用上好的蜀锦绣的,白色的绣帕上面绣了一株松绿的竹子。 绣帕还没到张夫人的手上,张夫人就已经红了眼眶,她低声道:“这是……,我家桐华的手帕?” 等绣帕终于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张夫人连忙展开手帕,就看到上面用血写了两个字“救我”。 张夫人看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一变,她拿着绣帕问林司念:“这是?” 林司念说:“这是贵千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想向贵府求救,只可惜,她将这方绣帕交给她的贴身丫鬟,本想让贴身丫鬟带出安王府,交到夫人的手中。 可惜计划败露,那丫鬟被安王的姬妾派人掳走,活生生的扔下了悬崖。 这方绣帕是那几个贼人从小丫鬟身上搜出来的,因为绣帕绣的实在好看,料子又好,所以,那贼人就偷偷留在了身上。” 听到这些,张夫人已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咬牙切齿,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朝着林司念跪了下去。 那三少夫人见自己婆婆给林司念跪下了,她也连忙跟着一起跪下了。 带过来的两个婆子自然也跟着主子一起跪了下去。 林司念连忙起身,双手扶着张夫人的手臂:“夫人快快请起,这是要折煞晚辈吗?” 张夫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竹子一般滚落,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道:“林小将军,你受得起这一拜,且等老身说完。 老身一生,前面四胎都是儿子,最后三十又五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千娇百宠的养在膝下,身体壮的如牛犊一般,却不想在嫁给七皇子不到三年,就香消玉殒了,原本老身是不信的,但是老身找不出证据来啊。 今日幸得林小将军帮忙,终于让老身死也名目了。” 林司念将张夫人扶了起来,她说:“夫人先请起。” 她扶着张夫人坐回到了原位。 其他人也陆续起身。 林司念问张夫人:“夫人之前也对张姑娘的突然离世有所怀疑?” 张夫人点点头:“怎么会不怀疑,只是等我带着人去看我儿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嘴不能言了。当时我也请了大夫去瞧,甚至为了此事,差点得罪了安王,可为了自己的女儿,我必须让自己的人给我女儿把一把脉。” 张夫人哭着说:“只是当时什么异样都没查到啊。” 林司念问:“当时您请的可是仁寿堂的老大夫?” 张夫人点头:“正是呢。” 林司念对沛菡说:“你去,把那位老大夫也请过来吧。” 第187章 嫁给大人做对食可好? 很快,一直在隔壁等候的老大夫被沛菡请进了包厢。 一见到张夫人,那老大夫立刻跪地:“老夫该死,老夫该死啊,可是当时老夫没有办法啊,为了保住一家子和整个仁寿堂,老夫不得不按照安王的要求行事啊。” 老大夫都把话说到这了,张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老大夫的面前,问道:“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说道:“当时你前脚刚从仁寿堂出去,后脚就有人进了仁寿堂找我。 那人说他是安王府的管家,他拿出了五个银锭,让我选,要么我全家老小遭遇横祸,仁寿堂也别想继续安安稳稳的开下去。 要么,我拿着那五个银锭,等第二日随您一起去给王妃诊断的时候,说王妃脑梗所致,所以瘫痪在床。 其实……,其实王妃的症状是典型的被人下毒之症。” 张夫人惨叫一声朝老大夫扑了上去,又是厮打,又是咒骂:“你这个黑了心肠的老畜生啊,你怎配治病医人。” 张夫人的三儿媳将她拉了起来:“母亲,母亲您息怒啊。” 张夫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苦命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萧安,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不做人啊。” 林司念将张夫人从地上扶起来,低声道:“夫人,先人已逝,您节哀,只是当今最紧要的,是如何给被害死的人报仇。” 张夫人眸色阴沉,她说:“对,报仇!” 林司念对沛菡说:“把人带下去吧。” 沛菡立刻将人送了出去。 张夫人拿着帕子,哭的不能自已,她的三儿媳坐在她身旁,也不停的拿帕子抹着眼泪。 可毕竟她年轻些,不能让张夫人哭坏了身子,又一边哭一边安慰张夫人。 “母亲,快别哭了,身子要紧。 小妹这是在天之灵在护着咱们呢,让咱们知道了真想,不让她冤死啊。” 张夫人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张家,决不能让自家的女儿被人害死而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张夫人含着泪问林司念:“林小将军,老身有一事不明,还请告知。” 林司念道:“夫人是想问我,为何已经是陛下钦定下的安王未来的王妃,又为何将此事告诉夫人?” 张夫人点头:“正是。” 林司念笑了笑说:“因为,我也差点被夫家下毒害死。” 张夫人与她的三儿媳俱是一愣。 张夫人抬手握住了林司念的手,说道:“真是个苦命的人。那你是如何得知自己被下毒的?” 林司念一笔带过道:“以此机缘契合之下去找大夫把脉被把出来了。” 张夫人松了一口气,说道:“林小将军命不该绝啊,只可怜了我的苦命的女儿,好好的被下毒害死。” 林司念道:“知道夫人如此爱重女儿,那我这次风险冒的也值了。” 有些只看重利益的家族,哪怕知道自己的儿女死了,也不会想着报仇,而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个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好处。 张夫人咬牙切齿道:“连自己血脉至亲都可以拿利益交换的,还算是人吗?只怕是连畜生都不如!” 林司念点点头:“夫人让司念敬佩,既然事情司念都已经告知了,那司念就先告辞了。” 张夫人一把握住了林司念的手,满脸担心道:“林小将军,那种虎狼之地,你真的要嫁进去吗? 林小将军对我张家掏心掏肺,那老身不妨也跟你说个实情,那萧安有一姬妾,名唤宋燕儿。 萧安对她极为宠爱,之前老身的桐华就曾经回家说与老身听。 当时老身还劝她,身为当家主母,不可无容人之量,只是没想到我这句话,竟害了我的儿。” 说到这里,张夫人握着林司念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老身知道,林小将军是有大志向的女子,只是这后宅之事,龌龊之余,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啊。 林小将军难道真的要跳入安王府那个火炕吗?” 林司念笑道:“多谢夫人提醒,那位唤作宋燕儿的姬妾,我也见过,至于嫁入安王府,夫人放心,陛下既然封我为远征大将军,就不可能将这门亲事结成。” 张夫人的丈夫是吏部尚书,掌管整个官员的认命与调度,见识自然不比普通的妇人。 她微微点头,说道:“林小将军说的是,那老身在这里,就祝林小将军凯旋归来。” 林司念:“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 林司念从包厢里出来后,直接进了与谢暄订好的那个包厢。 一进去,就看到谢暄正拎着个酒壶为自己倒酒。 见到林司念进来,谢暄放下酒壶,朝着林司念微微一笑:“林小将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啊?” 林司念走到谢暄的面前,双手作辑,弯腰朝着谢暄深深一拜:“林司念多谢大人运筹帷幄,给司念一线生机。” 这么突兀的被林司念行礼,谢暄惊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林小将军,你何时这么见外了?不对,你今日的表现有点不对啊。” 林司念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沛菡跟春娘,说道:“你们先去外面守着吧。” 沛菡跟春娘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林司念走到谢暄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拿起酒壶,亲自为谢暄斟了一杯酒。 “大人请。” 谢暄重新坐回座位上,抬手接过林司念手中的酒杯,说道:“这杯酒喝了,可是有什么说道?”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无。” 谢暄挑挑眉,仰头直接一口干了。 谢暄看着林司念,蹙眉道:“林小将军不会是想灌醉本座吧?” 林司念笑了笑,转而为自己倒了一杯,跟谢暄一样,一口干了。 谢暄一拍桌子,高声道:“好酒量!林将军不愧是女中豪杰,再来一杯!” 说着,亲手为林司念倒了一杯。 林司念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谢暄挑眉,眉眼之间皆是笑意,他说:“林司念,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林司念看着他笑:“怎么,大人不喊我林小将军了?” 谢暄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想求我吧?” 林司念依旧看着他笑:“若我此次出征迎击蛮军能活着回来,嫁给大人做对食可好?” 谢暄一愣,脸色渐渐收紧,他问:“林司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司念笑道:“知道啊,反正我是万万不能嫁给萧安的,那不如嫁给大人做对食,如何?” 第188章 司念这一次,又为咱们立下了一功 谢暄轻笑一声,他说:“看样子,林小将军是不相信本座说的话了?” 林司念轻轻摇头,她语气淡淡道:“并非是不相信大人的话。方才我与吏部尚书的夫人见了一面,我也告诉她,陛下不可能让我嫁给安王。 但是凡事总有万一。 明日我便要调兵遣将了,可取消婚约的圣旨却迟迟未下,若是等到出征回来,再想取消婚约,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暄垂眸,轻轻拨弄着面前的酒杯,笑道:“放心,林小将军只管安心的等圣旨就好。” 林司念微微一笑,拿起酒杯,朝着谢暄敬酒:“多谢大人告知,司念再敬大人一杯。” 谢暄唇角微勾,“这是,套完话了?” 林司念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公筷夹了一块酱肘子,放到了谢暄面前的碟子里,笑着说:“这是专门为打扰做的酱肘子,大人尝尝?” 谢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中,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刚才林小将军说的要嫁给本座做对食——” 林司念连忙起身,说道:“呀,明日就要点兵出征了,可我很多东西还没准备呢,时间怕是有些不够。” 林司念笑着朝谢暄行了一礼,说道,“司念先行告辞,大人可要吃好喝好啊,这桌子菜,我已经让沛菡结过账了,大人慢慢享用。” 林司念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谢暄微微挑眉,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 侍卫弼满脸的不愤,说道:“这位林小将军也太过分了,前脚还说要嫁给主子,后脚就说话不算数了。” 谢暄满不在乎的问:“你若是女子,愿意嫁给本座这种阉人吗?” 侍卫弼想了想说:“不愿意的。” 谢暄:“滚。” 侍卫弼立刻滚了。 衡石笑的双肩颤抖。 谢暄:“你也滚。” 衡石满脸的委屈:“主子,属下什么都没说啊。” 谢暄:“那就更得滚了。” 衡石连忙道:“主子,刚才长公主派来监视咱们的人,见到您进了醉香楼后,立刻就走了,应该是回去跟长公主复命去了。” 谢暄:“说完了?” 衡石点头:“嗯。” 谢暄道:“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衡石:“……” 这,就是迁怒。 果然,任何男人,只要碰上了女人,情绪就会变得极为不稳定。 衡石问:“主子,既然您这么在乎林小将军,为何还要坚持让她率兵出征?” 谢暄淡淡反问:“本座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在乎林小将军了?” 衡石心想,您是没说过,可是行动骗不了人啊。 谢暄吃了就口,放下筷子,说道:“是时候该进宫一趟了。” …… 另外一边,长公主府。 派出去探查的人很快就回长公主府复命了。 “殿下,一连三日,林家姑娘都宴请了谢暄。今日更是提前在醉香楼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肉。 不过,除此之外,属下还探到了另外一件事。” 长公主淡淡道:“说。” 那中年男人说道:“今日林姑娘不仅宴请了谢暄,还在醉香楼与吏部尚书张大人的夫人见了一面。” 长公主低声重复了一遍:“张大人?” 中年男人道:“是。只是属下不可靠近,所以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 长公主却微微一笑,抬手将中年男人屏退。 秦国公秦霄问长公主:“怎么,你这是知道林家姑娘与张夫人为何见面?” 长公主点点头,笑着说:“这件事啊,司念跟我说过。” 秦国公秦霄:“哦?” 长公主俯身凑到秦国公秦霄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秦国公秦霄脸色一变:“此事可是真的?” 长公主点点头:“千真万确,司念将人证物证,都找齐了。” 秦国公秦霄冷冷道:“真是没有想到,身为皇子,行事竟然如此恶毒,宠妻灭妾到了这种地步,他难道不知道张平夫妇有多痛爱这个女儿吗?” 长公主道:“怎会不知?那张桐华是张大人夫妇老来得女,打小如珠似宝的宠着,当然若是没有定国公夫人亲自保媒,张家也不会把女儿嫁入皇家。 如今毒杀结发妻子的事情被张家知道了,只怕不仅仅是安王,连定国公都会被吏部尚书记恨上。” 说到这里,长公主满意的笑道,“该说不说,司念这一次,又为咱们立下了一功。” 秦国公秦霄点点头。 可不是立下了一功吗。 前有惠宁公主帮长公主斩断了太子的左右手泰宁侯府。 后有林司念搅浑了安王府的水,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吏部尚书这个大助力。 又让吏部尚书跟定国公也结了仇。 夺嫡之争,其中的势力本就是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之前吏部尚书张平一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女儿是被安王毒死的时候,外界都知道张家是站在安王身后的,所以,哪怕不愿意,有时候也得为安王行方便。 可是现在不同了,要么张家会彻底跟安王撕破脸,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要么,张平暗地里倒戈,随便投靠哪位皇子,哪怕是哪位皇子都不投靠,只做个纯臣,站在老皇帝的身后,也够安王喝一壶的,因为他明面上作为安王一党,知道的安王的内幕实在是太多了。 只要安王一派出了一点问题,张平就可以接机兜出更大的包袱,将安王推向深渊。 长公主说完,起身叫来侍女,问道:“本宫亲手做的桂花鱼,可炖好了?” 侍女恭敬道:“回长公主,好了。” 长公主笑道:“装好了,本宫要去给父皇填道菜。” 侍女:“是。” 秦国公秦霄握住了长公主的手,低声道:“满满可想好了?” 长公主笑着说:“此时已无回头路。” 说完,她给了秦国公秦霄一个安抚的笑,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长公主府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府邸。 哪怕是安王跟惠宁公主的府邸,都没有长公主府距离皇宫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长公主就进了老皇帝的宫殿。 老皇帝正在用膳,见到长公主手中拎着的食盒,放下了筷子,笑道:“满满这是给朕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长公主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 老皇帝眼神一亮,嗅了嗅鼻子道:“桂花鱼?” 长公主笑:“正是呢,父皇快尝尝。” 老皇帝立刻夹了一筷子,放进嘴中。 下一刻,老皇帝眼眶泛红,笑着点头:“好吃,好吃,满满的手艺,与你母后当年的手艺一模一样。” 第189章 怕是要为旁人做嫁衣 长公主笑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儿臣还是忘不了母后的手艺,尤其是这道桂花鱼,儿臣也是揣摩了好几年,才终于做出了母后当年的味道。” 说着,长公主又给老皇帝夹了一块桂花鱼,笑着继续说,“父皇若是喜欢,儿臣便时常给父皇做,只是父皇可别嫌弃儿臣天天来宫里蹭饭吃。” 老皇帝哈哈大笑:“你啊,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如此调皮,有人陪朕一起吃饭,朕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不过,秦国公已经回家,你呀,就别再跟驸马闹脾气了,趁此机会,好好与驸马过日子。” 长公主冷哼一声,说道:“儿臣可是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想让儿臣服软,想都别想。” 老皇帝无奈的叹口气:“你呀,若是惠宁有你一半的清醒,也不会差点被泰宁侯府的人害死。” 长公主一把狠狠的拍在榻上,怒道:“泰宁侯府,简直可恶!惠宁身为公主,如此的委曲求全,他们不感念皇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恩将仇报下毒戕害公主,真是罪不可赦!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泰宁侯府?” 老皇帝道:“若只是下毒戕害天家人,倒是好处理些,只是他们万万不该,与民争利。” 这就是要严惩了。 长公主给老皇帝舀了一碗鸡汤,递到老皇帝的面前,说道:“好了,先不谈政事,父皇先好好吃饭。” 老皇帝接过鸡汤喝了一口,语气中是无限的怀念,他将瓷碗放下,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你母后炖的鸡汤,也是最好喝的。” 长公主笑着说:“母后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 老皇帝点头:“是啊,要不是你母后,你如今便是另外一个惠宁,怎会有如此的魄力与能力。” 长公主笑道:“父皇总是喜欢打趣儿臣。” 老皇帝道:“不是打趣你,只是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秦国公能够顺利袭爵,也是因为他在军中争了战功,如今西南急报,不如让秦国公率军出征。” 长公主连忙离席,给老皇帝行了个大礼,说道:“父皇,不可。” 老皇帝蹙眉。 长公主说:“父皇,您忘了祖宗的规矩了吗?驸马手中是不能有军权的。” 老皇帝笑道:“你是长公主,你的驸马即使沾染些军权,又能如何?更何况,特事特办,如今大启正是用人之际,自然要零活。” 长公主说道:“父皇,儿臣心中倒是有个人选。” 老皇帝一怔:“哦?说来听听。” 长公主道:“谢暄,谢大人。” 老皇帝又是一愣:“你如何会想到他?” 长公主道:“听闻谢暄十岁就曾经拜入信陵王门下,十三岁开始跟着信陵王南征北战,后来信陵王战死,谢暄从此入宫,做了阉人。 更何况,如今他掌握着奉天军,就更应该为陛下分忧了。” 老皇帝沉默许久,才说道:“你竟知道他曾经拜入信陵王的门下,可见你是了解过谢暄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长公主大方的承认了。 她说:“不只是他,在父皇身旁伺候的哪一个人儿臣没有找人调查过?在父皇身边伺候的人,断不能有闪失。” 老皇帝动容,起身亲手扶起了长公主:“你这孩子,咱们父女俩用个膳,你跪来跪去的,做什么,快起来。” 长公主起身后,立刻有给老皇帝夹了一筷子桂花鱼。 这顿饭,吃的那是相当的父慈女孝。 就在快吃完了的时候,太监通报:“陛下,太医院的孙太医求见。” 老皇帝:“哦?何事?” 太监道:“说是刚从顾昭仪那边回来,有重要的事情向陛下禀报。” 老皇帝:“宣。” 太监宣了孙太医。 孙太医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头,身材干瘦,留着羊角胡,一见到老皇帝跟长公主立刻行了个跪拜礼。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 老皇帝抬了抬手,说道:“免礼。” 孙太医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顾昭仪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老皇帝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对着太监吩咐道:“赏,大赏!” 孙太医恭敬叩首:“谢陛下。” 老皇帝赏完孙太医后,立刻起身道:“摆驾桂明宫。” 长公主站了起来,说道:“父皇,如此大的喜事,儿臣也想跟您一起去看一看顾昭仪。” 老皇帝点头:“也好,你同朕一起。” 很快,老皇帝一行人就到了顾昭仪住的桂明宫。 因为诊出有孕,顾昭仪此时正躺在床上。 听到太监传报老皇帝来了,顾昭仪连忙从床上下来。 老皇帝像是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几个箭步冲到了顾昭仪的面前,将人扶起来。 老皇帝紧紧握着顾昭仪的手,说道:“爱妃,你要受苦了。” 顾昭仪笑道:“为陛下生儿育女,臣妾不觉得苦。” 老皇帝仰头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顾昭仪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老皇帝身后的长公主,她问老皇帝:“这位是?” 老皇帝笑着给顾昭仪解释:“这是贺宁长公主。” 顾昭仪立刻行礼:“妾身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连忙将顾昭仪扶起,并且朝顾昭仪福身行了一礼,“昭仪莫要折煞了贺宁。” 老皇帝笑道:“贺宁身为母亲,可是比你这个刚刚做母亲的人要懂得如何调理身体,你们两个有的聊了。” 顾昭仪笑着点点头。 长公主扶着顾昭仪,让她重新躺回床上,拉着她的手说家常:“这怀孕前三个月啊,可一定要注意,过了头三个月后呢,便可适当的活动了,在吃食上面呢,就更要注意了。” 顾昭仪笑道:“妾身都记下了,多谢长公主提醒。” 就在这时,太监带着老皇帝赏赐来了。 都是老皇帝在路上吩咐的,因为太监张德贵要回库房里取,所以来的就比老皇帝跟长公主晚一些。 流水般的赏赐搬进了桂明宫,哪怕顾珍珍想压嘴角,都压不住。 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看着的顾珍珍,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深了。 等长公主一回到公主府,秦国公秦霄立刻迎上来问:“今日可还顺利?”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这次,怕是要为旁人做嫁衣。” 秦国公秦霄一愣,问道:“为何这样说?” 长公主说道:“今日我在宫中见到了父皇的那位新宠,顾珍珍,顾昭仪。” 秦国公秦霄道:“那又如何?”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如何?那位顾昭仪,正是通过谢暄的路子进宫的。我就说这么久都看不出谢暄站在哪位皇子身后,原来他是想扶持一个小皇子,好做他的摄政王呢。” 第190章 谢暄背后无人 听到长公主的话,秦国公秦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说:“你是说,宫中那位新人怀孕了?” 顾珍珍通过谢暄进了宫成了老皇帝的新宠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住京城权贵的。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实说起来,公主有好几位娘娘都是老皇帝出宫的时候带回去的。 比如那位生了十八皇子的辰妃,就是当年老皇帝出宫去昭阳公主的府邸见到的美人。 当时老皇帝还算年轻,一夜之后,辰妃就有了身孕。 再比如曾经也是盛宠一时的吴婕妤,是老皇帝去胧月公主的府邸带回皇宫的。 除了这两位娘娘还有两位才人也是老皇帝从宫外带来的。 不过这些女子,成为后宫女子的时候,老皇帝的年纪都已经将近六十岁了。 所以除了辰妃生下十八皇子外,其他娘娘没有一个能怀孕的。 没想到老皇帝这都七十多了,新宠的顾昭仪居然怀孕了。 这事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只会觉得老来得子,但是放在皇家,那就会让人觉得里面有猫腻。 长公主脸色很是不好,她一脸怒意道:“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本是想摸清谢暄的底牌,没想到到头来,是为人做嫁衣,若谢暄真有不臣之心,我这次向父皇提议他出征西南,反而正中他的下怀。” 秦霄沉思片刻,说道:“满满,我反倒觉得此事你想多了。” 长公主疑惑:“怎么说?” 秦霄道:“一来顾昭仪只是怀孕了,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如果谢暄真想利顾昭仪这一胎做文章,他如何保证这一胎是皇子? 二来,如今父皇信任谢暄,如果谢暄想带兵,你觉得父皇不会考虑他? 这是其二,还有其三,若谢暄真想在军中有所建树,他要的指挥权,就不是西南了,而是会率兵迎蛮军与西北,毕竟父皇已经得到军情秘报,西南蛮军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动手的地方是西北。 如今让谢暄率兵去西南,最主要的是守疆,而不是迎敌。” 说完自己的观点后,秦霄看着长公主一字一句的道,“满满,你想太多了。” 听完秦霄的分析,长公主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 她点点头:“你说的对,刚才我也是被气糊涂了。若谢暄真有那个心思,司念也不用一连劝了三天。” 就在这时,长公主的侍女拿着一份书信走了进来。 侍女躬身朝着长公主一拜,说道:“长公主,林小将军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请您过目。” 长公主道:“呈上来吧。” 那侍女连忙将书信呈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接过书信,一挥手,让侍女先退了下去。 长公主打开书信,仔细看完,脸上的怒气这才彻底的消散,转而勾起了嘴角。 秦霄问道:“信中说了什么?” 长公主笑着说:“霄郎刚才分析的不错,这个谢暄确实没有率兵去边疆的打算,信中司念说,今日她与谢暄见面,谢暄还在无意中提起,父皇昨日就起了让谢暄率兵出征西南的心思,不过当时被谢暄当面拒绝了。” 秦霄又问:“那林家姑娘可有说,今日谢暄有没有答应?” 长公主摇摇头,说道:“没有正面答应,只说若是父皇吩咐,那他不会再推辞。” 秦霄应了一声,说道:“依我看,这个谢暄背后无人。” 长公主说:“霄郎觉得他是个纯臣?不站队?” 秦霄:“对。” 长公主微微蹙眉:“可是……” 秦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哪怕他是个纯臣,也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换句话说,他手中的筹码越多,将来拉拢他的那位,让利才能越多。” 长公主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霄抬手,握了握长公主的手。 片刻后,长公主抬眸,看着秦霄,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望着秦霄,她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想把司念嫁给谢暄,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人性?” 秦霄一愣。 好一会儿他才说:“满满,你别忘了,谢暄他长得再好看,他手中的权利再大,他都是个太监。 你让林家姑娘嫁给谢暄,这跟将她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长公主说道:“可是我想做的事情,需要有人支撑,谢暄他是父皇现今最信任的人,如果我能得到他的支持,何愁大业不能完成? 而且,谢暄是什么人,相信你我都有所听闻,他那种不讲情面的人,怎么会突然三番五次的出手帮助司念。 说到底,还不是对司念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只是个阉人,不能人道,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女人。 他如今大权在握,想要什么要不到?我能打动他的,便只有用女人。” 秦霄道:“你觉得林家姑娘会同意吗?” 长公主沉思片刻,她眼神坚定的说:“若我是她,我会答应。” 这话长公主没有撒谎,在长公主的心中,搞事业才是最重要的,爱情,不过是在搞事业之余,生活的调剂品罢了。 如果她是林司念,有人向她提出嫁给谢暄这样的要求,那么她会抓住这个机会,向提出这个要求的人索求她想要的权利。 在实实在在的权利面前,爱情,算什么? 但是长公主并不知道林司念的想法。 所以,她也有些为难。 好一会儿,她倏地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说:“算了,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我想拉拢谢暄,总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 谢暄正坐在去皇宫的马车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谢暄揉了揉鼻子,笑道:“想必又是哪位骂本座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马车壁。 谢暄挑开帘子。 侍卫弼站在马车外面,透过窗口,低声对谢暄说:“主子,宫中那边传来消息,顾昭仪怀孕了。” 谢暄眸色一沉,随即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果然还是皇宫最养人,富贵迷人眼哪。回府!” 侍卫弼一愣问道:“不去宫里了?” 谢暄又说了一遍:“回府,叫陈子明过来。” 侍卫弼:“是!” 第191章 威远大将军 谢府,谢暄坐在书房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中捏着一个茶杯。 很快,衡石走进来,低声道:“主子,陈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陈子明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阿暄,你找我?” 谢暄头都没抬,只问了一句:“顾珍珍怀孕是你帮的?” 陈子明的脚步一顿。 他点点头:“是。” 谢暄勾唇冷笑,他淡淡道:“陈大人可真是,重情重义。” 陈子明知道谢暄生气了,他上前一步,走到谢暄的面前,着急道:“阿暄,你听我解释,当年顾家一家落难,我原本是想救出珍珍的,可是当年能力所限,我无能为力,如今她求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助她怀上孩子,这是这么多年,她唯一求我的事情,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 谢暄抬手,制止了陈子明的话,他问:“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皇家子嗣?” 陈子明连忙点头:“那是当然,我怎么样,都不敢拿这种事乱来。” 谢暄又问:“她这胎可稳?” 陈子明说:“只要不出意外,能够平安生下。” 谢暄勾唇,自嘲的笑了笑:“我谢暄自愈聪明,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陈子明不解的看着谢暄,问道:“阿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顾昭仪怀了身孕,就不能为你所用? 这你就想多了,顾昭仪想怀个孩子,也是为了将来能有个保障,绝不是因为有了别的心思。” 谢暄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说,他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陈子明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暄制止,他说:“今日请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你那里还有多少月麟香?” 陈子明说:“那东西制作非常的麻烦,前几日刚给你送来了一些,剩下的,不足二两。” 谢暄说:“一会儿让衡石随你都取过来。” 陈子明问:“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谢暄笑着说:“再过两日,我就要领兵出征了,多带一些,保命。” 陈子明一惊,问道:“你要领兵?” 谢暄淡淡应了一声。 陈子明有些激动:“刀剑无眼,上次你随着信陵王出征,差点死在边疆,要不是我师父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现在早就是一副骷髅了,你还敢出征?好好的待在京城不好吗?” 谢暄道:“陛下的意思,我如何能反驳?” 话音刚落,侍卫弼匆忙赶过来,说道:“主子,陛下的圣旨到了。” 谢暄笑道:“听到了吗?说曹操,曹操到。” 圣旨是张德贵亲自捧过来的。 老皇帝封谢暄为威远大将军,率兵五万,迎敌于西南,即刻出发。 张德贵恭恭敬敬的将圣旨交到了谢暄的手上,脸色凝重道:“大人,奴在京城等着您凯旋归来。” 谢暄笑道:“借张公公吉言。” 张德贵一走,陈子明就说:“即刻出发?用得着这么急吗?” 谢暄道:“自然是用得着的。” 说完这句,谢暄转而吩咐韩金:“去奉天军。” 韩金抱拳:“是!” 陈子明跟在谢暄的身后,着急的问:“这件事就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 谢暄大步朝自己的卧房走。 衡石已经帮他找出了箱子内的盔甲,帮着他穿上。 衡石帮着谢暄穿盔甲的时候,谢暄对陈子明说:“你如其在这里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不如这会儿就回去,多替我调配些月麟香,明日一早送来。” 陈子明知道自己劝不了,叹了口气,一咬牙,转身走了。 谢暄看着陈子明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衡石问道:“主子,你是觉得陈大人行事不妥?” 谢暄道:“这事怨不得他。” 侍卫弼低声嘟囔道:“属下看他就是太过意气用事。” 这时韩金快步走了进来,朝着谢暄抱拳道:“主子,已经安排好,即刻就可出发。” 衡石从桌上拿起谢暄的佩剑,交到他的手上。 谢暄眼神坚毅的看着前方,吐出一个字:“走。” 话音刚落,谢暄带着弼,衡石,韩金三人,大步出谢府。 …… 吏部尚书张大人的府邸内,人人神色凝重。 尤其是吏部尚书张平与他的夫人。 张夫人已经哭晕过一次了。 这会儿躺在床上,依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张平的脸上,神色却更加的丰富。 脸上有失去爱女的心疼,但是更有被欺骗被算计的痛恨。 他已经年过六十,此时红着一双眼睛如笼中困兽。 夫妻两个生的四个儿子,大儿子在建州做司马,所以家中只有另外三个儿子跟四个媳妇。 大儿媳王氏坐在床沿上,一边哭一边劝着张夫人。 可是劝着劝着,比张夫人哭的更加伤心了。 张夫人只能反过来劝说王氏。 王氏如今已经四十多岁,十六岁嫁进张家,张桐华是她跟张夫人一起,一手带大的。 所谓长嫂如母,王氏与张桐华的关系,一点都不比张夫人与张桐华的关系差。 尤其是王氏也只生了四个儿子,并没有女儿,所以对张桐华就更加的宠爱了。 尤其是张桐华自小懂事乖巧,又谁会不喜欢? 没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居然被萧安给害死了。 还是宠妾灭妻,纵容自己的小妾把人给害死了。 王氏一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张桐华,她躺在床上,形如骷髅的模样,就愈加的心疼。 她哭着直接从床沿上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不行!小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害死了,我要去告圣状!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没天理了!” 张夫人哭着拉住她,说道:“我的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但此事,还需要你父亲出面。” 她说着,转而看着张平,哭着说,“夫君,你为官四十载,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女儿被那个畜生害死吗? 夫君,咱们的女儿不能被白白害死啊。” 张平红着眼。 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 张夫人哭的不能自已,“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若置之不理,那我就出上我这把老骨头,带上四个儿子,去金銮殿,去亲自问问陛下,安王宠妾灭妻,毒害妻子,他要不要管。 泰宁侯府毒害惠宁公主,陛下将整个泰宁侯府压入大牢,我就要看看,他自己的儿子毒害妻子,他要如何处理!” 第192章 沙场点兵 张平的二儿子也对张平说:“对,父亲,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为小妹讨回公道,我这就去写奏章,好好的参安王一本!” 张平出声制止了二儿子,说道:“不可鲁莽,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要替你们的小妹报仇,那就必须一击而中,决不能给安王喘息的机会。” 说到这里,张平吩咐二儿子,“你亲自去安排,一定要在安王府找到证人,人证物证俱在,咱们才能上书陛下,将这件定的死死了,不给安王一点喘息的机会。” 张二点头:“是,儿子记下了。” 张平又吩咐三儿子:“老三,你去都察使,找自己的人,好好的查一查安王名下的产业。” 张三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但凡想夺嫡的皇子,都必须有钱财上的支持,这些钱财,一部分是底下的人孝敬的,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投资,等哪天自己投资的皇子登基了,那自己自然就有了回报。 但是除了底下的人孝敬的,另外一种,就是皇子名下的产业了。 这一部分,水可就深了。 没人查的时候,相安无事,可若真摆上了明面上,有几个能禁得住查的? 张三点头:“是,儿子这就去办。” 张平站起身来,对自己夫人说道:“夫人,你放心,咱们的女儿不能白白被人害了,这笔血债,我张家,必然要血债血偿!” …… 沙场点兵。 林司念一身戎装,站在大军前面,老皇帝亲自站在城门上位林司念践行。 林司念对着皇城的方向,跪地深深一拜,转身跳上马。 春娘跟沛菡站在马下,哭的满脸泪痕。 春娘将自己亲手做的护甲塞进林司念的怀中,说道:“姑娘,保重。” 沛菡则拽着林司念的手,哭道:“姑娘,您就让婢子陪着您一起去吧,婢子还能伺候您。” 林司念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哭什么?别哭了,当着你家姑娘灭了蛮军,凯旋归来。” 沛菡哭着点头:“婢子信姑娘的!” 观墨跑过来,递给林司念一封信,低声道:“姑娘,这是谢大人派人送来的,他说,不急着拆封。” 林司念接过信件,揣进怀中。 不远处,林司念的副将杜武正在跟家人道别。 杜青跟杜夫人红着眼眶,对杜武千叮咛万嘱咐。 不知道杜武说了什么,杜夫人抬手打了杜武一下子,破涕为笑。 林司念收回视线,一夹马肚子,朝着西北走去。 杜武见林司念已经出发,拍了拍杜青的肩膀,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一夹马肚子,跟了上来。 前方是大漠孤烟,林司念骑着马,与杜武并行。 杜武看着前方,问林司念:“将军,这一战,咱们要打多久?” 林司念笑道:“那就看蛮军想打多久了。” 杜武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说道:“将军说的对,他们想打多久,咱们就奉陪多久,一直打到他们再无能力进犯,一直打到咱们边境的子民能安心的种田,放牧。” 大军浩浩荡荡,直奔西北。 皇城之上,谢暄一身盔甲,看着浩浩荡荡而去的大军。 侍卫弼走到谢暄的身旁,低声道:“主子,东西已经送到了。” 谢暄淡淡应了一声,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说完,他大步下了城楼,率领五万大军,直奔西南。 老皇帝坐在金銮殿上,手中拿着一块玉佩,眼神哀伤。 长公主独身一人慢慢走进殿中。 她看着老皇帝手中的玉佩,眸色幽深。 老皇帝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了长公主。 他笑了笑,将玉佩放进怀中,朝着长公主招了招手:“满满,过来。” 长公主走到了金銮殿上,立在一旁。 老皇帝笑着问:“为何不坐到朕的身旁?朕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朕一起,坐在龙椅上,听朕讲国事。” 长公主眼眶发红,她说:“是啊,我曾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父皇讲国事,听父皇教导我为君之道。 可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之所以能被父皇亲手教导,那是因为母后用她的后位换来的。” 老皇帝道:“你到底是怨朕的。”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儿臣从未怨过父皇,因为若是换做儿臣,儿臣也会那么做,母后,她太完美,也太厉害了。 可是儿臣又忍不住站在母后的立场上,便会觉得不甘心,为何儿臣,不是个男儿,无法继承母后的衣钵。” 说到这里,长公主上前一步,跪到了老皇帝的身旁,将双手搭在老皇帝的膝盖上,仰头望着老皇帝,问道,“父皇,您也是想念母后的吧?因为想念母后,所以才会宠爱顾昭仪。” 老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抬手抚摸长公主的头,一双浑浊的眸子望向远方,他说:“王朝中兴,朕整整用了四十年啊,可哪怕是筹谋了四十年,国库空虚,国依旧没有多少良将可用,几个皇子为了这个位置斗的你死我活,如今父皇已经年过六十,可是,哪里都不安稳啊。” 老皇帝说着,将视线看向长公主,语气感叹道,“若你是男儿……” 长公主仰着头对老皇帝说:“父皇,若阿弟的儿子还活着呢?” 老皇帝一愣。 随即神色微变。 他低声问:“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长公主摇摇头,说道:“没有,儿臣只是不想承认阿弟就那么走了。父皇,您就没想过为阿弟报仇吗?” 老皇帝轻笑一声:“报仇?如何报?你有何证据证明那场火是人祸?” 长公主垂下眸子,眼泪一颗颗的掉落。 其实她特别想对老皇帝说,皇家终究是负了她的母亲,负了她的阿弟。 倏地,长公主抬起头,对老皇帝说:“父皇,终有一天,儿臣会找出杀害阿弟的凶手,为阿弟报仇!” 她郑重地强调了一遍,“一定会。” 就在这时,张德贵来报:“陛下,左丞相求见。” 听到左丞相三个字,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她起身,退到了一旁。 很快左丞相侯博走了进来。 一进大殿,侯博就对着老皇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臣听闻谢暄率军五万,出征西南?” 第193章 这老东西,算珠子都快崩到儿臣的脸上了 老皇帝听到侯博的话,眸色一沉,说道:“左相今日觐见,就是为了此事?” 侯博直接跪到了地上,说道:“陛下恕罪,实在是此事不合常规啊,臣听闻安王有意出征,既然安王有意,陛下为何要选一个阉人呢?” 老皇帝道:“左相今日是为安王做说客的?” 左丞相侯博是安王的舅舅,能爬到左丞相的位置,侯家自然不容小觑,这也是安王夺嫡的底气。 一开始,出征这件事左丞相只让他那一派的官员上奏,表示支持安王出征,但是老皇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左丞相一直以为老皇帝是同意了的。 毕竟如今国中无良将,林家那几位都战死在了帽儿山一战。 可左丞相没想到老皇帝他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在大军出发的前一日,颁布圣旨封谢暄为威远大将军,出征西南。 这是明晃晃的断了安王的一条路啊。 所以左丞相再也没办法坐等下去了,他直接进宫,亲自请求老皇帝改变主意。 这会儿大军刚刚出发,想临时调换主帅,其实是没问题的。 可是老皇帝跟这群文官斗了四十年,那里会不知道这群文官想干什么。 老皇帝摆摆手,说道:“临时更换主帅,此乃行军大忌,朕知道你想让老七出去历练,但是历练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这次去。 你可曾想过刀剑无眼,西南蛮族民风彪悍,哪里是老七能应付的。” 左丞相侯博沉默了,这些他当然知道。 可富贵险中求,如今皇后稳坐中宫,太子看起来被老皇帝剥了监国的权利,可是只要他还是东宫之主,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退一万步讲,如今老皇帝已经年过六十,万一哪一天登天了,太子爬起来穿上龙袍就是新皇。 因为他是太子啊,旁的皇子再有权势,那也只是臣子,想成为皇帝,那就是乱臣贼子。 所以,老皇帝年纪大了,留给左丞相侯博跟安王的时间不错了,他们必须尽快扳倒太子,入驻东宫。 侯博说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身为陛下的儿子,怎能害怕困难。” 老皇帝抬手,制止了侯博接下来的话,侯博说:“朕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朕的打算,邢州虞山环山傍水,时常有水匪与山贼出没,朕已经决定,让老七带人围剿山贼与水匪。 至于如何围剿,左相,你应该知道吧?” 侯博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就亮了。 这不就是送上来的好事,给安王刷业绩的吗? 其实水匪跟山贼被不好剿灭,但那是地方的事情了啊。 只要安王率军去了,剿灭了那是安王的能力,没有剿灭,那是地方官员失职。 与率兵出征相比,安全,不用安王亲自下场。 侯博笑着说:“臣领旨,回去就与各位同僚商议剿匪一事。” 老皇帝点点头:“商议出来结果,再说给朕听。” 侯博点头:“是。” 侯博一走,长公主才从后面走出来。 老皇帝问长公主:“刚才左相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长公主点头:“这老东西,算珠子都快崩到儿臣的脸上了。” 老皇帝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长公主连忙上去拍打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老皇帝咳完了,才对长公主说:“侯家势力不可小觑,与左相站在一起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老七为何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这背后的势力罢了,你以为朕为何听从了你的建议,让谢暄率兵出征?难不成朕不知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让阉人染指兵权吗? 不过是无可奈何,只能在手中能用的牌中抽出一张,寻找平衡罢了。 如今各世家势力盘综错节,互相之间又用姻亲绑定,想要将权利彻底从这些世家手中收回,难啊。” 长公主低头是沉思了片刻,说道:“父皇,既然国中无良将,为何不开设武状元?而打击世家,不如重新拾起前朝的科举。” 老皇帝摇摇头,说道:“前朝科举,导致朝廷与世家矛盾尖锐,是前朝覆灭的重大原因之一,如今再重新启动科举,只怕不妥。” 长公主说:“如今形式已经与前朝不同,而且,其实父皇您也想重新启动科举吧?” 老皇帝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前些日子,朕偶感风寒,不论是你那些皇弟,还是那些个大臣,每个人都想活动活动,唯独你。” 老皇帝抬手指了指长公主,他笑着说,“唯独你,守在朕的旁边。” 长公主笑道:“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儿臣依旧记着当年您与母后抱着儿臣在御花园乘凉的情景,母后已经不在了,儿臣只剩父皇了。” 老皇帝欣慰的点点头,从案桌里面拿出了两份圣旨,交到了长公主的手上。 “展开瞧瞧。” 长公主展开第一份圣旨,竟然是一份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长公主疑惑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道:“这是父皇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若将来新帝容得下你,那你也可尽心辅佐他,若新帝容不下你,它可在关键时刻保你性命。” 长公主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嘲讽。 今日老皇帝这一番推心置腹,说到底是想用怀柔的方式劝长公主不可贪权。 日后,必须以新皇为重,为新皇卖命。 长公主笑着说:“父皇,儿臣只是一个出嫁的公主,新帝怎么会容不下儿臣呢?再说了,儿臣相信父皇定会长命百岁。” 老皇帝笑着摆摆手,说道:“再看看第二道圣旨吧。” 长公主展开第二道圣旨。 竟然是给林司念的退婚圣旨。 有了这道圣旨,林司念与安王再无关系。 老皇帝笑着说:“这道圣旨,你亲手交给子成,让他十日后领兵出发,亲自交到林将军的手中。” 长公主狠狠一愣。 她如何都没想到老皇帝会有这样的安排。 竟然让她的儿子秦禛去办这件事。 秦禛字子成,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这么称呼他。 老皇帝见长公主一脸吃惊的模样,笑着说:“在朕这几个孩子里,你是最像你母后与朕的那一个。 子成也是个好孩子,只要稍加历练,将来必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长公主叩拜老皇帝:“儿臣谢父皇。” 长公主从皇宫一回到公主府,立刻有侍女告诉她,吏部尚书张平已经开始行动了。 长公主看着手中的圣旨,勾唇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很好。” 第194章 帝王的心思,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长公主很快让人将秦禛叫了过来。 她将那份老皇帝给林司念的圣旨亲手交到了秦禛的手上,说道:“十日后出发,陛下为你准备了五千精兵,只是西北蛮族善于骑射,所以母亲也为你准备了一百骑兵。” 秦禛看着手中的圣旨,眼底神色莫名。 长公主抬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秦禛的脸颊,笑着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建功立业,但是你记住,这次去雁门郡,主要的任务是送这份圣旨。” 长公主这是告诫秦禛,到时候到了雁门郡,不要意气行事,更不要参与战争。 秦禛点头:“儿子明白。” 长公主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一向是个懂进退的好孩子,母亲相信你。但是有一件事,这一百骑兵,你回来的时候无需带回来。” 秦禛一怔。 长公主手下人训练的骑兵,那是以一敌十的,她将这些骑兵交给林司念,态度如何,不言而喻。 她已经完全将林司念当成了她的人。 秦禛说道:“母亲放心,我相信这些骑兵交到司念姐姐的手中,定然会如虎添翼。只是母亲,儿子有一事不明白。” 长公主道:“你说。” 秦禛问道:“为何这道圣旨不是司念姐姐离开京城之前交给她?而是要等十日后,由我千里迢迢的再送去雁门郡?” 长公主笑着说:“这件事啊,或许等你从雁门郡回来后,就明白了。” 秦禛眉头微微蹙起,一掀袍子坐到了长公主的身旁,撒娇道:“母亲,您就说给儿臣听一听吧。”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就讲给他听吧,否则,只怕他要半个月睡不着觉了。” 说话的人正是秦国公秦霄。 他穿一身深蓝色锦衣信不走来。 秦禛起身,规规矩矩的给秦霄行了一礼:“父亲。” 说着又转身对贺宁长公主说,“母亲,父亲都说话了,您就跟儿臣说说嘛。” 长公主无奈的笑道:“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率真,一点心机都没有,母亲问你,若你皇帝外公在司念出征之前,将这退婚的圣旨,连同着封她为远征大将军的圣旨一起给她,你会怎么想?” 秦禛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自然是觉得皇帝外公不想让安王府独大,文官里面有他的舅舅是左相,武官里面,他未来的妻子率兵迎战蛮族,若将来能凯旋而归,那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太子。” 长公主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这皮猴,这不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秦禛恍然大悟,说道:“十日之后就不同了,十日内,司念姐姐必然会传来军中急报,而皇帝外公在司念姐姐传来军中急报后,立刻拍我拿着退婚的圣旨去雁门关,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这次退婚,是司念姐姐用未来的军功换来的。 这样一来,既保全的安王与左相的颜面,又能将退婚的责任,推到司念姐姐的头上。 果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谋划。” 贺宁长公主点点头,说道:“帝王的心思,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秦禛笑着说低声说:“皇帝外公平日里可真累,天天琢磨这些费尽心思的事情。” 秦国公秦霄低声呵斥道:“此乃君王治国之道,你这小子不可乱说。” 秦禛拿着圣旨规规矩矩的给贺宁长公主跟秦国公秦霄行了一礼插科打诨,笑道:“是是是,我这泼猴什么都不懂,只懂如何哄娘亲与爹爹开心,娘亲与爹爹为我找想到了所有,自然不需要我这个泼猴再费心费力的多想。 儿子在这里给娘亲与爹爹行礼谢过了。” 这话逗的贺宁长公主哈哈大笑,一边捂嘴笑着,一边指挥着侍女,赶紧把这泼猴赶出去。 “快快快,快把油腔滑调的小子给本宫赶出去。” 秦禛早拿着圣旨一步三跳的跑了。 贺宁长公主盯着他的背影,喊道:“回去好好温习老师布置给你的功课,万万不可因为这道圣旨,又放开了性子去找你那些个朋友玩耍。” 秦禛喊道:“儿子知道了。” 秦禛一走,贺宁长公主好一会儿才压下了嘴角。 她幽幽道:“子成这性子,太过单纯。” 秦国公拿起茶杯撇开上面的浮沫,说道:“无妨,你我的儿子,我们还怕不能护他一生周全吗?” 贺宁长公主却笑着说,“你知道今日父皇给我的另外一份圣旨是什么吗?” 秦国公问:“什么?” 贺宁长公主说道:“一个保命符。” 秦国公秦霄微微蹙眉。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道:“咱们私下里做的事情,父皇并非一无所知,他想利用这个保命符,恩威并施,让我少插手政事。” 秦国公问:“你是如何说的?” “我啊。” 贺宁长公主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继续装傻了,不过既然父皇已经敲打了我,那我总归就要给父皇这个面子的,还有三个月就是母后的忌日了,从明日开始,我要进护国寺,为母后祈福。 朝政上的争斗,还是交给那些男人们吧,我一个女人,吃吃斋念念佛,静一下心才能长命百岁。” 秦国公笑着点点头,他说:“说起来,我与护国寺的无忧大师也有段时间没有对弈了。” …… 连行三日,林司念率领大军到达平凉郡。 林司念下令大军就地整顿,安营扎寨。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又与几位副将商议了接下来的行程后,林司念才在营帐在打开了临走前谢暄派人给她的信件。 展开信件,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阳刚之气倒是一点都不似谢暄那太过冷峻的面容。 信中所言,让林司念不必担心跟安王的婚事,更告诉她安王将来会有大麻烦,不会再有精力在军中安插人手,让林司念只管一心作战,不必被外力分神。 林司念将信件看完,放到一旁的蜡烛上点燃。 还没等信纸烧完,营帐外突然响起杜武的声音:“将军,您可睡下?” 林司念:“没有,杜将军请进。” 杜武年龄已经四十有三,长得粗狂勇武,一见到林司念,立刻抱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将军,前方急报,蛮军已经连续攻下两座城池,明日就要攻打雁门关。一旦雁门关失守,蛮军长驱直入,不出半个月,就能打进京城。” 第195章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林司念一惊,问道:“现在可知蛮军共有多少?” 杜武道:“三十万大军。一开始所有人都已经蛮军会从西南进攻,没想到西南不过是他们虚晃一枪,可见半年前顾景安与北羯那一战,北羯压根没有拉出主力部队跟顾景安打。 顾景安还以为自己真的打败了北羯军队,与北羯签订条约,今日看来,北羯明修栈道暗度陈,为的就是今日联合铁龟、色嘛,攻我们不备。” 林司念眸色深沉,她说:“哪怕加上铁龟与色嘛,这三个小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足三十万军队。” 说到这里,林司念的神情突然变得伤感,她继续说道,“尤其是当年帽儿山一战,我父兄虽然都葬身于戈壁,但是同样的,那一战,北羯人也没吃到什么好处,他们元气大伤,所以才会想出先与顾景安签订休战条约,再联合铁龟与色嘛,谎称攻打西南,实际上却突然进攻雁门关。” 杜武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北羯,色嘛,跟铁龟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凑出三十万大军。” 林司念叫来士兵:“去把几位将军都叫起来,就说新得到了紧急军情,需要连夜商讨。” 士兵抱拳,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几位将军就穿戴整齐走进了林司念的营帐。 林司念将刚才与杜武的对话跟几位将军重新说了一遍。 几位将军都是一脸凝重:“我们原本还想会早于蛮军到达雁门郡,没想到竟让他们得了先。” 这位讲话的将军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抱拳对林司念说道,“将军,既然如此,咱们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今夜就拔帐继续往前行军吧。” 林司念摇摇头:“不可,大军已经连行三日,早已经疲惫不堪,若再继续行军,只怕适得其反,还没到雁门郡,很多将士就已经累趴下了,还怎么打仗? 尤其是,我们现在对这三十万蛮军,还没有得到充足的了解。” 就在这时,一声“报——”响彻在在营帐外。 林司念忙道:“进!” 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年龄的斥堠小兵走上来,抱拳对林司念说:“报,将军,急报。” 说着,那斥堠就把手中的信条交到了林司念的手上。 林司念接过来展开信条一看,神色一沉。 众将军问道:“将军,何事?” 林司念将纸条交给杜武,说道:“这三十万蛮军,其中七万大军是石丹国的军队。” 众人大惊。 匡将军说:“这不可能,石丹国早就在太宗之初就归顺我大启,石丹国乃我大启的附属,若它出兵,那就代表反叛我大启!” 林司念道:“石丹国出兵,怕是被北羯胁迫,只是石丹国可汗有没有私心,那就不知道了。” 杜武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他说:“匡将军所说极是,石丹国出兵,这就是反叛!” 说着,他又问林司念:“将军,这件事将如何处理?” 林司念沉思片刻,问坐在自己面前的几位将军,“诸位,本将有意先派一百骑兵出访石丹国,与石丹国可汗交涉,先礼后兵。不知诸位何人能胜任这项任务?” 林司念话音刚落,众人都低下了头。 林司念也不着急,只静静等着。 不过片刻,一位长相稍显书生的将军起身,抱拳道:“将军,末将略懂石丹国语,愿意带领一百骑兵出访石丹国,不过,除了这一百骑兵,末将还想要五十精兵。” 林司念点头:“可以,此事便交给刘将军你了。” 刘将军抱拳,正色道:“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安排完这件事,林司念拿出了行军地图。 她指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说道:“从我们这里,距离雁门郡,至少还需要五天的路程,可是若我们这么多人进了雁门郡,便如来了洪水,我们来围堵一般。” 杜武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分开行军?” 林司念点点头,她伸手指着行军地图上一处地方,说道:“如今安西与疏勒都被蛮军攻下,那我们便分一个小队包抄这两座他们新夺下来的重镇。 先断了他们的后路。” 杜武道:“将军是觉得,蛮军将他们的粮草放进了这两座重镇?” 林司念说道:“蛮军自然不会将全部的粮草放进这里,不过,为了方便攻打雁门郡,他们定然会放超过五成的粮草到这两座重镇。” 匡将军说:“可是,既然这两座城镇,既然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夺下来的,又想利用这两座城池的位置攻打雁门郡,那他们定然是派了重兵把守,我们想夺回来,只怕很难。”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只攻,不夺。” 匡将军一愣。 林司念说道:“既然蛮军用声东击西的方法,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呢?” 林司念笑着指了指行军地图上的一座城池:“我们真正要攻的,是这座城。” 众人一愣。 林司念说:“今日守住了雁门郡,那明日呢?难不成我们要日日守,月月守,年年守吗?其实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三十万蛮军,是北羯,铁龟,色嘛,甚至石丹,所能提供的全部军队了,我们要将他们赶出去,永远赶出去,让他们世世代代再不敢进犯我大启边境。” 众人又是一愣。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住雁门郡,为大启防守,而不是进攻啊。 林司念知道大家的想法,她笑着问:“各位将军,你们是更喜欢站在原地等待着别人来打你,还是想主动赶跑敌人?”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自然是主动赶跑敌人。” 林司念笑着点头,对匡将军说:“匡将军,明日,你率领五百骑兵与两万将士绕过雁门郡西行,佯装攻打疏勒,打完即刻就撤,进而围攻楼兰。” 匡将军抱拳:“是,属下领命。” 林司念又对隋将军说:“隋将军,你带领三百骑兵与三万将士,绕过雁门郡,佯装攻打安西,与匡将军一样,打完即刻就撤,进而围攻楼兰。” 隋将军抱拳:“是,属下领命。” 林司念说:“这几日大家都累了,回去好好睡个安稳觉吧,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众人抱拳:“是!” 众人一走,林司念写了一封信,叫来小兵,说道:“你将此信,即刻送往京城。” 第133章 那图王 第二日,大军继续西行。 杜武的马与林司念的马并行。 看着前方开路的骑兵,杜武道:“这场仗,只怕很难打。” 林司念淡淡道:“很难打也要打,只有将北羯彻底赶出漠北,大启才能彻底的安枕无忧。 而我,也才算是彻底的为父亲与几位哥哥报仇。” 提到林将军与两位林少将军,杜武眼底泛红,他咬牙道:“就是为了替林将军与少将军报仇,这一仗,我们也必须打赢。” 林司念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军队,脸色凝重。 杜武又说:“将军,还有一件事,末将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林司念笑道:“杜叔,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呢?” 杜武叹口气说:“如今陛下令你带兵出征,那你与安王的婚事?不会等你凯旋回去后,还要你嫁给安王吧? 所谓树大招风,安王已经有一部分文官的支持了,若再与将军你成亲……” 若再跟林司念成亲,那可就是太子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林司念笑着说:“杜叔不必担心,此事陛下已经有了定夺。” 杜武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第七天,大军终于到达雁门郡。 比预计的整整早了一天。 从林司念行军的第三天开始,蛮军就开始攻城。 如今雁门关节度使已经带领着雁门郡的将士与百姓整整守到了第五日。 城中百姓各个人人自危,粮食都已经吃完了。 不仅百姓,雁门郡城内早就没粮食了,再过半日,军队将士们也没东西吃了。 没吃的,对于军队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军心涣散。 林司念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朝雁门郡挺进的时候,隔着三里路就闻到了血腥味。 雁门郡内,雁门郡节度使扛着一把大刀,站在雁门关城墙上,看着驻扎在城外的蛮军。 一开始北羯以为他们已经与顾景安签订了条约,所以雁门郡不会防守太过严密。 所以蛮军前两天采取的是强攻的战术,但是他们发现他们错了,雁门郡并没有因为那份条约而防守松散,反而防守比之前更加的严密了。 再加上雁门郡本身就是易守难攻,所以,蛮军攻打了整整两日,军队损失惨重不说,并没有攻下雁门关。 后来不知道蛮军的哪位谋士出了个主意,他们也不进行强攻了,而是直接在雁门郡的城楼外安营扎寨,每天夜里烤羊肉吃。 如今是十月天,雁门郡刮的刚好就是西北风。 羊肉的香味顺着西北风,刮到了雁门关城楼之上。 雁门关的将士们头两日还能忍着,可是从第三日开始,雁门郡城内的粮食都差不多吃完了,将士们本就没有吃饱,如今又日日被蛮军拿着羊肉醺,心中怎么会不抱怨。 蛮军用羊肉的香味醺了雁门郡的将士整整四日,从第五日开始,他们又重新强攻。 因为他们很清楚,雁门郡城内的粮食顶多只够吃五天的。 再加上他们用羊肉的心理攻势,雁门关上的将士必然会军心溃散。 他们没想错,雁门关内的将士确实已经有些军心溃散,雁门郡节度使楚坚亲自率军迎敌,却依旧改变不了颓势,眼看着蛮军很快就能攻城进关,楚坚对着将士大声命令:“投石!绝对不可让蛮军攻破雁门关!” 巨大的石头轰隆隆的投下去。 用梯子爬上来的蛮军被打下去,但是后面的蛮军再次涌了上来。 三十万的蛮军,就如同蚂蚁一般,源源不断的往上冲。 再多的石头也砸不完,再多的箭也射不完。 “轰隆隆” 城门被蛮军攻破。 城楼上也有蛮军冒着巨石与箭头爬了上来。 大启的将士如砍西瓜一般砍爬上来的蛮军的人头,可依旧砍不完。 只要有一个蛮军爬上来,就会有更多的蛮军爬上来。 蛮军三十万,雁门郡却只有七万大军。 三十万对七万,他们能坚守五日,已经是奇迹了。 一位浑身是血的副将一边砍杀蛮军,一边劝解雁门郡节度使楚坚:“大人,您撤吧,雁门关,受不住了。” 一个蛮军挥动着大刀朝楚坚砍了下来。 被楚坚一刀砍断了脖子。 鲜血喷了楚坚一脸。 楚坚道:“你以为本将会如安西与疏勒的那两个废物一般吗?弃城而逃,视为叛将!” 那副将依旧在苦口婆心的劝:“可是,不跑,蛮军攻进来咱们也是个死啊。” 楚坚大喊:“为国捐躯,虽死犹荣!休得废话,与本将一起,杀他个痛快。”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 副将大喊:“不好了,城破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大量的蛮军冲进关内,与关内的将士厮杀在一起。 副将满脸的灰败:“完了,完了,雁门关,守不住了。” 楚坚一边砍杀蛮军,一边大喊:“守不住,也得守,只要守住今日,援军就到了。” 副将:“守不住的,我们等不到援军了。” 楚坚一脚踹在副将的腿上,大声骂道:“休得说些丧气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就看到尘土飞扬。 一大批军队朝这边行来。 楚坚大叫:“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副将也看到了那漫天的尘土,脸上不由得一喜,他重新挥动起手上的大刀:“援军到了,给我杀!” 林司念一马当先,带领着将士们,直接包抄了蛮军的后路。 她的一把长枪,势要将蛮军杀的片甲不留。 杜武与她并肩作战,却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蛮军朝他们冲过来。 杜武与林司念背靠背战斗,他说:“将军,蛮军三十万,咱们只有十五万,此战不可强攻,我们要想办法让大军进入雁门郡,保存实力。” 林司念道:“不可!十五万大军进入雁门郡城,对于蛮军来说,那就是瓮中捉鳖,他们就是困,也会将我们困死。 而且,这会儿我们是十五万对三十万,很快,就不是的。” 杜武一愣。 林司念笑道:“杜叔忘记了我们五日前派出去的两队骑兵了吗?” 杜武狠狠点头,对着大军喊道:“杀蛮军,封万户侯!” “封万户侯,杀蛮军,封万户侯!” 蛮军账中。 一位长相粗狂的北羯人正坐在战车上指挥这场战役,却看到有急先锋骑马奔跑过来。 那人下马跪地:“那图王,他们的援兵到了,不仅如此,我们刚攻下的安西与疏勒两座城,正在被大启的军队围困。” 那图王猛地站起来,大惊:“你说什么?!” 第197章 你怎么是个女人啊 那探子再次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图整个人怒目圆睁,“怎么可能,我们计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两座城,大启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那图身旁的一个谋士说道:“那图王,您不要忘了,为了方便,咱们将一部分的粮草,放到了安西与疏勒这两座城里。如果大启人真的将这两座城重新夺回去,我们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这两座城。” 那图问:“军师,那现在该怎么办?” 那名军师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派军过去支援。” 那图又问:“派多少?” 军师问那位探子:“可探到攻打这两座城的大启军队有多少?” 那探子道:“现在还不清楚,只是通过马蹄扬起的尘土来看,至少两万骑兵。” 军师道:“两万骑兵,那至少配备四万大军,按照大启人的配备方式,至少要七万大军。” 想到这里,军师立刻对那图说道,“那图王,依属下看,我们应该先撤,然后再至少各派五万精兵,支援安西与疏勒两座城池,别忘了,那里有咱们的粮草。” 那图只是稍微思考了片刻,就吩咐副将:“听军师的,撤!” 副将看着此时双方正打的水深火热的时候,有些不忍心。 虽然林司念的援军到了,可是因为援军长时间赶路,战斗力并没有多强,他们又已经冲开了雁门关的城门,真打下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副将为难道:“那图王,现在撤,我们之前所有的牺牲,都将会前功尽弃了。” 那图王怒道:“我让你撤,你想拒绝我的命令吗?” 副将当然不敢拒绝那图王的命令。 如今整个北羯,除了可汗,就只有那图的权利最大了。 而且,可汗已经老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那图。 那图的权利只会越来越大,甚至会超过老可汗。 副将一咬牙:“是。” 这一战,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 直到蛮军全部撤走,林司念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进雁门关,而是先安排大军就地扎营。 然后又安排一小队的士兵,将其中一部分粮食,运进了雁门郡城。 杜武看着慢慢安顿下来的将士,说道:“将军为何不趁胜而追?你不是说,要将整个北羯人赶出漠北吗?如今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林司念看着那些伤亡的士兵,摇摇头说道:“这会儿是咱们将士最为疲惫的时候,却是他们杀的正酣的时候,用我们最差的一面,去面对他们状态最好的时候,这是下策。” 两个士兵正抬着一个伤员从林司念的身边经过,林司念看到那伤员腿上大片的血肉翻开,她叫住了那个伤员,从身上摸出了一壶酒交到了他的手上。 “喝点酒,会好些。” 那伤员对着林司念千恩万谢,林司念却只摆摆手。 等伤员走远,林司念才对杜武说:“如今还不是反攻的好时机,我们要等,等刘将军的消息,也等匡将军与隋将军的消息。” 杜武点头:“将军计划周密,末将遵从将军指挥。” 就在这时,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兵朝这边跑过来。 那小兵一见到林司念,直接愣住了,该传的话也忘记说了。 林司念看着他身上的军服,笑着问:“你可是那雁门郡城内的兵士?” 那小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是。 又说,“你,你,你怎么是个女人啊。” 杜武立刻呵斥道:“放肆,这位是陛下亲封的远征大将军。” 小兵连忙抱拳拱手:“是小子食言了,还请大将军莫要怪罪小子。”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无事。” 小兵又道:“我们节度使请将军进城一叙。” 第198章 她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呢? 雁门郡节度使楚坚长得人高马大,完完全全的武将长相。 尤其是常年驻扎在雁门关,皮肤更显黝黑,见林司念过来,大步朝林司念走过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林将军,有失远迎啊,今日多亏林将军及时赶到,否则,雁门郡就失守了。” 林司念抱拳回礼:“职责所在,节度使不必言谢。” 楚坚连忙又道:“将军快坐,先喝口茶,内子正在准备晚膳,还请林将军赏脸,一会儿咱们多喝几杯。” 林司念笑道:“多谢节度使的款待。”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粗布衣料,装扮简单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过来。 那妇人将糕点放到林司念的面前,笑着说:“早就听闻林将军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是奶酥子,是咱们西北特有的小吃,您尝尝。” 楚坚笑着起身,为林司念介绍:“这位是我的内子。” 林司念起身行了一礼:“楚夫人。” 楚夫人连忙还礼,笑着道:“不敢不敢,将军快请坐。” 这位楚夫人是楚坚的继室,当年楚坚的妻女在南下的路上,被北羯人屠了个干净,十年后,楚坚已经在雁门郡站稳了脚跟,娶了这位新夫人。 楚夫人看着林司念,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 再看楚坚的时候,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楚坚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说道:“行了,你赶紧去后厨忙活去吧,另外,林将军带来的那些粮食食材,你安排下去,多做一些肉,让前线的兄弟们好好的犒劳一顿。 她奶奶的,前几日那些蛮军不当人,在城墙外面烤羊肉,可把咱们的将士给馋坏了。” 楚夫人应了声,笑着说:“这些你就是不吩咐,我也都安排人去做了,只是我倒是有句话,想问一问林将军,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司念笑着说:“夫人想问什么,直说便是,只要不是设计到军事机密,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楚夫人正要说话,却被楚坚呵斥道:“我们在这里商量前方打仗的事情,你个老娘们在这里瞎问什么?去厨房忙去。” 楚夫人不敢忤逆丈夫的话,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刚出了客厅,跟她一起的小丫鬟就道:“夫人,您说咱们家大小姐抢的真是那位女将军的夫君?” 楚夫人连忙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嘘,你小声点。” 两个人朝着厨房的方向走,渐渐走远了,楚夫人才说:“你说这整个大启朝,还有第二个林将军府?我估摸着,楚玲珑抢的,就是这位女将军的夫君。” 小丫鬟的嘴巴长成鸡蛋大小,她说:“那万一这位女将军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迁怒咱们家大人怎么办?” 楚夫人摇摇头,说道:“这是男人的事情与咱们无关,咱们还是做饭去吧。” 楚夫人从小在雁门郡长大,性子不像京城世家小姐那边细腻,该糊涂的时候,装得了糊涂。 小丫鬟却还在小声嘀咕:“不过大小姐也是个怪人,当年刚回来的时候,多英姿飒爽的一个啊,唉,就因为帽儿山一战,再醒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了,刚才婢子见到那位女将军,当年大小姐刚回来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跟刚才的那位女将军有点像。” 楚夫人笑着说:“其实说起来,楚玲珑刚回来的时候,虽然对谁都客客气气,有礼有节的,但是你家夫人我啊,就觉得怵她,可是等她受伤失忆后再醒过来,身上那股子让人发怵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 想想确实也挺奇怪的。” 两个人说着,很快就进了后厨。 反而是雁门郡节度使这边,等自家夫人带着丫鬟一离开,楚坚立刻抱拳,朝着林司念单膝跪地。 林司念一愣,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说道:“节度使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楚坚却坚持跪地,说道:“将军,这一跪,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跪的。” 林司念瞬间就明白了。 两个人从她一进来一个字都没替楚玲珑跟顾景安,但是双方却心知肚明。 这件事是必须要敞开说的。 林司念道:“节度使你先起来,你与我的父亲平辈,我身为晚辈,受不起你这一拜。更何况,我与玲珑县主的事情,是我跟她的私事,实在不应该牵扯到你的身上。” 说着,林司念将楚坚扶了起来。 楚坚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轻轻叹口气,说道:“惭愧啊,真是没先到,我楚坚竟然会生出那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可是她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受了一次伤后,再次醒过来,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节度使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呢?” 第199章 借尸还魂 楚坚一愣,看着林司念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林司念笑着说:“节度使觉得玲珑县主在受伤前,和受伤后,有什么区别?” 楚坚一挥手:“那区别可大了,完全就是人家说的性情大变,不对,比性情大变的变化还要大,就是完全不是一个人。 之前我的女儿,喜好看书,更喜好看兵法类型的书籍,在行军打仗上,更是有很多自己独到的见解,说句不怕将军笑话的话,我这个当爹的,在行军打仗方面的计谋,都没有她好。”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您继续说。” 楚坚继续说道:“可是自从帽儿山一战后,她受了伤,再次醒来,就完全跟之前不一样的,不喜欢看书,总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帽儿山一战太过伤心……” 说到这里,楚坚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司念,说道,“林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玲珑与你的三哥心心相印,当时若不是那一战败了,他们应该要成亲的,虽然当时他们谁都没说,但知女莫若父,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自从她受伤醒来后,面对林少将军的死讯,竟然一点都不伤心,嘴里还天天吆喝着要搞什么事业,甚至在顾景安率军来雁门郡后,快速的跟顾景安走到了一起。 甚至……,甚至……” 后面的话,楚坚实在是觉得没脸说。 林司念却只静静听着,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楚坚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甚至跟顾景安私奔了,不过这事也怪我,她受伤醒来后,我觉得她性情大变,就开始派人跟着她,而且时不时的拿出之前在军中的事情跟她讨论,于是她跟我说,她失忆了,早就把以前的事情忘光了。 我却觉得这其中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对她更加的严加看管,可能是我的做法让她受不了,于是她甩开我的人,偷偷的跟顾景安私奔了。 私奔之前,她还给我留下了话,说她一定会在京城干出一番大事业,这世上,不是只有打仗才能出人头地。” 林司念淡淡道:“节度使也觉得玲珑县主重伤醒来后的行为太过反常?” 楚坚点头:“是啊,所以我才派人跟着她,就怕她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反正今日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那我也不怕将军笑话了。 我让手下的人跟着她,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怕她在雁门郡城内败坏我的名声。” 林司念一怔:“节度使这是何以?” 楚坚叹口气说:“是这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玲珑醒来后,就开始嚷着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一开始我也没弄明白她要干什么事业,直到她在城内开了一家叫做火锅店的饭店。 说实话,她那火锅店东西味道一般,但是呢,胜在吃法新奇,再加上我在这雁门郡的声望,于是很多人都慕名去她的火锅店吃饭。 尤其是雁门郡那些生意人或者其他有头有脸的人,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她的火锅店一边吃饭一边谈事情。 说白了,也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而且,因为我的愿意,哪怕她的生意再红火,也没人敢挑事。 所以,她一直觉得她的事业发展的很好。 这大概也是她觉得她去京城后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原因吧。”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 之前顾景安跟顾老夫人还一直在她的面前说楚玲珑赚钱的本事厉害。 但是事实上楚玲珑在京城压根就没赚到多少钱。 那时候林司念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原因啊。 楚玲珑能在雁门郡赚大钱,那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个雁门郡节度使。 所有人都给她这个面前,都让她赚这个钱。 但是在京城就不同了。 京城确实繁华,但同样的道理,各行各业竞争也激烈。 楚玲珑所谓的烧烤店,火锅店,只要她想出来的主意,很快就会有人复制出来,开一家比楚玲珑的店还要豪华的店铺。 更重要的是,她的烧烤店火锅店口味并不是一等一的好,从一开始,就没办法满足京城人的需求。 而她又不像在雁门郡那样,很多客人都是看在楚坚的面子上特意去她的店里照顾她的生意的。 所以,楚玲珑在京城开的几家店生意火爆程度,当然不像在雁门郡的时候那么火爆了。 林司念笑了笑,说道:“一个人哪怕性情大变,但是能力跟特长却是不可能一下子改变的。” 楚坚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司念道:“节度使可曾听过借尸还魂?” 第200章 为了活路,她得跑 楚坚又是一惊,他说:“借尸还魂?”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可能玲珑县主身体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原本的玲珑县主,而是另外一个人。” 其实楚坚为官多年,什么奇事怪事都听过,再听到林司念这么说,他倒是也不觉得奇怪,消化了片刻就觉得林司念这话说的有道理。 楚坚低声道:“可若我的女儿真的被借尸还魂,那我该怎么办啊。” 林司念笑着说:“节度使先不用担心,人只要还活着,就总有办法的,您说是吧?” 楚坚点头,“将军说的对。” 就在这时,楚夫人笑着来请林司念与楚坚:“老爷,饭菜都准备好了,快请贵客入席用膳吧。” 楚坚立刻起身,笑着说:“将军请。” 说着,同样对一直站在林司念身后的杜武拱了拱手,“杜将军,也请。” 一顿饭吃完,林司念委婉的谢绝了楚坚想让她留在府邸过夜的邀请。 林司念说:“身为主将,我自然是要跟将士们同吃同睡的。” 楚坚抱拳:“观将军的言行,楚某惭愧。” 林司念笑着说:“节度使能够顶着蛮军三十万的军队死守雁门关,这份功劳与责任,何人敢相提并论,与节度使相比,司念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林司念带着人离开了节度使的府邸。 林司念一走,楚夫人像是突然松懈下来一般,捶着自己的后腰,说道:“可算把大神给送走了。” 楚坚一瞪眼:“胡说!” 楚夫人起身,走到楚坚的面前,笑着问:“老爷,楚玲珑的事情,您可跟林将军提过了?” 楚坚点点头:“嗯。” 楚夫人说:“那……,林将军没有因为楚玲珑的事情,而怪罪咱们吧?” 楚坚蹙眉道:“楚玲珑是楚玲珑,这里是雁门郡,儿女情长,岂能跟国家大义相提并论?若林将军真的怪罪我们,她又怎么会带领军队,解了今日我们被围城之困?” 楚夫人笑着说:“是我以小人之心了。” 另外一边,一出了雁门郡节度使的府邸,杜武立刻小声的问林司念:“将军,为何不跟楚坚说出怎么调查楚玲珑的结果?” 林司念侧头看了杜武一眼,说道:“如今大战在即,如果我跟楚坚说,你女儿可不仅仅是被借尸还魂了那么简单,而是早就在十八年前就被北羯人杀了,被你养在南方,又接来雁门郡的那个楚玲珑,其实是北羯公主?” 杜武不解的问:“这有何不可?他是楚玲珑的父亲,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 林司念笑着问:“这件事,是咱们的探子从北羯人的宫廷探到的,可是并没有正规文书作为作证,如果我们将这件事告诉了楚坚,你觉得楚坚应不应该把这件事上诉给陛下?” 杜武一愣。 林司念继续说:“若楚坚将这件事上诉给了陛下,那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呢?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若把这件事告诉了楚坚,楚坚会不会觉得,我们也在怀疑他对大启不忠? 又或者,他觉得我们是在试探他,根本不不信任他。 如今大战在即,最重要的就是军心,军心不可乱。 尤其是雁门郡节度使手下的兵,更不能乱。” 杜武点头,他说:“这件事,是末将想简单了。” 林司念说:“这件事,在大战结束之前,不可跟任何人透露。” 杜武抱拳:“是,末将明白。” 另外一边,京城,靖安伯府。 随着林司念率军前往雁门郡迎敌,楚玲珑在靖安伯府开始日日坐立不安。 尤其是她算着林司念的行程,她不知道林司念到达雁门郡,与楚坚见面后,会不会把她是北羯公主的身份告诉楚坚。 她觉得林司念一定会说,如果林司念说了,那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楚玲珑愈加的坐立难安了。 倏地,她想到了什么,让丫鬟将靖安伯府跟烧烤店的账本全部搬到了她的房间。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京城了,为了活路,她得跑。 跑之前,她得带上所有的银子。 第201章 娶了你这么个东西回来,闹的家宅不宁 楚玲珑把靖安伯府的账本仔仔细细的算了两遍,又将这段日子里做生意赚的钱仔仔细细算了两遍。 这么一算才发现,她最近这段日子,压根就没赚到钱,甚至还赔进去不少银子。 楚玲珑气的把账本甩在地上。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对着楚玲珑一福身,说道:“夫人,二老夫人那边说这个月的月钱还没送过去,问您什么时候派人送过去。” 楚玲珑现在哪里还有银子,之前做生意的银子还都是顾老夫人的嫁妆换的钱。 而现在,顾老夫人的嫁妆,已经差不多被楚玲珑折腾的差不多了。 但生意上却还迟迟没进账多少,她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到二房那里派人来要银子,哪还有什么好脸色,立刻甩了脸子,说道:“你去回了二房的人,如今靖安伯府不比往日,哪还有银子,二老夫人的儿子也都入了仕途,又不是没有俸禄,为何还要伸手朝上要银子?自己吃自己儿子的俸禄去。” 二老夫人生了两个儿子,都外放去外地做官去了,要说俸禄,那肯定是有的。 不过靖安伯府没分家,这其中的生意田产的收益就不可能只给大房一家,二房也是有的。 这些收益的其中一部分,就作为月银,分给两房的人。 所以,楚玲珑这话说的其实是毫无道理的。 如果靖安伯府已经分家,二房的人当然就不能再跟楚玲珑要月银,可现在他们是没有分家的。 那小丫鬟见楚玲珑不高兴,也不敢乱说话,只能低着头。 楚玲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回话。” 小丫鬟只能行了一礼,转身就跑了。 楚玲珑冷哼一声收回视线,但是看到地上被她踩的账本,又气的不行。 没有钱,她就没办法跑路,她可不想过上沿路乞讨的日子。 再说回那小丫鬟。 小丫鬟名叫秋画,知道这话不好回,坐在庭廊上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二老夫人开口。 刚好小张氏带着一个丫鬟走过来。 见到秋画正在哭,忍不住上前问道:“秋画,你在这里哭什么?” 秋画见到小张氏,连忙起身给小张氏行了一礼:“见过二夫人。” 秋画说着,连忙擦干了脸上的泪。 小张氏疑惑的问:“你不去母亲的跟前伺候,在这里哭什么?” 这个地方离着楚玲珑的院子近。 秋画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张氏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秋画说道:“是婢子没用,二老夫人让婢子去找县主要上个月的月例,却被县主给骂出来了。” 小张氏一听这话,直接怒了,她说:“她不给,还骂你?” 秋画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小张氏拉起秋画的手就往凝香居的方向走。 她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倒要看看,她能多不要脸,难不成,她觉得整个靖安伯府都是她的?这个月的月例没给也就罢了,上个月的也不给。” 说着,三个人就已经来到了凝香居的门口。 小张氏一抬腿直接进了楚玲珑的屋子。 一眼就看到了楚玲珑桌子上的账本。 小张氏看着账本冷笑:“哟,这大白天的看账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这靖安伯府管理的多么井井有条呢。” 楚玲珑合上账本,看着小张氏,淡淡道:“老二家的,你来我这里有事?” 小张氏笑了,“若是没事,我还真不会来你这里。说吧,我们二房上个月的月例钱,什么时候给我们?” 楚玲珑冷笑:“老二家的,这靖安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来我这里要钱,我还没跟你要钱呢。” 小张氏怒道:“你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凭什么跟我要钱?” 楚玲珑说道:“你们二房一家,每日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靖安伯府的?这些东西,不用钱吗?我没让你们叫生活费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了,居然还要跟我要月例,我看你们是占便宜占习惯了,想钱想疯了吧。” 小张氏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气的浑身都是发抖,她拉着自己的丫鬟,伸手指着楚玲珑骂道:“你们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吗?靖安伯府没分家,我们二房就是靖安伯府的人,这靖安伯府的一针一线,就有我们二房的份,凭什么,我们二房在自己家吃饭穿衣,还要花钱? 我们又不是在住客栈。 楚玲珑,你出去问问,有哪个府上的人,在自己家吃饭,还要交钱的? 我是真不明白,伯爷到底的哪根筋搭错了,跟林司念和离,娶了你这么个东西回来,闹的家宅不宁。” “张氏!你说谁闹得家宅不宁?” 小张氏转身,就看到顾景安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眸色阴沉的盯着自己。 第202章 妇德 若是换了以前,小张氏是害怕顾景安的。 毕竟顾景安这一支是要袭承爵位的。 顾景安那可是靖安侯府的侯爷。 可自从顾景安跟顾老夫人对林司念干的那些事,还被老皇帝一张圣旨降了爵位。 小张氏就从心底里看不起顾景安。 什么东西,一个大老爷们,用那么腌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子。 那女子之前还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小张氏挺了挺胸膛,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小张氏抬手指着楚玲珑,声音比刚才还高了一个度。 继续说,“她就是不如林家姑娘,之前林家姑娘管理靖安侯府的时候,可没像她一样,把靖安侯府弄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靖安侯府了,而是靖安伯府了呢。 这爵位能降下来,咱们伯爷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呢。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林家姑娘嫁进靖安侯府,那可是一门心思扑在靖安侯府,为了管理好靖安侯府那是又填银子又填人。 结果咱们伯爷刚刚打了一次胜仗,眼看着林家姑娘没有父兄给撑腰,立刻就要将人贬妻为妾。 贬妻为妾的阴谋没得逞,林家凭着自己的本事跟咱们伯爷和离,咱们伯爷又看不得林家姑娘过的好,用些腌臜的手段陷害人家。结果好了,连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 说到脸面的时候小张氏还伸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顾景安几乎是恼羞成怒,骂道:“你给我闭嘴!身为顾家妇,连最基本的妇德都没有,来人,把这个疯妇拖进祠堂,给我好好的跪上几个时辰,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什么是妇德。” 还没等顾景安身后的小厮动弹,小张氏再次指着顾景安的鼻子开骂:“我呸!还妇德,少在这里给我装大尾巴狼,你跟你的老子娘用那些腌臜的手段,买通地痞流氓去陷害林家姑娘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老子娘的妇德? 还有你,我们二房两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给我们了,你还有脸在这里给我摆谱教我妇德? 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整这这些没用的,有本事你先把这两个月我们二房的月例银子给我们。 你给了我月例银子,我立刻去祠堂跪着!” 顾景安一惊,他转而去问楚玲珑,脸色难看:“怎么回事,二房的月例银子没给他们?” 小张氏冷笑道:“不仅月例银子没给,还要我们倒贴银子叫伙食费住宿费呢。” 楚玲珑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景安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大声呵斥道:“说!到底怎么回事?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楚玲珑心里也不痛快,她本来就觉得二房一家在靖安伯府就是白吃白喝。 白吃白喝不说了,每个月还得给他们月例钱,凭什么啊。 楚玲珑也怒了,大声喊道:“是真的又怎么样?我赚的钱,凭什么分给他们?他们在靖安伯府白吃白喝白住也就罢了,凭什么好处还要再给他们一份?再说了,现在府里压根没银子,你让我拿什么给他们换月例钱?” 顾景安一愣:“府里怎么会没银子?”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母亲的那些嫁妆这么快就花完了? 楚玲珑咬牙:“我骗你做什么?” 说着,她直接把账本扔到了顾景安的面前,说道:“你自己看,这账上,还有什么。” 账本上确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楚玲珑想到自己还要跑,现在却连盘缠都没了,不由得哭了起来:“别说月例了,咱们府上这个月的吃食,都是赊账的,就等着你这个月的俸禄发下来了,再把钱还给人家。” 小张氏听到这些,惊的嘴巴大的可以塞进去一只鸡蛋。 这么大的一个靖安伯府,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 还要赊账? 这是什么旷世奇闻啊。 当年老侯爷确实败家不着调,但是在离世之前,还是留下了点家底的,几间铺子,几个庄子,只要节省这点,吃喝拉撒的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后来顾景安又娶了林司念。 林司念的嫁妆那可是不知道馋哭了多少人家,自从林司念嫁进靖安侯府后,对靖安侯府补贴了不少的。 那时候,他们整个靖安侯府过的那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怎么现在换了这个楚玲珑,就连饭都吃不起了? 小张氏心里那个气啊,她直接指着顾景安与楚玲珑,骂道:“好好的日子,都是被你们给作没的。” 说完这句,她拉着拉起自己丫鬟的手就跑了。 她得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跟自己婆婆说说。 小张氏一走,顾景安就把所有的下人都赶走了。 他一掀袍子坐在椅子上,冷着脸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银子,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 第203章 盘店 楚玲珑看着顾景安那山雨欲来的阴沉表情,心中到底是有些怕的。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其实本来就没多少银子的。” 顾景安一拍桌子,怒道:“胡说!母亲的那些嫁妆呢?这些都让你花到哪里去了?” 其实楚玲珑也不知道自己都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她只觉得银子是真不禁花啊。 尤其是她还开着一个烧烤店,现在还没到盈利的时候,每天都要往里投钱。 结果不到一个月,顾老夫人的那些嫁妆,就花完了。 楚玲珑再次把账本放到了顾景安的面前,说道:“你自己看看嘛,反正都记在这上面了。” 顾景安拿来一个,整个人脑子嗡嗡的叫,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倒。 但是他还不能晕倒。 他只能坚持着看账本。 顾景安指着一笔支出:“这笔二百两银子的支出,是怎么回事?” 支银子的人是楚玲珑。 但是用途后面没写是做什么。 楚玲珑说:“哦,这笔银子啊,是我用来打点的,你也知道,咱们开的那家烧烤店,若是不打点,万一被人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这笔银子楚玲珑用来买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不过她当然不敢跟顾景安说实话了。 顾景安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荒唐!我们正正经经的开店,哪里还需要打点,再说了,我堂堂靖安伯伯爷,还需要打点一些地痞无赖,仰他们的鼻息做买卖吗?” 楚玲珑低声解释道:“这个,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啊。” 顾景安道:“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两百两银子。” 顾景安这话说的没错,哪怕是打点那些人,也用不着两百两银子。 楚玲珑道:“这个又不是打点一个人,再说了,这两百两银子也不光用来打点,还有别的事情呢,请一些老板供货商吃饭,不用花钱啊?想赚大钱,就不能在钱上抠抠搜搜。” 顾景安被她说的这些话糊弄了过去,但是心里又心疼这些钱,只能说:“那你赚到大钱了吗?” 楚玲珑说道:“咱们的烧烤店才刚刚开始,哪能这么快就开始盈利啊,总要有个前期的投入吧。” 顾景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楚玲珑却又突然哽咽了起来。 顾景安一愣,问道:“你哭什么?我不是没说你什么吗?” 楚玲珑哭着说:“正是因为景安哥哥你没有说我,我才心中有愧,我本以为这家烧烤店能快速回本,赚很多很多的银子,贴补家用,可是没想到,这都开了两个多月了,压根没赚到一分钱,如今二房的人都找过来了,我却只能用没银子来敷衍他们,呜呜呜呜呜,都是我没本事。” 顾景安拍着她的后背说:“这不怪你,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的。” “可是……” 楚玲珑哭着说,“可是如今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咱们府上衣食住行都要赊账了,这个烧烤店我若再开下去,咱们府上,就更捉襟见肘了。” 顾景安一怔,问道:“你是想将店盘出去?” 楚玲珑红着眼睛点点头,一脸的不舍:“其实我也是不舍的,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更何况,如今咱们府中处处都要花钱,尤其是母亲,她现在还在大安寺,说是为国祈福,其实母亲在那里就是受罪呢。 这些都需要银子打点的。” 顾景安刚才还觉得楚玲珑有问题,现在听楚玲珑这么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为靖安伯府着想,他立刻就感动到不行,将楚玲珑抱进怀中,轻声的安慰:“我竟然不知道你身上担了这么重的担子,也好,那就把烧烤店盘出去吧。 另外,我刚才想了一下,你刚才跟二房的人说的那些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之前府中还有点家底,靖安伯府又没有分家,我们自然不能跟二房的分彼此,他们可以吃在靖安伯府,住在靖安伯府,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明日我就去一趟大安寺,与母亲见一面。” 楚玲珑在顾景安的怀中抬起头,说道:“明日我陪景安哥哥一起去吧。作为儿媳妇,我也很久没有去拜见一下母亲了,不过,景安哥哥明日去见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她当然要跟着,万一那死老太婆跟顾景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在旁边还能盯着。 顾景安笑着点头,轻轻揉了揉楚玲珑的脸:“也好,明日,你随我一起去。如今靖安伯府不似以前,我打算分家,明日去跟母亲说一声。” 是说一声,不是商量。 楚玲珑笑着点头:“好呀。” 第204章 顾景安就带着楚玲珑去了大安寺 靖安伯府二房的正屋。 二老夫人张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什么?她要分家?” 小张氏点点头,把在楚玲珑院子里楚玲珑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不落的跟二老夫人说了一遍。 最后得出结论,说道:“这番话,不就是先提前给咱们上眼药,再分家吗?” 二老夫人冷笑道:“她一个妇道人家,靖安伯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小张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冷冷道:“只怕顾景安也有这个意思。” 二老夫人脸色一沉。 小张氏放下茶杯,对着二老夫人说:“母亲,若他们真要分家,咱们该怎么办?这院子可是祖宗留给咱们的,他们不会要将咱们赶出去吧?” 二老夫人摆摆手,说道:“那不能够,虽说靖安伯府是他们家那一支袭了爵位,但是这个院子,是咱们的。 真要分了家,大不了在中间竖起一座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小张氏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那就行,其实照我说,分家也好,不用天天受这份窝囊气,找她要月例都鼻孔朝天,我看她是忘了,咱们二房所得,包括夫君跟小叔的俸禄,可都充了公,咱们二房可是一分钱没留在自己的手上。 她那所谓的烧烤店,明面上说是用老夫人的嫁妆开起来的,但这肉都在锅里,她哪里分得出那块肉是老夫人的嫁妆,那块肉是咱们二房的?” 二老夫人摆摆手,说道:“行了,大家一起过日子,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小张氏冷哼一声,说道:“咱们不分清楚,有些人却是要锱铢必较的。我就在这等着,看看那两口子能憋出什么好屁。” 二老夫人怒斥道:“行了,妇道人家,怎可如此粗俗。” 小张氏不再说话,但是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散。 二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如今有楚玲珑管着家,你手上一点流通的东西都没有。” 说着,她让身旁的婆子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小张氏,说道,“这里面有一些碎银子,你拿着自己添些贴身的衣物,再给孩子买点零嘴,这些日子府里吃的本就清淡,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里不能没点油水。” 小张氏将那盒子推了回去,说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我就上就是再短,也不能拿您的体己银子啊,再说了,我那不是还有点嫁妆吗,用不着。” 二老夫人给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立刻拿着盒子走了。 二老夫人又说:“刚才我收到了你二弟寄回来的信,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要进京述职了,等你男人下值回来,你跟他说一声。” 小张氏笑着问:“那卿婉妹子,可要一起跟着回来?” 二老夫人点头,说道:“赵氏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回来的。” 赵卿婉是二老夫人二儿媳妇,二老夫人的二儿子在外地任职,赵卿婉一嫁入靖安侯府就跟着夫君去了外地。 小张氏拍着大腿笑着说:“自从林家妹子走后,在这个府里我连个能说话的都无,等日后卿婉妹子回来,我可要拉着她,好好说上一说。” 二老夫人横了小张氏一眼:“你还是管好你那张嘴吧。别什么都往外说。” 小张氏只能嘿嘿的笑。 等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才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盒子,正是二老夫人之前要给她的那个盒子。 小张氏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子的碎银子,起码又一百两。 小张氏的丫鬟笑着说:“要婢子说,咱家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夫人您了。” 小张氏将盒子收好,笑着说:“那当然,我可是母亲看着长大的。” …… 第二日顾景安就带着楚玲珑去了大安寺。 顾老夫人在大安寺待了都快两个月了,这还是顾景安跟楚玲珑第一次来看望她。 当时老皇帝写了圣旨,命令顾老夫人在大安寺为国祈福一百天。 如今顾老夫人在大安寺已经被磋磨的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顾景安看到这样的顾老夫人,瞬间就红了眼圈,还没进门,就哭着跪到了门外。 他哭着说:“母亲,您受苦了。是孩儿不孝啊。” 顾景安一边哭着,一边双膝跪地膝行上前。 顾老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儿子受这份罪,立刻跑过去将顾景安扶了起来。 “我的儿,你快快起来,快让为娘看看你。” 顾老夫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顾景安打量了一番后,说道:“瘦了。” 说完,她看向跟在顾景安身后的楚玲珑,怒斥道:“你是怎么照顾伯爷的?我才刚刚在大安寺不到两个月,我儿就瘦成这样,你就是这样做我儿的妻子的?” 楚玲珑咬着牙,强忍着要跟她狠狠吵上一架的冲动。 却听到顾老夫人下一句话就是:“我将我儿子扶起来,可是,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了?你给我去外面跪好了。” 第205章 分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楚玲珑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直接笑出了声,她说:“老夫人,您是来为国祈福的吧?怎么还越祈福,越把自己的脾气给祈大了?” 顾老夫人怒道:“大胆!” 楚玲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别在我面前摆谱了,你要真有本事,现在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玲珑还上下打量着顾老夫人。 就见她一身粗布麻衣,头上的金钗银钗都换成了木钗。 不用说就知道那些好东西都去了哪里。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给楚玲珑一巴掌。 楚玲珑也没惯着她,直接一把推开了她。 推的顾老夫人一个踉跄。 幸好被顾景安扶住。 顾景安对着楚玲珑怒斥道:“够了,楚玲珑,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我的母亲,你的婆母。” 楚玲珑立刻表现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说道:“景安哥哥,你还没看出来吗?她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好过啊。难道你要我生生的忍着让她欺负我吗? 景安哥哥,我做不到的。 我这种人,怎么能白白的被人欺负呢?”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顾景安。 顾景安眼神烁烁的看着楚玲珑,说道:“你与旁人确实不一样。这便是我看中你的原因之一。” 顾老夫人气的双眼翻白,哭着说道:“今日你们两个来,就是为了气我这个老婆子的吗?” 顾景安连忙道:“母亲,您消消气,我怎么会气您呢?今日过来,是要跟您说一件事的。您先做。” 顾景安说着,扶着顾老夫人坐到了椅子上。 顾老夫人问道:“所以,你们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顾景安笑着说:“母亲,瞧您说的,我们当然是专程来看你的,只不过来看您的同时,跟您说件事情。” 顾老夫人冷冷道:“什么事,说吧。” 如今她这个儿子是个什么东西,顾老夫人也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顾景安笑着说:“是这么回事,咱们靖安伯府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虽然玲珑已经对府中的闲散人员进行了清理,但还是没变法支撑如此大的开销,所以我想着,咱们还是分家吧。” 话音刚落,顾老夫人大叫一声,问道:“你说什么?分家?你要跟谁分家?” 顾景安笑着说:“自然是跟二房的人分家,说起来,咱们对二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二叔原本就只是一个庶出,还是二爷爷的孩子,原本跟咱们就不是一支,再过两代,都出了五福了,放在别的府邸,这么远的关系,早就分家了,咱们现在分家,倒也不会被旁人笑话。” 顾景安原本觉得这是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只要跟顾老夫人说一声就行了。 可谁知道顾老夫人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不行!绝对不能分家。” 说着,她抬手指着楚玲珑,怒骂道,“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货挑拨的我儿,要我儿跟二房的人分家?” 楚玲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老妖婆果然会在顾景安的面前说她的坏话,幸好她跟着一起来了。 楚玲珑躲到了顾景安的身后,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景安哥哥,你快跟母亲解释清楚啊。” 顾景安不动声色的将楚玲珑护在身后,对顾老夫人说道:“母亲,您误会玲珑了,她从来没有说过分家的话,是儿子觉得如今府中供不起那么多人开销,这才不得已想要分家的。”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伸出食指指着顾景安恨铁不成钢的痛斥道:“你糊涂啊。” 说完这三个字,顾老夫人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才让你生出了分家的心思,但是我要告诉你,不行!只要我还活着,你想分家,门都没有。” 顾景安一愣,没想到顾老夫人对分家这件事意见会如此的大。 他原以为只要跟顾老夫人说一声就行了。 顾景安疑惑的问:“为何啊?为何不能分家?” 哪怕顾景安不承认,他心中也很清楚,顾老夫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所以顾景安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养着二房一家子要每月花那么多钱,顾老夫人却还是不想分家。 这不符合顾老夫人锱铢必较的性子啊。 顾老夫人见顾景安看不透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能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你知道什么,两房不能分家,是你祖父定下的规矩。” 顾景安冷笑道:“祖父,祖父与二爷爷是亲兄弟,他自然不想分家,可是如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自然也不能按照之前的规矩来了。” 顾老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顾景安的头,说道:“你懂什么,分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第206章 他连捏死林司念的机会都没有 顾景安满脸的疑惑,他问顾老夫人:“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夫人看了眼楚玲珑,说道:“既然现在景安认准了你做顾家的当家主母,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真以为你们的祖父是珍惜兄弟手足才坚持不分家的吗?”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继续说,“他那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想着若是二房若是能出个人物,到时候就可以扶持大房一把,事实证明,他这个打算是对的。 二房虽然没有继承爵位,但是二房老爷子当年在仕途上,走的可是比咱们大房顺畅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靖安侯府哪怕破败了,依旧没人敢瞧不起咱们,就是因为二房老爷子在仕途上是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 这原本对当时的靖安侯府是有极大的助力的,你们祖父原本想着借他这个侄子的光,让整个靖安侯府支棱起来,可谁会想到那位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还不到四十,就生了病没了,只留下二房张氏一家子的孤儿寡母。 当时你们祖父不是没动过分家的念头,毕竟,他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是要咱们靖安侯府养着的。 可你们知道,最后他为什么否了这个决定?” 顾景安问道:“为什么?” 顾老夫人说:“因为你们祖父说,张氏生的那两个儿子,将来极有可能有大造化。你现在也看到了,张氏的大儿子,如今才不到三十岁,就进了翰林院,虽然只是个六品的侍读,可是一旦进了翰林院,晚上爬的机会可就多了。 至于她的二儿子,虽然没在京任职,可只要在外面历练几年,将来回来,最次也是四品的官员。而且,他是武将啊。 儿子,你好好想想,这些可都是你仕途上的助力啊,只要不分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旦你需要他们,他们就得帮你。可若是分了家,那可就是亲疏有别了。” 听顾老夫人这么一分析,顾景安一时又犯起了难。 顾老夫人说的对,只要不分家,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事,那就要竭尽全力的帮忙。 可若是分了家,人家就不一定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忙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一派如今大受挫折,他虽然投入了安王一派,却又被老皇帝猜忌,如今他虽然身为武将,却只领了一个文官的官职,手里连一兵一卒都没有。 他还想着要捏死林司念呢。如今看来,他连捏死林司念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些,顾景安脸色的很是不好。 顾老夫人道:“现在,你还想分家吗?” 楚玲珑伸手轻轻拉了拉顾景安的衣袖,低声道:“景安哥哥,要不就先不分家了,大不了咱们紧一紧腰带,紧巴着过日子呗。” 楚玲珑的话让顾景安很是感动,他拉起楚玲珑的手,感叹道:“还是玲珑知道为我着想。” 说完,他又转身朝着顾老夫人跪地,深深一拜,说道,“母亲,多谢母亲今日这番话,才让儿子避免犯下大错。” 顾老夫人伸手欣慰的摸了摸顾景安的脑袋,笑着说:“你是我的儿,我能不为了你好?”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狠狠地瞪了楚玲珑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不像某些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 楚玲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笑着从丫鬟手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递到了顾老夫人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母亲,这是儿媳为你准备的一些吃的用的,儿媳知道您在这里为国祈福用不着这些,但这是儿媳妇的心意,母亲还是收下吧。” 听到是给她送东西的,顾老夫人的眼神一亮,冷冷道:“这还差不多。” 顾景安笑着说:“母亲,您看玲珑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顾老夫人冷笑:“有我?有我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见她来看过我一眼,难道她不知道我在这里是过的什么日子吗?” 楚玲珑连忙道:“母亲,您小点声,实在不是儿媳妇不想来,而是您是在为国祈福,若我来送什么东西,岂不是让旁人说,我对陛下的决定不满吗?” 顾景安笑着劝解顾老夫人:“是啊母亲,儿子跟玲珑也是迫不得已的,否则,怎么舍得母亲在这里受苦呢?” 顾老夫人再次冷哼一声,跟顾景安说了一些她需要东西,让他们回去赶紧准备了送过来。 顾景安满口的答应,回去之后就让楚玲珑将烧烤店盘出去。 楚玲珑笑着满口答应,只要盘出去烧烤店,她就能拿着银子跑路了。 第207章 各有算计 从大安寺出来后,一路上楚玲珑都没怎么说话。 顾景安还以为她是因为顾老夫人的那几句话,所以不高兴了。 马车内,顾景安握住了楚玲珑的手,关切的说道:“母亲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楚玲珑也是一脸的感动,依偎在顾景安的怀中,柔声道:“只要景安哥哥不怪我,其他的人说什么,我不在乎的。” 顾景安笑着点点头:“嗯。” 接着又话音一转,说道,“对了,我听闻雁门郡与蛮军的这一仗打的很是艰难。 陛下虽然已经拍了林司念去了雁门郡帮助岳父,但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如何能彻底的打败蛮军,不如这样,你修书一封给岳父,让他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几句话,我也好领兵报效朝廷。” 楚玲珑依偎在顾景安的怀中,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冷笑。 怪不得顾景安今日对她处处忍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楚玲珑从顾景安的怀中钻出来,说道:“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跟你一起来到京城的。 哪怕我现在修书给父亲,父亲只怕也不会看我的信,就更不用说还在陛下面前跟你说话了。” 顾景安耐着心思劝慰道:“父女哪有隔夜仇啊,当初他之所以那么反对你跟我在一起,那也是爱之深痛之切啊。只要你写信服个软,我相信,没有心狠的爹娘。” 见楚玲珑还在犹豫,顾景安脸色一变,他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说道,“难道你想看着林司念打败蛮军,凯旋归来,将整个靖安伯府压的无半点喘息的机会吗? 你可别忘了,当初咱们两个是如何对待林司念的。” 提到林司念,楚玲珑立刻就想起来林司念临走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林司念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之所以没有跟老皇帝揭露这件事,楚玲珑觉得是林司念故意留着这张牌先不出,等她打完仗回来,再一起找她算账。 想到这里,楚玲珑跑路的心更坚决了。 楚玲珑决定先稳住顾景安,她笑着说:“景安哥哥,你说的对,我会听你的,给父亲修书一封。” 顾景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再次将楚玲珑拥进怀中,说道:“我的玲珑,果然处处为我着想。” …… 安王府。 听了手下的话,安王气的直接把书房内能摔的东西全都都摔了个干净。 在书房伺候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只跪在地上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这时候安王的宠妾宋燕儿走了进来。 她一挥手,将丫鬟小厮们都赶出了书房。 安王瘫坐在雕花红椅上,正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烦躁的样子。 宋燕儿走着莲步走到安王的身边,抬手为他轻轻捏着太阳穴,柔声道:“王爷怎么突的生这么大的气?” 安王道:“还不是那老东西,居然真的下了圣旨,解除了本王与林司念的婚事。” 听到这句话,宋燕儿按摩的手一顿,随即笑着说:“王爷不是一开始就跟陛下求了与林司念接触婚事吗?” 安王道:“那不一样,当时的情景跟如今不同,本王当时是想先解除与林司念的婚事,将她派到雁门郡,再趁机找人做掉她,这样,本王就可以趁机请求那老东西带兵出征。这样就可以拿到兵权。 谁知道只不过半月的工夫,很多局面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林司念带去雁门郡的那些人,都是她的心腹,我想从中安排我的人除掉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原本还以为老东西歇了解除我跟林司念婚约的心思,没想到,他不但没歇了这个心思,反而做的更绝了,即使我舅舅,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提出半分异议。” 可不是做的更绝了吗,在林司念西行的第十日,才以收到林司念的军事急报为理由,下了圣旨,解除了林司念与安王的婚事。 还为了安抚军心,派了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亲自护送着圣旨去雁门郡。 如此一来,即使有老臣觉得这事不能出尔反尔。 老皇帝也可以用林司念用军功亲自请旨,他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来堵住那些老臣的口。 但其实林司念确实快马加鞭给老皇帝送了军事急报,可军事急报上压根就没提过解除婚约的事情。 安王越想越气,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若不解除婚约,将来林司念凯旋归来之日,就是东宫那位退位让贤之时!” 对于林司念与安王解除婚约这件事,宋燕儿是乐见其成的。 她本来就不想安王再娶妻,只要安王不娶王妃,那她就是整个安王府后院的主人,虽然是个妾室,却如同安王府的当家主母一般。 宋燕儿安慰安王:“解除就解除吧,王爷您成就大事,难不成没了她林司念还不行了?” 安王冷笑一声,说道:“燕儿说的对,一个林司念罢了,如今东宫那位已经当起了缩头乌龟,虽然不能领兵出征蛮军,不过本王的舅父也给谋了一个好差事。” 宋燕儿笑着问:“什么好差事?” 第208章 靖安伯府,要变天 安王笑着缓缓吐出两个字:“剿匪” 宋燕儿眼神一亮,笑着说:“这可是好事啊,剿匪不同于抗击蛮军,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情,有什么脏的累的,让地方的官兵去做就是了。 但是功劳呢,却是王爷您的。” 安王笑着点头:“正是这个。” 宋燕儿笑着奉承道:“虽然前几日陛下申斥了王爷,可那也是陛下不想看着王爷与顾景安那样的人走的太近,变相的提醒王爷呢。” 安王点点头,说道:“燕儿说的对,本王当初确实不应该与顾景安有所交往。本王被顾景安连累,自然不会放过靖安伯府。所以,昨日本王已经让人上折子,狠狠地参了那位顾侍读一本,估计今日那位顾侍读就要被贬了。” 宋燕儿听到这话,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爷您这有仇就报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安王将宋燕儿搂进怀中,淫笑着问:“那你喜不喜欢?” 宋燕儿跌进安王的怀中,嘤咛一声,说道:“燕儿当然喜欢了。” 两个人说完,便做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 另外一边,靖安伯府。 楚玲珑一回到靖安伯府就开始着手处理烧烤店。 她怕夜长梦多,办了文书后,就找顾景安签了字。 顾景安看那张写满了字的地契,好一会儿都没动作。 楚玲珑还以为他是后悔了,开口催促道:“景安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不想将店铺盘出去啊?其实我也不想,毕竟这是咱们府上剩下的唯一一个店铺了。 大不了咱们节省一点,只给老夫人留下两个服侍的人,把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撵了。” 顾景安都:“那怎么行,那岂不是要被其他人笑死。再说了,只要你修书给岳父,有了岳父的引荐,我再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还愁不重新光耀门楣吗?” 说着,顾景安低头在转让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拿起随身携带的个人刻章,按下了印章。 楚玲珑拿着顾景安签好字印好章的文书,收都在抖。 等这个铺子盘出去,她就可以离开了。 到时候,她就去做北羯做她的公主。 就在这时,顾景安的小厮明俞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大爷被贬了。” 明俞口中的大爷就是二老夫人的大儿子,在顾家总排行中,顾景安排行老二,二老夫人的大儿子排行老大,二儿子排行老三,还有一个老四,就是顾景安的那个才十三岁的庶弟顾景铭。 顾景安一惊,问道:“被贬?为何被贬?” 明俞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会儿二老夫人一家等在正厅等着您呢。” 顾景安立刻起身去了正厅。 楚玲珑则赶紧先把签好字的文书收好,这才也跟了上去。 一到正厅,就看到二老夫人带着大儿子大儿媳妇一脸怒意的坐在那里。 顾景安快步走过去,对着二老夫人抱拳行了一礼,“二婶。” 二老夫人的身体往旁边一躲开,冷笑道:“我可受不起你这一礼。” 顾景安眸底闪过一抹阴沉,不过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二老夫人,笑着问:“二婶这是做什么?可是景安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到二婶不高兴了?” 小张氏冷笑一声。 二老夫人冷冷盯着顾景安,说道:“伯爷这声二婶,我这个老婆子可担不起,别说我这个老婆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了,就是之前的林家姑娘,嫁进靖安伯府处处为靖安伯府着想,拿着自己的嫁妆补贴靖安伯府,硬生生的把靖安伯府的某些人的胃口都养大了。 可有些人还是不知足,眼看着林姑娘的父兄没了,就欺负她一介孤女,想要降妻为妾,转头就娶了县主,这小算盘打的多精啊。 伯爷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不擦亮眼睛看清楚跟随的人是个什么货色?自己被连累也就罢了,连我儿都要被你连累!” 这一番话说完,顾景安的脸算是彻底的黑了,装都装不下去了。 顾景安黑着脸,冷声道:“还请二婶慎言,我顾景安是陛下的臣子,跟随的自然是天子。” 这次不等二老夫人说话,顾景锐直接道:“二弟,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今日我就被安王的人上奏折,以不规劝的由头,请求陛下将我赶出翰林院。” 顾景安一惊,几乎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喊了出来:“什么?他们要将你赶出翰林院?” 顾景锐说:“他们成功了,如今,我已经被陛下撸了官职,从明日开始,便要赋闲在家。二弟,他们所说的规劝,是规劝谁?” 顾景安脸色一变。 规劝谁,当然是规劝顾景安。 顾景锐冷笑一声说:“他们在奏折上说,我身为兄长,却没能做到兄长的责任,将你规劝到正道,才使你做出停妻再娶,陷害前妻的荒唐事情来!” 顾景安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只在意:“你说,你被撸了官职?所以,你连俸禄都没了?从今日起,便要赋闲在家?” 顾景锐眉头皱的死死地。 小张氏指着顾景安骂道:“顾景安,你什么意思?你不反省自己,怎么反倒在怨我家夫君丢了官,赋闲在家?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顾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大哥,大嫂误会了,我只是为大哥不值,大哥这么多年在翰林院内兢兢业业,没想到就因为几份奏章,就被罢官,实在是想不通。” 顾景锐一拍桌子,从椅子山站起来,怒道:“你也没必要想不通,如今最要紧的,是趁着还没有与安王绑的太深,赶紧与他撇清关系,为兄之前确实有错,不应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朝堂上,而忽略了家中事务,才让你犯下了打错。 如今被陛下这番敲打,我才意识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陛下将我罢官,是在侧面告诉我,靖安伯府决不能站在安王一派。” 说到这,顾景锐的语气倏地变得语重心长,“景安,陛下这是在告诫我们靖安伯府呢,咱们可不能不懂陛下的苦心啊。” 顾景安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动容,他说:“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有一点大哥误会了,弟弟从来没有站队过安王。” 听顾景安这么说,顾景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景安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呢。 顾景锐扯了扯嘴角,朝着顾景安抱拳,道:“今日是哥哥不懂规矩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小张氏还想说什么,被顾景锐严肃的制止了:“夫人,回咱们自己的院子。” 小张氏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咽下了想要骂出的话,跟在顾景锐身后离开了正厅。 二老夫人一家人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小张氏就问顾景锐:“夫君,刚才你为何要制止我呀?” 顾景锐抬头看着天空,轻叹一口气说:“靖安伯府,要变天了。” 第209章 分家 小张氏疑惑的啊了一声,问顾景锐:“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顾景锐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二老夫人抬手拉起了小张氏的手腕,拉着她就进了屋子。 “进屋再说。” 进了屋,顾景锐说道:“这次被罢官倒也不是坏事,让咱们彻底的看清了一些人和事,如今看来,咱们是时候与顾景安一家做切割了。” 小张氏一惊,问道:“夫君是说要分家?” 顾景锐摆摆手,说道:“分不分家是其次,只是我们这一支不能跟在顾景安身后,与他同人站在一起。” 二老夫人叹了口气。 顾景锐笑着对二老夫人说道:“母亲莫要忧心,陛下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今日之事,对于靖安伯府,不过是个敲打,咱们且看看顾景安接下来会做什么,虽然儿子觉得他并没有将儿子的话听进去,但总归是要给他一个机会的。” 二老夫人点点头,说道:“靖安伯府袭爵这一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原本还以为顾景安能在军中有所建树,如今看来,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 另外一边,顾景安坐在书房内想了好一会儿,最好像是最好了最终的决定,起身去了楚玲珑的院子。 楚玲珑正在收拾自己的细软,听到顾景安来了,连忙将收拾好的东西塞进了床底下的柜子里。 顾景安心事重重的走进来,并没有发现楚玲珑的异样,只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上。 楚玲珑整理了情绪,笑着走上去,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顾景安的手里,笑着问:“景安哥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呢?” 顾景安接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分家。” 楚玲珑一愣,“分家?今天去大安寺见了母亲,她不是说不能分家了吗?” 顾景安摇摇头:“今时不如往日,母亲不让分家,是觉得顾景锐他们在仕途上可以帮我,可现在,连他自己都被罢了官,赋闲在家,还怎么帮我?” 楚玲珑都决定要走了,哪里还管顾景安这一家子的破事,笑着说:“这些事,我全听景安哥哥的。” 顾景安满意的点点头,他又问:“对了,给岳父的家书,你可写好了?” 楚玲珑笑着说:“已经写好,并派人送出去了。” 楚玲珑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笑着继续说,“希望我父亲看到信件后,一定要多多在陛下面前替景安哥哥美言几句才好呢。” 顾景安说道:“写完了怎么没让我看看再送出去?算了,我是相信玲珑的。” 楚玲珑一怔,一脸懊悔的说道:“哎呀,这我倒是给忘记了,不过那送信的应该还没走,要三日后才能离京,要不,我让府上的下人把信取回来,等景安哥哥看完了,再送回去?” 大启是有驿站的,不过这些驿站都是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是不可能传递普通老百姓家的书信的,甚至连官员家的书信都不行。 不过有需求,就有市场,于是有些商人在天南海北四处走动之时,也会顺带着做帮忙递信的活,不过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家书楚玲珑确实是写了,也让人送出去了,但是她并不认为那封家书会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可能都送不到楚坚的手里。 毕竟雁门郡正在与蛮军作战,连那商人接过信件的时候,就跟楚玲珑说了,不敢保证信件一定能成功送到。 楚玲珑要的就是送不到。 楚玲珑都把话说到这里了,顾景安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她再把信件拿回来,他笑着握住了楚玲珑的手,说道:“不必,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楚玲珑也笑着说:“我与景安哥哥夫妻同心,自然是互相信得过的。” 顾景安很满意的笑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景安就派小厮明俞把二房的人请到了正厅。 二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问道:“景安,昨日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如今又要我们来做什么?” 顾景安一抬手,让楚玲珑把账本放到了二老夫人的面前。 顾景安皮笑肉不笑的说:“二婶,您瞧瞧,这是咱们府上的账本,总共还有不到五十两银子,既然是分家,那这银子,我也不贪,咱们两家平分。” 听到“分家”两个字,二房所有人都是一惊。 二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顾景安一遍:“你刚才说,分家?” 顾景安笑着说:“是啊,如今的靖安伯府不比以前,所以我想着,就不拖累二婶一家了,还是分开的好。 我都已经与玲珑商量好了,既然是分家,那二婶一家就不能一直住在靖安伯府,不过呢,我顾景安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可以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找房子。” 第210章 今日楚玲珑的这个反应,很是不正常 顾景安这番无耻的言论,是彻底的把二房一家给震惊了。 二房一家住的房子,虽然也是靖安伯府的一部分,可这原本也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啊。 怎么一分家,就得他们搬出去? 照理说,既然是分家,那自然也是要分房子的。 大不了中间重新建上一堵墙,表示这个家已经分开了。 像顾景安这种要人家搬出去的,是从未听说过的。 小张氏直接忍不住了,她伸手指着顾景安就开骂:“顾景安,我就说你不是个东西,今日你这算盘是打的真好啊,算珠子都蹦到老娘的脸上了。 你睁开你那双满是算计的臭眼看清楚了,我们也是靖安伯府的人,这个靖安伯府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这一砖一瓦,也是我家夫君祖上建的。 你想分家,没问题,但是你记清楚了,这靖安伯府有一半是我们的! 你要分家,在中间筑一面墙。” 楚玲珑坐在雕花椅子上,半个字都不说话。 二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什么事没经历过? 看着楚玲珑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眼底也浮现了一丝疑惑。 不正常,今日楚玲珑的这个反应,很是不正常。 还没等二老夫人细想,就听到顾景安语气冰冷的质问道:“二婶,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媳妇?这里可有她说话的份儿?” 说着又指了指楚玲珑,又一脸得意的说道,“您瞧瞧玲珑,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在这种场合都不发一言,二婶的这位媳妇,可真是不懂规矩。” 小张氏大怒,正要指着顾景安再次破口大骂,却被二老夫人制止。 二老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伯爷的爵位虽然降了,这摆起谱来,可比以前大多了,老婆子我再怎么没教好自己的儿媳妇,我儿媳妇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掷地有声,有理有据,不像某些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伤天理!” 一旁的楚玲珑转着眼珠子,一个字都不说。 顾景安却是气到不行,他怒道:“我敬你是长辈,才在这里好言相劝,你们若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今日便将你们赶出靖安伯府。” 顾景锐一拍桌子,怒道:“你敢!” 顾景安冷笑:“大哥,别怪二弟说你,你现在一介布艺,怎么敢在这里跟我大喊大叫。” 顾景安说着,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继续道,“行了,我也不想跟你们在这里扯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们拿去,从今日算起,再过一个月,你们必须搬离靖安伯府。” 小张氏道:“若我们不搬呢?” 顾景安冷笑:“不搬也行啊,从下个月开始,交租费。” 这话,直接把二房的人给气笑了。 顾景锐笑完了,才说:“我为官这么多年,不要脸的人见过太多,荒唐的事情也见过太多,但是今日,伯爷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说完,顾景锐上前一步,直接抓过了顾景安手里的钱袋,他将钱袋放在手中掂了掂,确定是五十两银子,才交到了小张氏的手中,转而笑着对顾景安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该说的话,昨日我已经说了,既然今日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没必要再劝。 但是,我们二房现在所住的地方,你想强占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一介布衣,就可以随意拿捏我,你不讲道理,我大可以去京兆尹面前,让他好好帮我评评理。” 说完,他带着二房的人扬长而去,把顾景安气的半死。 顾景安一拍桌子,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一群东西!” 明俞小声道:“伯爷,要不,咱们还是把那几个院子让给他们吧?” 顾景安抬眸狠狠的瞪了明俞一眼,一脚踹在了明俞的胸口上,怒骂:“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这也是你能管的事?” 明俞被一脚踹翻在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是奴的错,奴再不敢了。只是伯爷,那京兆尹跟大爷是同窗啊,若此时真惊动到京兆尹的面前,只怕咱们也赚不到好处啊。” 顾景安大怒:“滚下去!” 明俞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楚玲珑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顾景安的手中,轻声安慰道:“景安哥哥,你别生气,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的。” 顾景安接过茶杯,脸上怒意稍减,但是语气还是很冷,说道:“二房一家人,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如今只是让他们搬出我的房子,就如此的无赖,我真是看错了他们。” 楚玲珑笑着安慰:“景安哥哥,你做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顾景安握着楚玲珑的手,感动的感叹道:“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 第211章 顾景安还不如他那个败家的爹 二老夫人一进自己的院子,就低声问顾景锐:“景锐,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玲珑县主有些不同?” 顾景安蹙眉道:“我平日与这位玲珑县主甚少打交道,并未发现什么不同。” 二老夫人又将目光看向小张氏。 小张氏也摇摇头,吐槽道:“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同,就是觉得跟往日一样令人生厌。” 二老夫人轻叹一声,说道:“你呀,就剩这张嘴还有点用处。” 这是在说小张氏嘴上从不饶人。 小张氏不乐意了,扭着身子说:“母亲,您怎么这样说媳妇啊。” 二老夫人说道:“刚才咱们与顾景安理论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玲珑县主,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小张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呀”了一声,后知后觉的说:“要不是母亲这么说,我还真没发现呢。 以往有什么时候,那个玲珑县主最是喜欢强出头了,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顾景锐对女人家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一言未发。 二老夫人沉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张氏道:“管他呢,有妖也是他们家有妖,管咱们什么事。” 顾景锐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分家,他们已经分家,确实已经与咱们没有关系。” 说着,顾景锐又对二老夫人说道,“母亲,既然已经分家,那明日,我就请些瓦匠来,在两家中间筑一面墙。” 二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倒不必那么着急,等顾景安请了族中的长辈来,把这个家分清楚了,这面墙再筑也不迟。” 顾景锐点头:“母亲说的是。” 当天下午,顾景安就把顾家族中的几位长辈请了过来。 其实顾景安对这几位所谓的族中长辈并没有多少尊重,但是依照规矩,分家是必须有族中长辈做见证的。 因此,顾景安只要迎着笑脸,将人请进了靖安伯府。 分家的明细已经列好,顾景安让小厮明俞交到了几位长辈的手里,让他们过目。 过完目,两家商议没问题,分别在单子山签下名字,分家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几位长辈看着手里的明细单子,互相对视几眼,眼底全都写满了不敢置信。 其中一位年龄最长的叔公指着明细单子,问顾景安:“贤侄,这单子是谁拟定的啊?” 顾景安端着一杯茶,低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淡淡道:“四叔公可是对这单子有什么异议?” 这话问的,又不是人家这位四叔公分家,哪怕这单子里面的分配再不合理,人家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的,顶多关切的问两句。 顾四叔公没有直接回答顾景安的话,而是转而问顾景锐:“阿锐贤侄,这单子你们两家可是都商量好了?” 顾景锐笑了:“不瞒四叔公,这单子,小侄是不同意的,不仅小侄不同意,我们二房的人,没一个同意的。 其他暂且不提,就说说我们二房这几个院子,怎么一分家,我们的院子,就变成了他们的了呢?” 几位族中长辈点点头。 “阿锐贤侄说的对,既然是分家,那房子自然也是要分的。” “那几个院子,一直都是二房的人住着的,没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 “自古分家,是垒墙,从来没听过赶人的。” “赶人也行,但是需要给予一定的补贴,或者给予新的住处。” 顾四叔公点头:“说的对。” 接着,顾四叔公又问顾景安,“贤侄可是为二房买了旁的宅子,让他们搬出去?可是,老夫在这单子上,没瞧见还有别的宅子啊。” 另外一位长辈却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也是奇怪,虽然老侯爷年轻的时候,败掉了不少家业,但是老夫记得老侯爷离世后,府中还是留有几处铺面跟两个庄子的,怎么现在这份清单上,出了一百两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顾景安。 顾四叔公沉声道:“贤侄,你给我们几个说说吧。” 顾景安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冷冷道:“有什么好说?这一家老小每日吃喝拉撒不用钱的吗?” 话外之意,那些铺子跟两个庄子,都卖了,用于养活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了呢。 几位长辈一惊,杀鸡取卵这种事,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但是却是第一次在自家人身上见到了。 老侯爷那是顽劣扶不起来,把家给败了。 怎么顾景安又是打了胜仗,有是娶了县主,怎么也把家给败了?还败的更彻底了? 而且老侯爷当时再怎么顽劣败家,也没走到分家这一步啊。 怎么到了这个有本事的儿子顾景安身上,连他那个败家的爹都不如,直接走到分家这一步呢? 第212章 搬出靖安伯府,也是为自己留后路 顾景安都把话说到这里了,几位族中长辈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四叔直接将单子放到桌子上,淡淡道:“今日伯爷请我们几个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做个见证,但是其中分配的问题,我们就不便参与了。” 不喊贤侄了,直接称呼顾景安为伯爷了。 顾景安看向顾景锐,淡淡道:“大哥,趁着几位长辈都在,签字画押吧?” 顾景锐都被顾景安给气笑了,他冷笑道:“你要将我们赶出去,却又要我们心甘情愿的签字画押?顾景安,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无耻小人。” 说着,顾景锐直接将分配单子扔到了地上,他沉声道,“你想这么分,那我也直接告诉你,这个单子,我不同意,更不会签字!” 顾景安冷笑:“大哥如今已经没了官位,这官威倒是耍的厉害,这是靖安伯府的房子,我凭什么要分给你们?” 顾景锐道:“那就只能告官了,让京兆尹好好的给咱们评评理。” 顾景安气急:“你!你以为本伯爷会怕你吗?” 顾四叔淡淡道:“既然你们还没商量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我们再来吧。” 说完,顾四叔就带着几位长辈起身,打算离开。 却被顾景安叫住。 顾景安起身,眼神冰冷的盯着顾景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大哥,难道你真想闹到京兆尹的面前?你可不要忘了,如今你只是一介布衣,若是状告我这伯爷,先要被打二十大板。” 大启朝规定,平民百姓状告当官的,无论当官的有没有罪,平民百姓要先被打二十大板。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林司念要跟顾景安和离的时候,老皇帝先给了林司念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老皇帝就是担心顾景安用身份来压制没有功名的林司念。 顾景安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为什么震惊呢? 被顾景安的无耻给震惊了。 顾景锐则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顾景安,眼神中全是鄙视。 这时候,小张氏将目光看向坐在顾景安身旁的楚玲珑。 她心想,自己婆婆说的没错,这个玲珑县主,果然与往日不同,奇怪的很呢。 怎么这个时候,她竟然一句话不说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张氏刚收回视线,就听到自己夫君说道:“好,我同意搬出去。”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顾景锐。 只有顾景安一脸的得意。 二老夫人忙道:“阿锐,你……” 顾景锐给了二老夫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二老夫人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顾四叔一脸忧心的看着顾景锐,说道:“景锐贤侄,你可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 顾景锐点点头,笑着说:“各位长辈,今日劳烦各位长辈。” 几位族中长辈摆摆手,心中却是都对顾景安今日的行为大为不满。 在各位长辈的见证下,靖安伯府的大房跟二房算是彻底的分了家。 各自拿着契约回去后,楚玲珑抱着顾景安好一番撒娇:“景安哥哥好厉害,靖安伯府的房子,本就是我们的,不给他们就对了。” 顾景安抚摸着楚玲珑的背,笑着说:“有玲珑理解我,我就满足了。” 其实顾景安心中所想是,如果不是顾景锐被罢了官,顾景玉又常年被外放,对他在京城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他又怎么会分家? 顾景玉就是二老夫人的二儿子。 另外一边,顾景锐一进二老夫人的屋子,就跪到了二老夫人的面前,他言辞恳切:“是儿子没用,被罢免了官职,才连累母亲受了这样的侮辱。” 二老夫人连忙把自己的儿子扶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怎么能怪我儿?是那顾景安不当人,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年纪,竟也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厚颜无耻之人。” 说到这里,二老夫人扶着顾景锐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看着顾景锐,认真的问道,“你答应分家,可是心中早有计较?” 顾景锐笑着点点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我之所以答应从这里搬走,就是觉得搬走比留在这里要好。” 二老夫人问道:“为何要这么说?” 顾景锐笑着说:“以前我只当顾景安是个坏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玲珑县主,连自己的发妻都抛弃了,但是如今看来,他竟是个蠢的,怪不得当初林家姑娘就是求了圣旨和离,都不肯继续留在靖安伯府,人家这是为自己留后路呢。 咱们搬出靖安伯府,也是为自己留后路呢。” 第213章 让她帮我好好的盯紧了那个玲珑县主 顾二老夫人不明所以,问顾景锐:“这是什么话?” 顾景锐转身,走到门口,抬眸静静看着外面的天空,最后低声道:“我们二房一脉毕竟与他们血肉相连,若真到了靖安伯府被抄家的那一天,总不能只守在旁边,却选择袖手旁观吧? 倒不如搬远点,乐得清静。” 说到这里,顾景锐转身,又走了到二老夫人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二老夫人的手,弯腰低声道,“母亲请放心,儿子不会让母亲搬离这里太久的。” 二老夫人却脸色凝重的对顾景锐说:“靖安伯府被抄家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 顾景锐笑道:“是,儿子以后会注意的。” 这时候,二老夫人跟顾景锐这才意识到是小张氏一直静默不语。 这可不太符合小张氏平日里的性格。 二老夫人问小张氏:“怎么一直不说话?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小张氏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被那顾景安的无耻给气晕了头了,不过既然有夫君跟母亲在,我这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可是夫君,你刚才在大房那里,说咱们要尽快搬离靖安伯府,可是已经找到了房子了?” 顾景锐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快,今日的决定,也是临时做的,不过为夫之前有一位同僚,前些日子因为家里添了人丁,刚搬进一处新宅子里,老宅子正在往外租,为夫明日就去拜访一下那位前同僚。” 小张氏柔声道:“辛苦夫君了。” 顾景锐与小张氏既是表亲,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是比普通的夫妻更亲厚许多。 顾景锐笑道:“我是二房长子,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小张氏笑着点点头,说道:“母亲这几日胃口不好,我去后厨瞧瞧,看能不能单独为母亲做几样开胃的小菜。” 顾景锐笑着点头:“好。” 小张氏刚出二老夫人的院子,就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鬟勾了勾手指:“过来。” 小丫鬟连忙凑到小张氏的面前。 小张氏贴到小丫鬟的耳旁,低声道:“你去大房找一个叫湘儿丫鬟,让她帮我好好的盯紧了那个玲珑县主。” 说完,小张氏从头上摘下了一个翡翠的簪子,塞进了小丫鬟的手中,催促道:“快去。” 小丫鬟拿着簪子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小声道:“夫人啊,咱们收买大房的人,万一被大房的人知道了,又或者,那个湘儿反咬您一口。” 小张氏绞着帕子轻笑,说道:“放心,那湘儿原是咱们二房崔嬷嬷的孙女,后来才被拨到大房那边伺候的。说到底,她是咱们二房的人。” 小丫鬟这才放心的走了。 小张氏看着丫鬟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楚玲珑到底在搞什么。” 顾景锐第二天就去拜访了同僚,此时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却也听说了靖安伯府分家的事情。 此时太监张德贵一边研着墨,一边听吏部尚书张平站在殿下中气十足的说着靖安伯府这完全有悖常理的分家模式,一边说着顾景安身为大启官员,却如此的贪得无厌,恨不得逼死自己的堂兄弟。 说到最后,张平情绪激动道:“陛下,顾景锐昨日才被罢官,今日顾大人就分家,这不是仗着自己当官的身份压制顾景锐这一介布衣吗? 若咱们大启朝所有的官员都像顾大人这边,以身份压人,以权势压人,那咱们大启朝都不需要蛮军攻进来,必从内部先腐烂!” 老皇帝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一个吏部尚书,又不是礼部尚书,官员家的家是,你也要来管一管?” 见张平还要再说什么,老皇帝又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这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张平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行礼退下。 张平一退下,老皇帝就叹了口气,问张德贵:“常福,此事,你怎么看?” 张德贵笑地谦卑:“陛下,常福只是个阉人,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啊。” 老皇帝摇摇头,说道:“难不成,阉人就不是人了?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说人的,也没有不被人说的,就是朕,平日里不也要被自己的子民说吗?” 张德贵连忙道:“奴谢陛下抬爱,这靖安伯府的顾大人此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哪怕是分家,断然没有把人家赶出去的道理啊,大不了筑一堵墙嘛,那这靖安伯府,也不是他顾大人一个人的是吧? 不过呢,这都是我们乡下人分家的道理,兴许到了这京城的大户人家,就不是这样的了。” 老皇帝冷冷道:“只要是人,到了那里都一样。” 第214章 用北羯人的血,祭奠我父兄的亡魂 张德贵笑着点头,恭敬道:“要奴说,这世间上的事情,陛下您是看的最通透的人。” 老皇帝笑了笑,说道:“左丞相给安王求了个去凌州剿匪的差事,原本朕觉得在去西北迎击蛮军的事情上,没能让安王与顾景安率兵,便想着这次老七去凌州剿匪,就让顾景安做他的副将。 毕竟,顾景安再怎么样,都在雁门郡打过几次仗,如今看来……” 后面的话,老皇帝不说,张德贵也明白了。 自然就是不会派顾景安去跟着安王是剿匪。 张德贵笑着点头:“陛下说的是。” 其实老皇帝原本就不那么想派顾景安跟着安王一起去剿匪,只是左相提出了这个提议,再加上没派安王领兵去雁门郡,又取消了安王与林司念的婚事。 老皇帝不得不给安王点甜头,没想到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 老皇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否决了左相提出的要求。 老皇帝心情不错,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张德贵:“满满这几日怎么没进宫来瞧朕?” 张德贵笑道:“陛下您忘了,长公主去护国寺为先皇后诵经祈福去了。” 老皇帝笑着点头:“是了,朕老了,竟把这事给忘了,朕这几个儿女,满满是最孝顺的。只是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张德贵笑着点头:“唉。” …… 张平下值后回到张府,张夫人立刻迎了上来,替他脱下长衫,问道:“今日如何?陛下有没有好好训斥顾景安一顿?” 张平笑道:“陛下是什么人?他就是有心训斥顾景安,也不会以这种家事作为理由。” 张夫人不解的问:“那今日老爷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张平笑着摆摆手,说道:“哪里会白费力气,夫人你不知道啊,这是为官之道,也是陛下的用人之道。” 说着,心情很好的坐下来喝茶。 倏地,张平问张夫人:“我记得兵部侍郎郭拓的夫人,是林小将军的堂姑。” 张夫人点头:“正是呢,之前林小将军跟顾景安的婚事,还是这位夫人保的媒,后来有一次这位林夫人办了一次赏花宴,又将林小将军介绍给了定国公夫人。 林小将军与安王的婚事,就是这位林夫人帮忙撮合的。” 听到这话,张平冷笑一声。 张夫人想到如今林司念还是安王的未婚妻,难免有些担心的对自己丈夫说:“老爷,若林小将军凯旋归来,这安王可就更难扳倒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快一点解决掉安王,为咱们的女儿报仇雪恨,以绝后患啊?” 张平摆摆手,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前两日秦国公世子率兵去了雁门郡,你可知他除了运送粮草之外,还给林小将军带去了什么?” 张夫人摇摇头。 张平笑道:“陛下解除林小将军与安王婚约的圣旨。” 张夫人一喜,问道:“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张平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夫人?” 张夫人高兴的不行,对张平说:“老爷先休息,我去厨房瞧瞧,亲自为老爷做几道小菜,今日妾身要陪老爷喝几杯。” 张平笑着点点头。 等张夫人走了,张平招呼来自己的小厮,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请帖递给小厮道:“你亲自去,将本官的请帖送到兵部侍郎马休的府上,就说本月十五,是本官的寿辰,请他来府中吃酒。” 小厮接过请帖,问道:“那另外一位兵部侍郎郭拓那边?” 张平笑道:“两位兵部侍郎,哪有都请的?” 小厮连忙道:“是,奴明白了,奴这就去。” …… 雁门郡。 林司念与雁门郡节度使楚坚一起,抵抗住了蛮军的第一次进攻,很快,两天后,蛮军又折返回来,想要进行第二次进攻。 只是这次,林司念没有给他们第二次进攻的机会。 在蛮军第一次进攻雁门关失败后,林司念就率军主动出击。 与蛮军战与帽儿山。 上一次两军在帽儿山对峙,还是两年前。 那时候,带领着林家军的还是林司念的父兄。 如今却变成了林司念。 九月,帽儿山已经开始飞雪。 林司念让杜武带领大军,守在帽儿山唯一的通路上,自己则带领一万骑兵直捣蛮军老巢。 对于林司念的这个决定,杜武是一万个反对:“将军,此举太过冒险,一万骑兵,如何对抗蛮军几万骑兵? 他们是在马背上生活的人,咱们一万骑兵实在是太少了,属下觉得,我们不如在帽儿山迎敌,正好可以利用帽儿山易守难攻的地势,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司念笑着说:“将你留在帽儿山,就是为了与他们在帽儿山一战,我的父兄在这里被北羯人杀害,我定然也要用北羯人的血,祭奠我父兄的亡魂。” 第215章 竟然派一个阉人率兵 杜武却还是有些担心。 他一脸担心道:“蛮军若是凑一下,能凑出十万骑兵,您以一万骑兵,如何能抵抗他们的十万骑兵?” 林司念笑道:“杜叔,我可不是去跟他们正面交战的。” 杜武不明所以。 林司念笑着道:“我是去帮隋将军跟匡将军追穷寇的。” 杜武瞬间明白了。 他满脸的惊喜道:“隋匡两位将军如今正在攻打楼兰,如果再加上将军您的兵马,那些蛮军,哪还有心思来打我们的雁门郡?” 林司念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可不是去打楼兰,而是去收复之前被蛮军攻陷的两座城池。 隋将军与匡将军佯装攻城,又转而攻打楼兰,蛮军定然会以为他们没办法攻下所以才转而攻打楼兰,因为楼兰有他们一半的军粮。 所以,他们定然对这两座城池的守卫松懈下来,转而将大部分的兵力投入到楼兰。 我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两座城池重新收回来。” 杜武笑道:“将军这个计划好,您与匡将军,隋将军拖住蛮军的骑兵,属下在帽儿山,将蛮军剩余的军队狠狠地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司念道:“这次的帽儿山一战,一点都不比之前的简单,杜叔你第一站不必与他们死磕,保存实力,只要与他们形成对峙就可,不必打败他们。” 杜武一愣,问道:“为何?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将军跟少将军们报仇雪恨呢。” 林司念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行军布置图,好一会儿,她才说:“现在,还不是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最好时机,我在等刘将军。 他率兵出使石丹国,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杜武还想说什么,站在杜武身旁的另外一位将军却开口道:“杜将军,我觉得将军说的对,虽然我也很想一举歼灭蛮军,尽快打赢这场战争,可是我们必须认清事实,如今蛮军的实力,远超咱们大启,如今之际,要等待增援。” 杜武担心道:“可是……,万一刘将军没能说服石丹国的可汗怎么办?” 林司念笑着说:“这个杜叔放心,一来我对刘将军有信心,二来,我还有另外一张牌。不过此牌还需要暂时保密。” 杜武点点头:“好,那我们听将军的,再说了,如今朝廷还在征兵,相信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送过来。” 林司念抬头,看着外面正在飘的雪花,说道:“我希望,不需要再征一兵一卒,只靠咱们,就能将蛮军赶出漠北,彻底的消灭蛮军。” 征新兵,就代表有老兵死去。 林司念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 另外一边。 西南边境。 从京城到西南边境要比去雁门郡整整多了一倍的路程。 所以谢暄到达西南边境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了。 到达西南边境的第一天,谢暄就见到了驻守在这里的将军,魏鹤。 魏鹤原本是林家三郎的副将,后来林家三郎在一次与铁龟的战役中受伤失踪。 魏鹤就一直代替林家三郎守在这里。 见到谢暄,魏鹤还是有些藐视的。 他心想当今圣上可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整个大启朝也开始像以往那些王朝一样,渐渐地走上覆灭了吗? 竟然派一个阉人率兵。 但是心里看不起谢暄是一回事,面上却不能得罪谢暄,毕竟得罪谢暄,那就是在打老皇帝的脸。 所以谢暄刚率兵进图伦城的时候,魏鹤亲自出城迎接。 与普通的将军出征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不同,谢暄是坐在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上进城的。 马车上,谢暄慵懒的坐在中间,他的手边还放着各种瓜果点心吃食。 魏鹤看到这个场景,差点双眼一番,晕倒过去。 这建朔帝到底是有多昏了头,才会派这么一个人率兵出征? 魏鹤一拉马缰绳,说了一声:“吁——” 魏鹤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谢暄的面前,抱拳躬身行礼:“西南都护府代都护,魏鹤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坐直了身体,抱拳朝着魏鹤拱了拱手,笑道:“魏将军,幸会幸会。” 魏鹤道:“魏某已经为总督大人设下酒席,请总督大人移步都护府。” 谢暄朝着骑马护在一旁的李谦使了个眼色。 李谦立刻会意,转身对身后的副将说道:“大军就地扎营,吩咐下去,今晚犒劳三军。” 副将一抱拳:“是。” 吩咐完后,李谦调转马头,骑着马在前面打头阵。 魏鹤看着跟在谢暄身后的大军,又朝着谢暄拱了拱手道:“总督大人治军严明,魏某佩服。” 谢暄笑道:“林家军,自然严明。” 魏鹤一愣。 谢暄却没再理会,四匹马拉着他的马车进了城。 魏鹤站在后面,他的部下走上来,低声问道:“将军,这些真的是林家军吗?” 第216章 林家三郎副将魏鹤 魏鹤转头看着正在热火朝天的安营扎寨的将士们,眼底有什么情绪正在剧烈翻腾着。 他点点头,说道:“他没必要骗我们。” 那部下气的一跺脚,说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林家军啊,竟然送给一个太监!陛下就是再宠幸一个阉人,也不能如此的肆意妄为啊。” 魏鹤立刻低声警告:“慎言!” 部下不服气的道:“这里山高皇帝远,我就是说两句,那老皇帝还真能砍了我的脑袋?” 魏鹤对老皇帝的这个安排也很是不满意,却也只能忍着。 他叹口气,转身上马,追上了谢暄的马车。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暄的马车停在了都护府的门前。 说是都护府,其实跟京城一户五品官员的府邸差不多大。 谢暄回头看了魏鹤一眼。 魏鹤笑道:“总督莫嫌弃,这里的百姓过的本就苦,都护府能建成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暄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其实刚才一路上走来,谢暄也看到了一路上的建筑。 有普通人家的住房,也有店铺。 这些房子,与京城的房子自然是没法比的。 就比如那普通人家的住房,修建的特别矮,而且都是用泥土坯起来的,门框的宽度只能站一个人,高度只有半个人身子的高度。 想进屋子,就要弯下腰。 而且这些房子,甚至都没有院子。 倒是也见过几家有院子的房子,修建的也更大更高一些,想来应该是些有身份的人的府邸。 魏鹤抬手指了指都护府大门里面:“总督请下车进府吧。” 谢暄起身下车,再魏鹤的引领下,进了正厅。 正厅内已经摆上了酒席。 红色大桌子上,摆了一头烤乳猪跟一头烤羊。 烤乳猪跟烤全羊的旁边则放着几个碟子,其中一个碟子里放的是盐巴,其他几个碟子里放着一些香料。 谢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很是稀松平常的走到桌前坐下。 反倒是李谦,看着满桌子小碟子里面花花绿绿的粉末,一脸的不解,问魏鹤:“魏将军,这些是?” 李谦与魏鹤早些年是有些交集的,毕竟都是林家军出来的兵。 不过林家军人数众多,李谦与魏鹤又属于不同的上官,所以也只是点头之交。 魏鹤笑道:“还请总督与李将军莫要嫌弃,此处地处西南边陲,气候恶劣,物资贫乏,在吃食上面,与中原大有不同,这烤乳猪跟烤全羊,就是本地招待客人对丰盛的食物了。 这些,都是一些本地特有的香料,等会咱们吃烤乳猪跟烤全羊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将香料洒在肉上。” 说着,魏鹤热情的招待李谦也坐下。 李谦坐在了谢暄的身旁。 魏鹤一拍手,立刻有侍女捧着铝盆鱼贯而入。 这些侍女分别站在谢暄,魏鹤,李谦跟另外几位官员身侧。 魏鹤先做了示范,侧身用铝盆里的水洗了手,然后搭在铝盆上的毛巾擦了手。 魏鹤手下的官员也重复着魏鹤的动作。 谢暄表情淡淡,也洗了手又擦干。 李谦却有些不习惯,却也只能按当地的风俗来。 等净完手,魏鹤以及他手下的官员,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 魏鹤亲自为谢暄与李谦割下烤乳猪跟烤全羊身上最好的一块肉,放到了谢暄跟李谦面前的碗里。 魏鹤笑道:“总督与李将军尝一尝咱们本地的特色。” 哪怕李谦年少时曾经跟随着林老将军南征北战,但是也有些吃不习惯这样的烤乳猪与烤全羊。 实在是此烤乳猪与烤全羊,与他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更别说与京城的相比了。 这完全就是不加任何作料烤出来的,关键是还没烤熟,有些地方,还能看到血丝。 外面的一层皮却有些糊了。 谢暄面色平静接过李谦递过来的肉,也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只用匕首的尖挑了一些盐巴,撒到肉上,稍微涂抹了一下,就开始用匕首割着肉吃。 谢暄吃的这块肉,其中有三分之一,还带着血丝。 李谦看着,都觉得恶心。 谢暄却面不改色的大快朵颐。 甚至用小刀割肉的动作,都特别的熟稔。 魏鹤看着谢暄用匕首割肉的动作,眸色渐渐变深。 不止是他,连他的几名部下都有些意外与吃惊,纷纷朝魏鹤投来的疑惑的目光。 魏鹤收回视线,也低头用匕首割肉吃。 今日这场宴会,说的好听,是洗尘宴,说的不好听,是个下马威。 魏鹤是用这桌子菜告诉谢暄,西南都护府与京城是不一样的。 哪怕谢暄是东督的总督,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来了西南都护府,也会水土不服。 第217章 这是林三郎曾经住过的房间? 一场洗尘宴下来,肉没少吃,酒也没有少喝,却又各怀心思。 等洗尘宴结束,魏鹤起身,亲自送了谢暄回房。 魏鹤笑着说:“这是都护府位置最好,最宽敞的房间,还希望总督大人能住的舒坦。” 谢暄抬步走进去,看着里面的摆设。 说是摆设,其实极为简单。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跟两把椅子。 不过位置确实很好,坐北朝南,窗户很大,推开窗户,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有一种广袤雄壮的美。 这样的美景,在京城是绝对欣赏不到的。 魏鹤笑着问谢暄:“这个房间,大人可还满意?” 谢暄道:“这是林三郎曾经住过的房间?” 魏鹤收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他点头:“大人果然观察细致入微,这个房间,确实是林三少将军生前住过的房间。” 谢暄问道:“林三郎的尸骸可找到了?” 魏鹤神色沉重道:“是我无能,还没能找到将军的尸骸,让他运送回家。” 谢暄看着外面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魏鹤眼底有什么情绪涌动,他点点头,又问谢暄:“总督可是来过西南?” 谢暄问:“将军为何这么问?” 魏鹤笑道:“今日观总督大人用膳,总觉得总督大人用膳的时候,剔骨的手法,很是熟稔,不像是第一次吃这边的食物。” 谢暄淡淡道:“几年前,曾与恩师一起,来过西南都护府。当时见识了这里的一些风土民情。” 魏鹤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时间不早了,总督大人赶了半个月的路,想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谢暄微微颔首:“魏将军请便。” 魏鹤笑着离开。 魏鹤走到书房,他的部下早就在书房门口等着他了。 见他来,立刻抱拳道:“将军。” 魏鹤抬手,指了指书房:“进去说。” 一进书房,关上门,那位部下说道:“将军,您觉得这位东督总督如何?说来也奇怪,他既不是官员,又不是皇子,陛下派他一个阉人来做什么?” 魏鹤心事重重的坐到椅子上,说道:“这个谢暄,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只靠陛下的宠爱爬到这个位置的。 你也看到他的副将是谁了,那可是李谦。 李谦是当年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 部下道:“这说明不了什么,手下听说林家军被陛下编入了奉天军中,奉天军的首领,正是这位叫谢暄的阉人,而李谦是奉天军的副将,所以两个人一起率兵来西南并不稀奇,也代表不了什么。” 魏鹤摇摇头,说道:“如今事情还不明朗,咱们暂且静观其变。” 部下愤怒道:“反正我是看不中一个阉人带兵打仗,连男人都不算了,还打哪门子仗!” 魏鹤摆摆手:“此话毫无道理,当年林家女郎,哥哥都是前线打仗的一把好手,就连如今林将军府剩下的唯一血脉林司念,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怎能看不起女人呢?” 那部下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得低头认错:“是那图食言了。” 魏鹤挥了挥手,对那图说:“你先出去吧,既然今晚上谢暄没有询问军事上的事情,那必然会在明日询问,你回去务必要好好准备。” 那图抱拳,恭敬行礼道:“是,那图明白了。” 那图一走,有位小兵走进魏鹤的书房,抱拳道:“将军,谢大人出门了。” 魏鹤一怔问:“可问过谢大人他要去哪儿?” 小兵说道:“他说兵营刚刚驻扎好,他去看看。” 魏鹤应了声,起身也出了书房,直奔谢暄带来的大军的营地。 魏鹤骑着马匹,还没到军队驻扎的营地,就听到不远处从大军营地里面传出来的阵阵笑声。 魏鹤看向左右。 左右的部下立刻说道:“听说今夜谢总督犒劳三军,还从咱们营地里借了十几个伙夫跟帮手呢。” 今夜犒劳三军这事,魏鹤倒是在城门的时候听谢暄说过了。 只是这个犒劳三军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埋伏在图伦城的各个汗国的探子听的一清二楚,就是远在几十里开外的蛮军都能听到。 魏鹤不由得皱起了美貌。 大军刚来西北都护府,对三军进行犒劳倒是应该的,但真没有如此的大张旗鼓,万一盘踞在边境上的蛮军趁着大军大醉的时候偷袭怎么办? 魏鹤心想,果然是没了根的东西,哪里是行军打仗的料。 第218章 莲夫人 部下见魏鹤提着马缰绳,一脸凝重的看驻军的方向,问道:“将军,还要去看看吗?” 魏鹤调转马头,冷漠的吐出三个字:“不必了。” 魏鹤回到西南都护府,处理完了公事,外面遥遥传来打更的声音。 已经是亥时了。 魏鹤突然想到了什么,交来随从吩咐道:“你去问一下,谢总督可回来了。” 随从转身出了书房,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回来告诉魏鹤,说道:“回禀将军,谢总督派人传信回来,说他跟将士们喝的高兴,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魏鹤深吸一口气,脸上是藏不住的失望,他摆了摆手让随从出去,自己则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魏鹤原本以为这次蛮军以西南的图伦城作为进攻中原大启朝的破城点,朝廷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会派一员猛将来西南都护府作战,没想到居然派了个阉人过来。 一个阉人能做什么? 除了喝酒寻欢,便是谄媚陷害忠良。 魏鹤越想越气,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他代替林三郎在图伦城守着西南都护府这么多年,从没想过升官进爵,但是更不想看着自己亲自带的兵被朝廷抛弃,成为了蛮军铁骑下的亡魂。 想到这里,魏鹤拿出一条锦卷,自己研了墨,在上面奋笔疾书。 刚写完,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魏鹤放下毛笔,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将军,将军可是睡下了?莲儿可进来?” 魏鹤揉了揉眉头,说道:“进来吧。”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婀娜的身姿走了进来。 正是魏鹤在西南都护府纳的小妾佩莲拎着一个食盒缓步走了进来。 佩莲将食盒放在桌角,见魏鹤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头,她走过去抬起芊芊素手帮魏鹤轻轻揉着太阳穴。 佩莲道:“这么晚了将军还在处理公务?”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扑在案桌上的拿条锦卷。 魏鹤叹了一声,抬手握住了佩莲正在给他揉太阳穴的手。 魏鹤握着佩莲的手,说道:“蛮军不知何时进攻,朝廷虽然派兵前来支援,却派了个阉人来。唉!” 佩莲笑着说:“将军切莫过于忧思,朝廷做事,自然有他的原因。” 佩莲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人参鸡汤出来,亲自递到了魏鹤的手中,说道:“将军,您连日来操劳,妾为您熬了鸡汤,您喝点吧。” 魏鹤接过盛鸡汤的碗,笑着说:“你有心的,这些年,要不是你在我身边忙前忙后,我真不知道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能坚持多久。” 佩莲低头羞涩一笑,说道:“佩莲的命都是将军救的,为将军做这些,佩莲心甘情愿。” 魏鹤满意的点点头,低头几口就把鸡汤给喝了。 佩莲接过空碗的时候,故意不经意间看到了那锦卷上的字,她“咦”了声,问道:“将军这是在写呈给陛下的奏章?” 魏鹤点点头,说道:“嗯。如今图伦城危在旦夕,西南都护府粮草兵马明显不够,可朝廷却只派一个阉人过来,我要写封奏章,奏请陛下重新派一名将军前来,助我防守图伦城。” 佩莲将手按在了那条锦卷上,低头认真看着魏鹤的眼睛说道:“将军,妾身以为,这份奏章,还是莫要送出去。” 魏鹤疑惑的问道:“为何?排一个阉人来边疆守城,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佩莲道:“将军您想一想,连将军都知道的事情,远在京城的陛下跟那些朝中的大官们,会想不到吗?可是他们却依旧把人派了过来,这说明什么?” 魏鹤沉思片刻,神色一惊,说道:“难道,他们要放弃图伦城?又或者,他们觉得蛮军不会真的攻城?” 说到这里,魏鹤又立刻自我否定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朝廷不可能放弃图伦城,那就是朝廷得了情报,觉得蛮军不会攻打图伦城,可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蛮军真的攻打了过来,又该如何呢?” 佩莲娇笑着说:“将军,您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的意思是,朝廷将这位阉人派过来,是以为他们相信这位阉人的本领呀,他们觉得这个阉人有能力抵抗住这蛮军的千军万马。 您若是把这奏章送了上去,一来是驳了上头的面子,二来更是得罪了这个阉人,听说他在如今的陛下面前,很是得宠呢,连林家军都编到了他手中的奉天军手中。 将军若是得罪了他,对将军您有万害,而无一利。” 最后一句话让魏鹤瞬间清醒。 他从案桌上抓起那条锦卷,直接扔到了一旁的火盆里。 火舌瞬间飞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魏鹤闭了闭眼,对佩莲说道:“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佩莲恋恋不舍的问道:“将军不回房歇着吗?” 魏鹤说:“我还有公务要忙,你不必等我。” 说着,魏鹤还拉起佩莲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语气也温柔的几分,他说:“夜深露寒,你莫要冻坏了身子,我处理完了公务,就回去陪你。” 佩莲这才娇羞着一张脸,轻轻扭着纤细的腰肢,羞涩道:“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将军也莫要太晚。” 魏鹤点头:“嗯。” 佩莲一扭腰转身走了,一直到佩莲关上了书房的门,魏鹤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消失。 魏鹤打开书房的窗户,将食指跟拇指同时放在嘴中,吹了一个哨。 吹完哨,魏鹤关上窗户,重新坐回去。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黑衣打扮的男人走进来,抱拳朝魏鹤行礼:“将军,有何事吩咐?” 魏鹤眸色沉沉的说:“你去查一下佩莲。记住,切莫打草惊蛇。” 那黑衣人一愣,问道:“您是让我调查莲夫人?” 佩莲虽然是魏鹤在图伦城纳的小妾,可是他的家人妻儿都在中原,所以府中的人,都拿佩莲为正经的主子。 所以魏鹤突然让他调查佩莲,他不解也是正常的。 魏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黑衣人:“你知道林家军都已经被陛下编入奉天军的事情吗?” 黑衣人说:“隐隐听说过。” 黑衣人主要负责打探消息,没听说过才奇怪的。 魏鹤又问:“那你可知道奉天军由谁领导?” 黑衣人说:“只听说似乎是个阉人,但并不知道名字。” 魏鹤点点头,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奉天军的领头人是谢暄。 可是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佩莲却知道? 魏鹤淡淡道:“你不知道,可是莲夫人却知道。” 魏鹤一愣,随即一抱拳,说道:“属下领命!” 黑衣人转身离开的同时,从书房墙角的另外一边,跑出来一个小丫鬟,她看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 那个方向,正是佩莲院子的方向。 第219章 繁星 谢暄是第二天早上辰时才被人抬回都护府的。 当时魏鹤刚好巡视完军营回来,就看到谢暄坐在软娇上,由四名小兵抬着,一副醉醺醺还没有清醒的模样。 魏鹤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他侧头对身旁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从点头,转身走了。 片刻后,魏鹤坐在会客厅内喝茶,随从带着四名抬轿的小兵走了进来。 四名小兵也是浑身酒气,只是人倒是还清醒。 他们整齐的跟魏鹤抱拳见礼:“将军喊小子们,可是有什么吩咐?” 魏鹤放下茶杯,笑着说:“哪里的话,本将是见四位劳累,就特意派人安排了早膳,请四位用膳。”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小兵抱拳说道:“多谢将军厚爱,不过小子们都已经用过早膳了。” 魏鹤点点头,笑着说:“哦,原来如此,那你们将军?” 小兵又说:“将军也用过早膳了,还心情颇好的又喝了两碗酒呢。” 魏鹤的眸色一沉,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他说:“你家将军,倒是好酒量。” 小兵豪爽的说:“昨日将军喝到半夜,今早要不是副将拦着,定要把那一坛酒都喝空了不可!” 魏鹤笑着点点头,说道:“确实好酒量。” 他一挥手,随从立刻拿来四个红包分别分给了四名小兵。 魏鹤说道,“一大早抬谢总督来,辛苦你们了。” 四个小兵接了红包,千恩万谢的笑着走了。 四个小兵一走,魏鹤再也忍不住,气的直接捶桌子。 随从连忙上前来劝:“将军,您消消气,为了一个阉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魏鹤气的直咬牙,他咬着牙,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说:“这就是朝廷派来的将军?他是打仗的,还是来喝酒享受的?” 随从张了张嘴,但是见魏鹤气成这样,又不得不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却被魏鹤看在了眼中。 魏鹤捂着胸膛问:“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随从只能照实说,但是又怕魏鹤生气,说的时候,头都埋到肚皮上了。 “他们……,他们借去咱们的厨子的人说,厨子至少要借……” 魏鹤急得不行,催促道:“借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随从道:“他们说,至少借十天,而且说厨子有点不太够,还问了咱们府上,有没有多余的厨子,再借给他们两个。” 魏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闹!他们这不是来打仗的,他们这是来享乐的!”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又是谁,把将军气成这般模样?” 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佩莲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佩莲走到了魏鹤的面前,扭着腰一福身,一脸关切的说道:“听服侍的人说将军一大早就去了军营,连早膳都没用,妾身特意过来瞧瞧,将军,早膳都备好了,您跟妾身一起,去吃几口吧。” 魏鹤说道:“哪还有心情吃饭,气都气饱了。” 佩莲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到魏鹤身旁的随从。 随从只能实话实说,三言两语的把今天早上新来的将军喝的伶仃大醉,还是被手下的士兵抬回来的事情,跟佩莲说了。 佩莲眸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笑着说:“将军莫要为了这些人生气了,还是先去用早膳吧。” 随从也说:“就是,别到时候他们又说,反正咱们家的厨子也不用,再把咱府上的厨子全部要去了才麻烦呢。” 佩莲笑着问随从:“这话是何意啊?” 随从又把谢暄已经发布消息,要大举犒劳三军十日的事情说了。 佩莲停了捂着嘴,连连摇头,满脸的不认同道:“这,这也太胡闹了,新兵刚到,不加紧训练也就罢了,怎么还日日饮酒呢?这位新来的将军,真是有够胡闹的。” 随从叹口气,说道:“唉,谁说不是呢。” 刚才随从跟佩莲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魏鹤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佩莲的表情变化。 等随从说完了,魏鹤摆了摆手,吩咐随从道:“你去吩咐厨房,给这位谢总督准备碗醒酒汤,一会儿你亲自送过去,顺便跟他说一声,本将在书房等着他,有事跟他商讨。” 随从领了命令走了。 佩莲迈着莲花步走到魏鹤的身旁,抬手挽住魏鹤的胳膊,笑着说:“将军莫要为这些事情生气了,先随佩莲去用早膳吧。” 那随从名叫繁星,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机灵高大。 皮肤黝黑,却睛若繁星。 是五年前魏鹤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据他所说,他生来就是铁龟族的奴隶。 他的父兄,甚至他的姊妹,都是铁龟族的奴隶。 他与他的父兄还好些,他们生为男子,可以参军,虽然是奴隶军队,但是打仗的时候至少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但是他的母亲姊妹却连人都算不上。 他之所以被打的半死是因为有个铁龟族的男子要强暴他的母亲,他扑上去跟那男子拼命。 最后没能救下母亲,却被铁龟族的男人们打的半死,丢到了山上喂狼。 他们是故意留下繁星一口气,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野狼撕咬而死。 幸好,被带领军队翻越那座山的魏鹤救起。 那时候他没有名字,魏鹤见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于是给他起名繁星。 繁星此生最恨的就是铁龟族,第二恨的就是跟铁龟族联合的其他蛮族,听到这些蛮军联合起来攻打西南都护府,他比谁都着急,他知道做那些蛮军的奴隶又多灭绝人性。 可是被蛮军攻下来的城池,只要是男丁都会被捉去做奴隶。 所谓的奴隶,在他们的眼里,连畜生都不如。他们会在大战的时候,先让奴隶冲在前面,用奴隶做肉盾,挡过对方的第一波进攻。 所以知道谢暄率军来西南都护府不好好操练军队跟蛮军大干一场,反而日日喝酒快活,繁星恨的不行,在端着醒酒汤进谢暄的卧房的路上,抓了一把泥土,放进了醒酒汤里。 第220章 唯一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繁星是眼看着谢暄把那一碗醒酒汤喝下去的。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繁星不确定的问:“将军,您,您真的喝完了呀?” 谢暄淡淡应了一声,把空碗递给繁星。 繁星继续不确定的问:“您没觉得这醒酒汤有什么问题吗?” 谢暄一掀眼皮,淡淡道:“怎么,这醒酒汤有问题?” 繁星连忙摇头:“没有,没了,对了我家将军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在书房等着您呢。” 谢暄表情淡淡的:“嗯。” 繁星觉得自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恹恹的回到了魏鹤的身边。 谢暄见繁星走了,拿出帕子将嘴中的泥土吐干净,轻笑一声道:“这小子,泥土倒是放了不少。” 很快谢暄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锦袍去了魏鹤的书房。 魏鹤看着面前的人,一袭白袍,腰间是同色绣着暗纹的腰带,头戴彩珠发冠,一双银色靴子踩在脚下。 哪里还有半分醉汉的模样。 白衣谪仙不过如此了。 魏鹤看到谢暄这副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进了书房,除了魏鹤还有魏鹤的一名部下那图。 那图抱拳朝着谢暄行了一礼。 谢暄只淡淡点点头,眸光看向魏鹤,说道:“听闻将军找本座有事?” 魏鹤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总督在府中住的可舒心。” 谢暄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双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表情淡漠:“尚可。” 魏鹤又道:“总督觉得舒心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谢暄不甚在意的淡淡应了一声:“嗯。” 说完这两句,书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那图在谢暄看不见的地方挤眉弄眼给魏鹤使眼色。 魏鹤只当没看见。 那图假装咳嗦:“咳咳咳。” 魏鹤只当没听见。 谢暄问:“将军叫本座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魏鹤点头:“事关总督是否舒心,本将不敢大意。” 谢暄淡淡道:“既然将军如此敬重本座,那就应该亲自去本座的房间问本座,而不是让本座为了这点小事跑一趟。” 说完,谢暄完全不管身后两个人的反应,迈着大步离开。 谢暄一走,那图就不高兴了,他满脸的着急,问魏鹤:“将军,您怎么不跟他说说如今的形势啊?虽然咱们得到情报,有一部分蛮军北上,可是剩下的这十万蛮军,日日盘踞在几十里外的瓮山之下。 他们若是想攻过来,不过是瞬息之间,可这位谢总督在做什么?他要用十日的时间犒劳三军呢! 将军,您得把事情的紧急性好好与他说一说啊,让他赶紧操练大军,随时准备迎敌啊。” 魏鹤抬手,制止了那图继续说下去的行为。 魏鹤抬头看着那图,问道:“你就看他那个样子,像是行军打仗的样子吗?” 那图一愣:“这……,咱不管他像不像,他只要来了,就得打仗。” 魏鹤摇摇头,说道:“或许陛下将他送来西南都护府,不是为了让他打仗,那图,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会如此宠爱一位阉人?” 那图冷哼一声,大大咧咧的说:“那小子长得一副小娘子的俊俏模样,别说老皇帝了,只怕是这世上之人,没人会不喜欢他那副皮囊的。” 魏鹤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方才他进来,一袭白衣,果然是绝代风华,也怪不得陛下会如此宠爱他。 只是陛下宠他,我们却不敢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今夜我便要出城去找李谦,我与他交情虽浅,却也都是林家军出来的将士,看在林家三郎的面子上,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那图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道:“将军您是想避开谢暄,直接与李谦李将军商议行军作战之事?” 魏鹤神色严肃,他说:“我知道这么做,不仅会得罪谢暄,还会将李谦置于左右为难的境地上,只是,我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再有半个月,大雪封山,到时候蛮军攻来,我们的胜算就更低了。” 那图说:“若是蛮军一直不动手呢?” 魏鹤眯了眯眼睛,说道:“那就更麻烦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若是盘踞在嗡山之下的蛮军一直不动手,那说明他们是在故意拖着大启的一部分兵力,好全力攻打西北。 甚至,盘踞在嗡山之下的蛮军,根本没有十万,他们在虚张声势,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西北战场。 所以,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那图坚决反对,他说:“将军不可,这一切只是您自己的猜测,万一他们只有十万大军,我们的将士岂不是白白送死?” 魏鹤说:“所以,我才要李谦帮我。” 那图张嘴,还要说什么,被魏鹤一抬手打断:“此事你不必再劝,今日夜间亥时,我会出城见他,你派人,先将此事通知他一声。” 第221章 山高皇帝远,传个屁! 既然魏鹤已经做了决定,那图作为他的部下,就只能领命了。 他一抱拳,迈步走了出去。 刚打开书房的门,那图就见到了魏鹤的另外一位部下孟伸就站在门口。 那图吓一跳:“你干嘛?” 孟伸道:“我来找将军啊。” 那图摸着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鬼鬼祟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幸好是大白天,否则还不吓死爷。” 孟伸见魏鹤说了什么,暂时不表,却先说一下魏鹤的那名妾室佩莲。 佩莲身为妾室却管着府内的大小事务。 这会儿她正坐在自己的屋内,烘着火盆,手里捏着一块芙蓉酥往嘴里送。 有位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的婆子匆匆赶进来,挑开帘子走到佩莲的面前。 见佩莲身旁还站着两个服侍的小丫鬟,婆子朝两个小丫鬟挥了挥手。 两个小丫鬟一福身,抬腿离开了。 婆子听小丫鬟的脚步走远了,才俯身在佩莲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佩莲将手中的芙蓉酥往盘子里一扔,杏眼一瞪,厉声问道:“当真?” 那婆子点点头,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千真万确。” 佩莲冷笑:“好他个魏鹤,昨日才让人查我,今日就想着偷袭我方大军,手下不过有几万大军,还真当自己是个物了?” 婆子道:“主子,这事咱们要不要传个消息给右贤王?” 佩莲深思道:“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那个谢暄,是个不中用的阉人,军中一切事物都有一个叫李谦的人住持着。 李谦与魏鹤曾经也算是同僚,若他真去找李谦商量,保不齐两个人还真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对咱们的大军造成威胁。” 说到这里,佩莲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她吩咐婆子道,“你立刻派人去告诉右贤王,就说大启朝廷派来的主帅是个阉人废物,如今日日在军中饮酒作乐,让他趁着大军夜夜宿醉的机会,偷袭他们驻扎在城外的营地,最好给他们狠狠地一击,灭了他们军中将士的志气,趁机攻进图伦城。” 婆子笑着道:“是,婢子是这就去传信。” …… 下午不到酉时,谢暄又坐着软娇出了都护府。 魏鹤听到繁星跟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气的险些打碎了手中的茶杯,但是想到一砖一瓦都是花钱买来的,他又只能强行按下内心的火气,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咬牙切齿的说:“朝廷派这么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以色侍君的东西来,是不想给百姓活路吗?” 繁星连忙劝道:“将军莫要胡说,这若是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魏鹤冷笑一声:“山高皇帝远,传个屁!” 繁星叹了口气,他也不喜欢大启朝廷派来的谢暄。 他不能打仗,就不能救百姓。 当兵的都救不了百姓,那百姓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母亲,繁星眼圈有点发红。 夜晚很快来临。 魏鹤以去军中看看为由,只带着那图一个人,骑马去了谢暄军队的驻扎处。 跟上次一样,还没到军队,就听到了从军中传出来的嬉笑声。 魏鹤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图对他说:“手下已经跟李大人说好了,他在自己的军帐中等着您。” 魏鹤夹了一下马腹,进了军营。 到了军营才发现,显示比他想象到的还荒唐。 那些个士兵,有一大半赤着上半身在表演摔跤,其他人则围成一圈,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呐喊助威。 完全没有军中的纪律性。 魏鹤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只是谁跟谢暄说了魏鹤来了。 魏鹤还没见到李谦,就被人带进了谢暄的军营。 魏鹤被人带进去的时候,谢暄正倚在榻上拎着酒壶喝酒。 大概是有些喝多了,酒壶没拿稳撒了满身。 谢暄皱了皱眉头,摇了摇空酒壶,扔到一旁,又拿起一壶新的。 魏鹤皱着眉跟谢暄见礼:“总督。” 谢暄这才睁开眼皮,笑着请魏鹤坐下,说道:“将军怎么有空来本座这里?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同本座一起,喝杯酒吧。” 谢暄话音刚落,立刻有小兵拎着酒壶就呈给魏鹤。 魏鹤哪里肯喝,他推辞拒绝道:“还有要务在身,不敢贪杯,如此,只能辜负总督的厚爱了。” 谢暄也不勉强,笑着问:“将军是来找李将军的吧?” 魏鹤颔首:“正是,我与李将军从是林家军出身,这两天一直没有与他好好叙旧,今夜特意过来训他叙旧。” 谢暄点点头,语气未变,吩咐身旁士兵道:“还不赶紧带将军去找李将军。” 第222章 这酒……,这压根不是酒 魏鹤一走,侍卫弼跟衡石就一起走了进来。 两个人手里各捧着一坛酒,跟魏鹤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跟魏鹤微微颔首。 魏鹤看着侍卫弼跟衡石,问身旁的小兵:“他们两个看起来是练家子,尤其是右边那位,看起来孔武有力,是总督的什么人?” 小兵笑道:“哦,您说弼跟衡石啊,他们都是总督的侍卫啊,是皇上赐给总督,保护总督的。” 听到这话,魏鹤心中对谢暄愈加的看不起了。 认定了谢暄是出卖色相才受宠,连行军打仗都要陛下赐侍卫保护。 怪不得那两个人看起来就是练家子,定然是老皇帝将禁卫军中武功最好的两个侍卫抽出来给了谢暄。 魏鹤心中的这些小心思,谢暄不知道,他只听侍卫弼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侍卫弼说完,就将手中的一张小纸条递到了谢暄的手中。 谢暄接过纸条展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段字,但不是大启的文字,所以侍卫弼跟衡石都看不明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主子,这上面写的什么啊,跟鬼画符似的。” 谢暄说:“这是铁龟族的文字,这上面说,我治军懒散,夜夜笙歌,为了以防变故,希望铁龟族的右贤王三日之内出兵夜袭。” 侍卫弼骂了一句国粹。 衡石笑着说:“咱们就是喝点酒吃点肉,怎么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就成了夜夜笙箫了?” 谢暄将纸条递给侍卫弼,淡淡道:“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侍卫弼:“是。” 衡石说:“那这两日咱们咱们操练的时候,再加点强度?” 谢暄道:“不必,跟平日里一样就行。另外,继续大张旗鼓的去买烈酒。” 衡石笑道:“是,属下领命。” …… 另外一边,李谦的帐篷内。 李谦与魏鹤互相见过礼后,魏鹤直奔主题,希望李谦能看在他们同是林家军出身的份上,再军中架空谢暄,尽快让谢暄手下的这支部队投入到训练与战斗中。 李谦笑着问他:“既然今日是总督的人将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为什么魏兄昨日还要多此一举的派人秘密通知谦在这里等候魏兄?” 说到这里,魏鹤难免脸上一热,他说:“原本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是没想到刚进军营,就被人发现,请到了谢总督的营帐中。 不过好在我们以前有些交情,我也算是实话实说,前往贤弟这里叙叙旧,想来那谢总督也不会多想。” 李谦摇摇头,笑着说:“谦佩服魏兄这么多年替代林家三郎守着这片疆土,可是魏兄,此事,你鲁莽了。” 魏鹤一听这话,还以为李谦是找借口推辞,他急忙道:“为兄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鲁莽,只是战事紧急,谁都不敢保证蛮军何时会打过来,贤弟看看如今这军营中醉生梦死的样子,这哪是打仗的,这分明就是来享乐的。” 李谦笑了笑,大步走到营帐前面,一把掀开营帐的帘子,让魏鹤能看到外面正是光着膀子摔跤的那些士兵。 李谦说:“魏兄不妨再好好看着这些醉生梦死的兄弟。” 魏鹤一怔,走到李谦面前,也伸手挑开另外一半的帘子,认真的看着前面赤着上身摔跤的士兵。 大概看了一盏茶的功夫,魏鹤的脸色猛然大变。 魏鹤发现,这些赤着上身摔跤的士兵,根本不是在娱乐,而是真的在练习摔跤,更重要的那,那些围着看的士兵,很有序的脱掉身上的上衣,加入到了摔跤的队伍中,而那些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士兵会穿上衣服,转而做观众。 也就是说,所谓的娱乐其实是在变相的训练。 李谦见魏鹤脸色变了,又走出军营,随便从一个小兵身边拎着一坛酒回来,塞进魏鹤的怀中,笑着说:“魏兄再尝尝这酒。” 魏鹤接过酒,仰头喝了一口,脸色瞬间大变:“这酒……,这压根不是酒,这得掺了多少水?” 李谦仰天大笑,笑着说:“魏兄啊,刚才兄弟已经跟你说了,你觉得如果这个军营中的将士真如你想的那么散漫,会在你一出现在军营,就能将你揪到总督的面前吗?” 魏鹤退后一步,一脸敬佩的朝李谦拱手行了一礼,他说:“是魏某糊涂了。” 李谦亲手将他扶起,笑着说:“谢暄非池中物,只是今日之事,还请魏兄不要对外说一个字,无论对谁。” 魏鹤看着李谦幽深又正色的眸子,点头道:“贤弟放心,今日我来这里,只为与贤弟叙旧。” 第223章 让他死的别那么痛苦 魏鹤回到府中,还没进院子,就见到佩莲带着一个婆子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自己。 一见到魏鹤回来,立刻将魏鹤迎进了屋,递上一杯热参汤,笑着对魏鹤说:“将军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如今天寒地冻,哪怕是在城内,夜里也是不安全的。” 魏鹤冷哼一声道:“我乃西南都护府将军,难不成还怕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有本事,他们率兵攻入我图伦城,整日里派几个探子在图伦城,能做什么?” 佩莲温柔地安慰魏鹤:“妾身知道将军的本事,参汤都快凉了,将军快些喝了吧。” 魏鹤喝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说道:“我一个粗老爷们,以后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必给我喝了,你身子弱,这些东西,你多用一些。” 佩莲一脸的感动,笑着说:“佩莲身如浮萍,卑贱之人哪能与将军相提并论,有今日将军这句话,妾身哪怕是为将军而死,也是值当的。” 魏鹤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说完,他就将佩莲送来的参汤喝完了。 佩莲看着见了底的碗,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继续问魏鹤:“将军今日是去谢总督的军营里了吧?这么晚了,怎么没跟谢总督一起回来?” 魏鹤冷哼一声道:“本将军去军营,可不是为了见谢暄,我的回来的时候,他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怕今夜又要留宿在军营了。” 佩莲说:“朝廷派来的这位将军,当真是过分了。” 魏鹤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本将有些困了,咱们就寝吧。” 佩莲柔柔弱弱的说了声是,起身为魏鹤宽衣解带,入塌就寝不提。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佩莲爬起身,轻轻推了魏鹤两下,又低声喊了两句:“将军,将军?” 魏鹤睡的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佩莲勾了勾唇角,低声嘟囔了一句“那蒙汗药果然管用”,穿上衣服下了床。 婆子守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刻掀开帘子为佩莲点了一盏灯,两个人朝魏鹤的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婆子跟佩莲开始仔仔细细的翻找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 婆子道:“主子,右贤王让咱们寻找图伦城的兵防布图,可是万一这防布图不在书房内呢?” 佩莲一边小心的翻找,一边小声道:“魏鹤的卧室,我都已经里里外外翻过不下十次,根本没有,既然不在卧室,那自然就在书房内。” 两个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而且她们还不知道,在她们进入书房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最后,佩莲一踹桌子,恼羞成怒的骂道:“魏鹤这个杂碎,到底把防布图藏到哪里去了,若没有防布图,只怕明日右贤王攻城,要困难上许多。” 婆子小声提醒:“主子,您说,这防布图如此重要,魏鹤为不会把他放在身上?” 佩莲眼神一亮,勾唇冷笑:“你说的对,魏鹤诡计多端,说不定这防布图还真在他的身上。既然这里找不到,那咱们回去吧。” 佩莲回到卧室后,却发现魏鹤已经醒了。 他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佩莲见到魏鹤醒了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却见到魏鹤抬头看着她,问道:“莲娘你去哪儿了?” 佩莲笑着说:“刚才起夜去了一趟茅厕,将军怎么也醒了?” 魏鹤说:“许是晚上喝多了水酒,也起来上了一趟茅厕,不过我去茅厕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 佩莲笑道:“今日月圆,莲儿想到了我那去世的父母兄长,突然伤怀,就站在的廊下,看了会儿月亮。” 魏鹤点头:“原来如此,莲娘最是喜欢感怀忧伤,但是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可不要再在外面吹冷风了。” 佩莲笑着点头,跟魏鹤一起重新躺下,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都没有搜魏鹤身的机会。 等天一亮,魏鹤去了军营操练士兵,婆子才走进来低声问佩莲:“主子可从魏鹤的身上找到防布图了?” 佩莲狠狠地捶了一下床,说道:“那魏鹤竟然半夜醒了,我压根就没有机会近他的身。” 婆子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佩莲。 佩莲看完那纸条,脸色大惊,立刻塞进口中吞了下去。 婆子道:“主子,擒贼先擒王,右贤王已经决定今夜偷袭军营进而攻城,既然偷不到防布图,那咱们就听了右贤王的话,今夜再喂魏鹤一包蒙汗药,一刀解决了他。 到时候,图伦城群龙无首,自然会乱了阵脚,对右贤王攻城,百利而无一害。” 佩莲却犹豫了。 婆子看出了佩莲的心思,着急的说道:“主子,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是右贤王亲手写下的命令,您必须想法子除掉魏鹤,右贤王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后路,只要魏鹤一死,咱们就可全身而退。” 佩莲起身,脸上神色很是不安,她来回在房间内踱着步。 婆子道:“主子,您莫不是对魏鹤生出了感情?” 佩莲一惊,怒骂道:“胡说!难道你忘了,我的父兄是如何死的了吗?” 婆子道:“是啊主子,难道您忘了,您的父兄,是如何被魏鹤一箭穿心而死的了吗?” 佩莲痛苦的咬着牙。 婆子道:“主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婢子也知道您与魏鹤朝夕相处了三年,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三年如何能跟的父兄相提并论?” 佩莲说:“就一定要杀他吗?两军交战怎么会没有伤亡呢?我只是觉得魏鹤是个有能力的将领,若是他能降了咱们铁龟,是不是又可以为咱们铁龟填一员猛将呢?” 婆子这次不说话了,只用一双失望的眼睛看着佩莲。 佩莲被看的心虚,最终转过身,背对着婆子,安安下了决心,说道:“好,不过你去寻一些更好的蒙汗药吧,便让他死的别那么痛苦。” 第224章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婆子一听佩莲同意了,立刻笑着答应:“主子放心,大不了今日放两包蒙汗药。” 佩莲并不说话,只转身,出了房间。 婆子看着佩莲的身影,眸中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出了魏鹤的院子,婆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取药,只是拿着那包蒙汗药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将那包蒙汗药放回去,拿了旁边一瓶药,塞进了袖筒中。 佩莲正在厨房内为魏鹤熬粥。 灶台上的砂锅里冒着咕咕的热气。 佩莲站在灶台前,出神不知道再想什么。 婆子走过去,从袖筒中摸出那瓶药,塞进了佩莲的手中。 佩莲手下,表情淡淡道:“晚上吧,白日里将人杀了,反倒会打草惊蛇。” 婆子低声道:“主子说的正是呢,只是主子若是狠不下心来,下毒这件事就由婢子来代劳吧。” 佩莲攥着手中的小瓶,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说道:“不必,魏鹤亲手杀了我的父兄,既然右贤王要他的脑袋,那就由我,亲自摘下他的脑袋,献给右贤王。” 婆子微微颔首,低眉顺眼道:“是。” 这一日,谢暄依旧如昨日那般,辰时才醉醺醺的被人抬着软轿抬回来。 刚好这一幕,被端着餐食去魏鹤院子的佩莲看到了。 谢暄一身红衣,手中捏着一把镶嵌着各色颜色宝石的匕首,一只手则枕在脑后,眯着眼躺在软轿上。 经过佩莲的时候,谢暄刚好睁开眼,与佩莲看过来的目光相撞。 但很快,谢暄收回了目光,再次闭上双眼休憩。 就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佩莲这个人一样。 佩莲却脸色大变,等谢暄几人离开,佩莲才问身旁的婆子:“他就是大启朝廷派来的谢暄?” 婆子道:“应该是吧,大早上就喝的醉醺醺的,听说还是个阉人呢,真搞不懂大启的皇帝,为何要派这样一个人来。” 佩莲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婆子笑道:“主子怕是认错了,咱们常年住在嗡山山脚下,哪里会见到大启朝京城的人。” 佩莲点点头:“也是,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白日里一日无事,倒是那图因为心里着急,催促着魏鹤再与谢暄好好说说,赶紧把城外的兵操练起来。 魏鹤却说,他已经跟李谦说好了,不过五日,李谦就能架空谢暄,让谢暄做个空头大将军。 听到这话,那图高兴的不行,笑着说:“终于有几能力跟铁龟族那帮蛮人大干一场了。将军,您何时将李将军叫出来,那图要好好敬他一杯。” 魏鹤心不在焉的说道:“等有机会吧。” 那图高高兴兴的出了魏鹤的书房,却看到谢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身旁守着两个抱刀的侍卫,他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那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气呼呼的骂了句:“呸,没根儿的东西,且让你逍遥几天!” 侍卫弼的耳力尤其的好,他对谢暄说:“主子,那老黑熊骂您呢。” 那图长得又高又壮,偏偏还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 别说,乍一看,还真挺像黑熊的。 谢暄淡淡道:“你确定他骂的是本座?他骂的可是没根儿的东西。” 弼想了想,觉得自家主子说的没错,他骂的是没根儿的东西,跟自家主子有啥关系。 酉时一过,谢暄就再次坐着软轿去了兵营喝酒。 晚膳的时候,佩莲将一碗老鸭汤放到了魏鹤的面前,笑着说:“这几日天干物燥的,妾身特意为将军炖了这老鸭汤,整整炖了三个时辰呢。您尝尝。” 魏鹤接过汤碗,看到上面飘的油花,正想送到嘴边,却又想起来什么,将汤碗放下道:“莲娘可知今日谢总督是什么时候出的都护府?” 佩莲看着被魏鹤放在一旁的汤碗,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魏鹤问话,笑着摇摇头,说道:“总督的行程,妾身不敢多问。” 魏鹤点点头,淡淡应了声。 这时候,那图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在魏鹤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魏鹤猛地站起来,大叫一声:“什么?!好大的狗蛋!” 说完,魏鹤又对佩莲说道,“莲娘,军中出了急事,本将要去瞧一眼,你不必等我回来用膳了。” 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佩莲看着那碗老鸭汤,对身旁的婆子说:“难道右贤王已经开始攻城了?” 婆子摇摇头:“不可能如今还不到亥时,右贤王不可能攻城。” 亥时,城外的军营中的火把渐渐地都灭了。 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脚下步伐虚晃,都是一副喝多了样子,他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回到了各自的营帐。 就在所有醉汉,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 一根根火箭射入军营中。 有人跑出营帐大喊:“有敌军,有敌军!” 第224章 贤王让本座好等 眼看着军营内大启的军队如此的狼狈,敌军首领骑在马背上,手中举着大刀嚣张大笑。 “如此启军,也敢来边疆?今日本王就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兄弟们,随本王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冲!” “冲啊——” 敌军铁骑踏破军营临时搭建的栅栏,直接冲进了军营中。 电光火石之间,有一对整齐的骑兵从军中左边冲了进来。 紧接着,右边也冲过来一对骑兵。 前方士兵身穿盔甲手拿铁盾。 而在这群全身武装的士兵中间,有一人,身穿色盔甲,手持鸣鸿刀背在肩头,立于人群最中间。 谢暄抬眸,看着骑在马上的铁龟族右贤王,轻笑一声:“贤王让本座好等。” 右贤王一惊,大叫一声:“乌阇!” 谢暄冷笑。 右贤王此刻已经彻底的反应了过来,他大喊道:“不好,我们被骗了,撤退,立刻撤退!” 谢暄哪还会给他们撤退的机会。 右贤王调转马头往回跑。 却发现后面的路早就被骑兵堵上了。 右贤王再次调转马头,恶狠狠的盯着谢暄,用铁龟族的话说:“本王早就说过,你这条贱命不能留,果然,留下你就是个祸害,不过如今除掉你,倒也不晚。” 说完,右贤王一夹马肚子,就朝谢暄冲了过来:“杀啊——” 谢暄举着鸣鸿刀,直奔右贤王而来。 右贤王脸色大变,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放谢暄一刀砍在了右贤王座下的马蹄上。 战马仰天长鸣一声,双腿瞬间跪地,右贤王被战马甩了下来,谢暄举起鸣鸿刀,一刀砍下了右贤王的头颅,挑在刀尖上,对着在场的士兵大喊:“铁龟右贤王已死,其余蛮军,格杀勿论!” 军营中的打杀声振聋发聩,大概一个时辰后,这场偷袭大启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不过,这只是开始。 大启军迅速清理战场,将敌军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全部换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迅速散开原本的头发,编了与铁龟族军人相同的鞭子。 那些士兵编辫子的手法非常的快速却熟练,如果不是早就练习过几十次,根本编不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的大启士兵,已经变成了铁龟族的模样。 谢暄接过侍卫弼递过来的一坛酒,浇在地上,扬声道:“此杯祭大启牺牲的亡灵。” 将士们将碗中的水酒仰头喝下,大喊道:“祭林家少将军,林三郎。” 谢暄说:“今日,便是替林家三郎报仇雪恨的日子。” 眼前的士兵,有一大半都是当年的林家军。 提起林三郎,独自一个人驻守西南,哪个不拍着胸脯竖起大拇指? 众将士大喊:“为林三郎,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大叫一声,众将士跨上战马,直奔嗡山。 由几个部落组成的蛮军就驻扎在嗡山的山下。 今夜铁龟族的右贤王实施夜袭,但是其他几个部落的人并没有一起。 不过右贤王与他们商量好,夜袭成功并且适合攻下图伦城,他们会放信号弹,只要见到信号弹,联合大军就可以倾巢出动。 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放信号弹,那就说明今夜不适合进攻图伦城,他们夜袭完后,就返回军营。 可这位铁龟族的右贤王从来没有想过,可能他夜袭会失败。 军营中的守门人见到铁龟族打扮的军队,立刻打开了栅栏,让大军进来。 可是他们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大军,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谓的盟军。 谢暄坐在马背上,举着鸣鸿刀,指导江山:“冲!” 谢暄身后的铁骑,兵分两路,一路与谢暄一起,杀了蛮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说右贤王说过,可能会攻城,但是其他几个部落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图伦城那么好攻,他们还用在山脚下盘踞这么久了? 再说了,他们在这里,不过是牵制大启朝一部分的兵力,可不是真的要攻城。 所以这个时间,大多数将士都已经睡下了,而且还是睡的最沉的时候。 很多蛮军士兵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杀了。 另外一队骑兵则是由弼带着,直奔蛮军的粮草库。 一把火把蛮军的粮草库给烧了。 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嗡山。 连守在图伦城内的魏鹤,站在城门之上,都能看到那翻腾的黑烟。 那图站在魏鹤的身旁,同魏鹤一起,看着远处的黑烟,满脸不敢置信的问魏鹤:“将军,他们竟然真的去偷袭蛮军的大营了?” 魏鹤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不就是证据吗?” 那图说:“蛮军有十万,他们会不会吃亏啊?我们要不要出兵帮忙?” 魏鹤摇头:“不需要,你我只需守好这图伦城就好,如果本将猜测的没错,明日必将有一场恶仗要打。” 那图不明所以,说道:“将军是说,明日蛮军会攻城?可是今日蛮军被偷袭,怎么也得休养个几日吧,怎么会突然攻城?” 魏鹤抬手指着那硝烟滚滚的嗡山脚下,说道:“你可知道那是硝烟是从何而来?” 那图兴奋的说:“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蛮军的粮草被谢暄给烧了。” 魏鹤点头:“蛮军没了粮草,如今又进入了冬季,他们根本没办法再重新筹备粮草,再加上今夜被谢暄偷袭,为了报复,更是因为粮草没了,他们必须攻城。” 那图瞬间就明白了。 “没了粮草,他们就得饿死,想不被饿死,那就只能抢我们的粮食,想抢粮食,那就只能攻城,因为粮食就在咱们图伦城内。” 魏鹤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 那图还是有些不明白,他说:“可是,谢暄此举岂不是明摆着逼蛮军攻城吗?” 魏鹤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说:“李谦说谢暄非池中物,经今日一事,李谦所言不虚。 有句话叫做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如今蛮军在西南与西北同时屯兵,西南这边,他们只形成对峙,围而不攻,西北那边,却大举进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226章 早知道,白日里就不应该骂他了 那图点头,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拖住咱们大启的一部分兵力。” 魏鹤说道:“所以,谢暄今日此举,就是为了打破这一点! 他逼着驻扎在西南都护府的这一部分蛮军不得不出手,只要将这批蛮军消灭了。朝廷不但可以腾出兵力来专心对付西北的蛮军,更是去除了西南都护府一直不得不面临的铁龟这个毒瘤。” 那图终于明白,他说:“原来是这样,原来一直以来,谢暄都是在装模作样的骗我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骂的谢暄的那一句,懊恼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继续说道,“早知道,白日里就不应该骂他了。” 魏鹤问:“哦,你骂他什么了?” 那图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骂他,是没有根儿的阉人。” 魏鹤无奈的摇了摇头。 另外一边。 谢暄并不恋战,烧了蛮军的粮草,又在蛮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阵砍杀,在蛮军终于在惨败中整顿出一小队兵力的时候,一把火将蛮军的整个兵营给烧了,转身就带兵跑了。 等谢暄带着兵马回到军营,嗡山山脚下的大火,照红了整个嗡山山顶的雪峰。 弼骑在马背上,仰头看着冲天的火光,哈哈大笑:“这群匪寇,平日里对咱们大启百姓烧杀抢掠,今日也算是狠狠地替周边的百姓报仇了。”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不远处的嗡山雪峰突然裂开,雪谷一般裂开,如摧古拉朽之势,疯狂而泄,直奔山脚下。 弼吃惊大喊:“主子,那是?” 谢暄下马,一边往营帐中走,一边说道:“雪崩。” 他们今夜的偷袭行动,点燃了太多地方,又用烈酒将不好燃的地方也引燃,所以才会引起雪崩。 弼连忙下马,跟了上去,对谢暄说:“弼幼时曾听老人说过,雪崩的威力与地龙翻身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次雪崩,定然会给蛮军一重击!” 谢暄却摇摇头,他说:“蛮军虽然驻扎在嗡山山脚下,但是却位于安全的位置,这次雪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前几日这里一直下雪,今日又是狂风与大火。 不过除了给蛮军一些惊吓以外,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弼感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谢暄道:“命令下去,今夜随本座一起夜袭的将士们,好好休息,等天亮了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弼立刻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暄也得补一觉了。 只要这一战打完,他就可以率兵北上,与林司念一起,并肩作战。 …… 另外一边,魏鹤站在城门上,看着不远处谢暄率领骑兵回到营地的画面,转身就要回都护府,打算处理府中剩余的事情,却不想正要转身,却听到身旁的士兵大喊。 “雪崩!是雪崩!” 魏鹤跟那图同时转身,就看到嗡山之上,腾空升起白色雪雾。 魏鹤与那图都是一惊。 魏鹤突然大笑:“这次雪崩来的好啊,正好可以挫一挫蛮军的志气,下一战,咱们大启的军队定要狠狠的教训这些匪寇蛮军!” 那图也是一样的兴奋:“将军说的对,雪崩对于这些蛮军来说,就是他们的山神降下来的惩罚,有了这个惩罚,哪怕他们与我们作战,也会心有顾虑。” 魏鹤看着不远处的军营,笑道:“军中的事情处理完了,该回去处理府中的事情了。” 说着,他问那,“人都绑好了?” 那图笑道:“将军吩咐之事,都已经完成了。” 魏鹤:“好!” 半个时辰后,魏鹤回到都护府。 这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魏鹤一只脚刚踏入府中,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喊的声音。 繁星笑着迎上来,说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人该抓的都抓了,该绑的也都绑起来了,只等大人您回来断案了。” 魏鹤抬手,轻轻拍了拍繁星的脑袋,夸奖道:“嗯,做的不错。” 繁星很高兴的摸摸头。 魏鹤踏入院中,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压着跪在地上的一排人。 为首的人,正是魏鹤的妾室佩莲。 而佩莲身侧,一左一右,跪着常年伺候她的婆子与孟伸。 魏鹤一甩袍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见到魏鹤,佩莲一个字没说,但孟伸却连忙开口解释:“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何要绑手下呀?将军,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听我说啊。” 魏鹤冷冷看着孟伸,并不理会孟伸,反而问佩莲:“莲娘,你说呢?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误会?” 第227章 赐毒酒 事到如今,佩莲自知也没必要装了,她冷笑着抬起头,看着魏鹤,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魏鹤点点头,说道:“本将竟不知,本将的枕边人,竟有如此的胆魄,倒是本将小看你了。 今日,本将问你一件事情,两年前,林少将军林三郎跌落峡谷失踪一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佩莲冷笑着问:“你觉得与我有没有关系?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魏鹤冷冷看着她,并不说话。 佩莲被魏鹤的冷厉的眼神,看的一阵心惊,她说:“林三郎杀我将士,辱我皇室,坠入峡谷,死不足惜!” 魏鹤道:“所以,是你做的。” 不等佩莲说话,孟伸突然大喊道:“将军,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贱人一人所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我做的那些事,都是被这个贱人要挟的啊。” 魏鹤并不理会,孟伸,只冷冷看着佩莲道:“本将待你不薄,你被匪寇欺辱,本将于千军万马中将你救出,你竟然恩将仇报。” 佩莲大笑,她笑着说:“恩将仇报?我本就是铁龟女子,为了本族利益,何来恩将仇报?你知道吗?原本昨夜我是想弄死你的,只怪我心软,如果不是我心软,如今你在我的面前,就是你具死尸!” 魏鹤冷笑,说道:“如此说,本将倒是要谢谢你了?” 说着,魏鹤一抬手,命令繁星将昨日晚间佩莲为他熬的汤端上来。 被人压着跪在佩莲身旁的婆子一见那碗汤,脸色立刻大变。 魏鹤指了指婆子,对繁星说:“给她喂下去。” 佩莲一愣,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魏鹤说:“这是昨日你为本将熬的汤,如今本将将汤赏给你的仆人,有问题?” 佩莲觉得魏鹤这是在侮辱她,她怒道:“这里面不过是包蒙汗药,你想让我们死,一刀杀了我就是,何必如此侮辱我们?” 魏鹤冷冷的看着一旁的婆子。 婆子早就吓破了胆,她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魏鹤问佩莲:“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吗?” 不像是受到了侮辱,反而像是生命受到了威胁。 魏鹤眸色一变,吩咐道:“灌下去。” 压着婆子的士兵一个按住婆子的肩膀,一个捏开了婆子的嘴巴,繁星直接把那一碗汤灌进了婆子的嘴中。 婆子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最后被灌完了整碗汤后,她趴在佩莲的腿上,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道:“主子,您看到了吧?他们绝不会因为您的善良而放过您,您现在后悔了吗?后悔没有早点杀掉他了吗?” 佩莲满脸的惊慌与不敢置信。 下一瞬,婆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佩莲红着眼睛:“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汤里明明只是一包蒙汗药。” 魏鹤只冷冷看着她,并不说话。 佩莲又不是傻子,这药是婆子给她的,她当然猜得出,婆子骗了她,给了她一包剧毒的鹤顶红。 佩莲仰起头,一双红色的眼睛中充满了剧烈的恨意,她恨不得将魏鹤千刀万剐了。 她大叫一声,就要挣脱压着她的两个士兵,朝魏鹤冲上来:“魏鹤,你这个狗贼,你竟然如此恶毒,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繁星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明明是你与那婆子想对大将军不利,如今大将军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论恶毒,谁能比得过你们铁龟人!” 佩莲冷笑着说:“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你身为铁龟人,却助纣为虐,你会不得好死的。” 一听这话,繁星气的暴跳如雷:“我才不是铁龟那种畜生!我原本就不是色月人,是铁龟人欺骗我们国君,明面上让我们色月开城门与我们做生意,实际上是用铁骑踏破我们色月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色月的男儿不服管教者,被你们屠杀,投降的人被你们铁龟人俘虏去当奴隶,女人就被你们投入军营做军妓,你们可曾当过我们是人?” 听到这话,佩莲丝毫不觉得愧疚,她冷笑着说:“成王败寇,既然你们色月国败了,那色月国的子民,就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难不成还想奢求我们铁龟国优待你们这些被俘虏的子民吗?” 繁星被佩莲这番话给气的想动手打人。 那图拦住了他,对佩莲说:“你说的对,成王败寇,既然这样,你也不用怨恨将军处死你们。” 说完,那图朝着魏鹤抱拳,问道,“将军,这几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孟伸先叫了起来:“将军,将军求求您别杀我,那图,咱们多少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帮我劝劝将军吧。” 那图转过脸去,显然是不想劝。 魏鹤站起身来,对那图说:“给他们留个全尸吧,赐毒酒。” 第228章 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听到魏鹤的说,佩莲与孟伸同时瘫坐在地上。 孟伸还要大声求饶,却被压制他的士兵勒住了嘴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佩莲却瘫坐在地上,抬头眼神哀怨的看着魏鹤的背影,呢喃道:“往日的情谊,你就一点都不顾吗?” 魏鹤回头,眼神毫无温度的看着佩莲,说道:“你若是对我有情,就不会在汤中下毒取我性命,更不会与铁龟右贤王勾结,要踏平我整个西南都护府,置无辜的百姓于不顾。” 佩莲喊道:“我从未想过要害你,那汤中原本也不是毒药,只是一包蒙汗药,我本想等你吃了蒙汗药,在右贤王接我的时候,我带上你,将你带到铁龟,以你的才能,在铁龟一定能谋个大将军当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启朝不被重视,只能做个守边关的小将。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魏鹤狠狠地呸了一声:“我呸,你铁鬼的大将军谁爱做谁当,我魏鹤是绝对不会当的。” 说完魏鹤再没看佩莲一眼,迈着大步转身离开。 当直面死亡的时候,真正能做到不害怕的,真的没有几个。 所以,当一杯毒酒端到佩莲的面前的时候,佩莲也吓得浑身颤抖。 繁星催促道:“莲姨娘,别等了,快点上路吧。” 佩莲端起毒酒,冷笑着对繁星说:“你以为对待魏鹤你如一条狗一样,他就会真的信任你了?我告诉你,不会的,哪怕你像一条狗一样对他忠心,在他心中,你依旧不是大启人,非他族类其心必异,早晚,你也会像我一样,被他一杯毒酒赐死。” 佩莲就是故意说这一番话,在繁星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可是,她到底还是错了,她与繁星是不一样的。 繁星说:“我与你不一样,我不是铁龟的奸细,我更不会伤害将军一分一毫,我只会保护将军。” 佩莲冷笑一声,知道再做反抗也都是无用的,索性不再多说什么,仰头喝了杯中的毒酒。 在佩莲倒下的那一刻,她死死盯着魏鹤院子的方向,说道:“若是重来一世,我定然不会心软,我会在第一时间,就杀死魏鹤。” 繁星碎了一口说道:“呸!死不悔改!” 佩莲嘴角慢慢渗出了血,紧接着,双眼、双耳,都渗出了血,可谓是七窍流血,她撑着最后疯狂大笑了起来,她狂笑着,嚣张的说:“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我为的是铁龟国,我为什么要悔改。哈哈哈哈——” 佩莲的笑声戛然而止,毒药发作,她直接一头栽到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眼睛还死不瞑目的死死地睁着。 孟伸看到佩莲被毒死的吓人模样,吓得更加大声的求饶:“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繁星,繁星你还记得你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吗?是我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你穿的。 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繁星厌恶的说:“你千不该万不该出卖将军。” 话音刚落,压着孟伸的侍卫已经把毒药灌进了孟伸的嘴里。 孟伸倒下的那一刻,对繁星说:“告诉将军,我犯了错,罪不及家人,求他放过我的妻儿老小吧。” 繁星郑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做坏事的时候,不想想自己的妻儿老小,反而等到东窗事发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妻儿老小。 解决完这些奸细后,最终魏鹤还是来送了佩莲最后一面。 不过佩莲已经不知道了。 魏鹤看着佩莲睁大的双眼,最终还是蹲下了身,抬手为她合上了双眼。 繁星在一旁气鼓鼓的说:“将军,她都要害死您了,你怎么还,还特意过来看她啊。” 魏鹤摆了摆手,让士兵将佩莲抬走,他说:“我最恨的不是她想害死我,而是她想引蛮军来攻城,害死无数的平民百姓。” 繁星点点头:“将军总是先想到百姓。将军这么好,她怎么忍心……” 魏鹤抬手,制止了繁星后面的话,对繁星说:“本将要回营地,府中你与管家要好好照看,我已经为你们留下了一部分士兵,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可自保。” 繁星点头:“是。” 魏鹤又吩咐了一些琐事,转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盔甲跟那图一起,朝军营走起。 整整一天,整个图伦城都处在严密的戒备之中。 不仅是魏鹤的军营,谢暄的军营同样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他们都很清楚,蛮军会随时攻过来。 又或者说,哪怕蛮军不攻过来,谢暄也会打过去。 申时一刻,谢暄已经将手下所有的兵整顿完毕,他穿一身盔甲,手持方天画戟,骑在马背之上,位于万军之首。 而距离他百米意外,是仓皇迎敌的蛮军。 第229章 战象 铁龟国的右贤王已经被谢暄一刀砍下了头颅,连铁龟国的士兵,都损失严重。 再加上没了带军的首领,很多铁龟国的士兵都趁着昨夜天黑逃跑了。 如今的蛮军中,北羯人占了大多数。 同样的,昨日夜袭,北羯人被杀的也更多。 北羯将领为整个蛮军的统领,名叫坤达。 坤达骑着一只大象,也不知那大象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瞧着倒是很不好打的样子。 李谦策马来到谢暄的面前,小声对谢暄说:“总督,此象为扶南某国送给北羯的礼物,后来被北羯人的大王爷驯服为战象,听闻此象战力非凡,不可小觑。” 谢暄冷笑道:“既然如此厉害,怎么不见扶南小国骑着大象踏上北羯人的土地?反而是将这战力非凡的好东西交给北羯人?” 说着,他吩咐李谦:“准备铁链,拉绳,这东西看着庞大,但也笨拙,既然它立起来的时候战力非凡,那本座变要它永远躺着。” 李谦抱拳,说道:“属下明白!” 坤达骑在大象上,一脸的鄙视,朝着谢暄喊战道:“前面小儿,可是个没根儿的阉人?一个没跟的阉人也敢出来丢人现眼,还不速速滚下马,滚到本王的脚下,为本王舔脚,说不定本王还会饶你一条狗命!” 谢暄抬手,弼立刻恭敬的将弓箭递了上去。 谢暄将三根箭拉满,冷冷勾唇。 瞄准。 松手。 嗖的一声,三箭齐发! 坤达大叫一声:“护驾!护驾!” 两边拿着盾牌的士兵立刻冲上来,很有队形的亮出盾牌,保护是坤达。 只是他们不知道,谢暄要射的压根就不是坤达,而是它的坐骑。 战象身上虽然披了一层盔甲,但是谢暄的箭却狠狠地穿透那层盔甲,直接射在了战象的肚子上。 战象被舍得大叫一声,疯狂的甩动自己的鼻子,将周围的士兵都甩倒在地。 一片哀嚎声中,谢暄一挥手,扬声大喊道:“杀!” 战鼓齐鸣,将士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向蛮军。 谢暄一手提着方天画戟,一夹马肚子,直奔坤达而去。 坤达骑着战象,其实移动非常的缓慢,可偏偏他又怕死,周围全部都是拿着盾牌的士兵保护着他。 谢暄与弼一起,杀的就是围在坤达身旁的那些保护他的士兵。 很快谢暄就杀出了一条口子。 坤达气的破口大骂:“谢暄,你这个没根儿的东西,昨日你竟然突袭我的军营,今日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暄一边砍杀,一边吩咐众位将士:“活捉坤达小儿。” 众将士大喊:“活捉坤达小儿。” “活捉坤达小儿。” 因为众将士喊的太大声,周围又被谢暄的大军围着,不远处的蛮军还以为他们的总统领很快就要被活捉了,哪里还有继续作战的信心,很多人已经弃甲而逃。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蛮军士兵逃跑,保护在坤达身旁的士兵也开始人心惶惶。 有人率先拿着盾牌就要跑,被坤达一刀砍死,他恶狠狠的说:“敢做逃兵,犹如此人!” 坤达行为虽然暂时制止了部分士兵逃跑的念头,但是他完全没有发现,他面前的保护盾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就在这时,大启的大军中,突然有四个人肩膀上扛着铁链拴着的大铁球,从马上飞下来,直接扑进了战象的肚子下面。 四人将拴着大铁球的铁链绑分别绑在了战象的腿上。 坤达暗道不好,可是他坐在象背上,只能指挥士兵作战,可是有谢暄跟弼,蛮军压根没办法接近那四位给战象绑铁链的士兵。 铁链绑完,四人重新飞回各自的战马上。 谢暄大叫一声:“拉!” 李谦收到命令,抬手一挥,扬声喊道:“拉!” 只见四匹战马,一起像同一个方向奔驰,那战象朝天嚎叫一声,鼻子不安的乱抽,坤达在象背上急的大叫:“救驾,救驾!” 没有人救得了他。 只见那战象又挣扎了一会儿,“轰隆”一声,直接摔到在地。 坤达被甩到地上,被谢暄一枪插在右肩上。 下一瞬,无数把长矛将坤达覆盖,将坤达插起举在半空中。 谢暄大声喊道:“尔等听令,你们的将领坤达已被俘,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擒贼先擒王,有些蛮军的士兵早就弃甲投降了,但也有些还在顽抗,更有直接撤退奔逃的。 谢暄一挥手,指挥李谦:“追!” 李谦当然要追,他们绝对不能让蛮军保存实力,必须一网打尽。 第230章 活命的机会 这一战蛮军的总统帅坤达被活捉,他的战象更是被大启军队充入军营。 坤达被大启的士兵压着,用绳子绑着摁倒在谢暄的面前。 坤达大骂:“没根儿的阉人,你再有本事,也只是大启皇帝的一条狗!” 谢暄看都没看坤达一眼,只淡淡吩咐一句:“阉了。” 坤达大惊,扯着嗓子大骂:“你敢!本王……,啊——” 一声惨叫,弼手起刀落,坤达下身全是血,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谢暄勾唇一笑,说道:“现在,你是没根儿的阉人了。” 谢暄又吩咐弼:“别让他死了,关起来,等他什么时候把北羯国的防御图交出来,什么时候给他上药。” 弼抱拳:“是!” 说完,直接把坤达拖了出去。 衡石看了眼像一个破布袋一般被拖走的坤达,收回视线,问谢暄:“主子,您不会是想直接进攻北羯国的都城吧?” 谢暄冷笑道:“不进攻他的都城,如何让他们害怕呢?” 衡石又问:“那咱们不北上与林将军汇合了?” 谢暄笑着说:“在北羯国的都城汇合也是一样的。” 还不到一个时辰,坤达就受不了了,被生生割下那东西实在是太疼了,没有药物及时止血就更疼了。 坤达为了能获得止血的药,只能求弼,愿意用防御图换取止血的药。 坤达忍着剧痛,将防御图画下来,交给了弼。 弼则拿着防御图,放到了谢暄面前的案桌前。 而此时,谢暄面前的案桌前已经放着五张防御图。 这五张防御图,各有不同。 但是又各有相同之处 而这几处相似的地方,就是防御图正确的标识。 通过排除分析,差不多能知道大部分的防御图的内容。 弼气得咬牙:“这些匪寇果然是没有一个是老实的,尤其是那个坤达,看样子不动用些真格的,他们是不会画出真正的防御图的。” 其他几张防御图,是被俘虏的另外几个将领画的。 谢暄说道:“把他们放到一处,本座要亲自审一审他们。” 说着,谢暄又将这几幅防御图交到了衡石的手上,对他说,“找个画师,将这几处相同的地方画出来。” 衡石接过防御图,郑重的点了头。 坤达跟其他几个被俘虏的将领被关在了图伦城的地牢中。 谢暄带着人到的时候,魏鹤带兵亲自守在地牢门口。 见到谢暄,魏鹤连忙起身,给谢暄行了一个大礼。 谢暄给衡石使了个眼色。 衡石立刻上前,将魏鹤扶了起来。 谢暄道:“魏将军这是做什么?行此大礼,本座担不起。” 魏鹤却执意跪在地上,说道:“之前是末将有眼无珠,对总督大有不敬,还请总督降罪。” 谢暄笑道:“魏将军严重了,当时事情特殊,不怪魏将军,魏将军请起吧。衡石。” 衡石回了声“是”,强行将魏鹤扶了起来。 现在魏鹤看谢暄的眼神,早已经没了之前的不屑与轻视,而是恭恭敬敬,眼中充满了敬重,他笑着说:“为了以防万一,末将亲自带兵将地牢看管了起来。” 谢暄微微颔首:“辛苦魏将军了,既然魏将军也在,那就随本座一起,审一审那几位北羯人吧。” 魏鹤也没推辞,抱拳行了一礼,就跟在谢暄的后面,进了地牢。 地牢内,五个北羯将领被绑着挂在刑具上。 而是中间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只要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刑具。 弼为谢暄跟魏鹤搬了两把椅子。 谢暄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张纸,递给弼,说道:“本座要你们重新画一张防御图,画对了,本座放过你们,从今往后,不必再受皮肉之苦,等本座攻城那日,会用你们交换俘虏。 可若你们没诚意,故意画错防御图,后果,你们一会儿就看到了。” 说着,谢暄指了指坤达,淡淡道,“就从他先开始吧。” 坤达眼中满是惊恐与后怕,他心里很清楚,谢暄已经知道昨日他画的那副图有好几处,他都故意画错了。 弼见纸笔放到了坤达的面前,他说:“你来说,我来画,不过你可记住了,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一次机会了。你只要说出东北,东南,南方三个部位的防御图就可以了。” 坤达都不看看其他几个被俘虏的将领,眼睛一闭,直接把正确的防御图给说了出来。 弼将画好的第一张防御图交给谢暄。 谢暄挥了挥手,说道:“将人带下去吧。” 坤达被拖了下去,临走出门口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被绑在自己旁边的那位将领。 那人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谢暄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位名叫莫哆将领,他与坤达是异母兄弟。 不过母亲是奴隶出身,所以他在北羯的皇室中,地位很低,与坤达相比,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所以坤达明明只是率兵牵制大启的一部分兵力,北羯皇室却将战象交给了坤达,甚至让莫哆给坤达做副将。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坤达将来继承北羯大汗的功绩。 只可惜他这份功绩挣不到了。 因为谢暄用这一战,就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不过,谢暄没打算现在就动莫哆,而是给弼使了个眼色。 弼微微颔首,拿着纸走到另外一个北羯敌军俘虏面前,用同样的方式,对方说,弼来画。 等几个方位的防御图画完后,谢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莫哆的反应。 弼将画好的防御图交到谢暄的手上。 谢暄看了一眼,再对比之前分析出来的正确的防御图,很明显能看出这张防御图,里面的内容有真有假。 谢暄抬眸,看着那位敌军俘虏,淡淡道:“看样子,你并不想活命。” 那俘虏脸色一变:“你们骗人,明明说只要说出来就给我们活命,现在我说出来,你却想让我死,你们压根就没想让我活命,兄弟们,别听这些大启人胡说,他们压根就没想让咱们活着。” 谢暄冷笑一声,将防御图递给弼,随意指了一位方脸大胡子的俘虏,说道:“让他把这图上面错误的地方指证出来,只要他能正确的指证出来,就保他一命。” 刚才大喊大叫的那位俘虏瞬间哑声了。 “至于他。”谢暄抬手指着刚才那个俘虏,说道,“既然不想珍惜这次机会,那就成全他吧。” 第231章 他们是等不及了 莫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砍头,整个发出一声悲鸣。 他愤怒的大喊:“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大启人!” 谢暄冷冷看着他,直到莫哆喊够了,才淡淡道:“你们北羯人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建朔三年,三十万北羯军与二十万大启军战与北山,北羯将领利用地势山脉将二十万大军困在雪山之中,最后只有五万大军逃了出来。 因为雪灾,这五万大军几乎各个身受重伤,没了将领,他们只能投降北羯。 可是北羯人是如何对待这五万大军的? 你们将这五万大军全部坑杀。 建朔五年,北山一站,大启战败,大启被迫与北羯和亲。 可是,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和亲公主的? 你们的可汗亲手杀了我们的和亲公主,连屠三座城池,那是三座城池的人,大人孩子,妇孺孩童,你们挥刀砍下他们的脑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是人?” 莫哆大叫:“大启辱我!随便搞一个女人就说是公主送来我们北羯和亲,当我们北羯是死的吗?” 谢暄冷笑:“一群不服王化的蛮人,我大启送你一个宗族女子,那便是对你们的无限荣光,公主带去的文化技术,技师工匠,那是给你们送去了文明。 既然你们不想要文明,那就只能被教化!” 莫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破口大骂:“如今大启势微,你们大启再文明又如何,早晚要被我们北羯人征服。” “被你们征服?”谢暄冷笑,“就凭你们,也配?” 谢暄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莫哆面前,居高临下的说,“本座会带着大启的军队,踏平你整个北羯,将你北羯的每一寸土地,都纳入大启的领土。” 莫哆气的破口大骂。 谢暄却悠闲自在的说,“不过,这样的结局,你是看不到了。” 说完,谢暄抽出手中匕首,一刀了解了莫哆的命。 看着莫哆不断从口中吐出的鲜血,谢暄淡淡道:“当年你拿着手中的刀劈向那些妇孺儿童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莫哆最终咽气。 谢暄转而看向剩下的两个北羯俘虏,说道:“你们两个要生,还是要死?” 两个人早就吓尿了裤子:“我们要生,我们要生。” 谢暄对弼说:“去,把纸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画。” 说完,谢暄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面,魏鹤问谢暄:“总督,您不会真的要率兵攻打北羯国都城吧?” 谢暄道:“其实想要灭北羯的不止我们大启一个,最近这几十年,北羯周围的几个小国,常年被北羯压榨吞并,早就看不惯北羯了,只是苦于国力不敌。” 魏鹤点点头,说道:“谁不想灭掉北羯,可是如今咱们别说粮草,就是军人都没那么多军人支撑这种大规模的作战。” 谢暄说道:“想灭北羯,不能只靠军队人数,用兵要奇。” 这时候,弼已经拿着画好的防御图走了过来。 弼将防御图交给谢暄:“总督,这是完整的防御图。” 谢暄接过防御图看了眼,唇角微勾。 他在心中默念道:“林司念,本座来帮你了,这个忙,你可得用一生来还。” …… 帽儿山营地上。 林司念用布仔细的擦着自己的长枪。 杜武走进营帐,对着林司念抱拳,说道:“将军,咱们的探子送来急报,蛮军明日就会再次进攻雁门关。” 林司念道:“看样子,他们是等不及了。” 林司念将长枪往地上一杵,眼神坚毅,说道,“明日一战,将士们必将全力以赴!” 杜武抱拳:“是!” 林司念又问:“刘将军出访石丹国可有消息了?” 杜武摇头:“还没有。” 林司念转身走出军帐,仰头看着雪山中间的月亮,说道:“隋将军与匡将军已经牵制住了蛮军一大部分兵力,所以明日一战只准成功,不能失败。” 杜武跟上来说:“若是刘将军还在,取胜的概率会更大。”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不,如今还没有刘将军的消息,这说明,我们取胜的概率才最大。” 杜武不明所以,林司念却不肯再说,她抬手拍了拍杜武的肩膀,笑着说:“杜叔,不早了,先休息吧,等明日,干场大的。” 时间回到两天前。 出访石丹国的是刘将军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见到了石丹国的可汗。 只是这位曾经受大启册封的石丹国可汗,此时再见到刘将军却不怎么欢迎刘将军。 刘将军也没惯着他,直接说他既然已经归附大启,现在却加入了北羯人组织的军队,那就是背叛了大启的皇帝。 石丹国可汗虽然不怎么欢迎刘将军,可到底害怕大启,他怕自己两遍都得罪,最后反而自己当了替罪羊。 他跟刘将军说了他的难处。 “将军有所不知,我石丹国距离大启足足有五千里的路程,可与北羯国却紧紧相连,实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这话就是在告诉刘将军,他们出兵是被北羯国给强迫的。 若石丹国不同意出兵,北羯国就会像石丹国出兵。 但其实,这些都是托词,北羯让石丹出兵,石丹可从来没有做做样子,而是直接举国征兵,帮助北羯攻打雁门关。 同时,石丹国可汗又跟刘将军说:“将军还是快快回去吧,如今我石丹国常有北羯人出没,将军如今与北羯人势不两立,还是早早回去吧。”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明面上是在说北羯人来了,万一北羯人把刘将军给杀了,他们可担待不起啊。 实际上是在告诫刘将军,你们再不走,随时都有可能被北羯人给杀了。 刘将军哪里会听不出石丹国可汗的话外之音,他笑着说:“听说北羯使团也在城内?” 石丹国可汗点头:“不错,所以本可汗才劝将军早早离去呢。” 刘将军问石丹国可汗:“蛮军中有多少石丹的将士?” 石丹国可汗没想到刘将军会当着面问他这个,其实军中有多少将士是石丹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石丹国可汗实话实说:“五万。” 刘将军笑着起身:“好。” 话音刚落,有侍女进宫殿汇报:“可汗,北羯使团觐见,已经在大殿门口。” 对方来是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很明显是看到刘哲带着大启的使臣来了。 那他们北羯人自然要来看一看,他们聊了什么。 又或者说,过来给大启的使臣添添堵。 第232章 身不由己 北羯国的使臣确实做到了给刘将军添堵。 他们当着刘哲的面,说如今的石丹国已经不是大启的属国,已经是北羯的囊中物了。 其实北羯使臣这话说的很不漂亮,既得罪了大启又得罪了石丹国。 石丹国可汗的脸别提有多黑了。 他现在不想做大启的附属国没错,但是也没想成为北羯的囊中之物。 可偏偏现在北羯国粮草丰厚,牛羊成群,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他实在是不敢跟北羯撕破脸。 只能笑着举杯:“今日大启与北羯同时出访我石丹国,乃我石丹国的荣幸,还请喝了这杯中水酒。” 说完,石丹国可汗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哲也朝着石丹国可汗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反而是北羯的使臣,冷冷看着两个人喝了酒,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他说:“大启不过是我北羯的手下败将,也敢与我平起平坐,一起喝酒,索罗多,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北羯?” 索罗多是石丹国可汗的名字。 在别的国家的国宴上,直呼对方国家国君的名字,可谓无理。 可谁让北羯兵强马壮,没人敢惹呢。 石丹国的大臣跟可汗都气得不行,可就是敢怒不敢言。 刘哲脸色一变,直接站起来,对着北羯使臣大骂:“大胆,竟然在可汗的面前羞辱可汗,你可知罪。” 北羯使臣仰头大笑,冷笑道:“你们一个是我北羯的手下败将,一个是我北羯的囊中之物,何来羞辱?” 说到这里,北羯使臣仰头看着坐在住位上的石丹国可汗,一脸得意道,“索罗多,本使臣给你一个机会,立刻绑了这个大启的废物,将他送到我们北羯的王城,本使臣自然会在我们的可汗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否则,别怪以后大启出兵攻打你石丹国,说我们北羯不帮你。” 石丹国可汗都气疯了,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说好了,他出兵,如果大启讨伐石丹国,那么北羯会帮忙迎敌,如今看来,他们石丹国这是被拉上了贼车,还被贼给卖了。 可这世上没有回头箭。 这一步既然走下去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哪怕不愿意,如今也不得不被北羯国胁迫。 更重要的一点是,石丹国与大启都城相隔万里,北羯却就在他们的家门口。 两害相权取其轻,石丹国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与北羯走的近一些。 北羯使臣在宴会上嚣张完了就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刘哲与石丹国可汗。 石丹国可汗尴尬的笑笑:“不知道使臣大人今日来石丹国,到底所为何事?” 刘哲开门见山:“我想借兵。” 石丹国可汗直接愣在了原地:“借,借兵?您是可玩笑吧?我们石丹国人少,那五万兵力都已经派给北羯了,哪还有兵啊,再说了,我们如今与北羯联合,再派兵给你们大启,这像什么事嘛。” 刘哲笑道:“可汗,我们大启要借的,正是您派向北羯的那五万大军。” 石丹国可汗又是一惊:“这怎么可能?” 刘哲笑着不说话。 石丹国可汗看着刘哲脸上别有深意的笑,瞬间就明白了。 刘哲是想让石丹国的那五万精兵在蛮军中倒戈呢。 如果石丹国的那五万精兵,真的在蛮军中倒戈,北羯主导的蛮军,必然会打败。 可是,石丹国可汗,他不敢呐。 石丹国可汗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说:“刘使臣,您刚才也看到了,如今我石丹国,也是身不由己啊。” 自己不愿意答应,那就推到北羯人的头上,大启的使臣还能说什么? 刘哲笑着问:“这么说,只要没有北羯人从中作梗,可汗依旧是我们大启的臣民?” 石丹国可汗笑着点头:“自然是。” 刘哲拿起酒壶为自己盗了一杯葡萄酒,笑着对石丹国可汗说道:“那这一杯,就祝我们下一战,大获全胜。” 虽然石丹国可汗不懂刘哲这话什么意思,却还是端起酒杯喝了。 喝完酒,刘哲没有多待,他跟石丹国可汗告辞后,就直奔北羯使臣下榻的地方。 两百骑兵直接把北羯使臣的宅在给围了起来。 刘哲见到北羯使臣,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把北羯使臣抹了脖子。 隔着两里路都能听到北羯使臣下榻的宅子内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等消息传到石丹国皇宫的时候,刘哲已经拎着北羯使臣的头颅,来到了石丹国皇宫的大殿之上。 石丹国的可汗见到浴血归来刘哲,又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北羯使臣的头颅,白眼一翻,差点晕死了过去。 第233章 将军神计,此举定会狠狠打一打蛮军的嚣张气焰 刘哲笑着将北羯使臣的头颅扔到了石丹国可汗的脚步,笑着说:“可汗瞧着这北羯人的头颅,可还满意? 如今已然没有能够阻碍咱们两国共同作战的人了。还请可汗下令,将那五万精兵为大启所用。” 石丹国可汗看到北羯使臣的头颅,又是又是惊又是怕,叹息一声道:“刘使臣,你这不是为难本可汗吗?” 刘哲笑着说:“如何是为难呢?本使臣乃是拨乱反正,可汗我曾想过,这一战我大启若是败了,你石丹国便是灭国之灾,因为北羯早就将你石丹国当成了囊中物,先是我大启,然后就收拾你。 可我大启若是赢了,你石丹国会被北羯第一个推出来当挡箭牌,你对大启不忠,大启自然也没用继续留你的必要。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你石丹国不过是混入北羯组织的蛮军中潜伏,等待时机,听从我大启将领的命令,时刻准备着给蛮军最致命的一击。 可汗难道您不想与我大启一起,打败北羯组织的蛮军吗?” 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想,也得想了。 石丹国可汗一咬牙,大手一挥,取出信物,对着石丹国的大臣说道:“如今石丹国与大启乃背靠背的战友,大启亡,我亡,大启胜,我胜。” 坐在下首的将士大臣大喊:“大启亡,我亡,大启胜,我胜!” 石丹国将信物亲手交给刘哲,又将石丹国的两位将军跟一位王爷也一同交给了刘哲,说道:“有此信物,如同见到本可汗,这三位乃我石丹国肱股之臣,将士们见了他们,自然会听从刘大人的指使。” 刘哲对着石丹国可汗深深作了一辑,说道:“可汗大义,石丹国有可汗,真乃石丹国百姓之幸啊。” 好话谁不会说,石丹国可汗却很清楚,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 另外一边。 林司念安排隋将军与匡将军两人分别佯装攻打安西与疏勒,等蛮军派兵去支援的时候,两个人又迅速调转大军,联合一起去攻打楼兰。 蛮军只有一小部分粮草是放在安西的,大部分粮草都放在楼兰。 隋匡两位将军带的兵并不足以与蛮军的十几万大军在楼兰大打一场。 但是用兵贵在神速。 匡将军跟隋将军到了楼兰,先是一把火烧了蛮军的粮草,然后趁着蛮军还没到来,拉上剩下的粮草就往雁门关跑。 还一路上一边跑一边撒粮草。 这条路本就是从大启到西域的唯一一条路,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哪怕大启与蛮军打仗,依旧有很多其他族群的人经过这条路。 粮草,那可是这个时代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粮食比真金白银都有用。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说万,不过一天,周围所有的族群都知道有人在这条路上撒粮食了。 于是,就看到整条路,变得人山人海,大家都在捡地上散落的粮食,等第二日蛮军追上来的时候,这条路都被周围族群的百姓给堵住了,围的水泄不通,压根无法前行。 这种情况,大军一般会直接屠杀百姓。 可是西域各国无论是兵还是民,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这些蛮军举起屠刀想杀了阻碍他们赶路的百姓,却不知道,百姓群起造反,直接把这些蛮军给反杀了。 十几万的蛮军就这么跟周围族群的百姓厮杀混战在一起,最后逃出来的,只剩下不到几万的军队。 林司念与隋匡两位将军商量出来的这一计,不但毁了蛮军的大部分粮草,还得到了蛮军的部分粮草,最重要的是,蛮军与百姓都斗,被百姓所杀,一下子就重创了接近十万大军。 可谓是一举三得。 等隋匡两位将军带着粮草回到雁门关的时候,林司念亲自开关口迎接。 隋将军与匡将军激动抱拳:“将军神计,此举定会狠狠打一打蛮军的嚣张气焰。” 林司念笑着将两位将军迎回来,说道:“两位将军且回去好好休息。” 隋将军一愣,这时候才发现,林司念一身戎装,前面的将士更是陈列成对,一副远征的模样。 隋将军问:“将军,您这是要?” 林司念道:“主动出击,雁门郡有杜将军守着,如今两位将军又回来了,我就更放心了。” 匡将军说:“可是蛮军起码三十万,哪怕被我们这一计除掉了近十万,他们依旧有二十几万,我们不到二十万的大军,如何能主动出击?” 林司念笑着摇头,说道:“不,他们如今只怕连二十万大军都没有。” 说着,林司念抬手分别拍了拍匡将军与隋将军的肩膀,笑着说,“雁门郡就交到两位将军与杜将军的手上了。” 说完,林司念大步而去,翻身上马。 带着十八万大军直奔蛮军大营。 匡将军看着林司念一手牵着马缰绳,一只手拎着一只长枪的背影,满脸的敬佩溢于言表:“林将军这番胆识与魄力,丝毫不逊色于林老将军,不愧是林家人。” 第234章 我们要回去吗? 林司念主动出击这一战,是前所未有的,但若是胜了,一战可以定百年。 她利用战马作为引导,率领十八万大军直奔蛮军的驻扎地。 当蛮军看着大启的大军压境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不到一月,他们已经连败两场。 第一场,是前几日的帽儿山一战,他们没有吃到任何便宜,第二战,是楼兰一战。 他们吃了一个闷亏,可偏偏却不能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一旦宣扬出去,周围几个小国就会知道他们的子民被北羯组织的蛮军屠杀。 到时候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一想到吃的这个闷亏,北羯的将领就气的牙根痒痒。 这会儿林司念来了,他们觉得,林司念就是找上门的沙包,两条腿的羔羊。 林司念没急着跟他们打,先是让将士们选了个最高地搭营建帐。 一位副将听到林司念这么吩咐,对林司念说:“将军,最高地虽然易守难攻,可是同样的,也容易被围困,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守住这块地,而是进攻,您让将士们在这里搭营,对我们进攻蛮军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被蛮军围攻的同时,却断后路。 将军,我们带来的粮草可不多啊,万一,我们久攻不下蛮军,那我们的将士们会自己先饿死。” 林司念打开地图,对副将说道:“李将军您瞧,这个地点,山下的每一个蛮军,我们是不是都能看到?而他们是不是也能看到我们?” 李将军点头:“对,可这对我们作战没有任何好处。” 林司念笑着说:“先让他们攻一波,消耗一下,他们的战力不好吗?” 李将军无奈道:“他们的战力是消耗了,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呀。” 林司念笑着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李将军。 李将军看到纸条上面的内容,又惊又喜:“这可是真的?” 林司念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本将派刘将军出使石丹国,为的就是这个。” 李将军站在高处,单手叉着腰,俯视山下一切,笑着说:“将军此计,妙哉。” 林司念吩咐道:“就地搭灶做饭,不要饿着咱们的将士。” 蛮军的粮草算是被林司念派出的人毁的个七七八八了。 北羯为了准备这些粮草,整整准备了五年。 想要重新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想彻底击败大启,就必须速战速决,将林司念带来的这十八万大军,打到全军覆灭,到那时候,大启将再没有与北羯一战的能力。 所以,蛮军的几个将领经过商议后,决定速战速决,夜袭林司念的大军。 只可惜林司念早有准备,他们有在山上,山上有取之不尽的石头。 蛮军的第一波进攻先被林司念的石头战给大推了。 第一波进攻结束后,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紧接着是第二波的进攻。 林司念早已经让人架好了火炮。 不过他们的火药不太多,等到第二波进攻到一半,火炮就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这时候就只剩下肉搏了。 林司念抬头盯着手中的长枪,大喊一声:“将士们,随本将一起,冲啊,为你们的父兄报仇,杀!” 这些将士们有太多父兄是被北羯人杀害的。 随着林司念的一声呐喊,所有人朝着蛮军冲去。 就在这时,林司念拉出了手中的信号弹。 一时间一直藏在蛮军后面的石丹国的五万精兵,突然倒戈,对着蛮军就是一通乱杀。 将蛮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林司念所在的位置正是两军对峙的最高点,林司念朝着旗手大喊一声:“展旗!” 话音刚落,扛大旗的立刻将大启的战旗与石丹国的战旗同时展开,插在石缝之间。 旗帜随风飘扬,正在砍杀蛮军的石丹国五万精兵看到这一幕,大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这一战整整大了一天一夜。 等第二日清早,蛮军悉数被歼灭,而林司念所率领的大启军队也伤亡了近三万的士兵,李将军更是在打斗中伤了左臂。 好在大启盛了。 这一战,大启真真切切的打败了北羯。 李将军看着被血染红的雪,问林司念:“将军,我们要回去吗?” 回去自然是等待大启排遣已和的大臣。 林司念摇摇头,抬手用枪指着西北的方向说道:“不,我们要继续进攻,打下北羯的王城。” 第245章 她自认孤家寡人,身边无牵无挂 李将军直接愣在原地。 他刚才是听错了吗?他们的将军要攻下北羯的王城? 当初在大启国最昌盛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啊。 他们现在,竟然要攻下北羯的王城。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李将军当即提出了反对:“将军,末将知道您志向远大,可是,北羯兵马强壮,又各个能征善战,北羯王城深入大漠内部,我们想率兵进去,只怕不是个好主意啊。” 林司念正色道:“只要不将北羯彻底打败,那我们大启就永无安宁。如今北羯大败,不如趁着此次机会,将北羯收入囊下,否则,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等北羯再次养足了兵马,只怕对我们大启,将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些李将军又何尝不知,但是他也怕林司念如果深入漠北,只怕会九死一生。 这一仗,李将军对林司念甚是佩服,他不想看着这样一个帅才,死在沙漠里。 李将军还想再劝,却被林司念抬手制止,她笑着说:“我知道李将军是在关心我,只是我如今身无旁顾,独自一人,既然如今是唯一一次可以彻底歼灭北羯的机会,我又何必畏畏缩缩? 只要这次能成功,将来边疆百姓就再也不必承受北羯人的残害,而其他百姓也不必每日都要面对朝廷征兵与北羯作战,随时都会失去父兄的痛苦。 李将军,这件事情,由我去做,最为合适。因为,我是一个人啊。” 林司念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将军哪里还听不懂这话其中的含义。 李将军直接单膝跪地,抱拳对林司念说:“将军大义。” 林司念亲手将李将军扶起来,对他身旁的侍卫道:“带上一队兵马,护送你家将军回雁门郡。” 那侍卫抱拳:“是。” 李将军却不同意,他说:“将军,末将同您一起去。” 林司念摇摇头,笑着说:“你受了伤,还是先回雁门郡养伤,我已经修书一封,隋将军与匡将军会同我一起,再加上这次同我们一起作战的刘将军,你与杜将军留在雁门关,以防万一。” 李将军再次单膝跪下:“末将遵旨。” 直到李将军带着一小队兵马踏上了返回雁门郡的路,他身旁的侍卫才问:“将军,您为何对林将军如此的敬佩?” 李将军虽然身为副将,但也没有给林司念这个将军下跪的道理。 李将军却说:“你可知道她为何执意要深入大漠,直捣黄龙吗?” 侍卫道:“刚才林将军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第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第二嘛,是为了黎民百姓。” 李将军却摇摇头,深叹一口气,说道:“这只是明面上的道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早已经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 侍卫不明所以。 李将军继续说:“此次直捣黄龙,若是成功了倒还好说,封狼居胥加官进爵,可若是失败了,北羯闹起来,朝廷第一个会把林将军推出来背锅,毕竟,朝廷只让她带兵迎战蛮军,可没让她攻打北羯王城。 她自认孤家寡人,身边无牵无挂,所以,早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侍卫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对林司念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原来,竟是如此。” 另外一边。 林司念让众将士打扫战场,打扫完战场后,前行三公里就地安营扎寨。 至于为什么不在原地的地方安营扎寨,一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到处都是鲜血横流,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二是怕万一还有追兵或者援军,将士松懈下来后,会受重创。 前行了三公里后,将士们安营扎寨。 林司念将几位将军叫道营长内,商议攻打北羯王城的事情。 深入大漠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必须要有带路人,否则,进了大漠,还没等打,就已经被沙漠给吞并了。 林司念对刘哲说:“石丹国与北羯相邻,联系紧密,他们之间不仅贸易频繁,连人员流动也异常的频繁。” 其实石丹国与北羯在百年前是同属一个族群的,只是后来那个族群被分为七八个部落,其中北羯与石丹就是其中后来发展起来的两个部落。 他们人员流动可不仅仅是异常频繁那么简单,他们很多百姓甚至互相之间居家搬迁到对方的国家。 所以对彼此是非常的了解的。 林司念继续对刘哲说道:“你去问一问石丹国的那些将士们,可有愿意带路,或者家中有人熟悉大漠的,本将军愿意出重金聘请他们为向导,等歼灭北羯,本将军会论功行赏,封他们为百户活着千户,甚至功劳大者,本将军会直接上奏朝廷,封他们为万户侯,享世代功勋。” 第236章 让剩余的步兵跟林司念一起去,那也是送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道命令下达后的第二天,刘哲就将一队人马带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这队人马,既有石丹国的将士,又有石丹国的子民,还有经常来往于石丹国与北羯的百姓。 尤其是一些经常来往于石丹国与北羯的商人或者百姓,他们不仅对沙漠极为熟悉,而且通晓多种语言。 其实漠北很多族群虽然没有文字,但是他们都有各自的语言,但正是因为没有文字,所以他们的语言虽然大体相同,可其中又有些不同,有时候就需要一个翻译。 而刘哲带来的这一队人中,就又这样的翻译。 林司念看着这些人,再次对他们做了保证,只要这次能攻下北羯王城,他们就是大启的有功之臣。 有几个商人不想要百户或者千户,他们想要做皇商,他们世代生活在西北,世代以经商为主,并不喜欢做所谓的百户千户。 他们希望做联络大启与西北各部的商人,有了大启皇商的名头,他们就可以继续往西,跟阿拉伯人做生意。 林司念笑着说:“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我会亲自求陛下,相信我们的陛下定会满足诸位的要求。” 跟封一个石丹国的人做万户侯,老皇帝当然更想封他们为皇商,反正他们又不在大启的境内经商。 林司念又问了他们什么时候适合启程。 众人一致认为,最好是明年五月份启程最好。 可是林司念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其中一位常年在大漠中跑商的老商户说:“其实如今横穿大漠反而比明年五月份更好一些。但前提是我们必须避开危险的地方,每一处都要走在城镇中。” 其实大漠中也有城镇。 当然了更多的地方是危险的地方。 老商户继续说:“有些无人区,白日里尚且适合人行走,可到了晚上,寒意彻骨,没人能在那种地方活过一个晚上。 哪怕是咱们这些跑商的商人,有些年轻没经事的,不小心踏入了那无人区,最后也是尸骨无存。” 林司念道:“老师父见多识广,只是我们几万大军,若真进入了无人区,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老商户道:“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十月,虽然严寒,但如果走对路,反而不会像五月六月那般遭遇洪水。” 刘哲有些不明白:“这里是沙漠,怎么会遭遇洪水?” 老商户笑着说:“将军有所不知,正因为这里是沙漠,若遇到下雨,更是无处可藏,无处可躲,洪水肆意,比在别处,更加可怕。” 林司念道:“既然如此,那老师父觉得,我们何时出发更为合适?” 老伤害走到了外面,抬头看着天空,笑着说:“一月之内出发,都没有问题,但是要准备好充足的粮草,从这里到北羯是王城,起码要走上半月有余。再过一个月,漠北就会降下大雪,到时候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其他熟悉漠北的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大雪封山,也封住了大漠上的各个城池,那时候,别说打仗了,哪怕是我们这些跑商的人,都不得不窝在家里啊。” 等这群人退下后,林司念招来几位副将,她对匡将军说:“这次西征本将军会带走七万骑兵,剩下的将士还请匡将军带回雁门郡。” 匡将军说道:“七万骑兵如何能攻下北羯王城?” 林司念说:“这七万骑兵,有一半身下的马匹还是从蛮军那里围剿出来的,所以,本家要留出两天的时间,让这些人尽快学会骑马,否则,他们根本不能穿越大漠。” 匡将军明白了,大漠只有骑兵能穿越,普通人根本穿不过的。 所以让剩余的步兵跟林司念一起去,那也是送死。 匡将军抱拳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林司念对匡将军强调道:“你要让将士们记住,他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匡将军:“是。” 两天后,七万骑兵整顿完毕。 在七万骑兵前面,是一队骑着骆驼的领路人。 林司念端着一杯酒,亲自敬天敬地,敬了这七万骑兵。 “今日一去,成则名垂千古,败则白骨沙场,各位,可愿跟随我林司念,直捣他北羯老巢?” 七万骑兵整齐列队,乌泱泱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 一起喊出来的声音如同震天一般的响亮:“愿意!” 林司念将碗中救一干二净,“砰”的一声,将喝干净的碗摔在地上,碗片摔的四分五裂。 七万骑兵跟林司念一样,喝完碗中的酒后,将碗摔下。 林司念翻身上马:“出发!” 七万骑兵跟在林司念的身后翻身上马,浩浩荡荡,直奔北羯的王城。 第237章 楚玲珑跑了 林司念这边率领七万骑兵浩浩荡荡的朝北羯王城出发。 而大启朝的京城这边,却是闹翻了天。 这几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靖安伯府新娶的那位玲珑县主,她跑了。 带着靖安伯府本就不多的钱财,跑路了。 更笑死人的是,那位玲珑县主不仅带着钱跑路了,临跑路之前,她还把整个靖安伯府的老宅给抵押了。 只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景安宠爱这个新妻子,而楚玲珑抵押顾宅的时候又拿着顾景安的私人印章。 所以典当行竟然丝毫没有怀疑,用了一万两将顾宅给抵押了。 这顾宅可是当年刚刚开朝的时候,本朝开国皇帝赏赐给靖安侯府第一位老侯爷的。 当时这所宅子的豪华程度,在整个京城那可是数得着的。 因为这栋房子原本是前朝极为受宠又有实权的一位王爷的。 哪怕是现如今,这房子也要卖个三万两白银,却被楚玲珑以一万两抵押了。 顾景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气晕了过去。 那日顾景安如往常一般起床,习惯性的喊了一句:“玲珑。” 想要楚玲珑服侍他穿衣。 却没听到回应。 顾景安有些疑惑,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于是顾景安喊来丫鬟,问这么早楚玲珑干什么去了。 那丫鬟说并没有见到自家夫人离开啊。 顾景安顿时意识到不对。 他立刻就吩咐几个丫鬟在府内寻找楚玲珑。 可是楚玲珑早就在昨天夜里跟北羯人一起跑了。那还能留在这里让顾景安找到。 顾景安让人在自己这边找了一顿无果后,又派人去二房那边去找。 这会儿二房刚找到合适的院子,但是因为院子还没有打理好,所以,暂时还没有搬出去。 二房的小张氏盯着那些来找楚玲珑的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二老夫人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媳,知道她是最藏不住话的人,于是趁着旁人不注意,直接拉起小张氏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此时的小张氏正是分享欲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她拉着自己婆婆的袖子就开始讲了起来。 从小张氏察觉到楚玲珑不对劲开始,到她派了人去监视着楚玲珑,又听到那人来汇报说楚玲珑最近经常跑当铺,说的那就一个滔滔不绝。 最后小张氏压低了声音说:“今天一大早,媳妇安插在楚玲珑身旁的丫鬟就跑来跟媳妇说了,那楚玲珑八成是跑了,跟情郎跑了。” 二老夫人一惊,同样压低了声音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身为县主,如今又是靖安伯明媒正娶的正妻,若是跟野男人跑了,抓到那是要坐牢的。” 大启的律法有规定,男子婚后还跟其他女人私奔,男子处以一年牢狱之灾,若是已婚女子跟其他男人私奔,则是要做三年的牢。 当然了,这只是官方的处置方法,其实若是民间真遇到已婚女子跟别的男人私奔被抓回来,女方压根没有被送进监狱的机会,早就被乱棍打死或者沉湖了。 二老夫人觉得以楚玲珑的性子,可不是那种为爱私奔的女子。 小张氏却说:“母亲,儿媳可不是胡说八道,那丫鬟都跟儿媳说了,她曾亲眼见到楚玲珑跟外男接触,就在靖安伯府,对了,就是三日前的晚上。” 说到这里,小张氏又一脸疑惑的说道,“不过,儿媳妇想不明白,她既然都要跟野男人私奔了,为何还要整日跑当铺呢? 以前楚玲珑整日里跑当铺是因为弄银子发展开店,将整个靖安伯府支撑起来。 可是现在她都要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为靖安伯府打算呢?” 二老夫人无奈的看了小张氏一眼,叹了口气。 小张氏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想明白了此中缘由后,猛地张大了嘴巴,又怕自己发出声音,连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哪,她不会弄银子,要作为跟野男人私奔的盘缠吧?” 二老夫人淡淡道:“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这一切也都只是你的猜测,记住,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他顾景安的妻子丢了,自然让他顾景安自己寻找,轮不到咱们二房的人说三道四。” 小张氏连忙点头,说道:“母亲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儿媳知道的。” 二老夫人点点头。 就在这时,前院有人来找顾景安,说大福当铺的掌柜的来了。 要找顾景安讨要这个月宅子的租金。 顾景安怒道:“什么租金?我靖安伯府什么时候租过大福当铺的宅子了?” 那小厮也不知道,只让顾景安赶紧回到正厅,如今大福当铺的掌柜正在正厅等着顾景安呢。 第238章 你们绑架了本伯爷的夫人? 其实大福当铺的掌柜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可带了不少伙计。 顾景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但是顾景安可不怕他们。 自古民不与官斗,再说了,这掌柜的再有钱,说到底也只是商籍,他顾景安可是堂堂的靖安伯,而且是有官职在身上的。 顾景安带着小厮,信步走到正厅,一甩袍子,直接坐在了主位的雕花梨木椅上,随手结果丫鬟递过来的茶盏,淡淡道:“你便是大福当铺的掌柜?” 那掌柜朝着顾景安抱拳行了个礼:“小民陆福见过伯爷。” 顾景安抬了抬眼:“陆掌柜?” 陆福笑着道:“正是小民。” 顾景安淡淡道:“陆掌柜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陆福笑了,他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抵押凭证,递到顾景安的面前。 “伯爷请过目,这是府中夫人去小民的当铺做的一笔交易。” 小厮正要去接,却被陆福给收了回来。 陆福笑道:“此乃凭正,看一眼就是了。” 原来人家陆福将抵押凭证放到顾景安的面前,不是让他接过去看,只是让他看一眼。 顾景安脸色变了变,说道:“什么凭证?” 陆福笑着说:“您家夫人,已经将您这处宅在抵押给了我们当铺。” 顾景安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陆福敲了敲手上的抵押凭证,笑着说:“白纸黑字,在这里写着呢,今日来靖安伯府,正是因为这份抵押凭证,严格来说,这宅子,已经是我大福当铺的了,照理说,我今日应该来收宅子的,不过这毕竟是靖安伯府,那我便将这宅子以市场上的价格,租给伯爷,还请伯爷先交三个月的租金吧。” 顾景安大怒:“简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把祖业给抵押了?” 陆福笑着说:“自然不是您,是您的夫人。” 顾景安怒道:“还不赶紧去把夫人找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打扮的婆子被顾景安的小厮明俞拎了过来。 那婆子一见到顾景安立刻跪到了顾景安面前。 明俞对顾景安说:“伯爷,就是这位婆子,她昨日见到过夫人。” 那婆子立刻给顾景安磕头,说道:“婢子是夫人院子里的人,昨夜婢子起夜,隐隐约约瞧见夫人拿着包裹从里屋出来。” 顾景安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婆子道:“当时婢子急着茅厕,没来得及向夫人请安,但是夫人走出里屋,婢子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婢子倒是没怎么看清。” 顾景安冷冷道:“退下吧。” 陆福心想没想到来到这靖安伯府,还能吃到这样的大瓜。 陆福笑了笑,说道:“若今日贵府不方便,那小民是改日再来叨扰。” 顾景安冷着一张脸,问陆福:“楚玲珑是什么时候去的你的当铺?” 陆福笑着说:“昨日未时。” 顾景安咬牙道:“此事暂时还没有定论,你手中这份所谓的抵押凭证先放在我们这里吧。” 说着,顾景安跟身旁的明俞使了个眼色。 明俞立刻上来就要抢走陆福手里的抵押凭证。 只不过陆福也不是吃素的。 他身旁的伙计立刻挡在了陆福的面前。 双方僵持之下,顾景安端起茶杯说道:“怎么,陆掌柜的这是要我靖安伯府闹事?” 陆福笑了,他笑着将抵押凭证叠好放进怀中,说道:“顾伯爷还真是会说笑,这所宅子如今已经是我大福当铺的了,就是闹事,那也是伯爷您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 明俞怒道:“大胆刁民,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如果顾景安用他的身份吓唬吓唬普通的平民百姓还行,可他吓唬不了这位大福当铺的掌柜的。 能在京城把生意做大做强,伯府的生意都敢做的店铺,那背后肯定是有高人的。 哪能被顾景安三两句话给吓唬住。 陆福笑着说:“顾伯爷官威再大,咱也是正儿八经做买卖的人,如今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怎么,顾伯爷是想赖账吗?” 被一个商人说赖账,几乎是等于将顾景安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顾景安忍着怒气说道:“你说本伯爷的夫人将这宅子抵押给了你们,可如今本伯爷的夫人却不见了人影,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我夫人跟你们签的字画的押?” 说到这里,顾景安的眼神一寒,对陆福说,“还是说,你们绑架了本伯爷的夫人?” 第239章 求到了二老夫人的跟前 陆福没想到堂堂的靖安伯府会如此的不要脸。 这样诬陷的大帽子,他都给自己扣下来。 陆福在京城与那么多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也不是吃素的。 他直接再次从怀中拿出抵押凭证,亮出了上面的印章。 不是旁人的,正是顾景安的。 陆福笑着说:“贵夫人不紧亲自签字画押,还手持顾伯爷您的印章,将印章盖在了上面。 所以,小民不管伯爷与夫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也不管夫人如今人在何处,这抵押凭证,都是合规合法的,银子小民都已经悉数奉给贵夫人了,那这宅子,就是小民的了。 这宅子您若想赎回去,准备好银子即可,您若是府上的暂时困在,要么搬出去,要么交房租。 小民也不想将事情做绝,三日后,小民再来拜访。” 说完,陆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留下这些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让顾景安赶紧筹钱。 顾景安发了好大一通火,发完火像是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带着人就去了靖安伯府的库房。 打开库房,却发现,库房内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顾景安见到空空的库房,正个人没站稳,差点晕死了过去。 幸好身旁的小厮扶住了他。 顾景安任由明俞扶着他,吩咐手下道:“快,准备马车,我要去铺子上瞧一瞧。” 手下立刻去准备了马车。 顾景安去了铺子,才发现,那家烧烤店早就被楚玲珑卖出去了。 所以,府中的银子,跟一切值钱的东西,都被楚玲珑给洗劫一空了。 顾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楚玲珑玩了。 自己也完了,靖安伯府更是完了。 顾景安只觉得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明俞急的大叫,立刻将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馆。 这些事情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茶余饭后就忍不住拿出顾景安好好的嘲笑一番。 顾景安被老大夫救醒后,立刻去报了官。 他状告楚玲珑席卷了整个靖安伯府的财物与情夫私奔了。 京兆尹面对顾景安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大无语。 他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对顾景安说:“顾伯爷,不是本官说你,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媳妇不要,非得闹着要贬妻为妾,现在好了,妻子跟你和离,这好不容易新娶的新妇还是个不安分的。 你说你当初如果好好的跟林将军过日子,哪会有今日的一切? 本官听说,林将军在雁门关将几十万蛮军打的丢盔弃甲,狠狠地扬了一番我大启的国威。 等林将军班师回朝,陛下必定会重重有赏。 若你当初没有跟林将军和离,这些荣誉可都是你们顾家的。 靖安侯府不仅不会被降为靖安伯府,还极有可能会被陛下封为国公府。” 公、侯、伯、子、男,能够上一级,那就是需要天赐的机缘与功劳的。 听到这些话,顾景安是又羞愧,又生气。 同时心底隐隐也生起浓浓的悔意。 是啊,如果他没有跟林司念和离,那他靖安侯府就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花着林司念的嫁妆。 林司念还能带兵出征,为靖安侯府挣一份体面。 这份体面,那可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他恨啊,恨当初自己居然同意了跟林司念和离。 顾景安说道:“我何时想过要与她和离,要不是她非要坚持与我和离,我是从没想过与她和离的。” 这话直接让京兆尹惊的张大了嘴巴,他说:“所以,你压根不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了?这是林将军要不要跟你和离的事情吗? 你要把林将军贬妻为妾啊。林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为妾室?” 顾景安确实不觉得自己有错,在他的心里,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林司念不该跟他闹,更不该跟他和离。 这样,他既能娶到县主,又能花林司念的嫁妆。 京兆尹见顾景安原来心底是这样的心思,也懒得再跟他说了。 原本他是想劝一劝顾景安,等林司念回来了,再去林司念面前好好的赔礼道歉,把林司念重新娶回来,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顾景安这边急着寻找楚玲珑,靖安伯府二房的人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二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唉,真是罪过啊,若当初他没有做出那些混账的时候,侯府又怎么会有今日。” 小张氏压着嗓子说:“娘,我说错吧?玲珑县主真的跟情夫私奔了。” 二老夫人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咱们提早搬出这座宅子是对的。” 说着,二老夫人让人把儿子叫了过来。 顾景锐一进屋子,就给自己母亲行了一礼,问道:“母亲,您喊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二老夫人问道:“顾家如今不太平,反正已经分家了,咱们能早点搬出去,就早点搬出去吧,你之前派人去寻的宅子,可都妥当了?” 顾景锐笑着说:“宅在已经租好了,不过是正在置办一些家具。” 二老夫人一摆手,说道:“既然宅子已经置办妥当,家具不家具的,住进去以后,再慢慢填就是了。明日你们夫妻两个,陪我去一趟大安寺,请住持帮咱们算个好日子,咱们搬家。” 顾景锐连忙道:“是,儿子这就去安排马车。” 话音刚落,小丫鬟进来禀报:“二老夫人,伯爷又过来了。” 众人一愣。 这人一早上才过来找人,怎么这又来了? 小丫鬟刚禀报完,顾景安就带着自己的小厮明俞大步走了进来。 这次跟今天早上目空一切的态度不同。 一见到二老夫人,顾景安就立刻朝着二老夫人行了一礼。 二老夫人心下一个咯噔,心想完了,这顾景安过来,只怕没好事。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顾景安一脸愁容的说:“婶婶救我。” 这句婶婶,不仅是二老夫人,连顾景锐跟小张氏都吃了一惊。 顾景安自从袭了爵位,可是从来都没有喊过二老夫人为婶婶。 不过是喊一句“二老夫人”罢了。 二老夫人压下心中的诧异,问道:“伯爷这是怎么了?为何说出这番话?” 顾景安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怕婶婶笑话,楚玲珑把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当了或者买了,拿着钱财跟外面的野男人私奔了。 如今连这祖上积攒下来的祖业都被她给去当铺给当掉了,侄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求到婶婶这里来了。 求婶婶跟诸位兄弟一起,想想办法,凑足银两,重新把宅子赎回来吧。” 二老夫人沉思片刻,说道:“好孩子,你先别着急,这不是小事,让婶婶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 顾景安见二老夫人没拒绝他,笑着走了。 走回自己的屋子,他突然回头对明俞说:“你去安排一辆马车,本伯爷要去一趟将军府。” 明俞愣住了:“将,将军府?哪个将军府啊?” 顾景安蹙眉道:“京城,还有几个将军府?是自然是林将军府。” 第240章 你觉得玲珑县主此次与人私奔,只怕另有玄机? 听到“林将军府”四个字,明俞再次愣住。 虽然明俞这些年跟在顾景安的身旁,也清楚顾景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哪怕他很清楚顾景安的本性,但是他都没想到,顾景安居然还有脸去将军府。 见明俞愣在原地,顾景安脸色有些不好,他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安排马车。” 明俞立刻说了声是,转身小跑的离开了。 另外一边,顾家二房。 顾景安带着人走后,小张氏就一脸不解的问二老夫人:“母亲,刚才您怎么没有直接回绝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顾景安了。 二老夫人道:“你呀,还是太年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总是想不明白,以前有林司念在前面帮你这个大嫂顶着,你不需要操心这些,可是如今咱们都要分家了,以后咱们这一支,后院就要你来出头。 我没有当时回绝顾景安,是因为知道他心胸狭窄,若是立刻回绝,反而会惹他不快。 俗话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伪君子,我怕被他记恨后,他会用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给咱们找不痛快。” 小张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还是母亲您想的周到。” 二老夫人又说:“这些你都要记好了,以后也要用着的。” 小张氏规规矩矩的对二老夫人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姑母教授。” 小张氏这次喊的是姑母,而不是母亲,这是像二老夫人表明心迹,让二老夫人像教自己娘家的小辈一样教她为人处世的手段。 二老夫人笑着说:“你这性子随了你爹,打小就没有什么心计,若是在以前的侯府,你这性子,过的最是舒坦,如今不同了,你便要立起来。” 小张氏点点头。 二老夫人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慢慢教你。” 小张氏再次点点头。 这时候,小张氏的丫鬟跑了进来,对小张氏说:“大奶奶,前院传来消息,说是伯爷坐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小张氏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将军府?林将军府?” 小丫鬟说:“正是呢。” 小张氏的脸变了,满脸的讥讽与看不起。 这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不仅是小张氏,连她的夫君与二老夫人都是满脸的嘲讽。 二老夫人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丫鬟立刻说:“婢子哪个撒谎,真真切切,是大奶奶安排在前院的那个丫鬟亲自跑来告诉婢子的。” 二老夫人点点头:“他居然真干得出这种事。” 小张氏笑着说:“母亲,您瞧我在他们的院子安排个自己的人,这主意不错吧?” 二老夫人笑道:“嗯,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说着,二老夫人对自己的大儿子顾景锐说道:“你去大张旗鼓的找以前的幕僚借钱,记住,动静闹的越大,越好,但是不必借太多,最多三百两。” 顾景锐笑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全,儿子这就去借。” 说着,顾景锐又问自己媳妇,“娘子可知道母亲为何要让我大张旗鼓的出去借钱?” 小张氏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其中的道理,我当然看得明白了。顾景安如今连脸面都不要了,跑去将军府借钱,若咱们二房没能尽心帮他,他定然会在心里记恨咱们。 所以啊,咱们不如就好好的、尽心尽力的帮他借钱。 但是能不能借到,借多或者借少,那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顾景锐笑着说:“吾妻还是极为冰雪聪明的。” 二老夫人掩着嘴笑。 小张氏被顾景锐打趣的红了脸,跺着脚就要去打顾景锐。 这时候奶娘来说小少爷醒了,朝着要找母亲。 小少爷是小张氏前年刚生的二儿子,小张氏跟二老夫人告辞,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张氏一走,顾景锐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二老夫人说:“此事,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二老夫人道:“你觉得玲珑县主此次与人私奔,只怕另有玄机?” 顾景锐点点头,说道:“在母亲的印象里玲珑县主此人,如何?” 二老夫人想了想说:“极端,自私,想法奇特又好大喜功,喜欢成为别人的焦点,受万人瞩目。” 顾景锐点头:“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母亲您想一想,如此一个喜欢受万人瞩目的人,怎么可能私奔?她喜欢明明是纸醉金迷。选择私奔,极有可能就要过苦日子的。” 二老夫人说:“是这个道理。” 顾景锐继续道:“所以,只怕这位玲珑县主有不得不走的理由,这个理由,一定涉及她的性命。” 第241章 姓顾的,我家姑娘早就与你和离了 听到这话,二老夫人一惊。 二老夫人沉思道:“景锐,你把自己想到的,都说给母亲听吧。” 顾景锐点点头,说道:“母亲可还记得玲珑县主的父亲还是谁吧?” 二老夫人说道:“自然是记得,是雁门郡节度使楚坚,说起来,三十年前,我还见过楚坚几次。” 顾景锐说道:“对,正是雁门郡节度使。 母亲有没有想过,当年帽儿山一战,我军大败,连林家满门都战死沙场,怎么到了顾景安领兵过去后,立刻就与北羯签了停战合同? 可明明签了停战合同,怎么不过半年,北羯又重新纠集众多部落,出兵我大启。” 二老夫人说:“我儿的意思是,那份停战合同有问题?” 顾景锐说:“如今,儿子只能往这上面想了。” 二老夫人说道:“如果是停战合同有问题,那为什么顾景安没逃?” 顾景锐叹口气说:“就怕这个。要么,就是雁门郡节度使提前给玲珑县主通了信,要么,就是这件事雁门郡节度使也不知道,只有玲珑县主参与其中,顾景安自然也不知道。” 二老夫人大惊:“你是说玲珑县主……” 后面两个字二老夫人没有说出来。 那两个字便是“通敌”。 顾景锐抬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二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她低声道:“若此事是真的,万一牵连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顾景锐说:“母亲放心,我们已经与他们分家,再说了,事情还没有确定,我们不必自乱阵脚。” 二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明日咱们就早早地去大安寺,今早搬出这里吧。” 顾景锐点头:“母亲说的是。” 另外一边,林将军府。 福伯听到小厮跑来汇报,说顾景安来了,疑惑的问:“他来做什么?不必让他进来,拿着棍子赶出去就是。” 那小厮领了命就跑出去拿着棍子守在将军府门口。 顾景安来之前就预想到了这些,他直接站在门口大喊:“今日是拜祭先祖的日子,吾妻不在,顾景安自然要来替吾妻林氏拜祭岳父岳母大人。” 顾景安这番骚操作,很快吸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景安完全不怕丢脸,一甩袍子就往林将军府冲。 几个小厮拿着棍子拦着。 “姓顾的,我家姑娘早就与你和离了,你何来拜祭岳父岳母一说?咱们将军府不欢迎你,你赶紧速速离去。否则,修怪我们这手上的棍子不长眼。” 顾景安完全不理会这些小厮的话,径直往里冲。 有个小厮胆子打,扬起棍子就朝顾景安的身上招呼。 顾景安毕竟带兵打过仗的人,几个小厮哪里是他的对手,那小厮手中的棍子还没有落下来,顾景安一脚踹在那小厮的膝盖上。 小厮大叫一声,跪到在地。 顾景安对着里面大喊:“我与林氏是正经八里的夫妻,你们谁敢拦我。” 就在这时,福伯带着人冲了出来。 福伯看着顾景安,冷笑一声:“顾伯爷,我家家主奉陛下之命,领兵迎敌,主人不在家,家中不迎客,还请伯爷赶紧回去吧。” 顾景安淡淡道:“你家家主是谁?” 福伯道:“自然是我家姑娘,陛下亲封的远征大将军。” 顾景安微微一笑:“那变对了,林氏是你家家主,本伯爷是你家主的夫,那我就有权踏入这扇门,你一个奴才,如何能阻拦本侯爷?” 福伯都被顾景安这不要脸的说词给逗笑了,他笑着说:“顾伯爷,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我家姑娘,早就与您和离了。” 第242章 司念对我情根深种 顾景安这种不要脸的行径,别说将军府的众人了,就是在旁边看热闹的路人都觉得顾景安无耻。 可偏偏顾景安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一掀袍子跪在了将军府正门的门口,对着正门门口的方向就磕了一个头。 直接把管家福伯给弄懵了。 福伯道:“顾伯爷,你与我们将军府已经好不干系了,还请离开!” 顾景安却充耳不闻,而且起身对着福伯训斥道:“你一个下人,竟然敢本伯爷走,真是无法无天了。” 福伯气愤的骂道:“这是将军府,不是你靖安伯府,你给我滚!” 顾景安冷笑:“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我顾景安是将军府的女婿。” 福伯觉得顾景安简直是疯了:“你与我家姑娘已经和离了。” 顾景安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司念对我情根深种,当时和离,也是我受了楚玲珑的挑拨,如今楚玲珑已经与野男人私奔,我相信司念会回到我的身边。 另外,我已经修书一封,快马加急的送去了边疆,相信司念率军凯旋归来之时,就是我与她重修旧好之日。” “你放你娘的屁!” 福伯指着顾景安的脸大骂,“我看你得了失心疯,才会如此的行事乖张,你说要将我们将军府的姑娘贬妻为妾就想贬妻为妾,你说想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你算个什么东西? 如今靖安侯府被贬,你新娶的那位玲珑县主又跑了,你顾家如今是乱成一锅粥,这些都是你的报应,都是你这个白眼狼应得的。 你想重新开始?你怎么不去吃屎?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你靖安伯府穷的连一面镜子都没了,难不成你连泡尿都尿不出来? 你现在就去撒泡尿好好的照照自己。” 反正顾景安都这么不要脸了,福伯也就不客气了。 什么脏的臭的,他一股脑的往外骂。 顾景安自喻文武双全,虽然领兵打仗,但也是文化人,他可以麻醉胡说八道,但是这种骂人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只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福伯的脸:“你你你,你竟然当街辱骂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福伯冷笑。 他虽然只是个管家,可是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跟林老将军一起出征打仗。 眼界可不是一般的管家能比的。 福伯冷笑着说:“当街?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脚下的这块地是我林将军府的地儿,你擅闯民宅,我还没去官府告你呢。” 顾景安怒道:“我说过了,我今日是来拜祭岳父岳母的。” 福伯冷冷道:“你的岳父岳母在雁门郡,不在我们林将军府,小子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大刀,把这只癞皮狗给我打出去。” 刚才在门口驱赶顾景安的小厮,只是林将军府普通的奴仆,可如今这十几个拿着大刀的年轻人,那可是林司念临出发之前,为福伯留下,看家护院的府兵。 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经过千锤百炼过的士兵。 顾景安不是傻子,他今天过来本想胡搅蛮缠一番,反正如今林将军府没有主持大局的人。 他想趁着林将军府没人,吃绝户,弄点钱,把靖安伯府的窟窿堵上。 可是他没想到林司念临走之前,竟然给福伯留下了一队人马。 面对这十几个拿刀的士兵,顾景安深知不能硬碰硬,他深呼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本伯爷与林司念的事情,不是一个下人能管的,还不赶紧让这些人推下。” 福伯冷笑:“退下?退下后,让你趁着我们姑娘在边关打仗,来我们将军府吃绝户?我看你的想屁吃,小子们,还愣着干什么,上!” 一声令下,十几个扛着大刀的府兵叫喊着朝顾景安就冲了上去。 顾景安就是武艺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脚,他只能转身就往外跑。 跑出林将军府,顾景安还不忘恶狠狠的对福伯说:“狗奴才,等你家主人回来,本伯爷与她重温旧梦,你便是第一个被打断腿扔去乱葬岗的。” 福伯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家姑娘和好,滚!” 顾景安只能滚了。 马车上,顾景安气的浑身发颤,他恶狠狠的捶打着马车壁,骂道:“一个奴才,也该对本伯爷动手,总有一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明俞在顾景安的身旁伺候多年,最是了解顾景安的心思,他笑着对顾景安说:“伯爷,奴觉得当下第一要务,是捉住林将军的心。” 顾景安眼神一亮,说道:“你说的对,楚玲珑跑了,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与林司念重修旧好,她爱我至深,正是因为爱之深,才会恨之切,所以才不愿意与旁人共侍一夫。” 明俞笑着说:“正是如此呢。” 顾景安立刻道:“立刻回府,本侯爷要修书一封,送到雁门关。” 第243章 与安王决裂 顾景安刚吩咐完,马车却突然停住了。 顾景安在马车上问:“前面谁在挡路?” 明俞立刻去看了眼,回来小声对顾景安说:“伯爷,是安王的人。” 顾景安一听是七王爷萧安的马车,立刻下了马车,走到了安王的马车前面,双手作辑,行了一礼:“下官顾景安,见过安王。” 安王挑开帘子,立刻有冷风灌入。 安王看着顾景安的眼神,带了几分厌恶与鄙夷,他说:“原来是顾伯爷啊,伯爷免礼。” 顾景安放下了双手,站直了身体,笑着说:“不知道安王今日也走这条路,下官立刻就让他们让路。” 安王知道顾景安是在讨好他,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反应,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好。” 顾景安立刻给明俞使了个眼色。 明俞心领神会的吩咐马夫。 顾景安笑着问安王:“王爷何时有空,下官想请王爷喝杯水酒。” 安王笑着说:“喝酒就算了吧,听说你那老宅都被当掉了,如今的靖安伯府是一贫如洗,你还是留着那几个买酒的钱,买几个烧饼吃吧。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路已经被让开了,安王放下帘子,安王的马车缓缓从顾景安的身边走过。 但是安王的嘲笑声,却一直萦绕在顾景安的耳旁。 顾景安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他死死地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当众发泄出来。 安王的马车内,还坐着他的一位谋士。 这位谋士是他那当丞相的舅舅给他的,所以他对这位谋士很是看重。 等马车行驶出了一段距离后,谋士挑开帘子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顾景安。 放下帘子后,谋士道:“王爷刚才行事甚好。” 安王一愣,这位谋士一向自视甚高,对安王的各种行径都喜欢点评一二,但是像这样直白的夸奖他的时候却不多。 安王一时有些吃惊,好奇的问:“先生今日怎么夸起本王来了?” 谋士道:“那顾景安一无才学,二无能力,三无用兵之道,明明是个一事无成的性子,却偏偏还自视甚高,刚愎自用。 原本他娶了林司念,有林司念在一旁辅佐着,倒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此人目光短浅,生生将林司念逼走,他们顾家没希望了。 而且,此人小肚鸡肠,行事又极为荒唐,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今日王爷在大街之上,主动与他划清界限,可以避免以后许多事情的发生。” 安王笑着说:“先生说的有道理,顾家算是没希望了,前段时间顾景锐也被罢了官,他们这两房都不行。” 谋士看着安王却微微摇头,他说:“顾景锐被罢官的事情,你不应该出手,顾家二房的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治世的大才,但也不是泛泛之辈,你没必要因为记恨顾景安而像顾景锐出手。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今日你在大街上跟顾景安彻底的断了关系,以后在朝堂之上,就不会有人再说顾景安是你的人了。” 因为封谁为大将军带兵去西北迎敌的事情,顾景安与安王暂时合作,没想到计划失败了。 顾景安还想继续站队安王,安王却不想要顾景安。 谋士又道:“王爷之前说过,想在军中对林司念动手,那些人可都处理好了?” 安王说道:“先生放心,那些人压根就没能进入林司念带领的军队,如今还在本王的私营里养着呢,他们本就是本王的死士,不会透露出任何风声。” 谋士点点头:“好就好。” 安王又说:“原本本王觉得既然不能刺杀她,等她凯旋归来,我再求父皇收回口头成命,本王将林司念娶回王府,那本王便是如虎添翼了,谁知道父皇竟然让秦禛那兔崽子拿着退婚的圣旨去了雁门关。” 谋士一脸可惜的说道:“当初王爷得到这个消息,就应该立刻派人刺杀秦禛,顺便夺取圣旨,此时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木已成舟,再无回旋的可能,不过等林司念回来,京城必定又要闹出一番风雨。 王爷您请记住,若您不能娶林司念,那就不能让任何皇子娶了林司念。 她手上的兵权太过重要。” 安王道:“这我知道。” 另外一边,顾景安看着安王的马车走远,脸上才终于露出恶毒的神色。 他大步走进自己的马车。 回到靖安伯府的时候,明俞早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书房的人,备好了笔墨。 顾景安回到书房,拿起笔就开始给林司念写信。 第244章 两封信 明俞站在旁边,一遍磨墨,一边说道:“伯爷,奴前两天上街,听到大街上都在说林将军打了胜仗的事情。” 顾景安正在写信的手一顿。 顾景安作为朝廷命官,林司念打了胜仗的消息,他当然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事带到靖安伯府罢了。 明俞又说:“既然林将军打了胜仗,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伯爷您与林将军重归于好,林将军就又变成了咱们顾家的当家主母,那咱们顾家定能焕然一新的。” 这话正好就说到了顾景安的心坎上,他得意的笑,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林司念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与他重归于好,将嫁妆带回靖安伯府,让他跟顾老夫人挥霍着林司念的嫁妆。 林司念嫁给他后更是将兵权交给了他,自此他手中握着兵权,有权又有钱。 而京城的其他达官贵人,尤其是安王,看到他手中的兵权后,重新回头拉拢他。 只要想到这些美好的画面,顾景安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景安道:“不错,只要本伯爷多花点心思哄一哄,女人嘛,还是喜欢男人的花言巧语。” 明俞笑着点头:“伯爷说的是。” 顾景安写完信后,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将信递给明俞:“去吧,走官府的驿站。” 明俞接过信件就走了。 出了书房,一个跟明俞差不多年纪的小厮笑着迎上来,小声的问明俞:“明俞哥,听说今日你跟伯爷一起去林将军府了?怎么样?没被打吧?” 明俞一巴掌打在那小厮的头上:“小兔崽子,胳膊里往外拐是不是?再怎么说,靖安伯府的伯爷,才是你的主子。” 小厮道:“那确实,可咱这伯爷也忒不要脸,当初闹成那样,如今居然还有脸去将军府。” 明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说道:“不想死你就闭上嘴。” 小厮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里,又看到明俞手中拿着一封信,于是问道:“明俞哥,你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呀?” 明俞拿着信敲了敲小厮的头,说道:“你呀,就别管了。” 说完,他拿着信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摇摇头说:“唉,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子呢?” …… 林将军府。 顾景安刚离开,福伯就叫来沛菡,让沛菡帮忙写两封信,一封给林司念,一封给长公主。 福伯虽然也认识几个字,但是还没到能写信的地步。 反倒是沛菡,从小跟在林司念的身边,虽然是个丫鬟,但是也跟着林司念认了不少字,是能写信的。 沛菡在后院也听到了前院顾景安过来闹事的事情。 她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本想去前院狠狠骂一骂顾景安的,却被春娘拦住。 这会儿福伯过来让她写信,沛菡连忙拉着福伯把前院的事情问了一遍。 等福伯说完,沛菡跟春娘一起,把顾景安骂了个狗血喷头。 沛菡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跟姑娘重归于好的。” 福伯笑着说:“幸好姑娘给咱们将军府留下一队府兵,否则,今日想把他赶出去,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春娘点头。 福伯又说:“沛菡丫头,你赶紧把这两封信写完,也好给咱们家姑娘提前通风报个信,顾景安这个人小肚鸡肠,这次咱们将他赶出去,等姑娘带兵凯旋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沛菡点头,立刻去取了笔墨,伏在书桌上,写下了两封信。 福伯拿到信,立刻叫来了坠儿与观墨。 福伯将送给林司念的那封信交给了观墨说道:“此信由你亲自送到雁门郡,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姑娘的手上。” 说着,又吩咐沛菡:“沛菡丫头,你即刻跟观墨一起,去京兆尹办理路引与玉蝶,再为观墨准备好盘缠。 观墨,我会调出两位府兵与你一起,同去雁门郡。” 观墨点头:“福伯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封信交给姑娘。” 福伯点点头,又对坠儿说:“你将此信交给长公主。” 坠儿接过信,说了声是,转身就走了。 沛菡跟观墨一起去官府办理路引跟玉蝶暂且按下不说,只说坠儿将信交到了长公主。 但是门房的人却说长公主如今不在长公主府,而是去了护国寺。 护国寺是一家皇家寺院,她大安寺刚好伫立在京城的一南一北。 坠儿跟门房的人道了声谢,立刻就雇了一辆牛车去了护国寺。 第245章 这个顾景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长公主来护国寺,在皇帝面前说是为以及逝去的废后祈福诵经,但是对外宣称的是为国祈福。 坠儿坐着牛车到达护国寺山上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长公主虽然是来护国寺祈福的,但是该有的公主规格是不会少的。 护国寺专门划出一个小院子,让长公主居住。 坠儿问了小和尚,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只是长公主院子有重兵把守,如今天又快黑了,自然不会见外男。 坠儿年纪虽然小,却极为的机灵,眼见着天就好黑了,坠儿摘下腰间的一枚玉佩塞进了护国寺守卫的手里,笑着说:“好哥哥就帮帮小子吧,您就去公主房前说一身,是林将军府的差人送来的信件。” 那玉佩是之前林司念给他的。 虽然不舍,但只要能把信件亲手交到长公主的手上,也算是值了。 再说了,他家姑娘心善又大方,随手赏的东西可不止这块玉佩。 那守卫显然也是识货的,摸了摸手中的玉佩,笑着转身去传话去了。 不过说句话的工夫,那守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嬷嬷。 那嬷嬷见到坠儿,脸上立刻就浮现了笑容:“这不是坠儿吗?可是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今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坠儿连忙给陈嬷嬷行了一礼,笑着说:“小子是奉福伯之命,亲手将这封信,交给长公主殿下。” 陈嬷嬷点头,说道:“好孩子,是个踏实肯办事的,你跟我来。” 坠儿跟在陈嬷嬷的身后,几个转弯,来到了一处佛堂前。 陈嬷嬷笑着说:“殿下正在此诵经,你稍等片刻。” 坠儿点头:“是。”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佛堂的大门打开,长公主一身素衣,由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走出了佛堂。 陈嬷嬷立刻笑着迎上来,指了指坠儿,说道:“殿下,林将军府派人送信来了。” 话音刚落,坠儿立刻上前,跪地给长公主磕了个头:“奴见过长公主殿下,奴是林将军府的坠儿。” 陈嬷嬷在一旁解释道:“坠儿之前也常常替林将军来公主府送信。” 长公主瞧着地上的石板,又听着坠儿磕的砰砰响的头,忍不住笑道:“是个实心眼的,起来吧。” 坠儿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将信件从怀中拿出,呈给了陈嬷嬷。 陈嬷嬷又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信件,笑着点点头,说道:“随本宫去寮房坐一坐吧。” 坠儿低着头跟在最后面。 进了是寮房,长公主坐在榻上,坠儿则立在一个屏风后面,规规矩矩的站着。 长公主笑了一声,说道:“小子从将军府跑来护国寺也受累了,陈嬷嬷,为他搬个椅子吧。” 坠儿连忙道:“谢公主抬爱,奴不敢。” 陈嬷嬷为坠儿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公主让你坐,你就坐。” 坠儿年纪小,性子活泼,跟长公主道了谢,又跟陈嬷嬷道了谢,这才坐下。 长公主展开信件,很快看完,看完后,脸色却很是难看。 “啪!”的一声,长公主一巴掌拍在榻上,怒道:“这个顾景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跑到将军府闹事。” 坠儿道:“当时他嚣张得很呢,还以林家女婿自称,口口声声说我家姑娘定会与他和好如初,福伯怕他还有后招,所以让奴将这封信件亲自送到殿下的手上。” 长公主点点头,说道:“幸好府中还有老管家坐镇,你回去跟老管家说,他信中所说,本宫自会办到。” 坠儿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上给长公主磕头:“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对陈嬷嬷说:“时间不早了,给他找间寮房住下吧。” 坠儿连忙道:“不敢劳烦长公主,奴还要回去复命呢,否则一夜未归,怕父母跟福伯担忧。” 长公主点点头,又吩咐陈嬷嬷:“那就派个侍卫送他下山,再给他在山下租辆马车。” 坠儿再次叩首:“谢长公主。” 等坠儿离开,长公主身旁的女官才道:“殿下,臣今日也得到了一些关于靖安伯府的消息。” 长公主没说话,女官继续道,“那顾景安娶的新妇,就是那位玲珑县主,她逃了。 她不仅逃了,还把靖安伯府所有的钱财席卷一空,连顾家的老宅,都被她给当给了当铺。” 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连长公主这种向来波澜不惊的人都吃了一惊。 长公主:“逃了?” 女官点头:“正是。” 长公主说:“可查清楚,为何逃?” 女官小声道:“顾景安放出的消息是与情郎私奔,至于真正的原因……” 第246章 重情谊的人,建朔帝最喜欢 女官凑到长公主的耳旁,低声道:“臣怀疑,她可能是与蛮族有联系。” 长公主脸色一变,问女官:“此事可有证据?” 女官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信,但是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异族文字,整个人脸色变得愈加的难看。 她从小是老皇帝亲自教养长大的。 所以,虽然身为公主,但是学识却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好。 她不仅会大启的语言,还会周围四个最大的蛮族的语言。 所以,她当然看得明白这封信上说的内容。 这封信,是北羯的文字 他们在信中告诉楚玲珑,想让他们帮助楚玲珑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从顾景安的书房中,偷一些可用的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都在这封信里列了出来。 说白了,这封信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列名目,让楚玲珑从顾景安的书房偷东西。 看完这封信,长公主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北羯密探,竟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长公主又问,“这样机密的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一般情况,这种信件都是要看完后,记在心里然后立刻烧掉的。 女官说道:“是咱们安排在靖安伯府的一个小丫鬟拿到的,据她说,那楚玲珑似乎是压根就不认识这上面的字,还以为是谁恶作剧,于是就将这封信随意给扔了。” 长公主眉头微锁,她说:“也就是说,楚玲珑她压根不认识北羯的文字?” 女官点点头。 长公主继续说:“一个用北羯文写,一个不认识北羯文,这两个人,中间怕是有什么问题吧。” 女官说:“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的事情。” 长公主将信件收起,自己也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看样子,本宫在这寺庙待的时间有点久了,也该出去瞧瞧外面的牛鬼蛇神了。” 女官点头:“殿下说的是。” 长公主又问:“安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女官笑着说:“安王倒是很是上道,只是他身边有个谋士,心思深沉,一直在身旁指挥着安王,所以安王虽然有心,却也不太敢放开了手干。” 长公主一怔,问道:“谋士?” 女官说道:“对,是左相送给安王的。安王也很看重他。” 长公主应了一声,说道:“你派些人,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位谋士,另外,将安王这些日子干的好事,都跟吏部尚书张平说一说,他为了自己的女儿,那么着急的捉安王的错处,若是一直捉不到,那可不得急的不行。” 女官道:“臣明白。” 长公主道:“准备笔墨吧,本宫先写份奏章,将顾景安干的好事,好好的跟父皇说一说。” 女官不解的问:“这奏章殿下为何不让下面的人写?” 也就是吩咐其他当官的写这个奏章,而不是自己直接上手。 长公主笑着说:“本宫与司念交好,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有人趁着司念不在将军府,就去将军府闹事。 若本宫不亲自出面为林将军府讨个公道,你说这天下之人,会如何说本宫?” 女官恭恭敬敬的给长公主行了一礼,说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全,是臣愚钝了。” 长公主笑了笑说:“是你还不够了解本宫的父皇罢了。” 建朔帝这个人,最是看重手下之人的性情。 重情谊的人,建朔帝最喜欢。 长公主伏在案上写奏章,暂且不提。 但是第二日,建朔帝的案桌上,有一大半的奏章,都是在痛骂顾景安行为不端。 建朔帝看到这些奏章,再让人拼凑出了当日的场景,简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这种事吧,若是放在民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毕竟在民间,有很多吃绝户的手段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比如一家之主意外去世,只留下年轻的寡妇与未成年的儿子。 那么有些人就会想方设法,弄死这对孤儿寡母,然后分掉这户人家的田产。 如今林司念去边疆打仗,能不能回来本就是个未知数。 顾景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林家的主屋磕头,那就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也就是说,他要重新娶回林司念。 若是换成普通人,顾景安都下跪道歉了,林家也无男丁了,那便做个顺水人情,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顾景安再次成为林将军府的女婿。 只可惜,这事发生在顾景安的身上。 而他对面的人,是林司念。 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顾景安这么胡作非为,正好给言官一个上奏的机会。 第247章 顾老夫人知道楚玲珑逃走了 老皇帝气的摔了奏折,骂道:“这个顾景安,真是屡教不改,以前胡闹,如今更甚。常福,你立刻让人把这个顾景安给朕叫过来。” 张德贵连忙道:“是,奴才这就找人去叫他。” 说到这里,张德贵又小心翼翼的对老皇帝说:“长公主特意让人捎来信,求陛下您为林将军做主呢。” 老皇帝点点头,说道:“朕已经看到了她的奏章,贺宁性子最是像先皇后,喜欢打抱不平,尤其是林家姑娘还是她的忘年交。 如今将军府被如此的欺负,她能做主才怪。” 虽然老皇帝亲手废掉了自己了结发妻子,但是他又最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废掉过自己的结发妻子,所以,他提起废后,从来都是称她对先皇后。 张德贵笑着附和:“陛下看人最是准确了。” 另外一边,顾二老夫人一大早就带着自己大儿子跟儿媳妇去了大安寺。 大安寺在在皇家的地位虽然没有护国寺高,但是大安寺住持擅长卜卦本领却是名震京城的。 顾二老夫人先是在小沙弥的指引下,跪在佛堂中上了香,又为大安寺添置了些香火钱,最后才在小沙弥的陪同下,进了住持的禅房中。 顾二老夫人说出了来意,住持听了顾二老夫人的话,为她算了一卦,最后脸色有些凝重道:“靖安伯府近日会有一场大劫,二老夫人离开,倒是可以避开一二。” 顾二老夫人于是跟住持说了近日靖安伯府发生的事情。 最后她说:“如今的靖安伯府混乱无章,又没有个可以主事的主母,那位玲珑县主带着全部财务逃走了,连顾家老宅都去典当行给典当了,又怎么不算是大劫呢。” 住持听到这里,闭上眼,说了声阿弥陀佛。 他说:“万事有因才有果,二夫人觉得这是果,可在往后的日子里,这可能只是因。” 顾二老夫人微微一愣。 住持却不愿再说,抬手写下了搬家的良辰吉日,递给了顾二老夫人:“阿弥陀佛。” 顾二老夫人从住持的禅房出来,心中总是有股不安,小张氏迎上来,问她:“母亲,咱们搬家的日子可都算好了?” 顾二老夫人淡淡点点头,又对自己儿子说:“老夫人在这里为国祈福,既然咱们都来了,怎好不去探望一下。” 说是为国祈福,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当初老皇帝就是为了敲打顾老夫人。 顾景锐点头:“咱们既然来了,去看一看老夫人是应该的。” 顾二老夫人吩咐身后的丫鬟:“把我带过来的东西,都拿上,给老夫人填点东西。” 顾二老夫人为顾老夫人置办了几件冬衣,又买了些茶糕点。 等顾二老夫人由尼姑引荐着进了顾老夫人的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吃惊的站在原地。 这样的顾老夫人竟然也住得下? 如今早就进入了冬天,可是顾老夫人的房子里竟然一个炭盆都没有。 这可是在山上,本就比山下冷上许多。 顾老夫人却只穿了一件半旧的袄子,缩在这间简陋冰冷的房间内。 见到顾二老夫人来,顾老夫人的双眼立刻流出了累,她抓着顾二老夫人的手,求她赶紧把她救回去。 顾二老夫人整个人满脸的震惊。 她回握顾老夫人的手说:“嫂子,你告诉弟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如今怎么这般模样?” 顾老夫人还没说话,站在顾老夫人身旁的丫鬟先哭了起来。 她哭着书:“二老夫人有所不知,自从老夫人来了这里祈福,整个寺庙的尼姑就开始是祈福老夫人,一开始老夫人还有些金银首饰给她们,可是后来金银首饰送完了后,她们更加的变本加厉。 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何能承受这样的苛待,这还不到三个月,老夫人在这里却是度日如年啊。” 虽然同在顾家,但是顾老夫人跟顾二老夫人交集不多。 顾二老夫人知道顾老夫人的性子,所以平日里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尽量不与顾老夫人产生矛盾。 可即使这样,顾二老夫人看到如今顾老夫人俨然突然老了十岁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她问丫鬟:“难道你们就没让人捎信回靖安伯府吗?” 顾老夫人也红了眼睛,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哪里会没捎信给伯爷啊,都是因为那个狐狸精,她霸占着府中的财物,竟然一点不让景安往这里送啊。” 小丫鬟说:“二老夫人有所不知,前几天伯爷跟夫人倒是来过大安寺看老夫人。 可他们什么好东西都没带,正因如此,那些女秃驴,笑话了老夫人好一阵。” 顾二老夫人沉了脸,她很是不认同的说:“做人儿女的,怎可如此行事,真是岂有此理。” 顾二老夫人说着,让小张氏跟顾景锐把带来的东西拿给老夫人。 她将新做的袄子拿给丫鬟,说道:“这是我给你们老夫人新做的袄子,如今山上冷,可不能冻着你们老夫人。” 丫鬟连忙接过,千恩万谢。 顾二老夫人又将一些茶叶跟点心交给丫鬟,说道:“平日里嘴里淡,喝口茶,吃口点心,甜甜嘴。” 平日里跟自己不怎么亲近的妯娌都带了这些东西给自己,但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里受苦。 顾老夫人心里又是气又是委屈。 顾老夫人擦了眼泪说:“没想到,到头来,我竟然连自己养的儿子都指望不上。” 顾二老夫人笑着宽慰她:“伯爷一个大男人心思到底没那么我这个老人家想的腻,别说这些了,今年府中给下人们做的冬衣,都没准备呢。” 照理说,在大户人家当差,每年有三套衣服。 夏季两套,冬季一套。 以前靖安侯府还没有落败的时候,一等二等丫鬟夏季有四套衣服,冬季则是一套里衣,一套棉衣。 这还不算平日里主子穿剩下的,打赏给丫鬟的。 剩余的三等丫鬟,或者那些婆子们,则是夏季三套衣服,冬季一套棉衣。 后来侯府落败,到了顾老夫人的手里,就按照普通人家的规定,夏季两套夏衣,冬季一套冬衣。 再后来,林司念嫁入靖安侯府,那一年是整个靖安侯府的奴仆们过的最好的一年了。 不管几等丫鬟婆子,夏日四套衣服,冬日两套里衣,两套棉衣。 每年还会给两双鞋子,逢年过节还有赏钱。 如今林司念跟顾景安和离了,这些通通都没有了,不仅没有了,连以前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了。 站在顾老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委屈的只落泪,她身上这件袄子,还是林司念做当家主母的时候,给她的。 如今却只能忍着这冬风,瑟瑟发抖了。 顾二老夫人拍了拍顾老夫人的手背,说道:“好在百日的诵经也马上就要结束了,过不了几天,伯爷就该派人来接嫂子你了。” 顾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笑着说:“等我回了府中,咱们俩姐妹,再好好聊聊。” 顾二老夫人笑着说:“只怕那时候会多有不变。” 顾老夫人一愣:“这是何意啊?” 顾二老夫人笑着说:“前段日子,伯爷已经做了决定,在各位族老的见证下,分家了。” 顾老夫人一惊,猛然尖叫出声:“什么?分家?” 第248章 她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顾二老夫人微微一怔,略有些疑惑的问:“嫂子不知道?前段日子伯爷跟玲珑县主一起来大安寺,难道不是为了跟嫂子商议这件事?”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老夫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说:“前段时间他们两个确实来问过我的意见,可是我当时明明告诫他们,不可分家的啊。他们怎么,如此不听话?”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的脸色突然一变,满脸厌憎的说道:“一定是楚玲珑那个贱人,她就没安好心,我让人送信回府,她不让景安救济我,我不让景安分家,她就撺掇着景安分家。 这个败家的贱人,自从娶了她,我顾家再无一日的安宁。 等我回到府中,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听着这话,小张氏与自己丈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顾景锐朝小张氏轻轻的摇了摇头。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让她不要说话。 该说的,顾二老夫人会说。 果然,下一瞬,顾二老夫人说道:“只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顾老夫人又是一愣,问道:“怎么,我儿与楚玲珑和离?那甚好,和离的好啊。” 顾二老夫人摇摇头,她脸上带着无奈道:“不是和离,玲珑县主跑了。” 顾老夫人大惊:“什么?” 顾二老夫人于是把事情跟顾老夫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然了,她没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说楚玲珑是跟男人私奔了。 她只说楚玲珑拿着钱跑了。 顾老夫人气的捶足顿胸:“没天理了啊,我顾家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女人啊。不行,顾家不能毁在这个小贱人的手上,我要去报官,我要把那小贱人抓回来,打死她。 她定然是拿着我顾家的钱跟野男人私奔了,一定是,我要把她跟她的野男人一起抓回来,全部打死!” 顾二老夫人在心中叹口气,果然是顾景安的亲娘呢。 想的跟顾景安完全一样,都觉得楚玲珑是跟男人私奔了。 其实只要稍微有脑子,就会想清楚,楚玲珑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跟普通的野男人私奔的,她只会跟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私奔。 就像是一开始的顾景安,既有军功在身,又是靖安侯府的侯爷。 该说的,顾二老夫人都已经说完了,她站起身,跟顾老夫人道了别,就要离开。 去不想顾老夫人却又突然拉住了顾景锐,说道:“景锐啊,你帮大伯母一把吧。” 顾景锐笑着说:“老夫人,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景锐能帮的,一定帮。” 顾老夫人说道:“如今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得回府主持大局,你去陛下面前帮我说一声,让陛下下道圣旨,允许我回去吧。” 其实这话本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可是在山上为国祈福,别说只是儿媳妇卷着钱跑了,就是老夫人的父母没了,要举行葬礼,那她也不能回去,为国祈福才是天大的事情,其他的任何事,都要让路。 顾景锐自然不会跟她讲道理。 或者说,顾景锐很清楚,跟顾老夫人这种人,是讲不清楚道理的。 他一脸为难道:“老夫人有所不知,侄儿已经被罢官,如今赋闲在家,乃一介布衣。” 一听这话,顾老夫人眼中的希望再次落空。 顾二老夫人就带着自己儿子跟儿媳走了。 顾二老夫人他们一走,孙嬷嬷端来了一碗粥跟一碟小青菜。 孙嬷嬷将粥跟青菜放到桌子上,看着外面顾二老夫人三个人的背影,问顾老夫人:“老夫人,他们怎么来了?” 顾老夫人看着那一碗清汤寡水的粥跟那碟一点油水都没有青菜,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顾老夫人身旁的丫鬟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孙嬷嬷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她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脸的悲愤。 她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但是还不够,她要看着整个顾家更加的衰败。 但是面上,孙嬷嬷却与顾老夫人一起,同仇敌忾:“婢子从一开始就觉得那玲珑县主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可是老夫人,如今两家分家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婢子记得,当年老侯爷去的时候,曾经叮嘱过,不能分家的呀。” 顾老夫人让丫鬟拿来一块糕点,放在了粥中,喝了一口粥,感受到里面糕点的香甜,才说:“顾景锐已经被罢官,想来是得罪了人,既然如此,分家就分家吧。反正他如今一介布衣,对我儿也没什么用处。” 孙嬷嬷笑着说:“是。” 另外一边,吏部尚书张家。 张平的管家快步走进张平的书房,俯身在他的耳旁低语几句。 张平大喜:“可是真的?” 管家点头:“千真万确,是长公主府的人,亲自告诉我的。” 张平一怔:“长公主?” 管家应了声。 吏部尚书张平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抬手,笑着轻轻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贺宁长公主与林将军交好,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如今看来,长公主这是有意在帮林将军呢。” 管家:“正是。” 张平笑着说:“今日我张平欠了长公主一个天大的人情,来日必将还给她。” 第249章 为废后平反 长公主回到公主府,问府中的管事:“世子可有来信?” 管事道:“回殿下,这几日,世子并未来信。” 长公主挥了挥手,让管事先下去。 长公主的嬷嬷担心的问道:“公主,这都快三个月了,世子送圣旨给林将军,也该办完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长公主淡淡道:“前几日子成来信,说他早已经到了雁门郡,只是司念已经率军西征迎敌,所以,还没能亲手将圣旨交到司念的手上。 本宫想着,大概是大战还未结束,司念还未回归,因此子成便在雁门郡等着,想亲手见圣旨交到司念的手上。” 那嬷嬷笑着说:“想必是这样了。” 就在这时,一位小丫鬟走进来,俯身在长公主的耳旁说了句什么。 长公主微微一笑,说道:“好,本宫知道了,你告诉张大人,就说,为人母者,自然是感同身受。” 小丫鬟点头,行了一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老嬷嬷又笑着对长公主说:“陛下老早就派人传了信儿来,让您进宫陪陪他呢。” 长公主只淡淡笑了笑,并没说话。 她先是沐浴焚香,然后又找出了当年废后为她准备的衣物拿出来穿上,这才坐着马车,进了宫。 刚进宫,就看到韦后跟当今太子都在。 长公主笑着给韦后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明韦后不是长公主的母亲,甚至废后之所以被废,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韦后。 但是长公主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对韦后的不敬。 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给韦后行礼。 半点怨言没有。 这也是韦后最厌恶长公主的原因之一。 这让她找不出长公主的半点错处,却只能笑脸跟长公主一起,扮演母慈子孝。 给韦后行完礼后,长公主又朝着当今太子萧玮微微颔首:“太子。” 长公主跟太子是一样品级,所以她并不需要跟太子行礼。 反倒是太子萧玮身为长公主的弟弟,需要给长公主行礼。 萧玮从座位上起身,拱手给长公主行了一礼:“皇姐为国祈福,辛苦了,皇弟在此替父皇向皇姐谢过。” 这话说的,若是换做旁人,那定然是要生气的。 毕竟旁人不知道长公主这次去护国寺祈福是为了废后,皇宫中的人,谁会不知道? 萧玮这么说,就是明目张胆的在长公主面前抹杀废后的存在。 这是明晃晃的打长公主的脸呢。 长公主公主并不生气,因为有人比她还要先坐不住。 老皇帝气的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萧玮大骂:“混账!你身为太子,竟然不知道你皇姐去护国寺是为了给先皇后祈福?” 老皇帝越骂越气,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奏折直接朝是萧玮扔了过来。 那奏折刚好砸在萧玮的额头上。 虽然没破皮,但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毕竟,皇弟亲自动手打自己的太子啊。 若不是厌恶极了太子,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动手打太子? 萧玮心中有气,气的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却只能跪在地上,求老皇帝的原谅。 韦后也连忙陪着萧玮跪在地上,帮着萧玮求情:“陛下,玮儿他也只是一时口快,绝无别的心思的,陛下,您可千万别生玮儿的气。” 说着,又回头看着长公主,恳求道,“满满,你帮母后劝一劝你父皇吧,咱们虽是皇家,却也是一家人呀。” 长公主笑着走到老皇帝面前,抬起双手轻轻按在老皇帝的肩膀上,笑着说:“父皇,您就原谅太子殿下吧,正如母后所说,他也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 这话说的,韦后跪在地上气的咬牙。 心直口快,心直口快的侮辱废后吗? 太子连忙叩首为自己狡辩:“求父皇饶恕,儿臣平日与旁人说起皇姐去护国寺一事,都是如此回答,今日是儿臣说顺了嘴,父皇莫要生气,儿臣以后再不敢了,以后说话必然谨言慎行。” 老皇帝却并不吃太子这一套,他冷笑道:“你身为皇子,那就是先皇后的孩子,你母亲的忌日,你都不放在心上,都能说顺了嘴,你还有什么不能说顺了嘴?” 听到这话,不只是太子萧玮,连韦后都愣在了原地。 老皇帝竟然说萧玮是废后的孩子,这就是在为废后翻身平反啊。 这怎么行! 韦后连忙叩首道:“陛下,玮儿他真的是无心的呀,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刚才玮儿是为了国发,才不小心有违家规,陛下可以用家规罚他,但是不能以国法罚他啊陛下。” 韦后这是在提醒老皇帝,国法就是废后她就是个废后,从来没有听过说长公主还给废后祈福的事情。 老皇帝可以把给废后祈福的事情纳为家事,但是不能跟国事混为一谈。 老皇帝哪里会听不出韦后的意思。 老皇帝眯起了眼睛,说道:“皇后,你在威胁朕?” 韦后连忙道:“陛下息怒,臣妾绝无这个意思啊。” 老皇帝冷笑一声,一甩手,对韦后说:“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行了,带着你的好儿子回自己的宫殿里好好待着吧。” 太子萧玮听到自己不用受罚了,高高兴兴的叩谢了老皇帝后就退下了。 只有韦后,抬眸看了眼长公主与老皇帝父慈女孝的场景,恨不得将长公主活剥了。 出了老皇帝的宫殿,太子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说:“幸好今日有贺宁在,否则,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韦后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要不是贺宁,今日你我何须受这份屈辱。” 太子说:“母后,儿臣本想用废后折辱一下贺宁的,谁知道,她压根不在意,反倒是我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真是得不偿失。” 韦后气的浑身发抖,她咬着牙说:“只怕从今往后,咱们娘俩的日子,会愈加的难过了。” 太子一惊:“母后为何要这样说?” 韦后将视线投向老皇帝的宫殿。 宫殿内,老皇帝让长公主不用再给他捏肩了。 他说:“满满,朕想给你母亲平反,你觉得呢?” 第250章 训斥顾景安 长公主笑着问老皇帝:“父皇,这是您与母后的事情,为何要问儿臣呢?” 老皇帝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是朕与你母后的事情,确实没必要问你。” 说着,他叫来史官,说道:“自今日起,恢复先皇后的正妻地位,谥号为惠德文皇后,往后历代皇帝,皆可追加封号。” 老皇帝吩咐完后,瞬间觉得自己的一块心病没有了。 他欣慰的闭上了眼,笑着说:“如今百年后,朕就不用怕百年后无颜去底下见你的母后了,朕也能安心的与你的母后合葬了。” 长公主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还想跟她的母后合葬,他配吗? 他根本不配与自己的母后合葬。 老皇帝了却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这才终于注意到了长公主今日身上穿的衣服。 他问:“满满今日这身衣裳,朕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长公主笑着说:“父皇恕罪,儿臣这两个月去给母后祈福,为表孝心,想了好久才想出穿着母后为儿臣亲手准备的衣物,才更显诚信。” 说到这里,长公主却又红了眼睛,她说,“只可惜除了这一身衣服,母后为满满留下的其他衣物,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毁了。” 废后在被废之前,求了老皇帝一个恩典,她要给自己女儿准备一生能穿的衣物。 这不是什么大的要求,再说老皇帝对废后本就心存愧疚,自然就允许了。 想到前尘往事,老皇帝也红了眼睛。 平心而论,这世上,除了废后,再没有人全心全意的一心为老皇帝了。 哪怕老皇帝的亲生父母都没有。 他们不止老皇帝一个孩子,最喜欢的孩子,也不是老皇帝。 至于现在后宫的那些个女人,她们想要的是什么,老皇帝比谁都清楚。 突然,长公主跪在了老皇帝的脚边:“父皇,儿臣求您一件事。” 老皇帝亲自将长公主扶了起来,说道:“满满想说什么?” 长公主说道:“儿臣求父皇重新彻查当年大火一事,当年的那场大火,起的蹊跷,若不是那场大火,皇弟也不会……” 说到这里,长公主掩面哭泣了起来。 老皇帝心中却是万千思索。 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他跟废后的儿子,也就是先太子。 可是那场大火起的诡异的同时,又毫无破绽。 而且,宫里的那些人都死了,即使想查,都查不出来什么。 老皇帝叹口气,说道:“何止是你,朕也想重新调查此案,可是如今人证物证都没了,朕就是想查,又从何查起呢?” 长公主说道:“父皇,只要您下旨,儿臣愿意拼尽所有,也要将残害手足的歹人揪出来!” 老皇帝看着长公主红着眼眶的模样,很是欣慰的点点头,他说:“朕看朕这些子女,唯有你,是最重手足之情的,其他人……” 老皇帝叹了口气,苦笑道:“不说也罢。” 其他人都盯着他的皇位呢。 长公主安慰道:“父皇切莫这么说,毕竟,儿臣与雍儿乃一母同胞,感情自然亲厚。” 老皇帝点头:“确实如此。” 长公主说道:“还请父皇下旨,让儿臣重新调查此案。” 老皇帝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朕便下旨,由你全权负责调查当年东宫失火之事。” 长公主立刻给老皇帝行了一礼,“儿臣谢过父皇。” 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小太监跑过来,禀告建朔帝:“陛下,靖安伯府顾景安求见。” 建朔帝冷笑一声:“他终于来了。” 长公主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愤怒与厌恶之色,说道:“这个顾景安,简直不知所谓,娶的新妇携款私逃,他竟有脸去将军府闹事,要不是将军府连夜派人送了信给儿臣,儿臣差点失信与好友。” 建朔帝看着长公主:“哦?竟是如此?” 长公主说:“父皇可知儿臣与司念乃忘年交,林将军府满门忠烈,司念领兵出发之前,特意来寻了儿臣,请求儿臣照顾将军府一二,儿臣自然是要答应好友的。” 建朔帝笑着说:“嗯,满满做得对。” 说着,建朔帝对小太监说:“宣他进来。” 小太监利索的出去了,站在殿外吟唱:“宣靖安伯府顾伯爷觐见。” 说话间顾景安穿一身官服,戴一顶官帽走了进来。 见到建朔帝坐在大殿之上,立刻一甩袍子俯身跪拜:“臣顾景安参见陛下。” 建朔帝冷笑一声,一甩手直接把十几分奏章扔到了顾景安的脸上,劈头盖脸的骂:“好一个顾景安,朕竟然不知道你有如此的本事,自己新娶的媳妇自己管不住,让她携款私逃,你倒好,不竭尽全力的寻找私逃的妻子,反倒是带着人去将军府大骂。 你是不是就是仗着将军府没人了,想吃将军府的绝户呢?” 顾景安吓得汗水直流,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陛下,臣不敢。” 建朔帝冷笑:“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 顾景安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建朔帝继续骂道:“当初你死活要娶玲珑县主,现在倒是如愿了。你还有什么脸跑到将军府去闹?” 顾景安都被建朔帝给吓哭了:“臣知罪,臣再不敢了,求陛下恕罪。” 建朔帝冷笑着说:“你倒也不必跟朕说这些,玲珑县主身份特殊,如今却私自逃跑,你可想过为什么?” 顾景安一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建朔帝,愣愣的问:“陛下,这是何以?” 建朔帝:“你问朕?” 顾景安慌忙低下头,说道:“回陛下,府中有下人亲眼所见,玲珑县主半夜幽会情郎,她定然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建朔帝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你这废物!” 顾景安缩着脖子,身体抖的如筛糠:“臣该死!” 建朔帝都被顾景安给气笑了,他冷笑道:“你与玲珑县主乃夫妻,竟不知道她是何种人吗?她一个县主怎么可能抛弃身份,跟人私奔?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的给朕想想!” 顾景安猛地一惊。 建朔帝这句话提醒了他。 是啊,楚玲珑是什么性子?热爱权势热爱金银,怎么可能跟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人私奔? 第251章 草民有办法帮公主拿下他 建朔帝盯着顾景安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淡淡道:“你是玲珑县主的丈夫,她携款私逃的事情,自然由你来调查清楚,朕给你七日的时间,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否则,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顾景安心底惴惴不安,却不敢抗旨不遵。 只能叩首接旨。 等顾景安离开,长公主才问建朔帝,说道:“父皇是在怀疑顾景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建朔帝冷笑道:“若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没那么严重,朕是怕这个顾景安有不臣之心。” 长公主静静听着建朔帝的话,并没有应声。 建朔帝继续说:“玲珑县主这才逃的稀奇,顾景安上次与北羯人签的那次合约,更是蹊跷,有些事,朕不得不联系在一起。” 长公主叹口气说:“若是雍儿还在,定然会为父皇解忧,父皇也不必像今日这般遇到事竟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建朔帝沉默着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长公主退后几步,对着建朔帝行了一礼,说道:“父皇,儿臣不打扰父皇处理政务了,儿臣先退下了。” 建朔帝淡淡点点头:“嗯。” 一出皇宫,长公主身旁的嬷嬷就低声问:“殿下,陛下真的会重新调查先太子遇难的事情吗?” 长公主说:“他会的。人年纪越大,越会想念年轻时候的人和物,尤其是那个对自己无所求,却又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帮着自己的人。” 嬷嬷点点头,又说:“可是这么多年了,还能查出什么来吗?殿下想调查,为何不私下里重新调查?由陛下提出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长公主冷笑道:“本宫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不将蛇引出来,还怎么捉住蛇?” 嬷嬷恭恭敬敬道:“是。” 长公主前脚回府,后脚张德贵就捧着圣旨来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率领整个长公主府的人跪地接旨:“儿臣贺宁接旨。” 张德贵吟唱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太子萧雍行政大端,敏捷聪慧,本应继承大统,却因奸人所害,每每想起,朕心疼如刀割,特准长公主贺宁,重查此时,还先太子一个真想,还社稷一个真想。” 长公主恭敬叩首,双手接过圣旨。 张德贵笑着说:“殿下,此事就劳累您了。” 长公主神色动容道:“先太子乃本宫一母同胞,为他找出真凶,本宫责无旁贷,今日劳烦公公走这一遭。翠青,赏。” 站在长公主身旁的侍女立刻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塞进了张德贵的手中。 张德贵连忙推辞:“哎哟,这可不敢。” 翠青笑道:“公公拿着便是,这是长公主赏的,难不成公公连长公主赏的都不要?” 张德贵笑着跟长公主道谢:“那就多谢长公主了。” 长公主微笑着跟张德贵点头。 等张德贵带着宫人们都走了。 长公主才对一旁的嬷嬷说:“去把赵誓找过来。” 嬷嬷说了声是,退了出去。 很快,谋士赵誓很快被引入了公主府的大殿之内。 赵誓拱手朝公主行了一礼:“草民赵誓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抬手道:“先生免礼。青翠,为先生赐座,奉茶。” 青翠搬来一把椅子,放到赵誓的身旁。 又有丫鬟端来一杯茶递给赵誓。 赵誓顺势坐下,笑着说:“今日殿下招草民前来,可是为了陛下刚下的那道圣旨?” 长公主淡淡道:“不只是今日的这道圣旨,不日陛下就会在朝堂上宣布,复位本宫的母后,并赐封号。” 赵誓眼睛一亮,笑着说:“赐封号?本朝历代皇后,也就只有开国的德懿皇后拥有自己的封号。陛下真的愿复位先皇后并赐封号?” 长公主点头:“对,父皇已经将母后的封号让史官记载入册。” 赵誓抚掌大笑两声,说道:“甚好,甚好,殿下虽然贵为长公主,但是毕竟殿下的生母为废后,只怕有人面上不说,心中却对殿下长公主的身份不屑一顾,如今殿下的生母复位,又有了封号,我看谁还敢轻视了陛下。” 长公主淡淡道:“你知道,本宫所图并非只有一个长公主的名声。” 赵誓恭恭敬敬道:“殿下鸿鹄之志,草民自然明白,草民所图,与陛下无二。” 说着,赵誓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递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名单上面,一共是六个人的姓名。 赵誓说:“这六人与赵誓各有交情,是可信任之人。” 赵誓一个一个的指着跟长公主说:“此二人如今一个是太子萧玮手下的主簿,一个在太子府上当差,对太子日常行为了若指掌,此人为三皇子身边侍卫,此人……” 赵誓一一给长公主介绍,最后手指在一个叫赵褚的名字上却停住了。 长公主淡淡道:“此人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赵誓说:“此人是草民的堂弟,只是他投靠了左相门下,听说,左相将他引荐给了安王。 安王对他也是甚是器重。” 长公主想起之前女官跟她说的事,问道:“他就是左相给老七送去的那个门口?” 赵誓点头:“正是。” 长公主问:“他与你先比,如何?” 赵誓实话实说:“论计谋,我不及他一半,但是论损招……” 长公主抬手:“本宫知道了,这世上,哪还有人在损招上面,更胜你一筹?只不过,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说出不及他一半的人,这个赵褚,也不容小觑。” 赵誓笑着说:“草民有办法帮公主拿下他。” 长公主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不会是又有什么损招吧? 赵誓连忙笑着摆手:“殿下,草民可不是只会出损招。再说,安王身旁有赵褚,那便是给安王如虎添翼,咱们必须折断他这个翅膀,否则以他一人一力,可低殿下手中的十余个谋士啊。” 长公主抬手说:“行了,本宫知道,你不就是想说这个赵褚有本事吗,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拿下他?” 赵誓嘿嘿一笑,说道:“草民这堂弟已经二十又三,可却依旧未曾娶妻,他心悦一人,殿下可以替他做媒。” 长公主蹙眉:“本宫给他做媒?” 赵誓点头:“正是。” 长公主问:“他心悦谁?” 赵誓笑着说:“惠宁公主。” 长公主大怒:“大胆!” 第252章 他想跟母后合葬,他哪来的脸 长公主直接气笑了,她一拍桌子,怒道:“他赵褚好大的狗胆,竟敢肖想公主,他是有几个脑袋?” 赵誓连忙道:“殿下莫气,草民只说赵褚钟情惠宁公主,又没说一定让惠宁公主嫁给他,若是殿下能牵线,让赵褚进惠宁公主的公主府,做一位谋士,那也是一样的。 再说了,他赵褚在安王哪里是个谋士,怎么就不能在公主府做谋士了?您说是吧殿下?” 长公主眸色一闪,就看到赵誓正一手捋着胡须,一边得意的笑。 长公主道:“你的计谋不及赵褚一半,这个本宫不得而知,但是你的损招在天下谋士中,你若自称第二,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赵誓连忙笑道:“不敢不敢,殿下妙赞了。” 长公主又道:“本宫这两个月虽然一直在护国寺,却也一直留意着京中动向,却也没发现谢暄离开后,有人做出动作。” 赵誓道:“殿下还是没能弄清楚谢暄背后之人?” 长公主摇摇头说:“无一点线索,今日叫你前来,最重要的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赵誓沉默了起来。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一遍遍的捋着自己的胡须,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突然说:“殿下,若谢暄背后无人,他要的是权利呢?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前朝也不是没有太监擅权的先例,毕竟权利这东西,实在迷人眼呢,哪怕他是个太监,无法成就一番事业,可是有了权利,那也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话,长公主沉思片刻,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待本宫来日再瞧瞧。” 赵誓拱手行了一礼,又说:“殿下虽心有鸿鹄,但不必过早展现,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殿下在身后看戏便可。” 长公主淡淡应了一声:“嗯。” 赵誓再次道:“名单上这些人,会定时为殿下送来有用的消息,将来殿下成事,还请莫要忘记他们的功劳。” 长公主笑道:“先生放心,若将来本宫成事,自当感念先生的辅佐。” …… 皇后未央宫内。 太子萧玮大咧咧的坐在软塌上,身旁的宫女拿着一颗鸡蛋帮他滚额头上的包。 正是他刚才在老皇帝的宫殿内磕头磕出来的大包。 萧玮疼的龇牙咧嘴:“哎呦喂,好姐姐,你轻点。” 宫女掩唇轻笑:“太子惯会胡叫,您可忍着点吧,磕头也不用如此的实现眼啊。” 萧玮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脸后怕的模样,说道:“你不知父皇当时的样子多吓人。” 韦后朝着宫女挥了挥手。 宫女会意,立刻福身一拜,转身走了。 萧玮道:“唉,别急着走啊,再给我柔柔。” 宫女只嗔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出了宫殿。 萧玮拉着韦后的胳膊撒娇:“母后,儿臣头疼啊,这么一个大包,您也不让她们多给儿臣柔柔。” 韦后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一指头剜在萧玮的额头上。 原本她是想剜在萧玮的大包上的,最后到底没舍得,只在那大包的旁边狠狠的剜了一下。 韦后恨铁不成钢的说:“如今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竟还在这里吊儿郎当?” 萧玮捏起一颗葡萄,填进嘴中,说道:“哪有母后说的那么眼中,一开始父皇因为泰宁侯府的事情敲打我,我还以为父皇要借此提一提老七,没想到老七也被敲打了,如此看来,父皇并没有让老七代替我的打算。 母后,儿臣现在仍旧是父皇亲封的太子,没有人能动摇儿臣的地位,哪怕是老七,也不行。” 韦后大骂一声道:“你这个蠢货!你父皇从来就没想过让老七接那个位子!可哪怕没有老七,也还有别人,尤其是老五跟老十八,他们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东宫? 如今你父皇却又要恢复废后的地位,甚至给她拟定了封号,他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打本宫的脸吗?” 韦后已经年过五十,哪怕保养的再好也不及那些年轻的妃嫔。 她现在还能稳坐中宫,靠的,不过是年轻时候跟老皇帝的情谊。 可那份情谊,在岁月的流逝,加上容颜的老去面前,还能剩几分? 尤其是老皇帝说出将废后复位后,这份情谊,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这才是让韦后感受到危机的真正原因。 她说:“还有那个贺宁,当一个享乐的长公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掺和到这种夺嫡之争里,非要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 萧玮道:“母后,您说贺宁会不会跟老五或者老十八坑瀣一气了吧?而且,万一真被她查出了当年的事情,那我们岂不是……” 韦后一个冷眼扫过去。 萧玮立刻闭上了嘴。 韦后冷笑一声,说道:“即使查,也查不到咱们的身上,你且安稳的坐在东宫就好。” 萧玮立刻道:“儿臣明白。” 果然建朔帝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就颁布了圣旨,给废后复位,并宣召天下。 朝堂上一众老臣对建朔帝这个决定,极尽赞美,恭维建朔帝有情有义,身为天子却愿意纠正年轻时犯下的糊涂事。 对,只是糊涂事,而不是错误。 因为皇帝怎么会有错呢? 建朔帝心情本来就不错,又被朝臣这么一恭维,心情就更好了,于是打算亲自为先皇后立个衣冠墓,并在百年后,与先皇后合葬。 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差点摔了手里的饭碗。 她在心中冷笑:“之前为了韦姝那贱人,不惜将母后打入冷宫,如今倒想着只要恢复了母后的位置,就想跟母后合葬,他哪来的脸。” 长公主冷笑一声,叫来侍女,拿出一个瞎子交到侍女的手中,吩咐道:“将这个瞎子亲手交到张德贵的手上,让他交给父皇。就说,母后的衣冠墓,本宫作为是母后的女儿,也应该尽一份心意。” 侍女接过匣子,一福身转身走了。 长公主看着侍女的背影,低声说了句:“有些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嬷嬷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斗篷,披在长公主的肩上,低声道:“殿下,那东西送出去,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长公主笑着说:“本宫何时走过回头路?” 第253章 当时的建朔帝跟韦姝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老皇帝收到匣子的时候,正对着手中先皇后的袆衣出神。 这袆衣是老皇帝登基,在册封先皇后的封后大典上,先皇后第一次穿的。 当时老皇刚刚登基,最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也是他与先皇后感情最深的时候。 为了让尚服局能尽快赶出本朝最华丽的袆衣,老皇帝亲自下令催促。 当时他与先皇后虽然早已经大婚多年,但是那件袆衣,老皇帝却比当初他们大婚时候的那件凤冠霞帔更加上心。 可就是这件让老皇帝无比上心的袆衣,先皇后却也只穿了寥寥几次,后来先皇后被贬,这套袆衣,就被尚服局收了起来。 如今时隔三十几年,老皇帝让人再次拿了出来。 想要立衣冠墓,这已经是老皇帝唯一能找到的念想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监张德贵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张德贵:“陛下,长公主听说了陛下要为先皇后立衣冠冢,特意差人送来这个。” 张德贵说着,弯腰双手将匣子呈上。 老皇帝接过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支黄金镶嵌红宝石的步摇。 老皇帝看到这支步摇,瞬间红了眼睛,他颤抖着手拿起步摇,说道:“这步摇,卿卿到底是没带走啊。” 张德贵笑着说:“长公主说了,先皇后甚是喜欢这支步摇,亲自将它作为后世传家之宝,交到了长公主的手上,告诉长公主,若是以后生下女儿,就将此物,交给她的女儿。 只是长公主觉得陛下为先皇后修建衣冠冢更为重要,所以,将这支步摇送了过来。” 老皇帝看着手中的步摇,眼中隐隐有泪花浮现。 他说:“是了,当初大斯时辰送来的贡品中,卿卿最喜欢的,就是这支步摇,只可惜当初……” 后面的话,老皇帝没说出来。 不过张德贵心知肚明。 不过是当初先皇后看中了这支步摇,但是老皇帝心中对当时还只是美人的韦姝心怀愧疚,于是让韦姝先挑。 于是韦姝就挑了这支步摇。 至于为什么后面这支步摇又到了先皇后的手中。 那其中的弯弯绕绕就长了。 简单的说,就是自从韦姝得了这支步摇后,日日戴着步摇,却又在“无意间”听到某个侍女说这步摇其实是先皇后看中的后,一身白衣跪在未央宫门前的雪地上,手举步摇向皇后请罪。 韦姝说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抢了皇后娘娘的心爱之物,求皇后娘娘责罚。 先皇后还没出宫殿,韦姝就被上朝的老皇帝看到晕倒在了雪地里。 老皇帝朝都没上,直接把韦姝从雪中抱了起来。 当天晚上,老皇帝拿着那支步摇,气冲冲的冲进未央宫,当着众宫女的面,将步摇扔到了先皇后的身上。 当时他说:“你不是喜欢吗?来,给你,朕要天天戴着它,日日戴着它,朕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喜欢它。” 皇命不可违,自那以后,先皇后只能天天戴着这个步摇。 那是一份耻辱。 直到有一天,老皇帝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命令皇后将步摇取下来。 当时先皇后取下步摇,哭着说:“原来陛下对臣妾,还是有情谊的。” 皇后说完,等老皇帝不在的时候,转身就将头上戴的这支假步摇藏了起来。 又将那支真步摇扔进了雪地中。 只是那支真步摇被长公主从雪中捡了起来。 所以说,那步摇根本就不是先皇后给长公主的,而是长公主自己捡到的。 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老皇帝愧疚罢了。 老皇帝为了一支步摇,故意误会迁怒了先皇后,而先皇后却丝毫没有怪罪老皇帝,将步摇收了起来。 老皇帝不知道韦姝是故意跪在雪中的吗? 他当然知道。 先皇后压根就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她喜欢那支步摇,一切的风言风语,都是韦姝故意让人放出来的,这一切,老皇帝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必须做一个“傻子”,一个被韦姝蒙蔽了双眼的傻子。 因为他要靠这些事情,扳倒先皇后,以及先皇后背后的那些人。 先皇后乃大长公主,之所以能帮助老皇帝从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背后实力可见一斑。 在老皇帝登基之前,先皇后背后的实力是老皇帝的助力,可在老皇帝坐到皇帝的位置上后,先皇后背后的势力,就成了老皇帝集权的道路上的绊脚石了。 老皇帝急需一个突破口,找到先皇后的不是。 从这个角度看,当时的建朔帝跟韦姝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先皇后被废后,老皇帝将韦姝送到皇后的位置上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些,老皇帝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与其说愧疚,其实不如说是兔死狐悲。 就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小太监领着一位太医走了进来,弯腰道:“陛下,王太医给您请平安脉来了。” 自从建朔帝上次得了风寒,狠狠地病了一场后,太医日日都会过来请平安脉。 老皇帝一只手拿着步摇,一只手伸出来,让王太医给他把脉。 王太医把着脉,一丝风从窗外吹进来,王太医嗅了嗅鼻子,眼睛立刻盯到了建朔帝手中的那支步摇上。 王太医说道:“陛下,这支步摇……” 建朔帝淡淡道:“步摇可是有什么问题?” 王太医道:“可否让微臣瞧上一瞧。” 建朔帝不疑有他,将步摇递到了王太医的手上。 王太医接过步摇,放在陛下嗅了嗅,皱着眉毛敲了敲步摇。 步摇是黄金做的,实心,中间不是中空的,应该藏不住什么东西。 然后王太医又去嗅那几颗红宝石。 脸色瞬间大变,他回头对小太监说道:“劳烦公公,去拿个针锥过来。” 小太监不敢擅自做主,立刻用眼神去询问建朔帝的意思。 建朔帝朝他微微弹头。 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 建朔帝问王太医:“这步摇可是有什么问题?” 王太医说道:“臣暂时不敢乱说,只是这上面有股奇怪的味道,要撬开,才知一二。” 很快,小太监就把针锥拿了过来。 数九寒天,他跑了一头的汗:“王太医,这是您要的针锥。” 王太医接过针锥,又让人拿来一张宣纸,将步摇放在宣纸上,用针锥轻轻地把上面的红宝石撬了下来。 红宝石被撬下来的同时,又暗灰色的粉末,从里面掉了出来。 众人脸色纷纷大变。 连建朔帝都异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建朔帝指着宣纸上的暗灰色粉末,怒道:“这是什么?” 第254章 父皇,母后曾经受过的委屈,何止这一件? 王太医又在暗灰色粉末上闻了闻,说道:“这是大斯国的一种奇特毒药,名曰致幻。 这种毒药十分又特色,不是用来食用的,是用来嗅的,这种东西有股怪味,刚刚嗅起来,神情清爽,但是一旦不嗅,脾气立刻变得古怪,尤其是爱生气,乱发脾气。 但是这种毒药嗅时间久了,人就会变得萎靡不振,最后药石无医,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最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因为不是食入口中的,所以哪怕人躺在床上,也无法通过把脉查出是因为中毒才会如此。 不过好在这些只是少量的,哪怕对人有影响,倒也不至于让人躺在床上,只不过会影响人的脾气,让人变得易怒,容易冲动罢了。” 听完这些,建朔帝的脸算是彻底的黑了。 偏偏这个时候王太医还问了一句:“陛下,这可是您要赏给哪位娘娘的?” 老皇帝摆了摆手,不答反问:“朕的身体,可有什么事?” 王太医笑着说:“陛下身体康健,一切都好,不过这步摇,您还是离它远一点吧。” 建朔帝眸色暗了暗,挥了挥手,让王太医退下了。 王太医一退下,太监张德贵立刻指挥着小太监把那步摇收了起来。 建朔帝抬手制止,说道:“你亲自去,把贺宁带过来。” 张德贵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长公主府内。 长公主正伏在案上批阅着什么,一旁一位女官帮她整理着文献。 侍女青翠快步走进来,对着长公主俯身道:“殿下,陛下身旁的张总管来了。” 长公主听到并不言语,直到批阅完面前的书信,才放下笔,淡淡说了句:“倒是挺快。” 说完,她起身,走了出去。 女官也放下手中的文献,跟在长公主的身后。 张德贵见到长公主,笑着给长公主行了一礼,说道:“殿下万安,陛下让奴过来请公主入宫一趟。” 长公主笑着说:“父皇想让本宫入宫何须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公公稍等,本宫先去换件衣服。” 张德贵忙道:“殿下请。” 长公主公主回到自己的寝室,换了一身淡雅的宫装,走了回来,笑道:“公公请吧。” 张德贵连忙躬身道:“公主先请。” 长公主笑着走在前面,很快马车驶入皇宫。 因为这几日要给先皇后立衣冠冢,所以,长公主特意穿了素雅的宫装,见到老皇帝长公主规矩行礼:“父皇,您此时召见儿臣,可是又是?” 这里是老皇帝的寝宫,老皇帝坐在床上,指了指桌上的步摇,问道:“这步摇可还有其他人动过?” 长公主一脸疑惑道:“这步摇儿臣一直放在柜子里,自然不会有人动,父皇为何要这么问?” 老皇帝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会意,捧着那暗灰色的粉末给长公主看。 长公主捏着宣纸的一角,掀开,就看到了包在里面的东西,疑惑的问:“父皇,这又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老皇帝对小太监道:“还不赶紧合上。” 小太监连忙将那暗灰色粉末包好。 长公主一脸不解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挥了挥手。 殿内其他人连忙低头垂目的退了出去。 长公主问:“父皇,到底发生的什么事?” 老皇帝指着被宣纸包着的暗灰色粉末,说道:“此毒药名叫致幻,初闻可使人神清气爽,可时间久了,就会让人易怒烦躁,这是从那支步摇上找出来的。” 长公主一惊,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母后亲手交给儿臣的呀,母后是绝不可能害儿臣的呀。” 说到这里,长公主脸色一变,她低声呢喃道,“是了,母后一定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这种脏东西,儿臣记得这步摇是大斯国进贡来的,难不成大斯国故意为之? 父皇,此事可大可小,切不可闹大了。” 老皇帝抬手,制止了长公主后面的话,问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这脏东西,是韦姝放进去的?” 长公主沉思片刻,摇摇头:“母后略懂医术,这事她是知道的,她这么做,未免太过冒险。” 老皇帝抚摸着那支步摇,笑着说:“是呀,太过冒险,旁人反而不会往那方面想。” 长公主立在原地,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神情。 片刻后,她道:“父皇,此事年岁久远,实在是无法再调查,您不如暂且将此事按下,如今,为母后置办衣冠冢要紧。” 老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说道:“你这是要放过害你母后的凶手?” 长公主苦笑一声,说道:“父皇,母后曾经受过的委屈,何止这一件?母后可曾怨过?” 老皇帝闭了闭眼。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说道:“当年朕只觉得你母后脾气诡异,晚上跟朕发脾气,白日里却又好好的,当时朕只以为她对朕心存怨怼,如今想来,竟是这样的理由。” 长公主说道:“母后最是爱重父皇,又怎么会对父皇心存怨怼呢?哪怕当时母后夜夜将父皇赶走,母后也未曾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她誊抄了许多佛经,就是为了给父皇祈福的。” 老皇帝叹息道:“竟是如此。” 长公主轻声安慰道:“只是往事不可追,父皇如今为母后立衣冠冢,母后心中定然是欢喜的。” 老皇帝低头看着手中的步摇,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公主行了一礼,轻轻的离开了。 等长公主离开,老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叫来自己的御前侍卫,沉声吩咐:“去查,当年先太子东宫遭遇的那场火灾,去给朕,重新仔仔细细的查。” 先太子萧雍是老皇帝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一生下来,就被老皇帝立为太子,但是萧雍性子不似长公主那般能屈能伸,对老皇帝废后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为此,几次三番顶撞老皇帝,老皇帝生气,自然就有人利用老皇帝生气的这个机会,将先太子一网打尽。 当年东宫走火,先太子与太子妃双双在大火中殒命,老皇帝不是没派人调查,可用了几分的力气去调查,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贺宁长公主做这一切,一个目的是让老皇帝与韦后再生嫌隙,二是让老皇帝重新加入到了调查先太子真正死因的行动当中。 第255章 要么她舍弃皇后的位置,要么除掉镇国公府 这几日建朔帝几次三番的宣z进宫,又是命人重新调查当年先太子遇难一事,又是给先皇后立衣冠冢。 后宫自然有人就有人坐不住了。 韦后听着宫女把这些事情汇报给自己,冷笑:“贺宁还真不愧是那个老贱人亲手教养出来的东西,果然与那老贱人一模一样。” 宫女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韦后道:“去东宫跟太子说一声,就说本宫今日头疼。” 宫女说了声是,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太子萧玮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母后,儿臣听说你病了,现在如何了?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韦后半倚在床头,身旁有宫女为她轻轻揉着太阳穴。 见到萧玮来了,韦后抬手,挥走了众人。 萧玮坐到床上,一脸担心的握住了韦后的手:“母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韦后道:“你可知你父皇今日又宣贺宁进宫了?” 萧玮浑不在意道:“贺宁不过是个公主,再说了,她与驸马不合,那秦国公几乎日日都在庄子上住着,她不进宫,能去哪儿?” 韦后见到自己的蠢儿子,气的脑瓜子更疼了,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萧玮的脑袋上,说道:“你若有贺宁一半的精明,今日我也不必为你操碎了心。” 萧玮捂着头,说道:“母后,儿臣是真不明白,贺宁她一个公主,哪怕父皇再怎么宠爱她,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能抢了儿臣的位置不成?” 韦后说道:“你可知,住在庆祥宫的那位,与贺宁是什么关系?” 萧玮说道:“庆祥宫的赵皇贵妃?儿臣记得,她曾经是废后的贴身婢女,可这又如何?儿臣可是听说过的,当年赵琪趁着废后得了风寒,故意打扮成废后的模样,去勾引喝醉酒的父皇,因此才成了父皇的后妃。 废后因为此事,与赵琪反目。 甚至到如今,惠宁与贺宁依旧是水火不容。” 韦后道:“一开始,母后也信了这些,可是直到现在,母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萧玮问道:“母后这是何意?” 韦后一想到自己几十年前就被先皇后摆了一道,如今先皇后埋下的暗线终于浮出,开始一点点的吞噬自己现在所应有的一切。 而她在这几十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觉得脑瓜子疼的几乎要爆裂。 韦后道:“你这个蠢货,你难道忘了,惠宁跟贺宁两人联手,斩断你的左膀右臂的事情了?” 萧玮一愣,问道:“母后是说泰宁侯府覆灭的事情?” 韦后说道:“泰宁侯府可是你的半个钱袋子啊,你若想登上那个位置,没有银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以为你现在坐在东宫,就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 我告诉你,只要没到那一天,一切,就都算不得数。” 说到这里,韦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气恼的神色,她继续说,“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啊。 泰宁侯府覆灭的那一刻,本宫就该想到啊。” 萧玮一脸的不可能的神色:“母后,这不可能啊,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惠宁跟贺宁最是针锋对麦芒。” 韦后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萧玮的头上,她说:“你呀,真是蠢,你将此事串起来,再想想?” 萧玮还是想不通。 他当然想不通,因为他这个太子,之所以能坐稳,一是因为他看起来算是忠厚老实,老皇帝找不出他什么大的错处,不好废掉他。 二是因为韦后。 嫡长子是萧玮的一个护身符。 韦后说道:“当年废后与赵琪决裂,如今看来,才不是这么回事,赵琪根本就是废后当年埋下的一枚棋子,如今三十年了,这枚棋子终于浮现出来了。” 想到这些,韦后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怪不得陛下明明那么喜欢她,却还是要废掉她,她实在是太聪明了。” 萧玮听的云里雾里的。 萧玮说道:“母后,儿臣听不明白。” 韦后冷笑道:“本宫也没期望你能听明白。” 萧玮听不明白是正常的。 因为先皇后的这步棋,直到现在,韦后才看出来。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 韦后冷冷的讲述起那段过往:“你的父皇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并不得宠,直到他盯上了大长公主。 本朝大长公主虽然不能继承皇位,但是她的品级比太子还要高。 更何况,大长公主嫁的是镇国公。 镇国公一家三杰,各个都是朝廷的顶梁柱,若是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那定然会事半功倍。 于是,你是父皇就盯上了大长公主与镇国公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废后。” 这些萧玮都知道,或者说,整个大启朝的人都知道。 如今的建朔帝能够当上皇帝,其中五成的功劳,要算在先皇后以及她背后的大长公主和镇国公。 所以,韦后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萧玮听的很是敷衍。 不过,韦后并不在乎,她继续说道:“后来陛下登基,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外戚权力太过膨胀,所以,你以为你的父皇将废后打入冷宫是因为本宫吗?” 韦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是因为我,我不过是加速了整件事情的进程罢了。 哪怕没有我,也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抢了你父皇的宠爱,抢了废后的后位。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废后竟然为了护住整个镇国公府,主动舍弃了皇后的位置。” 韦后笑着对萧玮说:“我的儿,你知道吗?当初你父皇给了废后两个选择,要么她舍弃皇后的位置,要么除掉镇国公府。 废后,她选择了前者,但是她又没有完全选择前者,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就是被废,陛下的心依旧被她牢牢地抓在手中。 甚至为了背后的镇国公府,亲手买下了赵琪这颗棋子。 她表面上与赵琪不合,甚至连她的女儿与赵琪生的女儿都针锋相对。 实际上,他们早就联手了。 如今的赵琪已经爬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上,她生下了五皇子,又有贺宁跟右相帮着他们。” 萧玮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他大惊,“母后您的意思是,贺宁做这些都是为了扶持老五?他们扶持老五,等老五登上皇位,再反哺镇国公?” 第256章 母后是想借刀杀人? 韦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继续说:“废后一开始买下赵琪这颗棋子,应该是为了辅佐她自己的儿子的。 不过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那个儿子在东宫葬身火海。 如今贺宁跟整个镇国公扶持五皇子,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听到这里,萧玮冷笑道:“孤就说贺宁怎么整日里就知道变得法的哄父皇开心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可是母后,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死吗?他们已经悄悄的斩断儿臣的一只左膀了,难道要等着他们再斩断儿臣的一只右臂吗?” 韦后抬手轻轻抚摸萧玮的脸,说道:“放心,母后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才把你送上东宫的位置,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依母后看,贺宁不是跟林司念是好友吗?本宫暂时还没办法修理贺宁,难道本宫还不能修理修理她的好友吗?” 萧玮道:“可是母后,林司念如今正在边疆打仗,您要如何修理她?” 韦后是冷笑:“边疆的仗打的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如何是个头呢,还不如尽快班师回朝。” 说着,韦后拉起萧玮的手,盯着萧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玮儿,你记住,林司念是贺宁的人,那她就是五皇子的人,她在边疆的功劳越大,五皇子登上那个位子的可能就越大,难道,你想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吗?” 萧玮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儿臣不愿意。” 韦后眼底的阴险的笑,她说:“那就好。” 萧玮又问:“儿臣要怎么办?” 韦后勾了勾手,萧玮将耳朵凑到韦后的面前。 韦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萧玮还是有些犹豫,他说:“母后,御史中丞可一直都是咱们的人在经营,此位置至关重要,但是齐鸣他是右相刘柄的人啊。 如果将齐鸣调任御史中丞,我们岂不是要让出这么大的一个差事?” 韦后道:“若他的差事办不好呢?” 萧玮一惊,随即笑道:“母后是想借刀杀人?” 韦后摇摇头说:“不,此乃一石三鸟之计,齐鸣这个人虽有能力,但是极为贪财,所以,刘柄才会将他安排在礼部,礼部虽然重要,但是缺没有油水可捞。 如果你是齐鸣,你会对刘柄没有怨恨之心吗?” 萧玮道:“当然是有的。” 韦后道:“这便对了,所以,你想办法,将齐鸣调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 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是你的手笔,你门下那么多谋士,做到这点,应该不难。” 萧玮点头:“儿臣记下了。” 韦后冷笑一声道:“齐鸣贪财,御史中丞又是掌管调运粮草的官职,如今边疆大战,正是差事最肥的时候,本宫就不信,那么多银子从手上过,齐鸣会不贪心。 只要他贪心,就会贪了粮草的银子,他贪了粮草的银子,林司念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林司念打不了仗了,没了战功,就折了贺宁的翅膀,折了贺宁的翅膀,就等于折了五皇子的翅膀。 贪污军饷可是重罪,林司念班师回朝后,定然会像你的父皇告发有人贪污军饷。 你父皇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是右丞相的人。 此乃一箭三雕。” 萧玮对韦后的这个主意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母后此招可谓高啊,用右丞相的人,打五皇子,不仅能削弱他们的实力,还能让他们心生芥蒂。 儿臣这就去做。” 韦后拦住萧玮,说道:“急什么,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去做。” 萧玮道:“还请母后吩咐。” 韦后道:“派人去查贺宁的驸马,秦国公。” 第257章 来太子府听曲 萧玮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怔,说道:“母后,您确定要调查秦国公?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秦国公秦霄与贺宁长公主势如水火,当年贺宁杀死秦国公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才让秦国公不得不娶贺宁。 两个人哪怕成亲,秦国公为了避开贺宁,大多数的时间也不在京城。” 韦后道:“看事,不要只看表面,之前本宫也信了两个人感情不好的传言,可是如今,本宫却不这么认为了。 你且想一想,若秦国公真的不喜欢贺宁,为何到现在,竟无一门小妾?虽然身为驸马,哪怕是给皇家面子,那也是不好纳妾的,可是当年贺宁可是亲手杀了秦霄的心上人,才下嫁给他的,难道他心中,就无一点怨恨吗? 反而安安静静的躲在乡下的庄子里。 再说了秦国公手中是有兵权的,哪怕他真的纳妾,就凭贺宁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你的父皇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倒是真的。 谁让在外人眼里,贺宁长公主与秦国公本就是一对怨偶呢。 萧玮行了一礼,说道:“是,儿臣明白了。” “另外。”韦后继续说,“你派人把靖安伯府的情况摸一遍,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地方。” 萧玮点头:“是,儿臣这就去做。” 吩咐完这些,韦后这才躺回床上,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她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你先去忙吧。” 萧玮退了出去。 一走出皇宫,他的侍卫立刻迎了生来:“殿下,可是要回东宫?” 萧玮想了想,说道:“今儿孤要好好休息休息,突然想听曲儿了,你去安排安排,对了,再多请几个人来,孤一个人听有什么意思,孤倒是听说兵部侍郎很是喜欢听曲,你也将他请过来。” 侍卫问:“殿下,两位兵部侍郎都要请吗?” 萧玮道:“只请郭拓。” 侍卫不敢耽误,抱拳应下后,立刻就走了。 萧玮身为太子,去听曲的地方自然也不能是普通的勾栏,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京城最大的戏班子进了东宫,为当今的太子殿下唱曲儿。 郭拓没想到太子会请他来太子府听曲。 但是想到自己妻子娘家人的这层关系,他心下了然。 因为此时他还在当值,立刻就守在衙门外面的小厮进来。 告诉他今日下值要去东宫,让他先回府给跟自己的妻子林夫人说一声。 最后又说:“太子请本官如东宫,估计也是因为林司念的原因,你回去的时候特意跟夫人说一声,最近陛下有意让各处官员捐钱捐粮支持边疆的战事,你让夫人也拿出一些珠宝首饰出来捐出去,并给林司念写封家书。 毕竟是娘家人,总是要关心一下的。” 小厮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他立刻回去复命去了。 下午下了值,郭拓与其他几名官员一起,坐着马车去了东宫。 虽然身为太子,不能拉拢权臣,但是身为太子,又不能跟大臣们的关系太生疏了。 所以,这个度,历朝历代,都是很难把握的。 但是请官员看个戏,还是可以的。 今日的东宫,台上唱的是【借东风】。 台下萧玮当着郭拓的面,主动跟齐鸣说了三次话。 郭拓这个人,特别善于钻研,否则也不可能从一介布衣爬到兵部侍郎的位置。 尤其是喜欢揣摩上面的意思。 所以,这次郭拓看到太子萧玮对齐鸣的态度,不免就想到了萧玮可能要与右丞相联手了。 毕竟,七皇子那边有左丞相帮着,若太子这边有右丞相帮着,那太子可以说就能稳坐东宫了。 郭拓这么想着,一场戏倒是没听进去多少,倒是萧玮与齐鸣的对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说两人聊的都是家常闲话。 可堂堂太子,跟一个臣子聊家常,那不正是看重他的意思吗? 当天晚上从太子处回到郭府后,郭拓就立刻跟林夫人说起来这件事。 第258章 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林夫人听完郭拓的话,深思了好一会儿,才说:“夫君的意思是,东宫那位想拉拢右相?” 郭拓抬手,轻轻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他自认美须髯,当年他出身寒门,能被林玉兰一眼相中,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那漂亮的胡须。 郭拓问林玉兰:“为夫见太子今日所作所为,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官场变幻莫测,必须要谨小慎微才行。 夫人见多识广,对待事情一向有自己的看法,不知夫人对此有何看法?” 虽然林玉兰父亲那一辈就已经搬出了将军府,但当时分家的时候,林玉兰已经十岁。 林将军府与其他大家族不同。 只要是将军府的孩子,无论男女,都送到一起启蒙认字,所以林玉兰小时候跟将军府的其他孩子一起,识文断字,哪怕后来分家,她依旧由林将军府的先生教授学业。 这也是林家有女百家求的原因之一。 林将军府的女儿们,是真的可以在事业上帮助自家相公的。 就比如郭拓,他能从一个寒门举子,到如今的兵部侍郎,离不开林玉兰帮他出谋划策。 林玉兰说道:“夫君,你可曾想过,明明太子知道你是安王一派的,他今日设宴,为何要将你也邀请了过去。 兵部侍郎有两位,夫君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是马休。 妾身记得,之前太子设宴,从来不请夫君,只请马休,今日怎么丢弃了马休,反而请夫君您了?” 郭拓摆摆手,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马休那老匹夫,太子几次三番的拉拢暗示,都被他堵了回去,太子早已经对此人深恶痛绝。 尤其是,太子这不是知道为夫爱听戏吗? 今日邀请为夫,不过是顺带罢了,他正在要请的是兵部尚书刘大人,只是你也知道,刘泥鳅,可不是什么人想请,都能请得动的。” 兵部尚书刘大人人送外号刘泥鳅,就是因为此人圆滑,从不站队。 林夫人道:“如此说,倒也说得通,妾身只是怕太子故意借你之手,让咱们误以为东宫与右丞相联手,左右丞相本就水火不容,左相乃安王的舅父,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助安王,可安王有左丞相的支持,也没办法完全与太子抗衡,若是太子再与右丞相联手,那安王还有什么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郭拓听林夫人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按夫人的意思,为夫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郭拓之前之所以站队安王,就是因为觉得安王有实力。 换句话说,如今的太子身后既没有权臣支持,又没有可以依仗的外室,再加太子本身能力并不强,也并不得老皇帝的喜爱,所以郭拓一点都不觉得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 毕竟无论本朝还是前面的几个朝代,以太子的身份登上皇位的屈指可数。 郭拓觉得,萧玮也很难登上那个位置。 可如果有右丞相的帮助,那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右丞相出身于镇国公府,那可是一门三杰的大启第一世家。 林玉兰说道:“此事,我们要细细揣摩才行,如今陛下的身体也渐渐不似以前,这么关键的时刻,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啊。” 郭拓连忙点头,他说:“夫人说的对,不如这样,我即刻去安王府,为安王传达这个消息,就说太子与右丞相一派联合了。” 郭拓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却被林玉兰拉住。 林玉兰低声道:“夫君先不要着急,先听妾身说。” 郭拓重新坐回椅子上。 林玉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既然太子能在你面前主动与右丞相的人亲密,那就说明,他不怕安王知道这件事。 那夫君去安王府告知安王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郭拓点头:“夫人说的没错,甚是有理。” 林玉兰又说:“妾身倒是觉得,今日太子请夫君去东宫听曲,别有深意。” 郭拓沉思片刻,说道:“你觉得太子是有意拉拢我?” 林玉兰点头:“虽不能十分肯定,但是既然太子已经先向夫君你示好,那夫君不妨以后在太子的事情上,见机行事。万一太子以后有用得着夫君的地方呢?” 郭拓听到这话,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如果太子真的与右丞相联合,那我们确实也该为自己留一条路。” 林玉兰说:“夫君说的对,只是有一事妾身不明白。” 郭拓道:“夫人什么事不明白?” 林玉兰说道:“据妾身所知,右丞相出自镇国公府。 当年大长公主嫁给镇国公,生下先皇后,后来先皇后被废,以此保全镇国公府。 可在先皇后被废的这件事上,如今中宫那位,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照此看来,镇国公府与如今中宫那位,应该是水火不容之势,如今右丞相又怎么会突然与太子联合?” 郭拓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镇国公府能为了全族荣耀舍弃先皇后,现在怎么就不能为了全族荣耀与东宫联手? 你可别忘了,若太子登基,为了拔出安王一派,必定需要利用右丞相。 可若是安王登上大位,夫人觉得右丞相一派,将是何种结果?” 什么结果?自然是拔草除根,在朝堂上彻底铲除右丞相的势力。 第259章 长公主的谋士赵誓的堂弟赵褚 郭拓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哪怕是为了活命右丞相也必须与太子联手。” 林玉兰低声道:“夫君说的有道理。” 她深叹一口气,很是遗憾的说道,“只可惜了上次妾身做的那个媒,明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煮熟的鸭子,怎么就飞了呢?” 郭拓知道林玉兰说的是林司念与安王的婚事。 这件事一说起来,郭拓也觉得很是可惜。 他道:“如今你那堂侄女可是咱们大启的战神,大英雄,如果她能顺利嫁进安王府,成为安王妃,那安王想登上那个位置,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惜啊。” 林玉兰问道:“夫君在朝,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两人的婚事是如何被搁浅解除的吗?” 郭拓说道:“此事只有陛下与安王还有你那侄女三人知道内情,其余人想知道内情,只怕不容易。” 林玉兰感叹道:“真是可惜了。” 这天晚上,郭拓并没有将太子打算与右丞相交好的事情告诉安王。 反而是在几天后的一次人事任免上,推了齐鸣一把。 本朝的御史中丞虽然名义上是单独的一个部门,但是因为御史中丞主管粮草,所以跟兵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因此御史中丞这位位置,常年由兵部的人上报,再由吏部任命。 于是,这次御史中丞告病回家,吏部让兵部自己推几个人上来的时候,那份名单上就出现了齐鸣的名字。 郭拓身为兵部侍郎,之前又特意关注过齐鸣。 齐鸣一个礼部当值的官员,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上呢? 无非是太子从中操作罢了。 于是郭拓就提笔将齐鸣这两个字给圈了起来。 不过七日,齐鸣升任御史中丞,掌管军队粮草事宜。 右丞相刘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齐鸣的任命文书已经下来了。 听说刘柄在府中摔碎了整整一套茶具,都未曾消气,还特意去老皇帝面前,想求老皇帝收回成命,却被老皇帝臭骂了一顿。 老皇帝指着刘柄的鼻子骂:“朕现在连任命个官员都要听你指挥了吗?” 一句话,刘柄吓得直磕头:“臣不敢,臣不敢。” 老皇帝:“滚!” 刘柄连忙滚了。 这事传到东宫,萧玮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可是这事偏偏也传到了安王与郭拓的耳朵里。 郭拓一听这两个人的反应,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太子给摆了一道,被太子给利用了。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东宫,台山戏子唱的那出戏叫【借东风】。 还真是,借了他这个“东风” 果然,齐鸣上任御史中丞的第一天,郭拓就被安王的人叫到了安王府。 郭拓到安王府的时候,安王正倚在软塌上听他的宠妾宋燕儿弹琴。 宋燕儿一身白纱裙,头上戴的首饰看着简单,其实光是那一颗南洋红钻,就价值连城。 至于她身上的纱裙,更是一匹就价值千金的江南烟。 哪怕宫中那些娘娘们,不是特别受宠的,也穿不上这江南烟。 郭拓看到宋燕儿这一身打扮,眉头不由得凝了起来。 身为皇子,别说宠幸一个妾室,就是宠幸几个妾室都没事,但是妾室不是这么宠的。 这宋燕儿这一身打扮,完全就是正妃才有的规格。 安王见郭拓来了,也不抬眼,就闭着眼睛,手随意的搭在一旁的桌子上,摇头晃脑的欣赏琴音。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男子身穿墨绿圆领窄袖袍衫,腰间系着红鞓带,脚下一双乌皮六合靴。 男子长相俊朗英气,站在安王的身边,竟生生将安王比了下去。 此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左丞相介绍给安王的那位谋士。 也就是长公主的谋士赵誓的堂弟赵褚。 郭拓就立在正厅中央,赵褚倒是瞧了他一眼。 郭拓再怎么也是从三品的兵部侍郎,安王本就不应该这么如此轻视他,哪怕安王真想个郭拓一个下马威,关起门来,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也就罢了。 他实在不应该在赵褚面前,给郭拓这个下马威。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拓的腿都站麻了。 宋燕儿的曲子都换了好几首了,安王像是才想起还有郭拓这么个人。 安王一抬手,淡淡道:“燕儿,手可累了?别弹了,起身给郭大人倒杯茶吧。” 宋燕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跪地举到宋燕儿的面前。 托盘上有一壶茶,跟一个茶杯。 宋燕儿一只手拿起茶壶,一只手拿起茶杯。 扭着水蛇腰盈盈走到了郭拓的面前,见茶杯放到了郭拓的手上,笑着说:“郭大人,妾身亲自为大人斟茶,大人可要端好茶杯。” 第260章 林司念与北羯的这一战,关乎国运 宋燕儿一边微笑的看着郭拓,一边将手中茶壶中的茶水,倒入郭拓手中的茶杯里。 茶是刚泡好的茶,那茶杯晶莹剔透,看看起来薄如蝉翼,却又小巧玲珑,只是那滚烫的茶水源源不断的倒入茶杯中。 茶杯早已满了,不断的有热水溢了出来。 宋燕儿巧笑嫣然,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连说出的话都温柔似水。 她说:“大人闻着这茶香还是不香?” 郭拓早已受不住,他用左手拿着茶杯,又用右手来替换,可到底茶水太烫了,最后他实在受不住。 “啪”的一声,茶杯掉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宋燕儿轻轻“呀”了一声,转头朝坐在榻上的安王看了过去。 安王冷笑着说道:“本王的茶,这是入不了郭大人的眼呀。” 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郭拓又怎么会听不出? 安王这是在点他明明投靠了自己,暗地里,却又跟太子勾搭在一起。 这就是在说郭拓对他不忠心。 一仆不侍二主,这个道理安王明白,郭拓更加明白。 安王这么说,就是在暗示郭拓对他不忠。 郭拓心下一惊,连忙跪了下去,磕头道:“王爷明鉴,微臣对王爷之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啊。” 安王笑道:“绝无二心?好一个绝无二心。” 说着,他猛地将一本文书扔到了郭拓的脸上,冷笑道,“绝无二心,这又是什么?” 郭拓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还是打开,果然里面是他亲自签下姓名的任命齐鸣为御史中丞的文书。 郭拓闭了闭眼。 东宫那位一向无大才,亦无大错,原本以为他就是个资质平庸的太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善于藏锋的厉害角色。 郭拓深深叩首,说道:“此事是微臣中了东宫的计谋,是微臣计不如人,微臣知错。” 安王冷冷盯着他说:“你从一个寒门,爬到如今的位置,如今跟我说,你竟然不如东宫那个蠢货?你觉得本王会信?” 郭拓一拱手,说道:“王爷,此计谋绝不是东宫那位能想出来的,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目的就是为了离间微臣与王爷啊,还请王爷一定不要被这些有心之人利用了啊。” 安王笑了起来,他说:“你知不知道御史中丞这个位置,本王盯了多久了?本王让你安排的人是谁,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御史中丞这个位置,安王确实已经盯了很久了,只可惜一开始那个位置一直被太子的人占着,这次换人,那份名单上也确实有安王的人的名字。 当时郭拓把那人的名字跟齐鸣的名字一起都圈出来了。 两个人的名字一起交到了吏部,吏部自然会将这份名单呈到皇帝的面前。 只是吏部尚书张平早就把安王的人给剔了出去。 安王纵容宋燕儿毒害自己的女儿,张平怎么可能会放过安王。 所以,名单交到吏部的时候,张平第一步就是先把安王的人剔除掉。 因此,哪怕郭拓当时不把齐鸣的名字圈出来,御史中丞的位置,安王的人也做不上去。 可不明真相的安王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了郭拓的头上。 郭拓有口难言,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歉。 眼见着安王还要动粗,站在他一旁的赵褚出手制止了安王。 “王爷,您息怒。” 安王拔剑的动作一顿,眸底带着不悦,但是念在赵褚是左丞相给他引荐的人,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冷笑道:“息怒?本王谋划了这么久,就为了把自己的人送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如今功亏一篑,你却还要让我息怒? 我息的了吗? 你知道现在林司念在西北有多嚣张吗?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无一败绩,她马上就要攻入北羯人大都,彻底打败北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如果本王还不行动,拿下御史中丞的位子,在粮草上动点手脚,难道要等着林司念打败北羯后,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站在本王的对立面吗?” 跪在地上的郭拓听到最后一句话,猛地一惊。 他竟不知道安王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安王会如此的生气,竟然是因为他想在粮草上动心思。 郭拓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从毫无权势的寒门弟子,爬到如今的兵部侍郎,他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更不可能是纯善之辈,但他也知道林司念与北羯的这一战,关乎国运,关乎整个大启的将来。 可萧安身为大启的皇子、王爷,竟然要在前方将士的粮草上动心思。 赵褚神情倒是毫无变化,他说:“既然此事已经成定局,王爷与其在这里打骂自己的心腹,不如想想破解之法。不过……” 赵褚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说,“林将军带领大启将士大破北羯,于我们大启是千百年的好事,不仅如此,若林将军凯旋归来,将来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王爷实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动歪心思。” 安王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心想我捧着你,是因为你是左丞相的人,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撒尿,左右我的决定。 安王冷笑一声,对赵褚说:“听先生这意思,倒是很欣赏林司念呀。” 赵褚面不改色道:“林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有她父兄当年的风采。” 安王:“先生果然很欣赏林司念。” 赵褚对着安王行了一礼,说道:“听闻王爷与林将军有过婚约,想来比起草民,王爷对林将军应该更加了解。” 安王冷笑连连,他一挥手,屏退了郭拓与赵褚。 “既然有赵先生给郭大人求情,那本王怎么能不给赵先生一个面子呢。” 郭拓与赵褚一起出了安王府。 两个人分别之前,郭拓还朝赵褚拱手道谢:“今日多谢先生,来日若有用得着郭某的地方,还请先生尽管吩咐。” 赵褚回礼:“大人言重。” 赵褚上了马车回了自己的府邸暂且不提,且说郭拓坐着马车刚回到自己的府邸,他的夫人林玉兰就急忙迎上来:“夫君,安王与林司念的婚事取消的原因,妾身打听到了。” 郭拓眸色一变,拉着林玉兰就进了主屋。 第261章 安王只是看着聪明,其实不堪大用 进了主屋卧房,郭拓才道:“夫人快说。” 林玉兰一边伺候着郭拓脱掉身上的外袍,一边小声说道:“今日是兵部尚书夫人的生辰,妾身带着礼物去拜访,当时几位夫人在后厅吃酒,妾身听到那国子祭酒的吴夫人提起此事。 她说,林司念与安王的婚事之所以会被陛下取消,是因为安王对林司念动了杀心。” 其实林玉兰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对是因为安王确实对林司念动了杀心,不对是因为,大家都把这件事的结果跟原因弄反了。 老皇帝想要取消安王与林司念的婚事,因为他不想让掌握兵权的林司念与安王结盟。 所以安王才对林司念动了杀心。 不过听到这话,郭拓并没有怀疑,因为刚才在安王府,他亲耳听到安王要在粮草上动手脚,害林司念。 郭拓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知道安王这样的行为跟叛国没什么区别。 郭拓念念自语道:“果然如此。” 林玉兰小声问郭拓:“夫君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 如果不是今天亲耳听到安王的话,郭拓可能还会怀疑,但是现在,他一定都不会怀疑。 郭拓说:“国子祭酒与秦国公有姻亲关系,你忘了陛下颁布的那份圣旨,是谁亲自送往雁门郡的了?” 林玉兰说道:“自然是知道的,正是秦国公世子。” 郭拓说道:“当时雁门郡传来战报,陛下随即将解除婚约的圣旨交给了秦国公世子,吩咐秦国公世子亲自将圣旨送往雁门郡。 可见是林司念在军中揭穿了安王想害她的计谋,用军功跟陛下换取了那份解除婚约的圣旨。” 林玉兰点头:“如此说来,竟然是安王自己将婚事给作没了。” 郭拓气的锤胸,又想到今日在安王府受到的那些屈辱,他气得破口大骂:“竖子不可与之谋!” 林玉兰连忙竖起食指堵在了郭拓的嘴巴上,小声道:“夫君切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郭拓冷声道:“想我郭拓,处处算计,才爬到如今的位置上,眼见着太子乃碌碌无为之辈,不得不选择站在安王一边,却没想到,安王只是看着聪明,其实不堪大用! 本以为投靠了安王,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我还能进一步,却没想到,到头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郭拓一个寒门之子,能够爬到这个位置,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他背后没有世家大族或者权臣再推一把,那他的仕途之路也就到此结束了,可郭拓不甘心,他想光耀门楣,那就得走一步险棋。 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能光耀门楣呢? 可郭拓没想到,自己选的这个皇子,他不中用啊。 郭拓有些颓废的坐到了椅子上。 林玉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满脸担忧的问:“夫君,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郭拓闭着眼摇摇头,他说:“夫人,我们已经上了安王这条船,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完,郭拓还把今日在安王府受到的那些屈辱一并说给了林玉兰听。 林玉兰听完后,震怒不已,她骂道:“好他个萧安,竟然让一个小妾当众羞辱你,他这是完全不把夫君你放在眼里啊。” 郭拓最生气的地方,也是安王在旁人面前让小妾羞辱他。 哪怕是安王亲自动手,郭拓都不会觉得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 眼见着郭拓脸上尽显灰败神色,林玉兰突然眼睛一亮,她说:“夫君,不如咱们投靠林家如何?再怎么样,妾身都是林家出来的闺女。” 郭拓说:“你是说将军府?” 林玉兰点头:“正是。” 郭拓却说:“你以为陛下为何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林司念与安王退婚的事情?就是不想让林司念手中的军权,变成安王手中的军权。 如今想来,当初陛下下旨取消两个人的婚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陛下压根就没有让安王继承大统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意思。 夫人你想,若陛下有心让安王取代太子,又怎么会如此防备着安王?” 林玉兰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郭拓继续说:“可是,林司念嫁给安王,她手中的兵权对于陛下来说,是个威胁,但如果她谁都不嫁,那她手中的军权,就不会对陛下造成任何危险。” 林玉兰当然明白郭拓话中的意思,将军府如今已经没有男丁了,哪怕林司念再厉害,她也只是个女子。 她可以出征,但却不能像男儿一般建功立业。 所以,郭拓投靠林司念,没有任何用处。 林玉兰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说:“可是夫君你忘了,林司念与长公主交好,长公主背后支持谁,如今似乎还不明朗呢。” 林玉兰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长公主如今还没有表现出来支持谁,可她总有表现出来的那一天。 等到了那一天,郭拓不就有了用武之地了吗? 郭拓沉思片刻道:“可是之前,我们得罪过林司念,如今又如何投靠她呢?” 原来郭拓与林玉兰也知道之前用手段将林司念推到安王的身边不是什么好事。 林玉兰笑道:“夫君,男婚女嫁,更何况,林司念还是个二嫁之身,抛开我们的算计,以她的身份能嫁给安王,难道不是高攀吗? 我们之前那么做算不得得罪,不过是为了利益考量,与她也不全然是坏事。 如果林司念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那她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上,只怕是活不下来的。” 郭拓瞬间觉得自己的妻子说的有道理,他说:“如此一来,那为夫便知道如何做了。” 林玉兰叮嘱道:“夫君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在安王面前,可千万不要表现出来。” 郭拓道:“为夫明白。” 第二天早朝结束,左丞相喊住了右丞相。 右丞相刘柄停住脚步,不咸不淡的对着左丞相拱了拱手:“左相何事?” 左丞相也朝着右丞相拱了拱手,笑的格外嚣张:“右相,被自己的门客背刺的感觉如何啊?” 第262章 这就是阳谋 安王想搞死林司念,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个人恩怨,但是这可不代表左丞相也想搞死林司念。 所以,虽然郭拓放右丞相的人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看起来是郭拓背刺了安王。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难道不是右丞相的人主动投靠了太子,背刺了右丞相? 旁人不知道右丞相与皇后一派的恩怨,左丞相这种老狐狸还能不知道? 镇国公府是绝对不可能扶持萧玮。 他们就是扶持七皇子萧安安王,都不会扶持太子萧玮。 对于镇国公府来说,他们恨不得生吃韦后的肉,喝韦后的血,这种仇恨,他们哪怕全族覆灭,都不可能忘记。 也正因如此,左丞相才觉得齐鸣投靠太子,对刘柄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 右丞相刘柄抬手轻轻捋了捋胡须,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左相可曾听过一句话?” 左丞相侯博脸上的笑一顿。 刘柄继续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左相又怎么能保证,齐中丞不是本相手中的一把刀呢?” 刘柄说到这里,抬手猛做了一个切入的动作。 他眼神冰冷,压低了声音对左丞相说,“一把直插太子心脏的刀!” 左丞相脸色一变。 刘柄却仰头大笑着走开了。 左丞相看着刘柄嚣张却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 刘柄明知道他与太子对立,竟然当着他的面故意把这话说给他听。 刘柄说齐鸣是插在太子心脏的一把刀,且不说他说的是真是假,且将他看做是真的。 左相能把这话告诉太子? 安王本就与太子在争夺那个位置,如果右丞相利用齐鸣削弱了太子的势力,这对安王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对安王有利,而对太子不利的事情,左相当然不想说。 可是不说,左相又觉得明明都已经捉住了刘柄的把柄了,却不能狠狠地惩治刘柄一番,总觉得心里窝囊又亏得慌。 如果他把这话跟太子说了,让太子小心齐鸣。 可是,太子会相信吗? 左相本就与太子一派水火不容,太子能相信他的话? 只怕还会觉得左相是在挑拨离间,把自己搞的里外不是人。 所以刘柄就用了一句话,能让左相难受好几天。 左相侯博气的牙根痒痒,又在心里把郭拓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现在比安王还厌恶郭拓了。 善于钻研的小人! 另外一边,右丞相刘柄刚走出几步,就被走在身后的吏部尚书张平追上了。 张平笑道:“右相今日可是家中有急事?脚步竟如此匆忙。” 刘柄笑着朝张平拱了拱手,说道:“张尚书。” 张平也笑着朝刘柄拱了拱手。 两个人并肩而行,说道:“家中倒是无急事,只是心中有喜事。” 张平:“哦?” 刘柄笑着说:“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蠢而不自知,若这人正是你的敌人,张尚书觉得,该不该高兴?” 张平笑着说:“那自然是喜事一桩。”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站在他们身后的左相看在了眼中。 他眸色沉沉的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去安王府跑一趟,就说,近日老太君很是想念王爷,望王爷能够来相府看望老太君。” 老太君自然就是德妃与定国公夫人以及左相侯博的母亲,也就是安王的外祖母。 大启以孝道治天下,安王去看望自己的祖母,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小厮转身就跑了。 左相侯博看着吏部尚书张平的背影,心中却隐隐有股子不安。 另外一边,右相刘柄与张平已经走到了各家的马车旁边。 说来也巧,两家的马车这次居然挨着停在了一起。 上马车之前,吏部尚书张平抱拳朝着刘柄行了一礼,神色严肃,低声道:“这次的事情,多谢丞相帮忙,若是没有丞相这一计,只怕很难让安王与郭拓之间产生嫌隙。” 刘柄笑着回礼:“张尚书言重了,此事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本相是在帮自己,可不是在帮你。” 张平微微点头,再次郑重道:“如今安王身旁有位谋士,富有才学,不除之,只怕不好修剪安王的羽翼。” 刘柄笑道:“张尚书放心,本相正在想办法,张尚书只要盯好凌州之事就好。” 张平应了一声,再次朝刘柄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两个官员在上马车之前各自的寒暄,但其实,两个人的三言两语,已经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 当天晚上安王就带着宋燕儿去了相府。 去相府看望相府老太君是假,与左相侯博商议事情是真。 安王不过是去老太君那里走了个过场,就由相府的丫鬟引着,进了侯博的书房。 进侯博的书房之前,安王还有些不放心宋燕儿,叮嘱相府女眷要照顾好宋燕儿。 宋燕儿羞红着一张脸,轻轻推了安王一下,扭捏道:“王爷管会取笑燕儿,燕儿又不是小孩子,又常来相府,哪里就需要嫂嫂们照顾了。” 与宋燕儿并肩而立的人是侯博的大儿媳妇,也是如今在侯府后宅主事的。 侯家大媳妇用手帕捂嘴轻笑,对着一旁的其他几个媳妇道:“瞧瞧咱们安王,多会疼人,哪像咱们家的那几位,整日里就知道冷着一张脸。” 其他几个媳妇也笑着打趣。 宋燕儿见旁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次轻轻推了推安王,笑着撒娇:“王爷……” 一声王爷,弯了九百弯。 安王这才在宋燕儿的催促下跟小丫鬟走了。 安王一走,侯家大媳妇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眼底的笑,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拉着宋燕儿的手,说了几句好听的,就借口府中后宅还有事要处理,又耐心细致的叮嘱了其他人好好陪着宋燕儿,这才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离开了。 刚走出屋子,侯家大娘子的贴身丫鬟就要开口,被侯家大娘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丫鬟也知道自己刚才着急了,连忙低下头,跟在侯家大娘子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直到侯家大娘子回了自己的屋子,才板着脸训斥那小丫鬟:“可见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在什么人面前都干胡咧咧?” 第263章 本相倒是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正妃人选 小丫鬟连忙跪地认错:“婢子知错,只是婢子实在不忍看大娘子身为诰命,竟然还要讨一个小妾的欢心。” 侯家大娘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逗狗玩,自然也要看狗主人是谁。” 这话说的已经很不客气了,直接把宋燕儿比作成安王身边的一条宠物狗。 小丫鬟连连点头:“是。” 侯家大娘子却又收敛了脸上淡漠的神情,眼底隐隐满是担心,她侧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身为王爷,如此宠爱一个小妾,早晚会因为女人坏事,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公爹一生要强,这次只怕要栽到自己的亲外甥上。” 这些话她说的极为小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当然是没听到,只看到自家夫人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 左丞相侯博的书房内。 安王虽然是皇子,但在家内,左丞相毕竟是他的亲叔叔。 书房内,左丞相只象征性的朝安王行了一礼,安王立刻上前双手将左相扶了起来。 “又不是在外面,舅父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侯博顺势站直了身体,伸手请安王坐下。 安王坐在椅子上,立刻有丫鬟端着上好的青瓷茶杯过来上茶。 侯博给书房内几位伺候的丫鬟小厮使了个眼色。 众人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安王四平八叉的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道:“舅父这茶可是君山毛尖?” 侯博淡淡点点头。 安王笑道:“上好的君山毛尖,可是千金难求呢,舅父这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侯博依旧不说话。 只淡淡盯着他。 安王这才意识到,今日侯博特意找人给他传话,让他来看望相府老太君,其实只是个借口。 侯博真正想做的,是邀安王来相府谈正事。 安王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侯博道:“舅父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侯博见安王的反应,心中怒意这才消减了几分,他这个外甥,倒也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至少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子,就在他的面前拿乔。 侯博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先喝了一口,才道:“今日来府上,怎么没带赵褚一起?” 安王道:“本以为是来看望老太君,既然是家事,就没带赵褚过来。” 侯博点点头,说道:“凌州剿匪的事情,可都办妥当了?” 提到凌州剿匪,安王眼神中满是得意,他笑着说:“舅父放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就结束了,我这不是都回京快一个月了? 不过,舅父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件事?” 侯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何时娶正妃?” 听到这话,安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舅父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我的婚事了?” 侯博道:“你前边那位正妃,死了也快三年了,你总与一些小妾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这就是在点安王,不应该太过宠幸小妾,尤其是把小妾带进相府。 他自己在安王府的后院宠幸宠幸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把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一次次的往相府领呢? 安王哪里会听不出侯博的言外之意,他这是明明白白的瞧不上宋燕儿啊。 安王心中气恼,可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形势,想要那个位置,就得靠着面前的这位左相大人。 安王叹口气,说道:“舅父误会我了,并非我不想娶妻,实在是上次林司念的事情,闹心啊。 原本还好好的,父皇那道解除婚约的圣旨,实在让我尴尬。” 侯博道:“陛下有他自己的考虑,再说那个林司念,性子太过要强,就因为顾景安娶一个玲珑县主就闹到陛下那里要求和离,这样性子的人,将来进了安王府,成了你的正妃,你觉得她能让容忍你独宠宋燕儿?” 安王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毕竟只要林司念同意了婚事,那就代表,她默认了安王有一个宠妾的事实。 见安王不说话,侯博继续道:“本相倒是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正妃人选。” 安王道:“舅父选的人是谁?” 侯博笑着说:“你可知你的岳父吏部尚书还有个刚刚及笄的侄女?” 安王一怔,说道:“舅父是说我岳丈二弟家的那个小女儿?” 侯博点头笑道:“正是,她父亲的官位虽然不及你岳父那么高,但也是个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娶了她,既不会因为她娘家背后实力太强,被圣上忌惮,又能继续维持与张家的姻亲关系。” 说到这里,侯博叹息一声,说道:“只可惜你岳父只有一个女儿,若还有其他姐妹,娶她们要比娶你岳父的侄女要好的多。” 安王有些犹豫。 侯博道:“王爷,你好好想想,自从张氏死后,你岳父虽然身为吏部尚书,可曾为你出过一分半分的力?” 安王摇摇头。 侯博冷笑道:“张氏嫁给你的日子不算长,又没有生下子嗣,所以安王府与张府的牵绊才会断的如此的快,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维系好这份牵绊,姻亲的关系,便是维系这份牵绊最好的选择。” 安王却想起了前王妃张桐华死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萧安,我虽傻,却也知道是谁害了我。我不怪别人,谁让我技不如人,身为安王正妃,又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父亲做后盾,竟然没能斗过一个小妾,是我轻敌,更是我心软了。 可是萧安,你记住,宋燕儿不死,你这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因为一个连后宅都摆不平的男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后宅都治理不了,还想治理天下,才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桐华说完这番话后,就咽了气。 当时也是回光返照,安王却吓了一身的冷汗,他怕张桐华知道是自己纵容宋燕儿害死了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家,张平报复他。 所以那段时间安王把张桐华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悄悄的解决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张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闺女的真正死因,只以为张桐华是病死的,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侯博见安王今日总是频频走神,眸底闪过一抹怒意,开口喊了安王一眼:“王爷?” 安王回神说道:“可是,张府会同意吗?” 第264章 秦禛带着圣旨到了雁门郡 侯博想到了今天下了早朝后,左丞相与张平肩并肩一起离开的画面。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管去张府提亲,一个黄毛丫头,同不同意的,又有何干?” 安王心里其实不大愿意,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能得到吏部尚书的支持,他跟那个位置的距离就会更进一步。 只是这样,就要委屈他的宋燕儿了。 安王点头:“舅父说的是,既然这样,那我找个好日子,就去张府提亲。” 侯博见安王如此的听劝,很是满意。 刘柄想要跟他斗,跟吏部尚书张平联手,那他就来个釜底抽薪,张平最是疼爱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果亲弟弟唯一的女儿又嫁给了萧安,张平还能真被刘柄拉拢了过去? 镇国公府与韦后本就水火不容,所以刘柄不可能支持太子,至于五皇子,他的母妃赵皇贵妃以前是先皇后身边的宫女,后来背叛先皇后,镇国公府自然不会支持一个背叛过先皇后的人。 那剩下的几个皇子中,稍微还有点能力的,就只剩下十八皇子了。 听说十八皇子与长公主关系匪浅。 镇国公府毕竟是长公主的外祖父家,难保镇国公府不会跟长公主一起支持十八皇子。 如果再加上一个吏部尚书,那对他们来说,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这边侯博见安王听劝,就又劝解了几句成大事者不可局限于儿女情长,更不能太过宠幸一个小妾。 安王表面上答应,其实内心早就对这个多管闲事的舅舅多有抱怨。 心想侯博虽然是他的舅舅,但是手也不能太长了,竟然要伸进他的后院。 不过他面上不显,从相府出来,回到安王府后,就高高兴兴的吩咐管家准备聘礼去张家提亲。 至于宋燕儿听到这个消息又是如何的气愤恼怒暂且不提。 且说秦国公世子秦禛,带着圣旨跟五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到了雁门郡。 秦禛原本想着他到了雁门郡不仅能把手中的圣旨交给林司念,让她好好高兴高兴,又能让林司念瞧一瞧这经由自己亲手训练的五百骑兵。 也好让林司念好好的夸奖他一番,只是没想到,他刚到达雁门郡,就听说林司念已经带领军队打出了雁门关,如今正与蛮军进行决战当中。 秦禛想带着五百骑兵去帮忙,却被雁门郡节度使楚坚给拦住了。 无论秦禛说什么,楚坚就两个字:“不行。” 秦禛想过偷偷溜出雁门郡,直奔雁门关,可他收下是五百骑兵,不是五个骑兵。 这么多人想溜出城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办法,秦禛只能拿出圣旨逼楚坚放他出雁门关。 “陛下金科玉律,让本世子将这道圣旨亲手交到林将军的手上,你如此三番的阻挠本世子,到底是何用意?” 面对暴怒的秦禛,楚坚也不生气,他只笑眯眯的说:“世子切勿着急,如今关外战况甚险,实在不适合现在出关,至于您说要亲手将圣旨交到林将军的手上,那也简单,您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等着,等林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那天,您再将这道圣旨亲手交给林将军也不迟啊。”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反正林司念打完仗肯定得回来,回来的时候再把圣旨给她也是一样的。 楚坚的这一番态度,秦禛算是看明白了,他这是怕自己出了雁门关,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若受了伤,楚坚没办法跟长公主和秦国公府交代。 想到这里,秦禛微微一笑,郑重的朝楚坚抱拳,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子成年纪小不懂事,行事鲁莽了,多谢楚大人的提醒。” 楚坚连忙将人扶起,一脸忐忑道:“不敢不敢,世子言重了,来人,带世子去休息。 世子一路劳累,先去休息片刻,楚某已经命人备下了好酒好菜,待世子休息好了,咱们再好好畅饮一番。” 秦禛抱拳:“劳烦大人了。” 秦禛一走,楚坚的管家就不解的问道:“大人,既然秦世子手上有五百骑兵,为何不让他去助林将军一臂之力?” 楚坚叹口气,说道:“你没在京城待过,所以不知道。我虽常年驻守雁门郡,但也知道京城中关于长公主与秦国公的传闻。 传闻秦国公与长公主感情不睦,秦国公之所以会娶长公主,完全是因为长公主用皇权压迫,拆散了秦国公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 成婚后,秦国公为了卖皇家一个脸面,不得已与长公主圆房生下秦国公府的嫡长子,也就是这位秦世子,自此以后,秦国公离开了京城,独自一人去了秦国公府的一个庄子。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所以,这位秦世子就成了长公主与秦国公唯一的孩子,被长公主眼珠子似的疼着。 如果我答应他,将他放到战场上,若真出了什么事,我这条命都不够向长公主交代的。” 管家道:“竟是这样。” 楚坚继续说:“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这秦世子虽然不能有任何闪失,但这五百骑兵不能浪费了,若是编入林将军的大军中,对林将军大有益处。” 管家说:“正是呢。” 楚坚说:“本官得想个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跑了进来:“大人,陪同林将军一起与蛮军大战的李将军回来了。” 楚坚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快请。” 不多时,李将军一身便衣,风风光光的走了进来。 不过他的左胳膊受了伤,吊了起来。 楚坚连忙走上来关切的询问:“将军也是?” 李将军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不碍事,之前与蛮军的那一战斗受了情伤。” 楚坚笑着说:“此战我也已经听说了,此战可以说是一战定乾坤,恭喜将军啊,不过,林将军为何还没有回来?” 李将军笑道:“林将军心中装着大义,她已经率领骑兵,继续往北。” 听到这话,楚坚狠狠一愣。 继续往北,林司念这是要打到北羯人的老巢啊。 这老巢可不好打啊。 第265章 世子,您醉了 李将军跟雁门郡节度使说了林司念跟蛮军的那一战如何的惊险又如何的用兵如神。 两个人一个说的激情豪迈,另外一个则听的心潮澎湃,都没注意到房间内并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个。 直到李将军都说累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时候,两个人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秦禛。 秦禛站在门口,似乎是听了好一会儿了。 见到秦禛,李将军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是见过秦禛的,不过都是在某个宴会上打过照面。 并不熟悉。 所以李将军见到秦禛只觉得面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秦禛是谁。 他指着秦禛问楚坚,说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楚坚说话,秦禛已经抱拳做起来自我介绍:“李将军好,我是秦禛,奉陛下之命,特意护送圣旨,来雁门郡寻林将军。” 李将军一愣,说道:“竟然是秦国公府的小世子,李某失礼了。” 说着,李将军抱拳朝着秦禛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 秦禛回礼,笑道:“林将军言重了。刚才听李将军说,林将军如今已经将那蛮军打的屁滚尿流,可为何还没有回来呢?” 李将军把林司念要打到北羯老巢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禛眉头却皱的紧紧的,他说:“林将军一人深入虎穴,只怕太过危险了吧。” 李将军笑着说:“世子莫着急,今日我来节度使的府邸,正是要告诉节度使,隋将军与匡将军即刻就要率领骑兵出发,前往漠北,支援林将军。” 秦禛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楚坚也点点头说道:“只有林将军一人带兵深入虎穴确实太过危险,如果有匡将军与隋将军随行支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楚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李将军:“匡将军跟隋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李将军说道:“应该是明日就出发,两个人正在点兵点将呢,等会就该来节度使这里跟节度使告辞了。” 楚坚笑着点头,又看向秦禛,笑着说:“世子爷还有五百的骑兵,都是世子爷亲手训练出来的,李将军看,可否将世子爷的这五百骑兵也编入隋将军或者匡将军的骑兵中?” 楚坚之所以想把秦禛的这五百骑兵弄走,完全是因为怕秦禛用五百骑兵自己冲出雁门关。 说句实话,如果秦禛真带着五百骑兵不管不顾的直接冲出去,他还能真让守城的官兵拦着? 拦肯定是拦不住的,而且他也不能真的拦啊。 所以,只要秦禛的五百骑兵都不在了,他自己一个毛头小伙子,孤掌难鸣,他能做什么? 没想到楚坚的话音刚落,秦禛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对李将军说道:“楚大人说的对,我手中的那五百骑兵,正想着如何祝林将军一臂之力呢。” 李将军一听,高兴的用右手一拍大腿,笑着说:“甚好甚好,五百骑兵,对林将军来说,那是大有用处啊。” 三个人正说着,一个小厮走过来,朝着三人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匡将军跟隋将军来了。” 楚坚大笑道:“快请快请。” 话音刚落,隋将军与匡将军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楚坚笑着迎上去,抱拳道:“两位将军勤苦了,刚好今夜本官设宴,为秦国公世子接风,也算是为两位将军践行,咱们一行人,不醉不休。” 隋将军与匡将军抱拳跟楚坚道了谢。 一行人出了正厅,去了旁边的偏厅。 偏厅已经备好了酒肉,众人以此坐下。 守在一旁的丫鬟为众人倒上了酒。 楚坚举杯,说道:“今日有幸再次为两位将军践行,预祝两位将军得胜归来。” 隋将军与匡将军举杯,一饮而尽。 隋将军放下酒杯,说道:“昨日收到林将军派人送来的书信,事出紧急,所以只能今日来跟大人告辞,还望大人莫怪。” 楚坚笑道:“将军哪里的话,将军明日就要率兵前往漠北,楚某敬佩不已。对了。” 说着,楚坚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秦禛,笑着说,“秦国公世子亲自操练了五百骑兵,可助两位将军一臂之力。” 秦禛笑着朝隋将军与匡将军抱了抱拳:“五百骑兵,两位将军尽管调遣。” 隋将军与匡将军互相对视一眼。 隋将军一抱拳,对着秦禛说道:“多谢世子,待隋某捣了那北羯老巢,必定重谢世子。” 秦禛也朝隋将军抱了抱拳。 等几个人喝完酒,也都醉的差不多了。 秦禛趴在隋将军的肩膀上,打着酒嗝,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侍卫,说道:“将军,明日我这位侍卫,会带领五百骑兵,与将军汇合。” 隋将军不疑有他,笑着点头:“好!” 那侍卫上前扶住秦禛,说道:“世子,您醉了,属下扶您回去休息。” 秦禛一脸醉意的朝众人道别。 楚坚笑道:“世子早些睡吧。” 侍卫扶着秦禛刚进了房间,秦禛脸上的醉意瞬间就消失了。 秦禛将搭在侍卫肩膀上的手臂抽出来,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去找个跟本世子身量差不多的人,悄悄的进来。” 第266章 司念姐姐 秦禛对侍卫说道:“你去那五百骑兵里,找个跟本世子身量差不多,最好长得也有几分相似的人来,悄悄地,别让人瞧出来。” 秦禛想做什么,他不说,侍卫都知道。 侍卫秦南抱拳,说了声是,立刻就转身走了。 秦禛坐在椅子上品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侍卫就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世子,您让手下找的人,手下已经带到,只是实在是找不到与您相貌相似的人。” 秦禛抬手,说道:“无妨。” 说着,秦禛起身,走到了那位骑兵的面前。 那位骑兵立刻抱拳跟秦禛行礼:“手下见过世子。” 秦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那位骑兵道:“手下苏高寒,范阳人士。” 秦禛点点头,低声呢喃道:“苏高寒,好,本世子记下了,从今日起,你就是秦禛,而我,就是你苏高寒,你可明白?” 苏高寒立刻跪地,说道:“手下不敢。” 秦禛笑着扶他起来,说道:“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真的做我,只不过是骗一骗旁人罢了,等明天本世子用着你的身份出了雁门关,谁还管他们会不会认出你来。” 苏高寒这才明白秦禛的意思,他不解的问道:“世子,您想出去打仗?” 秦禛笑着说:“不然,本世子来这里做什么?” 秦国公府祖上也是靠军功立起来的。 他自然不能辱没了祖宗。 苏高寒有些担心的说:“可是实在您千金之躯,哪里……” 后面的话,被秦禛抬手制止了,他说:“你的任务就是躺在这里装我,其余的,不用管。这是命令。” 苏高寒:“是。”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一阵号角声,所有的骑兵都从床上爬起来。 快速翻上自己的马,在百夫长的带领下直奔雁门关外。 关外驻扎着林司念带来的军队。 或者说是匡将军跟隋将军的军队。 秦南骑着高头大马,跟百夫长一起,走在最前面,与骑马而来的匡将军打招呼。 秦南抱拳道:“匡将军,这五百骑兵就交给您了。” 说着,他又帮忙解释身旁的百夫长,说道,“这位是我们这五百骑兵的百夫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 匡将军抱拳:“好。” 百夫长与匡将军互相见过。 秦南又说:“那就祝匡将军旗开得胜。” 匡将军道:“借您吉言。” 远处传来出发的声音。 匡将军往后看了一眼。 所有的人整装待发。 秦南道:“将军一路顺风。” 匡将军再次抱拳:“小兄弟不与我们一起去吗?” 秦南笑着说:“鄙人从小跟在世子的身旁,如今五百骑兵离去,我却不能离开世子半步。” 匡将军点头表示理解。 秦南道:“告辞!” 匡将军:“告辞。” 他们不知道的是,秦禛早就混在了这五百骑兵当中了。 他们行兵打仗,与林司念在信中指定的地方汇合,一路情形暂且不提。 且说十日后,两军汇合。 直到这个时候,秦禛还是以一位普通骑兵苏高寒的身份在军中生活。 哪怕秦禛的这五百骑兵,都认识秦禛,但是却没有一人走漏出风声。 直到林司念叫来百夫长,跟百夫长一起,检阅秦禛这五百骑兵。 秦禛就站在这五百骑兵的第一排。 而他的身边,是日夜陪伴着自己的战马。 林司念骑在马背上,一身黑色盔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异样的光芒。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正中间的秦禛。 林司念用马鞭一指,对着秦禛说道:“你去列。” 秦禛牵着马,从队伍中出列。 林司念问他:“可敢陪本将军一起,在这大漠中跑一圈?” 秦禛说:“好。” 说完,他穿身上马。 夕阳余晖,两匹骏马在大漠中飞驰,马蹄扬起一片风沙。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经围着营地跑了整整三圈。 直到林司念将秦禛整整甩开了大半圈的距离,她停了下来。 “吁——” 林司念停在了原地,从马背上下来,抬手轻轻抚摸着马背。 秦禛马上追了上来,他“吁”了一声,跳下马,对着林司念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说:“司念姐姐。” 林司念回头看着他,冷眼看着他,说道:“别叫我姐姐,因为你才是我的小祖宗。” 第267章 谢暄为她而来 秦禛知道林司念这是生气了,他连忙笑着服软,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司念姐姐,我这不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姐姐挥师百万,痛打那些蛮军的场景吗? 你都不知道,我在雁门郡的时候,光听那雁门郡节度使说您如何用兵如神,如何打的那蛮军屁滚尿流,以少胜多,我心中就澎湃不已,早就想亲眼见识见识了。” 林司念可不吃他这一套:“少给我说这些好听的,你偷偷跟过来,可曾想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拿什么去跟长公主殿下交代?” 秦禛却笑着说:“此事,正是母亲交代我这么做的。” 林司念一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秦国公府本就是武将世家,只是后来皇帝忧心,怕这几个世家利用军权对皇权形成危害,才渐渐收了几个世家的权利。 至于林将军府,则是因为历代忠良,又懂得进退舍弃,才被历代皇帝重用。 林司念知道长公主是个心存大志的人,既然长公主都这么叮嘱了,那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见林司念不再反对,秦禛笑着从怀中取出圣旨,得意道:“司念姐姐,本世子这次来,还为司念姐姐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林司念见到圣旨,立刻跪了下去:“臣林司念,领旨。” 秦禛笑着将林司念扶了起来,笑着说:“司念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没必要那么规规矩矩了。” 说着,他直接把圣旨塞到了林司念的怀中。 林司念无奈的叹口气,打开圣旨看了起来。 脸上表情先是一惊,然后是大喜。 秦禛笑着问:“我给姐姐带来的好消息,姐姐可高兴?” 圣旨上正是林司念跟安王解除婚姻的消息。 林司念笑着说:“想必此时长公主没有少帮我出谋划策。” 秦禛说道:“我实话实说,这是我母亲还真没出多少力,实在是那安王自己不争气,他先是想对司念姐姐你不利,见陛下看重姐姐,又想利用姐姐。 他只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可那座皇城内,又有几个是傻子? 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陛下看的一清二楚。 他想利用司念姐姐你登上那个位置,陛下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所以,您前脚率兵西行,陛下后脚就颁布了这圣旨,让我亲自护送给你。” 林司念低头看着圣旨上的内容,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秦禛看着林司念高兴,自己也高兴,笑着又上前一步,凑到林司念的面前,笑盈盈的问:“如此一来,司念姐姐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 林司念将圣旨收好,放进怀中,说道:“你呀,要想从军打仗,好好的跟几位将军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偷偷摸摸,这下倒好了,我还要单独跟几位将军解释。” 秦禛毕竟是长公主与秦国公唯一的儿子,将来那是要继承秦国公府的,虽说长公主有意让秦禛来战场上锻炼,但那也不能像普通的小兵一般,任由秦禛冲锋陷阵,旁边总要有个保护他的人。 秦禛却笑着说:“你还不知道他们吗?但凡能好好商量,让我随军过来,我也不能出此下策啊。” 林司念无奈的又看他一眼,说道:“好了,先回去吧,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这里与中原不一样,天黑后很危险,必须待在军营中。” 说完,两个人翻身上马,就朝营地策马而去。 正如林司念所说,这里虽说是一小片绿洲,但是跟京城相比,一到晚上,气温骤降,几乎能将人冻死。 好在军营中烧了火。 林司念召集了几位副将,连秦禛也叫到了自己的营帐。 匡将军跟隋将军是认识秦禛的,见到秦禛很显然一惊,问道:“秦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禛朝着两位将军行礼,说道:“子成在这里向两位将军赔不是,实在是子成也想为保家卫国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才偷梁换柱,跟过来的。” 匡将军年纪大些,自然知道秦禛在长公主与秦国公府的分量,说道:“这,这不是胡闹吗?” 秦禛低着头,全程一副我错了,你们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们也不能把我送回去的表情。 林司念却笑着说:“匡将军息怒,世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再尊贵的男儿,只要有一丝血气,就应该上阵杀敌,为国争光,更何况,长公主也有意锻炼世子,所以才会求了陛下,派世子护送圣旨前来雁门郡。” 众人一怔,纷纷开口问道:“圣旨?什么圣旨?” 这几个月一起出生入死,林司念与这几位将军早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她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圣旨从怀中拿出来,递给距离她最近的刘将军的手上。 刘将军打开圣旨一看,眼睛顿时一亮,他又将圣旨交给身旁的人传阅,笑着说:“恭喜将军,有了这道圣旨在,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到时候无论咱们打了多少胜仗,那功劳也都是咱们自己的,不用被旁人抢了去。” 刘将军的意思,大家自然都明白。 如果林司念以安王未来王妃的身份率军打仗,那等他们胜利后凯旋归来,林司念的军功,有一大部分是属于安王府的。 因为在天下人的意识中,连林司念都是安王府的人,那她的军功自然也就是安王府的了,林司念手中的势力,顺理的就成了安王的势力了。 可老皇帝如今毕竟还在那个位置上呢,他可不想看到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儿子。 万一这个儿子哪天想做皇帝了,立刻就能领兵攻入皇宫。 如今这道圣旨下来,对林司念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恭喜将军。” 恭喜完了,那自然就要说正事了。 林司念将地图平铺到桌子上,说道:“根据几位老者观天象以及以往的经验来看,再过几日,这里极有可能有一场大雪。” 说是桌子,其实是几块石头踮起来,在上面再铺上一层布,能放点东西。 众人点点头。 林司念继续说:“所以,我打算明天就整兵出发,我们必须在十五日之内,到达北羯人的都城。” 刘将军说道:“十五天,只怕是很紧张。” 林司念说道:“是很紧张,可是若不能在十五天内到达,只怕我们都会被困死在大雪中。” 其他几位将军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郑重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只能破釜沉舟,拼尽全力,直奔北羯人的都城。” 林司念点头:“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秦禛已经被林司念安排到了她的身旁。 他起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穿一身银色铠甲,俨然一位说书人口中的小将军。 林司念看着前方,眼神坚定:“此一战败则千古骷,成则一利万年。” 说完,她一夹马肚子,直奔前方。 她不知道的是,前方不仅有北羯人的都城,更有谢暄为她而来。 第268章 到达都城 途经数座孤城,十五天后,林司念终于带着一万骑兵,来到了北羯人的都城。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在大漠深处,居然还有这么一座恢弘的都城。 几位领路的老者,对林司念,以及几位将军说道:“听说翻过这几座山,再越过几个沙漠,就会到达另外一处更大的绿洲,听说那篇绿洲粮草肥沃,很适合放羊,所以,匈奴人已经带着他们剩下的兵马过去了。” 林司念道:“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暂且管不了,但是这里,从今往后,就是我们大启的了。我们大启被北羯人欺负的日子,终将一去不复返。” 上次北羯人联合数个部族攻打大启,被林司念击败,可算是重重的伤了北羯的元气。 如今北羯人根本没有能力再发动一次大的战争,只能关起门来自保。 林司念先是派了使臣去跟北羯的可汗谈判,打算诱降。 如果北羯人能像其他部落一般接受大启的册封,选择加入大启,那今日这一战就可避免。 林司念问:“谁愿意做这个使臣?” 秦禛跟刘将军同时站了出来。 刘将军笑着说:“还是末将来吧,末将的祖父就曾出使西域,后来虽被的匈奴人杀害,但末将的父亲却也追随林家军,亲手为祖父报仇,将匈奴彻底的赶走。 今日,末将愿意继承祖父衣钵,入北羯都城,为我大启朝一辩,让百信免受一场厮杀。” 秦禛抱拳,对林司念说道:“将军,我愿追随刘将军。” 林司念犹豫了。 所说长公主有意让秦禛锻炼,但也要分如何锻炼。 可别把人给锻炼没了。 最终林司念拒绝了秦禛,她说:“北羯人与匈奴人相比,凶残狡猾百倍,刘将军有做使臣的经验,与你不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说着,她又对刘将军说:“将军这次深入虎穴,危险万分,但是也请将军记住,我们的大军就在你的背后,一旦北羯人对将军不利,将军立刻发出手中的信号弹,我们即刻攻城。” 刘将军抱拳,笑道:“谨遵将军命令。” 林司念拨了五十名大力士与两名精通北羯语言的翻译一起随同刘将军进了北羯的大都。 林司念则让一万骑兵分开扎寨。 其中七千骑兵由匡将军跟隋将军一起,在距离北羯大都的方圆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剩下的三千骑兵,却由林司念与秦禛一起,就在北羯大都的城墙底下安营扎寨。 为的,就是给刘将军无声的呐喊助威,给刘将军助阵。 刘将军率领那五十二个人进了城内。 却发现城内早已经男儿少,女人多。 甚至最多的是些老弱病残。 刘将军对身旁的一位翻译说道:“你去问一问,为何城中只有老弱病残与妇女?” 这位翻译是位常年跑商的石丹人,但他的母亲其实是位北羯人。 所以他也会说北羯话,他立刻去询问了几位老人跟妇女孩子。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这位翻译走回来,对刘将军刘哲说道:“这些年一直征兵,哪怕这里是北羯的大都,年轻力壮的男人也都被征走了。 最近一次征兵是五日前,听说只要是高过车轱辘的男童,都要被逼着投进了军营。” 刘将军低声呢喃道:“五日前?那便不是联合其他几个族群,组成蛮军的那一次了。” 说到这里,刘哲回头,看着身后的城墙,低声道,“如此看来,这北羯可汗并没有和谈的意思啊。” 五日前征兵,很明显是为了今日一战啊。 刘哲一挥手,说道,“走吧,去会会这位可汗。” 与出使石丹国不同,这才刘哲人都已经站在皇宫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北羯人的皇宫依旧紧紧闭着。 这可不是要给刘哲吃闭门羹,而是先给大启朝的使臣一个下马威。 直到一个时辰后,宫门缓缓打开。 一队身穿北羯服饰的男子,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子道:“可汗听闻刘使臣前来,特让我来请大人进宫一谈。” 刘哲带着人就要往里面走,却被来人拦住,他笑着说:“可汗只请了大人,至于其他人,可汗为大家准备了客栈。” 刘哲身后的一位大力士一步走上前,满脸的不认同,大有一副只要刘哲一声令下,他就能拧断面前人的脖颈的架势。 刘将军刘哲抬手,笑着说:“既然可汗只请了我,那你们就先回客栈休息吧。” 大力士显然是担心刘哲的安全:“将军。” 刘哲道:“无事。” 又小声的叮嘱,“记住,要见机行事。” 大力士点头:“是。” 另外两名翻译要跟着刘哲一起进去,却一样被北羯人拦住。 他说:“可汗说了,只请大人一人。” 刘哲解释道:“这两位是我的翻译。” 那位北羯人说道:“难道大人没听出来,我说的正是大启的话吗?还是说,大人本就没有诚意与我北羯和谈?” 刘哲笑了:“带两名翻译就是没有诚意和谈,那你们可汗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没有诚意和谈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回去吧,也不用在一个两个翻译上都要计较了。” 说着,转身就要往回头。 第269章 原来北羯可汗,竟然是个懦夫! 刘将军刘哲跟那领头的北羯人说完,带着人转身就往外走。 眼看着刘哲已经走出了十几步,那位领头的北羯人给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连忙几步跑到刘哲的面前,说道:“使者请留步。” 刘哲停了下来,回头淡淡道:“这位大人,可还有别的事?” 领头的北羯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刘哲的面前,轻笑一声道:“使者,你既然进了我们北羯的大都,我们又怎么会让你这么简单的就出去了你?” 刘哲也不害怕,他微微挑眉,问道:“哦,这么说,你是想斩杀来使?你可别忘了,我们将军派我进来与你们讲和,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们,而是因为我们将军人善,不想太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更不想让双方的士兵白白的牺牲。” 领头的北羯人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本就是一些奴隶,保护我们这些贵族,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来白白牺牲一说?” 刘哲笑了,他说:“依大人的意思,倒是本官不该来这一趟了。” 他一抱拳,掷地有声的抛出了两个字:“告辞!” 正要转身,却听到领头的北羯人笑了一声说:“使者脾气倒是不小,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我们大汗既然请了你,我又怎么能不把你带到我们大汗的面前。” 刘哲站在原地,并不行动。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提出的要求,北羯人也必须得答应。 最后僵持之下,为首的北羯人只能退让一步:“好,我可以让你走到一名翻译进去。” 刘哲说道:“一名翻译,跟一名我的随从。” 为首的北羯人冷冷的盯着刘哲,但是刘哲丝毫不让,也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北羯人。 两个人互相对峙了半盏茶的功夫,为首的北羯人突然笑了一声,算是败下阵来,他说:“好,既然使者如此的强烈要求,那请吧。” 刘哲与身旁的大力士对视了一眼,对方朝他点点头,他转身跟在那群北羯人的身后往里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被带到了北羯可汗的宫殿内。 北羯可汗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肥硕健壮,留着长胡子。 他的身旁,坐在一位中年妇人,妇人打扮的非常的隆重。 而两旁,则坐着不少大臣。 刘哲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将视线看向刘哲。 刘哲走到大殿中央,抱拳给北羯可汗行了一礼。 北羯可汗冷冷的说了一句什么。 刘哲身旁的翻译帮着刘哲翻译。 其实北羯可汗说的北羯语跟石丹国的语言有九成相似,所以刚才他能听明白北羯可汗说了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能听懂,而是让他身旁的翻译帮忙翻译。 翻译说:“可汗说,你们大启朝见到皇帝都要行跪拜之礼,怎么到了我这里连跪都不会跪了?” 刘哲笑着说:“我大启乃天下之主,所以才会跪拜我大启的皇帝,可汗不过是一个部落的酋长,如何能跟我大启的皇帝相提并论?” 既然北羯可汗不给他脸,那他也没必要给北羯可汗脸。 这句话是刚才去迎接刘哲的那个人翻译的。 北羯可汗听完后,瞬间大怒,他一拍桌子,大叫了几声。 刘哲嘴角勾起了冷笑,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这位可汗就受不了了? 翻译小心翼翼的翻译道:“可汗说咱们欺人太甚。” 其实北羯可汗是用北羯语大骂了刘哲,不过翻译也不好真的把北羯可汗骂人的话翻译出来,只能折中说一下。 刘哲笑着说:“实话实说而已,莫非可汗还真以为你们一个偏安一隅的部落,能跟我们中原的大启相提并论?这话你们自己说出去,自己信吗?” 他们确实不信,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入主中原了。 因为都想做天下的霸主啊。 可是理是这么个理,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啊。 北羯可汗一拍桌子大怒,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大段。 准确的说,应该是又骂了一大段。 翻译站在刘哲的身旁战战兢兢的也不敢乱翻译啊。 这骂的也太难听了。 翻译正想着要怎么翻译呢,却见刘哲抬手制止道:“今日来见可汗,是为了商议北羯归降之事,今日看来,可汗倒是并不想归降呢,否则,又何必在这里给刘某这个下马威呢? 既然无话可谈,那刘某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殿内的士兵用刀枪拦住。 刘哲回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北羯可汗。 对方只看着他冷笑。 刘哲看明白北羯可汗的意思了,反正也是要亡国了,不如直接跟大启撕破脸,斩杀了来使,哪怕不能挫一挫大启人的锐气,也能恶心恶心大启人,听说这位刘哲,也是攻城的大将之一。 让他们损失一员大将,也值了。 刘哲笑着,用北羯语说道:“可汗是想杀我吗?可汗可不要忘了,北羯为了与大启一战,整整准备了五年,这五年,你们好不容易说服了周围的各个部落,倾尽所有,才打了这一战,没想到你们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刘哲看了眼面前的侍卫,继续笑着说,“这么正好年纪的士兵,你们北羯已经不多了吧? 哦,不对,你们还有奴隶,从别的部落俘虏来的奴隶,可是,那些奴隶,真的能替你们北羯人打仗吗?” 北羯可汗大惊:“你会北羯语?” 刘哲笑道:“我们大启人才济济,想找几个懂北羯语的人,有什么难的?等以后你们归顺了我们大启,你们这些人一样可以去京都,去见证大启的大好河山,可你们若是不归顺,城门外,那数万的骑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北羯可汗听完刘哲这段话,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已经如强弩之末,强撑着,说道:“我北羯的大都,岂是你们说攻入就能攻入的?想让我北羯人不战而降,简直痴人说梦,来人,将这个大启的狗贼压下去关入大牢。”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上来就要扣住刘哲。 刘哲一点都不害怕,他哈哈大笑:“原来北羯可汗,竟然是个懦夫!” 第270章 楚瑜 北羯可汗一听这话,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锣,气的哇哇大叫。 大意就是骂刘哲小看他,要把刘哲的舌头给拧下来。 刘哲丝毫不惧,脸上笑容不变,他笑着说:“各位听过当年我大启灭乌谷的事情吧?当年乌谷杀我子民,我大启攻入乌谷都城报仇,整个乌谷,但凡是皇族大臣贵族者,除去幼童者杀无赦。 难不成北羯人也想像乌谷那般?在座的各位,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家人妻儿着想吧? 北羯可汗却因为不舍得这身下的位置,就要葬送整个北羯的贵族,难道,你不是一个懦夫吗?” 北羯可汗再次被气的哇哇大叫。 但是与他不同的是,在座的一些贵族却心动了。 如果归顺大启,且不说可以正常跟大启做生意,以后每年还会得到大启无数的封赏,说不定还能去大启捞个小官当当。 那可是大启啊,到处都是好山好水,哪里会像他们这里,除了极小的绿洲外,只生无尽的沙漠了。 当然了,有动心的,也有持怀疑态度的。 其中一位年轻的贵族说道:“你不用骗我们,以为说这么多好处,我们就会举手投降,我们可是不会忘记,匈奴归降了吧?不是一样被你们赶走了?赶的远远的,这辈子都回不了故土了。” 刘哲微微一笑,视线在在座的每一位贵族脸上扫了一圈,说道:“各位,有没有知道实情的,跟这位年轻的大人说清楚?” 那年轻贵族听到这话,一脸的疑惑。 “什么意思?” 他旁边的,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贵族低下头,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不知道实情,就别胡说。” 刘哲勾唇浅笑,说道:“看样子,这位老者是知道实情的。匈奴与我大启打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大启为了感化他们,特意允许他们的子民迁入关内,但是他们其中一部分并不想迁入关内,于是匈奴就此分化,分为南匈奴与北匈奴,南匈奴迁入关内,男子游牧,女子耕种,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北匈奴看不惯,说他们屈服于大启,于是他们抢南匈奴的女人、粮食跟马匹。 南匈奴对此深恶痛绝,下定决心,将北匈奴赶走。 当然了,这个过程中,有部分北匈奴人继续融入南匈奴,那些誓死不融入的,自己往西跑了。 可是这与我们大启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那位年轻的贵族因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刘哲继续说:“你们归顺后,就能过上南匈奴那样的好日子。” 在座大多数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南匈奴人已经差不多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了,很多都与大启人通婚。 这其实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很多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北羯可汗见自己的大臣已经开始动摇,大怒道:“还不赶紧把这个巧舌如簧的狗贼关进打捞!” 刘哲把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一点都没有反抗的任由侍卫押走。 临走之前,他笑着对在座的大臣贵族说:“各位,想想你们的家人妻女。” 北羯可汗一拍桌子大喊:“给我堵上他的嘴!” 刘哲一出皇宫,在去往地牢的路上,他趁着侍卫不备,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筒子拉开,瞬间又红色的烟雾窜出,直接窜到半空中。 侍卫叽哩哇啦的大叫:“不好,他发了烟雾弹!” 但是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哲将信号放了出去。 刘哲笑着对侍卫说:“你们何必为皇城中的贵族卖命呢?加入我们大启不好吗?想想你们的儿女,将来你们的儿子可以参加大启的科举,考中后就可以在大启做官,你们不想让你们的儿女,像大启人那样生活吗?” 怎么能不想呢? 侍卫已经开始犹豫了。 刘哲笑着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你把我送到地牢吧。只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信号已经发出,守在城外的将军很快就要攻城了,攻城的时候,坐在皇宫里的那些贵族大人是不会出来迎战的,迎战的人,就是你们这些人。 也许,还有你的兄弟姐妹。 唉,如果这场仗打不起来,那该多好啊。 算了,快将我送到地牢,你也赶紧回去复命吧。” 那侍卫心情复杂的压着刘哲进了地牢。 皇家的地牢内,关押的可都不是普通人。 等刘哲进了地牢,刚才那个押送他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突然跪地,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请使臣给我们指条明路,我们也不想白白送死。” 刘哲笑着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其中一位侍卫,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你们拿着它,去我住的客栈,将它交给一位叫楚瑜的人,他会告诉你们该如何做。”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接过腰牌,转身就走了。 另外一个则朝着刘哲行了一礼,说道:“先委屈使臣大人了。” 刘哲微微一笑,并没有抱怨半句。 刘哲在牢中暂且不说,且说林司念看到刘将军刘哲发出的信号,微微一愣。 她身旁的匡将军吃惊的道:“刘将军这是要我们施行第二个方案?这,真的能行吗?” 林司念笑着说:“既然刘将军觉得行,那就一定行。” 说完,她吩咐匡将军与隋将军,说道:“立刻吩咐下去,六个时辰后,第一波攻城。” 匡将军与隋将军:“是!属下遵命!” 秦禛问林司念:“司念姐姐,我做什么?” 林司念道:“你跟在我身边,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禛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但是他听司念姐姐的。 另外一边,那位拿着刘哲腰牌的侍卫立刻就找到刘哲所说的那个叫楚瑜的人。 楚瑜长得身材魁梧,只是一张脸男生女相,看到刘哲的腰牌,连忙将侍卫迎进屋内。 楚瑜问侍卫:“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侍卫道:“大人喊我库尔茨就行。” 楚瑜笑着问:“库尔茨,等北羯归降大启后,你想做北羯都护府的节度使吗?” 第271章 每一鞭子都狠狠的抽在刘哲的身上 库尔茨连忙给楚瑜行了一礼,说道:“库尔茨只求城中百姓平安,没有做节度使的野心。” 楚瑜笑道:“有也没关系,只要你有做节度使的能力。” 库尔茨垂下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而是问楚瑜接下来如何行动。 楚瑜俯身过去,在库尔茨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库尔茨脸色大变。 楚瑜问道:“你可有雄心?若是害怕,现在反悔,倒也不晚。” 库尔茨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坚定,他说:“为了城中百姓,库尔茨哪怕一死,也在所不辞。” 楚瑜点头:“果然是北羯的汉子。” 库尔茨回到北羯皇宫,北羯可汗正在跟各位贵族商量着如何处理刘哲。 其中一大半的贵族觉得应该接受投降,毕竟他们北羯的年轻男子差不多都已经战死,如今留在城中的只有老弱病残,他们根本就没有再战的能力。 其中一位年老的贵族说道:“如今大启的铁骑就在我们的城下,只要我们杀了刘哲,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就会攻破我们的城门,可汗,我们向大启称臣吧。 天下这么大,只有大启才是众望所归,我们向大启称臣不丢人。 放眼望去,这天下哪一个不像大启称臣?甚至有些部落,以向大启称臣为荣。” 这时候另外一位年老的北羯贵族不同意了,他大喝一声,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些萤萤小辈怎么能跟我们北羯相提并论?要不是走漏了风声,这一战,我们定能打出雁门关,直接南下,搅了大启老皇帝的老巢,这天下,也该轮到我北羯人坐一坐了。” “哼,说的容易,你倒是好好捂好军事消息啊,谁不知道制定作战方针的人,正是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怎么了?我的儿子不是也带兵去了前线吗?哪里像你,全家人像乌龟一样缩在大都,现在大启人的铁骑来了,你第一个想的就是投降。” 两个人还要继续争辩,却听到北羯可汗大喊一声:“够了!” “你们还嫌现在不够乱吗?你们我们为什么会败?就因为你们,你们只顾着各自的家族利益,从来不想一想北羯。” 两位贵族大人都低下了头。 北羯可汗深吸一口气,他说:“本可汗刚收到西南送过来的情报,我们放在西南的军队,已经被打的全军覆灭。” 众大臣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北羯可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灰败,他说:“我的皇叔,都被他们给杀害了。” 众大臣又是一惊:“简直欺人太甚!竟然连将领都杀。” 北羯可汗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他说:“大启人杀我将士,杀我皇叔,如今兵临城下逼着我投降,他们这是当我北羯人是孬种吗? 我北羯人,就是战死,都不做大启的狗!” 有几个贵族被北羯可汗鼓舞,挥动着手臂大喊:“战斗,虽败犹荣!” 就在这个时候,库尔茨身旁的侍卫上前走了一步。 库尔茨脸色一变,心想这小子不会也被这煞笔的口号给洗脑了吧。 什么虽败犹荣,他们是因为杀了太多大启人,也屠杀了太多其他族群的人,所以怕投降后大启跟其他族群的人会找他们算账。 他们不是虽败犹荣,他们是害怕被其他族群的人清算。 眼看着那侍卫开口说道:“可汗,库尔茨他……” 库尔茨突然扬起手中的刀,大喊一声:“不可伤我可汗!” 收起刀落,那侍卫的头颅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咕噜噜的滚了一圈。 众人都看傻了。 北羯可汗大叫:“库尔茨,你做什么?” 库尔茨立刻单膝跪地,说道:“回可汗,库尔茨亲眼所见,此人被大启使臣刘哲收买,要取可汗性命,所以才出手将其斩杀。” 北羯可汗显然不是很相信库尔茨的话。 不过库尔茨从地上的尸体上找到了几块金子。 那金子上可都刻了大启的字样。 北羯可汗不得不信了几分。 但他还是给库尔茨出了一道难题,他说:“你现在就去将地牢中的大启使臣杀了。” 库尔茨没有任何犹豫,说了声是,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北羯可汗身旁的近臣说道:“可汗,您若想杀使臣泄愤,臣倒是有个主意。” 可汗道:“你说。” 那位近臣说道:“刘哲还有用处,我们没必要杀了他,你不如将他狠狠地折磨一番,待那林司念攻城的时候,我们将半死不活的刘哲掉在成门上,让他们大启的将士看一看攻打我们北羯的下场。” 可汗一听,觉得这个意见甚是好,既能出了他胸口的恶气,又能利用刘哲挫一挫大启军队的锐气。 于是连忙又让人把库尔茨叫了出来,吩咐道:“你去,好好折磨他一番,别让人死了就行,明日,我还有大用处。” 库尔茨眼神闪了闪,说了声是,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库尔茨带着人来到地牢,与刘哲对视一眼,一挥手对手下的人说:“可汗让我狠狠地折磨这从大启来的使臣,拿小爷的皮鞭来,小爷今日让他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绽。” 说完这话,趁着手下的人去拿皮鞭的时候,库尔茨走到刘哲的面前,在他手里塞了一把钥匙。 对他说了句:“冒犯了。” 刘哲朝他勾唇一笑。 手下拿来了鞭子,交到了库尔茨的手上,库尔茨猛地一甩鞭子,甩起一个漂亮的鞭花,然后一鞭子抽在了刘哲的身上。 鞭鞭见血。 刘哲用北羯语大骂:“你们这么对待大启的使臣,大启绝不会放过你们!” “今日我受到的屈辱,定会一点不落的返还到你们的身上!” “啪!” “啪!” “啪!” 每一鞭子都狠狠的抽在刘哲的身上。 直到刘哲被打的奄奄一息。 库尔茨才终于停了下来,他叫鞭子交给手下,“呸”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而刘哲被人解开,重新拖回了牢房。 一进牢房,刘哲瞬间就睁开了双眼,他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这是这件牢房的钥匙。 他知道,大概四个时辰后,库尔茨就会跟楚瑜一起行动了。 第272章 皇城早就已经乱的如一锅粥 这四个时辰过的异常的缓慢。 辰时三刻,有一队扮成商人模样的人避开了巡夜的人,从库尔茨家的后门偷偷进入库尔茨家。 而库尔茨则提前一个时辰,就联络了自己平日里交好的几人等在了家中。 听到动静,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紧张了起来。 直到库尔茨见到了楚瑜。 楚瑜见到库尔茨,以及他身旁的十几位侍卫打扮的青年人,朝他们抱拳:“今日之事,若是成事,几位便是北羯人的大功臣。” 众人朝楚瑜行了一礼。 然后库尔茨敦促着楚瑜几人换上北羯侍卫的服侍,只有换上侍卫的服侍才能顺利进入侍卫营。 很快,所有人都换上了侍卫的服侍。 库尔茨道:“丑时一刻,我们即刻行动,如今还请各位,就地休息片刻。” 后面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自然要先休息好。 库尔茨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抱着刀就地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丑时一刻,是最冷也是天最黑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 库尔茨与楚瑜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互相点点头,几乎是异口同声:“行动!” 一共六十八名壮士,身穿盔甲,手持大刀,骑着战马朝侍卫营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侍卫营。 侍卫营的侍卫统领听说库尔茨领兵前来,直接从营帐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穿上盔甲,就跑出来质问库尔茨:“库尔茨,你要造反吗?” 库尔茨一刀将侍卫统领的头颅砍下,对着在场所有的侍卫喊道:“亲王石拓逼宫可汗,如今已经进入皇城,可恨侍卫统领竟然将此事瞒了下来,不许我们众人去护驾。” 说到这里,库尔茨振臂一呼,“有血性的北羯男儿跟我一起上,进皇城,活捉石拓。” 库尔茨身后的人振臂高呼:“进皇城,活捉石拓。” “进皇城活捉石拓。” 有一个人呼应,就会有两个人呼应,有两个人呼应,就会有三个人呼应,有三个人呼应,就会百呼百应。 很快侍卫营所有的侍卫都穿戴好,整装待发。 库尔茨一声令下:“进皇城!杀石拓!” 众人:“进皇城,杀石拓!” 半个时辰后,侍卫营的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城走去。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地牢中的刘哲已经劝降了几名狱卒,带着刀砍开了地牢里所有的锁头。 地牢里的犯人都得到了自由。 但如果他们想要永远的自由,就必须杀了将他们关进来的人。 是谁将他们关进来的?自然是如今的掌握权力的贵族跟北羯可汗。 他们杀了那些拼死抵抗的狱卒,抢了他们的刀,换上了他们的衣服,从地牢出发,直奔皇城而去。 等库尔茨带着侍卫营的人到达皇城的时候,皇城早就已经乱的如一锅粥了。 夜间守皇城的侍卫并不多,早就让刘哲带着的人杀光了。 侍卫营的人都已经被库尔茨控制了,消息根本传不到侍卫营。 北羯可汗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近臣去请亲王石拓。 让他带兵平定叛乱。 亲王石拓得到消息,立刻就带着兵往皇宫的方向赶。 这就是这个时候,两队人马碰上了头。 库尔兹大喝一声:“杀石拓,救可汗!” 石拓一听,好啊,可汗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他以为北羯可汗是趁着大启还没有攻入的时候,先除掉自己,这样,即使向大启投降,也没有人能动摇北羯可汗在北羯的地位。 毕竟北羯人讲究个互相制衡,多少族群投降后,原本没有实权的亲王最后也变成了可以跟原来族群的可汗平起平坐的地位。 石拓想到这里,气的大叫一声,瞪得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扬起大刀就朝侍卫军砍了下去。 石拓带的人本就不多,眼见着自己寡不敌众,立刻让其他人先拖住侍卫军,自己带着一批人直奔可汗的大殿。 这会儿北羯可汗的大殿也已经都乱成一锅粥了。 从地牢里出来的那些人,早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很多曾经都是帮助北羯可汗登上可汗之位的人,但是北羯可汗用完他们后,就把他们一脚踹开不说,还杀光了他们的亲人,霸占了他们的妻儿,将他们投入大牢。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攻入北羯可汗的大殿。 亲王石拓带着人来了。 石拓看着宫中的一片狼藉,抬起手中的大刀,冷笑一声高呼:“杀了可汗,明日,你们就是祝我登上可汗之位的大功臣。” 北羯可汗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眼中全是恨意与了然,他披着头发,仰天大笑几声,抬起手上的刀,指着石拓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个乱臣贼子,早知道我一登上可汗的位置,就应该将你杀掉,让你再没有谋反的机会!” 石拓冷笑:“再没有谋反的机会,今日我也站到了你的面前。给我杀!” 这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眼看着外面天色微亮。 这场战斗也渐渐地进入了尾声。 刘哲躲在暗处,从怀中的腰间拿出一个筒子扒开上面的盖子,一道紫色的烟雾瞬间窜出筒子,窜到空中,瞬间炸裂。 在城外已经准备好的大启大军看到了那紫色的烟花。 林司念坐在马背上,展臂高呼:“攻城!” 呼啦啦的攻城声摧古拉朽一般。 石拓已经杀死了北羯可汗,他拎着北羯可汗的人头,站在皇城之上,对下面所有的人高喊:“如今我才是北羯的可汗。” 楚瑜接过一旁库尔茨递过来的箭。 搭弓拉箭。 嗖! 一箭正中石拓的眉心。 石拓应声倒下。 侍卫军中振臂欢呼。 库尔茨兴奋大喊:“反贼石拓已经伏诛,如今可以慰藉可汗的在天之灵。” 其中一位侍卫说道:“可汗已经去了,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怎会无君!” 一道中年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众人朝这道声音的发出的地方望过去。 就看到北羯可汗的王妃正带着一名七八岁的孩童,慢慢走了过来。 库尔茨立刻从马上跳下来,朝着王妃跪下:“臣库尔茨恭迎大妃,恭迎新可汗。” 听库尔茨这么说,所有的侍卫都从马上跳下来,一齐道:“恭迎大妃,恭迎新可汗。” 第273章 北羯的新可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产生了。 新可汗只有八岁,暂时由他的母亲代理处理政务。 第一件政务,也就是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大启的铁骑已经在攻城了。 大都城外,一片火光冲天。 库尔茨问新可汗:“可汗,如今兵临城下,我们并没有与之一战的实力,倒不如开门迎接大启军队,借机可以保全我们北羯全族,更能保全北羯皇室。” 新可汗懵懂无知,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郭淑荣。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郭淑荣也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她的儿子之所以能够登上可汗的位置,全都是靠着这位侍卫军。 她点头,说道:“全凭库尔茨大人做主。”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 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原本还在睡觉的大臣贵族们都陆续赶了过来。 其中一位大臣刚过来就听到郭淑荣要开门迎敌。 这怎么可以。 这位大臣喊道:“我们北羯人,就是战死,都不可开门迎敌。” 库尔茨点头,说道:“索伯大人说的对,来人,拿一套盔甲来,给索伯大人穿上,立刻送到城门上,让索伯大人与大启人一战,让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们的新可汗,保护我们大都的百姓。” 盔甲倒是拿来了,但是这位索伯大人却不肯穿了。 他直接吓得差点跪到在地,对着库尔茨大骂:“你这个混蛋,我乃议政大臣,怎么能上战场?我不会打仗。” 一开始那几个像索伯一样也梗着脖子说不能开城门要决一死战的大臣,见这个架势,都灰溜溜的退后几步藏到了人群中。 库尔茨冷了脸,他说:“城墙上那些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们谁生下来就会打仗?你不会打仗,就让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送死吗?” 库尔茨说完,再次恳求郭淑荣:“恳请可汗,开城门,护百姓。” 郭淑荣俯身跟自己儿子说了句什么。 新可汗一扬手:“传大启使臣前来。” 刘哲走上前,躬身抱拳:“大启使臣刘哲,拜见北羯可汗。” 新可汗用稚嫩的童声说:“我们北羯人不怕一死,但是却不能葬送全城的百姓,如果我们开门,你可否保证,一定会放过我大都内全部的百信?” 刘哲笑着说:“可汗放心,今日刘哲前来,就是为了和谈而来,只要大启一入大都,那大都的子民,就是我大启的子民,我大启只会保护自己的子民,又怎么会屠杀自己的子民?” 新可汗说:“好。开城门。” 其实即使他不开城门,林司念带领的骑兵也马上就要将大都给攻破了。 报信的人骑着大马高喊:“开城门,开城门。” 另外一边,城门外,林司念指挥着大军攻城,不远处却有乌泱泱的大军正朝这边而来。 匡将军跟秦禛走到林司念的面前。 匡将军紧张的说:“将军,有一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而来,如果是北羯人组织的蛮军,那可就麻烦了。” 秦禛说:“北羯组织的蛮军不是都被咱们打败了吗?” 匡将军说:“世子有所不知,虽然蛮军的主力在雁门关,但其实北羯为了对西南形成威胁,故意放了数万兵力在西南。 末将就怕西南的蛮军听到他们战败的消息,赶过来增援。” 林司念道:“先派先遣队去打探情况。” 匡将军:“是!” 就在这时,城内响起“开城门”的声音。 隋将军策马前来,兴奋的喊道:“将军,我们成功了,刘将军成功了,他们开城门了,开城门了,哈哈哈哈哈。” 林司念兴奋大喊:“不可烧杀抢掠,不可欺男霸女,进城!” 众人高呼:“不可烧杀抢掠,不可欺男霸女,进城!” “不可烧杀抢掠,不可欺男霸女,进城!” 匡将军安排了先遣队去打探情况,回来后对林司念说:“将军果然用兵如神,如今城内的人已经开城门接受咱们大启的劝降,即使他们的援军到了,都没用!” 林司念说:“这都是刘将军的功劳,他布局缜密,差一分一毫都不会成功。” 林司念带着大军长驱直入直奔北羯大都。 这个时候,百姓其实早就都醒了,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新来的军队是人是鬼,会不会屠城,所以都躲在了家中。 北羯新可汗带领着北羯的贵族大臣在城门口迎接林司念跟她的军队。 当看到领军的人居然是个女子,北羯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北羯的小可汗都拉了拉自己母亲的手,仰头问道:“娘,她怎么是个女子呀?大启的将领,竟然是个女子。” 郭淑荣仰头看着坐在马背上,被众人膜拜的林司念,眼底全是羡慕,她说:“是啊,女子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她要比男子付出更多的努力。” 林司念勒住马头,在刘哲面前翻身下马。 林司念抱拳道:“将军辛苦了。” 刘哲抱拳回礼道:“末将不辱使命,终于完成了任务。” 林司念朝着刘哲狠狠点头。 转而又走到郭淑荣的面前,朝着郭淑荣抱拳行了一礼:“这位就是可汗的大妃吧?” 郭淑荣朝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将军,将军路途劳顿,还请进宫修正一番。” 刘哲小声对林司念说:“老可汗刚才已经暴毙,这位是刚刚登基的新可汗,这位是新可汗的母亲。” 林司念朝着新可汗行了一礼。 不知道是不是林司念身上的杀气太重,小男孩有些害怕的往自己母亲的身后躲了躲。 郭淑荣一脸尴尬的对林司念说:“可汗胆小,还请将军莫要见怪。” 林司念笑着说:“你会中原话?” 郭淑荣笑着说:“我本就是中原人,只是随父母来做生意,嫁给了北羯人。” 林司念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藏在郭淑荣身后的小可汗,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手绢,弯腰将手绢递给小可汗,她说:“你们是中原人做的糖果。” 说着,林司念直起身体对郭淑荣说道,“我身上血气重,小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一位先遣军踏马而来,朝着林司念大喊:“将军,是我们的人。” 第274章 一听这声音,谢暄立刻笑了 林司念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那位先遣军的将士就再次大喊:“是我们大启的军队。” 林司念一愣。 不仅是林司念,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那位先遣军将士从马上下来,直接一个滑跪,半跪到了林夏的面前,说道:“是谢将军,谢将军带着咱们大启的军队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兴奋与高兴,藏都藏不住。 与林司念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高兴不同,北羯人脸上则全都是庆幸。 庆幸自己早了一步开门迎降,如果再晚一会儿,那来的可就不只是一万骑兵那么简单了,那是更多的骑兵与大军啊。 林司念高兴的同时也在疑惑,谢暄不是被建朔帝派到到西南去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西南那边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林司念对其他几位将军说道:“你们先带着将士们去休息,我在这里等谢将军。” 匡将军抱拳:“是。” 秦禛则说:“我在这里跟您一起等谢总督。” 林司念笑着点头:“好。” 郭淑荣犹豫开口:“可否需要我们陪同将军一起?” 林司念笑道:“不必劳烦可汗与太后,可汗与太后也早点去歇着吧。” 库尔茨走到郭淑荣的面前,微微弯腰:“太后。” 郭淑荣点点头,由库尔茨的侍卫军保卫着,朝皇宫走去。 林司念在城门口整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谢暄带领的大队终于到了。 谢暄一身黑色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一到大都城的城门口,却发现城门打开。 城墙上连个守城的侍卫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他唱一出空城计呢。 谢暄抬手,制止了继续前进的军队。 林司念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夹马肚子,打马上前,立在城门口,看着立在城门外的谢暄,扬声道:“谢暄谢将军,都到了城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呀?是怕我们给你唱一出空城计吗?” 一听这声音,谢暄立刻笑了。 他笑着扬声道:“林将军,别来无恙啊。” 他们隔着城门,相视一笑,明明两个交情不算太深的人,此刻骑在马上,倒像是有前言无语尽在无言中一般。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霍怀瑾将自己带来的军队安排妥当了,才纵马来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笑着说:“走吧,先去见一见北羯新登基的可汗。” 谢暄骑在高头大马上,淡淡道:“很快,就不是可汗了。” 谢暄说着,回头看着天边。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大概已经过了巳时。 天与地联合的地方,是一片广袤的土地。 林司念随着谢暄的目光,也看向那块广袤的土地,她说:“虽然我们将这片土地打了下来,可是想守住这片土地,只怕并不容易。” 谢暄点头,他说:“当年高祖也曾经在这里设立都护府,只可惜前朝后期贪官横行,这块土地,再次被匈奴吞噬,再后来就是北羯,好像这片土地永远找不到他真正的主人。” 林司念笑着说:“或许,这片土地才是自己的主人。” 谢暄笑了笑,他说:“本座可不这么认为。” 林司念疑惑的看着他。 谢暄指着城外。 哪里是他带来的军队。 谢暄说:“你说,如果本座将这些将士都留在这里,会如何?” 林司念摇头,她说:“只靠大都这一座城,养不活这么多将士。” 这也是为什么中原王朝会时不时的管辖这个地方,但是又总是时不时的失去对这块土地的管辖权。 总的来说就是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对这片土地就会有较强的管辖,中原王朝弱的时候,就会丧失对这片土地的管辖权。 究其原因,就是中原王朝没办法一直派大批量的将士在这里驻兵。 更没有直接管辖,而是委托其他族群代理管辖。 这样,就会有别的族群跑过来,驱逐走这个族群。 比如原本这里是匈奴人的住所,但是后来北羯人驱逐了匈奴人,占领了这片土地。 谢暄抬手,指着那片遥远却又广袤的土地,说道:“如果本座将这里全部变成一片良田呢?” 林司念一惊。 谢暄笑着说:“怎么,你觉得本座做不到?” 林司念很快就意识到了谢暄想做什么,可这也太不可思议。 甚至可以说,比打仗更加的不可思议。 林司念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暄朝她勾唇一笑:“无把握的事情,本座从来不说。” 说完,他一夹马肚子,朝着北羯皇宫而去。 林司念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北羯皇宫。 北羯的小可汗跟众多贵族大臣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北羯人男子长相粗犷,刘哲以及他带来的五十名大力士因为当年征战,那也是相当粗犷的汉子,所以谢暄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北羯人都吃了一惊。 实在是太美了。 林司念一个女人长得美也就罢了,怎么谢暄一个男人,也长得如此之美? 有位年老的北羯大臣,眼神不是特别好使,问身旁的人:“这大启的男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主帅都是女儿家?” 众人:“……” 谢暄:“……” 林司念:嘿嘿嘿,死太监,谁让你长得那么美,女人长得都没你好看。 谢暄身旁的弼立刻上前一步,孔武有力的挡在谢暄的身前,说道:“大胆,我们将军乃真男儿也。” 知道谢暄是个太监的大启人:…… 林司念:谢暄这个手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谢谢是真男人,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真怕回去谢暄就把他给咔嚓了。 可偏偏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他继续说道:“我家将军用兵如神,你们去西南打听打听,哪个对我们将军不是心服……” “闭嘴。” 弼的话还没说话,谢暄已经冷冷开口,他环视一圈说道,“既然可汗已经归降,那本座今日就写份奏折,千里加急送到京城,为可汗求封,不过本座倒是有一事要与可汗商量。” 第275章 谁愿意与本座一起去寻找烧铁奴? 小可汗一听谢暄说有事要跟自己商量,哪还有不允的。 话又说回来,谢暄这么说,更多的是为了给小可汗一个面子罢了。 毕竟如今大启皇帝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北羯可汗依旧是北羯最高的统治者。 小可汗连忙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母亲一眼。 郭淑荣微微点头。 小可汗这才壮大了胆子一般,对谢暄说:“谢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谢暄笑道:“本座想将本座这十万大军安顿在这大漠中,可汗可知道如今这大都有多少工匠?” 翻译将这句话翻译给了在座的各位北羯贵族与大臣听。 众人一愣,十万大军安顿在大漠中,这光吃都能把树皮给吃秃噜了吧。 大都城根本养不活十万大军啊。 而且他要工匠做什么? 小可汗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母亲郭淑荣。 郭淑荣也一脸疑惑的朝他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小可汗用北羯的语言问自己的大臣:“众爱卿,可有谁知道咱们这大都城有多少工匠?” 翻译在谢暄的耳旁,低声向谢暄翻译着。 谢暄微微点头。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说道:“可汗,各位大启将军,咱们大都城工匠并不多,一般咱们北羯人想做工具都会找烧铁奴。” 小可汗微微一怔:“烧铁奴?” 那男子点点头,说道:“正是,烧铁奴是当年匈奴西行后,留在这里的一支,他们原本是大漠的一支守边军队,说是匈奴人,其实是各种族群繁衍的后代,里面不仅有匈奴人,有北羯人,有羌人,还有大启人,这些人因为祖辈的原因,不想离开大漠,又因为祖辈的原因,手上有祖辈传承下来的手艺,于是辗转在各个部落之间,为大家打造铁器以及各种工具。 他们有一些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但是更多的依旧辗转在各个部族之间,咱们大都城那些工匠,就是安定下来的烧铁奴,不过数量并不多。就是不知道谢将军需要多少工匠了。” 谢暄身旁的翻译把这段话翻译给了谢暄听。 谢暄道:“多多益善。” 中年男人听完翻译的话后,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多多益善,那就只能去烧铁奴了。” 谢暄问:“如何寻找烧铁奴?他们又有多少人?”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他们虽然居无定所,不过也有迹可循,如今这个月份,最是闲暇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南下,在布河附近扎营度过冬天。 至于他们的人数,每年或有增减,不过大概人数会在两千左右。” 谢暄一听这话,顿时抚掌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好,两千人,极好!” 谢暄转而看向林司念,说道:“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将这大漠孤烟,开垦成良田万亩?” 林司念听了这么久,哪里还会不明白谢暄的意思,她虽然觉得谢暄的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但是也知道如果他的想法真的变成了现实,那这可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代的千秋大业。 林司念笑着点头:“当然愿意。” 谢暄爽朗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本座可就要放开手干了。” 谢暄说着一挥手,问道:“谁愿意与本座一起去寻找烧铁奴?” 一开始北羯人并不明白谢暄说了什么,等到翻译将谢暄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完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看谢暄的眼神,满是震惊与敬佩,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北羯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些人摇着头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其中一位官员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坐在上首的小可汗,躬身行礼,说道:“可汗明辨,大漠缺水,夏季炎热异常,冬季又寒冷异常,实在不适合农耕啊。” 小可汗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郭淑荣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可汗的手,笑着对谢暄解释:“这位大臣是我们北羯的大司农,主管农桑事务,他对农桑很是了解。” 听到郭淑荣这么说,谢暄朝着这位官员微微颔首。 官员也朝是谢暄行了一礼,继续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并非故意打击将军的信息。” 谢暄道:“这位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一切困难总有解决的方法,如果没找到,那就只能说明找的方向错了。” 官员见谢暄心意已决,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反正将来开荒的人又不是他们北羯人。 林司念上前一步:“我倒觉得谢将军此法可行。” 说着,林司念朝着谢暄微微一笑,继续道,“如果真将这大漠变成万亩良田,不仅可以解决这十万大军的军饷,更能北羯的百姓摆脱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第276章 本座只问你,这些算不算美味? 有位年轻的北羯官员听到林司念的这句话,低声说了句:“若百姓真能吃饱,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南下去抢大启朝的粮食。” 他站起身,对着小可汗一拜,说道:“可汗,臣觉得这位将军的想法甚是好。” 小可汗看了郭淑荣一眼。 郭淑荣朝小可汗点了点头。 小可汗用稚嫩的声音说:“一切,凭谢将军意愿行事。” 谢暄朝小可汗拱了拱双手,道:“那便多谢可汗应允。” 如此一来谢暄既给足了北羯小可汗面子,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等寒暄结束,谢暄跟北羯小可汗告辞,说他要回去给大启皇帝写奏章。 小可汗连忙离席亲自相送。 谢暄并没有留在北羯的皇宫内,而是住在了一家客栈内。 谢暄一回到房间,弼跟衡石就跟了进来。 弼转身关上门。 衡石低声对谢暄道:“主子,奴听说林小将军被安排在了宫中居住,主子,您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真舍得这个住在一起的好机会?” 谢暄抬眸冷冷看他一眼:“好不容易?本座是轻而易举。” 衡石道:“是,您是轻而易举行了吧,可是,您再怎么轻而易举,那也是费了好大的事,才率军一路向北,虽说您费的那些心思,都没能用上,但是如今好不容易与林小将军见面了,您不会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谢暄淡淡道:“该做的本座都已经做了。”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纸跟笔,低头开始写奏折。 衡石与弼对视一眼,只能闭上了嘴巴,站到了一旁。 这一天过的很快,谢暄要写奏章,还要整顿大军,几乎是片刻不得闲。 林司念也没闲下来,如今北羯降服,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的事。 这奏章不只谢暄要写,她也要写,请示老皇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直到天都已经黑了,两个人还没忙完。 林司念这边,秦禛端来一碗奶茶,递给林司念:“司念姐姐,你都一天没吃点东西了,赶紧喝点奶茶暖暖身子吧。” 林司念接过秦禛手中的碗,里面是北羯人特有的食物,用奶跟茶还有酥油以及粟粉混合而成的粘稠质食物,被北羯人称为奶茶,这东西制作起来方便又顶饿,所以很受北羯人的喜爱。 林司念仰头喝了一口,羊奶的味道很膻,林司念喝不太习惯,不过她也确实饿了,几口就把碗中的奶茶喝完。 喝完奶茶,林司念将空碗交到秦禛的手中,笑道:“多谢世子。” 秦禛笑着说:“司念姐姐你又忘了喊我子成了。” 打仗的时候秦禛喊林司念为将军,但是不打仗的时候,秦禛依旧喜欢喊林司念为“司念几句。” 林司念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次一定记着。” 话音刚落,她就被匡将军喊了过去。 虽然战事暂停,但是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商量要做。 林司念一直忙活到戌时,眼看着北羯皇宫的大门都要关了,林司念只能暂且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秦禛一起回了皇宫。 如今沛菡跟春娘都不在旁边,林司念周围又都是大粗老爷们,她又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伺候,所以她居住的这个宫殿内殿没有一位伺候的宫人侍女。 等林司念关好门,正要脱掉外衣,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屏风的另外一侧响起轻微的响声。 林司念眉头微蹙,厉声道:“谁?” 熟悉的声音在屏风的另外一头响起:“是我。” 林司念放下心来,快步走到屏风的另外一侧,却看到谢暄正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他前面的桌子上放了两壶酒。 林司念说道:“若不是我知道这里是我的房间,大人这样子,我还真以为这里是大人的房间。” 谢暄拿起一壶酒,朝着林司念晃了晃,说道:“要不要来一杯?” 林司念坐到谢暄的对面,从他手中夺下那壶酒,打开酒壶盖低头嗅了嗅,笑着说:“好酒,只可惜,只有美酒,却没有美味,也是一大遗憾呢。” 谢暄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的一个布口袋,说道:“谁说没有美味?” 林司念这才发现,他竟然斜背着一个跟他玄色衣服一样布料的一个布口袋。 谢暄将那布口袋从身上取下来,然后一股脑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到了桌子上。 林司念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婆淡(注:巴旦木的古称),阿月浑子(注:开心果别称),榛子与核桃。 林司念满脸吃惊:“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谢暄只淡笑着问林司念:“本座只问你,这些算不算美味?” 第277章 林小将军可愿意与本座一起 谢暄姿势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曲起的右腿膝盖上,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拨弄着桌子上的干果,微抬着头,嘴角含笑盯着林司念。 似乎就是在等林司念的一个回答。 林司念笑了一声,她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些确实是美味,更是最美味的下酒菜。” 谢暄微微挑眉,似乎是对林司念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拿起一个婆淡,大拇跟食指轻轻一捏,立刻将那婆淡捏开。 然后他将这颗婆淡仔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一怔。 她笑了笑,伸手接过,放进嘴中,咀嚼着。 谢暄问:“味道如何?” 林司念说道:“虽然我之前也吃过几次婆淡,但是那些味道都没这个好,这是……,盐焗?” “对。” 谢暄大手一挥,又道,“再尝尝这些。” 说这话的时候,谢暄倒了两杯酒,自顾自的开始喝了起来。 林司念把桌子上的几样坚果都尝了遍。 好吃,是真的好吃,但是有个问题,林司念一直没搞明白。 她问:“大人,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而且,大人带着这些东西夜访我的住处,只怕不仅仅是因为想跟我喝酒这么简单吧?” 谢暄拿起一个核桃,轻轻捏碎,掰开,一半填进了自己的嘴中,另外一半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又是一怔,这个谢暄,是要干什么? 她自己又不是不会剥。 林司念笑着摇头:“不敢劳烦大人。” 谢暄挑挑眉,放到一旁,又喝了一口酒。 他问:“给陛下的奏折可写好了?” 林司念也喝了一口酒,说道:“嗯,已经写完,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谢暄轻轻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道:“那个秦国公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提到这事,林司念合适高兴,她笑着说:“给我送陛下的圣旨呢。” 一说圣旨,谢暄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暄道:“你与安王取消婚事的圣旨?” 林司念笑着说:“大人果然厉害,一踩就中。” 谢暄笑了笑。 酒杯已经见底,他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着,也不再说话。 林司念陪着他喝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她又问了一遍:“大人今夜来我的房间,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让我陪着你喝酒吧?” 谢暄淡淡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本座在你心中就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来你这里,就必须是有目的的?” 这话说的,林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只能举起酒杯,笑着说:“是司念无理了,这杯司念认罚。” 谢暄将视线看向别处,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两扇紧紧关闭的窗户。 他突然低声道:“为什么人总是有目的的活着?” 林司念没听明白谢暄在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大人什么意思?” 谢暄笑着摇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你说的也没错,本座来这里,确实有一时请林小将军帮忙。” 林司念说:“大人请讲。” 谢暄说:“本座想在这里,种满这些东西。” 林司念指着桌子上的坚果,说道:“种满这些?” 谢暄点头:“嗯,这些东西看起来产量不如粮食,但其实顶饿,再说了,本座并不是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种上这些东西,只是有些地方要种。其他的地方,还是要种桑麻。” 林司念问谢暄:“你真的要将这十万大军放在这里开荒种地?” 谢暄反问:“不然呢,你从小与林将军一起,你来说,这片广袤的土地,没有十万大军,可否守得住?” 林司念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她实话实说:“不能。” 谢暄又说:“可是十万大军要吃饭,这粮食又从何而来?只靠朝廷拨粮吗?朝廷能拨多少年?” 林司念同样实话实说,她说:“最多三年。” 甚至三年都做不到。 十万大军的伙食不是最麻烦的,因为大启每年要养的将士也不止十万,最困难的是如何把这十万大军的粮食运到这里来。 这一路上运粮的费用,都比这批粮食贵。 而且是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谢暄点头,他说:“没错,最多三年,再多,整个朝廷都要被这十万大军的口粮给拖累死。” 林司念笑了,她说:“大人这句拖累死,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别地方,可别乱说。” 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就是在诅咒大启朝呢。 诅咒朝廷覆灭。 谢暄冷哼了一声。 他又喝了一口酒,问林司念:“林小将军可愿意与本座一起,去寻那烧铁,造铁骑的烧铁奴?” 林司念想都没想的立刻就答应了:“好啊,反正奏章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距离得到陛下的圣旨还有些时日,那就去陪着大人一起去寻那烧铁奴吧。 不过……” 林司念卖了个关子,问谢暄,“大人不是在西南与蛮军对峙吗?怎么来这里了?可是想帮我一臂之力?不过,大人怎么知道我会攻打北羯的大都?” 谢暄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会攻北羯的大都,但是我想。” 所以,他们两个这是想到一处了,只不过林司念早谢暄一步先攻下了北羯大都。 或者说,林司念先一步到了大都,少之以情动之以理,把北羯的小可汗劝的归降了。 林司念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抱拳朝着谢暄弯腰行礼,神色郑重,她说:“大人竟有如此雄心,司念佩服。” 林司念心想谢暄一个阉人,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竟然能突破蛮军,独自带着军队来到北羯的大都,这是妥妥的军事奇才没跑了。 这可比曾经受过林司念的父亲亲自教导的顾景安可强多了。 谢暄笑了,他笑着说:“林司念,少给本座打官腔,坐下喝酒。” 林司念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酒,说道:“大人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在打官腔,只是突然想到了顾景安,他曾经受我父亲亲手教导,竟然连一场大战都指挥不好,如今再看看您,真是可笑。” 谢暄不高兴了:“你拿本座跟他比?” 第278章 别忘了你今日的承诺 谢暄气的连声音都变了,他说:“你拿本座与顾景安那个蠢货比?” 林司念:“……” 不是,你抓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啊。 林司念心想,她说那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拿谢暄跟顾景安比啊,只是觉得谢暄很厉害啊。 不过看着谢暄脸上的怒意,只能笑着解释:“大人误会了,顾景安哪能跟大人相提并论。” 谢暄这才高兴了些,说道:“顾景安那个蠢货,早晚会把自己给蠢死,但是本座可不会。” 林司念:“……” 林司念看着快要空了的酒壶,小心翼翼的问谢暄:“大人,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 谢暄掀起眼皮:“赶我?” 林司念无奈道:“虽说您不同于正常的男子,但是咱们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好的。” 谢暄笑了,他笑着说:“怎么,林小将军行军打仗,竟还在乎这些?” 林司念心想她不是她在乎,而是他为什么三更半夜的赖在她的房间里不想走啊。 不等林司念说话,谢暄已经站了起来。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别忘了你今日的承诺。” 就转身跳窗离开了。 林司念看着再次被紧闭的窗户,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绕过屏风,回到卧房,刚脱下身上的外袍,就发现床头上竟然放着一个木匣子。 林司念挑了挑眉,坐到床上,拿起那个木匣子,打开。 里面放的,竟然是一颗千年的人参。 林司念不由得笑出了声。 果然是谢暄送出的东西,不给女孩子送首饰钗环,而是送最实用的人参。 人参这东西,在军中,那是千金难买的东西。 毕竟,这东西能吊着人的一口气。 这口气吊住了,就可等来医治。 林司念将人参包好,重新放进木匣子内收好。 她自言自语道:“莫非,这是我答应他一起去寻烧铁奴的报酬?”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响了林司念的门。 是位懂大启语言的北羯侍女。 她拿来两套衣服,一套是女人的服饰,另外一套是男人的服饰。 侍女将这两套服饰放到床头。 林司念好不犹豫的选择了那款女人的服饰。 侍女见林司念的选择,愣了片刻。 林司念问:“怎么了?” 她说:“我以为您会选择这套男子的服饰,毕竟以男子的行头出行,会方便些。” 林司念笑了笑她说:“我都以女将的身份拿下了这整座大都城,又怎么会觉得女子的服饰不方便?” 侍女笑着点头:“将军说的极是。” 侍女给她哪来的这套衣服就是普通的大启女子穿的衣服。 并不繁琐,恰恰相反,袄子跟襦裙分开,很是干净利索。 林司念换好衣服才问侍女:“大都竟然会有大启人的服饰?” 侍女笑着说:“将军有所不知,咱们这大都城啊,联络着南来北往的商人,不仅有北羯人,大启人,各种色目人都有,所以成衣铺子自然也会有各种服饰。”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北羯的大都城,还是非常繁华热闹的。” 侍女道:“那是自然,这里可是个交通要地,否则北羯人也不会跟匈奴人争夺这里。 匈奴人保住了大都,便可在这片土地上立足,可是他们失去了大都,所以只能离开这里。” 林司念点点头。 侍女又道:“对了,将军,另外一位将军正在外面等您呢。” 林司念以为是秦禛或者匡将军他们,没想到林司念从自己的寝室出来,却发现,谢暄正坐在大殿内喝茶。 林司念走过去,朝着谢暄抱拳:“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谢暄放下杯子,说道:“来林小将军这边蹭顿早膳,吃完早膳,林小将军还要陪本座去寻那烧铁奴呢。” 林司念看了身旁侍女一眼。 侍女立刻回道:“两位将军稍等,我这就去传早膳。”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响起一道清脆的少年声。 “司念姐姐,子成来蹭早膳了,没来晚吧?” 随着声音落地,秦禛一身白衣从外面踏步而来。 谢暄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秦禛走进大殿中,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经到来的谢暄,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抱拳:“总督早,总督这么早来找司念姐姐,可是有事?” 谢暄淡淡道:“确实有些事情,而且,不方便在旁人面前说起,所以还请世子,先请回吧。” 林司念:“……” 不是,我这个主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客人凭什么给我下逐客令啊。 第279章 林司念讨好的朝谢暄眨了眨眼 秦禛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直白的下过逐客令,他冷哼一声,就朝林司念走来,一脸委屈道:“司念姐姐,您有何事可以跟子成商量,何必非得找外人呢?” 林司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禛却仰头朝着谢暄挑了挑眉,笑着说:“总督怕是不知道吧,我与司念姐姐之间的亲厚关系,可是随便某些人几句挑拨的话就能疏远的。” 谢暄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他可是毫无人性是宦官,林司念怕秦禛真把是谢暄给得罪了,谢暄一个生气,悄无声息的把秦禛给弄死了,她还怎么跟长公主交代? 林司念笑着对秦禛说:“谢大人是要与我商量一些军中的事情,不过呢,也不是非得在吃饭的时候商量,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若是大人有事要与我商量,倒不如等吃完早膳再说,可好?” 林司念讨好的朝谢暄眨了眨眼。 这时候侍女已经让人摆好了早膳。 北羯人跟大启人的口味相差很大,不过他们还是尽可能的满足了林司念的口味。 林司念转头,就看到饭桌上摆满了食物。 一壶奶茶,一大盘子手抓饭,还有一碟子羊肉,另外一些就是些配菜。 花花绿绿的,林司念也看不太明白。 那侍女走上前来对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早膳已经备齐,请三位将军慢用。” 说完,就退了出去。 北羯人在吃饭上没有大启人那么讲究,大户人家还要丫鬟婆子在一旁伺候布菜。 北羯人是没这个习惯的。 侍女一离开,林司念就自顾自的先一步走到了餐桌上。 昨天忙了一天,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睡醒一觉后,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哪还有精力与身边的这两个人说些无用的。 眼见着林司念已经坐下开始用早膳,谢暄跟秦禛也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了林司念的左边跟右边。 林司念用木勺舀了一碗手抓饭。 又自习研究了一番那几样配菜。 这才发现,其中一样是酸黄瓜,另外一样是酸豆子,至于剩下的第三样,她没见过,也不认识。 不过,她用木勺舀了一勺放在口中,嚼了嚼,发觉这东西甜中带着辣,倒是清脆可口。 手抓饭也好吃,再就着刚刚烤好的羊肉,简直美味。 林司念整整吃了三大碗。 当然了,另外两个人谢暄跟秦禛也吃大快朵颐,每人都干掉了三大碗饭。 期间侍女又填了两次饭。 最后林司念把碗筷放下,摸了摸肚子,从京城出来,一路打仗,今天是吃的最饱的一顿了。 吃完饭,谢暄说道:“两位可否察觉,这北羯的米饭咀嚼起来比咱们大启的更加的劲道?” 林司念与秦禛几乎是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对,我也尝出来了。” 谢暄说道:“所以,这片土地,不是不能大规模的耕种,而是没有人指导他们。” 秦禛看向林司念,又看向谢暄,说道:“总督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开荒种田吧?昨日我还以为总督只是在开玩笑。” 林司念问秦禛:“子成,你自小在长公主的身边长大,又得长公主亲自教导,你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没等秦禛回答,谢暄已经冷哼一声道:“此事本座已然决定,若是林小将军不想与本座一起将这片土地开垦出来,那本座便自己来好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林司念连忙起身,将人拉住。 因为太过着急,林司念一时忘记了男女大防,竟然直接拉住了谢暄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林司念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解释道:“大人别着急,子成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受长公主亲自教导,长公主又曾经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我只是想听一听子成的意见。 既然我已经答应大人,要同大人一起去寻找烧铁奴,那就一定不会食言。 再说了,如果真的能将这片土地开垦出来,不仅仅解决了这十万将士吃饭的问题,更是解决了周围部落的生计问题,他们再也不用因为冬季没吃的南下骚扰大启的百姓了。 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言而无信呢?” 谢暄看着林司念淡漠道:“子成?” 林司念:“……” 不是,我说这么一大段,你就只关心这两个字了是吧? 秦禛一抱拳,说道:“正是本世子,本世子名唤秦禛,字子成。” 谢暄淡淡应了一声。 秦禛轻咳一声,他笑着对林司念说:“我的想法,与司念姐姐的想法不谋而合。” 谢暄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了一句:“马屁精。” 林司念跟秦禛并没有听清楚谢暄说了什么,只对谢暄说:“大人有所不知,这件事看起来是开垦荒地的事情,但是此事必定也需要禀报朝廷,长公主在朝廷虽然没有实权,可在陛下面前,却是说得上话的,此事既然有子成同意,如果他修书一封给长公主,对咱们也大有帮助的。” 谢暄哪里会不知道长公主在朝中的份量。 他在老皇帝的身旁待了那么久,哪位官员身后的势力是谁,哪位官员是真的忠心,哪位官员是沽名钓誉的假正经,谢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当然更清楚,朝中官员有四分之一是出自长公主的门下。 长公主看起来只是位公主,不参与任何夺嫡的事情,但其实,她才是那个隐藏的最深的。 甚至连老皇帝都不知道。 当然,谢暄也不会让老皇帝知道这些事情。 有些人太早暴露并不是好事,他就是要等,等所有人都图穷匕见的时候,他再亮出自己的底牌。 有可能长公主就是他的底牌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谢暄轻笑一声,对林司念说道:“此事林小将军不必担心,既然本座已经决定去做,那说明,此事早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允许。” 说完这句,谢暄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林司念继续道:“既然林小将军说了不会食言,那就请吧,本座已经备好马匹。” 林司念:“……” 第280章 我们是去谈生意的,又不是去打仗的 秦禛上前一步,笑着说:“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那本世子也想尽一份薄力,不如本世子也一起吧。” 林司念自然是同意的。 谢暄却只淡淡看了秦禛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皇宫外,弼跟衡石已经坐在马背上等候多时了。 他们手中还各自牵着一只马。 见到谢暄跟林司念出来,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笑,然后,他们就见到了跟在谢暄跟林司念身后的秦禛。 弼问衡石:“跟在主子身后的人是谁?” 衡石伸长了脖子说道:“好像是秦国公府的世子。” 弼皱眉道:“长公主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 衡石耸耸肩,显然他也不知道。 直到三个人走上前,弼跟衡石从马上下来,分别手上牵着的马递到了谢暄跟林司念的手上。 谢暄翻身上马。 他回头看了秦禛一眼。 那一眼很明显是在告诉秦禛,他只准备了两匹马。 秦禛委屈道:“司念姐姐,总督大人好生无理,本世子不过是想进一番绵薄之力,大人竟连一匹马都不肯给本世子准备。” 林司念看向谢暄,有些无奈道:“大人,总不能只有我们四个人去布河吧?我听说烧铁奴强悍无比,是敌是友如今还不清楚,不妨多带一个人去?” 其实烧铁奴虽然强悍,但是从不参与各部落的纷争,他们的身份就是打铁冶炼工具的,是生意人,无论走到哪里,生意人都是以和为贵,所以哪怕是一个人去,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林司念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拂了秦禛的面子罢了。 他想去,那就带他一起呗,何必在这点小事上惹秦禛不高兴? 毕竟他背后的势力是长公主跟秦国公府。 不可小觑。 谢暄朝弼使了个眼色,弼抬手,将食指跟拇指放进嘴中,吹出一个口哨,立刻有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上前来。 谢暄指了指秦禛道:“将马给他。” 骑在马上的人立刻下马,将马缰绳递到了秦禛的手上。 秦禛接过缰绳,走到马是跟前,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骏马,笑着说:“果然是一匹好马。” 他笑着对谢暄抱了抱拳,说道:“多谢总督了。” 说完,他爽朗一笑,直接翻身上马:“驾!” 弼看着秦禛在马背上奔驰的背影,感叹道:“果然是我大启的好儿郎,烈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谢暄眸色微深,脸上却带了几分欣慰。 长公主确实将他教的很好。 谢暄看向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我们也走吧。” 林司念朝他点点头:“嗯。” “驾!”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大都的城门。 此时守在城门口的人是匡将军,见到林司念跟谢暄很是疑惑的问道:“两位将军要出城?” 谢暄点头。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讲究的北羯人牵着一匹马走过来,笑着跟谢暄打招呼:“谢大人,小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谢暄像林司念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向导,他是这大都城的富商,平日里因为生意的原因没少跟烧铁奴联系,他知道烧铁奴扎营的具体位置。” 听到这些话,匡将军大概也明白了谢暄跟林司念出城的目的。 那位富商朝着林司念行礼:“见过林将军。” 林司念道:“你会说大启的话?” 富商笑着说:“我是个商人,平日里没少跟大启人做生意,自然也会说大启的语言。” 林司念点点头:“果然做什么都不容易。” 富商长得富态,听林司念这么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匡将军这时候说道:“将军,只是你们几个人去吗?要不要末将遣一队人与你们一起?” 谢暄道:“不必了,我们是去谈生意的,又不是去打仗的。” 匡将军还要说什么,却被林司念制止,她说:“匡将军放心,谢将军已经安排好一切,不必担心。” 林司念都这么说了,匡将军还能说什么,抱拳道:“是。” 林司念又道:“从这里到布河,一去一回,再加上谈事的时间,只怕要整整一天,今日若有事,还请匡将军与隋刘两位将军商议。” 匡将军抱拳:“是,末将谨记。” 林司念叮嘱好后,一夹马肚子,跟谢暄他们一起,出了城门。 在北羯人看来,布河就是他们的母亲河,守护了他们,给了他们水源。 听说布河是天山雪水融化,流下来的圣水,汇聚成河。 从大都城到烧铁奴扎营的地方,林司念一行人骑着马整整走了两个时辰。 到达烧铁奴的帐篷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的时候了。 富商从马上下来,随意拉着一位在帐篷外面玩耍的孩童,从怀中拿出一块奶糖,塞进孩童的手上,说道:“小子,去通知你们的族长,就说石波来找他,有要紧的事情商量。” 那小孩子是见过富商石波的,把手中的奶糖塞进嘴里就朝最高最大的那个帐篷跑了过去。 石波笑着对谢暄说道:“将军放心,将军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功在当世利在千秋,他们不会不同意,再说了,这也是赚钱的买卖,他们没理由不同意,走,咱们先往那边走着。” 一行人刚刚走到那个最大最高的帐篷前,帐篷的帘子刚好被人从里面掀开。 刚才那个孩童牵着一位身材曼妙,头戴面纱的女子从帐篷内走出来。 富商石波见到女人,连忙走上去,满脸笑容的朝着她微微颔首行礼:“丹小姐,好久不见呢。” 若尔丹回礼:“波大人,今日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如今天寒地冻的,可没有什么工具需要打治。” 石波笑着问:“丹小姐的父亲呢?” 若尔丹冷笑一声:“石波,你找我父亲,不会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吧?那我告诉你,想让我嫁给你,休想!我若尔丹要嫁也要嫁这世上的盖世英雄,可不会嫁给你一个商人。” 石波嘿嘿的笑着,说道:“丹小姐误会了,今日石波前来,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是为了整个烧铁奴,更是为了这片土地而来。” 第281章 大启朝的大将军长得竟然如此的俊俏 若尔丹狐疑的看着石波,片刻后转身掀开帘子,对帐篷内的人喊道:“阿爷,有人找。” 石波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将军,请——” 谢暄第一个踏入帐篷中,紧跟其后的是林司念,秦禛跟在最后。 一进帐篷,就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第一感觉就是帐篷内的空间很宽敞,入眼的是帐篷中间的烘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一位中年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正举着一把铁锤,在砧子上捶打一块烧红了的铁块。 而他旁边的架子上,放了很多打磨出来的刀具、农具还有很多铁锅。 当然了,最多的是刀具。 那种刀是西北的一种特质刀,比朝廷标准刀要细长,所以朝廷并不将其列为违禁,不过因为刀锋锋利,很多普通老百姓会拿来砍柴,也因此这种刀具还是受民间喜欢。 听到声音,中年男子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上打铁的行动一点都没停顿。 若尔丹对谢暄说:“郎君稍等,我阿爷无论在打造什么,都是一气呵成中途不喜欢耽搁。” 谢暄微微点头:“嗯。” 若尔丹朝着谢暄笑了笑,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众人这才看清了若尔丹的面容,与中原女子不同,若尔丹长相颇具异域风情的同时美艳绝伦。 皮肤白皙,鼻梁挺拔。 连林司念这样绝色的女人都没忍住看呆了,更别说石波了。 石波的眼睛都看直了,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其实,他真的流了,他抬手擦了一下下巴,对若尔丹说:“好姑娘,给我口水喝吧。” 若尔丹白他一眼,转身倒了一杯茶,在石波伸手要接的时候,亲手递给了谢暄。 谢暄接过茶杯,说了声:“多谢。” 若尔丹朝他粲然一笑,然后又倒了一杯茶,还舀了一勺蜂蜜放进了茶杯中。 石波再次去接,若尔丹狠狠地瞪了石波一眼,骂道:“没规矩!” 石波嘿嘿嘿的笑。 若尔丹将放了蜂蜜的茶水递给了林司念。 林司念接过若尔丹递过来的蜂蜜水,笑着说道:“多谢。” 若尔丹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女人喝蜂蜜,对皮肤好,你的皮肤,太粗糙了,可要好好的养上一阵才能好呢。” 林司念日日在战场上,风吹日晒风雪交加的与敌军交战,皮肤不粗糙才怪。 但是这样的林司念反而更有一番健康的力量美。 林司念笑道:“丹小姐说的有道理。” 然后若尔丹又倒了一杯茶,这次石波没再伸手,他知道这是给秦禛的。 秦禛道了谢后,若尔丹便围着谢暄转,不再管石波。 石波嘿嘿笑着,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茶,又自顾自的喝。 若尔丹围着谢暄转了两圈后,问道:“郎君是大启朝的大将军?” 谢暄:“嗯。” 若尔丹笑着说:“原来大启朝的大将军长得竟然如此的俊俏。” 林司念听到这话,不由得挑挑眉,竖起了耳朵。 秦禛则似笑非笑。 只有石波,笑着说:“丹小姐,可不敢开贵人的玩笑。” 若尔丹娇嗔又风姿卓然的白了石波一眼,正要再说什么,原本还在打铁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各位,来我部族有何贵干?” 众人听到声音看过去。 发现中年男人已经做完手上的活,拿起衣架上的坎肩穿在身上。 若尔丹笑着挽上了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娇道:“阿爷,你终于干完了,贵人们都等了很久了呢。” 扎西鲁朝着谢暄俯身行了一礼。 谢暄也朝着扎西鲁抱了抱拳:“今日打扰了,我们是为了打造农具而来。” 扎西鲁眉头微微蹙起,问谢暄:“你不是大启的将军?将军不打造武器,竟然打造农具?” 谢暄点头,将自己想做的事情跟扎西鲁说了一遍。 扎西鲁听的过程中,先是吃惊,然后不敢置信,在然后是向往,最后脸上的表情是凝重。 他说:“我可以帮大人打造农具,我们整个部落都愿意为大人打造农具,可是大人,且不说打造这些农具的钱从何而来,就说打造这些农具的铁从何而来? 据我所知,你们大启朝的皇帝,最是善于猜忌,若你弄来打量的铁,如何让他相信,你只是想打造务农工具,而不是锻造武器?” 谢暄笑着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大启朝的皇帝哪怕会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我。” 扎西鲁一脸疑惑。 谢暄道:“这个,我暂时不方便说明缘由。” 扎西鲁微微颔首。 若尔丹却眨了眨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谢暄。 扎西鲁继续道:“好,这个暂且不提,可即使我们将铁具打造出来,这是一片荒漠,如何能种植桑麻粮食?” 谢暄道:“这里有布河,更有天山上的雪,如何不能将荒漠变成绿洲?” 扎西鲁一惊,说道:“大人想兴修水利?” 谢暄点头。 扎西鲁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激动的走到谢暄的面前,说道:“我活了四十三年,听过皇帝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修建墓穴,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在这片土地上兴修水利。 若是这片土地上真的种满了粮食与各种树木,那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何必再为了一口吃的,互相厮杀?” 他猛地跪地,说道:“大人功德,请受扎西鲁一拜。” 谢暄连忙起身,扶起扎西鲁,说道:“快快请起,如今,本座如今只是在尽力一试,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扎西鲁却道:“任何改变,便是从一试开始的。若尔丹,你去将几位族长叫来。” 若尔丹高高兴兴的走了。 石波笑着问:“丹小姐,可否需要我与你同去?” 若尔丹狠狠瞪他一眼:“不需要你献殷勤,我心中已有丈夫的人选。” 说这话的时候,若尔丹眼波流转的看着谢暄。 林司念到底是个女人,哪里会看不出若尔丹对谢暄的明目张胆。 可谢暄是个太监啊。 林司念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扎西鲁催促道:“不可在贵人面前胡说八道,快去请人。” 若尔丹扭着腰走了。 第282章 谢暄发现了天然细盐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若尔丹就将烧铁奴的五位族长请了过来。 几位族长年老的已经接近耄耋,最年轻的也已经年过不惑。 扎西鲁站起来朝着五位族长行了一礼,又介绍了林司念一行人,最后把谢暄要做的事情跟五位族长简单的阐述了一遍。 五位族长听完,神色却很是凝重。 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族长说道:“虽说此事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利在万代的事情,但是此事听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扎西鲁问道:“叔公为何这么说?” 这位族长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老夫说话直接,还请将军莫要见怪。” 谢暄回礼:“族长但说无妨。” 这位族长道:“不瞒将军,我祖上都是中原人,他们是驻守边疆的将士,后来匈奴与北羯人争夺这块土地,当时的朝廷正处于内乱当中,根本无暇顾及这里,也就实际上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管辖权,虽然朝廷驻守边疆的将士奋力抵抗,但是终究是寡不敌众,这里很大一部分土地被北羯人掌控,那些誓死守卫边疆的战士们反而回不到中原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烧铁奴里面,既有匈奴人,色目人,土塘人,也有中原人的原因。 你以为上一个朝廷的历届都护府没有想过在这里修建水库,改造河流吗? 这可都是中原人最擅长做的事情,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片土地真的被改造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地,中原王朝,还怎么控制这里? 这里的人会自己种粮食,织布,制造出任何中原有的东西,那就再也不需要中原了。 你觉得这是中原皇帝想看到的事情吗? 所以,老夫虽然心中知道将军想要做的事情,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是你们的皇帝不同意,那便是说破了天,也做不成了。” 说到这里,这位族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若将军先斩后奏,提前准备了巨量的铁,哪怕我们真的只是打造农具,那也是怀璧其罪,中原的皇帝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如果中原皇帝下令让将军你为了自证清白,亲自与我们烧铁奴交战,除掉我们整个部落,将军会如何办?” 这个问题很犀利,但是也很现实。 连谢暄都沉默了。 这位族长继续道:“这些还只是其一,老夫不想让我们族人参与将军的行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将军在这里修建水库,修改河道,种植桑麻,只要这件事办成了,那将军就是这片土地上各个部落的神明,更是这里每一个人心中的神明。 您将会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威,时间久了,哪怕将军不反,将军的后人也必然会反,除非,将军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将这片土地整顿完后,深藏功与名主动辞官告老还乡,将这一切功劳双手奉上,交给朝廷,还要为了消除中原皇帝的疑心,保证子孙不会入朝为官。 可是,将军,您真的舍弃放弃这一切吗?” 扎西鲁听完这位族长的话,脸色也变得凝重,他看向谢暄:“大人,此事确实不可轻易做决定。” 谢暄站起身,对着在座的各位抱了抱拳,说道:“今日来拜访各位,并不是逼迫各位为本座所用,而是商议,来跟各位谈这笔买卖。 当然了,这位族长所说都是事实,不过本座也可以像各位保证,我会说服陛下同意这件事,绝不会让烧铁奴一族因为此事遭受无妄之灾。 至于族长所说的最后一点,这一点各位尽可放心,本座早已经说过,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陛下也会绝对的相信我。” 烧铁奴的各位族长互相看了一眼。 扎西鲁从各位族长眼中看到了答案,他起身,对谢暄说道:“大人,此事不是小事,可否让我们商议一下,过几日再回复您?” 谢暄点头:“自然可以。” 谢暄抱了抱拳,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扎西鲁笑道:“如今已经是正午,哪怕买卖还没有谈成,我们也不能让贵客空着肚子走啊。” 说着,扎西鲁大手一挥,对自己女儿说道:“若尔丹,快去准备吃食,今日必然让贵客们吃的尽兴。” 若尔丹笑着说:“阿爷,我早就让人把饭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帐篷的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然后有人抬着一只羊跟火盆走了进,后面还有人抱着酒坛。 扎西鲁高兴的直拍手:“好!今日就让大家尝一尝我的手艺,大家请围到桌子前坐。” 林司念看了谢暄一眼。 谢暄朝林司念点点头。 林司念淡淡应了一声,对身旁的秦禛使了个眼色。 秦禛挑眉轻笑,第一个起身走到桌子前,席地而坐。 众人纷纷走了过去坐下。 扎西鲁则开始了他的现场烤羊表演。 很快帐篷内就充满了肉香味。 扎西鲁从一旁抓起一把盐,对谢暄说:“这可是我们这里的好东西,是尼尔人翻阅天山过来跟我们用牛羊换的。这种盐与你们中原人吃的,可不一样。” 秦禛问:“有何不一样?” 扎西鲁一边仔细的将盐巴抹在烤羊上,一边说道:“这种盐是在珀尔湖中自然形成的,非常难采,但是纯度极高,跟你们中原人吃的粗盐,可是大不相同的。” 听扎西鲁这么说,秦禛起身,从放盐的碗里捏了一点,放进另外一只手的手心,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尝了一点后,将手心中的盐递给身旁的林司念。 林司念从秦禛的手中捏了一点,自己尝了一点,又把剩余的部分给了谢暄。 谢暄用手接过,再用食指蘸了些放进嘴中。 扎西鲁见他们三个人都尝了一遍,笑着问道:“大人感觉如何?” 谢暄说道:“其实不止是我们大启人,周围其他部族吃的也都是粗盐,这些粗盐,分为三种海盐、井盐和池盐,但是无论是哪一种,跟眼前这种盐相比,都相差甚远,这种盐如何取得,先生可知道?” 扎西鲁笑着说:“具体不知道,只听说极难取得,因此价格非常昂贵,就这么一小碗,我可是整整用了三头羊才换到的。” 第283章 林小将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吃完饭从扎西鲁的帐篷走出来,骑在马上,谢暄神色平静,但是林司念却察觉出了这份平静背后的不寻常。 不过一路上,林司念什么都没说,直到几人回到大都城,石波下马,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后告辞。 看着石波离开的背影,林司念转而对秦禛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与谢将军说。” 秦禛不太情愿,不过看林司念的神色,就知道两个人是有要事要商量。 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谢暄朝着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林小将军还没去本座的房间坐坐吧?请吧。” 衡石与弼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见到林司念来了,连忙笑着打招呼:“见过林将军,林将军快请。” 说完,还弓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司念被两个人这异常的热情弄的一怔。 谢暄皱着眉:“你们当自己是店小二迎客呢?去倒杯茶来。”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是。” 说完,还不忘互相眨了眨眼,又给谢暄使眼色。 谢暄:“滚!” 林司念不认同的看了谢暄一眼:“你平常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亲信的?” 怪不得京城盛传谢暄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虽然她知道谢暄不是传闻中的那种人,但是他对自己的亲信态度也太过恶劣了吧。 谢暄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这语气,倒像管家婆。” 林司念:“……” 得,她就不该多说话,反正是他自己的心腹,爱打爱骂,与她又何干呢? 谢暄见林司念气得涨红了脸,不由得笑了,他笑着说:“林小将军这气性倒是大,怪不得做不出来那二女共侍一夫的窝囊事来。” 林司念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高兴的说:“将军若是想与我说这样无聊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谢暄连忙认错:“是本座的不是,不应该拿这些事污了林小将军的耳朵,只不过,本座这里有封书信,林小将军倒是可以一看。” 说完,谢暄起身,走到一个书桌前,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接过,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随即脸色大变。 谢暄说道:“玲珑县主,不对,如今应该称呼楚玲珑为柔柔公主了。 京城传来消息,说北羯的柔柔公主将靖安伯府的财务洗劫一空,她带着这些财务正往北羯的大都城赶呢。 如果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估计再有两个月也该到了。 只是那靖安伯府里面的人,都是傻的吗?竟然被一个楚玲珑给耍的团团转。” 林司念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又为何要给我看这封信?” 这封信是带着楚玲珑北上的那位北羯细作,写给北羯皇室的,只不过被谢暄半路拦截。 谢暄挑了挑眉,说道:“等这个楚玲珑回了大都城,那就等于落入了你的手中,本座让你看这封信,自然是让你提前知晓这件事,也好造作打算,毕竟只要楚玲珑回到大都城,那就是北羯的柔柔公主,你若想对她做什么,也要提前想个合适的理由。” 林司念淡淡道:“如果整个大都城都被我攻下,所有的北羯人都对我大启俯首称臣,我需要在意一个北羯的公主? 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旁支的公主。” 谢暄疑惑的问:“在京城的时候,楚玲珑那么对付你,如今她很快就要落入你的手上,难道你不想报仇?” 林司念语调依旧淡漠,她说:“对如今的我来说,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如果我想对付她,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一点对她的不喜欢,立刻会有人替我想出一千种法子除去她。 将军,一个小小的楚玲珑,您觉得我有必要在她身上费力气吗?” 林司念这一番话下来,谢暄突然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其实他把楚玲珑的消息告诉林司念,本意是想讨好林司念,让林司念高兴高兴。 如今看来,林司念压根就没把楚玲珑放在心上。 又或者说,对林司念来说,再去处心积虑是对付楚玲珑这种身份的人,那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也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 谢暄收敛了脸上不羁的神色,抱拳正色道:“是本座失礼了,小瞧了林小将军的气度,本座给林小将军赔不是。” 林司念抱拳回礼:“将军言重了。不过是如今司念肩膀上担的责任多了,实在是没有时间再考虑那些儿女情长的琐事。” 听到林司念将儿女情长说成琐事,谢暄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 这时候,衡石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他先为林司念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林司念的面前,笑着说:“林将军,这是我家主子刚刚从大都城的商人手中采购的今年的新茶,您快尝尝。” 说实话,从率兵出了大启的京城,她就没喝过一口好茶。 茶香已经蔓延整个房间。 林司念接过茶杯,跟衡石道了谢,撇去茶杯中的浮沫,低头喝了一口,茶香泗溢。 “好茶!” 衡石笑道:“林将军喜欢就好。这可是我们主子特意为将军准备的。” 谢暄冷冷瞪了衡石一眼。 衡石吓得连忙退了出去。 林司念笑着说:“以前也没见你对手下的人这么疾言厉色啊。对了,其实我来将军这里,是一事要问的。” 谢暄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说道:“哦?林小将军请讲。” 林司念知道四周都是谢暄的人,也不怕说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于是,她直接问道:“将军想要珀尔湖?” 谢暄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眸色沉沉地看着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司念一怔,她自认还是有些了解谢暄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想错了? 可是明明刚才在扎西鲁的帐篷里,谢暄听到扎西鲁说那珀尔湖自然而成的细盐的时候,眼神中是对珀尔湖势在必得的光。 难道是自己揣摩错了? 林司念点点头,对谢暄说:“是司念想多了,还请将军莫要介意。” 谢暄笑了,他笑着说:“怎么会介意呢,毕竟,本座确实想要珀尔湖。” 林司念一怔。 第284章 我曾经骗过将军您,这个算不算秘密呢? 林司念愣愣的看着谢暄。 谢暄一脸为难的放下茶杯,说道:“只是珀尔湖虽好,可若是师出无名,哪怕此事禀报了陛下,陛下也无法。” 林司念:“……” 感情不是不想要珀尔湖,而是需要一个名头。 林司念只会行军打仗,玩政治她不懂。 既然谢暄暂时用不着她,那她就起身告辞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自己的住处了。” 谢暄却道:“本座记得蛮军中,有一个部落,名曰黑狼,这一部落,就生活在珀尔湖旁,不对,更加准确的说,是珀尔湖就在黑狼的管辖区内。” 林司念瞬间就明白了,她说:“将军是想让黑狼一族归化大启?” 谢暄抬手指了指座位,笑着说:“林小将军请坐,此事咱们还需要慢慢商议。” 林司念重新坐回座位上,抬眸看着谢暄。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催促谢暄:你倒是快说啊。 谢暄笑了一声。 他本就长得一张好看到惨绝人寰的脸,如今一笑,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似乎这世间万物,只要看他一眼,就会沉沦。 谢暄道:“蛮军屠杀了我大启三座城的百姓,如今虽然蛮军已经被大启剿灭,可那些与北羯狼狈为奸的部落,也该给我大启一个交代吧?” 林司念点头:“确实,这场战乱是北羯率领着蛮军先挑起的。” 谢暄想了想又说:“你从京城出发之前,本座就跟你说过,安王在军中安插了他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在这次的战斗中,置你于死地,这些人,你可都查出来了?” 林司念点头:“都查出来了。不过,我都将他们留在了雁门郡,关了起来,将军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谢暄说:“把这几个人叫来大都城。” 林司念一怔问道:“将军想做什么?” 谢暄但笑不语。 林司念一脸不解的看着谢暄。 谢暄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听说大都城因为处在古道的关键位置,所以汇聚了各种美食,走吧,咱们去尝尝这里的美食。” 林司念不是很想吃美食,她想知道谢暄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但是谢暄不说,她也不好再继续问。 谢暄带着林司念来到了大都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该说不说,这北羯的大都城虽然不如大启的京城大,但却别有一番异域风光。 谢暄来到这家酒楼。 酒楼内已经坐满了人。 谢暄随意抓了一位跑堂的小厮,用北羯人的语言询问了小厮一句。 小厮嘀哩咕噜的说了一顿。 谢暄微微一笑,点了几个菜就让小厮离开了。 林司念疑惑的看着谢暄,问道:“你会说北羯人的话?” 谢暄为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笑着说:“本座会说的可不仅仅是北羯人的话。” 林司念一脸的惊奇。 谢暄将一杯奶茶放在林司念的面前,唇角噙着笑问:“想知道?可是,若本座跟你说了本座的秘密,林小将军是不是也应该拿自己的秘密跟本座换?” 林司念想了想说:“好,你说,我也说一个自己的秘密给你听。” 谢暄说:“我的生母怀上我的时候,夫家突发变故,她大难不死,在逃亡的路上被抓被变卖为奴,那时候大启与匈奴正在打仗,买她的那户人家被匈奴杀死了,她被当成两脚羊被匈奴抓走,好在又被林家军救出。 当时率领林家军与匈奴人打仗的将领也是一位女将军。” 林司念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她说:“那是我的姑母。” 谢暄笑着说:“对,那位女将军正是林小将军你的姑母,她吝惜那些被匈奴人当成两脚羊囚禁的女人们,于是在川地设立了祠堂,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妇人,我母亲就是在林家军设立的祠堂内生下我的。 祠堂内,不仅仅有大启的女人,也有匈奴的女人,北羯的女人,巫族的女人,铁龟族的女人,所以,我从小就跟着她们学习了各种语言。” 林司念一脸的震惊。 她终于明白,当初谢暄为什么要帮她了。 是因为她的姑母吧? 林司念问:“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帮我的理由吧?是我姑母救了你的母亲,同样救了你,所以,你选择帮助我?” 谢暄没否认,这个时候,小厮端着一盘盘特色美食走了过来。 还拿来了一壶酒。 谢暄笑着问林司念:“你不想知道刚才本座跟那小厮说的其他的话吗?” 林司念点点头。 谢暄继续道:“本座问,为什么北羯人才投诚不到两天,整座城又恢复了原来一片热闹的景象,我以为大启人来了,他们会躲在家中不出来。” 其实这也是林司念疑惑的。 如果换成中原的城池,某个城池被另外一股势力占领了,百姓们一定会怕惹祸上身,躲在家中不肯出来,直到时局彻底的稳定才会出来活动。 这大都城的百姓倒好,完全不在乎这些。 无论谁接管了这座城,只要不打仗了,他们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林司念问:“那小厮是怎么说的?” 小厮说:“这里的祖先原本就是中原的王朝更迭的时候的遗民,这些中原遗民跑来这里放牧,依水而活,建成了大都城,后来慢慢又有别的部落融入,形成混夷,常年战乱,但是无论是谁攻占了这座城,都会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则,这座城,他们不会动,因为这是将会是他们的家。 所以,这里的百姓,经历了太多来来往往的军队,早就习以为常。 而且,咱们的大启军好好的在城内整顿,并没有打扰到百姓,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害怕。” 林司念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这座城池也算是历史悠久了。” 谢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正是,不过,既然本座已经说了自己的秘密,林小将军是不是也该告诉本座一个秘密?” 林司念想了想说:“我,我曾经骗过将军您,这个算不算秘密呢?” 谢暄:“……” 第285章 林司念骂谢暄心脏 谢暄心想,行,林司念你是一个很行的女人,你居然敢骗本座。 不过谢暄心中气的牙痒痒,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林司念,连声音都刻意温柔了几分:“那么林小将军,你骗了本座什么?” 林司念身体微微上前,她小声道:“我骗了将军,这本身不就是个秘密吗?您说是吧,总督大人。” 说完,林司念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朝谢暄举了举:“将军,我敬你。” 原本应该是生气的,但是谢暄见到这样的林司念反而什么气都没有了,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好,真不愧是林家的女儿。” 说到这里,谢暄也微微探身,凑近林司念,低声道,“连本座都敢消遣。” 林司念微微一笑,仰头喝了杯中酒。 谢暄勾唇,也一口干了杯中酒。 他放下酒杯,哪怕一旁的小刀,从羊腿上剔下来最肥美的一块肉,放到了林司念面前的碗里,说道:“请。” 林司念微微挑眉,笑着说:“怎么敢劳烦将军,要不,将军您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吧,否则,这顿饭,我吃的也不安心呀。” 谢暄垂下眸子,拿着小刀慢条斯理的也为自己剔了一块羊肉,沾了点盐巴,吃了起来。 他放慢慢的咀嚼着口中的羊肉,直到咽下去,才问林司念:“林小将军觉得这个味道与在烧铁奴扎西鲁的帐篷内吃的羊肉味道相比,如何?” 林司念想了想说:“羊肉的味道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盐巴的问题,从扎西鲁那里吃的羊肉只觉得又香又鲜,但是这个羊肉,回味舌尖有一点点苦,不过……” 说到这里,林司念微微一笑,从旁边的小碗里,抓起一瓣打算塞到谢暄的手上,说道,“吃点大蒜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我跟你说,这可是好东西,这东西在咱们大启可不多见。” 如今大蒜在大启还没有被广泛的种植,所以并不多见,倒是雁门关之外的各个族群喜好吃牛羊肉,大蒜作为调味品,比较普及。 谢暄接过大蒜,笑了笑,放回了远处,他说:“依你这么说,若是能在这羊肉上撒上点胡椒粉,那岂不是更美味?” 林司念点头:“没错,可胡椒在大启那可是稀奇药物,更是可以作为货币使用,将军竟然想用来蘸羊肉吃,未免太过奢侈了吧?” 谢暄淡淡道:“是啊,大蒜不多见,胡椒又太过奢侈,既然这样,你说,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林司念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她哪里会不明白谢暄的意思,他是想要珀尔湖的盐。 可出兵一个部族,而且是一个骁勇善战的部族,哪有那么简单。 谢暄见林司念不说话,只埋头吃饭,也就没再言语。 反正他想说给林司念听的,都已经说了,就看林司念愿不愿意与他同仇敌忾了。 吃完饭后,谢暄原本是想让人先送给林司念回北羯人的皇宫的。 但是却被林司念拒绝了。 她说:“上次在将军那里喝的茶,司念很是喜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脸面,再去将军那里讨一杯茶喝。” 谢暄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小将军请。” 两个人上了马,直奔谢暄现在下榻的那处客栈。 一进房间,谢暄就吩咐衡石泡茶,并且让衡石跟弼亲自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林司念与谢暄面对面,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谢暄的坐姿很是随意,他淡淡道:“林小将军来本座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这口茶吧?” 林司念说:“将军今日请司念去酒楼,也不仅仅是为了那口羊肉吧?” 谢暄挑眉,直接了当道:“本座需要安王安插在你的军中的那几个。” 林司念道:“将军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们本就是安王安插在我的身边,原本想找机会除掉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理由,将他们困在雁门郡,而将军现在却要将他们从雁门郡提上来,将军可听说过放虎归山四个字?” 谢暄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反而:“放虎归山?就他们几个,也当得起这个虎字?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主子萧安,都是个蠢货。” 林司念无奈的叹口气,心想,对,这世上的人都是蠢货,就你这个死太监聪明行了吧? 林司念说:“他们是安王的人,我杀不得又用不得,只能将他们困起来,你却让他们来大都城,不管他们聪明或是蠢,总归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谢暄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们来大都城了?” 林司念一怔,说道:“你不会真的要让他们出使黑狼吧?” 谢暄笑了,他笑着反问:“为何不可?” 林司念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她问:“难道,你不怕他们几人惹出什么祸端吗?” 谢暄笑得更开心了,他笑着说:“若不是为了惹祸端,本座何必费尽心思的让他们那些蠢货去?” 林司念又是一愣。 她说:“所以,你就是看中了他们一定会惹出祸端,才让他们作为使臣,出使黑狼的?” 谢暄点头:“真是,黑狼这潭水若是不搅浑了,我们如何找出理由派兵?” 林司念很快理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呵,你们这群玩政治的,果然心都脏。” 听到这话,谢暄很是享受的挑了挑眉,笑着说:“本座只当这是林小将军夸赞本座了。” 林司念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实话实话,她在行军打仗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但是在玩权谋这方面,她自认搞不过谢暄。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行了,密集恐惧症犯了。 面前的死太监心眼子太多了,老皇帝那么多疑的一个,连自己的发妻都信不过,却信得过面前的这个死太监,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谢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林小将军刚才说,安王的人,你杀不得,用不得,可若是换个地方呢?” 林司念一惊。 所以,谢暄压根就没想过让安王的人活着从黑狼回来。 第286章 他们不知道怎么发现了猛火油 林司念压低了声音说:“安王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确定要与安王交恶?更何况……” 林司念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推开,弼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林司念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谢暄自然是看出了林司念的小心谨慎,他接过弼递过来的茶杯,淡淡道:“无事,你说便是。” 林司念继续道:“更何况,即使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出兵黑狼,陛下也不一定会同意。” 弼将另外一杯茶放到了林司念的身旁,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谢暄笑了笑,说道:“你还是不够了解咱们的陛下。”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凑进来林司念,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这位陛下最想要的就是在后世的史书上,狠狠的留下一笔,你以为他为什么一边废除先皇后,一边又一副深情款款忘不了先皇后的样子?” 谢暄冷笑一声说,“不过是做戏给旁人看罢了。” 林司念一惊,没想到谢暄竟是什么话都敢说。 林司念同样压低了声音对谢暄说道:“以后这话,不可以再任何人的面前说起,除非你活腻了。” 谢暄心情颇好的勾唇,笑着说:“林小将军这个样子,竟是像极了管家的婆娘。” 林司念愤愤瞪着他,要不是碍于这厮的身份,她真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竟敢占她的便宜。 林司念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没什么其他事,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谢暄坐在地毯上,一条腿盘在地上,另外一条腿则曲起,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头,脸上挂着散漫的笑,他笑着说:“生气了?” 林司念:“……” 他还有脸说。 谢暄抬了抬下巴,对林司念说:“一口茶还没喝呢。” 林司念:“不喝了。” 谢暄起身,朝着门外喊道:“弼!” 弼立刻推门而入,俯身道:“主人有何吩咐?” 谢暄道:“包一包茶,送给林小将军。” 话音刚落,弼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的茶包,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林将军,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林司念:…… 这包的也太快了吧。 林司念有些难为情,说道:“将军不必这么客气。” 谢暄笑的别有深意:“这可是特意为林小将军准备的,还请笑纳。” 林司念看着谢暄,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林司念说了声谢谢,抬手接过了弼手中的茶包。 离开之前,谢暄对林司念说:“这包查,还请林小将军喝的仔细些。” 林司念点头:“好。多谢将军。” 说完,她抬步离开,谢暄给了弼一个眼色。 弼颔首,转身跟在了林司念的身后。 这是要护送林司念回去呢。 林司念上了马,她问弼:“弼,这包茶你家主子是什么时候吩咐你包好的?” 弼虽然老实,但若是换成别人问他这个问题,他是断然不会实话实说的,可林司念不同。 林小将军可是他家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笑的憨厚,说道:“这个啊,主子早就想给您了,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想必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了,我家主子就是如此,做事总会选择最好的时机。” 林司念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竟是如此。” 果然这包茶是谢暄一早就准备好的。 只是这里面放了什么,她很是有些好奇呢。 林司念看了弼一眼,笑着说:“你先回去吧,不必送了。” 弼道:“那可不行,主人让属下将林小将军送到地方,差一点都不行。” 林司念笑道:“你倒是实心眼的。” 弼又嘿嘿的笑。 很快到了皇宫,林司念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弼,说道:“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弼骑在马上,闻言朝林司念抱拳,朗声道:“属下告辞。” 说完,一夹马肚子,策马而去。 林司念看着弼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谢暄一个太监,为什么他的两个亲信却是两个正常的男人? 一般来说,太监的亲信,必然也是太监。 可谢暄却与旁人不同。 他说他小时候曾经遭遇过变故,母亲是被她的姑姑所救,所以,在她被靖安侯府欺负的时候,谢暄主动站出来,不让她孤立无援。 可是,他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呢? 林司念想不通,索性便不再想了。 骑着马刚走进皇宫,远远地就有人迎了上来。 打眼一看,是刘将军与隋将军正急忙朝林司念这边跑过来。 看清楚两个人,林司念下马,朝着两个人微微颔首:“两位将军可是有什么急事?” 刘将军压低了声音说:“北王石琸反了!他联合了西北二十六部,如今已经率军打到黑水河了,而且……” 刘将军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凝重,他继续说:“他们不知道怎么发现了猛火油,因为有了猛火油,他们的攻势很是凶猛,如今咱们急需调兵过去。” 林司念眸色一沉:“猛火油?” 刘将军点头:“正是。” 林司念说道:“回去再说。” 刘将军:“是。” 三人一起回到林司念的住处。 林司念吩咐侍女为隋将军和刘将军端来茶水。 等三个人坐定,林司念道:“两位将军讲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隋将军道:“自从咱们攻下大都城后,北羯的小可汗更是对着咱们大启俯首称臣,北羯的这几个亲王自然也就跟随着小可汗一起俯首称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昨日,北王石琸站了出来,率兵反扑,而且,他纠结了西北二十六部,实力不可小觑。” 林司念问:“二十六部,大概有多少人?” 刘将军说:“西北二十六部,以龟胡,黑狼,昴胡人数最多,每部大概有上万军力,其他几部也就几千人,倒是不足为惧,只是他们有猛火油作为助攻,对咱们来说,很是棘手。” 刘将军刚说完,隋将军立刻接着说:“如今他们已经到达黑水河,若不尽快派兵剿灭,只怕后患无穷。” 林司念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待我好好想想。” 刘将军与隋将军抱拳:“是,那末将就先回去了。” 两位将军一走,林司念就从怀中拿出了那包“茶”,一打开,才发现,里面哪里是茶,分明是林司念三哥的遗物。 第287章 楚玲珑跟柔柔公主是什么关系 林司念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束髻冠,一块玉佩,还有一包茶。 那个束髻冠不是旁人的,正式林司念的三哥二十岁那年,她陪着母亲亲自为三哥挑选的。 至于那块玉佩,则是林家所有人从出生就会佩戴的暖玉。 林司念的三哥的那块玉佩是个满月的形状,背面刻着一个旌字,因为林司念三哥的名字就叫林旌。 林司念看着面前自己三哥的遗物,瞬间红了眼眶。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束髻冠与玉佩,回想着年轻时与三哥的点点滴滴。 可她的三哥,如今下落不明,甚至尸骨难寻。 林司念将这些遗物小心的重新包好,至少现在,她可以给她的三哥立个衣冠冢了。 谢暄的这份恩情,她林司念记下了。 当天夜里,林司念派人叫来了秦禛。 秦禛知道林司念连夜喊他前来,就知道一定有事,问道:“司念姐姐,你找我前来有何事?” 林司念将一封刚写完的书信,交到了秦禛的手上,他说:“有一件很是着急的事情,旁人我不放心,只能让你去办。” 秦禛接过书信,上面写着一行字“杜武杜将军亲启”。 秦禛问:“姐姐您说。” 林司念说:“明天一早,你率领着你那五百骑兵,回雁门郡,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杜武杜将军的手上,切忌,此信件,绝对不能落到第二个人手里。” 秦禛郑重点头:“子成明白,子成定不辱使命。” 林司念继续叮嘱道:“北羯北王联合西北二十六部犯了,如今正要渡过黑水河,他们有大量的猛火油,如今冬季,刚好是最天干地燥的时候,你切勿与他们相撞,记住,一定要远远地避开他们。” 秦禛点头:“我明白。” 林司念又说:“如果五百骑兵不够,我可以再派三百精锐给你。” 秦禛笑着摇头:“姐姐小看子成了不是,从大启京城到雁门郡,我一路上就靠着这五百骑兵护着呢,姐姐不必担心。” 林司念郑重点头:“好,此去路途远,行程险,我会派一对常年走商的人,将你们领出大漠。” 秦禛笑着点头:“那感情好,咱们来大都的时候,就是靠着他们将咱们领到这里来的,如今回去,也要靠他们了。” 林司念应了一声:“嗯。” 秦禛将信件塞进胸前,朝着林司念一个抱拳,微微躬身道:“子成告辞。” 林司念也双手抱拳,跟他行了一个军礼。 第二天一大早,林司念就出了皇宫进了军营,隋将军,刘将军跟匡将军早已经在军营内等候了多时。 见到林司念进来,连忙起身迎上来。 隋将军道:“将军,末将刚收到急报,那北王石琸还有两日,就要过黑水河了。” 匡将军也道:“如今这个时节,黑水河冰厚,完全不需要船渡,过黑水河顶多两日。” 刘将军说:“过了黑水河,与大都城可就只有不到半个月的路程了。” 隋将军继续道:“石琸已经打出了打跑大启,匡扶小可汗的口号,万一被大都城的北羯人听到这个口号……” 隋将军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如果被北羯人听了去,说不准就被鼓动,要与大启的军队决一死战。 刘将军也是满脸的担心。 他担忧的问林司念:“将军,您是如何想的?要不要出兵?” 林司念走到一张地图前面,她指着其中一座城,问刘将军:“刘将军可知道这座城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刘将军看了眼林司念指的那座城池,他说:“库尔城里面住的是库尔人,他们原本是一座独立的城池,只是三十年前,被北羯人攻下,若不是当时库尔人反抗激烈,当时那个北羯的将领,差点将此城池的百姓屠杀殆尽。” 林司念点点头,她说:“当时带兵攻下库尔城的人,就是这个北王石琸。就是因为他攻下了库尔城,所以当时的北羯可汗为了奖励他,将他封为北王,封地西北。” 说到这里,林司念抬头视线在面前的几位将军脸上一一扫过,继续说:“库尔城与北羯人可以说是世代仇敌,这次咱们攻打大都城,库尔城哪怕还在北王石琸的控制下,也偷偷派了使者前来,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次库尔城要再次面对三十年前的那次浩劫,我相信,只要咱们派兵过去帮他们一把,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 话音刚落,几位将军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刘将军率先出声道:“末将觉得此计可行。” 林司念看向其他两个人。 匡将军也抱拳道:“末将也觉得此计可行。” 隋将军却道:“可是,万一库尔城有人倒戈,那咱们岂不是被人瓮中捉鳖了?” 林司念笑着说:“没错,这便是我要与各位说的第二点。” 说着,林司念指着不远处的库尔山,继续道,“匡将军率领一万骑兵进入库尔城,帮助库尔人一起抵御北王石琸,隋将军同样率领一万骑兵,在库尔山埋伏,从北王石琸军队的后面攻入,抢走他们的猛火油,然后……” 林司念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派探子混入北王石琸的军队中,问出这猛火油的出处,顺便问一问,石琸的身旁,有没有一个叫楚玲珑的女人,或者说叫柔柔公主,若是有,无论用什么方式,将人抢过来。” 三位将军一愣,楚玲珑他们多少是听过的,但是柔柔公主,他们是听都没有听过。 刘将军满脸疑惑的问:“将军,楚玲珑跟柔柔公主是什么关系?” 林司念笑着说:“楚玲珑,就是北羯人的柔柔公主,她与北王石琸,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前两日刚刚从谢暄谢将军那里得知,楚玲珑已经从靖安伯府逃了,想来是靖安伯府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所以,她才跑来了北羯,投靠了她的兄长。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要等两位将军的进一步验证呢。” 第288章 不愧是林小将军,果然勇猛异常 刘将军疑惑的问:“将军您远在大都城,竟然也会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还是说……” 后面的话,刘将军没好意思说出来。 林司念却是懂的。 她知道刘将军想说什么。 林司念笑着说:“刘将军是觉得,本将没有放下顾景安,以为本将一直特意让人关注着京城顾家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动,就立刻做出反应,一变以后回到京城,好跟顾景安破镜重圆?” 刘将军抱拳俯身行了一礼,说道:“末将不敢,将军您能力卓群,虽为女子,却不是顾景安那种无能之辈能比的,可是……” 刘将军踌躇片刻,实话实说道,“您毕竟成绩与顾景安是夫妻,当时您与顾景安和离的事情更是在京城是闹的沸沸扬扬。 虽然当时很多人都佩服您的决绝与魄力,可说到底,您只是个妇人,很多人说您与顾景安和离,也是因为不想与旁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说您这是善妒。” 林司念笑了,她笑着说:“刘将军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想与旁人分享我的丈夫,刘将军,你觉得我林司念,需要与旁人分享我的丈夫吗?” 众人一愣。 对啊,面前的妇人可是林司念啊,她需要与旁人一起分享她的丈夫吗? 刘将军再次行了一礼,他说:“是末将肤浅了。” 林司念笑着说:“分不分享丈夫这只是次要,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有些人他们不配让我与他们为伍,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要求和离的最重要的原因。” 刘将军点点头。 林司念的视线一一在面前的几位将领的脸上扫过。 她说:“我让你们去盯这个柔柔公主,不是因为儿女私情,而是因为此人关乎我们与北王石琸的战事,你们不觉得他们突然发现猛火油很是奇怪吗?照理说,北王在他的封地盘踞已久,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他的封地还有猛火油,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发现了猛火油?” 众人点头:“此时说起来确实蹊跷。” 林司念说道:“所以,我们必须从猛火油上下手,不能让我们的将士,因为这个东西产生太多的伤亡。” 刘将军一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将军放心,末将会亲自带人去调查这猛火油与柔柔公主的关系。” 林司念笑摇摇头:“此时倒也不必刘将军你亲自去,你只需派你人去办就好,本将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刘将军问:“将军请指示。” 林司念笑着说:“这次北王石琸纠结的二十六部里面,有一部落名叫黑狼,此部落男丁骁勇善战,我想让你带人出使黑狼。” 从刘哲出访石丹国开始,林司念就知道这位刘将军不仅有领兵的才能,在做使臣这方面,更是很有能力。 所以,她才将这次任务再一次交到刘将军的手上。 刘将军抱拳道:“末将领命,定然不辱使命。” 听到刘:“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们商议的去做,匡将军,你即刻率领一万骑兵进入库尔城。” 说着,林司念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跟一块令牌,递到了匡将军的手上,说道,“这是本将写的亲笔书信,你进入库尔城就将此信件交给城主,他自然会明白我们此去的用意。” 匡将军接过信件,抱拳应下:“是。” 林司念又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隋将军,对隋将军说道:“隋将军,你率领一万骑兵,进入库尔山,以防万一,此一万骑兵。” 隋将军接过令牌,抱拳道:“末将领命!” 等匡将军跟隋将军都离开后,刘将军问林司念:“将军,末将何时动身?” 林司念笑着说:“不着急,还要等几个人。” 刘哲一愣,问道:“将军是等谁?” 林司念笑着说:“自然是等陪你一起出使黑狼的人啊。” 刘哲不解的问:“将军另外帮末将安排了随从人员?可是之前的那些随从人员就很不错啊,如果没有他们,末将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在石丹国和北羯这边成功。” 林司念笑着摆摆手,说道:“刘将军误会了,之前随你一起的那些随从人员还是会跟你一起,但是本将军等着的这几个人,却是别有用处的。” 刘哲愈加不解了。 不过他还是很郑重的说道:“既然是将军特意安排的人员,那末将定然会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如何将他们带去的,就如何将他们带回来。” 林司念笑着说:“刘将军你又错了,他们既然去了黑狼,自然要有所贡献才行,若一点特殊的贡献都没有,我又何必让刘将军你特意等着他们呢?” 刘哲瞬间听出了林司念这是话里有话,他立刻道:“还请将军明示。” 林司念说道:“那日我与谢将军一起去烧铁奴的部落,偶然得知珀尔湖每到冬日,就会行程一种特殊的细盐,只是那珀尔湖如今由黑狼控制着,若我们贸然取盐,只怕不妥,倒不如与黑狼商议一下,想个合适的法子。” 刘哲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细盐对我们大启来说,确实尤为重要。” 林司念说道:“此事还未成型,暂时切莫声张。” 刘哲点头:“是。” 商议完事情后,林司念又在军营中处理起了军中事务。 如今北羯刚刚受降,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因此,林司念其实每天都忙得飞起。 要不是谢暄带着人来找她,林司念过了午时都还没吃饭呢。 谢暄在军营中找到林司念的时候,她正在马背上与一位年轻的将士比练枪法呢。 他们是骑兵,必须一日不停歇的操练,否则,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衡石搬来一把椅子,让谢暄坐下,谢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司念一连击败了十几位将士。 “啪啪啪” 谢暄抚掌笑道:“不愧是林小将军,果然勇猛异常。” 林司念从马上下来,走到谢暄的面前,问道:“谢将军怎么会来我这里?你那几万精兵,不需要操练吗?” 谢暄笑着说:“本座可不像你,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我那里有弼在。” 一旁的将士递来一条帕子,林司念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将军来我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来瞧我如何操劳自己的将士吧?” 谢暄点点头,说道:“嗯,来请林小将军吃个便饭,顺便往林小将军要个结果。” 第289章 我陪你去 营帐中,衡石命人将带来的饭菜都摆好。 林司念看着面前的几道京城常吃的菜肴,抬头满脸疑惑的看向谢暄。 谢暄笑道:“尝一尝可还地道?” 林司念夹起一块清炖羊肉,放进口中,点头:“好吃。” 谢暄指了指那道油焖鸡,说道:“再尝尝这道菜。” 林司念夹起一块鸡块放进口中,既然香鲜,嫩滑多汁,比京城醉香楼的大师傅炒的都好吃。 林司念带兵出征,到今日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 还是第一次再次吃到家乡菜。 将嘴中的食物咽下,林司念这才问谢暄:“大都城还有会做京城菜肴的酒楼?” 谢暄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没有。” 林司念问:“那这些菜是?” 谢暄喝了一口酒,说道:“本座的侍卫弼,师父曾经是一位大厨。” 林司念一怔,随即笑道:“他的师父是位大厨,他竟然习武?可见他师父手中的那把刀不简单啊。” 谢暄道:“他师父经营酒楼有方,却被地方豪绅盯上,于是豪绅故意找茬,当场将他的师父杀死,为了报仇,弼拜师学艺,终于在成年后,亲手杀了那个杀害他师父的豪绅。” 林司念又是一愣。 她说:“这怎么可能?虽然是仇杀,但是地方豪绅被杀,官府不可能不知道,弼作为被通缉的犯人,怎么可能入朝为官?” 弼虽然是谢暄的侍卫,但是身上是有正儿八经的武将官职的,那也是吃官家俸禄的人啊。 谢暄笑了声,说道:“弼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林司念瞬间就明白了,谢暄帮弼换了身份。 怪不得弼对谢暄如此的忠心。 “而且……” 谢暄说着,慢慢倾身凑近林司念道,“那个豪绅,其实被本座勒死的,那时候的弼,还是太过良善,哪怕面对自己的仇人,只要对方苦苦哀求,他就动了恻隐之心。” 听到这些,林司念微微皱眉,她说:“将军,我们直接的关系,你似乎不该对我说这些吧。” 地方豪绅被勒死的可不多,只要林司念有心调查,就可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若她有心整治谢暄,完全可以用这个做文章。 谢暄却笑了起来,笑的开怀又肆意,他笑着说:“你不会以为本座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吧?” 林司念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说:“你骗我?” 谢暄道:“你若信,我便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便是骗了你,又如何呢?” 林司念:“将军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消遣我吗?” 谢暄摇摇头,说道:“本座说了,本座是为了请林小将军吃顿好的,顺便来要一个结果。 可是光吃饭不听曲儿有什么意思?本座便屈尊降贵的为你讲些趣事,怎么本座都如此的贴心了,林小将军反而不领情了呢?” 林司念无语,感情还是她错了呗。 算了,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林司念低下头专心吃饭。 别说,弼的手艺还真不错,堪称酒楼大厨。 尤其是这么久没吃到家乡菜,林司念这顿饭吃的很是尽兴。 直到林司念满足的放下筷子,才听到谢暄淡然的声音:“饭也吃完了,本座所求林小将军之事,是不是也该有个结果了?” 林司念叹口气,笑着说:“果然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膳,尤其是将军的饭菜,更是贵的很呢。” 谢暄但笑不语。 林司念道:“我已经安排秦世子去雁门关,相信过几日,秦世子定然会将那几个人带回来。” 谢暄微微一笑:“多谢,这次,算是我欠你一次。” 林司念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为何是你欠我一次?这本就是国事,哪里能用你自己的人情,而且……” 林司念不解的看着谢暄,继续道,“我总觉得有些事,似乎不需要你来做,有些事,不是你该做的。” 林司念沉思一瞬,最终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她说,“幸好你只是个太监,若是换做旁人做你想做的这些事,只怕陛下定然会认为你有不臣之心。” 换句话说,谢暄来大都城后想做的那些事,无论是想将十万大军留在这里开垦荒田,还是想智取黑狼,那都是君王应该考虑的事情,谢暄作为大启的子民,不应该考虑这些。 考虑多了,会引起君王的忌惮的。 面对林司念的担忧,谢暄只淡淡的回复了两个字:“是吗?” 林司念叹口气,这个人怎么听不明白好赖话呢? 算了,人各有命,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后面的事情,就让他自己想吧。 林司念起身,说道:“今日多谢将军的这顿饭菜,我还有事,恕不能继续陪将军了。” 说完,林司念朝谢暄行了一礼,正要告辞,却听到谢暄语气淡淡道:“你刚才说,我是太监?” 林司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点直了。 有哪个太监愿意被别人说自己是太监? 尤其对方还是谢暄这种手握大权的太监。 她说:“抱歉,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谢暄淡淡点点头,他说:“你确实说错话了。” 林司念:“……” 林司念说:“那,我先去忙了。” 谢暄道:“只怕不行。” 林司念问:“为何不行?” 谢暄说:“今日过来,其实有三件事,前面两件事已经完成,就剩最后一件了。” 林司念心想最后一件事是你自己新加上的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林司念还是问道:“什么事?” 谢暄说:“陪我再去一趟烧铁奴的部落。” 林司念一惊问道:“烧铁奴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谢暄点头:“嗯。” 林司念又问:“那边是如何说的?” 谢暄道:“需要面谈。” 林司念皱眉道:“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怎么还需要面谈呢?行吧,谁让咱们是有求于人呢。” 她说:“走,我陪你去。” 第290章 若尔丹小姐如此看重本座,就因为本座这张脸? 林司念说完这话,立刻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眯了眯眼,对谢暄说:“今日将军过来,前两件事,都是假的,后面让我陪着您去烧铁奴的部落,才是最要紧的吧?” 谢暄笑道:“林小将军怎么会如此想本座?本座想做什么,何必遮掩?在本座心里,与林小将军一起用膳,才是这三件事情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严肃,眼底却含着笑,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认真的盯着林司念。 林司念被他看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连忙别开头,转身道:“走吧,再迟点,天都要黑了,也不一定能赶到烧铁奴的部落。” 实际上林司念在心中暗暗腹诽:真是妖孽,幸亏是个死太监,如果不是太监,就凭这张脸,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家的好姑娘呢。 这回林司念带了一名叫做张寒的副将,又带了两名骑兵。 谢暄则只带了他的心腹弼与两位年纪很小的士兵。 一行人骑马直奔烧铁奴的部落。 一行人还没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就瞧见有一排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营帐外面等着了。 靠近后,谢暄就看到了为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扎西鲁与他的女儿若尔丹。 若尔丹依旧戴着面纱,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骑在马背上,显得张扬又美艳。 而在若尔丹身旁,则是骑着马的石波。 石波见到谢暄与林司念,连忙下马行礼:“见过两位将军。” 谢暄下马,将缰绳交给弼,淡笑道:“怪不得今日去找你,不见你人影,竟然是自己早早地跑了过来。” 石波只能嘿嘿的笑,一边笑还一边拿眼睛偷瞄若尔丹。 若尔丹狠狠瞪他一眼,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没事也来我们这里吓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北羯人,跟我们一样都是烧铁奴呢。” 石波嘿嘿笑着说:“若是能入赘烧铁奴,成为烧铁奴的一员,我也是愿意的,愿意的。” 若尔丹冷哼一声。 扎西鲁早已经下马,对谢暄跟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将军有失远迎,外面风大,请去我们的帐篷内吧。” 谢暄与林司念分别回了礼,这才跟扎西鲁一起,朝前面的帐篷走去。 走进帐篷内,若尔丹亲自为谢暄他们倒了奶茶。 若尔丹笑着说:“贵客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林司念喝了一口,立刻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就听到谢暄道:“今日族长请我们来,可是已经答应为我们打制农具?” 扎西鲁看了自己的女儿若尔丹一眼,这才笑着说:“实话与贵人说了吧,其实此事很是危险,就说你一个将军私藏那么多铁矿,知道的人说你是打造农具,不知道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我们几个族长合计了一下,贵人的出发点是好的,若有朝一日这片土地真的成了鱼米之乡,那我们这些人就不必一直流浪,其他的族群更不需要整日里想着出去烧杀抢掠了。 为了以后,我们愿意举全族力气一试,只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 谢暄淡淡道:“什么条件?” 扎西鲁再次看了眼若尔丹。 若尔丹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谢暄的面前,她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谢暄这才发现,若尔丹长相美艳,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与中原女人的那种温婉气质完全不相同,身上却有着中原女人没有的那种狂野与张扬的美。 扎西鲁问谢暄,说道:“贵人觉得我的女儿如何?” 谢暄微微一笑,对扎西鲁说道:“族长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 见到这副场景,石波先坐不住了,他立刻站起来,问扎西鲁:“族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之前不是说过,要考虑将若尔丹嫁给我吗?” 扎西鲁摆摆手,说道:“确实考虑过,但是若尔丹她不喜欢你啊。” 若尔丹转身看着石波,说道:“石波,我阿爷只是考虑,又没答应,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来人,把他给我请出去。” 石波大叫:“我不走!” 说着,他又看向谢暄,说道,“将军,您不会真的要娶丹小姐吧?将军,如果您娶了丹小姐,那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丹小姐,我会死的啊。” 若尔丹与扎西鲁正要说什么,谢暄一抬手,制止了两个的话,说道:“族长的意思是,答应本座打造农具也可以,但前提是让本座娶了你的女儿?” 扎西鲁点头:“正是。” 谢暄说道:“这倒是让本座不明白了,既然族长害怕本宫连累你的族人,又为何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本座?若本座真被朝廷怪罪,你与我就是姻亲关系,岂不是更将你的女儿推入火炕?” 扎西鲁轻叹一声,还没说话,就听到若尔丹大大方方的说道:“这事与我阿爷没关系,是我非要嫁给你的。你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男人加起来,都没有你好看。 而我,若尔丹,则是这片土地上最漂亮的女人,我们一个是最漂亮的男人,一个是最漂亮的女人,当然要在一起了。” 石波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痛心疾首道:“丹小姐,你糊涂啊,你怎么知道将军他还没有成亲?中原人与我们不同,他们特别看中发妻,你又如何知道将军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就要嫁给他,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若尔丹狠狠的瞪了石波一眼,说道:“本小姐的事情,要你管?!” 说着,她又继续问谢暄:“贵人在中原可有发妻?” 谢暄淡淡道:“若是有呢?” 若尔丹一扬下巴,丝毫不见做作,更不见可惜,反而坚定道:“若贵人已经在中原娶妻生子,那本小姐愿意做贵人的二房,只要贵人愿意,我烧铁奴一族,荣就愿意为贵人赴汤蹈火。” 谢暄挑挑眉说道:“哦,若尔丹小姐如此看重本座,就因为本座这张脸?” 若尔丹扬声道:“自然还有贵人身上的英雄气概,这片土地被那么多人统治过,可是没有一个人真真假假的为普通的百姓着想过,他们不把普通人当人,只当我们为奴隶,为他们那些所谓的贵族当牛做马一辈子。 可是贵人不同,贵人想给普通人一口饭吃。 所以,哪怕嫁给贵人做二房,我也愿意。” 说到这里,若尔丹郑重的问谢暄:“贵人,您愿意娶我吗?” 第291章 哪怕你是太监,本小姐也认了 谢暄大咧咧的坐在地毯上,一条腿盘在地上,另外一条腿曲起。 他静静地看着若尔丹。 那表情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在想拒绝的理由。 石波则急的开始转圈圈。 只有林司念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眸子在谢暄与若尔丹的脸上不断的切换。 弼看着林司念置身事外,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样子,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的主子啊,在林小将军的心中,是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啊。 可怜他的主子眼巴巴的带着十万大军从西南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西北。 正想着,却见谢暄将视线看向林司念,下一秒,他朝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抱歉,本座已经心有所属,而且,本座的肚量太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林司念一怔,看着谢暄看她的眼神,不由得腹诽,他说就说呗,为什么要看着自己说这些话? 搞的像是他的心上人是自己似的。 果然,若尔丹的眼神也看向林司念。 若尔丹瞬间就明白了,她问:“贵人喜欢的人是这位女将军?” 谢暄将视线从林司念的脸上移开,笑着微微颔首:“正是。” 若尔丹仔细端详着林司念,虽然心中有些吃味,却还是说道:“女将军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大都城的事迹若尔丹早有耳闻,若尔丹也敬佩女将军的能力。 可是今日若尔丹想问女将军一句,女将军愿不愿意多我一个姐妹?” 林司念:“……” 不是,这吃瓜怎么还吃到自己的身上了? 林司念用眼神询问谢暄。 谢暄却并不看她,只端起大腕,喝了一口奶茶。 林司念在心底将谢暄骂了个狗血喷头,却还是对若尔丹微笑道:“丹小姐,你有所不知,我是大启朝最出名的嫉妇,曾经我的前夫带回来一位女子,被我告到了金銮殿,与他和离。 我这么善妒的一个妇人,丹小姐觉得我会愿意多一个姐妹吗?” 若尔丹被林司念这话惊的愣在原地。 她虽然不是生在中原,但是却极为喜欢看中原王朝的书籍。 她知道中原王朝男尊女卑,女人善妒都会被夫家休妻,没想到面前的林司念竟是个狠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纳妾,竟然告到了皇帝的面前。 若尔丹惊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司念朝她微微一笑,说道:“丹小姐,我与前夫和离,好不容易又找了位如此俊俏的郎君,又怎么会舍得与旁人分享呢?” 所有人都被林司念的话惊在了原地。 他们是真没想到,林司念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谢暄直接没忍住,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着地毯。 众人又纷纷将视线看向谢暄。 满脸的不解。 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司念却狠狠的瞪他一眼。 谢暄收到了林司念不满的目光,他收了笑,起身,对着若尔丹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丹小姐,本座是太监,不能娶妻。” 这次不仅是若尔丹大惊,连在座的其他人也满脸的吃惊。 若尔丹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她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被石波扶了一把。 石波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若尔丹却理都没理石波,上前一步再次与谢暄确认:“你,你是再胡说的吧?”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我谢暄是太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丹小姐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 若尔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刚才明明还说你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就是这位女将军。” 谢暄笑着说:“本座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若尔丹将头别过去,想了片刻,她突然再次抬起头,神色郑重的对谢暄说:“哪怕你是太监,本小姐也认了。” 谢暄慢慢收起脸上的笑,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散漫不羁的性子也慢慢收起,他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确定要嫁给本座一个太监?” 这次没等若尔丹回答,她的父亲扎西鲁就立刻替她拒绝了。 扎西鲁连忙说道:“贵人误会了,今日之事是小女不懂事,扎西鲁在此给贵人赔不是了。 我记得贵人曾经说过,中原王朝的皇帝不会怀疑您,如今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烧铁奴一族,愿意举全族之力,为贵人打造工具。” 既然谢暄是个太监,中原王朝的皇帝当然不会去怀疑一个太监佣兵造反。 若尔丹还想再挣扎,她不甘心的对扎西鲁说道:“阿爷,我要嫁给他,女儿不管他是不是太监,儿女都要嫁。” 扎西鲁给身旁的两个年轻男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立刻将若尔丹拉了出去。 若尔丹被拉出去的时候,还一直在喊道:“贵人,若尔丹是不会放弃你的,哪怕你是太监,若尔丹也愿意嫁给你,若尔丹愿意……”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若尔丹已经被拉出了帐篷。 扎西鲁一脸尴尬的朝谢暄笑道:“贵人莫要见怪,是我将这孩子给惯的无法无天了。” 谢暄淡笑道:“丹小姐性情好爽,本座很喜欢。” 谢暄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司念正在喝奶茶,她听到谢暄这言不由衷的话,差点将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 好在她忍住了。 谢暄回头,凉凉看她一眼。 林司念正襟危坐,安安静静的喝茶。 扎西鲁笑着说:“只要贵人不怪罪就好,不过贵人要的工具,贵人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过去打造?” 谢暄说道:“开春后即刻。” 扎西鲁道:“那原料的事情如何解决?” 谢暄道:“这个族长不必担心,到时本座会解决。” 扎西鲁:“是。” 这次谈完事情后,谢暄没有留下吃饭,而是跟林司念一起往回走。 骑在马上,林司念问谢暄:“既然你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的准备,为何一开始还要把我扯进去?” 谢暄笑道:“本座瞧着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不爽。” 林司念:“……” 好贱哦。 第292章 小嘴越来越甜了 半月后建朔帝的信使带着建朔帝的亲笔的手谕来到了北羯的大都城。 同一时间,秦禛也带着林司念想要的人回来了。 不过秦禛回来的时候,还把杜武杜将军也给带回来了。 秦禛灌了一大杯的茶,对林司念说道:“杜将军听说我要将这些人带来大都城,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看了姐姐你给他的亲笔信,才同意的。” 说到这里,秦禛也一脸疑惑的小声问:“司念姐姐,这几个人死不足惜,姐姐为何还要将他们带来大都城?这大都城表面上看起来已经被咱们的军队接管,可是四周却并不太平,听说如今北羯人的一个藩王很不老实,叫嚣着要攻入大都城,赶走咱们呢。” 秦禛说的这个藩王正是北王石琸。 秦禛见林司念神情不变,继续道,“这大都城如今还没彻底安定下来,再让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进来,您就不怕他们搞事吗?” 林司念笑着说:“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秦禛却很不认同这句话,他看了眼伺候在近身的几名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们先下去,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原本就是安王安排在军中,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如今来到大都城,姐姐如何能确定安王跟北羯人的无任何联系? 如果安王与北羯人有所联系,您再将这几个人带来大都城,岂不是危险?” 安王作为皇子,确实有可能与北羯人的某些贵族私下有交易,秦禛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林司念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秦禛。 她笑着对秦禛说:“长公主每每与我提起你,都说你小孩子心性,只懂玩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却不觉得。 子成先是带着陛下给我的圣旨来雁门郡,又在这个过程中亲自训练五百骑兵,如今我不过是让你帮忙从雁门郡带几个人来大都城,你竟然在这短短的十日内就将这几人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子成的本事,哪里是长公主所说的只懂玩乐,明明是难得一见的将才。” 秦禛被林司念这么一番夸奖,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他笑着说:“从小到大,司念姐姐最是会哄我了。” 林司念笑着说:“不是哄你,是实话实说,你说的对,谁都不敢保证北羯人的贵族中有没有人与安王有所联系,所以,我还有件事需要子成来做。” 秦禛道:“你说。” 林司念说:“这三天之内盯好这三个人,别让他们跟任何闲杂人有所联系,但是别亏待了他们,要将他们的气焰养的足足的。” 秦禛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让他将这三个人监视起来的同时,又要将他们好好的捧杀一番。 林司念笑着说道:“三日之后,刘哲要出使黑狼,我想让刘将军将这三人也带上。” 秦禛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是想借刀杀人?如果这三个人死在姐姐的手上,安王定然不会放过姐姐,可是这三人若是死在黑狼一族的手上,那安王也鞭长莫及了。 不过,他们本就是赵安安插在姐姐身边,想伺机杀害姐姐的歹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她说:“我若只是想借刀杀人,除掉这三个人,有的是法子,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将他们送给黑狼?不过是因为他们死在黑狼的手中,才死的最有价值。” 秦禛虽然不太明白林司念到底想做什么,却还是拍着胸脯保证,定然会完成林司念交代的任务。 等秦禛离开,林司念立刻去了谢暄下榻的宅子。 谢暄前几日已经从客栈搬了出来,这座宅子是当年一个匈奴贵族建的,后来荒废了,谢暄带兵进入大都城后,就派人将这座宅子重新打扫了一遍。 如今住进来,倒比林司念住在北羯人的宫殿内还要自在安全。 毕竟,虽然北羯皇室已经臣服,但是也不敢保证有那些个不愿降服的,会趁着林司念不防备的时候,对林司念不利。 林司念站在宅子前面,仔细打量着这异域风情的建筑风格。 谢暄能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林司念心中很是羡慕。 她轻叹一声,当初知道这座宅子的时候,应该跟谢暄争上一争了。 正后悔着,衡石已经出了大门来迎接林司念了。 衡石抱拳,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林将军,我们主子已经在院内等候多时了。” 林司念朝着衡石微微颔首,跟身旁的一个副将一起,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宅子才发现,这宅子漂亮啊。 竟然是白色的墙面。 墙上爬满了绿植。 林司念没见过这些绿植,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开春的时间,这些绿植竟然早已经绿意盎然。 谢暄在院子的中间新建了一个亭子,亭子四周用奇形怪状的石头堆成一个假山。 不过看样子还没完成。 衡石笑着对林司念解释道:“这座亭子是我们主子亲自设计的,他说等到了夏季,就可以跟林将军您一起坐在这里品茶了。” 林司念挑挑眉,心想他想的还挺长远。 他们两个人,能不能在这里待到夏天还不一定呢。 衡石将林司念带到了谢暄的内室。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谢暄正靠在火盆旁烤红薯吃。 林司念一进去,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林司念对着谢暄行了一礼,笑着说:“将军好雅兴。” 谢暄见到林司念,笑着朝她招招手,说道:“瞧本座身后是什么?” 林司念朝谢暄的身后瞧了一眼,竟然是切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羊肉,用树枝串着,放在一个大盘子里。 谢暄笑着说:“知道你今日会来,所以,本座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这些。过来,跟本座一起烤,咱们边吃边聊。” 林司念笑着说:“将军真是神机妙算,我真还没登门呢,将军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谢暄抬头看着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这张嘴还真是越来越甜了?” 第293章 谢暄不是真男人? 谢暄笑着说:“林小将军这张嘴还真是越来越甜了,本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你今日来,只怕不单单是跟本座商议出访黑狼一族的事情的吧?” 林司念朝着谢暄竖起大拇指,说道:“将军果然厉害。” 谢暄淡淡道:“行了,别夸了。” 林司念走过去,在谢暄一旁的地毯上席地而坐,顺手接过了谢暄手上的烤地瓜,放到了火盆上烤。 林司念看着火盆里霹雳吧啦的火星子,拿起一旁的一根铁钳,在火盆底部扒拉出个小窝窝,然后将地瓜放进那个窝窝里,再将碳灰扒到上面盖好。 谢暄道:“你倒是挺会。” 林司念说:“打仗的时候,这可是好东西,普通的士兵还吃不到呢,金贵的很,所以自然要金贵的对待它。” 谢暄问:“如果本座在这片土地上种满地瓜,你觉得如何?” 林司念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东西刚刨出来不好储存,最好切成片,晒成干,等吃的时候,再磨成粉,将来定然会有大用处。只是,如果将军想大面积种植就需要无数根秧苗,将军去那里弄秧苗?” 谢暄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林司念:“你今日来本座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林司念说:“子成将人带回来了,三日后刘将军会带着他们出使黑狼,你可做好准备了?” 这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都不敢保证那三个人就一定会死在黑狼,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就需要工人干预一下。 谢暄笑道:“此事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林司念点点头,又说:“如今匡将军正在库尔城与北王石琸苦战,我倒是觉得咱们没必要在跟石琸交战的同时,与黑狼交恶。” 谢暄道:“你是怕兵力分散,不利于作战?” 林司念应了一声。 谢暄道:“你可有把握在一月内结束与石琸的战事?” 林司念道:“只怕不能,石琸很是难缠,不过今日我得了一个好消息,也正是我需要将军你帮忙的地方。” 谢暄很是感兴趣:“哦?你说。” 林司念说:“匡将军与石琸的军队在库尔城交战的时候,我让隋将军从石琸的军队后方抓到了一个人,一个故人。” 谢暄微微挑眉,就听到林司念继续道:“楚玲珑。或者说是北羯人的柔柔公主。” 谢暄并不以外,他笑了一声,说道:“你想将她交给本座?” 林司念点点头,她说:“总督在审问犯人这方面,是无人能及的。” 刚才喊谢暄为将军,是因为两个人商议军事,现在喊谢暄为总督,是因为想让谢暄帮忙审问楚玲珑。 谢暄从身后的大盘子里拿出了两根穿好的肉串,放到火盆上面的铁网上,语气淡漠问:“你想让本座问什么?” 林司念说:“将她知道的,全部全盘托出。” 谢暄掀了掀眼皮,问林司念:“包括顾景安的事情?” 林司念蹙眉,眼底闪过厌恶,她说:“顾景安又算什么东西,不值一提。 既然楚玲珑能在北疆这里找出猛火油,那她知道的就肯定不只是猛火油这一点,她一定还有更多秘密。 还请总督将她身上所有的秘密,都一一审问出来。” 谢暄看着林司念决然的眉眼,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林司念这才绽然一笑,说道:“这个楚玲珑,可能会对我们有大用。” 谢暄勾唇轻笑,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与旁的女人,很不相同。” 林司念淡淡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同样的,没有一个女人是完全相同的。” 谢暄挑眉。 林司念说:“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楚玲珑落到了我的手中,那我定然是先要报夺夫之恨?” 谢暄道:“我知你不是那种只顾私仇的人。” 林司念笑着说:“我确实不喜欢楚玲珑,自然也不喜欢顾景安,不过凡事有失就有得,如果没有楚玲珑,相信我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看清楚顾景安的真面目。 同样的,如果没有楚玲珑,顾景安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放松了警惕,轻而易举的就在我的面前露出真面目。 从这一点来看,我倒是应该谢谢楚玲珑。” 谢暄点点头,问道:“她何时能到大都城?” 林司念说:“今日一早,就已经到了。” 谢暄微微挑眉,如今可已经是申时,这都快过了一天了,林司念才跑来他这里。 而且,谢暄自认是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可林司念让人带回了楚玲珑这件事,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谢暄抬眸,看着林司念由衷的道:“林将军果然是女中豪杰。” 林司念神色不明的看着谢暄。 谢暄轻咳一声,说道:“我是诚心实意的夸奖林小将军的。” 这时候铁网上的羊肉滋滋的往外冒油。 谢暄笑着说:“好了。” 他说着,拿起其中一串羊肉串递到林司念的面前,又拿着铁钳将埋在火盆底部的地瓜扒了出来,对林司念说:“吃吧。” 林司念吃了一口羊肉。是 羊肉是先用盐巴腌了后烤的,一口下去很是鲜嫩多汁。 她又趁热剥开了烤的焦黄焦黄的地瓜,香甜的味道瞬间就勾起了人的馋虫。 她拿起旁边的匕首,将地瓜一分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谢暄,笑着说:“将军也尝尝。” 谢暄眸底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说:“还有很多,你先吃,本座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跟你一个女人抢吃的?” 林司念咬了一口烤地瓜,笑着说:“将军自然与旁的男人不同的。” 林司念本来只是想说,普通的男人怎么能与谢暄相比。 可是在谢暄听来,却是觉得林司念在说他的太监。 谢暄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司念,说道:“林小将军很是在意本座是不是个真男人?” 林司念:“……” 她不是,她没有,别胡说八道。 林司念连忙解释:“将军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谢暄却抬手扣住了林司念的下巴,轻轻凑了过去。 第294章 将军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谢暄抬手,轻轻扣住了林司念的下巴,慢慢的凑了过去,声音低沉:“那林小将军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心下一惊,一把推开了谢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谢暄一把拉住了。 谢暄伸手拽住了林司念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林司念整个人都跌坐进了谢暄的怀中。 林司念又惊又羞,微微抬头,刚好与谢暄四目相对。 谢暄眉眼含笑,他凑近林司念,低声道:“林小将军的心,跳的好快啊。” 林司念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你,你别胡说。” 谢暄俯身,与林司念靠的更近了,他伸出食指轻轻在林司念心脏的位置点了一下,嗓音蛊惑:“你听。” 林司念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屋内只剩下火盆中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的声音。 还有林司念的心脏声。 谢暄勾起唇角:“怦,怦,怦。” 林司念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推开了谢暄,慌忙从谢暄的腿上站起来,语无伦次道:“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眼看着林司念慌不择路的跑了,谢暄坐在她的身后哈哈大笑。 等林司念出了屋子,谢暄才叫来弼,将烤好的羊肉串跟地瓜用油纸包好,又用一件厚衣服包裹在外面保温,对弼说:“你追上去,将这些交给林将军。” 弼结果谢暄包好的吃食,点头道:“是。” 林司念心绪不宁的出了谢暄的宅子,站在大门口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可恶,她竟然被一个太监给调戏了。 林司念攥紧双拳,回头狠狠地瞪着大门上挂着的“谢府”那两个字。 就好像那不是两个字,而是谢暄,她要瞪死他一样。 就在这时,弼追了出来,将包好的吃食递到了林司念面前,笑着说:“林将军,这是我们主子让我给您的。” 虽然隔着好几层,但是里面的香味依旧能突破层层包裹传进林司念是鼻息。 林司念本能的想拒绝,刚才还戏弄她,现在又拿这些东西来讨好她,怎么,觉得戏弄她很好玩吗?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不收,岂不是又让谢暄觉得她小题大做,说她竟然跟一个太监生气。 林司念伸手接过,淡淡说了句:“多谢。” 想到什么,她又说:“告诉你家主子,楚玲珑被关在城西的地牢内。” 弼点点头,说道:“弼会告诉主子的。” 林司念离开。 弼回到谢暄的身旁复命。 听到弼的话,谢暄问弼:“你说,如果本座将她留在这里,她会不会怪本座?” 弼想了想说:“主子行事一向有自己的理由,可是陛下让人送来的手谕里,有什么不利于林小将军的事情?” 谢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摆摆手,将亲手烤好的地瓜与羊肉串递给弼,让他把东西分给下面的兄弟们吃。 第二天吃过早膳,谢暄就去了城西的地牢,不过他在去城西地牢的路上,也派人将林司念叫了过来。 两个人坐在谢暄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谢暄笑的别有深意,他说:“再怎么说,都是老熟人,你总要去打个招呼才好。” 林司念不明所以的看着谢暄,说道:“那女人想法奇特,我怕我这么出现,反而会让她产生逆反心里,觉得我是故意看她的笑话的,对你审讯起来反而不利。”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你呀,还是太过仁慈,对本座来说,她是阶下囚,你不会以为,本座会将一个阶下囚,当成人看吧?” 林司念一怔,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谢暄可是东督的总督,东督手段,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她林司念听了也是闻风丧胆的。 落入东督手中的人,哪有一个是完完整整的走出来的。 林司念道:“楚玲珑与你以往审讯的那些人不同,你审讯的时候,多注意点。” 谢暄勾唇轻笑:“怎么,她抢了你曾经的丈夫,你倒是为她求情来了?” 林司念摇摇头。 林司念为楚玲珑求情,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同情楚玲珑,而是因为楚玲珑与林司念二哥之前的情分。 当年帽儿山一战,真正的楚玲珑哪怕背负着背叛全族的骂名,也要将林少将军救出来。 真正的楚玲珑,是林司念二哥的心上人。 哪怕现在的楚玲珑极有可能是一缕异世的魂魄,林司念也要为自己的二哥保护好楚玲珑的这具躯体。 这些话林司念当然不会跟谢暄说,她只能找了个理由,她说:“真正的楚玲珑被一缕异世的魂魄夺舍了,我们要的是她脑子里关于异世的那些知识与经验,而不是要她的性命。” 谢暄眸光烁烁的盯着她。 林司念被谢暄盯的浑身不舒服,问道:“将军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谢暄问道:“你如何确定楚玲珑就一定是被人夺舍了?” 第295章 将军心里莫不是不相信司念? 其实林司念之所以已经十分的确定楚玲珑被人夺舍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楚玲珑与林司念二哥的那些书信,以及林司念在雁门郡的时候,对楚玲珑的调查。 一个人,哪怕说自己失忆了,性情也不可能变化那么大。 跟林司念二哥心意相通的那个楚玲珑,跟现在这个楚玲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林司念想到了自己的二哥,那是一个有抱负有担当,又情绪内敛的好男人,二哥的心上人,哪怕她护不住她的三魂七魄,也必定要帮她的二哥护住她的肉身。 想到这里,林司念说道:“北羯人北王石琸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猛火油,就是因为楚玲珑,是楚玲珑告诉的石琸,猛火油田的地址的。 将军您想,楚玲珑自小生活在大启的江南,后来才被接到雁门郡,根本就没有出过雁门关,你说,她怎么可能知道关外猛火油田的具体地址? 更何况,我在雁门郡听说,楚玲珑之所以能被封为玲珑县主,正是因为她在领军方面颇有造诣。 将军身为陛下近臣,想必这件事将军也是知情的吧?” 谢暄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说道:“对,几年前,雁门郡上书陛下,雁门郡节度使在奏章中大肆表扬了楚玲珑在领军方面的才能。 当时陛下大喜,还说林小将军你与楚玲珑两个人巾帼不让须眉。 不过雁门郡节度使同样在奏章中说明,他只有一个爱女,所以想让女儿如其他闺女一般嫁人生子,并不想将楚玲珑领军方面的本事昭告天下,请求陛下给楚玲珑一个恩典。 于是陛下封楚玲珑为玲珑县主。” 林司念说道:“对,正如将军所说,那楚玲珑在领军打仗方面一身的本领,为何这次北王石琸攻打库尔城的时候,她无法助石琸一臂之力? 这种种异样,我可以确定,楚玲珑根本就是被夺舍了。 再联想着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我可以确定,她一定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 谢暄问:“你怎知一定就是异世的魂魄?” 林司念看着谢暄似笑非笑道:“将军心里莫不是不相信司念?” 谢暄笑了,他笑着说:“林小将军何出此言?” 林司念说:“都说京城之事,没有能瞒得过东督总督的,怎么楚玲珑曾经与十八皇子交往频繁。” 谢暄淡淡道:“本座是人,又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犯困打盹的时候,一个抢旁人夫婿的女子,本座犯不上去多加关注。” 林司念微微颔首,说道:“那倒是司念多心了,当时我刚好在长公主府上吃茶,就听到有人禀报长公主,十八皇子之所以在那一阵子与楚玲珑交往频繁,是因为楚玲珑说自己帮十八皇子制造高强度的火药与提炼精盐。” 听到这话,谢暄垂眸沉思了片刻,他说:“不管这楚玲珑体内的魂魄来自哪里,如此看来,或许也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林司念笑着说:“或许她只是不擅长制造火药这些事情,对其他的事情多有研究呢?否则,她又怎么能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就带着北王石琸的人找到猛火油田呢?” 谢暄道:“本座已经了解了其中的缘由,那今日你就先配本座一起,先探一探她的本领。” 林司念笑着点头:“也好,这么久不见,亲耳听听她讲讲京中之事也是好的。” 很快,两个人乘坐的马车已经大都城西城的地牢。 这个地牢原本是北羯人关押其他部落贵族的地方,这两年北羯实力强悍,自然不会有其他部落的贵族主动找北羯人的不痛快。 如今北羯人又受降大启,这个地牢就彻底的空闲了起来。 马车缓缓停在地牢门口,谢暄先一步下车,又伸出手,想要将林司念扶下来。 林司念却只朝谢暄微微一笑,纵身从马车上跳下来。 谢暄挑挑眉,并未多言,只微微俯身朝着林司念做了个请字。 林司念道:“将军先请。” 谢暄一身红衣,转身朝地牢走去。 地牢中已经全部换成了林司念的人。 林司念还特意让人给楚玲珑选一个有窗户,可以照进阳光的牢房。 地牢的守卫见到林司念与谢暄,纷纷抱拳行礼:“见过谢将军,见过林将军。” 牢头领着林司念与谢暄来到关押楚玲珑的牢房前面,说道:“两位将军,犯人就在里面。” 林司念说:“打开。” 牢头立刻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钥匙:“两位将军请。” 听到声音,一直躺在稻草上的楚玲珑突然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林司念,眸色阴沉:“是你?是你派人将我捉来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一脸鄙夷的看着林司念,语气嘲讽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古代女子了,每天就知道以夫为天,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脑子里想的也全都是雌竞。 林司念,捉到我,羞辱我,你心里一定很爽吧?你以为把我抓起来,就能讨好顾景安了?” 第296章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没等林司念出声呵斥,衡石跟弼就已经走上前,呵斥道:“大胆,竟敢对将军不敬。” 楚玲珑冷笑道:“将军又如何,辜负你的顾景安那个男人,又不是我,你抓我来算什么本事?” 谢暄淡淡道:“掌嘴。” 衡石走上去,对着楚玲珑扬手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衡石:“早就跟你说过,不可对将军不敬。” 这一切,林司念只淡淡看着,就跟看戏似的。 衡石从小练武,手劲儿大的很,两巴掌下来楚玲珑的嘴角就渗出了血。 林司念开口道:“别把牙齿打掉了,女孩子没有牙齿总归是不好看的,这妖孽占用了玲珑县主的躯体,不应该让玲珑县主替她损害自己的躯体。” 衡石道:“是,衡石明白了。” 后面的两巴掌,衡石收着力,让楚玲珑疼的同时,又不至于把她嘴里的牙齿给打掉了。 只是楚玲珑听到林司念的话,脸色瞬间大惊。 等衡石打完了,楚玲珑趴在地上,满嘴鲜血的问林司念:“你刚才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司念只勾唇一笑,并没有回答楚玲珑的问题,而是转身,出了牢房,说道:“将人提出来,让总督大人好好的审一审这位来自异世的妖孽。” 楚玲珑被吓得趴在地上,嘴角不断的鲜血渗出来。 她被两位狱卒拖了出来。 审讯室内,林司念与谢暄分别坐在椅子上。 楚玲珑被狱卒扔到了地上。 楚玲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爬起身朝林司念扑了上去。 只是她还没有靠近林司念就被林司念身旁的副将给一脚踹开了。 林司念问:“你何必多此一举?你明知道你根本进不了我的身。” 楚玲珑看着林司念诡异的笑了起来。 林司念只冷眼瞧着她,并不说话。 楚玲珑责备狱卒从地上拽起来,绑在了柱子上。 全程楚玲珑一直都在诡异的笑,她笑着说:“林司念,你有又什么了不起,你如今能坐在这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你投靠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说到底你还不是靠男人才走到这一步。” 林司念依旧不说话,她只冷眼瞧着,就好像在淡漠的看着楚玲珑在演一场独角戏。 林司念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反而激怒了楚玲珑,她失控的大喊:“你高傲什么?你有什么可高傲的?你之所以能胜过我,不过是因为你比我会投胎,投胎到了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的身上,如果我是将军府的贵女,我一样能像你一样,受万千人敬仰。” 林司念淡淡道:“说完了?” 楚玲珑狠狠地瞪着林司念。 林司念继续说:“在你所在的异世,你应该也是个失败者吧?” 楚玲珑一怔,随即疯狂大喊否认:“你胡说。” 林司念勾唇一笑,说道:“看样子,我说对了,你这种什么事只知道抱怨环境,从来不从自身找原因的人,又怎么会成功呢? 你说我之所以胜过你,是因为我的出身,你别忘了,你的出身,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名义上是大启皇帝亲封的玲珑县主,品级在我之上。暗地里,你是北羯人的公主,一国公主,如果我是你,我为本族人做的,绝对不止找出猛火油田这一件事。” 似乎是觉得刚才楚玲珑说的那些太过于可笑,林司念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的楚玲珑,林司念甚至都不想跟她争执,因为没有任何任意。 林司念转而对谢暄道:“将军可以开始了,我听说陛下的信使已经拿着陛下的手谕来到大都城了,所以咱们的时间有限,要尽快从她的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 谢暄点点头。 他起身,走到楚玲珑的面前。 谢暄虽然长得俊美无双,但每当他沉下脸,身上那股子阴鸷的狠劲儿会让人不寒而栗。 楚玲珑就是被这样的谢暄,吓得浑身哆嗦。 楚玲珑惊恐的盯着谢暄,说道:“林司念她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可以让你一个太监为她驱使?” 谢暄问道:“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男女那档子事,才能让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付出?” 楚玲珑:“否则呢?” 谢暄垂下眼眸,轻叹一口气,转身对林司念说:“本座说过吧,这就是个草包,那有什么本事,你偏偏不信。” 楚玲珑怒了:“你说谁是草包?” 林司念正色道:“好好审。” 谢暄无奈的转身,只能继续,他问楚玲珑:“方才,你怪笑什么?” 楚玲珑挑眉,得意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如,你猜啊。” 谢暄再次回头,问林司念:“真的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伤疤吗?连刺字都不行?” 林司念摇摇头:“不行。” 谢暄无奈,只能朝着衡石一招手,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 衡石说了声是,转身离开。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衡石提着一个跟食盒差不多的木匣子走了进来。 衡石拉开木匣子的一侧。 透过几个小孔,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两条蛇。 楚玲珑不是傻子,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两条蛇是用来对付她的。 楚玲珑失控的尖叫:“啊——” 谢暄淡漠道:“本座不喜欢猜旁人的心思。” 他低头看了一眼木匣子,淡淡吩咐道,“将这两条蛇,放进她的衣裳内,这么冷的天,也该要这两条小东西暖和暖和了。” 衡石道:“是。” 眼看着衡石真的要把蛇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楚玲珑崩溃大喊:“我可是北羯人的公主,你们就不怕北羯人反了你们吗?” 见林司念与谢暄不为所欲,而衡石已经拎着木匣子朝她走过来。 楚玲珑都已经吓哭了,她哭着大喊:“我说,我都说。” 谢暄抬手,让衡石退下。 谢暄淡淡道:“不要耍花招,在本座这里,这种小玩意儿不过是开胃小菜,本座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楚玲珑被谢暄这话吓得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她满目嫉恨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林司念,死死地咬了咬牙才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297章 难道你不想知道顾景安的报应吗? 楚玲珑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穿到了一个古人的身上。 刚穿过来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打听这个时代的一切,却发现,我所学的知识里,压根就没有你们这个大启朝。 所以我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王朝了。 可是,等我对这里又做了些了解后才发现,这里的朝代虽然是架空的,但是地理环境跟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是一样的。 我终于明白了,我跟我看的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我穿越到这个世界,那就是天命之女,就是女主角。 我作为女主角,当然是气运之子,哪怕被你抓到了又如何,你能嚣张一时,却嚣张不了一辈子,早晚我会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将你踩在脚下。” 谢暄明白了,却也被楚玲珑那不正常的脑瓜子给震惊了。 他说:“所以,你刚才是想到了以后林小将军落到了你的手上的哪一天?” 说到这里,谢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面对楚玲珑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本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种脑袋极度不正常的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楚玲珑见谢暄嘲讽她,大声喊道:“你知道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看过那么多本小说,哪个穿越的女生不是女主角,哪个穿越的男生不开疆扩土收后宫?” 林司念淡淡道:“别笑了,审讯要紧。” 谢暄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审讯这种人,你真是为难死本座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在林司念的面子上,谢暄还是问道:“你是如何那个地方有猛火油田的?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改良火药,精练细盐?” 楚玲珑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我,我是文科生,之前跟顾景安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的。” 林司念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楚玲珑的面前,她说:“放心,哪怕是为了保护你这具身体,我都不会对你上大刑,不过,前提是你要听话,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楚玲珑不解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抢了你的丈夫,如今又落到了你的手里,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林司念淡淡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儿女之情对我来说,是最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顾景安那种不值得的人。” 楚玲珑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在意。” 林司念对谢暄说道:“审讯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军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谢暄颇为不情愿的说道:“虽然本座不喜欢跟纯人打交道,但是没办法,谁让本座之前答应过你呢。” 他说着,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林司念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辛苦将军了。” 林司念刚要转身,却听到楚玲珑在身后喊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靖安侯府,不对,如今应该叫靖安伯府了,难道你不想知道顾景安的报应吗?” 听到这话,林司念颇为无语,头也不回的走了。 …… 军营中,林司念正在处理军中事务的时候,杜将军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走了进来。 杜武捧着热奶茶,对林司念说道:“将军,已经午时了,您喝口热茶,否则,要饿肚子了。” 林司念笑着抬起头,接过奶茶,双手捧着喝了一口,她低头看着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政务,说道:“陛下的信使,已经将陛下的其中一份授予交给了我。” 杜武连忙道:“陛下的手谕中是何意?可是想让您继续留在大都城,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回京城?” 林司念摇摇头,她说:“陛下想让我即可回去,他已经下令封北羯的小可汗为兴朝可汗,在这里设立北疆都护府,朝廷不日就会派人过来,接管北疆都护府。” 这个消息倒是并不突然,大都城虽然是林司念攻下的,但是老皇帝不可能让林司念做这个北疆都护府。 一是林司念身为女子,没有女子做节度使的例子,二是因为林司念手中掌管着林家军,林家男丁依然全部战死,老皇帝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让林司念一个女子守在这苦寒之地。 杜武看出了林司念的心思,他问:“将军不想回去,您想留下来?” 林司念笑了,她笑着说:“果然还是杜叔叔您最了解我。我的父兄都已经在帽儿山一战中为国捐躯,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我留恋的了。 如今我手中握有兵权,越是留在京城,越不可避免的会卷入朝堂上的权利争斗的漩涡。” 林司念对杜武实话实说,他说,“杜叔,我只会打仗,玩那些阴谋诡计,朝堂手段,我一窍不通。更何况……” 林司念说出了心中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她说,“这次我回京,必然会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的婚事,虽然我与安王的婚事算了彻底的解决了,可是宫中适龄的皇子,可不是只有安王一人。 宫里的那些人,各个杀人不见血,我真怕回去后,无意间就卷入了那场纷争。” 杜武对此感同身受,他点头道:“将军说的是啊,怎么都是粗人,打仗可以,可论起朝堂上的手段,只怕到时候咱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是将军您,若真被陛下赐婚给某个皇子,您有用处的时候还好,一旦局势已定,您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后宅的腥风血雨,哪里是咱们这些只会打仗的大老粗能应付的?” 林司念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杜武又道:“那谢暄,谢将军呢?信使可曾跟您透露一二?”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她说:“这倒是没有,不过谢暄是陛下的近臣,想来陛下应该是更着急将他招回京城。” 杜武很认同的点点头:“正是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兵走进来禀报:“将军,谢将军带着人来了。” 林司念心道谢暄居然这么快就审问完了? 她连忙道:“快请。” 话音刚落,营帐的帘子就被衡石掀开了。 紧接着,谢暄俯身走了进来。 第298章 林小将军得陪着本座 杜武见到谢暄来,率先一步抱拳俯身行了礼:“末将见过谢将军。” 谢暄轻笑:“杜将军不必多礼。” 林司念问:“可是牢房那边有了消息?” 将两个人有事要谈,杜武先一步告辞了。 谢暄看了弼一眼,弼立刻将一份手写的招供文书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谢暄道:“这是根据楚玲珑所说,记录下来的。” 林司念接过文书刚低头看了一眼,又想到谢暄还站在,连忙招呼道:“将军先请坐。” 北羯人没有做椅子的习惯,所以这里哪怕是林司念的营帐,也只是铺了厚厚的地毯。 谢暄与林司念促膝而坐。 林司念低头看着手上的招供文书上面的写的内容,越看眉头锁的越紧。 谢暄低声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楚玲珑瞧着是个不堪大用的人,但是脑子里确实有些东西。 她说自己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后世,她说的那个世界倒是新奇,又光怪陆离。 本座问她为何之前跟顾景安还有十八皇子都说过会造火药跟提炼精盐,是不是她会,只是不想告诉这两个人。” 林司念问:“她是如何说的?” 谢暄说道:“她说自己学的是文科,不是理科,哪怕她所处的时代能造出优良且威力巨大的火药,但是她并不会。但是她很清楚地理环境跟矿产分部,所以,她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帮助北王找出了猛火油田。 她还说了很多其他矿产的所在位置,都记录在这份文书上了。” 林司念细细将文书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才合上文书正色道:“将军是想将这份文书上交给陛下吗?” 谢暄反问:“你觉得呢?” 林司念看着手中的文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好一会儿,她才说:“照理说,我们应该将这份文书上交朝廷,毕竟,上面不仅标注了几处大的猛火油田的位置,还标注了几处金矿的具体位置,以及几处煤炭跟铁矿石的具体位置, 今日将军将这份文书交到我面前,让我看见了这些,我就知将军对我的信任,只是楚玲珑身份特殊,若真将此文书上交给了朝廷,那么楚玲珑也必然要交到陛下的手上。 到那时候,只怕楚玲珑会生不如死。” 而林司念曾经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帮自己的二哥保住心上人的躯体。 林司念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按照楚玲珑所说,这些东西,都是后世之人发现的,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将这些东西开采出来,只怕不一定是好事。” 谢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交?” 都到这个时候了,林司念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点点头,问谢暄:“将军的意思呢?” 谢暄笑着说:“与你相同,本座倒不是担心楚玲珑会不会被京城那帮人折磨死,本座只是觉得,留给子孙后代的东西,我们不能自掘坟墓。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请林小将军只当没见过这份文书,更不知道所谓的金矿煤矿。” 林司念笑着点头,抬手就将手中的文书扔进了火盆中。 那薄薄的一张纸,瞬间化作灰迹。 谢暄挑眉:“这就烧了?” 林司念淡淡道:“这种东西,留着总归是个祸害,倒不如烧了干净,反正将军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谢暄轻笑:“你倒是对本座很是有信心。” 林司念说道:“今日将军来我这里,只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 林司念说着,伸手指了指火盆中已经化作灰迹的文书。 谢暄道:“林小将军总是这么聪慧,怪不得看不上顾景安那种蠢货。” 林司念:“……” 怎么夸奖她,还非得拉踩顾景安呢? 可她林司念真的不想跟顾景安那种垃圾比较啊。 林司念给了谢暄一个然他自己体会的笑。 谢暄继续道:“虽然不该与后世子孙争资源,但是凡事总有个例外,我想在这里开荒,就必须打造工具,打造工具,必然需要铁矿,我原本是想从西南往这边运,但是从楚玲珑交代的来看,我们如今所在之处,就有数个巨大的铁矿,就在天山脚下。” 林司念说:“你想直接在这里挖铁矿,用这里的铁矿打造农具?” 谢暄点头,他说:“对,不过此事,还需要你的帮忙,等你离开这里,本座要借用一下你的骑兵用一下。” 林司念一怔:“你怎么知道陛下让我尽快回京?不对,你并不只是知道陛下让我尽快回京,而是,你也想让我尽快回京,谢暄谢大人,你可知这大都城是我林司念打下来的?我为何不能留在这里?” 谢暄微微一笑,他说:“因为我要回去。” 他说着,突然俯身,静静看着林司念,“林小将军得陪着本座。” 第299章 护你周全 谢暄眸色淡淡的盯着林司念。 在林司念满脸吃惊的表情中,谢暄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本座也要回京啊,怎么能独留林小将军一人在这里呢?”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松木香。 不对,应该说这个死太监身上居然带着一股冷冽的松木香。 林司念有一瞬间的愣神,说道:“将军这是何意?你本就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自然要回京,但是我与将军不同,我在京城已经无牵无挂,为何不能在这里驻守边关?” 谢暄心想,因为我不准啊。 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只抬手轻轻的在林司念的头上敲了一下,笑着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司念眉头微锁,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谢暄。 谢暄道:“言归正传,正如林小将军所说,本座想借你的骑兵一用,但是此事不可声张,需要你我离开这里后,才能慢慢进行。” 林司念问:“你要多少骑兵?” 谢暄说:“五百足够。” 林司念道:“你确定五百就够了?” 谢暄淡淡道:“那日你可见过本座率领的大军?” 林司念点头,说道:“自然见过。” 谢暄道:“那你可曾在大军中见到过一头战象?” 林司念再次点头,她说:“确实远远地见过。” 谢暄道:“有那头战象在,再加上你林家军五百骑兵,足够本座用。 不过,为了防止透露消息,本座只要林家军。” 见林司念还在犹豫,谢暄微微俯身,凑近林司念道,“如今本座与林小将军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对,准确的说,林小将军早就上了本座这条贼船了。” 林司念:“……” 她刚才就不应该看那张文书。 林司念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暄笑着说:“林小将军请讲。” 林司念说道:“如果我回到京城,你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尤其是,可以保证,我不会嫁给我不想嫁的人。” 谢暄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笑着说:“放心,本座定然会护你周全。” 林司念点头:“好,那我也答应你,我挑出来的那林家军的五百骑兵,将来只听将军的话。” 谢暄站起身,抱拳,朝着林司念郑重行了一礼:“多谢林小将军。” 林司念也站了起来,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谢暄笑着说:“自然是先把出使黑狼的事情解决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林司念的副将的声音:“将军,刘将军带着几位将军求见。” 林司念还没说话,便听到谢暄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让他们进来。” 跟李哲一起进来的,不只有安王曾经在军队中安插的那三个人,还有秦禛。 秦禛一见到谢暄也在,眸中闪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刘将军朝着林司念还有谢暄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将军,明日末将就要去黑狼了,今日特来请示两位将军。” 那三个人站在刘哲的身后,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反倒是秦禛突然站了出来,他说:“司念姐姐,我想陪着刘将军一起,出使黑狼。” 第300章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林司念听秦禛这么说,先看了刘将军一眼,然后才问秦禛:“你想出使黑狼,可曾与刘将军商议过?” 秦禛笑道:“自然是跟刘将军商议过的。司念姐姐,我也不想在这里做一个闲人。你就放心,让我陪刘将军一起去吧。” 刘哲也笑着说:“将军,秦世子虽然年轻,但是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帅才,这次出使黑狼并不危险,对他来说,倒是一次不可多得的锻炼。” 秦禛听刘将军为自己求情,也说道:“司念姐姐,有刘将军看着我,绝对不会有事的,等我出使黑狼回来,也是我回京城的日子了。到时候我回了京城,与我母亲说起我在这里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定然会让我的母亲对我另眼相看,让她知道,我出了雁门关,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司念姐姐你送圣旨这一件事,哪怕是在陛下面前,我脸上也有光。。” 秦禛都把话说到这里了,照理说林司念是应该答应的,可是黑狼部落的人是出了名的凶悍,入了旁人的地盘,万一有个好歹,她如何对长公主交到? 正在林司念犹豫不决的时候,谢暄为秦禛说话了,他说:“出使黑狼,让秦世子去锻炼一下,确实是一次不错的历练,本座也支持刘将军的决定。” 林司念看了谢暄一眼,没想到他还会为秦禛说好话。 林司念说:“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一下,刘将军,明日出使黑狼,任务艰巨,还请刘将军牢记我曾经叮嘱你的事情。” 刘将军神色立刻变得郑重了起来,他抱拳,说道:“将军放心,刘哲定不负将军所望。” 秦禛问:“那我呢?” 林司念看了谢暄一眼,摆摆手,淡淡道:“你可以跟随刘将军一起出使黑狼,但是一定要记住不可生事,更要小心行事。” 秦禛一听,这是同意了,连忙笑着弯腰行礼:“多谢司念姐姐。” 林司念又对其余人说道:“我与刘将军还有谢将军有事要商议,还请各位先行退下。” 秦禛一抱拳,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营长内只剩下林司念,谢暄跟刘哲三人。 刘哲抱拳道:“林将军,谢将军,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末将的?” 林司念说:“那三人是安王安插在军中,取我性命之人。” 刘哲瞬间脸色一变,语气中满是对林司念遭遇的不忿,他道:“竟是安王的人!怪不得将军要用他们的性命做诱饵,引黑狼部落上钩,如今看来,这三人是死不足惜。只是就这么要了他们的性命,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虽然死了,将来必定会在史书上留名,虽身死却也获得了荣誉,这样的无耻小儿,凭什么获得荣誉? 照末将所言,将军您还是太过于善良。” 林司念笑着摇头,她说:“只有他们留下了名字,才能让安王时时刻刻都记起这三个人。” 刘哲虽然心中不忿,但是听林司念这么说,也只能点点头,他说:“将军放心,这三个人绝不会活着离开黑狼。” 林司念点点头,她说:“到时我会亲自率领一万骑兵跟五万大军守在距离黑狼城池的城门口,一旦成事,我立刻以黑狼诛杀我方使团为由,出兵黑狼。” 刘哲郑重点头,想了想又说:“如今的黑狼就如同百年前的北羯,如果不趁着他们还弱小的时候使其归化,将来必定也是后患无穷,两位将军此举,确实有利于百年之后的子孙。” 林司念不动神色的看了谢暄一眼,心想谢暄想出兵黑狼,可不是因为百年之后的子孙,他纯粹就是因为看上了珀尔湖里的精盐。 林司念又说:“陛下的信使前几日已经进了大都城了,陛下的意思是此处的事务处理完后,让我与谢将军尽快回京。” 听到这个消息,刘将军并不吃惊。 且不说谢暄是建朔帝的近臣,就说他一个太监,原本就没有出来领兵打仗的先例,如今战事已平,建朔帝必然不可能让谢暄继续留在边疆。 再说林司念,如今北羯人已经归降,那么朝廷定然会在这里设立都护府,在世人的眼中,无论林司念有多厉害,但她作为女子,并不适合做驻扎边疆的都护,更何况,林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下林司念这一个女儿家,哪怕是为了做表面功夫,也不可能让林司念留在这苦寒之地。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真留在这里,做北疆都护府的都护,其实跟土皇帝没区别,反而会比在京城活的更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刘将军说道:“如今战事已平,将军确实该回京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了。这里环境苦寒,确实比不得京城。”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刘将军说的没错,此处环境苦寒,确实比不得京城,可是,若是我走了,刘将军可愿意为我守住这苦寒之地?” 刘哲一惊,眸子像是被人瞬间点燃,他眸光烁烁的盯着林司念。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却又听到林司念继续说道,“当然了,若是刘将军在京城还有挂念,那我就只能写下奏折,让朝廷派人接管这即将要成立的北疆都护府,倒是将军只管与我一起回京,论功行赏就行。” 话音刚落,刘哲立刻抱拳弯腰行礼道,“末将愿意为将军守着这里,这里是末将与将军您一起攻下的,能够留下来守住这里,末将甘之如饴。” 林司念笑着说:“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次大都城能不费一兵一卒归降,第一个功臣便是将军你,如若你能留下来,做这个都护大人,自然是人心所向。 也好,今日我就写奏章,向陛下禀报此时。” 刘哲立刻抱拳笑道:“多谢将军成全。将军知遇之恩,末将永生难忘。” 林司念笑道:“刘将军严重了,这个位置本就应该是你的。” 在大启朝,都护可是正二品的官员,他刘哲在京中无人脉,也无世家背靠,到如今也只是个正六品的武将,能做到正二品的都护,那可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更何况,都护听起来只有二品,但是实际权利可比京城的一品大将都大。 第301章 如今咱们两个可是一伙的 刘哲离开营帐后,谢暄端起放在石凳上的奶茶喝了一口,语气淡漠道:“你倒是会给他画饼。” 林司念一脸不认同的说:“怎么就是画饼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心中,刘将军是北疆都护府的唯一人选。” 谢暄淡淡道:“可是你别忘了,如今的刘哲,只不过是个正六品的武将,你这一下子让他做这正二品的都护,千里马的速度都没他这晋升的速度快吧?” 林司念反问谢暄:“若是换了旁人来这北疆都护府,将军可放心?” 谢暄瞬间板正了脸色。 林司念继续道,“将军想将自己的十万精兵留在这里,我相信将军,知道将军是要在这里开垦荒田,为了给百姓一口吃的,可是旁人呢?是否相信将军呢?哪怕将军您身份特殊。” 这个身份特殊自然是指谢暄是个太监。 “哪怕您身份特殊,就真的能消除旁人的猜忌吗?我虽然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让刘哲坐上这个都护的位置,但是我们能如此顺利的进入大都城,刘哲的功劳占了八成,光凭这一点,他就有与旁人争一争的底气,再加上我与将军您将全力为他争取,相信这位位置,定然会是刘哲的。” 谢暄笑了,他笑着抬手抚掌,说道:“谁说林小将军只会打仗,照本座说,这拿捏人心的本事才是一等一的好。” 林司念听得出谢暄这是在阴阳怪气,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上身前倾,靠近谢暄。 这是林司念第一次主动靠谢暄如此的近。 近的她能看到谢暄光洁白皙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怪不得这男人能得建朔帝的宠爱,就凭这张脸,也够让人赏心悦目的了。 两个人凑的太近,连鼻尖都不到半拳的距离。 林司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这点本事在将军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与将军相比,实在是不够看。 我相信,将军定然有办法让刘哲坐稳这北疆都护府的都护一职,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将军你自己,毕竟……” 林司念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这北疆的十万大军,便是我们最后的依仗了。” 谢暄听到林司念这最后一句话,先是一愣,然后仰头大笑。 他大笑着说:“果然,还是被林小将军发现了。” 林司念往后退了退,重新坐好,眉眼含笑的与谢暄对视。 谢暄笑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两个人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从谢暄主动带着十万大军跑来北羯支援她的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在整个朝堂之上,她与谢暄就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所以,林司念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说:“其实不仅是长公主一直在调查你在背后支持谁,我也很想知道,你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一开始我以为将军身后的人是哪位皇子,甚至想过长公主,但是最后发现,都不是。 我就以为你只是在为陛下办事,直到你率领十万大军来到北疆,你如此急切的让外人看到与我结盟,那就说明,你不可能只忠于陛下,你想要的更多。 因为,如果你只是效忠与陛下,何必冒着那么大风险,跑来北疆支援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跟京城那些人一样,你想拉拢我。 让我为你所用。” 谢暄安静的听着林司念说完这些,他笑着反问:“谁说我来大都城支援你,就一定是为了拉拢呢?” 林司念一怔,不是为了拉拢她,那会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喜欢她,不舍得她被北羯人杀死吧? 谢暄见林司念眼中全是疑惑,笑了一声,说道:“罢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 除了刘哲,旁人做这个都护大人,本座确实不放心。” 毕竟这里有他的十万大军,而且他还想在这里冶炼铁器,采取精盐,在这片土地上种上各种好东西。 所以,哪怕朝廷派人来做都护,他也会想办法让那人来不了。 林司念微微一笑,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那我就替刘将军谢谢将军了。” 谢暄笑了一声,说道:“正如林小将军所说,如今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须言谢。” 林司念看着谢暄脸上狡黠的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说:“刚才你为何要劝我同意秦世子出使黑狼的请求?” 谢暄道:“长公主的势力在朝堂上不容小觑,你为何不卖个人情给她唯一的独子呢?” 林司念说道:“可是黑狼一部性情狠残暴,子成又是个年龄小的,万一在行为或者言语上有什么不妥,惹怒了黑狼的人,对子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谢暄笑着说:“有刘哲在,你不必担心。我们有一万骑兵跟五万精兵在黑狼部落的城外守着,他们怎么敢对我大启的世子不利? 更何况,若刘哲连大启的世子都护不住,那你觉得他如何能坐得稳北疆都护府的都护一职?” 林司念道:“所以,你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番刘哲?” 谢暄笑着说:“这只能算作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还是给秦世子一个建功的机会。” 林司念看着谢暄,好一会儿才说:“总督大人不亏是陛下身旁最红的人,在几位皇子之间寻找平衡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连长公主都不放过,大人可知我与长公主是忘年交,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心思告诉长公主吗?” 谢暄笑了,他笑着说:“林小将军别忘了,如今咱们两个可是一伙的。 且不说本座这么做,对长公主没有半点坏处,哪怕你说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更何况,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今日我与长公主泾渭分明,说不定明日,我便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权利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林司念听完,对谢暄想干什么,愈加的不解了,她问:“你做这些,布置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个太监,总归不是为了皇位吧? 第302章 打算回京? 最后一句话,林司念当然不会说出来。 谢暄含笑看着林司念,好一会儿只淡淡说出了几个字:“大概是为了一个理字。” 林司念一愣,完全不懂谢暄这话的意思,谢暄却没有给林司念思考的机会,他站起身来道:“不早了,本座就不打扰林小将军了,毕竟,林小将军还要为刘将军写份奏章上表陛下呢。” 说完,他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林司念看着谢暄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时候,杜武走进来问:“将军,明日您真的要率领一万骑兵跟五万大军去黑狼吗?”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这里的事情,还要杜叔你多操心了。” 杜武抱拳道:“末将愿意替将军领兵,陪同刘将军一起去黑狼,陛下下旨要在大都城是新设都护府,将军您还是留在大都城比较好。” 之前林司念也想过让杜武替她领兵,但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自己出征。 她说:“谢将军会留在这里,杜叔你有什么事,可以与谢将军一起,商议着来,我相信黑狼那边不会耽误太久。” 林司念都这么说了,杜武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林司念笑着说:“杜叔可是想念远在京城的婶婶跟青儿妹妹了?” 提到自己的妻儿,杜武脸上的笑容放大,他笑着说:“前几日才收到京城的信件,也没什么想的,以前又不是没有出来打过仗,都喜欢了。” 话虽这么说,但出门在外,哪有不思念自己的妻儿的。 林司念说道:“等北疆都护府建成,再把黑狼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可以回京了。” 杜武一惊,问林司念:“将军已经做好了回京的打算?” 林司念点点头。 杜武沉思片刻说:“也好,这里虽然自由自在,但到底是苦寒之地。今日末将得到消息,匡隋两位将军已经跟库尔城的将士一起,将北王石琸赶到了黑水河以北,他们正要渡过黑水河,打算彻底歼灭北王石琸。” 林司念笑着说:“两位将军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只要将北王石琸这一支歼灭,北疆就再无威胁大启的势力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司念对杜武说道,“这几日严查进出大都城的人,尤其是商队。” 杜武道:“将军是怕北羯贵族中,有人暗中与石琸勾结?” 林司念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都城内的北羯人本就是不战而降,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后手。” 杜武抱拳道:“是,末将明白了。” 林司念道:“传令给匡隋两位将军,无论生死,石琸此人决不能让他跑了。” 杜武:“是!” 杜武一走,林司念又处理了不少公务,直到天彻底的黑了下去。 林司念的一位副将走了进来,说道:“将军,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林司念收起笔墨,走出营帐,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说道:“这里本就贫瘠,陛下却要我建一处都护府,少不得又要跟百姓争利。 你说,咱们刚来,就大兴土木,又如何能拢得住百姓的心?” 副将说:“将军,这些都是将来都护的事情了,您何必操这份心?” 林司念笑了,是啊,这些都是未来的新一任都护的事情了,不必她操心,可是,越是有一颗怜悯的心,就越是觉得普通百姓的艰难。 以前在大启的京城还好,那里一片繁华的景象,可如今在大都城,林司念才知道,出了大启的京城,普通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且不说这一路上她见到的那些卖儿卖女吃不饱饭的普通人家,就说这大都城,这已经是出了雁门关最繁华的地方了。 可是这里,普通人家的屋子,比正常人的身高只高出半个头,甚至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要爬着出来。 当然了,这些小屋子,不包含那些富商或者有权有势的贵族的大宅子。 可他们若是征税,又如何能从那些富商跟有权有势的贵族手里征税呢? 到头来,还不是要从那些普通百姓的嘴里扣吃的。 可明明那些普通的百姓都已经没得吃了。 一想到这些,林司念就想到了谢暄的那十万大军。 谢暄说,他愿意将十万大军留在这里,开垦荒田,种植作物。 这些不仅仅是能造福大启,更能造福本地的普通百姓。 想到这里,林司念对身旁的副官说道:“牵我的马来。” 副官立刻跑去牵了两匹马过来。 林司念翻身上马,对副官说道:“去谢将军的宅子。” 副官一愣,翻身上马的同时问道:“啊,不是早上刚去过的吗?” 林司念没有回答副官的问题,而是策马而去。 副官策马,跟在林司念的身后。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林司念一紧马缰绳,将马停在谢暄府邸的门口。 门房的小厮见到林司念,连忙一边吩咐人去里头请示谢暄,一边跑出来迎接林司念。 小厮接过林司念手中的马缰绳,笑着说:“林将军怎么这个点来咱们谢府?外面冷,快请进屋。” 这时候,弼已经快步走了出来,他见到林司念,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主子在里面等着您,林将军请进。” 林司念跟副将一起,跟在弼的身后进了谢暄的书房。 书房内放着一个火盆,一进去就暖呼呼的。 谢暄正握着笔伏在案上认真写着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弼道:“林将军,您把披风给我吧,我给您挂起来。” 林司念解下身上的狐裘,递给弼,笑着说了声:“多谢。” 弼将狐裘披风挂好后,又亲手捧来两碗茶,分别递给林司念跟副官。 弼道:“两位喝口茶暖暖身子。” 林司念喝了茶。 弼跟副官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转身出了书房。 还贴心的关山了书房的门。 谢暄正在忙,是林司念也不打扰他,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 谢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抬头含笑看着林司念,朝她招手:“过来。” 林司念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 入眼的是一副地图。 准确的说,是一张画满大江大河的图。 谢暄指着上面的几条江河,问林司念:“你觉得,我将黑水河的水引过来,作为将来的灌溉水源如何?” 林司念心下一惊,说道:“你想在这里兴修水利?” 第303章 她有赚钱的法子 谢暄说道:“黑水河与珀尔湖一样都是发源于天山,不过是一个在南,一个朝北,珀尔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盐分大,不适合饮用与灌溉,但是黑水河却不同,这条河不仅河水充沛,而且流经几处绿,很适合灌溉。” 林司念说:“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考察过一番了。可是我听说,这黑水河每年的八九月是枯水期,可是这里有人种植粟麦,每年九月成熟,八月最是需要灌溉的时候。” 粟麦最需要灌溉的时候,也是河水的枯水期,因此,这里的人只能靠天吃饭,老天不给他们吃的,那他们就只能踏过雁门关去抢中原人的粮食。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次大干旱,他们的牛羊也会饿死,那他们就没办法用牛羊跟中原人换粮食,那么这种抢劫中原人粮食,烧杀抢掠的行为就会更加的猖獗。 谢暄点点头,他说:“所以,本座想在黑水河上修建水坝。” 林司念心下一惊,说道:“你想在这里兴修水利?” 她没想到,半个时辰前,她还在怜悯这里的普通百姓,现在谢暄就在告诉她,他要用实际行动解决这些问题。 谢暄笑着点点头:“对,只有将这里变得像大启一样,他们也才能真正变成大启人。” 听到这话,林司念心中不免澎湃,谢暄一个太监,都愿意为百姓做事,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脑子里想的却只是如何勾心斗角,获得更多的权利。 但是林司念想的却更为现实,他说:“兴修水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银两。” 听到“银两”两个字,谢暄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说起银两,本座倒是要谢谢你。” 林司念一怔:“谢我?谢我做什么?” 谢暄说道:“如果不是你将楚玲珑交到本座的手上,本座都不知道那么多赚钱的法子啊。” 林司念又是一惊:“她有赚钱的法子?” 如果楚玲珑真有赚钱的方法,之前在京城,也不会把亏掉顾老夫人的嫁妆。 突然,林司念又想到了什么,她说,“你不会是想打那些矿的主意吧?你不说说,不会跟后人争利吗?” 谢暄笑着摇摇头:“本座既然说过不会与后人争利,又怎么会食言?之前楚玲珑在京城做的那些,确实是在胡搞,不过本座从她说的那些后世的发展来看,倒是嗅到了不少的商机,那些商机,只要多加利用,一定能赚到钱。” 林司念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谢暄了。 他想在兴修水利,却压根就没打算上表朝廷,让朝廷拨款,反而是自己想办法。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他所说的为了一个理字,又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说道:“哪怕你有赚钱的法子,但是只凭你自己,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赚那么多钱?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上表朝廷,请陛下定夺。” 谢暄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司念,说道:“怎么,你是怕本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以备将来谋反之用?” 林司念心下一怔,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深处确实隐隐有这个想法。 第304章 谢暄在她心中的形象竟然不复当初 林司念怔怔的看着谢暄。 谢暄表情未变,他抬步慢慢朝林司念走来。 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相立,谢暄才再次开口,他说:“林小将军,你忘了,我是谢暄,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是京城最凶神恶煞的酷吏,是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谈之色变,让他们狠的心痒痒的东督总督。 我这样的人,林小将军不会觉得是什么心肠慈悲之人吧?” 林司念本能的反驳:“不是……” 他不是那种人,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林司念先是被自己本能的想法吓得一跳。 是啊,他是谢暄啊。 老皇帝让他设立东督,说白了,不就是把他当成老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吗? 他们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她对谢暄的认识又何尝不跟京城的其他人一样?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下来,她的心境竟然慢慢的变得。 谢暄在她心中的形象竟然不复当初。 甚至,每次提起谢暄,林司念都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加到谢暄的身上。 她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不想看到百姓被奴役剥削,就觉得谢暄也跟她是同一种心情。 这么一想,林司念心惊的同时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好像已经不自觉的把谢暄拉到了她的阵容里。 谢暄看着她脸上一会儿吃惊,一会懊恼,一会儿又了然,最后变成疑惑的表情,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他笑着说:“你这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瞬息万变啊。” 林司念被他这话说的顿时张红了脸,转身就要走。 却被谢暄伸手拉住,他说:“不是说有事要商议吗?怎么,生气?” 林司念确实生气了,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赌气的调调,她说:“我们小老百姓的事情,哪里敢劳烦谢大总督。” 谢暄笑着将人拉回来,抬手在林司念的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真生气了?” 林司念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 谢暄却将人拉到案桌上。 他指着案桌上那张地图,说道:“如果我真对百姓漠不关心,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林司念的眼神一亮。 她问:“这个是?” 谢暄说道:“对百姓来说,想要过好日子,就得有粮食,可没有水,哪来的粮食?所以,我才要兴修水利,只要这样百姓才不至于完全靠天吃饭,才能有好的收成。” 谢暄说话的时候,虽然语调淡淡的,但是听在林司念的心中,却无比的激动澎湃。 她从十几岁开始带兵出征,沿途上见过太多妻离子散的事情,摧残着百姓的,不只有战争,还有天灾、贪官与徭役。 林司念说道:“可是,远水解不了进火,如今这建都护府的银子就是一笔巨款,朝廷是不可能拨款过来的,朝廷的意思是就地征税。 我们才刚刚接管大都城,若是贸然征税徭役,只怕会引起整个城池的百姓的反对。” 谢暄道:“那这都护府就先不建。” 林司念一惊,叹口气说道:“将军可知,您如今要做的每一件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都是杀头的罪过。” 谢暄却大笑了起来,笑过后,他才俯身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那就不让他知道。” 林司念抬头疑惑的看着谢暄。 因为林老将军的缘故,林司念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忠君爱国,却没见过像谢暄这样的人。 谢暄低声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山高皇帝远?再说了,大启朝法律明文规定,地方官员,有权力与义务在地方上修建水坝、整改河道,本座这么做,并不算违背大启的律法。” 林司念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地方官员有权力在地方上兴修水利整改河道,所以谢暄这么做,也是没错的。 但是细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她又说不出来。 索性也不想了。 林司念问道:“如果不新建都护府,那朝廷派来的官员又将如何安排?” 虽然林司念与谢暄都决定将刘哲扶持到都护的位置,但是都护府的其他官衔,朝廷定然还会派别的人来担任。 谢暄道:“你觉得我这座宅子如何?” 林司念点头:“听说这是北羯的一位贵族留下的,整座宅子是按照中原的建筑风格建的。” 林司念说着,低头看着书房内的椅子,继续道,“一般的北羯人是不坐椅凳的,但是这位贵族却在几乎在每一个房间都摆上了桌椅。 这样看来,这座宅子做都护府的宅邸,倒也合适,只不过府衙衙门如果安排。” 谢暄说道:“安排在前院就是了,不过是些大老爷们,难不成还要用金线将他们办公的地方包起来?没那么讲究。” 林司念说:“倒是委屈将军了,费心收拾好的宅子,要拱手让人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衡石的声音:“主子,饭菜都好了,您要移步里屋吗?” 谢暄看向林司念,说道:“还没用晚膳吧。” 林司念原本还没觉得饿,如今再摸一摸肚子,反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谢暄见她将手抚上小腹的动作,摇着头无奈一笑:“明日就要领兵出战,今日还饿肚子,你呀。” 说着,人已经大步朝门口走过去。 林司念也跟着他朝门口走去。 开门之前,谢暄拿起挂在一旁的狐裘,一抖披在了林司念的身上。 堂堂谢暄谢大人亲自为自己的披衣服,林司念瞬间觉得受宠若惊,她推辞道:“我自己来。” 谢暄却已经将狐裘披在了林司念的身上,他淡淡道:“这里本就比京城冷,你肚子里没半点饭菜就这么顶着风出门,也不怕把身子给冻出个好歹。” 林司念倒是不在意这个,她笑着说:“将军您忘啦,我是个武将,别说吹几口风了,就是在雪沟里打滚,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听到这话,谢暄眼底闪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衡石站在门外,见到书房的门打开,他连忙朝两人行礼,笑着对林司念说:“主子知道林将军来,特意让弼做了手抓饭,又烤了羊肉,这会儿吃正热乎着呢,将军快请。” 林司念看向谢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 谢暄大步走在前面,说道:“外面冷,咱们先回里屋,边吃边说。” 第305章 主子自从有了林将军后…… 谢暄如今这座宅子是标准的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哪怕是在大启,一品官在朝廷分到的,也只能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门,四进以上的,都是皇族王侯。 别看这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看起来气派,但是走起来,其实特别的累。 就比如如今林司念跟谢暄从书房到里屋,整整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衡石提这个的灯笼走在前面。 等他们进了里屋,才发现弼为了不让饭菜凉的快,在屋子里燃了三个大火盆。 地上两个,土炕一个。 饭菜就放在土炕的小桌子上。 见到谢暄与林司念一前一后走进来,原本还在摆桌的弼连忙站了起来。 他常年练武,长得五大三粗,偏偏腰间围了个做饭的围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称。 他却很是不以为然的笑道:“主子,林将军饭菜都做好了,两位快尝尝,我一直用温火温着呢。” 谢暄走进来道:“你与衡石也快点去用膳吧。” 弼笑着点头,对林司念说:“林将军,今日一早我就旁人的手中买了几条鱼,这会儿正在外面冰着呢,明日就用那几条鱼好好给您做几道好吃的。” 弼说这话的时候,谢暄已经将一碗手抓饭递到了林司念的手上。 林司念用木勺舀了一勺手抓饭送进了嘴里,笑着说:“明日只怕是不行了,明日我要领兵去黑狼了。” 谢暄对弼还有衡石道:“你们先去用膳吧。” 两人行了一礼退下。 对于林司念来说,手抓饭配上烤羊肉其实有点腻。 所以,她就多吃了几根桌子上的酸黄瓜。 吃完第三根才发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林司念放下第四根酸黄瓜,抬眸与谢暄投过来的视线相对,她问:“怎么了?” 难不成是嫌弃她酸黄瓜吃多了? 不至于吧?手抓饭跟烤羊肉都舍得请她吃,不舍得请她吃几根酸黄瓜? 谢暄道:“明日你留下,本座率军去黑狼。” 林司念一怔,突然想起刚才自己问的那个问题。 她问谢暄为何会知道自己今夜会来。 林司念道:“所以今夜,你料定今夜我会来与你商议修建都护府邸的事情?” 谢暄笑了笑,他说:“明日出征,虽说黑狼部落不算大,但是黑狼部落无论男女,各个骁勇善战对付起来不知道这一仗要打多久。 但是陛下的信使跟手谕已经在大都城,所以,你自然会在出征之前先将这件事处理好。 既然想处理这件事,那必然会想到我。” 谢暄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还很是得意的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本座就是这么厉害,能洞察你心中所想。 林司念笑着说:“怎么今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挣着替我出征?莫不是都商议好了?” 谢暄道:“还有旁人也想着替林小将军出征?不会是杜将军吧?” 林司念无奈的叹口气,低头有吃了一口手抓饭,才说:“又被你猜中了。可是,将军刚才也说了,黑狼部落可不是那么好大的,尤其是黑狼城,易守难攻,这一仗只怕不容易。” 谢暄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本座的能力?” 林司念正色道:“黑狼不容小觑,将军真的要亲自领兵?” 谢暄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说:“攻打黑狼,收复珀尔湖,本就是我的主意,这一仗原就没有让你替我出征的道理。” 更何况,黑狼城在珀尔湖以北以西,正处在天山的风口处,气候连大都城都不如,周围只有天山上落下的漫天的飞雪。 想到刚才林司念说自己行军打仗在雪地里滚的话,谢暄就更不想让林司念去打这一仗了。 既然他在,何必让林司念去遭这趟罪。 更何况。 谢暄道:“如今陛下的信使还在大都城的皇宫中住着,你是正儿八经的带兵进入大都城的将军,陛下的那些旨意自然需要你来执行。” 这就是让林司念留在大都城处理设立北疆都护府的事情了。 林司念还想说什么,却见谢暄已经抬手制止了林司念接下来的话,他起身,拉开里屋另外一端的一个帘子。 衣架上挂着一套银色盔甲。 这套盔甲,林司念见过两次,一次是林司念带兵出征蛮军,谢暄穿着这套盔甲在城门前给林司念送行,另外一次是林司念围困大都城那次,谢暄就是穿着这套盔甲带着十大军,前来支援。 谢暄站在这套盔甲面前,淡笑道:“本座都已经准备好了,难不成林小将军连这份功劳都要跟本座抢吗?” 谢暄都将话说到这里了,林司念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她退后一步,弯腰朝着谢暄行了一个规范的军礼:“司念多谢将军代劳。” 谢暄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俯身回礼道:“林小将军客气。” 房间内的三个火盆实在是有些太热了,林司念额角已经冒出一层薄汗,谢暄让守在外面的人将地上的两个火盆都抱了出去,赏给了他们。 少了两个火盆,里屋内终于不那么闷热了。 谢暄重新坐到了土炕上,亲手为林司念夹了一块烤羊肉放进了她的碗中,说道:“吃吧,这会儿再不快点吃,就真的要凉了。” 堂堂东督总督谢暄给自己夹菜,林司念连忙道谢,又称赞弼的手艺好:“不仅这手抓饭好吃,这烤羊肉也做的极为鲜嫩,将军有这样的手下真是让人羡慕。” 谢暄慢吞吞的嚼着烤羊肉说:“这几日本座去黑狼,弼就留在你身边。” 林司念吃饭的动作一顿:“你要把弼留给我?” 谢暄笑道:“不留给你,明日他还如何给你做红烧鱼吃?” 林司念无奈的笑道:“在将军眼中,我是那种重口腹之欲的人?” 谢暄淡淡道:“留下他,并非全部因为你。” 林司念瞬间明白了谢暄的意思,他带兵去黑狼,大都城这边他总要留个自己的人。 弼行事稳重,又是谢暄的心腹之一,留下来最合适。 林司念点点头:“也好。” 吃完晚膳后,谢暄悄悄瞧了林司念一眼,发现她脸上的汗已经完全没了。 弼掀开帘子走进来,见里屋内只有土炕上一个火盆了,疑惑的问:“怎么只剩一个火盆了?林将军不冷吗?” 谢暄淡淡道:“外面守夜的冷,本座伤给他们了。” 弼挠挠头,笑着说:“怪不得手下见他们正围着火盆烤火呢,主子自从有了林将军后,这心思真是越来越细腻了。” 林司念:“……”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叫自从有了她林司念之后? 谢暄却只淡淡瞧了弼一眼,说道:“从明日起,你暂且跟在林小将军身边。” 显然这事谢暄已经提前跟弼打过招呼了,这会儿听到谢暄吩咐,立刻抱拳行礼:“是,手下领命!” 林司念怕是再待下去,弼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起身告辞了。 谢暄叫住她,再次亲手将狐裘披在林司念的身上,淡淡道:“这么冷的天,怎么又忘了自己的披风?” 第306章 男人最了解男人 从出谢暄家的大门开始,林司念就一直在思考今日谢暄亲自为她披狐裘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换做在京城,她有不懂的事情还可以问问春娘,但是在这里,周围的亲信都是些大老爷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女儿家。 早知道这样,出征之前,她就应该把春娘或者沛菡也带上了。 林司念骑在马上,轻轻叹口气。 跟在她身旁的副官问道:“将军为何叹气?” 林司念侧头看了副官一眼。 副官年纪不大,今年刚满二十一岁,是京城一闲散七品文官的长子,名叫魏淞琦,他虽为嫡长子,但是他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生病离世了,三年后府上又为他的父亲娶了继室。 继室进府一年,就为魏淞琦的父亲生下了新的儿子。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哪怕这个爹只是个闲散的七品官员,魏淞琦的这位后娘也将整个府邸的庶务把控的死死的,早就绝了魏淞琦继承他爹遗产的心思了。 魏淞琦也是个倔强的,十五岁那年,与他的父亲、继母大吵一架后,独自一人投了军。 他要为自己争一番军功,如今魏淞琦身为林司念的副官之一,更是军中的千夫长,尤其是这一次大胜蛮军,收服大都城,魏淞琦功不可没,将来班师回朝,定然会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想到这些,林司念笑着问魏淞琦:“等回到京城,你小子可有什么打算?” 魏淞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手下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为手下定过一门娃娃亲,等回京有了银子,手下便去岳丈家提亲。” 林司念笑道:“你倒是个重情谊的,知道有了身份再去提亲,不霍霍好人家的姑娘。” 听到林司念这话,魏淞琦却忍不住感叹一声道:“不是手下重情谊,实在是手下自小没有亲娘,继母又不仁,未来岳丈如今已经是四品的中书侍郎,若我身无长物如何敢冒昧提亲?岂不是平白无故耽误了人家姑娘,让人家跟着我过苦日子?” 林司念笑着打趣道:“我们的千夫长心思如此的细腻,将来定然是个疼老婆的汉子。” 魏淞琦摸着头嘿嘿的笑。 笑了会儿,又似乎想起来什么,问林司念:“对了,刚才将军为何叹气?”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事,不过是想起了以后。” 魏淞琦问:“将军是说回京后?” 林司念点点头。 魏淞琦自然也知道林司念烦恼的是什么,她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只要回京,比如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更是几个成年皇子的联姻对象。 可是卷入权利的争斗,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淞琦安慰道:“将军莫要担心,您率军打败蛮军,保大启太平,陛下定然会论功行赏,护您周全。”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淡淡应道:“嗯。” 却听到魏淞琦又说:“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有谢暄谢大人吗?” 林司念听到谢暄两个字,心尖微动,看了魏淞琦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魏淞琦说道:“手下以前在军中就听过谢大人的名号,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差,但是如今接触下来,才知道传言不可信,谢大人身为陛下亲信,愿意为将军带兵出征黑狼,那必然是对将军有情谊的。” 说到情谊二字,林司念又看了魏淞琦一眼。 魏淞琦笑着解释,“将军莫要误会,咱们都是粗人,说话也直,咱们说的情谊,自然不是普通人之间的男女之情,而是谢大人对将军才能的惺惺相惜。 依手下看,谢将军之所以看重将军,正是因为欣赏将军您的才能。” 竟是如此吗? 林司念听完这番言论,瞬间觉得豁然开朗。 她笑着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魏淞琦笑的不好意思:“将军缪赞了。” 林司念心中却一片敞亮了起来,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虽然谢暄只能算半个男人,但是心思跟其他男人是一样的,依魏淞琦这么说,谢暄如此的看重她,定然是因为战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林司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天晚上,林司念睡的很是安稳,一直到卯时一颗,林司念才起床穿衣洗漱,骑马跟一队士兵朝大都城的城外飞奔而去。 城外,谢暄已经一身盔甲,整军待发。 他的身后是一万骑兵跟五万精兵。 林司念策马而来,临近谢暄,她一紧马缰绳:“吁——” 高头大马停在距离谢暄五丈远的地方。 林司念下马。 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将士也随她下马。 想通了昨日的事情,林司念如今再见到谢暄,看他的眼神,就完完全全是惺惺相惜的战友的关系。 林司念走到谢暄的面前。 见他一身白色盔甲,身旁是枣红色的大马,她抱拳,朝着谢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将军。” 谢暄回礼:“林小将军。” 立刻有人端来酒,分别递到了林司念与谢暄的手上。 林司念接过酒,对谢暄说:“此去黑狼不可强攻,切记一定要智取,刘将军行事多谋,定然会与将军里应外合。” 谢暄点头:“本座知道。” 林司念又说:“司念祝将军旗开得胜,先干为敬。” 说完,她仰头将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谢暄一只手端着酒,也仰头喝完。 跟在谢暄身后的刘哲跟秦禛自然是跟着谢暄喝了碗中的酒。 林司念走到刘哲的面前,行了一礼道:“子成还请将军多加照料。” 刘哲说:“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林司念又将目光转向秦禛。 秦禛正色道:“司念姐姐,您放心,子成会听刘将军的话,助刘将军一臂之力。” 林司念点点头:“嗯。” 然后按照规定,站在了谢暄的身后。 谢暄再次倒了一杯酒,转身对着身后乌泱泱的将士,大声喊道:“众将士可愿家中儿女再不受战乱之苦?” 众将士大喊:“不愿意!” 谢暄说道:“很好,今日刘将军出使黑狼,就是为了避免有朝一日,黑狼势强,攻打大启,今日本座率领众将士,为保我大启的使臣成功出使黑狼,众将士可愿追随本座,为我大启的使臣保驾护航?” 众将士的声音响彻云端:“愿意,愿意!” 谢暄道:“好,那众将士今日便跟随本座一起,直奔黑狼。” 说完,他一口喝了碗中的酒。 将士也拿出腰间的壶,拔下盖子,将里面的酒喝的一干二净。 谢暄翻身上马,举起手中大刀,喊道:“出发!” 第307章 谢暄的左膀右臂做的饭,老太监他敢不敢吃 大军出发。 林司念坐在马上,看着乌压压的大军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副将策马前来,问她:“将军,咱们该回去了吧?” 林司念回头看了这位副将一眼,问道:“如今留在大都城的兵有多少?” 副将道:“城内还有五千骑兵,三万精兵,剩下的都被谢将军安排在了城外。” 林司念道:“让剩下的大军,朝着大都城的方向,往前二里重新扎营。” 副将虽然不明白林司念这么做的目的,却还是领命去办了。 林司念问魏淞琦:“淞琦,你可知今日本将为何要让剩余的大军往前二里重新扎营吗?” 魏淞琦想了想说:“将军是怕有人会搞突袭?” 林司念笑着点头:“如今,西有北王在黑水河以北虎视眈眈,只要匡将军与隋将军二位一日没有彻底的歼灭他们,那他们就有重新反扑的可能。 第二,便是大都城内,看似平静,却没人知道水底下到底有什么。 第三,北王石琸的军队中,有黑狼部落的人,如今我们既派了大军,又派了使臣去黑狼,难保在石琸的军队中的黑狼人不给我们个釜底抽薪,直接率兵打来大都城。 所以,这几日一定要多加小心,并注意周围环境,一旦发现有可疑的情况,立刻禀报我,早做准备。” 魏淞琦抱拳,说道:“是,将军放心,手下这就加派人手,让他们多加留意城里跟城外的动静。”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了。” 林司念没有回宫中自己的住所,而是回了驻扎在城中的军营中处理政事。 期间有人来报,皇帝的信使求见。 林司念放下手中的事情,让信使进来。 信使也是为太监。 见到林司念先是捏着嗓子互相行了礼,又对林司念说:“今日一早,臜家就接到了关内传来的信,说是陛下派来的官员已经到了冀州了,只是不知将军可选好了都护府府邸的建造位置?” 林司念笑道:“公公有所不知,这大都城想找个中原的瓦匠不容易,所以哪怕我们提前选好了位置,想将都护府府邸平地而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我与总督商议,就将如今总督居住的府邸暂时作为都护府的府邸,公公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信使先是一愣,随即确认道:“将军此话当真?” 林司念笑着问:“公公所说的将军,是本将,还是总督?” 信使道:“自然是二位将军。” 林司念笑着说:“此事是总督大人亲自向本将提出来的,想来总督大人自然是当真的。” 信使道:“原来总督竟有如此胸襟,怪不得陛下会依仗总督大人。” 说到陛下的时候,信使转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礼。 林司念笑着点头:“公公说的极是。” 信使又道:“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都护府的府邸该建还是要建的。” 林司念笑道:“是。” 信使继续说:“关外难行,今日臜家来找林将军,就是希望林将军能派人去雁门关接人。臜家算了一下,从冀州到雁门关,与从这里到雁门关需要的时间是一样的,林将军现在出发,刚好会与来人接上。” 林司念笑道:“公公放心,本将自然会去接。” 信使点头:“那就好。” 然后,他又说,“这大都城虽然瞧着不错,但吃的东西臜家是吃不惯。这才刚来几日,身上的衣服,穿着都不合身了。” 这是要林司念重新为他安排伙夫呢。 在大都城,想找个大启人做伙夫,那简直不登天还难。 可偏偏这位信使已经发话了,林司念若是不安排,那就是得罪了钦差。 眼前的这位公公虽然是信使,但跟那些钦差大老爷可没区别。 林司念不能得罪他,毕竟等他回京城,在老皇帝身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哪怕信使的这个要求并不合理,林司念也只能答应下来。 直到信使离开,一直站在林司念身后的杜武才气的胸膛起伏道:“这狗阉人,这是大都城,又不是中原,咱们上哪儿去给他找中原的厨子去?” 林司念瞧着军营门口的方向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这位公公身后是什么人。” 杜武听到这话,眼神一凌,问道:“将军是觉得今日他来找将军,是故意为难将军?” 林司念淡淡道:“谢暄前脚刚走,他后脚来了,确实挺让人怀疑的,而且,他身为信使,陛下的手谕都已经送到了,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呢?” 杜武摸着脑袋,说道:“这……,末将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啊,不过,他让将军你派人去雁门关接人,莫非他是等人到了大都城后,再随将军您一起回京?” 林司念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话,她还不能跟杜武说的那么清楚。 老皇帝派来的那些官员,若是不能为她与谢暄所用,是不能留下来的。 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谢暄不想让老皇帝的手插进来。 想到这里,林司念闭了闭眼睛,她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上谢暄的这条贼船了。 因为她压根摸不透谢暄到底想干什么。 杜武见林司念一脸难言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在因为信使的话害愁,一拍大腿道:“将军您别着急,末将这就去各个酒楼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中原人在这里做伙夫。” 林司念摇摇头,笑着说:“杜叔叔,此事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你不必挂心。” 杜武问道:“将军在大都城还认识伙夫?”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说道:“倒是还真认识一个人,做饭很好吃,不是旁人,正是谢将军的左膀右臂。” 杜武睁大了眼睛。 林司念说:“侍卫弼。” 杜武一惊,随即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抚掌笑道:“将军这步棋妙啊,那信使瞧着谢暄走了,就故意跑来恶心将军,那将军就把谢暄的左膀右臂安排到他的身边给他做饭。 末将倒要看看,这谢暄的左膀右臂做的饭,老太监他敢不敢吃。” 第308章 我家主子都没舍得吃呢 信使刚走出林司念的营帐,跟在他身旁伺候的小太监揣着手低声问道:“干爹,这么荒凉的蛮荒之地,怎么会有咱们大启人做厨子呢?您让林小将军帮您寻中原的厨子,如何能找到呢? 林小将军会不会觉得您是在故意找茬呢?” 信使脸上挂着高傲的笑,他问小太监:“方才臜家可曾咄咄逼人?” 小太监摇摇头:“不曾。” 信使又道:“臜家出了京城,想吃家乡菜,可有错?” 小太监连忙道:“自然是没错的,别说干爹,小的也想吃京城的菜了,若是回了京城,小的定然要去那满香楼吃个昏天暗地。” 信使冷哼一声,说道:“瞧瞧你这点出息。臜家既没咄咄逼人,想吃家乡菜又没有错,那姓林的小娘子凭什么找臜家的茬?” 小太监一愣,随即笑着伸出大拇指笑道:“干爹厉害,这就是人家说的软钉子吧。” 信使被自己的干儿子拍马屁拍的很是得意,他仰着头道:“臭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你可要好好的学着。” 小太监连忙点头:“是是是,不过干爹,咱们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给林小将军穿小鞋,何苦来哉啊?可是那林家姑娘在京城的时候得罪过您?” 信使太监冷笑一声说道:“不该问的少打听。” 小太监连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自个儿骂道:“瞧我这张嘴,每日里就是管不住,该打,该打。” 信使太监冷冷道:“走吧,去把臜家的马迁过来,臜家今日心情好,陪着臜家逛一逛这大都城。” 小太监连忙点头应下。 信使太监给林司念软钉子吃,林司念也不敢耽搁,当天就让人把弼连同着弼前几天买的那条鱼一起,打包送到了信使如今住的旅馆。 弼一脸可惜的看着手中冻的邦邦硬的大胖鱼,说道:“原本想着是给林小将军补补的,接过竟便宜了旁人,我家主子都没舍得吃呢。 算了,若再看见有人去凿并捉鱼,我再为将军买一条就是了。” 杜武回来的时候,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又说给了林司念听。 林司念听完笑了,她笑着说:“没想到那谢暄身旁竟也有如此实心眼的部下。” 杜武也点头说道:“弼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实心眼的,与谢暄那狐狸确实不同,不过,说起来谢暄对将军您还是有情有义的。” 林司念笑道:“我与他不过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互相之间知道对方太多事了。” 杜武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正色道:“这世间的权利本就是利益交换,只是将军,您要切记,与虎谋皮要慎之又慎。” 林司念笑着点头,说道:“杜叔叔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又低头继续处理政务。 天微微暗下来的时候,林司念已经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了。 中午就着热水吃了点杜武送过来的馕,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了。 正想着晚上与杜武一起,去外面的酒楼吃点好的,就闻到一股香味飘了进来。 林司念真要开口询问,却见营帐的帘子被杜武掀开,弼跟在杜武身后,抱着一大锅鱼汤走了进来。 林司念见到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只笑着问:“你不是应该在信使那边吗?” 弼将铁锅放到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冷哼一声说:“我敢给他做饭,他敢吃吗?” 林司念微微一笑,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弼道:“那信使中午用了午膳回来,我特意为他做了一盘子盐焗核桃送了过去,他见了我,当时就变了脸,求着让我回来。 他一个内务府的太监,敢让我这个东督总督的左右手做饭给他吃,我怕他有命吃没命享受。” 这时候,杜武已经舀了一碗鱼汤,递到了林司念的手上,笑着说:“外面又下雪了,将军您喝口鱼汤暖暖身子。” 林司念接过盛鱼汤的碗,喝了一口。 鱼汤香鲜,从口腔到肚腹瞬间整个人就暖和了起来。 林司念对杜武还有弼道:“你们也趁热快尝尝。” 杜武道:“将军您先喝,我们不着急。” 林司念将手中的碗放下,正色道:“弼,你去拿几个碗过来。” 弼应了声,转身出了营帐。 杜武道:“将军,末将与您在一口锅里吃饭,这不合礼数。” 林司念道:“杜叔叔,我们都是将士,同甘共苦,何来不合礼数?再说了,咱们从京城出了雁门关,一直打到这大都城,这一路下来,哪一次不是众将士同吃同住,怎么如今安定了下来了,您反而讲究起这些所谓的礼数了?” 杜武叹口气说:“正是因为仗打完了,所以才更要讲究礼数。” 话音刚落,弼抱着一大堆碗走了进来。 林司念拿起一个碗,亲手为舀了一碗鱼汤,递到了杜武的手上,笑着说:“杜叔叔,在我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礼数。” 说完,她亲手将面前的十几个碗都舀满了鱼汤,对弼说:“你将这些鱼汤分给外面守夜的将士们,好东西也不能只有我们能喝,也让他们都尝一口。” 弼立刻应下:“是。” 林司念又叫来副将魏淞琦,吩咐道:“你与赵三他们几人说一声,明日雪停了,去凿冰捉鱼,明日晚上就可犒劳将士们了。” 魏淞琦抱拳:“是。” 吩咐好了一切,林司念这才端起鱼汤继续喝了起来。 弼一边喝着鱼汤,一边说道:“那信使是德妃的人,当年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曾经受过德妃的恩惠,这才来大都城,给将军您这个软钉子吃,想来也是为了给德妃出口气吧。” 林司念笑着朝弼点点头,说道:“此事,多谢告知。” 德妃就是七王爷安王的生母。 安王本想娶林司念壮大实力,最后婚事却被老皇帝给取消了,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不过这个气安王跟德妃不敢发泄到老皇帝的身上,那自然就只能发泄到林司念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林司念冷冷一笑,这安王还真是又蠢又坏。 这信使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 虽然他回到京城,可以在老皇帝面前说些对林司念不好的话,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从大都城到京城,这一路上,惊险太多,谁能保证他就能顺利回到京城? 第309章 本将要亲自率兵,支援谢将军 这场雪下的倒是不多,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杜武站在营帐外面,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一轮明月,说道:“这个时候,咱们中原地里都一片绿油油了吧?” 站在一旁的弼笑着点头:“如今已经过了三月三了,河里连冰都没了,不像这里,还下着大雪呢。” 杜武看着不远处,笑着说:“明日凿冰,我得先去找城内的渔民借几个网子。” 说完,他大步踏入了大雪当中。 第二日一大早,十几匹马从军营奔驰而出,马蹄之下,扬起漫天的白雪。 映着晨阳,美的像一幅画。 有几个新参军的兵蛋子,互相推嚷着来到林司念的面前,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 林司念站在营帐前,笑着说:“一个个男子汉,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其中一位年轻的小兵崽子被其他人推出来。 小兵崽子摸着脑袋说:“将军,俺也想去捉鱼。” 后面的一群小兵也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们也想去。” 林司念笑道:“都想去?” 林司念大手一挥儿:“那就都去!” 不多时,五百人的兵崽子排着队浩浩荡荡的朝护城河走去。 杜武站在林司念的身旁,问道:“将军,您还真让他们都去啊?” 林司念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笑着说:“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打仗,但是每日操练,他们也确实没闲着,让他们去凿冰捉鱼,也算是一种娱乐活动了。 适当的放松一下,对这些新兵崽子倒也没坏处。” 说到这里林司念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对杜武说:“杜叔叔,你让人再拉几辆牛车去,凿下的冰不要随地扔了,拉回来。” 杜武一拍大腿:“啊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办。” 大都城一年四季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在缺水。 林司念口中所谓的护城河,其实距离大都城也有五十里路的距离,普通的百姓根本没能力每日去距离大都城五十里以外的河里打水喝。 尤其是现在北疆这里依旧天寒地冻,大都城内能喝的水源其实很有限。 如果将护城河的冰运回来,那可是极为稀有的水源。 杜武又说:“将军,您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以后咱们可以经常去护城河凿,再将凿来的冰用来烧成水喝,顺便还能捉鱼,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林司念笑着点头:“也好,这样一来,咱们就不必与城中百姓争水喝了。” 杜武笑着说:“正是呢,末将这就去安排牛车。” “嗯。” 这次凿冰捉鱼林司念没参与,所以她并不知道几百士兵带着近一百匹的战马去护城河凿冰捉鱼,那场景有多壮观。 几百士兵里面,有些老兵从小生活在海边,对如何捕鱼很是了解,有些则是从小生活在大启东北部的游猎部落,从小就知道如何凿冰捉鱼最快速又捉的多。 他们先集中力气在冰上砸开一个地方,然后顺着这个地方下网,最后用马匹将网到的鱼拉出来。 为了能凿到更多的冰块,他们用马匹将水面上的冰切割,然后再几个人合力将比人还大的冰块搬运到牛车上,运回营地。 几百士兵赶着牛车或者骑着马,运着一车车的鱼跟冰回来的时候,林司念正背手站在营地前。 远远地就能听到将士们一边唱着民谣,一边往营地的方向走。 杜武站在林司念的身旁,笑骂道:“这群兵崽子,让他们操练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高兴,凿个冰捉个鱼,倒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林司念笑着说:“不怪他们,各个还都是玩儿的年龄。” 话音刚落,一辆载满了一车肥美大胖鱼的牛车已经停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驾牛车的小兵从车上跳下来,朝着林司念俯身行礼:“将军,这是咱们运来的第一车鱼,您瞧瞧这鱼,又肥又大!” 林司念笑道:“辛苦了。” 小兵神采飞扬:“不辛苦。” 林司念抬头看想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牛车往这运,她问:“你们一共捕了多少车鱼?” 小兵道:“这小子就不知道了,小子这是第一车,后面的装满了就往回运,哦,中间还有冰。” 杜武道:“将军放心,末将叮嘱过他们,装满四辆车就不可再继续捕下去了。咱们一共派出去了十辆牛车,剩下的六辆牛车用来装冰。” 林司念笑着点头,说道:“那就好。” 又吩咐一旁的副将,“你去跟后面的人说一声,四车鱼,让他们把后面辆车直接运到谢将军的军营中,至于六辆装冰的牛车,把其中三辆也送到谢将军营中。” 副将领命去了。 杜武笑着说:“将军您可真是大气。” 林司念说道:“那么多鱼,咱们营中也不可能一下子吃完,再说了这些兵崽子不是喜欢去凿冰捉鱼吗?那就等这些吃完了,再让他们去捉就是了。 谢暄如今带兵去了黑狼,他既然是为了我来的大都城,按我就该对他的军队多加照料。” 杜武点点头,说道:“将军说的是。” 且不说这辆车肥美的鱼跟四车冰送进谢暄的大军中,众将士有多高兴,且说林司念的林家军今天晚上篝火通明,众将士们左手烤羊,右手鱼汤,那是比过年都热闹的场景。 大家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连一向在军中严于律己的林司念,都没推脱掉众将士的邀请,多喝了几杯。 一晃三日过去了。 这日晌午,林司念刚处理完一些政务,魏淞琦慌忙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将军不好了!” 林司念抬起头,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魏淞琦急忙道:“谢将军的大军遭了黑狼人的埋伏,伤亡惨重。” 林司念一惊,倏地从地毯上站起来,问道:“什么?谢暄被黑狼人给伏击了?” 魏淞琦点头:“正是。” 林司念道:“今日是行军的第三日,照理说刘将军都还刚刚到黑狼城,黑狼部落怎么会突然袭击?” 魏淞琦说:“这……,属下也不知道。” 林司念又问:“可知道谢将军的大军伤亡如何?” 魏淞琦说道:“听说精兵折了将近一万,骑兵也折了上千,现在最紧要的是他们被黑狼困在天山谷,进不得退不得,黑狼这是想要将他们活活困死啊。” 林司念一拍桌子,说道:“立刻点兵,本将要亲自率兵,支援谢将军。” 第310章 救谢暄 林司念的话刚说完,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杜武一手扶在刀柄上,快步走进来。 他大声道:“将军,不可!” 林司念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为何不可?天山谷就像一只大麻袋,前面是布袋口子已经被黑狼的军队扎死,后面左边右边,都是高山,如今正是三月最容易雪崩的时候,且不说谢暄的大军被人扎在天山谷退不了攻不出,早晚会被活活困死。 只说天山谷周围全是高山环绕万一雪崩,五万大军只怕要全军覆灭。” 杜武却一脸严肃道:“可是将军您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呢?如果他们就是想让你去救谢将军,北王的人趁机杀回来,打个回马枪?” 林司念扬起下巴沉思片刻,她说:“我派匡将军与隋将军一同前去剿灭北王,若他们两位将军都无法完全钳制剿灭北羯北王,那也是我林司念用人不慎。” 这话说的其实没错。 杜武一脸的为难,他说:“将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如今谢将军处于绝境,想来必定会破釜沉舟,一举突围打败黑狼的军队。”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天山谷寒冷,只怕他们还没来得及破釜沉舟,大部分就该冻死了。” 说完,林司念不再废话,直接抽出了挂在腰间的佩刀,高声道:“杜将军听令。” 杜武立刻跪地听令:“末将听令。” 林司念道:“本将今夜便要带领一万骑兵,前去天山谷支援营救谢暄,你留下来与弼一起,守好这大都城,若有人敢犯,杀无赦!” 杜武扬声道:“臣领命。” 林司念又对魏淞琦说道:“魏淞琦,你随本将一起,点兵一万,即刻出发。” 魏淞琦抱歉:“是!” 林司念又对另外一名副将道:“你立刻去把弼叫过来。” 弼最近的活动轨迹就是早上起床练武,练完武就去宫里给林司念做早餐,做完早餐就回到营地处理谢暄留下来的公务,下午再回到林司念的营地给林司念做晚餐。 所以这会儿弼正在军营中呢。 不过须臾,副将就带着弼来了。 其实从林司念派人点兵出征的时候,弼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见到林司念,弼立刻弯腰抱拳道:“林将军,您找弼可是又是?” 林司念朝他招手:“你走近些。” 弼走上前。 林司念俯身贴到他的耳旁,低声说了什么。 弼脸上的表情先是担心忧虑,然后是安心,最后坚定。 林司念说完后,弼弯腰抱拳:“是,弼这就去办。” 林司念淡淡应了声。 弼转身就走了。 林司念一扬手,让杜武他们先出去准备,自己则转身从营帐中翻出了盔甲与自己的弓箭,用最快的速度穿好,带好弓箭与长枪。 等林司念出了营帐,一万骑兵已经排列有序,整装待发! 就在这时,魏淞琦快步跑过来,对林司念说:“将军,如今我们军中只有十万支箭,如果全部带走,留下来的兄弟们只怕没得用了。” 林司念一听军中只剩十万只箭,顿时恼火,质问道:“军中缺箭,为何不早些禀报,提前制作?” 跟在魏淞琦身后的一位将士上前一步,对着林司念行了礼后才说:“回将军的话,不是手下的人不提前制作,只是因为大都城地处苦寒之地,根本就没有咱们制作箭头所用的柘木、檍木、柞树等,这几日手下已经带领将士们研制合适材料制作箭头。” 林司念抬手道:“你先回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两天之内,造出两万支箭。” “手下领命。” 那位将士走后,林司念问魏淞琦:“上次去凿冰捉鱼厉害的那几位将士可在?” 魏淞琦立刻转身去吩咐身后的将士,让他把那几位凿冰捉鱼特别有手段的将士找过来。 不过须臾,二十多位将士站在了林司念的面前。 魏淞琦抱拳对林司念说:“将军,凿冰捉鱼很是厉害的,就是这几位。” 林司念点点头,她转身上马,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刀,在冰凉的月光下,一刀指向前面,声音高亢:“带上你们的家伙,跟随本将,救谢将军,击黑狼,出发!” 将士们的声音宏大如钟:“救谢将军,击黑狼,出发!” 一队骑兵在冰冷的夜色下,装备轻快的直奔天山谷。 魏淞琦骑着马,走在林司念的身旁,他小声问:“将军,我们一万骑兵,您只带五万支箭只怕不够吧?” 林司念轻笑,她说:“不,我们甚至用不到这五万支箭。” 魏淞琦不明所以。 林司念却一甩马鞭,扬声道:“驾!” 原本需要两日的路程,林司念率领一众骑兵,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赶到了距离天山谷二十里的地方。 林司念吩咐一旁的魏淞琦,说道:“暂停赶路,立刻就地扎营,好好的吃一顿,再好好的休息。” 魏淞琦说道:“将军,咱们走的时候,只带了两天的粮食,在路上已经吃了一半了,如今只剩下一天的粮食了,可如今还没到天山谷,现在就要扎营的话,后面我们就无粮食可吃了。” 林司念点头:“扎营,把剩下的粮食都吃了,然后去河谷凿冰,毕竟吃完才有力气嘛。” 听到这话,魏淞琦都愣住了,还要凿冰? 不过林司念是将军,她怎么吩咐,魏淞琦就要怎么做。 魏淞琦立刻领命去了。 大家扎营后,开始生火做饭。 吃完饭,林司念让所有的将士开始轮流休息,但是吩咐那几个凿冰高手带着一部分将士去二十里意外的河谷凿冰。 并且吩咐道:“河谷距离黑狼扎营的地方不到五里路,你们一定小心行事,切不可被黑狼人发现。” 领头的将领抱拳:“将军放心。” 他们走后,林司念吩咐剩下的人可以休息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将士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就困顿不堪了,一听可以休息了,各个都睡下了。 只有林司念,站在冰冷的月光下,朝着不远处了望。 魏淞琦站在林司念的身后,问道:“将军是在担心谢将军吗?既然担心谢将军,为何不趁着夜黑,突袭黑狼?” 林司念说:“将士们都太累了,想搞突袭,那也要等将士们吃饱喝足,休息好后。” 第311章 与若尔丹的联合 林司念说完,回头看了魏淞琦一眼,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吧,这一天下来,别说人了,就是马匹也累了。” 魏淞琦说:“将军都还没有休息,手下怎么敢先行休息。” 林司念笑着说:“就知道你是个小鬼头,将来回到京城,你的娘子嫁给你,一定不会无聊。” 魏淞琦害羞的抬手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 林司念对魏淞琦说:“你放心,这一仗结束,咱们就回京城,到时候你娶妻,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魏淞琦立刻正色道:“不仅不会忘,将来手下结婚,必定让将军为手下做证婚人。” 林司念笑着摇头:“证婚人就不必了,自古以来证婚人都是男子,我就不去给旁人填一份口舌了。” 魏淞琦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将军哪一点比男子差了?恰恰相反,将军比男子强太多。” 林司念被魏淞琦这话逗笑,她仰头大笑几声,抬手拍了拍魏淞琦的肩膀,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当真了。” 魏淞琦一听林司念同意给他当证婚人,立刻笑着感谢,弯腰抱拳行礼:“手下先行谢过将军。” 林司念笑着点头。 天山谷因为三面环山,反而比大都城要暖和的多,但是只要再行五里路,出了天山谷,那又是另外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 林司念与魏淞琦一起回营帐的时候说着闲话。 魏淞琦看着不远处的雪山,说道:“将军您听说过吗?他们说天山的另外一侧是另外一番树林茂密,植被旺盛的景象,听说完全可以做鱼米之乡,你说,这是真的吗?” 林司念笑着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除非有人翻阅天山,否则,谁又能知道呢?” 等到了营帐,魏淞琦一抱拳,说道:“将军,您且休息,手下暂且回去了。” 林司念笑着说:“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魏淞琦抱拳:“是。” 一夜无事。 直到黎明时分,出去凿冰的那一队人马,拉着冰进了军营。 林司念已经穿戴整齐,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其他将士也都穿戴整齐,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军营中间的空地上。 军营内燃烧着火把,将整个军营都照亮了。 走在凿冰队伍最前面的那位将士从马背上下来,快步走到林司念的面前,抱拳说道:“将军,将士们根据将军您的要求,整整凿了十车的冰。” 林司念点头道:“诸位将士辛苦了,快快去各自的营帐中休息吧。” 将士们道:“不辛苦。” 林司念对魏淞琦吩咐道:“魏淞琦,你带着诸位将士们先喝口热汤,然后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魏淞琦抱拳:“是。” 林司念对剩余已经吃饱喝足,也睡足了的将士们说道:“将士们,都说水是至刚至柔之物,今日我们就用这十车的冰,做出十车的冰箭来。” 众将士先是一愣,纷纷道:“做冰箭?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林司念又说:“做冰箭凿下来的冰也不用扔掉,就放在一旁,另有用处。” 很快,众将士们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后,天也微微亮了,十车的冰,都被将士们用刀砍成了冰箭。 这时候魏淞琦走过来对林司念说:“将军,冰箭都已经做好了,难道咱们要用冰箭替代我们的箭吗?只怕将士们会用不惯吧。” 林司念笑着说:“再等等,想来帮咱们的人,也该到了。” 魏淞琦不明所以的看着林司念,就在这时,魏淞琦脸色突然一变,他说:“将军,有马蹄的声音。” 魏淞琦刚说完,立刻爬到地上,将耳朵贴到地上听。 林司念问:“大概多少?距离我们又多远?” 魏淞琦认真听了一会儿说:“大概有三里路,听马蹄声,至少一千铁骑。” 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那便对上了。” 魏淞琦愈加的疑惑了。 林司念对魏淞琦说:“传令下去,诸位将士立刻带上自己的家伙,准备出发,营救谢暄大军。” 魏淞琦抱拳:“是!”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军营外面响起了特殊的号角声。 而林司念的骑兵,早已经一排排的准备好,整装待发,随时前进。 几声特殊的号角声后,一队人马与林司念的骑兵汇合。 这时候,从这队人马的战车上,走下来一位女子。 女子面上戴着面纱,走到林司念的面前,拱手笑道:“林将军,好久不见。” 林司念坐在马背上,也朝女子一拱手,笑道:“若尔丹小姐,今日很高兴能见到你。” 若尔丹回头,战车之上,还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若尔丹的父亲扎西鲁。 扎西鲁坐在战车上,隔着数米,朝林司念拱了拱手。 林司念回礼。 若尔丹笑道:“将军,可否动身了?本小姐一听到谢将军被黑狼那群狼子围困,立刻就带了全部族人所有的装备和战车赶来了,今日,势必解了谢将军被困之局。” 第312章 一支冷箭直奔谢暄的胸口 林司念举起佩刀,对着身后的一万骑兵,扬声大喊:“将士们,听我令,出发!” 林司念的一万骑兵,再加上烧铁奴的两万骑兵跟烧铁奴部落所有的战车、投石器,一起朝天山谷而去。 另外一边,驻扎在天山谷谷口的黑狼大军,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再攻进天山谷再次狠狠的杀一杀大启军队的锐气。 就听到天山谷传来阵阵马蹄声。 黑狼大军的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手下来报:“启禀将军,被咱们困在谷中的大启军想要突围冲出来!” 黑狼首领听到这话,脸上尽是嘲讽,他冷笑道:“天山谷就是一个大布袋,我们守在谷口,就是要系死这个大布袋,将大启军困死在天山谷中,他们还想挣扎冲出来,简直做梦,众将士,传我指令,射箭! 本将要将这群大启人全都死在这里,天山山下压的便是大启人的尸骨!” 同一时间,面对如雨点般射来的箭,谢暄一边挥刀避开,一边命令将士们先找地方隐蔽,避开箭雨。 衡石策马上前,一边帮着谢暄挡箭一边说道:“主子,您身上还有伤,让衡石来掩护您,您先避一避。” 谢暄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早已经避无可避,想要不被困死在这天山谷,就只能硬冲出去。” 说完,谢暄跟将士们一起,先找了地方躲起来,等这一阵箭雨过后,打算再进行第二波的突围。 可就在这个时候,谢暄胸口上的伤因为动作太大,又裂开了,鲜血渗出,衡石看到后,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自家主子不会受伤。 眼看着衡石就要哭出来了,谢暄笑道:“哭什么,留着眼泪,等会儿冲出了再高兴哭。” 衡石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擦脸,黑狼的这一波弓箭压制已经结束了。 谢暄他们再次进行了第二波的突围。 听到谢暄他们还没有放弃突围的心思,黑狼族的将军冷笑连连,眼中是止不住的鄙夷,他冷笑:“看样子,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投石、弓箭手准备!” 巨大的石头跟箭雨一起,从天而降。 眼看着会有越来越大的将士死在这里,衡石再忍不住,哭着对谢暄说道:“主子,这样是冲不出去的。 主子,您就听衡石的,让衡石引开他们,您带着骑兵冲出去吧。” 衡石的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牺牲其中一部分人,用这部分的人性命保住另外一部分人。 但是谢暄不想这么做。 他想用最低的伤亡冲出去。 眼看着大启的军队在密集的投石与箭雨中将要再次退回原地的时候,不远处的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 林司念站在军前指挥:“投冰,放冰箭。” 林司念用的是第一波先用投石车投冰,投完冰后,再放冰箭,放完冰箭就是弓弩。 如果换做平常,黑狼大军还可以立刻还击,可偏偏这会儿黑狼正在跟谢暄的军队打的火热难舍难分。 突然被人从背后突袭,前后夹击,再加上冰箭跟普通的箭还不同。 因为速度够快,冰箭在特殊的天气下比普通箭的伤害更大。 黑狼军的石头是有限的,但是天山上的冰却是无限的。 林司念跟烧铁奴的军队可以一边凿冰一边投冰,黑狼大军的石头却很快用完了。 不过一个时辰,黑狼大军的对行就被林司念跟烧铁奴一起打的溃散不堪。 谢暄率领大军突破天山谷口,瞅准了黑狼大军进攻最弱的时候,全面突围,势如破竹。 黑狼被林司念与谢暄率军前后夹击。 眼看着就失去了战斗力,将近十万大军,竟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溃败不堪,四处逃窜。 整个战斗的过程,衡石都紧紧追随在谢暄的身旁,就怕谢暄再有个三长两短。 等他们终于打出了天山谷口,衡石看着不远处飘扬的大启旗帜,兴奋的大喊:“主子,是林小将军,主子,是林小将军来救我们了,原来是林小将军来了,怪不得,怪不得啊主子。” 谢暄一刀砍死了朝他扑上来的黑狼人,他仰头朝林司念大军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林司念同意举着大刀朝谢暄的方向看过来。 两个人隔着千军万马,遥遥相望。 谢暄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 正在这时,一支冷箭直奔谢暄的胸口,林司念脸色大变:“小心!” 说时迟,那是快,眼看着冷箭就要直直的射进谢暄的胸口。 林司念眸色一变,搭弓射箭。 “嗖”的一声。 第313章 我又欠了你一命 “嗖”的一声,两支箭箭头想撞,射向谢暄的那支箭被另外一支箭射开。 谢暄拎着大刀,一刀砍死了朝他砍过来的黑狼人,鲜血溅满他的盔甲的同时,他抬眸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战斗。 这一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边露出微微的鱼肚白,黑狼大军彻底的放弃了反抗,逃的逃散的散,投降的投降,林司念这才下马,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靴子映入林司念的眼底。 林司念抬头,就看到谢暄一身银色愧疚,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谢暄转身,与林司念一起,肩并肩的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处理战场的将士们,笑着说:“我又欠了你一命。” 林司念笑道:“将军不是说过吗,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如何在这条绳子上蹦跶起来?” 谢暄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震的他胸口的伤口疼的厉害。 但是他丝毫不在乎。 这时候,林司念的一位副将快步走过来,对林司念说:“将军,魏副将受了重伤,您快过去看看吧。” 林司念眸色一变,前天晚上她还跟魏淞琦说,要参加他的婚礼,并且做他的婚礼的证婚人,今日魏淞琦就受了重伤。 林司念站起身来就跟着副将往魏淞琦的方向走。 魏淞琦躺在草席上,身下是一片鲜艳的血红。 见到林司念,魏淞琦似乎是想起身,但是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嘶哑咧嘴,根本连动一下都不能。 林司念连忙蹲下身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别动。” 转而问一旁的将士:“军医呢?军医何在?” 将士道:“回将军,军医正在给其他伤员诊治,魏副将受伤不算是最严重的。” 军医医治军中受伤的将士,自然是先救治受伤严重的。 林司念抬手撕下盔甲里面的袍子上的布料,然后对身旁的将士吩咐道:“去取些柴火过来。” 很快将士们就抱来了一捆干草。 林司念点燃干草,从身上取出匕首,用火将匕首烧热了后,直接撕开了魏淞琦的大腿上的裤子。 魏淞琦想拒绝,但是奈何林司念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他现在有伤在身,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林司念吩咐身旁的几位将士:“按住他。” 几个小兵崽子,有两个按住了魏淞琦的双肩跟胳膊双手,另外两个则按着他的双腿 林司念见匕首被烧红了,眸色一沉照着魏淞琦腿根处的箭头一刀下去,挖出了断在里面的箭头。 然后用撕下来的袍子上的布料将魏淞琦的伤口包扎好。 副将说:“将军,不止这一处伤,还有膝盖处……,腹部……,都受了伤。” 这位副将与魏淞琦一起从军多年,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 看着魏淞琦身上的伤口,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林司念看向魏淞琦的膝盖处,脸色变得凝重。 她吩咐道:“立刻将魏副将抬到避风的地方,先拿止血的药过来,先上药。” 副将:“是!” 魏淞琦躺在地上,虽然身体不能动,但还是笑着对林司念说:“将军,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 林司念起身,转身就看到谢暄就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林司念又安慰了魏淞琦几句,才转身朝谢暄走过去。 谢暄问:“你的副将如何了?” 林司念脸色凝重道:“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谢暄道:“让本座军中的军医先过去看看吧。” 林司念连忙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谢暄吩咐身旁的随从,那小兵听完谢暄的吩咐立刻就跑了。 这时候,若尔丹隔着老远就朝林司念跟谢暄吆喝了起来。 “两位将军。” 等到若尔丹跑到了跟前,林司念笑着对谢暄说:“这次能打胜仗,若尔丹跟她背后的烧铁奴功劳不可小觑。” 谢暄抱拳:“多谢丹小姐。” 若尔丹面上带笑,背着手绕着谢暄转了两圈,笑着说:“可惜了,可惜如此男儿,却不能成为本小姐的乘龙快婿,唉。” 林司念但笑不语。 谢暄道:“我大启好男儿多的是,若是丹小姐钟情于我大启的男儿,本座倒是可以帮丹小姐介绍一二。” 若尔丹突然凑上前,笑着问谢暄:“若是本小姐想要如将军这般颜色的好男儿呢?将军可给本小姐介绍两个?” 谢暄对若尔丹的突然靠近很是适应,他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林司念看着谢暄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强忍着笑。 谢暄道:“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以长相论好坏?” 若尔丹却步步紧逼,说道:“可是,本小姐就是喜欢将军这般颜色的美男子呢。不如这样好不好?本小姐嫁给你,跟将军做一对对食儿可好?” 第314章 来日我若为君,必定会封卿为相 若尔丹笑嘻嘻的盯着谢暄。 谢暄却只对若尔丹微微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行。” 林司念轻轻叹口气。 心想这谢暄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若尔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着说:“不亏是本小姐看中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 说完,她打了一个响指,一批黑的发亮的骏马跑了过来。 若尔丹上马,回头对着谢暄说:“谢暄谢将军,今日一战你欠了我若尔丹一个人情,更欠了整个烧铁奴的一个人情,烧铁奴流浪了上百年,只希望你能给我整个族群一个安定的环境,别忘了今日一战。” 谢暄抬手抱拳:“丹小姐放心,今日恩情,谢暄没齿难忘,有我谢暄再,烧铁奴便再也不必流浪。” 若尔丹坐在马背上,抬手朝谢暄抱拳行礼:“套用你们大启的一句话,君子一言。” 谢暄道:“驷马难追。” 若尔丹说着,又将目光投向林司念,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她笑着说:“林将军,你身旁的这个男人,你可要看好了,否则,别说旁人了,我若尔丹也会将他夺走。” 林司念一脸的疑惑。 若尔丹笑着说:“你呀,唉,怪不得旁人说,当局者迷,今日本小姐便再做一件好事,你身旁的男子,他仰慕你呢。” 林司念一怔。 还没等林司念反应过来,若尔丹一夹马肚子,喊了句“驾!”,笑着骑马离去。 林司念看着若尔丹离去的背影,再转身看谢暄,总觉得有一丝丝尴尬。 她朝谢暄笑了笑,说道:“若尔丹不必咱们大启的女子,说话快人快语,将军别见怪。” 谢暄看着林司念,反问道:“为何要见怪?” 林司念又是一怔。 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将士们已经将战场清理完了。 黑狼的几万大军跑的跑逃的逃,反倒是剩下了不少粮草。 林司念的副将来禀报的时候,林司念大手一挥,说道:“既然有人送粮草过来,咱们又怎么能不笑纳呢?将士们战了一天一夜,想来也饿了,如今有了粮食了,自然要敞开了吃。” 谢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被谢暄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问道:“要不,这些粮草,也分给你一些?” 谢暄笑道:“我缺你那点粮草?” 林司念不明所以,那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做什么? 像是要从她身上要到什么似的。 林司念转身朝将士们走去。 谢暄则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战大捷,天山谷又比外面暖和,将士们吃肉唱歌,暂且放松了半晌。 吃完饭,又原地休息了半天,到了晚上,将士们趁着月色,朝黑狼的黑狼城而去。 这里距离黑狼城只有半天的路程。 路上,林司念问谢暄:“你们怎么会突然遇到了埋伏?” 提及此事,谢暄很是懊恼,他说:“此事,是本座疏忽了。从大都城到黑狼城原本两天是两天的行程,只是出发的头一天突然下起了雪,大军只能先就地扎营。” 谢暄率军走的当天确实下了雪,当时林司念还在想大雪天,也不知道谢暄行军方不方便。 林司念正想着呢,便听到谢暄继续说,“雪下了一天,大军却不能休息一天,只能见雪势稍微小一点的后半夜继续行军,一天后,我们到了天山谷,天山谷比周围的地方要暖和很多,所以本座便让将士们先入天山谷休息一夜,本想着明天继续赶路。 不知道天山谷就是黑狼人特意为本座准备的瓮中捉鳖。他们半夜袭击,想将我军活活困死在天山谷。” 林司念听完后,神色难看。 好半晌,她才说:“只怕此时另有蹊跷,黑狼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军行至天山谷?又怎么会提前就埋伏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谢暄说道:“本座也怀疑是军中出了叛徒,只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抓到军中的叛徒是谁。” 林司念沉思片刻说:“这件事,咱们还是先到了黑狼城再说吧。” 夜风习习,天山下的月光更加的清冷明亮。 谢暄侧头看着林司念,说道:“你担心黑狼城内刘将军他们?” 林司念说:“这一仗我们胜的尚且艰难,更何况身在虎狼窝中的刘将军他们。” 夜色下,谢暄眸色沉沉的盯着林司念。 林司念被谢暄盯的有些不自然,她问:“将军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谢暄的目光没有任何避嫌,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来日我若为君,必定会封卿为相。” 听到这话,林司念猛地一惊,吓了一身的冷汗。 第315章 谢暄受伤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林司念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连忙看了下周围有没有人,还好,谢暄身后都是他的心腹。 而且距离有十几丈远,应该是听不见的。 但是林司念还是探过身去,一把捂住了谢暄的嘴巴。 谢暄:“……” 他被林司念一只手牵着马缰绳,一只手捂着嘴巴,只漏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波流转。 谢暄眼底是浓浓的笑。 他少有的弯起了眉眼,淡淡问道:“吓到你了?” 林司念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哪怕现在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也不用这么害我吧?” 谢暄垂眸看着她,眸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抬手拉下林司念捂在自己的嘴上的手,笑着说:“怕了?” 林司念依旧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可是砍脑袋的话,我就是长了九个脑袋也不够你这句话砍的。” 谢暄听到这话,仰头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林司念恨恨的盯着,骂道:“你还笑!” 谢暄道:“你既然觉得本座是个太监,为何要害怕这样的话?” 林司念一怔,是啊,他谢暄一个太监,谋朝篡位有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林司念不由得有些心虚的偷瞄了某个地方一眼,不给她低着头,那一眼又只是一闪而过,哪怕谢暄一直盯着她看,都未曾察觉。 就在这时,林司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压低了声音问谢暄:“你……,你不会在被净身之前,已经娶妻生过孩子了吧?” “哈哈哈哈。” 谢暄再次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震的他胸口处的伤口都疼。 他笑着说:“林小将军可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就是想不到关键处。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谢暄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说完这句,谢暄一夹马肚子,“驾!”了一声,骑马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林司念看着谢暄的背影,她虽然能做出休了顾景安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乱臣贼子。 她林家满门忠烈,是绝对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林司念看着谢暄的背影狠狠的皱着眉毛,不管如何,等进了黑狼城,她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跟谢暄谈一谈。 这么想着,不过半日的功夫,林司念与谢暄的大军已经兵临黑狼城城下。 他们到达黑狼城的时候,刚好半夜。 林司念让所有人就地扎营安顿。 明日一早,还有一场营帐要打。 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的将士都扎营安顿好了。 只有林司念带着一小队人马,骑着马偷偷离开了军队。 只是他们刚离开军队,衡石打马追了上来。 林司念问衡石:“你怎么来了?” 衡石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弓弩,递给林司念,他说:“我们主子受伤,不能陪同林小将军一起,所以让我把这个交给林小将军,希望林小将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林司念一怔:“谢将军受伤了?” 衡石点点头,说道:“若不是被暗算受伤,我们又怎么会被区区七万黑狼人围困。” 衡石说到围困二字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咬牙切齿。 林司念心念一动,说道:“我竟不知道谢将军身受重伤。” 林司念身旁的副将小声道:“将军,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与刘将军接上。” 林司念立刻对衡石说道:“弓弩我收下了,还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多谢他的关心,等我回去。” 衡石抱拳郑重道:“将军千万小心。” 林司念抱拳告辞。 夜色是最好的掩蔽。 林司念一共带了十二个人,骑马先是到了黑狼城的城门口。 城门上虽然看不到守夜的人,但是林司念知道,只要他们弄出一丁点儿动静来,立刻会有守城的兵冲出来。 林司念抬手,朝着城门不远处的一处指了指。 众人立刻会意点点头。 林司念几人将马栓在不远处的树上,留下两人照看,跟剩余十人飞檐走壁,越过黑狼城的城墙进入黑狼城。 几人一分为四,趁着月色,分别潜入黑狼城的四个方向。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黑狼城的夜空,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炸开一朵烟花。 可是被关在阴冷地牢中的刘哲跟秦禛,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信号弹。 副将站在林司念的身后,说道:“将军,只怕刘将军跟秦世子此时已经身不由己。” 林司念从身上拿出了黑狼城的护城图。 这是若尔丹临走之前给她的,烧铁奴辗转与各个城市,却没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烧铁奴在每个是都城都有足迹,所以,他们能画出每个城市是护城图。 林司念抬手指了指这张护城图上的一角,她说:“去这里,把黑狼的摄政王给捉过来。” 黑狼部落的可汗不好捉,摄政王还是可以下手的。 第316章 你在嫌弃本座? 林司念带领其余十人,直奔黑狼部落摄政王的宅子。 黑狼城自然不能与大都城相比,哪怕是摄政王的宅子,也只是一个大的帐篷。 周围则环绕着十几个小的帐篷。 夜色如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梦想之中,没人会想到林司念已经带着人偷偷潜进了黑狼城。 林司念让副将跟另外一个将士守在帐篷处,她则与其他的人偷偷潜进了摄政王的帐篷中。 只见床榻之上,一个长得粗狂,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肥硕的男人平躺在床上,鼾声震天响。 林司念慢慢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展开。 帕子上画着一张男人的头像,虽然床上的男人紧闭双眼还在酣梦中,但与画中男人却也八九不离十。 林司念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她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药尽数倒到帕子上,然后俯身,猛地将帕子按在了男人的口鼻上。 男人起先还挣扎了几下,但是快速就瘫软了下去。 林司念一挥手,跟在她身后的人立刻冲上来,手法快速的将摄政王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两个人扛着摄政王就往外跑。 好在黑狼人睡的死。 他们一路扛到了城墙根上。 可是几个人轻功再好,奈何这位黑狼的摄政王实在太重,只能由三个人用绳子将他拉到城墙上,然后再用绳子送下去。 用绳子送下城楼的时候,三个人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摄政王被猛地摔到了地上。 好在人已经被迷晕了,这么重的一摔,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林司念的副将低声道:“你们几个兔崽子,给我小心点。” 三个人嘿嘿的笑,从城墙上跳下来,扛起摄政王就往栓马的地方跑。 等林司念他们拉着摄政王他们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司念先让副将把摄政王从马上放下来安置好,转身就去了谢暄的营帐中。 一位长得有些清秀的小兵凑到副将面前,低声问:“赵将军,你说咱们将军跟谢将军会不会?” 赵副将一把拍在了小兵的脑袋上,没好气的骂道:“瞎想什么你?谢将军是谁你不知道啊?” 小兵揉着脑袋嘀嘀咕咕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东督的掌事的,所以才关心咱们将军吗。” 赵副将道:“咱们将军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为何要嫁给一个阉人?” 小兵道:“可是,我见将军对谢将军很是关心啊,这次谢将军有难,将军立刻二话没说就来营救了,虽然谢将军是个太监没错,可他那张脸……” 小兵看向林司念离开的方向,说道,“哪个女人看了不烦迷糊啊,昨日我亲耳听到,那位若尔丹小姐宁愿嫁给谢将军做对食儿呢。” 赵副将抬手又在小兵的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低声道:“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小兵摸着脑袋,心中还是觉得自家将军配谢暄,真是一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好吧,其实谢暄不是牛粪,可是他就是觉得谢暄配不上林司念,林司念值得更好的。 …… 另外一边,林司念掀开营帐的帘子的时候,谢暄正在自己给自己上药。 见到林司念进来,他立刻抓过一旁的里衣遮在身前。 谢暄声音暗哑:“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还顺利?” 林司念走过去,坐到他的床榻边上,没有回答谢暄的问题,而是盯着谢暄胸口问:“伤的这么严重,为何之前一直不说?” 她说着,就从谢暄的手中拿过药瓶,目光烁烁的盯着谢暄,认真道,“把衣服放起来。” 谢暄道:“你一个女儿家,怎可看男子的身体?出去。” 林司念都被谢暄给气笑了,她笑着说:“本将军连男子都敢杀,更何况是看男子的身体了,伤成这样还不赶紧上药,我看你就是嫌自己命运长了。” 见谢暄还是不为所动,林司念微微挑眉,说道,“这会儿你倒是装起贞洁烈男来了,之前几次三番的夜闯我的房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女儿家?” 谢暄只淡淡说了句:“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吧,上药的事情,本座自己来就可。” 林司念看着谢暄一脸抗拒的模样,虽然心中不明所以,却也不好再继续逼迫他,只能轻叹一声,妥协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要我帮你上药,那我帮你把衡石喊过来。” 说完,林司念起身就要去喊衡石,被谢暄一把拉住。 “不可。” 谢暄拉住林司念的同时,挡在上半身的衣服也落了下来。 林司念回头,刚好看到谢暄赤裸的上半身。 因为惊恐,她的瞳孔猛然放大。 谢暄看着林司念眼中的表情,眸色一沉,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他说:“你在嫌弃本座?” 林司念连忙摇头:“没……,没有。” 第317章 在心疼本座吗 林司念虽然嘴上说着没有,眼睛却不自觉的朝谢暄裸露的上半身瞟。 谢暄声音低沉沙哑,问道:“看够了吗?” 林司念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了。 谢暄整个上半身,可以说用狰狞来形容。 左肩处有一块掌心大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是用烙铁烙上去的。 那么大的一块伤,很难想象当时有多疼。 除了左侧肩膀处的伤口,谢暄的胸膛上,小腹上,都有数条像蜈蚣一般绵延的伤疤。 在这些伤疤当中,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两指的距离处是新加的新伤。 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过了,但是鲜血却渗透了白色棉布,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么一身的伤,哪怕是林司念这种常年打仗的人都觉得心疼。 她坐到谢暄的床边,抬头看着谢暄肩头的那处狰狞的伤疤。 她抬手想要触碰那处伤疤。 就在林司念的手就要触碰到伤疤上的时候,手腕被谢暄抬手扣住,他拿起一旁的药瓶,塞进了林司念的手中,眸色深深的盯着林司念说:“帮我上药。” 林司念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俯身过去,轻轻地揭开了缠在谢暄身上被鲜血浸透了的棉布。 鲜血与棉布黏在一起。 想要把棉布揭下,就必然会撕扯谢暄的皮肉。 明明是见过那么多血腥场面的人,此刻的林司念却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谢暄垂眸盯着她,勾唇笑道:“怎么停了?” 林司念抬头,眸光刚好与谢暄的眸光撞在一起。 她看到了谢暄眼底的促狭。 林司念心下一慌。 “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说?现在好了,伤口都裂开了。” 谢暄一副完全不在意的神情,大笑着问:“林小将军这是……,在心疼本座吗?” 林司念一怔,抬头怔怔的与谢暄对视。 片刻后,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 她竟然被一个太监给调戏了。 真是倒反天罡了。 林司念手下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浸血的棉布从谢暄的伤口上被撕了下来。 谢暄“嘶——”了一声,咬牙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朝他挑挑眉:“再不注意,以后还有你受的。” 谢暄叹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他刚才不过是在言语上占了她些便宜,她便要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林司念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将药瓶里的药洒在谢暄的伤口上。 伤口繁复开裂,这会儿看着触目惊心。 林司念问:“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谢暄道:“被暗算,当时衡石已经替我挡下了一箭,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有下一箭,这一箭直射衡石的要害,若我不替他挡下,只怕他就要永远留在天山谷了。” 林司念抬头看着他。 谢暄轻笑了声,问道:“怎么了?” 林司念收回视线,她拿起一旁的棉布,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 林司念说:“没事,就是没想到堂堂总督大人,竟然愿意为了自己的手下挡箭。” 谢暄笑着问:“难不成在林小将军心里,本座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林司念说:“那倒不是,只是那么危险的时候,将军竟然愿意以命相护,保住自己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司念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她也以命相护过顾景安。 甚至为了将昏迷的顾景安背出雪山,落下了病根,此生再难有孕。 林司念甩了甩头,自顾自的嗤笑一声,她竟然会想起那种不值得的男人。 帮谢暄包好伤口,林司念自然将视线落在了谢暄左肩上的那块伤疤,她轻声问:“这伤……,应该很疼吧?” 谢暄勾唇冷笑一声,淡淡道:“还好,这是我亲手烙上去的,烙上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林司念一惊,抬眸就看到了谢暄眼底的疯狂。 她到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怪不得他会说北羯人的语言,可能他经历的事情,远比她能想象的更加残酷。 林司念听说,北羯人会在奴隶的左肩上刻上代表奴隶身份的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谢暄之所以会亲手在自己的左肩上烙了烙印,应该就是为了抹去刻在他左肩上的字。 再看他上半身其他的伤疤,就更能判断出谢暄曾经经历过什么了。 谢暄拿起一旁的衣服自顾自的穿上,吐出两个字:“谢谢。” 林司念看出他不想多说,林司念自然也不会多问,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更何况,还是谢暄从烂泥中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 但是林司念还是忍不住说道:“若是你不想让旁人看到你身上的这些伤,以后,便由我来给你上药吧。” 谢暄抬眸,笑的很是勾人,他说:“好啊,那就多谢林小将军了。” 林司念被他勾人的笑晃了眼,她立刻从床边坐了起来,语气严厉,说道:“但是你既然受了伤,就应该像个伤员,而不是像现在,每每让伤口裂开。 从今日开始,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可再管。” 说完,林司念就转身往外走。 谢暄盘着双腿,身子随意的斜靠在床上,他笑看着林司念,问道:“天山谷一战,你为何要救我?” 林司念被他说的一愣,反问:“为何不救你?” 谢暄只笑了笑,只眸光烁烁的看着林司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为何不救他呢? 如果换成旁人,一定会选择束手旁观。 首先攻打黑狼,本就是谢暄一个人的主意,万一被皇帝怪罪下来,反而可以全部推脱到谢暄的身上。 可一旦林司念出手相救,那就是两个人一起的主意了。 第二,跟北羯的仗已经打完了,胜负已定,如果现在谢暄死了,反而没人再知道林司念的秘密,比如,楚玲珑与林司念的哥哥互相爱慕,但是楚玲珑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北羯的柔柔公主,可是知道这一切的人,除了林司念,就只有谢暄了。 这种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事情,林司念居然错过了。 林司念从谢暄的眼中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林司念脸色猛地一变,火气噌的一下就从心底冒了出来,她说:“谢暄,在你心中,我林司念竟是你想的那种卑鄙小人吗? 若真是那种卑鄙小人,你又何必一次次帮我,与我结盟? 既然我在你心中是那种人,也好,从今日起,咱们两个的关系,便一刀两断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谢暄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句问话,就把这小炮仗给点燃了,他连忙起身,却因为伤口牵扯的疼的低呻出声。 林司念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第318章 半个身子都凑到了谢暄的怀中 林司念回头狠狠瞪了谢暄一眼,但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上前几步检查谢暄的伤口。 林司念语带抱怨:“一会儿伤口再裂开了才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谢暄的衣服,半个身子都凑到了谢暄的怀中检查。 就在这时,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 衡石端着一张饼跟一碗水走了进来。 正好看到林司念解开了谢暄的衣服,往他的怀里钻。 衡石:“?” 他是不是不该来? 衡石转身就往外走:“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林司念检查完后,发现伤口并没有裂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吃惊的衡石。 手上还拿着饼跟水,正要转身往外走呢。 林司念道:“衡石,你要去哪儿?” 衡石的脚立刻又停在了原地。 衡石笑道:“主子,林将军,这,这是早膳。” 林司念起身,接过衡石手上的早膳。 饼虽然硬,但很明显是又用火重新烤过一遍的。 碗里的水也是温的。 林司念将饼跟水放到床头的地上,转身又问衡石:“你刚才在说什么看见没看见的?” 衡石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不自觉的朝谢暄看过去。 谢暄抬眸朝他使了个眼色。 衡石连忙摆手道:“没有啊,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林将军您也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把您的早膳也拿来。”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了。 林司念看着衡石慌张的背影,不解的嘟囔道:“这个衡石,平日看起来也是挺稳重的一个,怎么今日突然慌慌张张,不知所谓的?” 谢暄拿起饼,掰开一分两半,一半递给林司念,淡淡说道:“与弼相比,他一向就是个冒失的性子,不必管他,先吃点东西吧。” 林司念低头看着谢暄递过来的半块饼,接了过来,她说:“一会儿我的那块也分给你吃。” 谢暄轻轻勾唇。 两个肩并肩坐着,掰着虽然有点温度却很是硬的饼往嘴里送。 谢暄说:“回大都城后,得多审问审问楚玲珑。” 林司念问:“怎么了?” 谢暄一脸向往道:“她说在她生活的地方,样样都是好的,连进嘴的东西,都是大启的达官贵人都无法企及的,虽无法让大启的子民过上她口中的生活,但多听一听,也许有用处呢?” 这时候,衡石已经端着另外一只碗拿着另外一张饼再次走了进来。 林司念接过饼跟那碗温水,笑着对衡石说:“这里有本将照看,你也快点去用早膳吧。” 衡石俯身抱拳说了句“多谢林将军”转身就跑了。 胡饼很硬,哪怕有温水就着,都难以下咽。 好在两人都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吃食。 林司念甚至饶有兴趣的说道:“怪不得都说胡人的牙口好,想来就是吃这胡饼锻炼的,看来别说是双手双脚,哪怕是牙齿,都要多加锻炼才行。” 谢暄对锻炼牙齿没有兴趣,他问:“昨夜的行动可还顺利?” 林司念将昨夜的事情跟谢暄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虽然活捉了黑狼的摄政王,但是刘将军与秦世子只怕也被他们关了起来。” 谢暄又问:“你打算如何做?” 林司念咬了一口胡饼,冷冷道:“自然是谈判,如今七万黑狼大军都已经被我军打的七零八乱,用不着半日,住在黑狼城内的黑狼部落的人就会知道这件事。 如今我们围困黑狼城,跟前几日围困黑狼城相比,已然是决然不同的两种形势了,想来如今黑狼部落的可汗,应该会很快将刘将军与秦世子从地牢里请出来了。” 听完林司念的话,谢暄很是认同的点点头,他说:“只是本座听闻如今的黑狼部落的小可汗已经成年,与你抓的那位摄政王正斗的如火如荼呢,所以,这个摄政王,你可要派人看好了。” 林司念笑着问:“你是怕黑狼可汗想借刀杀人?” 谢暄道:“黑狼尚武,知道自己的摄政王不见了,派出十几个死士,让摄政王死在大启的军队中,倒也不失一个好计策,明面上我大启杀了黑狼部落的摄政王,到时候自然是我大启不占理。” 林司念笑了,她一拍大腿,说道:“将军说的对,咱们大启怎么能做那不占理的事情呢?那必然要有理有据。” 说到这里,林司念突然放站了起来,她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衡石就守在门外,听到林司念的声音,立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 林司念问道:“将士们可都吃好喝好了?” 衡石道:“都吃完了。” 林司念笑道:“那便好。把黑狼的摄政王捆结实了,咱们好好的去黑狼城下叫一叫门。” 林司念一边说着,还一边回头叮嘱盘坐在床上的谢暄:“将军只管好好养伤,司念先告辞了。” 说着,她掀开帘子就出了营帐。 衡石看着谢暄。 谢暄给衡石使了一个眼色。 衡石会意,立刻跟了上去。 谢暄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女人,还真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让他如此的欢喜。 林司念出了谢暄的营帐,一边快速的往自己的营帐走一边吩咐追随上来的赵副将跟衡石:“点兵攻城!” 赵副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是,将军您早就应该下令攻城了,咱们兄弟们都等着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有将士都已经穿好了盔甲,带好了弓箭跟盾牌。 骑兵骑在马上,步兵排列整齐。 他们很清楚,这将是最后一仗,打完这一仗,大启周围百年内将再不会有可以崛起的部落,而大启至少在五十年内不必再打仗。 这一战,将士们兴奋又着急。 林司念骑在战马上,扬起大刀,扬声道:“黑狼伤我大启的将军,羞辱我大启的使臣与世子,咱们要不要争一个公道?” 将士们举刀高呼:“要!” 林司念大喊道:“绑好黑狼的摄政王,咱们打开黑狼城的城门。” 将士们高呼:“打开黑狼城的城门!” 第319章 擒贼先擒王 林司念举着手中的刀振臂高呼:“将士们,随着本将军,冲!” 一声令下,几万大军,直奔黑狼城城门口。 此时黑狼城内,黑狼部落的可汗正急的在宫殿内转圈圈。 宫殿内坐了两排黑狼部落的贵族。 其中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拳道:“可汗,今日一早摄政王那边就传来消息,听说摄政王被大启的人掳了去了,可汗,您可要想想办法,必须将摄政王救出来啊。” 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话音刚落,对面的一个男人立刻也站了起来,他抬手指着络腮胡子,骂道:“好你个李焕,如今大启大兵压境,你竟还想着如何救出摄政王,难不成在你心中,摄政王比可汗、比整个黑狼都重要吗?” 李焕怒道:“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整个黑狼一族,谁不知道摄政王掌管军队,如今摄政王被大启人给掳了去了,没有摄政王,我们如何跟大启的军队一战? 如今当务之急,是将摄政王救出来,才能解此时大军围城的燃眉之急。” 李焕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不少大臣或者贵族起身附和,纷纷要求先跟大启军队谈判,再做其他打算。 黑狼部落的可汗看着这些摄政王一派的人,眼底是浓浓的杀意。 但是他很清楚,这些人此时他还杀不得。 因为这些人手里还攥着太多的权利,若是真的一时意气用事杀了这些人,反而会大启的军队还没打进来,自己先内乱了。 这边摄政王一派的人朝着要先将摄政王给救出来,另外一边,保皇派则吵着要先保住黑狼城,甚至说出了摄政王为国牺牲,死得其所的话。 正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黑狼部落可汗大呵一声道:“好了,先别吵了,先把大启的那几个使臣叫过来。” 可汗身旁的近侍问道:“可汗,您要叫住在宫中的那几人,还是被关在地牢里的那几位?” 可汗道:“都叫过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个大启打扮的男人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三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安王安插在林司念身旁,想趁机要了林司念性命的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见到殿内坐满了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难掩兴奋。 其中一位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朝着坐在上首的黑狼可汗行了一礼,兴奋道:“可汗今日叫我们三个来,可是因为黑狼大军彻底的消灭了大启的军队?” 可汗盯着对方,说道:“王使者为何这么问?” 王博延得意笑道:“因为我给可汗出的主意,自然是万无一失的。那林司念与谢暄,让我们三个人跟着刘哲来你们黑狼,说白了,就是拿我们三个人当祭品,用我们三个人的头颅挑起黑狼与大启的争端。 可是,凭什么牺牲的必须是我们三个人,而不是她林司念与谢暄? 他们二人就是再厉害,但有一点,他们深入西域对地形必然不熟悉,只要你们黑狼的将领利用地形优势,将他们引入某个地方,来个瓮中捉鳖,那自然会大获全胜,彻底的消灭跟随着我们来大启的军队。” 黑狼可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王博延的面前。 黑狼可汗十三岁继承他父亲黑羽可汗的位置,当时政局不稳,外部北羯人又对黑狼城虎视眈眈,所以,黑羽可汗让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做了摄政王,辅佐自己年幼的儿子管理黑狼部落。 可是黑羽可汗低估了人性,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做久了高位,在一言堂的位置上坐久了,也会不舍得下来。 如今新可汗已经年满二十,早已经过了亲政的年龄,但是摄政王却舍不得放权,于是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就如冰川下的水,在朝堂上流动。 可即使如此,新可汗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彻底的扳倒摄政王,以及他身后的势力。 如今摄政王被大启人掳走,对新可汗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 新可汗站在王博延的面前。 他身材高大,整整高出了王博延半个头,他道:“若天山谷一战,黑狼败了,如今我们黑狼城外面,大启的军队已经压城,我们该如何办才能赢了这一战?” 王博延三个人具是面色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不可能!” 王博延急切的问道:“你们不是说天山谷是一个天然的布袋子吗?只要他们进了天山谷,就是被装进了布袋子里,想要活着出来,绝无可能吗?” 可汗道:“我黑狼大军确实想将他们困死在天山谷,我们也采纳了你的建议,擒贼先擒王,差点一箭射杀了他们的将领。 可是,他们迎来了援军。 如今那个援军的女将军就在城外,随时准备攻城。” 王博延脸色大变。 另外两个人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王博延低声呢喃着:“这,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林司念会不会真的出兵救谢暄,哪怕她真的出兵,她是如何得知谢暄被围困天山谷的? 而且,我们三个在大都城的军营中待了三日,早已经摸透,林司念的军中所剩粮草与箭都已经不多了,哪怕林司念真的愿意领军营救谢暄,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那么的箭啊。” 可汗道:“可是,他们就是坐到了。” 可汗说着,转身又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就在这个时候,黑狼部落的士兵压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人,正是刘将军刘哲跟秦禛。 两个人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每一个干净的地方,可见在地牢中的这些日子是不好过的。 不过两个人的精神倒是很好,即使面对黑狼部落的可汗与黑狼部落的贵族,依旧是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 黑狼部落的可汗见到他们进来,脸上扬起笑容,一扬手怒斥道:“怎可如此无礼,还不赶紧给几位大启使者松绑。”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给刘哲他们松了绑。 刘哲看向黑狼可汗,一抱拳道:“可汗可否借我一把刀?” 黑狼可汗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说着,他随手指了身旁一位侍卫,说道:“将你的刀给刘使者。” 那侍卫立刻取下了身上的佩刀递到了刘哲的面前。 刘哲接过刀,面色凝重的走到了王博延的面前。 王博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刘哲想干什么,却见刘哲一只手一把薅起王博延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一刀抹了王博延的脖子。 第320章 有了这颗头颅,本将便可不战而胜 鲜血喷了刘哲一脸。 整个宫殿,先是落针可闻的寂静,然后如一滴水落入热油中,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跟王博延一起,剩下的那两个人,顿时又惊又怕。 一众侍卫瞬间抽出佩刀,将刘哲围了起来。 秦禛上前一步,将刘哲护在身后。 刘哲却并不担心,也不害怕,他扔掉已经断气了的王博延,抬手摸了把脸上的血,转身对着黑狼可汗抱拳道:“今日为了多谢可汗借刀,为报答借刀之恩,哲愿意帮助可汗,度过此次围城之困局,定然会护住可汗的性命。” 刘哲话音刚落,就听到殿中有人大声呵斥:“大胆!谁给你的狗胆,敢出此狂言,可汗的性命何须你来护着?反倒是你,可汗一声令下,你立刻就要身首异处。” 黑狼可汗抬手,制止了那人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他问刘哲:“使者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可汗何须您来护着性命?” 刘哲说:“若是我没猜错,此时我大启的军队,只怕已经兵临城下了吧?” 黑狼可汗并不说话。 刘哲笑了笑,继续道:“听闻黑狼的摄政王失踪了,莫非是被我大启人抓走了?若真是这样,那可汗可就危险了。” 黑狼可汗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问:“怎么说?” 刘哲笑着继续道:“按照我们大启人的行事,双方都有质子,第一件事自然是互相交换质子,可是我大启的将军,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围城,那便说明有人借了可汗之命,偷偷给我大启的将军送了信,想要将黑狼摄政王变成一枚弃子。 不过也对,听闻在黑狼部落,可汗的政令,出不了黑狼城,摄政王却可以率领十万大军在黑狼的地盘上随心所欲,想来可汗也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吧? 既然我大启手中的摄政王已经是一枚没用的弃子,那我们就只剩一条路了。 那就是攻城。 不过如果摄政王沦为弃子这件事传来出来,可汗觉得整个黑狼部落那些只听命于摄政王的人,会如何?” 话音刚落,大殿上已经有人看黑狼可汗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就是刘哲口中所说的那些只听命于摄政王的人。 黑狼可汗终于急了怒道:“本可汗从来没有传过那种旨意,摄政王是我的亲叔叔,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刘哲叹口气,一脸为黑狼可汗着想的样子:“那麻烦可就大了,这是有人故意想挑起黑狼一部的内乱呢。”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 有人害怕,有人担心,也有人愤怒。 这些愤怒的人压根不相信黑狼可汗的话,认为他就是在装,敢做不敢认。 黑狼可汗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吩咐左右:“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奴才,还不赶紧给几位使者搬来座位。” 所谓的座位是一个圆形的毛毯做的垫子。 有人立刻拿了垫子让出了位置让刘哲他们坐下。 刘哲看了秦禛一眼,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秦禛会意,一甩袍子,带着其他几人坐下,唯有刘哲,依旧脊背挺直的站在原地。 黑狼可汗神色严肃的问刘哲:“刘使者,你是觉得摄政王已经依附你们大启的将军?” 刘哲点头,说道:“自然,我大启将军收到了旁人假传的可汗的命令,如果您是摄政王,会如何?” 会如何? 想置他于死地,当然会反。 刘哲继续说:“黑狼一部与我大启可不同,他们只听命他们心中的主子。” 说白了,黑狼这些部落,他们没有大启那种强烈的忠君思想,他们的主子让他们打谁,他们就打谁。 所以,如果摄政王真的反了,那就就真是麻烦了。 就在这时,刚才还一直跪在王博延的尸体前哭丧的剩余的两个人猛地从地站起来,指着刘哲就破口大骂:“刘贼,休得胡说,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是巧舌如簧欺骗可汗。” 刘哲举起手中的刀,一刀把站在左边的男人穿了个透心凉。 那人当场就断了气。 剩下的最后一人,看到刘哲行事如此的狠辣,面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刘哲拎着后脖领一把拽回来,照着对方的脖颈就是一刀。 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只是这次因为刘哲站在对方的身后,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刘哲的脸上。 终于把这三个人都给宰了,刘哲这才将刀还给了侍卫,转身抱拳对黑狼可汗说:“多谢可汗给我这个机会处理我大启的叛徒。” 黑狼可汗笑道:“刘使者不必言谢,你大启的叛徒,又是你的手下,你处理你的手下,与本可汗无关。” 另外一边。 黑狼城城门口。 林司念骑在高头大马上,有几位将士将五花大绑的黑狼部落摄政王推了过来。 黑狼摄政王眼神阴狠的盯着林司念,说道:“你们大启有句俗话,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你,但是你想用本王让我黑狼一部投降你大启,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林司念抚掌道:“摄政王不愧是黑狼一族的真汉子,只可惜,你愿意为城中的人死,城中之人却恨不得你马上就死。” 摄政王怒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本王辅佐新可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会被你一两句话就挑拨了去。” 林司念无所谓的吹了一个口哨,淡淡道:“你倒是对你的那位小侄子很是信任呢,只可惜,你那小侄子可不这么想。 本将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找你那小侄子,用你交换刘将军一行人,只可惜,你那位小侄子,他拒绝了。 所以,你猜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攻城? 还不是因为害怕你那小侄子为了将矛盾更大化,杀死了我大启的使臣。” 摄政王听到这话,眼底的神色也变了。 林司念说的没错,若那小可汗真的愿意交换人质,林司念何必这么急着攻城? 林司念急着攻城,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已经被小可汗放弃,沦为弃子了。 林司念见摄政王脸上的神情已经发生变化,她冷冷勾唇,淡淡吩咐是副将道:“既然这个人已经沦为弃子,那便杀了吧,将他的头割下来,好好的让黑狼的将士们也好好瞧一瞧。 擒贼先擒王,有了这颗头颅,本将便可不战而胜。” 第321章 摄政王可是还有什么临终遗愿? 黑狼部落的摄政王听到林司念要动真格的了。 又对部落的可汗没了信心。 摄政王又急又怕的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司念一摆手,那几个拿着大刀走过来的将士停下了脚步。 林司念眼眸淡淡的看着摄政王,问道:“摄政王可是还有什么临终遗愿?” 摄政王咬了咬牙,说道:“本王愿意臣服大启,只要将军可以留本王一条性命,本王定然会帮助将军夺取黑狼城。” 林司念坐在高头大马上,她笑着挑了挑眉,说道:“哦?可是摄政王能如何帮本将军攻下黑狼城呢?” 提到这个,摄政王一挑眉,眼中尽是得意,他说:“小可汗虽身居可汗的高位上,但黑狼部落的军队却有一半在本王的手上。 前几日与将军大战于天山谷的那七万黑狼大军,是小可汗手下的兵。” 其实之前小可汗听从王博延三人的谗言,要把刘将军他们抓起来关进地牢的时候,摄政王就不同意。 摄政王毕竟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比小皇帝多,他认为背叛国家的人,心中定然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明明大启的军队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帮他们保驾护航,为什么他们三人却要选择向黑狼部落告密,背叛大启? 摄政王对王博延三个人很不放心,自然也就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所以,当黑狼的小可汗采纳了王博延的建议,去伏击大启的军队的时候,摄政王没有同意。 小可汗就用了他能调动的七万兵力。 摄政王继续对林司念说:“那七万兵力,几乎是小可汗能调动的全部兵力的八成了,所以如今城中剩下的兵力,几乎都是本王的人。 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守城门的将士变会打开城门,迎接将军入城。” 林司念问道:“如今黑狼城中还有多少兵力?” 摄政王道:“大概三万不到,整个黑狼部落一共不到二十万大军,其中七万已经被将军打散歼灭,另外七万,分散在黑狼部落的边境,跟随北羯北王一起攻打大都城的,不到三万。 不过黑狼城中的这三万将士,其中两万是本王精锐中的精锐,将军若是没有本王的帮助,想要硬功此城,只怕没有个三天三夜,攻不下来。” 林司念淡淡道:“是吗?摄政王如此说,本将军倒是真想试一试呢。要不,本将军先自己攻打一番试试?” 摄政王一听这话,吓得直冒冷汗,她自己攻城,那岂不是就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摄政王连忙道:“本王愿意为将军效劳。将军只要容许我在城墙下叫,自然有人帮将军打开大门,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夺下黑狼城。” 林司念抽出大刀,一刀将摄政王斩杀在马前。 摄政王的那颗头颅咕噜噜滚到林司念骑的马的马蹄下。 双眼圆瞪。 赵副将抱拳问道:“将军为何杀要他?有他在,帮我们攻下黑狼城岂不是更简单?” 林司念用袖子擦干刀伤的血,说道:“他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心中定然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我们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大摇大摆的进了黑狼城,那才是真正的请君入瓮。” 赵副将彻底的懵了,他说:“可是,咱们能攻下大都城,不就是靠着里应外合吗?” 林司念笑着说:“那不一样,北羯大军的主力早就被我们给打完了,整个大都城,就是一个被拔了牙齿的老虎,一个没有军队的都城,除了开门迎敌,他们别无选择。 但是黑狼城不一样,如今的黑狼城,里面有三万精兵,我们若是想攻下黑狼城,至少要大一天一夜。 这样的情况,我们若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进了黑狼城,我敢保证,这个所谓的摄政王关上城门的那一刻,转身就会命令城中的士兵将我们绞杀。” 赵副将瞬间就明白了,他惊了一头的冷汗,说道:“幸亏咱们没相信这狗贼的话,差点就被他巧舌如簧的给骗了。” 林司念说道:“黑狼部落自称是先秦子民逃难至此的后裔,连部落子民的姓氏都与大启无异。心中的想法与计谋自然也差不多。” 赵副将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将黑狼摄政王的头颅高高挂起来,即刻攻城吗?” 林司念笑着摇头,她说:“不,城内的三万精兵太多了。” 说完这句,她眸色一沉,继续对赵副将说道,“将黑狼部落摄政王的头,大张旗鼓的送还给黑狼部落的小可汗,就跟他们说,可汗请求大启将军做的事情,大启已经帮他做完了。 另外,挑选一百个声音洪亮者,就站在黑狼城的城门口,叫喊黑狼可汗请大启将军斩杀黑狼摄政王,大启将军帮黑狼可汗除掉摄政王,是黑狼可汗的朋友,让他们开城门,迎朋友。” 赵副将抱拳:“是,手下这就去做。” 林司念抬头看着黑狼城高高的城墙,轻叹一声,低声道:“谢暄,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做,这黑狼城可不好攻啊。” …… 黑狼城内,黑狼可汗见到手下呈上来的摄政王的头颅,差点晕厥了过去。 他最害怕的,就是大启的将军真的把摄政王给杀了,这就真坐实了他容不下摄政王,故意利用大启人的手,除掉这个眼中沙肉中刺。 没错,他确实早就想弄死自己的这个摄政王叔叔了,但不是用这种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弄死的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伺候在他身旁的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跑过来,在黑狼可汗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黑狼可汗一听这话,直接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你确定?” 内侍点点头,说道:“确定,那些大启人,就在城楼外面这么喊,那些守城的将士,可都是摄政王的人啊。若他们真信了是可汗您让大启人杀了摄政王,他们反了真打开城门迎大启的军队进来,可怎么办啊?” 黑狼可汗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没站稳,他气得咬牙切齿:“混账东西,到底是谁假传本可汗的口信,让他们杀掉叔叔的?” 这时候,一直守在黑狼可汗身旁的心腹近臣俯身行礼道:“可汗,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摄政王是大启人故意杀死的呢?” 黑狼可汗一怔。 第322章 阳谋无解 黑狼可汗道:“你的意思是大启人故意杀死摄政王,嫁祸到本可汗的头上?” 那位近臣点头:“真是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在城外叫嚣,这是要摄政王的旧部都知道摄政王是您借大启人的手处死的呀。 只要摄政王的旧部相信了他们的话,那这些人必定会依次为借口,对可汗您不利啊。” 其实还有一点这位可汗的近臣没敢说出口。 那就是摄政王在黑狼政局经营这么多年,哪怕他没有谋反的心思,他的手下也一定有谋反的心思。 如今摄政王死了,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被黑狼可汗害死的,对他们来说,他就是被可汗给害死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理由杀了可汗。 黑狼可汗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特么就是个阳谋啊。 对于摄政王的那些本来就有造反心思的手下,他们才不管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除掉可汗的理由。 但是对于黑狼可汗来说,既然有这样的心思的人存在,那他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万一被这些“乱臣贼子”抢先一步,那他还做什么可汗了? 那就只能做这群人的刀下魂了。 近臣俯身道:“可汗,如今事情紧急,您可要早做打算啊。” 黑狼可汗还在犹豫,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些人一定就会反他。 可另外一方面,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我确定,那些人一定不会反他。 那位近臣,都急出一头的汗来了,他低声劝说道:“可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您不杀他们,他们却会杀了您啊。” 黑狼可汗心中乱的要命,他一摆手,对内侍道:“你去把大启的那个叫刘哲的使臣叫过来。” 内侍行了一礼,立刻就走了。 眼看着黑狼可汗还没有动作,可汗的近臣反而是急的团团转。 毕竟,他是黑狼可汗的亲信,若可汗死了,那他就是第二个死的。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刘将军刘哲就跟在内侍的身后走了进来。 他见到黑狼可汗,俯身行礼:“见过可汗,可汗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黑狼可汗道:“昨日你说可以代替大启将军与本可汗和谈,这话可还算数?” 刘哲笑着说:“可汗说笑了,昨日我说的是,可以救可汗一命。” 黑狼可汗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说:“只要本可汗不开城门,那些大启军就打不进来,本可汗的命何须你来救?” 刘哲笑着说:“我在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我大启已经把黑狼摄政王的项上人头呈到了可汗的面前,你我见到摄政王的头颅倒是无所谓,就怕他的那些旧部啊。 听闻黑狼与我大启不同,他们认主不认可汗。 您说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可汗借用大启人的手杀了自己的主子,他们会如何做?” 黑狼可汗脸色一沉:“你是在威胁本可汗?你以为本可汗会像大都城的那些孬种一样主动打开城门受降吗?” 刘哲笑着行了一礼,说道:“可汗误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独特的智汇,大都城的人选择了开城门受降,自然有他们受降的好处。 至于可汗您……” 刘哲微微一笑道,“我答应过可汗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所以,我一定会帮可汗保住一命。” 说完,刘哲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刘哲这副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的样子,不仅是黑狼可汗气得不行,连黑狼可汗身旁的其他人也气得不行。 其中一位内侍怒道:“他们杀了咱们的摄政王,咱们就应该把这些大启来的使臣也都杀了。” 黑狼可汗一脚踹在内侍的肚子上,骂道:“蠢货,你是想逼着摄政王的旧部快点反,还是想逼着大启大军早点打进来?” 那内侍立刻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黑狼可汗怒道:“还不快滚!” 近臣低声劝慰道:“可汗莫要动怒,这几个大启来的使臣暂时确实不能杀,但是该动手的那些人,您要尽快下决定啊。” 黑狼可汗依旧犹豫不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吵闹声。 一位侍卫慌忙跑过来,跪倒在黑狼可汗的面前,说道:“可汗,不好了,十三部的将领反了,正带着一队人马往城门的方向走呢,他们叫嚣着要替摄政王报仇。” 近臣催促道:“可汗,您快点下令吧。” 黑狼可汗再也坚持不住,因为他很清楚,谋反这种事情,只要出现第一个,就会有人跟上。 黑狼可汗一咬牙,扬声道:“传本可汗命令,参与谋反的将领,格杀勿论!” 侍卫立刻领命:“是!” 黑狼可汗又说:“摄政王的几位亲信,阮子骞、扈言、卢文,全部处死。” 侍卫领命:“是!奴才这就去办。” 黑狼可汗继续道:“召集禁卫军,守住皇城,任何一个敢靠近皇城的人,只要他是摄政王的人,格杀勿论!” 侍卫道:“是!” 侍卫领命走后,黑狼可汗看着门口的方向,低声问自己的心腹近臣:“你说,在外面的那个大启的将军,想要的,是不是就是这个结果?” 近臣叹口气,说道:“可汗,我们别无选择,攘外必先安内,若不这么做,而是贸然与城外的大启军开战,只怕我们会被摄政王的旧部背刺啊。” 阳谋无解,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黑狼可汗跟他的心腹都知道,这是林司念给他们设下的套,可是这个套,他们必须得钻,因为不钻,他们更不放心。 黑狼可汗听了近臣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说:“你可知道外面的那位女将军是位什么样的女子?” 近臣说道:“是一位率军从大启京城出发,出了雁门关一路兵不血刃让大都城臣服的女子。” 黑狼可汗轻笑一声,说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厉害的女人。” 近臣道:“林司念,是林家军如今唯一剩下的血脉了。当年她的姑姑,就是那个率领十万大军破三十万匈奴军,将匈奴彻底赶出漠北的女人。” 黑狼可汗说:“本可汗倒是想会会她。” 第323章 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天下 这一日整个黑狼城血流成河,黑狼可汗与摄政王的旧部,在黑狼城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等到晚上黎明初现,黑狼可汗站在皇宫前,看着面前乌泱泱的大军,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身旁的近臣道:“可汗,咱们胜了,摄政王的旧部虽然多,但是您发布了告示,说只要忠于可汗,便不计较他们曾经跟过哪位主子。所以有一半的军人,临场倒戈,宣布效忠可汗您。” 黑狼可汗问道:“我们伤亡如何?” 近臣道:“可汗的侍卫军伤亡超过了六成,好在叛军见久攻不下,倒戈的越来越多,如今整座城池,还剩不到两万兵力,其中咱们的亲信大概有五千,剩余的都是摄政王的旧部。” 黑狼可汗问:“不到两万,大概是多少?” 近臣踌躇片刻,说道:“大概一万二。” 黑狼可汗仰头看着城门口的放心,说道:“一万二,倒是可以跟大启军队一战。” 近臣叹口气,跟黑狼可汗一样仰头看着城门口的方向,眼底眸光微动。 另外一边,刘将军刘哲跟秦禛也整整一晚没睡,帐篷外面的厮杀声终于结束,他们从帐篷内走出来,仰头看着星空。 秦禛说:“这一战,倒是为司念姐姐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刘将军笑道:“林将军女中豪杰,这一计,让他们不得不中,真是妙啊。” 秦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刘哲:“将军,来之前司念姐姐百般叮嘱,要用那三人的性命,换取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可那三人是将军您亲自动手除掉的,这样,是否会对司念姐姐接下来的行动所有影响?” 刘将军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着拍了一下秦禛的胸膛,说道:“肆意关押大启的使臣跟世子,这难道还不够大启出兵的理由吗?” 秦禛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道:“如此这样,那也不枉我在地牢受的那些罪。” 刘哲拍了拍秦禛的肩膀,笑着说:“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世子倒是让本将刮目相看。” 秦禛笑道:“将军缪赞了,我不过是承恩祖上,被祖上庇佑的纨绔罢了。” 刘哲却正色道:“世子怎可如此贬低自己?若京中少年都如世子这般,那才是我大启的幸事呢。” …… 黑狼城内的厮杀喊叫声,连在城外三里路驻扎的林司念都能听到。 林司念站在帐篷前,静静听着城内传出来的厮杀声。 就在她听着厮杀声渐渐趋于平静的时候,林司念当即吩咐赵副将,斩钉截铁喊出两个字:“攻城!” 大启的几万士兵早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准备攻城。 就在林司念喊出“攻城”两个字的同时,一身盔甲的将士们拔刀怒吼:“攻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大启军队如黑压压的朝黑狼城的城门口冲。 冲车、云梯、渡濠器具、投石车,所有将士严阵以待,一波又一波的如潮水一般朝黑狼城冲去。 黑狼城原本刚刚结束两股势力的厮杀,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林司念带领的大启大军就开始攻城。 完全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战,整整打了两天两夜,等到第二天,城中精兵只剩五千人。 黑狼可汗将刘将军与秦禛抓到城门口上,对着林司念说:“若不退兵,就用这两个人的人头祭我死去的战士。” 林司念坐在战车上,仰头看着城墙上的刘哲跟秦禛,她喊道:“他们二人的命哪有可汗的命珍贵?可汗难道不想像北羯的兴望可汗那般,受朝廷封赏赐封号,子孙后代永生永世做黑狼人的可汗吗?” 刘将军刘哲笑着抬手,将横在他脖颈上的刀轻轻的推开,笑着说:“我大启的将军说的没错,我的一条贱命,只怕连可汗的一半都比不上,可汗何必杀了我们二人,来激怒林将军,使得整个黑狼城尸横遍野呢? 倒不如放下武器,与我大启的将军,好好的商议一番。” 黑狼可汗猛地将手中的刀往刘哲的脖颈上压了压,立刻有血珠从刘哲的脖子上是滚落下来。 黑狼可汗这会儿早已经杀红了眼,但内心也早已经没了主意,只剩一味的耍狠。 他将刀架在刘哲的脖子上,咬着牙厉声道:“你们这些大启人,惯会巧舌如簧,你的这些话,本可汗一个字都不会信!” 眼看着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黑狼可汗已经接近疯狂,他手中的刀的一寸寸的朝刘哲的脖颈压下去,声音中都带着颤抖:“本可汗不做那亡国之君,本可汗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说完,他猛地用力,就要砍断刘哲的脖子。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 “噗——” 一支箭直接刺穿黑狼可汗的脑袋。 黑狼可汗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眼睛却依旧瞪的如铜铃一般圆。 下一秒,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尸体掉下城楼,摔的粉碎。 与此同时,黑狼城被攻破,大批大批大启的将士如潮水一般涌进黑狼城。 “冲啊——” 人群中,林司念立在战车之上,身穿盔甲,长发在寒风中飞扬,搭箭拉弓。 刚才那一箭,正是林司念射出的。 林司念带领大军攻下黑狼城,她亲自登上城墙,与刘将军跟秦禛汇合。 两人手中各持一刀,斩杀敌军。 等敌军全部消灭,林司念朝着刘哲跟秦禛抱拳行礼:“两位受苦了。” 刘哲与秦禛抱拳回礼:“末将的职责,不敢言苦。” 两个时辰后,大启的将士们打扫完了战场,完全的控制住黑狼城后,林司念根据实际情况封赏了各个将领。 至于黑狼部落被俘虏的将士,林司念大手一挥:“有用,都交给谢将军,这些人在他的手中,可是大有用处的。” 众人不明所以。 林司念却笑而不语。 直到谢暄来到黑狼城,林司念与他一起,站在城墙上,指着一排排站在城门口的黑狼部落被俘的将士,笑着说:“瞧见没有?这就是我为将军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第324章 林司念要与谢暄一刀两断 谢暄听到林司念的话,微微一笑,说道:“林小将军果然是时刻想着本座呢。” 林司念瞥他一眼,淡淡道:“还不是因为你那铁矿,要用人的地方可多得是呢。” 谢暄垂眸看着城墙外,万里江河,他说:“不仅仅是铁矿,还有这万里江河,若是没有人,那也只是一片片废地。” 林司念问:“你的意思是?” 谢暄道:“我想将中原那些没有土地的流民,移居一部分来这里,只有这样,这片土地,才能真正成为大启的一部分。” 林司念一怔,说道:“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谢暄点点头,看着不远处,低声道:“我知道,所以,必然要徐徐图之。” 林司念想到之前谢暄对她说的那些话,今日又听谢暄为大启的将来着想。 他的这些想法跟心思,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大臣更不是一个阉人能想或者说该想的事情。 林司念收敛了脸上的笑,她上前一步,走到谢暄的身边,与谢暄保持着不足一尺远的距离。 林司念仰起头,看着谢暄的眼睛,认真问:“谢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暄同样盯着她,唇角微微勾起,听到这话,他微微俯身,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明明城墙之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声音却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他问:“你觉得呢?” 林司念说:“且不说你的想法如何,就说你如今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你这种身份该做的,如果你是位皇子,哪怕是皇室中人,我都会觉得合理,可是你并不是,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暄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笑了几声,抬手轻轻的将林司念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低声道:“本座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说着,转身就要下城楼,却被林司念伸手捉住。 林司念正色盯着他,说道:“谢暄,我不想被你当成傻子,更不想被你当成手中的一把不知道砍向谁的刀。 你说,我与你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我们这条绳,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绳?” 谢暄笑着问:“就这么想知道一切?” 林司念点头,她说:“对,就这么想知道一切。” 谢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俯身,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如果我说,我们这条绳,是一条通往皇位的绳子,林小将军可害怕?” 林司念一惊,猛地将他推开。 谢暄被推到一丈远的距离,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减分毫。 他笑着,好整以暇的盯着满脸吃惊的林司念,说道:“果然还是害怕了。” 林司念脸上的吃惊,变成了愤怒,她怒道:“谢暄,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将你即刻斩杀!” 谢暄笑着说:“既然你并没有将我即可斩杀,那就说明,你并不想杀我。” 林司念愤怒的看着他,胸腔中的怒火越演越烈,有种被欺骗着拉上贼船的感觉。 林司念怒道:“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 谢暄问:“那句?” 林司念咬咬牙,哪怕旁边没有任何人,她也一脸戒备的朝四周看了看,才上前几步,凑近谢暄,低声道:“就是那句,你想造反的话。”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着点头:“是真的。” 林司念眼底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她盯着谢暄,满脸的不可思议道:“可是,可是你是太监啊,你一个太监,要那个位置做什么?” 谢暄笑着反问:“谁说太监,就不能登上那个位置了?” 林司念震惊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谢暄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跑下了楼。 第二天,谢暄收到了赵副官送来的一个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把断裂的匕首。 那把匕首,正是前两天林司念夜闯黑狼城的时候,谢暄送给她的。 如今她将这把匕首折断,就是在告诉谢暄,两个人从此以后,一刀两断。 衡石看到这把断裂的匕首的时候,整个人吃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问谢暄:“主……,主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不是您送给林将军的匕首吗?” 谢暄将断裂成两段的匕首收起,淡淡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本座与林小将军的结盟,确实也该结束了。” 衡石惊的整个人张大了嘴巴。 明明两个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决裂了? 谢暄收好断成两节的匕首后,对衡石道:“此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衡石点头:“衡石明白。” 黑狼在外还有七万大军,想要彻底掌管黑狼的版图,只攻下黑狼城是远远不够的。 这日林司念叫了刘将军、秦禛还有谢暄来商议对付剩下的七万大军的事情。 谢暄道:“攻打黑狼,是本座一个人的主意,所以,追击剩下的七万黑狼大军,自然要由本座来做。” 听到这话,刘将军微微蹙眉,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对,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林司念说道:“谢将军此话有理,之前谢将军是因为中了黑狼大军的诡计,才会被困在天山谷,如今正面进攻,定然不会再有任何的闪失。” 林司念一锤定音:“此事就这么定了。” 沉默了片刻,林司念又加了一句,“若是谢将军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尽管告诉本将,只要本将能帮的,一定会帮。” 赵副将看了看林司念,又看了看谢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个人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但是自家将军不领兵出击黑狼剩下的七万大军,他心中却是高兴的。 谁想让自家将军去战场上卖命啊。 等谢暄带着衡石离开,其他人也离开,只剩下刘将军的时候。 刘哲问林司念:“将军,您为何要同意谢将军的提议?” 林司念反问刘哲:“那刘将军觉得应该如何?” 刘哲一怔。 没错,林司念同意谢暄的提议,其实没错,可是明明有更优的解决办法。 刘哲道:“将军,在作战这方面,谢暄他远在您之下。” 第325章 他是钟情于您呀 林司念看着刘哲,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一仗,应该由我出面迎战?” 刘哲抱拳俯身道:“末将不敢。” 林司念笑了笑,她说:“刘将军,您我共事这么多年,我将你视作左膀右臂,又怎么会看不透你心中的想法,只是今日之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谢暄身为陛下身边的红人,又被陛下破格封为将军,自然有他该做的事情,若是这些事一味的被我抢了功劳去,你让陛下的颜面放在何处?” 刘哲一怔,随即点头道:“是末将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 林司念继续道:“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大都城了,你早点回去收拾收拾吧。” 刘哲点头,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谢暄站在自己的营帐外面,看着不远处林司念的营帐的方向,眸底深处是旁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站在他身后的衡石问道:“主子,您为何不跟林将军说清楚呢?” 谢暄淡淡道:“与其跟她说清楚,倒不如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林司念已经带领着她的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黑狼城。 她已经帮谢暄攻下了黑狼城,剩下的事情,就看谢暄自己的了。 谢暄骑着马,站在城门口,看着林司念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大军,离他越来越远。 这两个人两天前,还是这世上最亲密,彼此之间最信任的盟友,不过两天的时间,竟突然分道扬镳。 外人只能看出不似从前,但至于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任何人能窥探一二。 甚至连秦禛都很是惊奇。 他一夹马肚子,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司念姐姐,你与谢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司念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怎么了?” 秦禛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跟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的。” 林司念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她看着前方,笑着说:“子成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秦禛点点头。 林司念轻轻笑了笑,继续道:“我们很快就要回京城了,京城毕竟人多眼杂。” 秦禛听林司念这么说,瞬间就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司念姐姐是为了避嫌?” 林司念点点头。 她总不能说突然跟谢暄憋清关系是因为谢暄又不臣之心吧? 她不能实话实说,那就只能胡说八道了。 好吧,其实就是找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理由胡说八道。 回大都城跟去天山谷援救谢暄不同。 当时去天山谷援救谢暄要快马加鞭,但是回大都城,则没必要那么着急。 四天后,林司念终于带领着大军回到了大都城。 还没进城门,远远地就看到杜武带领着一队人马站在城墙外面迎接林司念他们回来。 见到林司念,杜武一夹马肚子,走上前去,抱拳笑道:“将军,你们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杜武身旁的一位将士笑着对林司念说:“将军您不知道,杜将军已经一连三天在这里等着您了。” 林司念笑道:“辛苦杜叔了。” 杜武笑着说:“我不过是守在这里,哪有什么辛苦的,要说辛苦,只有将军您才是最辛苦的,无论是天山谷一战,还是攻打黑狼城,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走吧,别站在这里了,咱们赶紧进城。” 杜武说着,又分别朝秦禛与刘哲抱拳打了招呼。 杜武在人群中寻了一圈,问林司念:“将军,魏淞琦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人呢?” 林司念道:“他在天山谷一战中,受了伤,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我暂时先将他留在了黑狼城,等他身体好的差不多后,留在他身旁的护卫会护送他回大都城。” 杜武点点头:“也好。那咱们快些进城吧。” 林司念他们刚进了大都城,回到营帐中,还没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弼的声音。 “林将军,弼听说您回来了,弼的主子可还好?” 人还没到,弼的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来。 弼掀开帘子,见到林司念,先是行了一礼,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林司念看着弼一脸着急担心谢暄的样子,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弼身为谢暄的心腹,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其实是有谋反的心思的吗? 见林司念不说话,弼又问了一遍:“林将军?” 林司念回神,笑道:“你的主子如今还在黑狼城,估计不久后会亲自率兵攻打黑狼的残军。” 听到谢暄没事,弼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一边笑着,突然退后一步,双膝跪地,给林司念跪了下去。 林司念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弼正色道:“将军莫要扶我,今日这一跪,弼是心甘情愿的,天山谷一战之凶险,弼早就听烧铁奴的人说过了,若不是有林将军及时援救,弼的主人只怕无法活着走出天山谷。 将军大恩,请受我一拜。” 说完,弼郑重的朝林司念磕了个头。 不仅是林司念,连营帐中的杜武都被弼的行为吃了一惊。 弼磕完头,林司念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林司念道:“你快起来。” 她看着弼那一脸感激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说道,“你倒是个忠心的。” 说着,她又对杜武说,“杜叔,你先去忙,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弼说。” 杜武一拱手,迈步走了。 杜武一走,弼立刻问:“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还是主子有话要将军带给我?” 林司念微微抿了抿唇,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林司念犹豫,弼立刻问:“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司念再次叹口气,到底还是委婉的问出了口,她问:“你可知道你的主子如此拼命,是为了什么?” 这话倒是把弼给问糊涂了,他抬手挠了挠脑袋问:“拼命?主子跟谁拼命了?” 林司念叹口气,心想怪不得谢暄说这实诚的。 林司念循序渐进道:“冶炼铁器工具,进攻黑狼,夺取珀尔湖,这些事情可不是一个宦官该做的,别说这些了,哪怕是从西南率兵来西北,帮助我攻下大都城,都不应该是一个宦官该做的。” 弼听林司念说这些,竟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说:“主子为将军做了这么多,将军您竟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司念满眼的疑惑。 弼一拍大腿,一脸的为难却又不得不说的表情,他说:“啊呀我的将军啊,我的主子他是钟情于您,才如此帮您的呀。” 第326章 最后一次见楚玲珑 弼一拍大腿,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啊呀我的将军啊,我的主子他是钟情于您,才如此帮您的呀。” 林司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一脸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失言了。 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丢下了一句:“厨房里还有一堆的鱼呢,这天也渐渐暖和了起来了,再不做,都臭了,弼去给将军做个水煮鱼吧。” 说着,转身就跑了。 林司念看着弼逃也似的背影,吃惊又疑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司念无奈的摇摇头。 就在这时,刘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对林司念说:“方才见弼着急忙慌的从这里跑了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林司念淡淡道:“他怕天气转暖,鱼会臭,去处理那些鱼去了。” 刘哲仰头哈哈大笑,他笑着说:“末将方才也听手下的将士们说了,最近这些时日,每日不是鱼汤就是烤鱼,要么就是蒸鱼,他们如今也是吃腻了。” 说着,刘哲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继续道,“这是隋将军跟匡将军派人送来的战报,将军请先过目。” 林司念接过纸条,看过上面的内容后,笑着抚掌,说道:“好,太好了,北王石琸的大军已经被全部歼灭,隋将军与匡将军派人送出这份战报的时候,已经开始班师回大都城了,想来最多两日,他们就该到了。” 刘哲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林司念想到了什么,她退后一步,坐到席位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位,对刘哲说:“将军请坐。” 刘哲坐到了林司念的对面,问答:“将军可是有话要跟末将说?”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陛下要在大都城设立都护府,本将与谢将军的意思,都是由你来做这个都护府,不过谢将军行事与常人不同,所以,做不做,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刘哲抱拳道:“末将愿意为将军效劳。” 这就是想做这个都护府了。 林司念说:“既然这样,那你便留下,不过我要提醒你,如何行事,还是需要你自己把握。” 刘哲道:“末将明白。” 林司念点点头。 刘哲起身,抱拳行礼离开。 两天后,隋将军与匡将军率领大军大胜而归。 林司念为两个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接风宴。 与此同时,老皇帝的手谕再次被送来。 手谕中,老皇帝说北疆都护府的人员任职均有谢暄来安排。 林司念看着这份手谕,忍不住感叹谢暄真是好本事,明明有一颗狼子野心的心,却又能哄得老皇帝把整个西北的人事任免权都给了他。 别忘了,这个建朔帝可是最多疑猜忌的一个。 连当年一路陪他同甘共苦,扶持他登上皇位的结发妻子都信不过,如今竟然相信一个没了根儿的太监。 想来也挺讽刺的。 林司念将手谕递给了站在下首的刘哲,说道:“去或者留,便看你了。” 刘哲接过手谕认真看了一遍,屈膝跪地,给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末将心意已决,哪怕回到京城,末将做不过也只是一个五品的武将,不若留在北疆,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事业。 更何况,末将最厌烦的,就是京城的那些尔虞我诈。” 林司念笑着说:“凭借刘将军的本事与心思,若刘将军真的花了心思,京城那些人,各个都不是刘将军的对手。” 一个能将周边几个国家的国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无能之辈? 刘哲不想与京城那些人争,不是他不能争,更不是他争不过,不过是他不想罢了。 刘将军道:“将军,末将心意已决,还请将军成全。” 林司念点点头,让刘哲留在西北,她也是放心的,她说:“记住,一切以民为先。” 刘将军点头:“末将明白。” 班师回朝之前,林司念特意去牢中看了一眼楚玲珑。 楚玲珑虽然住在监牢之中,不过由于林司念的特意吩咐,她所在的监牢房间倒是很干净。 里面不仅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张床,还为她准备了一张桌子跟纸笔。 桌子跟纸笔当然是为了让楚玲珑写下她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一切见闻相貌的。 林司念一进监牢,原本还在写着什么的楚玲珑立刻警铃大作,猛地起身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守在她身旁的一个男狱警一鞭子抽在了楚玲珑的身上,大骂道:“放肆,胆敢跟林将军无理,我看你又皮痒了。你可知要不是林将军,你哪有如今这般舒服。” 楚玲珑显然是被打怕了,狱警的这一鞭子下去,楚玲珑直接吓的瑟缩着抱着头蹲在墙角。 就在狱警还要再抽下一鞭子的时候,林司念抬手制止道:“行了,你出去吧。” 狱警笑着收起鞭子转身离开了。 狱警一走,楚玲珑立刻起身跪到了林司念的面前,满脸流泪的哭求道:“林司念,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放了我好不好?” 林司念在房间走了一圈,说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有吃有穿,我也早已经吩咐过那些狱警,只要你不动不该动的心思,他们不会动你,你只要在这里写下你知道的东西就行。” 楚玲珑猛然大叫:“可这是监禁,这是犯法的。” 林司念笑着说:“你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你跟我说犯法?别说只是监禁你,就是以你如今的身份,我就是杀了你,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叛军的女儿。” 楚玲珑吓的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她说:“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看上顾景安,如果不是我非要嫁给顾景安,就不会惹上你,不会惹上你,我就不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说到底,你不还是为了报仇,因为我抢了你的丈夫,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林司念轻轻摇摇头,她说:“哪怕到了现在,你心中居然还是只有那一点儿女情长,实话告诉你吧,只要你心思不纯,成为阶下囚,就是你唯一的出路,因为你的脑子里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若是换成了旁人,你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惨上千倍万倍。” 第327章 要他 楚玲珑大概也知道了林司念话中的意思。 其实林司念说的很对,楚玲珑知道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这个时代,谁不想称霸天下,哪怕成为地方一霸也好啊,而这些人就特别需要楚玲珑脑海中的东西。 但是如果楚玲珑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一定不会像林司念对她这么客气。 这也是为什么,楚玲珑哪怕是面对北王石琸,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其实对顾景安她也从来没有说出自己穿越的身份。 为的就是保护自己。 只是没想到林司念居然这么聪明,竟然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楚玲珑仰头看着林司念,问到:“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我?” 林司念反问:“放过你?你觉得如何算是放过你?放你自由?放你走出这座监牢?” 楚玲珑连忙点头,说道:“对,放我自由,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监狱中。” 林司念被她蠢钝的模样逗笑。 她把楚玲珑放了,再让楚玲珑把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跟旁人说了,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世道岂不是要大乱了。 不过,她还是说:“等你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写完再说吧。” 说着,林司念看着楚玲珑的这个皮囊,想到这是自己二哥的心上人的皮囊,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她说,“好好护住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又会回到自己的家乡。” 说完,林司念拿走了楚玲珑新写的那些东西。 转身离开。 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楚玲珑哭求的声音。 不过最后一句“林司念,顾景安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是个衰神,他如今快死了,一定会抱住你,林司念,你即使回到京城,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林司念回头,看着楚玲珑淡淡道:“那如果他死了呢?” 楚玲珑一惊:“你真的舍得他死?” 自始至终,她都不相信林司念真的放下了顾景安。 林司念只讥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林司念班师回朝,刚走出大都城的城门口。 就看到不远处骑着马奔腾而来的若尔丹跟她的父亲扎西鲁。 他们身后一共跟着十几位随从。 看到林司念,若尔丹“吁”了一声,一勒马缰绳。 骏马在原地打个转,才停下来。 林司念看着若尔丹跟她的父亲扎西鲁,抱拳:“丹小姐,扎西鲁。” 扎西鲁抱拳:“林将军。” 若尔丹笑着问:“林将军要回大启了吗?” 林司念点头:“仗打完了,自然要回去了。” 若尔丹问:“可否带上若尔丹?” 林司念一怔:“你要随我一起去大启?” 若尔丹笑着点头:“对,我自小就养母大启的文化,可惜一直没能去过一次,今日特意赶来,投奔林将军的。” 林司念看向扎西鲁。 若尔丹毕竟是扎西鲁唯一的孩子,又常年跟族人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所以林司念必须听一听扎西鲁的意见。 却见扎西鲁点点头,他说:“这孩子性子泼辣,既然她想出去多见见世面,那就随她吧,再说了,交到贵人的手中,我也放心。” 林司念心想,那你心还挺大,这一路上,可不是吃喝玩乐。 林司念收起脸上的笑容,跟扎西鲁说了这一路上的困难,她说:“不管保证这一路上会不会迷路,甚至不敢保证这一路上会不会有哪个部落突然窜出来,来个突然袭击,即使这样,你也愿意让丹小姐随我一起回大启?” 扎西鲁认真点点头,说道:“一切就劳烦贵人了。” 林司念又看向若尔丹。 若尔丹点头,笑的灿烂:“这一路上,还请林将军多多关照了。” 林司念应道:“那变跟我一起吧。” 若尔丹跟扎西鲁道别,带着六个族人跟林司念一起,踏上了通往大启的路。 一路上还算顺利,大概走了半个多月,林司念终于带着大军到达了雁门关。 一直等在雁门关的雁门郡节度使楚坚早已经亲自等在城门口,他见到林司念打马上前,拱手笑道:“将军,恭喜将军打破蛮军。” 林司念回礼,笑着说:“多谢。” 楚坚说道:“府中已备下酒肉,还请林将军与各位将军一起,到府中一聚。” 林司念笑道:“多谢楚节度使,楚节度使真是太客气了。” 楚坚连忙道:“快请!” 席上林司念对楚坚介绍若尔丹,说道:“这位是雁门郡节度使的楚坚楚大人。这一位是丹小姐,天山谷一战,她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楚坚连忙敬酒道:“丹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若尔丹端起酒杯,笑道:“楚大人缪赞。” 在雁门郡休整了两日后,林司念带着大军继续赶路。 路上,林司念问若尔丹:“你有没有想过到了大启,你想做什么?” 若尔丹满脸都是憧憬,她笑着说:“自然是游山玩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林司念看向若尔丹的眼神带着几分敬佩,她笑着说:“真没想到,丹小姐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若尔丹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一看大启的大好河山了。” 出了雁门关,又走了半个月,也就进入了大启的腹地,这天,若尔丹一大早就来林司念的营帐中跟林司念道别。 她学着大启人行礼的样子,给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这些日子,多谢将军对我的一路照料,不过大启有句俗话,叫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今日就是来向将军告辞的,咱们就此别过,往后若是有机会,丹必定去寻将军。” 林司念道:“可准备好了足够用的银两?” 若尔丹笑道:“将军放心。” 林司念说:“不用喊我将军,你我都是女儿家,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若不介意,喊我司念姐姐就好。” 若尔丹莞尔一笑:“司念姐姐。” 林司念说:“你毕竟第一次来关内,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不如这样,你从我这些将士中挑选几位合眼缘的,与你一起上路。” 若尔丹身旁虽然带了五名随从,但这里到底是大启,很多风俗习惯都与关外不同。 若是有大启的人在一旁帮忙协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若尔丹微微一笑,抬手就指着站在林司念身后的秦禛,说道:“本小姐要他。” 第328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 林司念微微挑眉,看向秦禛,笑着说:“丹小姐,他可不是我的将士,他是当最尊贵的世子,不归我管。” 若尔丹轻笑着,她双手交叠背在身后,绕着秦禛走了一圈,问道:“秦世子,你愿意跟我一起踏遍你们大启的大好河山吗?” 秦禛盯着若尔丹,好一会儿笑道:“好啊。刚好,本世子也想出去逛一逛了。” 第二天,林司念坐在马背上,看着秦禛跟若尔丹一起,策马奔腾在广袤的草原上,他们的身后,是二十几位随从。 杜武走到林司念的身旁,说道:“将军,咱们也该出发了。” 林司念点点头,一夹马肚子,继续往前。 一路上大概走了将近两个月。 还没到京城,在距离京城十几里路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了两辆马车。 而马车前面,站在几个人。 是春娘跟沛菡他们。 远远地就看到了黑压压的队伍朝这边而来。 沛菡跟碧痕激动的互相捉着对方的胳膊叫了起来。 她们扬起了手:“姑娘,姑娘——” 春娘也笑着眺望着远方,时不时的低头擦擦脸上的泪。 其他人则各个高兴又兴奋。 林司念很快骑着马奔驰而来。 见到面前的这些人,她立刻下马。 众人迎了上来。 林司念神伸手握住了最前面的春娘、沛菡跟碧痕的手。 春娘早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她一遍遍的抚摸着林司念的手,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沛菡跟碧痕异口同声,笑着说:“姑娘,您真厉害,您现在就是咱们的大英雄。” 林司念轻轻拧了拧两个人的嘴,笑着说:“就你们两个人会说。” 沛菡又道:“府里早就张灯结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林司念笑着点头:“好。” 林司念依旧上了马。 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士们走在路上,街上早已经人山人海。 突然,有方手帕不知道从何处扔到了林司念的身上。 林司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旁的将士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武笑着说:“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收女子的锦帕,今日末将倒是开了眼界了,哈哈哈哈。” 林司念无奈的笑:“杜叔叔你呀,最会打趣我了。” 不仅是杜武,连一旁的匡将军跟隋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了刚才那位不知名的小娘子给林司念扔手绢做了个开头,剩下的女子就像是被人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纷纷给林司念扔手绢,还有扔花的。 林司念无奈,只能抬手朝着四周抱拳道:“林司念在此多谢各位对林司念的厚爱,不过,这手绢就别破费了。” 站在街边的女子们纷纷捂着嘴笑。 而不远处的一处酒楼里,站在一位身穿锦服的人。 不是旁人,正式安王。 安王如今可不好过,之前他就被吏部那些人逮着上书老皇帝,狠狠地把他参了几本。 安王这几个月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被老皇帝申斥。 眼看着林司念受到万千的追捧,安王的眼神中尽是愤怒。 他身旁的谋士赵褚俯身行了一礼道:“王爷,咱们该回去了。” 安王现在一看到赵褚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赵褚整天让他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现在他也不必如此受制于人。 安王冷冷看了赵褚一眼,说道:“赵褚,你觉得本王对你如何啊?” 赵褚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对赵褚自然是极好的。” 安王淡淡道:“你也觉得本王对你很好?” 赵褚:“是。” 安王说道:“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报答本王啊?” 赵褚道:“赵褚是安王的谋士,自然事事以安王为先。” “既然这样。”安王冷冷一笑,“那你想个法子,帮本王除掉林司念。” 话音刚落,赵褚的眸光一闪。 作为一个谋士,为了自己的主公做出些有违人伦或者说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做这些有利于自己的主公获得那个位置。 而不是像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是一个蠢材,根本就不值得他赵褚为他做这些事情。 见赵褚不回答,安王眼神变得愈加的冷,他问赵褚:“怎么,你不同意?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是全心全意的辅佐我,而是怀有二心?” 赵褚垂下眸子,淡淡道:“赵褚不敢。” 安王步步紧逼:“你是不敢,还是不会?” 赵褚屈膝在安王的面前跪了下来,但是脊梁却依旧挺的笔直。 他说:“王爷若是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将我送回左丞相,而不是在这里折辱赵褚。” 安王大怒:“好你个赵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跟本王顶嘴。” 赵褚只跪在那里垂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安王见赵褚这个模样,更加的生气了,一把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举起配角就朝赵褚砍了下去。 赵褚一动不动,就那么挺直了脊梁,直挺挺的跪着。 剑锋凌厉,已经架在了赵褚的肩膀上。 赵褚却没有半点害怕。 安王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赵褚。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赵褚明面上是安王的人,其实他是左丞相侯博的人。 安王见赵褚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嗤笑一声,扔掉佩剑,嘲讽道:“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本王母舅身旁的一条狗罢了,母舅见你好用,将你这条狗送给本王,给本王看家护院,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说完,他不再看赵褚的反应,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安王一走,包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只是这次来人,不是安王,而是赵褚的堂哥赵誓。 赵誓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壶酒,刚好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堂弟赵褚。 “啧啧,你这位主公,可不好伺候啊。” 赵褚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淡淡道:“堂哥的那位主公,就是个好相与的人吗?别忘了,哪怕比起废物一样的安王,长公主更难夺得那个位置,这个天下,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做皇帝的先例。” 赵誓笑着说:“你说的对,自古以来,确实没有女子做皇帝的先例,那我们便扶持出来一个先例。” 赵褚恶狠狠的说:“我看你是疯了。” 赵誓淡淡道:“自小到大,我就知道你在谋略方面更胜我一筹,只是我没想到,你虽然有脑子,但脑子竟然如此的迂腐不堪。” 第329章 凯旋回京 赵褚怒道:“你说我迂腐?” 赵誓寸步不让,说道:“难道不是迂腐吗?你睁开眼看看,陛下所出的这几位皇子中,有哪一位能比得上长公主?就算不跟长公主相提并论,你看看他们,有哪一个有做明君的能力?没有能力,也没用贤能,拼什么,这个皇位,不能由长公主来做?” 赵褚压低了声音说:“可她是女子,而且,她已经嫁人,一旦她登上皇位,将来的王朝还是萧家的王朝吗?” 赵誓微微一笑,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了。” 赵誓说完这句,转身要走,却听到赵褚在身后问他:“她一向掩饰的很好,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将这些告诉安王跟左丞相吗?” 赵誓抬手摆摆手,说道:“咱们各为其主,我既然说了,就不怕你说。对了,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儿上,告诉你件事,你心念念的惠宁公主就在向阳街的街头上,等待着恭贺林小将军凯旋呢。” 说完,他不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隔壁的包间,贺宁长公主正坐在包间内品茶。 赵誓一进包厢就将手中的酒壶扔给了手下的人,走到贺宁长公主的面前,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问道:“公主,您让我将您的目的透露给赵褚,真的不怕他将此事告诉左丞相吗?” 虽然刚才赵褚问他的时候,他说的很是自信,但是内心还是惴惴不安的。 他还是认为,他们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潜伏。 贺宁长公主笑着问:“在你心中,你的那位堂弟是什么样的人?” 赵誓想了想说:“能力卓越,目标性强。” 贺宁长公主喝了一口茶,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他是位目标性很强的人,若是他知道他一心一意辅佐的人,压根没有能力,也没用机会荣登大统的时候,你觉得他还会一心一意的辅佐吗?” 赵誓沉思片刻,很坚定的说道:“他不会,他只会隐瞒下此事,然后寻找机会重新选择。” 贺宁长公主喝着茶,笑着问道:“本宫让你跟他透露惠宁的事情,你说了吗?” 赵誓笑着说:“公主放心,手下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都说了。” 贺宁长公主点点头:“嗯。” 她放下茶杯,一抬手,立刻有人上来搀扶。 贺宁长公主淡淡吩咐道,“司念这会儿也该进宫了,本宫也该去瞧瞧,好好替她庆祝庆祝了。” 另外一边,赵褚做马车来到了向阳街街头。 果然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向阳街的街头。 而马车的旁边,正站着一位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此时正面带崇拜的看着不远处大街的另外一头。 而大街的另外一头是林司念踏马走过的情景。 此位妙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赵褚日思夜想的惠宁公主。 眼看着惠宁公主就要上马车回自己的公主府,赵褚让人停下马车,装作偶遇一般恭恭敬敬的朝惠宁公主行了一礼。 “草民赵褚,见过公主。” 惠宁公主听到这句话,转身上马车的动作一顿。 她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赵褚,问道:“你是?” 赵褚眼底闪过失落,但还是笑着回答惠宁公主的话,他说:“家中祖父是天穗十年的探花。” 惠宁公主眼神一亮,连忙走到赵褚的面前,弯腰将赵褚扶了起来,笑着说:“你便是翰林院编修赵大人的儿子赵誓吧?不过上次本宫在姐姐的公主府匆匆见过一面,似乎不太一样了呢。” 赵褚笑着说:“翰林院编修乃是草民的伯父,草民自小父母双亡,是祖父与伯父将草民抚养长大的。草民赵褚。” 惠宁公主笑着说:“怪不得,我瞧着你与那赵誓长得很是相似,怪不得方才本宫会认错人。” 赵褚俯身又行了一礼:“是。” 惠宁公主笑道:“瞧你,竟然如此的多礼,只是,你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赵褚摇头:“没,没有。” 赵褚紧张到不行,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解释突然叫住公主这件事。 惠宁公主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朝他笑了笑,转身就要上马车离开。 却见到赵褚快步上前几步,低声问惠宁公主:“听闻公主与长公主一向不睦,可是真的?” 惠宁公主朝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事又与你何干呢?” 说完,不再跟赵褚说一句,转身上了马车。 却在马车即将驶离的时候,掀开帘子对赵褚说,“本宫与长姐,不过是两个女儿家,亲姊妹的女儿家,哪有隔夜仇,更别说什么睦不睦了。” 说完,她放下帘子,随着马车离去。 只留赵褚站在原地,思绪飞扬。 四年前,他因为救助一位在街边卖唱的孤苦女子,差点被当今皇后的侄子打死。 当时皇后的侄子看中了那位女子,想捉回去做小妾。 但是那女子虽然孤苦却很有骨气,誓死不做那人的妾,赵褚就站出来替那女子说了几句公道的话,于是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幸好当时遇到了正好路过的惠宁公主。 惠宁公主的母妃是赵皇贵妃,本来就与当今皇后是死对头,又听闻赵褚也姓赵,于是更加确定要帮助赵褚,狠狠的恶心了一把皇后。 当时这件事还被赵皇贵妃捅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自然是狠狠的申斥了一番皇后,让皇后管好她的母族。 当时老皇帝是这么说的:“你不是最厌恶你的母族的吗?你说他们从来不在乎你的死活,用一个饼子就能将你买给旁人,怎么,现在你成了皇后了,他们说几句奉承的话,你便原谅了他们了?” 当时这话说的皇后面红耳赤。 毕竟皇后还是宫女的时候,跟老皇帝其中的一个共情点就是两个人都不得父母的宠爱。 可是如今她当了皇后了,竟然也开始提携自己的母族了。 老皇帝完全就是用一副嘲讽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 另外一边,林司念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带着几位将士进了金銮殿。 直接跪拜在金銮殿下:“臣林司念,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司念打了胜仗而来,老皇帝笑的见牙不见眼:“林将军快快请起。” 第330章 扳倒安王 老皇帝为林司念举办的接风宴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意,反倒是宴会期间,安王起身弹劾林司念。 将整个宴会原本还欢乐轻松的氛围瞬间变了调子。 安王跪在宴会大殿中央,一脸为国为民忠君的表情对老皇帝说:“父皇,林司念她竟然在无诏的情况下,私自率兵攻打黑狼部落,将黑狼可汗与摄政王斩杀,她这是完全不把父皇您放在眼中,肆意妄为。 胜了还好说,可若是败了,就凭她林司念一个人,如何能熄灭整个黑狼部落的怒火? 林司念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儿臣请求陛下,取消林司念远征大将军一职,以儆效尤。” 林司念离席,走到宴会大殿中间,屈膝跪下,抱拳先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陛下,安王。” 她看着安王,说道,“都说安王最是关心政事,也最是乐意为陛下排忧解难的一位皇子,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呢,不过攻打黑狼一事,臣已经上表请示过陛下,也得到了陛下的首肯,怎么安王竟不知道吗?” 安王一惊,眼神不自己的看向自己的舅舅左丞相。 左丞相脸色微微一变,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林司念上书过攻打黑狼的事情? 左丞相毕竟经营官场数年,自然知道此时不能再继续追究下去,眼看着安王还要继续追打,左丞相立刻离席走到大殿中央,跪地说道:“陛下,安王也是担忧社稷,只是不知内情罢了,还请陛下饶恕安王不知之罪。”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在左丞相与安王之间来回巡视了几眼,最后一抬手,说道:“今日是林将军大喜的日子,安儿,你说这些话,实在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以后切莫再如此不识大体了。” 安王虽然心中不痛快,但是老皇帝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不能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过。 安王愤恨的咬了咬牙,行了一礼:“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安王正要起身回到席位上,却听到一人说道:“陛下,臣刚得到一个消息,还请陛下定夺。” 老皇帝问:“哦,何事?” 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张平。 张平不动神色的看了林司念一眼,今日是张平送给林司念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一个礼物。 林司念隐隐已经猜到了。 张平离席,上前站在大殿中央,微微欠身,说道:“陛下,臣在半个时辰之前,刚得到消息,这几日凌州水匪甚是猖狂,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水上作恶,已经开始离开岸边,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甚至,甚至……” 眼见张平吞吞吐吐,老皇帝立刻问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张平看了安王一眼,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言辞恳请道,“甚至他们勾结倭寇,已经连占领三城了,这些水匪与倭寇一起,在城中无恶不作,如今那三座城池已经犹如人间炼狱,还请陛下您立刻派兵剿匪,消灭倭寇啊。” 老皇帝瞬间暴怒,他大呵一声,直接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如此大的事情,他人为何不报?更何况,朕不是在一年前派安王去凌州剿匪?为何凌州还会有水匪?” 枢密院主官走上前来,跪地道:“陛下息怒,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想明日上报。” 老皇帝丝毫没有消气,他怒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想着明日再报,简直岂有此理。” 张平俯身一拜,说道:“陛下,此时其实也不能全怪王大人,因为其中另有隐情。” 老皇帝眯了眯眼,问道:“哦?隐情,什么隐情?” 此时跪在地上的安王已经冷汗淋漓。 张平斜眼瞥了安王一眼,说道:“一年前陛下下令命安王去凌州剿匪,可实际上,安王去凌州并没有剿匪,反而将那些水匪全部揽入了自己的部下,让他们成为自己敛财的工具。” 张平还没说完,安王瞬间暴起,他指着张平骂道:“老匹夫,你休得胡说!本王身为皇子怎么可能将水匪揽入自己的门下?” 这可不是小事,连左丞相都吓得浑身一个机灵,他也朝着坐在首位的老皇帝俯身一拜,言辞恳请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轻易相信啊,安王乃陛下亲子,怎么可能招揽水匪?此事定然是有包藏祸心之人胡乱编造,试图离间陛下与皇子之间的关系,万万不可信啊。” 张平冷冷看了左丞相一眼,淡淡道:“看样子安王做此事,连左丞相都不知啊。” 左丞相如今也是恨安王恨的牙根痒痒,当时是他力保安王去剿匪的,如今安王不但没有好好的剿匪也就罢了,竟然给他拉了一坨大的。 左丞相咬了咬,说道:“张大人,你如此诬陷皇子,该当何罪?” 张平笑了,他笑着说:“左丞相,本官以陛下跟江山社稷为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讲求个实事求是,何时诬陷过皇子?” 老皇帝怒道:“行了,都别吵了,萧安,你来说,凌州剿匪一事到底如何?” 安王低下了头,说道:“父皇,儿臣是真的去剿匪了呀,可是江上的水匪是剿不尽的呀,今日儿臣剿灭了凌州的水匪,明日就会有其他地方的水匪来到凌州一带,这凌州再次出现水匪,也不能说是儿臣当时剿匪没剿干净吧?” 老皇帝冷笑:“你倒是很会找理由啊。” 安王连忙俯身磕头:“儿臣不敢。” 老皇帝又问张平:“你说那些水匪与安王有关,可有证据?” 张平垂着头,眼底是大仇得报的兴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双手呈上。 老皇帝给身旁的太监张德贵使了个眼色。 张德贵走到张平的面前,接过本地,转身交到了老皇帝的手上。 老皇帝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账本。 这份账本,正是凌州的水匪每月孝敬安王的账目。 老皇帝一页一页的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跟水匪沆瀣一气。 安王也没想到自己的账本怎么会落到了张平的手上。 左丞相则差点两眼一黑晕死过去,他强撑着,眼神怨毒的在张平跟安王之间扫视。 第331章 弃卒保车 左丞相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选择了安王这个蠢货。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平身为安王的岳父,虽然说是前岳父,竟然会背刺安王。 建朔帝狠狠的将手中的账本扔到了安王的脸上,拍着桌子怒骂:“你这个畜生!什么东西你都敢贪啊,什么事你都敢干啊。” 太监连忙给建朔帝顺气,笑声的宽慰:“陛下,您保证龙体啊。” 建朔帝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了,这会儿又被安王这么一气,整个人涨红了脸开始拼命的咳嗽。 一旁的皇后假模假样的上前安抚:“陛下,您没事吧?” 建朔帝抬手,制止了韦后的话。 跪在地上的安王还在不停的磕头:“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也是被奸人蒙蔽了,父皇你就放过儿臣吧。” 安王的母妃德妃也立刻离席,跪到了地上,忙不迭的给建朔帝磕头:“陛下,安儿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他定然是被奸人给蒙蔽了呀陛下。” 建朔帝气的浑身发抖,如果安王只是利用水匪敛财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竟然联合倭寇啊。 这跟投敌叛国没什么区别了。 建朔帝深吸一口气,说道:“安王,对内不修德行,对外勾结倭寇,贬为庶人,圈禁安王府,一生不得出。” 安王跟德妃听到这话,犹如惊天霹雳,两个人差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安王跪行到建朔帝的面前,抱着建朔帝的腿,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父皇,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你绕过儿臣吧。” 德妃也一个劲儿的磕头:“陛下,安儿他知道错了,他是受了奸人的蒙蔽啊,陛下您就放过安儿吧。” 建朔帝冷冷道:“朕没有赐死他,已经是看在他是朕的儿子的份上了,你若不忍心,大可离宫,去安王府陪着你的儿子。” 德妃立刻就不说话了。 她虽然只有安王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她也不想被安王拖累。 如今她还可以在皇宫内,等过段时间建朔帝气消了,她再吹吹枕头风,说不定安王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如果跟安王一起被圈禁在安王府,那可就真的完了。 建朔帝一脚踹在安王的胸口上,将安王踹翻在地。 安王伏在地上痛哭。 德妃也跪在地上用帕子默默的擦拭眼泪。 建朔帝继续道:“德妃侯氏,教养萧安不利,褫夺封号,降为婕妤。” 从德妃降为婕妤,一下子连降两级,德妃一下子瘫坐在地,眼神中是绝望与不敢置信。 如果是十年前,她还有美貌,还可以跟争上一争,继续往上爬,可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往上爬? 德妃绝望了,皇后倒是高兴了。 终于扳倒了安王,替她的儿子除掉了一个劲敌。 虽然她不知道张平明明是安王的姻亲,为什么会扳倒安王,不过她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禁卫军将萧安还有侯婕妤拖了出去。 建朔帝很是心力交瘁的叹口气,他对林司念说:“念念,今日是你凯旋回宫的日子,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惊扰了你的接风宴,委屈你了,朕该补偿你。” 林司念笑道:“陛下大公无私,臣不觉得委屈,心中只有对陛下的敬佩。” 话虽这么说,建朔帝还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林司念。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林司念走出了皇宫,远远地与张平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虽然一场庆功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却一起完成了扳倒萧安这件事。 第二天林司念美美的睡了一觉。 也睡了这一年以来最舒服最沉的一觉。 不过有些人注定是睡不着的。 左丞相府的书房,整夜的灯就没灭过。 左丞相侯博坐在书房内,书房的中间站着赵褚。 左丞相冷冷盯着赵褚,说道:“本相让你盯好了萧安,你就是这么盯的?你知不知道,今日陛下没有为难本相,可是萧安他废了,德妃也被贬,将来如论谁登上那个位置,本相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赵褚俯身行了个礼,说道:“相爷,剿匪的事情,我早就跟萧安说过其中的厉害,可是,他并不听我的,而且,这件事我也曾跟左相说过,只是左相也默认了。” 左丞相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他说:“你让本相如何不默认?你告诉我的时候,事情都快成定局了,难道让本相压着萧安再去剿一次匪吗?” 赵褚道:“相爷,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的,萧安他,从一开始,就瞒着我。” 左丞相气的大骂:“竖子不足以谋也,这个废物!废物!他这是要毁掉我侯家的百年基业啊。” 赵褚淡淡道:“想保住侯家,其实也不难,我有一计。” 左丞相一怔,盯着赵褚,缓缓吐出两个字:“你说。” 赵褚说道:“弃卒保车。” 左丞相静静地与赵褚对视。 好一会儿,左丞相才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赵褚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赵褚刚离开,左丞相的夫人就端着一盅燕窝走了进来。 她将燕窝放到桌上,轻声道:“老爷,不早了,您喝点燕窝也早点休息吧。” 今日的事情侯夫人早就听说了。 左丞相侯博深深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说道:“夫人,以后在外面发生什么时候,不要再跟母亲提起。” 这个母亲自然就是左丞相的母亲,也就是以前德妃的母亲。 侯夫人点头:“妾身明白。” 左丞相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侯夫人说:“从明日开始,府中上下,不要再跟萧安扯上任何关系,将以前倾向萧安的所有的资源都立刻撤回来。” 侯夫人低声道:“老爷您是想……” 左丞相说:“弃卒保车,如今我们只能拿着投名状,才能被太子接纳。” 侯夫人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您是想转投太子一党?” 左丞相说:“如今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太子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再反过来找咱们侯家的麻烦。” 侯夫人点头:“是,一切都以老爷说的为准。” 另外一边,林司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春娘跟沛菡知道她是累极了,自然不回去打扰她,一直在外面候着,等听到林司念的起床声,才推开门笑着问:“姑娘,您醒了?” 第332章 皇位 林司念从床上做起来,沛菡立刻亲自过来服侍她洗漱穿衣。 林司念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早点喊我起来。” 沛菡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说道:“姑娘您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婢子哪里舍得喊您起来。” 洗漱完,穿好衣服,春娘立刻传早膳。 这会儿沛菡跟春娘早就吃过早膳了,两个人一边陪着林司念,一边坐着针线活。 春娘见林司念黑了许多,也受了许多,忍不住说道:“改明日婢子得多给姑娘补一补。瞧姑娘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司念笑道:“春娘不必特意为我补什么,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又没有婆家人要伺候,想要养回来,那还不简单的。” 沛菡一脸认同的点头:“姑娘说的没错,没有婆家人的磋磨,养回来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春娘横了沛菡一眼,又问林司念:“姑娘,婢子听闻写谢暄谢大人陪着您一起去了大都城,怎么你们两个没有一起回来呢?” 听到谢暄两个字,林司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随即又笑着说:“哦,他留在大都城还有事要做,你家姑娘我与他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沛菡说道:“那倒是,咱们姑娘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可是谢大人他是个阉人,总跟他走的太近也不太好。” 林司念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着,沛菡又说:“姑娘,您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可多的事情的。” 林司念:“哦?” 沛菡将手中的针线放到一旁,一跺脚,说道:“哎呀姑娘,您明明知道婢子想说靖安伯府的事情,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林司念笑着说:“要说在意,你家姑娘我确实已经不在意那静安伯府了。” 沛菡说道:“您领兵一走,那靖安侯府就被降成静安伯府了,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后来啊,那个所谓的玲珑县主竟然卷着静安伯府所有的银子跑了。 你说如果只是跑了还好说,关键她还把整个靖安伯府给当了,借了一圈的钱。 关键是顾景安勾结泰宁侯府,一起给安王当狗腿子的事情都被陛下给知道了。 安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事情都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当时没有彻底的清算安王,但是却把顾景安给狠狠的修理了,直接关进了大狱。 幸好静安伯府分家了,这事倒是没怎么波及二房。姑娘您不知道顾老夫人那个惨啊。” 林司念抬手制止道:“算了,他们家的事,我都不想听了。” 春娘也说:“是啊,这种事情,就不要拿来侮了咱们姑娘的耳了。” 这时候坠儿在外面通报:“姑娘,长公主派人送来了帖子。” 林司念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拿过来了。” 下午林司念就去长公主府。 一进府,长公主就立刻拉着林司念左看右看,笑着说:“嗯,瘦了,但是也更精神了。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林司念连忙给长公主行了一礼:“公主就莫要取笑我了。” 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哪里就是取笑了,本宫是实话实说,快,赶紧坐下,配本宫说说话。” 林司念在旁边的软塌上坐下。 长公主道:“子成跟着你那段时日,表现可还行?” 林司念笑着说:“世子很是有大将之风呢。” 长公主笑着摆摆手:“他呀,就是小孩子心性。” 两个人说完了家常,立刻就将话题引到朝政上了。 长公主说:“司念觉得如今何人能登上那个位置?” 林司念道:“如今陛下还健在,讨论这个问题不好吧?” 长公主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讨论这些,有何不可?” 林司念想了想说:“陛下早已经册立了太子,照理说太子继位也说得通,只不过,太子无德无能,如果将天下交给太子,实在是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长公主说:“那你觉得本宫如何?” 林司念一怔,问道:“殿下,您是说?” 长公主微微一笑,她说:“这天下的女子,有哪一点比不上男子?凭什么就必须屈居男子之下?司念,正如你打仗比任何的男子都好,而我也比任何的皇子都更适合登上那个位置,司念,你愿意帮助本宫吗?” 林司念眸色幽深的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同样望着林司念。 最后林司念说:“公主,此时,请公主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长公主笑了起来,她笑着说:“好,此时本宫不逼你,但是你要记住,陛下能登上皇位,是我母亲亲手将他推上去的,既然如此,凭什么让旁人摘了这个果子? 若对方是个有德有才的人倒好,只可惜,对方就是个酒囊饭袋,还生性多疑,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就凭他胯下比本宫多的那几两肉吗?” 第333章 大结局1 林司念回到将军府,就一直在思考长公主说的那句话。 凭良心讲,长公主说的没错,如今的太子,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能力,他就像一个躲在韦后身后的一个宠物,时时刻刻都被韦后保护着。 这样的人,根本撑不起一个王朝。 可若是换成长公主…… 平心而论,林司念已经有些动摇了。 她更敬佩长公主的才能。 另外一边,林司念一离开,长公主的谋士就从后面走出来,俯身抱拳问长公主:“殿下,你这样直白的告诉林将军您的打算,就不怕林将军做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吗?” 长公主淡淡道:“司念不是那样的人。本宫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对了,你的那位堂弟如今如何了?” 谋士赵誓笑着说:“安王,不对,如今只能被称作萧安了,萧安对我兄弟防备至极,不想竟然闹出这样的过错,如此一来,无论是萧安那边,还是左丞相那边,赵褚只怕是都待不下去了。” 长公主点头:“良禽择木而栖,相信赵褚会有自己的选择,反倒是左丞相,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萧安虽然败了,但是父皇的儿子众多,你觉得他会重新选择谁?” 赵誓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自然是太子。皇后与皇贵妃向来不睦,所以左丞相侯博自然不会选择五皇子,其他的皇子,实力又不够与太子打擂台,那他能选择的,就只有太子了。” 长公主笑着说:“那挺好,想来太子也不会绕过他吧。” 赵誓微微一笑。 当今太子萧玮是继后韦后唯一的孩子。 当年建朔帝立先太子萧雍为皇储,可惜被韦后陷害致死,建朔帝只能改立萧玮为太子。 只不过与先太子萧雍相比,这个萧玮实在是担不起一国太子的名头。 他实在是,太平庸了。 如果只是平庸倒还好,只要他愿意听取谋士或者大臣们的建议,倒是也可以做个皇帝,只可惜他不仅平庸,还多疑心思歹毒,当年先太子茶水里的毒,就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而当时,他只有十岁,去先太子府玩耍,故意将毒放在先太子的茶中跟井水中,以至于整个太子府的人无一幸免,只有先太子妃,她太过顽皮,怀着孕偷偷跑出了太子府,这才侥幸捡回了一命。 东宫内,太子萧玮正跟一名侍妾玩闹,就听到有人禀报说左丞相侯博求见。 萧玮连身子都没坐正,怀抱着怀中的侍妾,淡淡道:“让他进来。” 侯博走进书房,正要俯身行礼,就看到了依偎在太子萧玮怀中穿着暴露的女人。 侯博脸色一变。 这是太子萧玮故意给他难看呢。 他来见萧玮,萧玮竟然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在书房行苟且之事。 平日里在宫中有韦后压着,萧玮不太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没想到在东宫他就行事如此的荒唐。 侯博压下心中的怒意,俯身抱拳行了一礼道:“太子。” 萧玮抬手捏着侍妾的下巴,让美人的脸对准侯博,说道:“左相瞧着孤这侍妾,长相可好?” 侯博又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说道:“太子的侍妾,本相不敢乱做评价。” 左丞相倒也算是保存了他作为丞相的傲骨,并没有顺着萧玮的话说。 不过侯博这话立刻点燃了萧玮心中的怒火,他一把推开怀中的美人,一脚将美人踹倒在地,骂道:“没用的贱货,左相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美人被萧玮踹翻在地,立刻又趴在地上跪好。 萧玮继续骂道,“既然这张脸没用,来人,拖下去,将她这张脸划烂了。” 美人吓得差点晕死过去,跪在地上猛地磕头:“饶命,太子饶命。” 这哪里是划烂侍妾的脸,这是在划烂左丞相侯博的脸啊。 侯博再忍不住,他今日是带着诚意来投诚的,太子萧玮竟然如此的羞辱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侯博当即出声道:“太子处置侍妾,本相本不应该管的,只是此事因本相而起,本相就要多说一声,本相来太子府,是为了大业,若太子觉得本相不配,本相告辞就是。” 说完,侯博转身就要离开。 萧玮喊住他,别有深意的说:“既然相爷如此的怜香惜玉,那孤就将此人赐给相爷。” 侯博狠狠的皱起了美貌。 跪在地上的美人则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草一般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侯博。 见侯博不说话,萧玮道:“既然连侯爷都不肯要这贱人,那便划烂她的脸吧。” 美人再忍不住,连忙哭了起来:“相爷,求相爷救妾一命吧。” 侯博说了句“既然太子有家事要处理,那本相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萧玮淡淡吩咐道:“还不滚去收拾好东西,随着左丞相回丞相府。” 那美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左丞相侯博刚回到丞相府,就传来外面有个美妇人叫门的消息。 侯夫人听这话,问道:“老爷,这?” 左丞相把事情跟侯夫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侯夫人大怒:“这,这也欺人太甚了。” 左丞相道:“你去拿出二百两银子给她,告诉她,要么回父母兄妹家,要么自己寻个营生,本相已经给了她生路,别想赖在相府。” 那小厮回去了,但很快又回来,跟侯博说:“相爷,她跪在门口,不肯离去啊,说她是太子赐给丞相的,不敢自行离去。” 左丞相侯博点头,说道:“既然这样,让她进来吧。” 很快,小厮就带着美人进来了。 美人见到侯博,又看到侯夫人,立刻跪地叩拜。 左相侯博道:“听说你想留在相府?” 美人软着身子叩拜:“是,还请相爷跟主母给口饭吃。” 侯博点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本相可以给你一口饭吃,为了让本相的夫人放心,但是有个条件,来人,带下去,将她这张脸划烂,就留下她当个洒扫的丫鬟吧。” 美人吓得立刻叩拜:“相爷,相爷饶命啊。” 侯博淡淡道:“怎么,你不是只想要一口饭吃吗?” 相府的奴仆们已经捉住了美人,就要动刑了。 美人吓得直摇头:“不敢了,不敢了,我走,我走。” 侯博一抬手,淡淡道:“放她走。” 等美人一走,侯夫人道:“这个太子,怕是不好辅佐。” 侯博道:“他甚至连萧安都不如!” 侯夫人叹口气,说道:“只是张平与安王本就是姻亲,他为何突然如此的恨安王?将安王彻底打入万丈深渊?” 侯博摇摇头:“这事,本相也觉得奇怪。” 另外一边,张平吩咐手下的人:“去,把原安王的宠妾害死我的女儿的事情传到如今的左丞相府跟侯婕妤的耳朵里。” 第334章 大结局二 如今的侯婕妤虽然不比当德妃的时候那么风光,但毕竟在深宫中经营多年,人脉跟手段还是有的。 所以当侯婕妤听到吏部尚书张平之所以会跟自己的儿子决裂,完全是因为儿子的那个宠妾的时候,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小妾给剥皮抽筋了。 不仅是侯婕妤听到这个消息气到不行,左丞相侯博也气的差点晕倒。 萧安的那个叫宋燕儿的宠妾,侯博是知道的。 但是一个王爷有那么一两个宠妾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所以侯博就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谁成想萧安竟然糊涂到了宠妻灭妾,纵容小妾杀死王妃的份儿上。 听到这个消息后,侯博气的又摔了好几个茶杯。 侯婕妤则直接偷偷的让人把宋燕儿给弄进了宫。 侯婕妤还是德妃的时候,宋燕儿就在她的宫里当过差,后来宋燕儿被还是德妃的侯婕妤赏给了萧安,原本是想利用宋燕儿牵制一下原安王妃,这也是很多做婆婆的私心。 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妇太恩爱了。 否则就不容易拿捏儿媳妇了。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弄巧成拙,宋燕儿竟然有了独占安王王府后院的野心。 侯婕妤喝了一口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燕儿。 萧安被贬为庶人,安王府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宋燕儿也早就不想在安王府待下去了,她抬起头,讨好的对侯婕妤说:“娘娘,妾知道娘娘因为安王的事情伤心,可安王还能不能被起复,还是要靠娘娘您呢。 所以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妾也是十分想念娘娘,不如让妾留下来伺候娘娘一段时间吧?” 宋燕儿身为萧安的妾室,是没有资格称侯婕妤为母亲的,只能称娘娘。 侯婕妤是什么人,那是在后宫经历过二十多年腥风血雨的人,会看不清宋燕儿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是不想在安王府待着,不想伺候萧安,想进宫继续过好日子。 萧安被贬为庶民,虽然还住在安王府里,可是府里的奴婢家丁早就全部遣散了,连安王府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抄了。 现在宋燕儿在安王府,不仅要做饭打扫,还要伺候已经有些疯魔了的萧安。 她的日子,可是很不好过的。 见侯婕妤不说话,宋燕儿跪着上前膝行了几步,正要再说好听的,却听到侯婕妤说:“来人,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 宋燕儿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被嬷嬷堵上了。 这时候,两个小太监搬来了一个大火盆。 宋燕儿看着那火盆,惊恐的摇头。 侯婕妤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剥了宋燕儿的衣服,将烧的通红的铁钳烙在了宋燕儿的大腿上。 宋燕儿的嘴被堵着,身体四肢又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唔唔唔的惨叫声。 紧接着,第二下落到了宋燕儿的额头上。 整个宫殿内,充满了烧焦的味道。 直到宋燕儿已经叫不出来了,侯婕妤才让人将她嘴中的破布拔出来。 宋燕儿看着侯婕妤的眼神满是恐惧。 侯婕妤淡淡道:“说吧,本宫今日为何要罚你?” 宋燕儿拼命的摇头。 侯婕妤使了个手势。 嬷嬷们立刻又把宋燕儿的嘴巴给堵上了。 宋燕儿惊恐的呜呜的叫,直摇头。 小太监从火盆中抽出烧的通红的铁钳,烙在了宋燕儿另外一条大腿的内侧,然后是宋燕儿的两条手臂上。 宋燕儿疼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侯婕妤命人把她泼醒。 宋燕儿趴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侯婕妤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宋燕儿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哭着说:“娘娘,妾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啊,求娘娘明示。” 侯婕妤淡淡道:“那就把你做过的那些烂事都说给本宫听。” 宋燕儿低下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侯婕妤淡淡道:“你也不必跟本宫耍心机,但凡有一句假话或者不肯说的,本宫自然有办法让你全部吐出来。” 宋燕儿在侯婕妤的身旁当过差,她当然知道侯婕妤的手段,所以只能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丑事坏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包括她如何勾引萧安,取得萧安的信任跟宠爱后,如何陷害打压萧安后院的那些女人,又是如何跟萧安一起害死了萧安的原配,也就是张平的女儿。 还有在知道萧安要娶林司念的时候,如何想方设法的毁掉这门亲事,如何在萧安的面前进献谗言,让萧安毁掉林司念与林司念结仇。 听到这些,侯婕妤气的浑身发抖,原来她费尽心机想让萧安娶林司念,以此在夺嫡中胜出,竟然被宋燕儿这个贱人给搅和黄了。 侯婕妤怎么能不恨。 她直接命人把宋燕儿给绑了,堵上嘴,亲自狠狠的将宋燕儿抽到了皮开肉绽。 等侯婕妤终于累了,才将鞭子一扔,吩咐身旁的小太监说:“拔了她的舌头,不要让她再说话。” 一听这话,宋燕儿惊恐的摇头。 可惜她被人给钳制着,两个小太监一起,撬开她的嘴,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最后,宋燕儿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身上没一块好肉的扔出了皇宫。 侯婕妤身旁伺候的太监问:“娘娘,那种蛇蝎心肠的人,您为何还要留她一命?” 更重要的是,侯婕妤之前能走到德妃这个位置上,手上也不干净,当年宋燕儿曾经在德妃手下做过事,就怕她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并且说了出去。 虽然侯婕妤拔了她的舌头,可人没死,总归会找到开口的法子。 侯婕妤淡淡道:“宫里不能出人命。” 说完,她将一封信递给太监,吩咐道,“将这封信递给我哥哥。” 太监接过信说了声“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左丞相侯博收到侯婕妤的信,很快看了一遍,最后对来送信的太监说:“回去告诉娘娘,本相定会按照娘娘的吩咐行事。” 太监走了,侯博喊来自己的夫人,让她带着人去一趟安王府。 第二天,一辆板车从安王府的后门拉出来一个裹着尸体的草席子。 那草席子被扔到了乱葬岗,里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宋燕儿。 至于萧安,侯博的夫人跟定国公夫人刚进安王府,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口吐白沫还在抽搐的萧安。 而在一旁的宋燕儿则在疯狂的大笑。 宋燕儿临时之前,给萧安下了剧毒,她知道侯婕妤不可能放过她,所以,临死之前,她也要拖上萧安。 当然了这样的结果就是宋燕儿死前受到了更多的酷刑的折磨,可是有什么用呢,萧安已经被宋燕儿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