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博物馆》 第1章 =================书名:亡灵博物馆作者:中原逐鹿晋江2019-05-30完结当前被收藏数:483 营养液数:196 文章积分:16,520,191文案费言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博物馆里,面前站了三个黑衣人。随后他被告知,自己已经死了。接着站在三人中间那个最像大佬的黑衣人又告诉他:头七之前为这座亡灵博物馆收集七个藏品,方可重生。所谓七个藏品,即七个亡灵。于是这场关乎生与死的游戏,自此拉开序幕。费言:名字不错,连着读起来很带感。阴路安:……谢谢,你的读起来也不错。费言:哪里哪里?没你的洋气,听上去就很不可描述。阴路安:还有更不可描述的,你以后就懂了。费言:……#鬼差大佬兼地狱使者居然暗恋我##大佬一言不合就放情话怎么办#表面稳重冷漠实则闷骚一言不合就说情话的大佬攻vs明知道在大佬面前当不了攻还非要嘴里皮一下的皮痒受(阴路安vs费言)注意:1.he,甜文,甜出糖尿病。感情戏由单向暗恋(攻先对受有好感)到双向暗恋再到明恋到处撒狗粮。2.本文是集灵异、悬疑、各国风水风俗、怪病为一体的纯扯淡狗血文,不要问鬼差三人组为何这么牛逼,因为大佬就是大佬。主线分为七个单元,涉及剧透具哪些主线就不说了,不喜勿喷。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费言 ┃ 配角:鬼差三人组 ┃ 其它:惊悚、悬疑、怪病==================  ☆、死亡  一间拥挤的办公室里。  两排桌子被塑料板隔成十几个小隔间,每个小隔间里又堆积着比塑料板还高的文件。  夏莉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汗,她连擦都来不及擦就往自己位子上一坐,空调就在旁边,吹得她一激灵儿,整个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刚偷拍到一个近几年很火的小鲜肉跟自己女助理出门逛街的场景,得赶紧写篇报道出来发到微博上。这种八卦消息和普通新闻一样具有时效性,放出的时间越早越好,不然就会被别家媒体捷足先登。  想到这里,夏莉对着电脑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得敲。她在这家公司已经待了两年,胸口的工作牌也由实习记者换成了娱乐记者。  不过这娱乐记者只是听起来大气,实际上干的工作和狗仔一样——会乔装、会隐藏、眼力强……最重要的一点,得跑得快。  而她身为一位女性同志,身体素质不占优势,但笔力从未输给办公室里任何一个人,本来平庸无味的标题,经她一改手,点击量瞬间上涨几个点。  “啪”一声,一叠文件摔在夏莉面前,她懵了会儿,刚抬起头就听见老刁的声音,跟耳边放了鞭炮一样,“这篇报道你写的?”  言简意赅,声线里埋了炸/药。  老刁是他们几个的直属上司,年龄虽大他们一轮但平日交流倒也没什么代沟。  老刁平时脾气挺好一人,怎么今天发起火了?  夏莉赶紧将目光从老刁被岁月和磨难洗礼过一遍的沧桑脸转向面前那陌生又惊人的标题,只瞥一眼就疑惑道:“这位不是费言一直跟着的吗?都跟快两年了……终于有消息了。”  费言是他的大学同学,大学四年都没怎么交流过,反倒是这两年因为工作原因关系进了一步。  夏莉一直搞不清,光看这人的脸,都能进娱乐圈了,怎么偏偏要来当狗仔?这风里来雨里去夜以继日地蹲点,一朵娇花也得蹉跎成狗尾巴草啊!  她倒是从来没问过。  记忆收回,先搞定眼下的事吧!  只见老刁眉间的皱纹更深了:“这小子现在在哪呢?”声音里隐含的怒气不言而喻。  夏莉指了指那根“狗尾巴草”,“在那边睡着呢。”又怕老刁听这话之后火气更大责难于费言,便加了一句,“听说昨晚又蹲了个通宵,这会儿刚回来,没趴一会儿。”  老刁一句话没说,拿着文件走了。  夏莉有些担心,叹口气道,应该没多大事吧。  办公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人正趴在桌子上,发出绵长细小的呼吸声。  这年轻人正是费言。  老刁盯着面前这后脑勺,不禁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白净小伙子时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独自从医院看完病,脑子晕乎,手脚也不听使唤,过马路不看红绿灯就这么直接往前冲。  突然衣服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拽过去,他就这么直接倒下了。  随后就听见“哎呦”一声,老刁突然就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倒在一人身上。  “哎呦!”记忆中的那句和突如其来的这句重叠混淆在一起,让老刁有些恍惚了,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往费言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这力道不轻不重,费言揉着眼,过了会儿才看清眼前人,嬉皮笑脸道:“哥,啥事都好说,等我先把这梦做完,我刚梦见我女神了,平时只在电影里脱衣服,这回在我梦里倒穿的整整齐齐……现在接着睡没准还能把这梦续上!”说完还真准备趴下接着睡。  “你小子!”老刁眼看着他要续梦,又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你先赶紧把这篇报告撤了!知道孟林背后是谁吗?你小子是疯了还是真不想混了,连这事你也敢报……你赶紧撤稿,然后发消息澄清一下……听到了没!快给我起来,臭小子,快他妈给我起来!”  费言没动静,跟睡死过去似的。  老刁刚准备把这家伙从位子上拎起来教育一番,费言突然开口了,他头还埋在胳膊里,因此声音也闷闷的:“他家暴是事实,我没写错。”  老刁怔住。  费言说完就抬起头,脸上还有未消的红印,“我亲眼看到的,跟了他两年才拍到的照片,照片p没p过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会有假。我和他也没有过节,没必要瞎写。”  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就被老刁一记板栗给痛得将那些话一并咽回去,只剩下微弱得不可察觉的呜咽声。  老刁也感觉刚刚那下下手有些狠了,语气便稍微比之前和缓一些:“你还知道你和他没有过节啊!你这报道一出,不仅你和他要有过节,连带着我们几个都得完蛋!得,你这篇东西一出来,暂时火了,之后呢!消息就会被封掉,然后我们就会收到律师函,被人告诽谤。证据是有,那又怎么样?凭这几张照片我们能做什么?”  “知道为什么他在娱乐圈这么些年一个黑点也没有吗?他老婆被家暴了,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报警,不离婚,不请律师?就靠你在这逞英雄吗?先管好自己吧,小子!”  一番话说得费言没吭声。  老刁看着他那副样子,也没好继续发火,只叹口气道:“算了,你换个人跟吧!孟林以后让小李跟了,你删了那篇报道再道个歉,然后交接一下。”  费言终是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删了那篇报道并道了歉。  老刁舒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跟林波吧,他一个小明星,最多出点花边新闻。”随后又道,“行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费言笑着说,“是我不对。哥,你说得对,我没那个能力逞英雄,也不能害了你们,小李工作我明天开始交接,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个。”  “重要的是我得先把梦续上,女神还在梦里等我。”  老刁:“……”  一直在旁边偷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夏莉:“……”  看着一头栽在桌子上的费言,老刁陷入了沉默,究竟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尖利还是这小子本来就没心没肺?  算了,先去找小李吩咐下工作吧。老刁回了自己办公室,走前还不忘把空调度数调高,生怕费言冻着。  费言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直接拿着外套回家,也没注意桌上有夏莉留给他的零食和便利贴。  第二天一早,他将这两年的资料交给了小李,一并将几个蹲点和逃跑技能传授于他。  小李听了半小时,终于忍不住道:“费哥,孟林和林波都是一个小区外加一个娱乐公司的,我知道哪几个点好蹲。”  费言:“行。”随后他叹口气道:“哥在他身上耗了两年青春,如今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小李:“……”您能别像个深闺怨妇一样说这种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孟林给甩了。  小李面上笑呵呵:“哥,老刁那是疼你,你看你这两年,睡过一个好觉吗?”  当初老刁并没让他跟着孟林,结果他有次正好不小心撞到孟林推搡自己爱人的场景后,有些疑心,便主动和老刁说要换人,准备跟孟林。老刁随着他闹,也没想着费言能折腾出什么大水花,就答应了他。  哪知道这回真整出个幺蛾子出来。  费言拿上相机,戴上黑色鸭舌帽,“哥走了,先去探一下地形。”  “好嘞。”小李心道:探什么地形,连蹲的地点都不用变。  费哥……该不会这两年跟着跟着,就跟出感情来了吧!小李心头一惊,努力将一些限制级画面甩出脑子。  费言这头,驾轻就熟得来到一栋大楼前,这幢建筑是观察孟林的最好据点,因为对面是个不算繁华的商业楼,平日里很冷清,很多小明星都选择在这约会。  他上了十八楼,进了一个空房间,对着落地窗前的长焦镜头调试了一番,便开始了工作。  费言趴在镜头前看了一会,在看到某个身影后僵住了身子。  随后他丢下这里的东西朝对面楼跑去。  他看到了,孟林的妻子——那个被家暴的对象,此时正抱着孩子,站在顶楼。  她想跳楼。  费言气喘吁吁赶到时发现人还在,松了口气,他已经在途中报了警,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她。  此刻,面前这个女人的头发正轻轻得扎起来,她的嘴角和眼睛边上是一片青紫——那是被孟林打的。脚下连鞋都没穿,鞋边上还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字,被一块石头压着。  估计是遗书。  女人也注意到了费言。她发现似乎是张熟面孔,面上也没露出多大的惊慌,只是在费言朝她走过来时,颤抖着声音道:“别过来。”  费言也没敢再动。他轻柔出声,“我不过去,我就看看那孩子,你瞧瞧,他多可爱啊!” 第3章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没事,我们三个都在。”  费言:“算了,我直接等着投胎吧,我不想重生。”  天灵是个自来熟,直接拍上他的肩:“哎,哥们,我看你小日子不错,怎么就不想重生,你电脑里不是还有小电影没看吗?”  费言:“……”  感觉自己像楚门,生活时刻被人窥视着。  “可我重生了也没什么意义啊!”费言是孤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天灵摇头道:“谁说的?你电脑里那么多……”  别提小电影咱们还能做朋友,费言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急忙打住他的话:“对,你之前说得‘死亡愿望’是什么?”  天灵淡然解释道:“哦,那是你的求生欲,是你死前那一瞬间想到的事情。”  费言一听,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天灵继续说道:“就是你见到我们仨之前发生的事,你遇见了你女神小泽目子脱衣服那段。”  一时众人沉默。  过了会儿,费言:“我说我是个处男,你们信吗?”  可怕的沉默。  过了会儿,阴路安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正色道:“生死薄一时半会改不好,这段时间你不能正常投胎,在人间停留时间过长会变成厉鬼,到时候只能打散你的魂魄,你将不能在三界中存活。”  费言感觉自己这么些年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的口号白喊了,活了二十多年,他连个灵异事件也没遇见过,这一会又是“厉鬼”又是“三界”的,他不免有些昏眩。  “好吧。”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于是费处男言像是宣誓一般,“等我活过来了,一定先回去找个媳妇。”  天灵似乎觉得身边有些冷。  费言攒足了勇气,往周围扫一遍,大厅很空旷,一个鬼影也没有,“我们去哪收集亡灵,现在就出发吗?”  天灵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淡定的嘛!”  费言一本正经道:“还行吧!毕竟我是我们这批人中,素质最好的一个。”  三人组:“……”  阴路安的黑袍子往空中一挥,立刻出现了一个大漩涡,费言觉得这漩涡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时间紧迫,路上解释吧。”  话音刚落,费言就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搂住,随后身体一轻,眼前的大漩涡像个黑洞一般将他吸了进去。作者有话要说:  费·处男·言:“重生回来之后准备娶个媳妇儿,告别处男生活。”阴·淫/乱·路安:“行,马上满足你。”受总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攻又会装又闷骚,明明暗恋人家却装没事人一样。 裸奔第二天,想一想还是存个稿吧……一章也是好的,太鸡儿刺激。 喜欢的大宝贝们请点击一下收藏呦~~~  ☆、泰国  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是一种修罗场,关着犯了不同类型事的罪人的亡魂,他们可能是一些喜欢搬弄是非的诽谤者,可能是一群穷凶恶极,丧尽天良的犯人,总之,罪行越大,经历的苦难越多,受到煎熬的时间也越长。  这十八层地狱分别由十八位判官看管,而再往上一级则是地狱最高权利者——掌管着生死薄的阎王。  费言老实地站在阴路安旁边,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这位刚刚带着他来到地狱的男人。  男子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费言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但单是个下巴,便让人觉得此人一定模样极好。  阴路安和琥珀都很沉默,费言迫于两人的气场也不敢随便搭话,幸亏天灵在一旁解救了他。  “哎,一会儿就要下地狱了,怕不怕?”天灵语调轻松,明显是在逗费言。  “还行吧。”费言云淡风轻道,“我人都死了,而且是因为生死薄弄错才被冤死的,还没做过亏心事,我应该不用怕吧。”  天灵继续逗他:“马上就要签协议了,签了之后可就不能改了啊!”  费言惊讶:“什么协议?”  “就是关于这次重生的协议,”天灵继续解释,“这种协议,是第一次。以前就算弄错了阳寿,也是直接把魂勾来弄去投胎了,最多说给投个好胎,重来没听说过来过一遍地狱的人还能活着回去。”  费言还想问什么,就听阴路安开口:“到了。”  只见前面的路断了,他往下看,是冒着气泡的滚滚岩浆。  阴路安轻轻拎起他的领子,纵身一跃,瞬间到了对岸,随后对着还没晃过神的费言道,“进去。”  费言向前看,只听“轰隆”一声,一整块立起的石板自动从中间裂开一条整齐的缝。  原来门在这里。这条缝合得太过严实,他刚刚一直以为是条死路。  天灵和琥珀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天灵将他直往前推:“走吧,素质最好的新人,该签协议了。”  几人进了门,费言发现里面跟办公室没区别,只是所有办公用品都是用石头打造的。里面除了他们四个,空无一人,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阴路安把手放在空中,不一会儿,原来放在石桌上的一卷轴立刻飞到他的掌心。  他将卷轴举到费言面前:“伸手。”  费言乖乖摊开手掌,卷轴立刻移到了他手上,又自动摊开了,里面是一些费言看不懂的文字,看起来很古老。  “签在哪?”费言看了半天也没找找签名处,只好开口询问。  阴路安将手放在卷轴上,手心朝下,嘴唇轻轻地动着,隔着一层薄薄的卷宗,费言都能感受到来自男人手掌心的丝丝凉意。  不一会儿,卷轴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后便消失了,而阴路安的手,则轻轻搭在了费言的手上。  馆长大人及时收回了手。  “啧啧,小子……”天灵拍了拍费言的肩,“签完了协议,你要是没在时间内收集到七个,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费言:“!”怎么刚刚签之前不说!  阴路安朝天灵那边看了一眼,天灵立刻抓抓头,讪讪改口道,“瞧你那样!骗你的……魂飞魄散不至于,最多在人间待着当你的厉鬼,永远不能投胎呗。”  费言暗自告诉自己:别和他置气,不然会被气死。  阴路安见他模样有些楞,以为他被吓到了,便开口道:“我们三个会保护你。”  费言一时怔住,抬起头,正好对上馆长的视线:“嗯?”  “在你收集亡灵这段时间,”阴路安转身开始往外走,“我们会一直保护你。”  “小子,愣着干嘛?”天灵拍了他一下,“走了走了。”  费言和他并排往外走,就听身边人边走边感慨:“你签下协议的同时,我们也是签下协议的。”  “嗯?怎么回事?”  “你整个过程,我们将协助你,但是途中我们法力会封住一大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会受伤,而且——”  天灵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好像这次阎王破例就是我们老大求的情,话说,你和我们老大是不是有过什么交情?”  费言朝自己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望去:“没吧,我一个凡人,连个阴阳眼都没有,怎么产生交情。”  天灵撇撇嘴,“这两年他经常一个人做任务,我还以为他开窍了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呢!”  费言吓得抖了一下,心想当你们老大情人可能会被冻死,忙转移话题:“对,这过程危险系数高不高?”  天灵白了他一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这叫博物馆,博物院是用来展示的物品都具有特殊性的。”  “越特殊的鬼,就越穷凶恶极。”  费言第一次觉得,他这三魂七魄怕是保不住了,他会被这群鬼差大佬玩死。  博物馆内。  “我们馆每个展品都有对应的房间,而展示台则放在房间最中央的玻璃器皿里,再封印起来。”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女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环绕着,琥珀继续解释,“而馆内也有一些空房间,里面是没有亡灵可以展示的——这类展品正是需要你来收集的。”  “你的时间只有七天,七天之内收集七个符合要求的亡灵,不是一件易事。”琥珀在身边给费言科普,阴路安则领着几人向二楼走去。  “你进去之后,大人会带着你移动到亡灵附近,亡灵存在于真实的人间,所以我们的法力都会受限。进去之后,里面的一个星期相当于外面的二十四小时,所以尽量平均分配一下,一个房间里待一天。”她口中所说的大人应该指的就是阴路安了。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琥珀虽是声音没有感情,但也算善解人意。  “还有两个问题。第一,那个世界和我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是同一个吗?第二,我在那里面,别人还能不能看见我?”  琥珀看着费言,认真解答道:“那个世界,就是你真实存在的世界。你在里面,你可以看见别人,别人也可以看见你,也可以触碰到你,简单说,你在里面就是个普通的活人。”  费言举了个“ok”的手势:“懂了。”  “还有,”琥珀声音变得有些阴冷,“要是在里面不小心死了,你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费言点头,“我明白了。”  天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不愧是这批人中最有素质的一个。”  费言:“……”我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挑吧。”一直沉默的阴路安开口,“白色标签的是空房间。”  费言这才注意到眼前。这是博物馆的二楼,有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数不清的房间门。  费言走到第一间,上面有个红色的标签,印着“水中月”的字样。  “‘水中月’是什么意思?”费言又朝旁边那扇门望去,上面是一张绿色标签,印着“饿死鬼”,“似乎颜色也不太一样?”  天灵直接按着他后背,将他推到一扇门前,“你们记者是不是都特爱问问题?等给你解释完七天也该过去了,你也该凉透了。”  “走吧!白色的标签是空房间,等着你呢!”  费言被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他时间受限,眼下先进去再说。这可能跟学扑克和麻将是一个道理——不用介绍规则,直接打上几次就摸清了。  他看了眼白色标签的字——双头婴。  费言觉得头皮发麻,但也不好耽误时间,只硬生生推开门。  房间里灯光昏暗,除了最中间一个展示台什么都没有,四人都进去后,天灵把门关好。  阴路安看向费言:“准备好了吗?”  费言点头,阴路安像之前那次一样,随手一挥,果然那个熟悉的大漩涡如约而至。  “走。”费言这次是自己跳进去的,漩涡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一阵轰鸣声,类似于坐升降机的感觉。 第5章 他甚至能感觉到,从阴路安身上传来的丝丝热源。  “在这里,我们三个都用的肉身。”阴路安突然歪头,两人眼睛正好对上。  费言吓了一跳:该不会有读心术吧!他不动声色移开眼睛,“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那双如黑墨般的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旅途很无聊,费言身上什么也没带,手机自然是没有,连本用来解闷的杂志也没有,他只能对着窗外欣赏泰国的风土人情。  大巴一直平稳的开着,半个小时后外面景色开始变得荒凉,费言眼皮都睁不开了,蔫耷耷得靠着座位上。  不知睡了多久,费言迷迷糊糊睁开眼,而他醒来后却惊讶得发现,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吓得整个人都站起来,朝前面一看:司机居然不见了!而大巴车依旧匀速向前行驶着。  费言双脚发软,他扶着座位,声音有些发颤:“阴路安?”  没人回应。  “天灵?琥珀?”费言不死心得又喊了一遍。  依旧没人回应。  费言突然觉得车上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说不出的压抑,他甚至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究竟怎么回事?”他从车外望去,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他所在的这一辆车子在路上行驶着。  他还在疑惑之中,就听“砰”一声,车子突然停下来。  费言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觉得有水滴在了自己脸上,他往上一看,车顶居然开始渗水!再看周围,荒凉的景色已经不见,四周开始黑下来,像是……整个车都掉进了河里一般!  糟糕!再这样下去,他会憋死在这里!  费言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可以将车窗打破的工具,他只能用胳膊对着车窗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可由于水压原因,他一直没有成功,这平日里普通的玻璃此时坚硬如铁,任他使出多大劲也纹丝不动。  车里的空气慢慢变少了,费言渐渐使不上劲,他胳膊开始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座位上,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我……又要……死了吗?”  一次是肉身,一次是魂魄。  不知他死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他。  费言只觉得头晕脑胀,眼前都是白光,从肺里一直蔓延出来的窒息感让他快要失去意识,渐渐地,呼吸也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费言……费言……”  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费言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眼皮沉重,缓了片刻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阴路安身上,连忙撑住了身子。  四周是一片寂静的森林,瘴气弥漫,虽是白天却没有阳光照进来,阴森可怖。  “我们不是在坐车吗?”费言发现他们四人正待在车后面,而车里也停在森林之中。  “嘘!”天灵指了指前面,费言朝着他手的方向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之前车里的十几个人,排成了一字长队,慢慢向前移动。费言仔细一看,发现最前头那个人正是司机,而每个人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像是被什么人操纵了一般。  “应该是蛊术。”琥珀靠着车,也盯着那条队伍。  而那条长队慢慢往森林深处走去,最终消失了。  费言松了口气,将刚刚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几人。天灵瞪大了眼:“刚刚你吓死我们几个了,怎么喊都不醒,这可是第一天,可别连亡灵都没见到就挂了。”  阴路安深深看了费言一眼,随后将左手上的蛇骨手链取下递给他:“你带我这个。”  费言也不敢多问,他身手差,想着到时候别拖了队伍的后腿,便乖乖带上,又把自己原本那个递给阴路安。  阴路安居然没说不要,拿过手链塞在了口袋里。  “得,没了瞬间移动太麻烦了!”天灵看了眼周围,“现在这又是什么地方,离清迈还有多久啊!”  费言其实也想埋怨,因为他只能在这里待七天,这第一天已经过去了大半,结果他们连清迈还没到。  琥珀闭上眼,过了会儿睁开了,说出了一个光听名字都觉得渗人的地方。  “万毒森林。”  费言知道这个地方,它位于泰国、老挝和缅甸三国边境的一个金三角地带,迄今为止,无数探险家进去了之后,无人生还。  原来……这个传说中的自杀森林是这样的。费言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一棵古树吸引了,渐渐地,他竟从树干的花纹上看出了一个蛇的轮廓。  一阵恶寒袭遍全身,费言闭上眼,努力将刚刚那个像蛇头的树干纹理从脑中甩出。  刚想说能不能试着从原路返回去,费言就看见阴路安往旁边的草丛里弹了一颗小石子,随即“哎呦”一声,草丛那边动了一下。  “出来吧,你们四个。”作者有话要说:  万毒森林坐落在金三角大约十万平方公里无人区的中心地带,这是地球上仅存不多的动植物基因宝库之一.〔 “金三角” (golden triangle) 是指位于东南亚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万毒森林”虽然是苗族、瑶族和傈僳族的传说,不过却真实存在,是连具备最先进军事装备的冒险家,多无法靠近的热带雨林。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狼……狼……他们都是狼……”1987年,美国著名探险家亨得利率领的探险队得到了全球个大公司的商业赞助,汇集了最好的装备和最优秀的探险人员,信誓旦旦的说要征服万毒森林,可是在进入万毒森林第三天,他却与基地失去了联络,遗留下来的最后信息是哼得利惊恐的喊叫声:“狼……狼……他们都是狼……”!!!以上两段来自百度百科,万毒森林是个可怕的地方,而失去法力的鬼差三人组和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类究竟能不能走出呢?还有草丛里那几人,究竟是谁呢?且看下回。  ☆、蛊与草鬼婆  费言一点也没感觉到周围有人,他往草丛那边看去,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长得快一米高的杂草,颜色很浓郁,似乎轻轻一掐都能从中滴出草汁来。  这种森林里面的植物一般都有毒,还是少碰为妙。  他这般想着,草丛那边开始有动静了,悉悉索索了一会,从里面出来四个人,三男一女,和阴路安说的数目一点不差。  为首的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一脸凶相的中年人,从身形长相上来看是个亚洲人,但胡子却像西方人一般长了满脸。左边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右边站了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妆画得很浓,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到她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  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被前面的人挡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几人都衣衫褴褛,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三个男的脸上都脏兮兮的,显然在这森林里困了不少天。  大胡子手上拿了把匕首,朝着费言他们说了句泰语。  语速太快,这回连唯一对泰语略知皮毛的费言也没有听懂。  见对方不回答,大胡子又开口了,这回是汉语:“你们是谁?”  这普通话说得一点都不生硬,费言暗自猜想他是个中国人,忙回答道:“我们是来泰国旅游的,坐在车上睡着了,一睁眼就到这了。”  对面那胡子面露疑色,似乎不认同费言的说法。  其实游客这种说法连费言自己都不信,他自己就算了,那三个……哪有出来旅游一群人都穿一身黑的?  而这边,大胡子见他许久不回话,心生疑虑,顺势往前那边走了几步,手上的匕首发出一阵寒光——那是一把瑞士军刀,上面似乎还沾了点血迹。  赏金猎人?费言盯着那军刀,悄悄吞了下口水,却被人一把拉在身后。  “在我后面,不要乱跑。”阴路安挡在他前面,高挑的个子和宽阔的肩膀一下就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虽然几人明显不是游客,但大胡子似乎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只收回了匕首:“你们……有水吗?”  大巴车上。  四人狼吞虎咽了几瓶水和一些零食之后,终于满足得靠在座椅上,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戒备。  这些水和零食都是之前车里的游客留下的,量很足。  天灵盯着两大袋垃圾:“啧啧,这得饿了多少天啊!”  费言借此开始套近乎,一番交谈下来后,也了解到不少信息。原来他们四人也是来旅游的,遭遇和自己一样,都是稀里糊涂被大巴车带到这片无人区。  大胡子叫蒋伟,是云南人,那个带黑框眼镜的是他弟弟,叫蒋明,从小胆小怕生。而一脸浓妆的女人,是蒋伟的老婆,花钱买来的,不会说话。本是蒋明考上大学,一家人趁此机会来泰国玩一趟,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而一直躲他们身后的矮小男人,则是他们的导游,是个泰国人,会一部分汉语。  看样子他一个本地人似乎也没经历过这些,这会儿他浑身打着哆嗦,除了不停往嘴里塞食物就是眼神呆滞得看着前方。  似乎还没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那你们也遇到了吗?”费言想起之前的场面还有些不寒而栗,“那群人就跟被什么操控了一样,排成一队就往森林里面走了。”  “那是中了蛊了,草鬼婆给他们下的。”蒋伟语气淡然,显然是对这方面懂不少,他站起身从车上面拿了个黑色双肩包,从里面挑了几件合身衣服出来,又扔给自己弟弟和女人几件,“穿上。”  “草鬼婆?”费言只知道蛊,那是一种人工培养专门用来害人的毒虫,一般在云南、湘西这种少数名族居多的地方流传甚广,不过他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  但是草鬼婆这词,他第一次听说,“跟神婆差不多吗?”他知道神婆是专门跳大神的。跳大神是一种活人与死人沟通的方式,现在都将它归于封建迷信,只有少部分落后的村子里还存在这种说法。  “草鬼婆就是指擅用蛊术的妇女。”琥珀突然开口,估计是从脑子里查到的信息,“泰国这边这么称呼,中国一般称为蛊婆,当然在湘西也有少部分人喊草鬼婆。”  大胡子见说话的是个美女,面带笑容,语气也轻佻起来:“呦,美女,知道的不少,认识一下?”  琥珀冷冷的朝他看去,费言都感觉周围温度降低了不少。  这边天灵也不满了,对着蒋伟冷笑:“你知道多少,有屁快放!别在这太近乎。”  蒋伟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之间周转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草鬼婆的蛊术都是从祖宗那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只传女不传男,按说她们学习这种害人的东西,对本身寿命就有折损,所以不轻易害人。”  “但是这地方太穷,连自己孩子都养不活,于是草鬼婆便开始用这种东西害人。”蒋伟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之前这车里那些人,你说他们排出一队自己走,像是□□控了一样,这就是因为不小心被草鬼婆下了蛊,神志受她控制罢了。”  “那这些人……都去了森林里?”那群人排成一排,队伍整齐,一转眼就消失在森林深处,“草鬼婆控制他们干什么?”  “卖钱啊!女人卖到山里,男的卖到非洲,有的身材小的长得好的,直接削成人棍做成人蛹。”蒋伟不以为然,仿佛提到的不是人而是货物一般。  费言皱眉:“人蛹?”  “就这个。”蒋伟不知从哪个位子上摸来个手机,随手给解开了,点开一张图片递给他。  费言一接过来差点没把手机扔了,所谓人蛹,就是在缸里养的人!  一个比酿酒再小点的缸,上面有个人头!那都不能称之为人:基本没有头发,满脸留着浓稠的黄色的浆,眼睛半睁着。  “我去!”天灵看了后急忙用手挡住脸,“这人……在水缸里活着?还不如死了!待地狱里都比这个强。”  天灵说得是实话,在地狱里他也没见过被折磨成这样的。  阴路安看了眼,默默移开眼睛,面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琥珀的话……脑子里估计一定出来那张图片了……  “你以为他们不想死啊!”蒋伟收回手机,“死不了,就跟一块烂肉一样,受控制的。”  费言努力将脑中的景象除去,不再去提这些。 第7章 而琥珀这边见状,又从衣服里拿出一系列对付小鬼的东西:朱砂,桃木,甚至一小袋黑狗血。  但似乎这些对蛇来说没有效果。  琥珀的东西似乎用完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朝天灵扬了扬下巴:“你的剑,可以上了。”  “终于到我了!”天灵弹跳性极好,几个跃身直接来到怪物前,朝着蛇头中心就是一剑!  这一剑从角度来说毫无瑕疵,正中蛇头,可惜蛇头太坚硬或者剑的质量太差,这把原以为能刺穿蛇头的剑直接劈成了两半!  看着直接弹出来的剑,天灵愣了会:“卧槽……果然被阎王坑了!震得我手都麻了!”  阴路安握紧拳头,没说话,直接上去往蛇身上打了两拳,但那层蛇鳞就像一件无坚不摧的铠甲般包围着她。  “嘶——嘶——”怪物似乎被激怒了,不停地嘶鸣着,她伸出舌头,扬起蛇尾,对准阴路安就是狠狠一拍!  这一拍连公路都裂开了一条缝,而蒋伟吓得准备开车就走。  费言阻止他:“不行,他们三个还在下面。”  人命关天,人类在这时候永远是自私的。蒋伟怒骂道:“你自己想陪他们死别拉上我!”  说完,竟从裤子里掏出那把军刀,架在费言脖子上,扯着嗓子:“你要么下车,要么一起走!自己选吧!”  费言盯着他:“我下去。”说完朝架在脖子上的刀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  费言打开车门,三下两步就跳下来,刚跳下去车门就被关上了,不一会儿就开始发动。  天灵一边赤手空拳应对着一边隔着空瞅费言两眼:“操,这么没良心,好歹救了他们。”  费言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  阴路安敏捷地躲过去,从衣服里拿出一颗药丸,“这个得塞他嘴里。”  那蛇眼尖,一下子就看出费言最好欺负,直接冲到他面前,一个蛇尾直接扑过来,而费言站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卧槽!”天灵离得远,直接大声提醒他,“快跑!”  三人待在肉身里,支撑不住的疲惫,体力也渐渐下降,根本来不及跑过去救他。  而费言没有一丝要躲闪的意思,甚至冲阴路安喊,“把药给我!”  这回从阴路安脸上能看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紧皱着眉头,“不行!”  费言看他右脸多了道血痕,显得些许狼狈,也顾不上和他推来推去,直接上前一步从他手上抢走药丸,而下一秒,就被那条粗长的蛇尾卷住了腰!  紧接着这个毫无武力的青年直接被扬在了空中,并快速移动到她面前。阴路安见状快速跟上,想直接抓住蛇尾,但明显速度跟不上。  费言觉得腰上的尾巴缠得越来越紧了,紧的他喘不上气,只能大张着嘴,五脏六腑也快被挤扁了。  不能……不能死在这里……费言努力集中视线,眼看着离那张口越来越近,成败在此一举!  而这边蛇早已大张着嘴,吐着舌头,面前的香气让她的身体颤抖,让她的血液都在沸腾!  可她没料到的是,当她准备品尝眼前的美餐时,一颗圆圆的黑不拉几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东西一下肚,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处在岩浆里!  费言准确的把药丸塞进了蛇嘴中,而后整条蛇开始抽搐,蛇尾一使劲,将他从半空中扔了出去。  费言被直接摔在了地上,脚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  操……骨头不会断了吧!他疼的龇牙咧嘴。  而这边,蛇终于停止抽搐,直接躺在地上不动弹了。阴路安三人火急火燎得跑到费言那边,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费言——”天灵靠的太近,平日里帅气俊朗的一张脸此刻变得脏乱不堪,显得尤其滑稽,“没凉吧!”  费言扯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还带着喘息,仿佛尚未从刚才的惊险中平缓过来:“你们几个……都是……茅山后裔吗?”  三人:“……”  过了会儿,天灵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琥珀修的就是这个,法号圆通。”  费言:“……好法号。”  阴路安也没听几个在那插科打诨,只盯着他的脚,并上手捏了捏,费言虚弱得连喊都喊不动,一张小脸都拧巴到一起了,额头也开始冒着细汗,他按着阴路安的手,讨好道:“老大,轻点轻点,估计断了。”  这话一说完阴路安脸色更沉了。  “松开。”声音简直能当冰箱使了。  “完了,”天灵在一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完了,老大生气了。”  费言:“……”就因为我不听指挥?至于吗?  阴路安将费言的鞋袜脱掉,一个用力,将脱臼的骨头恢复到原位。费言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疼得连泪花都出来了。  “活该。”阴路安看他那惨样,说了一句后也没再编排他,直接一把抓过他的胳膊,直接背起了他。  费言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不听上头话的惩罚吗?  还有什么比趴在馆长大人身上更煎熬的吗?  费言刚想说话就被阴路安堵住,声音似乎回暖了一些,“你想让谁背你?”  费言看了眼其他两人,一个女生,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瘦,愣是硬生生将话卡在嗓子眼,又憋了回去。  就这样,三个经历过一场大战狼狈不堪的鬼差,外加一个“残废”,顺着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走了不知多久,天色开始发白。  费言在阴路安背上,越来越困,后来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睡了不知多久,“铛”得一声,寺庙的钟响贯入耳中,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周围是一排低矮的房屋,看上去很破旧。印着大象和孔雀花纹的宽大衣服晾在门口,一些棕色皮肤的妇女蹲在小炉子旁边,应该在做早饭。  这让费言倍感亲切,在这里待了一天,遇到不知多少怪异的事,这会儿,他终于可以松口气,放松下紧绷的神经。  周围行人渐渐多了,偶有一两人泰国人擦肩而过,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几个。  费言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在阴路安背上。让鬼差背自己,简直折寿!  “那个……”费言支支吾吾,犹豫道,“我腿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随后拍拍他的背,“哎,老大,我要是真能活下来,就请你喝酒。”  阴路安停下脚步,半晌,一声轻似羽毛的声音出来了:“好。”  那一刻,趴在他背上的费言觉得,这人其实也没那么难相处,他甚至觉得,他的背很温暖,刚刚的那个“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从阴路安背上直接滑下来,脚已经肿得不能碰地,正在发愁时,阴路安递给他一根木棍。  那是一截粗细适中的树枝,长度恰好符合费言的身高,与手接触的部分已经被磨砺光滑,几乎没刺。  费言用拐杖支撑走了几步,速度虽比平时慢,但至少不用依靠别人。  “谢谢啊!”他冲阴路安咧着嘴,而对方没说话,眼睛移到一边没理他。  跟在后面的天灵,盯着前面这俩,若有所思道:“你说……老大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琥珀也一起望着前面俩,老实回答:“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句,“可能吧。”  “啧啧,”天灵摇头,认真道,“按说不应该啊,我俩一个帅一个美,跟他一起这么久了都看不上我俩?难道真的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琥珀终是受不了,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天灵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眼神,“怪不得老大这两年……经常失踪,原来有阴谋啊!不行,等我回去找阎王借个时光镜看看。”  “咱们这到哪了?”费言没听到后面两人的碎碎念,他一心扑在“双头婴”身上,只想着赶紧收了它好离开这破地方。  “清迈。”琥珀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她的脑子还有自动定位的功能。  “琥珀。”费言侧着身喊她,指着前面一座寺庙,“你看是不是这座?”  而眼前的寺庙,显然符合了一切条件:一间屋,两尊佛,三口钟,四根柱,十三级台阶。作者有话要说:  阴路安:背媳妇喽~~~~费言:…………傻子求收藏和评论哈~~~  ☆、双头婴  蒋伟坐在驾驶座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冷汗往下流,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胳膊却不停发颤。  “跟上来了没?”  声音颤抖,夹杂着一丝喘息。  “没。”后座的蒋明车一直观察着身后方的情况,见两人死里逃生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终于甩掉了那个怪物,被他抛下的那四人估计活不成了吧!不过这种关头哪还顾得上别人,你可千万别怪我,小兄弟。  虽得知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蒋伟还是没能从紧张的情绪中回缓过来,车速很快,中途正好遇到一大石头,他连躲都不躲,直接硬冲上去。大巴车年代久远,碾上去之后整个车厢都哐当一下,震得快散架了。  蒋明身子没稳住,头“咣当”一声撞到了旁边的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你他妈冷静一点!”  此时的蒋明哪还有之前半分羞涩内敛的模样,他语气阴冷,责备着前面正在开车的人,“我早说那女的有问题,偏要带上,结果呢?老k都搭进去了!”  听上去老k是他们的同伴,但从蒋明的语气中,却没有听出一丝因好友死去的悲痛和惋惜。  蒋伟看上去人高马大,此时在蒋明面前却连声音都不敢放大,他放软语调,商量道:“那你说怎么办?藏东西的地方就老k一人知道,他一死我们去哪找?操!这回不仅白来一趟连命都给搭上。”  越说越气,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却发现大巴车的油也快没了。  “操!”蒋伟的耐心都被磨没了,“他妈的还不如死在那怪物嘴里!”  “你冲车发什么火!”蒋明身体虽是纤瘦,此时却显得比蒋伟冷静许多,他把车上每个背包都拿出来搜了一遍,将现金都塞进兜里,“现在到哪儿了?”  “清迈。”蒋伟见同伴这么冷静自己也不好再发火,“快没油了,具体还不知道在哪?”  “把手机给我。”  蒋明接过手机,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成正方形的纸,摊开一看,是张地图。  上面十几条线,红色蓝的,或笔直或弯曲的相互缠绕在一起,其中还密密麻麻分布着几种不同形状的符号。而其中有一处地方标了个红色的三角形,应该就是两人要找的地方。  蒋明显然是个老手,只对着瞄了几眼,就指着前面的一间庙,“就在这附近了。没油的话把车停那庙后面,接头人就在庙里。”  蒋伟也从后车镜里看见那张地图了,但他此时开着车,没法回头,一听蒋明的话,估摸着有戏,欣喜万分,连之前刚从怪物那死里逃生的事都抛之脑后。  他双眼放光,语气轻快,似乎连老k刚死的事也忘了:“你说什么?在这附近?真的假的?”  蒋明朝着车窗外那一排屋子看去,嘴角竟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嗯,就在这附近了。天马上快亮了,先去找那人探个信儿,晚上行动。”  “好。”蒋伟绕到寺庙后面,停好车,两人下来。 第9章 “啊……救救我吧……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们!”蒋伟拼尽全身力气,指着费言和阴路安两人,“你们!你们……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只要你们救我……我全都说出来!”  说完便猛地扑上去,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直冲着两人扑过去。  只不过天灵一伸脚就给绊倒了……  刚刚还奋力嘶吼的人现在直接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场面不禁有些滑稽,但令人在意的是蒋伟发疯时的那番话。  费言试探着蒋伟:“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东西?”  蒋伟被天灵按在地上,扑腾半天没起来,终于泄气,这才老实回答:“你们不是要找古曼童吗?”  “什么鬼东西!”天灵压住他的同时真想狠狠给他一巴掌,但怕自己手上也沾染上那些东西,“瞎说什么呢?真想给你来个痛快点的,照平时流程,这回你这魂都该被我们收走了!啧啧……现在竟然沦落到听你在这瞎扯!”  蒋伟挣扎不过,有气无力道:“我没瞎扯……你们三个黑衣服的,不是黑鲸帮的吗?”  “哈?”天灵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估计是把他们当成另一伙人了。  “除了古曼童,你还知道什么?”费言显然也意会到了,从背上下来,见蒋伟脸上的伤口越来越惨不忍睹,顿了会道,侧身看三人:“你们谁知道他这脸怎么恢复吗?”  “妈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怕以后会有心里阴影……”  蒋伟:“……”  琥珀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快绷不住了,拿出一颗药丸扔过去:“先吃着,这是一半的量。”  蒋伟接过赶紧吞到嘴里,这药一下肚,效果立竿见影,那种痒意立刻消失不见,脸上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总算能看了……  费言怕他偷袭,一把扯过他那把军刀,“你住在这里?”  “嗯。”  “和蒋明一起?”  “嗯。”  “他人呢?”  “不知道。”  “你自己顺着说,别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费言觉得自己跟个警察审犯人似的呢,就平时现场出席活动的艺人也不这么回答问题啊!  “我俩一起过来,这狗日的把我打晕了,带上地图和手机跑了。”  费言思考了会儿,准备直入主题,挑重点的问:“你刚才说古曼童……那你知道双头婴吗?”  蒋伟看捡回一条命,也不打算瞒着:“知道是知道……不过你们要那东西干嘛?”  费言心中一惊,原来真知道啊!幸亏救了他,不然还得拖到什么时候。他偷偷朝阴路安使了个眼色后继续问:“这你别管,你就跟我说说它在哪?”  “这我哪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帮我们找到,另外一半药什么时候给你。“琥珀见他态度马上不一样,冷冷得看着他说。  蒋伟恢复了力气,站起身,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旅馆老板的声音,他叽里呱啦得跟人对喊了几句之后,开始往回走,“老板嫌我们吵到其他人,让我们进去说。”  四人跟上,费言小声问他们几个:“这么多年,你们三个没想过学门外语吗?英语也不会吗……”  三人:“……”  费言继续:“按说你们这种领导阶层还要外交,真的不考虑掌握一门外语吗?平时你们工作要是遇到这种异地鬼怎么办?”  三人:“……”  阴路安:“……其实——”  刚开口天灵就打断了他:“其实已经够可以的了,你都不知道老大有多笨!当初我和琥珀教他微信,怎么交都不会……现在还在用着老人机……”  阴路安:“……”  费言失笑,微微仰头注视着这个面冷却英俊的男人,他的鼻梁很挺,眼睛狭长,肤色白皙,衣领敞开了一些,露出精致纤细的脖颈,锁骨形状优雅。  费言突然觉得他当狗仔追踪了两年的影帝孟林也没眼前这个男人好看。  阴路安似乎也感觉到了来自旁边的目光,那目光不加半点掩饰,带着些许探究和惊奇,又有点呆愣。  于是,措手不及的,他在这目光下,耳廓处一点点变粉。  费言发现偷看被发现,顿时也觉得有些尴尬,用力咳了两声,故意漫不经心得拍了下阴路安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那个……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等我出去了,我不仅请你喝酒,还要送你个最新款的手机,到时候微信微博什么的统统都教你,保证把你教会!”  阴路安没去看他,甚至脚步还加快了些,但费言还是听见了那声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嗯”。  这是……害羞了?  他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里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些许放松,“真是个好队友啊!要是能活下来,一定好好谢他。”  费言自言自语地走进蒋伟那间屋子,屋子很乱,地上还有不少带着血迹的皮肉碎屑,应该是蒋伟发作时候挣扎掉落的。  “行了!别浪费时间,赶紧的,找到之后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天灵立刻陷入了黑鲸帮成员的角色扮演中,“不行的话只好把你抓回去,让帮主亲自审问你。”  琥珀白了他一眼。  偏偏每次蒋伟都信了天灵,他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其实……双头婴我也是在蒋明和一老和尚说话时听到的,具体也不太懂……那东西其实和养小鬼一个道理,但是太邪乎,养不好容易反噬……我跟蒋明都不敢去碰。”  他坐在床边,手不停得敲打着桌子,似乎烟瘾犯了,最终还是决定全都说出来:“我和蒋明,一个村子的,做得是死人的买卖。”  “就是你刚刚说得古曼童?”费言知道古曼童因为前两年娱乐圈里的一个报道:当时有个女星突然拿到了个国际大角色,一炮而红,红了之后突然暴毙在家,检查不出死亡原因。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她养了小鬼。  古曼童是东南亚地区一种特有的事物,用特殊材料做成孩童的样子,再由高僧作法可得。人们把它们放在家中供养,可走财运或保平安。  而其中最灵最凶的一种,是用死婴本身做成的古曼童,在中国称之为“养小鬼”。  不过这些也都是听来的,费言也没亲眼见过,于是回过头来继续询问蒋伟,“你们盗尸?”  “那倒没有,胆子还没那么大。”蒋伟摆手,“我们是买尸,再卖给需要的人,赚个差价。”  “买?”费言惊讶,“还有人把自己家死去的孩子卖了?”  天灵看了他一眼,“多了去了。不然为什么地狱都满了,又多出来了我们博物馆分支?就是这种冤死的和没良心的人多了,死了之后一打包全往地狱里送。”  蒋伟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继续自己的话:“别说卖死孩子,就是活的也得掐死了卖。”  费言愣住,惊讶和悲愤从他的眼中流出,黑色的瞳孔中写满了震惊,像是闻所未闻过这类事。  蒋伟看他这副模样,轻笑出声,准备上前拍他的肩膀,却立刻被阴路安拦住,只能讪讪收回手,轻描淡写道,“你刚进黑鲸帮不久吧!你家老大没跟你说过啊……还是年轻人,没见过大场面没吃过苦。”  费言突然火气就上来了,他冷冷地看着蒋伟:“什么叫大场面?饥荒遍布还是死尸横地?我是年轻,是没见过什么市面,但如果大场面只能是这种的话,我宁可不要见。”  “算了,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也不会懂。”天灵上前低声道,“别在这跟他耗时间。”  费言还想说继续说什么,突然感觉脑袋上多了什么,他侧身抬头——阴路安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吐出两个字。  “别急。”  简单两个字,费言却突然觉得自己被安抚了,此刻,满脑子的悲愤、不甘、惊讶,一股子愣头愤青的劲儿,消散的无影无踪。  费言突然觉得丢脸,自己刚才那样太不成熟了。  “那个和尚在哪?”阴路安收回手,气场全开。  “在……就在……附近……”蒋伟面对这样的男人,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连说话都变结巴了。  费言突然想起白天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老人,“附近那个庙里的?你们停车那个?”  “嗯。”蒋伟这回连对费言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  “走吧。”阴路安直接背起费言,吓得费言一下搂住对方的脖子后又急忙松开。  “去会会那老和尚。”阴路安边往门口走边用力托住身上人的腿,费言有些不自在,这人……手的位置——是不是比上次背的稍微往上移了点?  天灵:“老大,要不要带上这家伙?”说完指了指蒋伟。  “不用了。”  “可是——”天灵犹豫。  “还有一半的药在我们这,”阴路安给了自己队友一个冷峻的侧脸,“他想死的话就尽管逃——。”  “不是——”天灵摇头,不仅对他迷人英俊的侧脸无动于衷,还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我们几个都不会泰语,不带上他的话怎么交流?”  阴路安:“……”  好吧,阴大人好像装/逼失败了……  于是这位大人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房间。  而趴在他背上的费言,借着楼梯模糊朦胧的光,第二次看见了那只染着粉的耳朵。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彻底玩会了微信的阴大佬不停发着消息。费言这边“滴滴滴”想起来信消息,打开一看:“……”卧槽……这么……刺激的黄图表情包,得……赶紧存起来。主线剧情ing,感情线别急,会有的,快到了。  ☆、高僧  泰国是个佛教大国,寺庙随处可见,宗教氛围浓厚。许多信奉佛教的外国弟子经常过来听课念经,学习更多的古经大乘文化。  以前泰国的男子都要去寺庙修行,这就跟韩国要服兵役一个道理。男子不当僧人,在泰国人眼中是非常耻辱的一件事。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也认为入寺念经可以让父母延年益寿,富贵平安。  费言等人来到这间寺庙时,空中正划过一道凄惨苍老的叫声——  “怎么回事?”一向懒散的天灵此时也皱眉,“操,该不会……”  “走!”阴路安虽背着个人,但体力不是一般的好,两三步就直接冲在前头,天灵琥珀紧随其后。  蒋伟跟在后面,准备趁几人不注意便立刻溜走。废话!他刚捡回来一条命,才不想在这种地方丢了。  再说这寺庙邪得狠,那老家伙看上去是个和尚,其实就是一尸体贩子,他和蒋明的接头人就是这人。  不知道这老东西手里有几条人命,也不知道这庙里藏着多少具婴儿的尸体,他大半夜的过去简直瘆的慌,说不定连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一想起蒋明,蒋伟就恨得牙痒痒,一个村的远亲戚,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想把钱一卷自己跑路。蒋伟非把人逮住,亲手活埋了他后再带着钱远走高飞!  “啧啧!”天灵一把拽住正悄悄往后溜的蒋伟,手劲惊人,随后又松开,一声轻笑,“想跑吗?行啊,反正你也活不过三天。”  蒋伟这么一听,吓得脸都白了,硬着头皮躲在他们后面。  阴路安都没空看他,直冲到庙里,琥珀在前,一脚把庙前的老旧木门踢开,庙里不知是没电还是怎得,只有一排剔透的白色蜡烛在燃烧着。 第11章 他狠狠往在床中央的中年男人身上踹了一脚,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一部分的怨气,可怜那个不知被什么手段弄晕过去的男人,此时正默默承受着这一脚。  尼买提正急着把钱和手机往自己口袋里塞,就听见楼下有动静。  这时候有客人?他心想,阿赞又给他介绍生意了吗?  “谁啊!”他急忙站起身,把房间锁上,从楼梯下去。  进来的是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亚洲人长相,看起来像是中国人,也有可能是韩国人。其中最高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脸上有道血痕,身上正背着个俊俏的年轻男人,看样子那男人有脚伤。旁边站在的男子长相也很俊俏,脸上挂着笑,最后面那个女人好看是好看,但看上去冷冰冰的。  “赛瓦底卡!”他收起放在这几人身上的眼神,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心里猜测着几人的身份。  背上那个年轻人用生硬的泰语回答他:“那个,我们……要……房间。”  尼买赞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还剩下两间。”除了两间空的,都有人躺在里面呢!  背上那个年轻人听完后,似乎在用中文翻译给他的同伴,随后几人好像都同意了。  又是中国人?今天来的中国人还真不少,刚刚还有两个呢。  尼买赞从柜子里拿出个小计算器,将价格显示在上面,“这是要付的钱。”年轻人点点头,从口袋里将泰铢交给他,随后接过钥匙就上楼了。  而他,则从一楼的橱柜里抱出两床棉被。泰国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分干季和是雨季,这会正是干季,棉被晒好放在橱柜里也不会受潮。  他抱着两床棉被再次上楼,用一只手托着底部,另只手敲门。  “有事吗?”开门的是天灵,他刚和那个怪物大打了一场,此刻正处于疲惫状态,话语间带着点不耐烦。  尼买赞但笑不语,指了指自己肩上的棉被,示意让他接着。  对面的年轻人接过棉被,尼买赞没再说什么,往楼下走去。他打开手机,给阿赞发消息。  【有一票大的,今晚。】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  【老时间】  尼买赞没有再回,只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更深更诡异了。  突然,后院传来一丝声音,听上去“哗啦哗啦”,像是铁链相互碰撞而产生,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只剩下烦躁和无奈,“天天……都这样,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看了眼时间,早晨七点,太阳升得老高,气温也开始上来了。  “早饭时间到了,不能饿着你吧。”尼买赞进了个小房间,随后端出一个小托盘,上面有两个小碟子,一个放了谷物棒,另一个摆着贝壳糕,看上去精致美味,他还贴心的加了杯牛奶在旁边。  他朝后院走去,进了个仓库后便将门带上。  ——  费言在听完旅馆后院有血腥味后,浑身不自在,难道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家黑店?这年头了还有人开黑店啊,“什么血腥味?人血?狗血?还是猪血?”  阴路安摇头:“总之万事小心。”随后将费言放下,让天灵搀着他上去。  蒋伟准备跟上去,却被阴路安一把拽住,“你,陪我买点东西。”  于是,他迫于馆长强大的气场,只跟在后面,心中暗自疯狂地骂:卧槽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他妈现在是在求老子不是老子在求你!张得帅了不起吗?还他妈留了个长头发,还他妈扎起来?半男不女流里流气的给谁看!要不是看你有解药老子早他妈一刀解决了你!  走在前面的阴路安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阴晦不定,吓得蒋伟往后连退了几步。  “干……干嘛……你……”一米八几的汉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阴路安收回眼神,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后身人急忙吐出一口浊气。  卧槽……我刚刚没说出来吧!这狗日的眼神怎么这么毒,难道知道我在心里骂他……蒋伟没再多想,见阴路安在一家店前停下来,急忙跟上去。  这店是玻璃门,但是有些脏,可以看出来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这是药店吧!”蒋伟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低矮的货架上高低不齐地摆放着瓶瓶罐罐,“你要买药啊!”  阴路安没回答他,只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他,“买点吃的,五个……买多一点,一会儿就在这集合。”  蒋伟看着阴路安手中的纸币,迟迟不接,“那什么……这钱……好像不太够。”  这人看着挺有钱,没想到这么抠!  阴路安眉毛似乎动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将左边口袋里的钱都给了他,没再看他一眼就往药店里走去。  蒋伟:“……”这年头说实话都是这结果吗?  ——  费言进旅馆时没看见老板,他特意耸了耸鼻子,努力在空气中汲取阴路安所说的血腥气,可惜什么都没闻到。  “干嘛呢!”天灵在一旁搀着他,“算了吧,老大的感官特别敏感的,比别人多好几倍,你就把鼻子里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都闻不出来的。”  费言丧气,直接回房里躺着。  因为是白天,三人都待在一个房里,天灵不知从哪儿捡到一根绳子,拉着琥珀非要给她编手绳。  费言累得狠,脚上的肿胀虽然消失了些许,但疼痛感却越发清晰。  他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洒在脸上,有些刺眼。他用手指遮住眼睛,受伤的一条腿架在床上,另只脚在床板边上晃来晃去。  天灵看着他:“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啊?”费言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惊讶看着天灵,没想到对方还真是对着他说的。  天灵对着他吹了声口哨,眼神在他臀腿之间徘徊,色眯眯道:“小妖精,你在玩火!你点的火你自己灭!”  费言:“……”这他妈是被霸道总裁附身了吗!  一旁琥珀用傻子的眼神看了天霸道总裁灵一眼后,费言立刻就明白了,他应该明白的,这鬼大佬就是个戏精!  算了,光他一人在那作戏也挺可怜的,阴路安和琥珀都不像是会配合他的主,自导自演,这孩子平时该有多孤独啊!  于是,费替身娇妻言立马换上了一副倔强却又楚楚可怜的面孔,梨花带雨地念台词:“轩辕天灵,我费翠花——才不要你的臭钱,更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天灵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一个霸道总裁专属的邪魅笑容:“小妖精,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自己点了火自己灭!”  说完作势要去撕开身下人的白衬衫……不,白t恤,而费言显然也是个戏精大佬,他假意奋力反抗,完全演出了一个马上要被侵/犯却誓死不从一定要守住自己贞/操的纯情处女该有的模样。  天灵见有人愿意陪他过戏,兴奋得表情都狰狞了,此时就更像是一个欲求不满的总裁,他一边奋力撕扯费言的上衣,一边念着台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意嘛!”  卧槽,大佬你用力过猛了吧!费言暗自吐槽:这他妈我衣服都快被你扯破了!你还要继续!这我要是个女的早就告你性/骚/扰了。  费言估摸着这孩子憋太久了快憋出内伤了,于是也没真反抗。但天灵却以为他会陪自己演到最后,手上力道没个轻重,“撕”一声,费言的整件短袖从领口缝隙处,整个都裂开了。  费言:“……”  天灵:“……”  一旁的琥珀用力咳了几声,两人转过头,结果阴路安和蒋伟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他俩讲哪句台词时待那儿的。  天灵直接从费言身上弹了起来,俨然一个动作戏演员:“……”完蛋了……该不会阉了我吧……  “……”费言,“如果我说是在演戏,你们信吗?”  而此刻门口蒋伟一句话也听不下去,被费言圆润白皙的肩膀刺得挪不开眼,躺在那里的青年此刻半裸着上身,眼尾泛红,眼珠雾蒙蒙的,往下来是精致的锁骨,弹性极好的胸,还有胸前……  “啪!”房间门直接被摔上了,蒋伟还没看完,就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碰了一鼻子灰。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阴路安一把按住费言:……说,他碰了你那里?费言:……知道了,我好脏我好脏~~~话说我上了wap-现代纯爱榜,我到现在都没找到~~~有木有小可爱能告诉我一下,截图微博发我就好。@晋江中原逐鹿  ☆、墙中人  下午三点,在泰国这个不知名的还闹着鬼的小旅馆里,五个外貌迥异的年轻人就地围成了一圈。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天灵挠挠头,语气诚恳,态度谦卑,“那什么……我们……打牌吧!”  阴路安不说话,面无表情坐在那儿,眼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费言不知怎的,刚刚被阴路安撞见的事,他一直觉得别扭,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毕竟自己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活命,人家带着你也是自己的工作任务,谁会听你解释这些呢?  想到这,费言不禁有些失落,他急忙掩饰好眼中的情绪,为了赶紧将刚刚的事翻篇,立即圆场:“那什么……先吃东西吧……你们现在这个身体,不是需要吃东西嘛!边吃边打牌哈哈哈哈……不对,你们买牌了?”  “没……”天灵从身后拿出一副牌,得意道,“我从床底下找到的。”  “……”费言看着已经磨损不少的扑克牌,“五个人怎么打?不行不行,这种关键时候,我放着命不要……和你们打牌?我折腾这一遭还有什么意思?”  ——  “一对k!”自从大学毕业费言就没碰过牌,时间全耗在那个只会家暴的影帝身上,这会儿一局牌让他暂时忘记了死亡和恐惧,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操!”天灵盯着那对k,脸上满是鄙视之情,“兄弟,这他妈不赌钱的你还出老千!呵,果然人类就是复杂。”  “啊?”费言被这么一吼愣住,“我出什么老千了?”赌品即人品,他大学不知输给室友多少次了,也没想过造假。  蒋伟拿起那一对k,看了眼,“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里面还夹着一只呢!”  费言接过去,发现还真的多了一只牌,“这牌怎么黏在一起了……刚刚没看见。”他顺势撕开粘在一起的两张牌,发现接连处有深褐色的痕迹,看上去有些熟悉。  “这是……”  “血。”从进门开始一直没说话的阴路安终于开口了,“有血腥味。”  “卧槽!”蒋伟吓得连手上的牌都扔了,“这他妈该不会是家黑店吧!怪不得昨晚我们那么吵都没人出来骂我们!”  阴路安继续道:“有这个可能。而且亡灵只能在生前或者肉身附近徘徊,所以……”  “所以说双头婴的尸体很有可能在这儿?”费言想起了第一晚住这儿时,双头婴就吊在天花板上。  “或者还在那间寺庙里。”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费言移过眼神,问,“那找到双头婴的尸体后会怎样?”  他突然想起那则关于双头婴的报道,当时新闻还配了图:还未长全骨骼的初生婴儿赤/裸地泡在一大罐福尔马林里,它四肢蜷缩,从脖颈处开始,竟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头!同样毛发稀疏,同样双眼紧闭。  费言似乎都能想象到它从福尔马林中拿出时全身滑腻的触感,说不定还会不小心一个指甲盖划过去,就能轻易地割开它的皮肉,然后就如锦帛那样顺着撕裂开……  他头皮发麻,感觉将画面驱逐出脑。  “找到尸体,就能引魂过来。”阴路安盯着费言苍白的脸,声音柔了不少,“到时候抓住它,漩涡立马开。”  “操!”就算再笨的人,到这时候也该听出来费言几人绝不是什么黑鲸帮的成员,何况像蒋伟这种时刻把脑袋吊在裤腰带上的尸贩子,“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天灵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嘴里的话却让人背后一凉:“四个人围着你一个,要是我的话,就装傻,什么都不问。”说完又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3章 费言跟着感觉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脚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似乎比刚扭的时候更严重。  应该……就在前面了吧!  费言确定了位置——应该再挪一小步就到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结果还没睁开眼,地板上突然开了个洞,费言连叫都没叫出来就掉了进去!  ——  “老大,看来这和尚贪了不少香火钱啊!”天灵此时正在已经死去的阿赞房里搜查着,警察把尸体抬出去后就没影了,估计用意外结了案后就图省事没再费心思搜查了吧。  阴路安瞥了一眼,这箱子是天灵从那和尚的床底下掏出来的,一箱子古董和黄金,亮瞎了眼。  “床底下还有吗?”  “还有啊!”天灵又拖出一箱,“卧槽!老大,咱能带走吗?这……放在那儿光摆着都心痒……”  “你要它有用吗?”阴界有自己的流通币,这种东西在他们那儿应该流通不了,“干正事。”  “得了得了!”天灵也就嘴上说说,还真没想过带走,这么沉他还嫌累得慌,况且除了亡灵,他们从这世界里也带不走任何东西。  阴路安一丝不苟的将房间查了个遍,还是没查到他想要的。  “居然还放着这么些书!”天灵打开一个抽屉,里面压着好几本旧书,封面已经被磨损得快掉了,里面书页泛黄,“可惜看不懂。”  那几本书里应该都是泰语,看着跟天书一样,天灵耐着性子,拿起其中一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翻了几十页之后,原来只有文字的书页上,竟出现了图画!  “卧槽!难不成还是本武林秘籍?”天灵见书页上画了个人,虽寥寥几笔,但四肢俱全。  阴路安没理他,开始朝地板、墙壁和天花板这种容易做成机关的地方检查。  天灵往后翻,以为后面会出现一套拳法,结果居然又来了一页满满的文字,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不甘心,往后翻了几页,图画竟又出现了。  但这回,天灵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脸上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阴路安没在意他,此时正抬着头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吊灯。而后他发现,吊灯周围有几道缝隙,明明暗暗,看上去像把吊灯围了一圈。  那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吗?  “老大!快过来看!”天灵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切。  阴路安暂时收回放在吊灯上的视线,快速走过去,天灵将书翻开,铺在他面前,上面画了个小人,黑墨水画的,很简陋。  “这是第一个,”天灵连续翻了两页,指着第二个图画道,“你仔细看,跟一个有什么不同?”  阴路安刚刚没注意,被这么一问,他拿起书往前倒回去,仔细对比了下。  似乎肩膀那处高了一些?但也可能是作画者学艺不精导致的。  “你再往后翻。”天灵催促着他。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中全是惊讶之色,脸上笑意也没了,难道后面……  他往后翻着,才发现,之前肩膀高的那处,并不是无意留下的。  因为越往后,图画上那小人的肩膀就越来越高,到最后,那处竟成了一个肿瘤!它夹在脖颈之间,就像是……多了一个头!  阴路安猜想,这本书里面的文字——大概就是这个秘法的配方和应用过程。  “老大……会不会……”天灵盯着图画,声音低沉,“……双头婴也是这么来的?它之前……可能也就是个普通婴儿……”  “很有可能。”阴路安合上书,站起身,他仰起头看着那吊灯,“而且,一会儿就能验证了。”  “它应该就在你头顶上。”  天灵被他这话吓得一机灵儿,从床边一下弹起来。  阴路安直接将手上的书狠狠砸向吊灯!  而后,从天花板吊灯处,直直落下一个玻璃瓶!  而玻璃瓶中,满满当当塞了一个扭曲的婴儿尸体,两个头!  这不正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双头婴的肉身吗!  玻璃瓶上还挂着一根线,所以此时它正悬挂在空中,四只眼睛都紧紧闭着,两张脸上的表情都诡异得令人发颤!  “卧槽!”天灵半晌才发出感叹,“……这老头,胆子真是绝了!天天跟这东西睡在一起!”  “其实有个方法可以确认,”阴路安上前拽断了线,拿起瓶子递给天灵,“它的头是不是按书中那个秘法来的。”  “……什么办法?”天灵吞了下口水,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如果按书上那样来,确实可以随意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脸形状,但是——”阴路安将玻璃瓶递到他面前,“它的眼珠,应该是造不出来的。”  卧槽!天灵盯着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肉身,该不会要他上手掰开这东西的眼吧!  天灵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好看,阴路安突然收回手,语气平淡,“走了。”  “嗯?”不用……掰眼了吗!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假的。”可能普通人看不出来,但阴路安几乎一眼就能确定,这双头婴,是秘法所致,它的另一个头,是假的!  他往门口走着,回过头嘱咐道,“别忘了,那本书也带上。”  卧槽,这家伙……是因为刚刚让他钻狗洞生气呢,还是因为早上自己压在费言身上那事生气呢!  也许两者都有?  总之已经找到了肉身,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大半。天灵松了口气,两人赶紧往旅馆那边赶去。  ——  费言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他穿的单薄,这一路摔下来,只磕得眼冒金星,四肢酸痛。  “我的天!”他忍着痛站起身,幸亏另条腿没摔折,不然只能在这等死。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其他感官更加敏感,四周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而铁链声越来越清晰,还不时传来低低的呜咽和悲鸣。  费言可以确定,这里面关着一个活物。  幸亏身上准备的手电筒没摔坏,他拿出打开,光很微弱,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费言顺着声音寻去,前面有个木门,本以为会需要钥匙,没想到轻轻一推就开了。  于此同时,铁链声消失了,空气一下变得凝滞起来。  这里面气温很低,费言不自觉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顺着手电筒的光,发现一排铁栏。  铁栏看上起很粗,间隔又细,像是……关着什么东西。  难道刚刚……那个被铁链锁住的活物就被关在这里面?  费言刚准备移开手电筒,铁栏上突然就扑上来一个东西!  “啊——”他吓得叫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费言发誓!除了大学那次五千米长跑,他的心脏再也没这么剧烈的跳过!  于此同时,他反应也快,几乎瞬间就捡起了手电筒。他才发现,那个“怪物”正死死得抓住栏杆,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链,铁链不停得撞在铁栏上,声音清脆,配上从它嘴里发出的悲鸣声,似乎像关了个野兽在里面。  他不敢靠近,隔了一段距离,仔细观察着。而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怪物并不是野兽,而是个人。  从身形来看,还是个娇小的女人!她的头发蓬乱,散在脸前,看不清五官,双手紧紧地握住铁栏,手上被铁链锁住的那一圈,明显因为用力挣扎而多了一道血痕,此时正汨汨得流着血。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费言心中有无数疑惑,但显然,他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疯子的女人,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女人似乎也发现眼前的青年没什么恶意,像是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板,急切得从嘴里蹦出一串词。  说完后她也察觉,对方听不懂她说话。  “help——help!”  声音很急,音也很生硬,但费言就是听懂了,她在向自己求救!作者有话要说:  阴路安:……最终还是……钻了狗洞……而且和媳妇一章没见面了!费言:……幸亏是我去救人,不然馆长连个help都听不懂……阿赞:对泰国僧人和修行者的统称。感谢“十安”和““何子吟”大宝贝投得营养液!多谢支持!喜欢的话可以点个收藏哦,谢谢支持!  ☆、入梦  琥珀微微喘息,暗骂自己这副身子太不争气!这才两三个回合,就已经失去了大半力气。  对面这尖嘴猴腮的男人还不停用泰语噼里啪啦没头没脑地说着,就算她听不懂也大概能猜出来,无非是些狂妄挑衅的话。  而随着时间推移,琥珀也开始发现自己的弊端。  “该死!”琥珀身上的东西似乎对泰国的蛊术无效,她近身战力本就不强,这会儿脸上渐渐生出汗,随动作而被打乱的头发紧紧贴着两鬓,显然处于下风。  这副样子,太狼狈了!  而对方似乎看出这点,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檀香做的木盒!这木盒看上去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的花纹诡谲复杂,还留着一个小口。  只见旅馆老板一手托着盒子,一手又从衣服里掏出个笛子来!  妈的!东西比我准备的还多!琥珀暗骂,这趟回去后她有很多事要干,比如把各国语言装进脑子,比如学习更多的法术。  这是后话,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琥珀见老板打开盒盖,又将笛子放在嘴边,正吹出一段悠扬婉转的小曲。  别说,这曲子清扬欢快,似山间流水,似戏花舞蝶,一会儿高得像快灌满的暖水瓶,一会儿沉得像内蒙古的男低音。  要不是从盒子里爬出一条又细又青的小蛇来,她都准备投过去一两个铜板。  青色蛇很小,但身子却长的很,跟着主人的曲调渐渐昂起头,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嘶嘶……”青色蛇将身体弯曲成一个“s”型,也开始对琥珀有了敌意。  应该有毒吧!琥珀暗暗想,自己一个鬼差,沦落平阳还要怕一只小蛇,说出来怕是让同事笑岔气。  但偏偏这种时候,又不能硬来。蒋伟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估计被人弄晕了,费言也进去好一阵了,怎么查个仓库要这么久?  琥珀左右转着,尽量拖延时间。但对方似乎要开始行动了!他一步步往前走,直把琥珀逼进了一个死角! 第15章 天灵见他一脸懵,好心提醒他,“你没觉得另个头有什么不对劲吗?”  费言摇头。  “那个头是假的,秘术做的,那老和尚估计懂点法。”天灵从琥珀那拿了一本书,翻开到某一页,“这书也是从老和尚房里拿的,估计就照这书里记载的法术施法的。”  重磅消息来的太多太猛,让费眼一时无法消化,他怔了半天,死盯着面前的玻璃罐,“你是说……这两个头,其中一个是……”剩下的话他无法说出口。  “也就是说,这原本是个普通孩子?”费眼缓缓问道。  “嗯,”阴路安看着他,“他是地下室里,那个女人的孩子。”  天灵把玻璃罐拿回去,将书递给他,“蒋伟帮我们看过了,这法术最大的缺陷是被反噬,但是……留下它最亲近的东西,它就没能耐伤害你,甚至为你所用。我们几个估摸这冒牌货和老和尚认识,然后狼狈为奸,弄出这么个东西害人。”  原本在费言脑中混乱的像缠丝一般的思维,此刻竟全部疏通了。  双头婴的亡灵只在这里和那间庙出现过是因为,这里是它的出生地,有它最亲的人,而它的肉身又藏匿于庙里,所以它只能在两处不停游荡,怨气渐生,却又无法像正常鬼魂那样好好投胎。  旅馆里出现被血迹黏在一起的两张扑克牌是因为这里早已变成一家黑店,也不知这小小的简陋的房间里,多少过路人丧生于此。  还有阴路安所说的后院淡淡的血腥味,是地下室那个女人被铁链一直磨破的手腕在流血……  罪魁祸首,原来是这两人。  一时间各种情绪一齐涌上费言的心头,惊讶,愤怒,悲伤,同情……他觉得鼻子有点酸涩。  这算什么呢?  “那个冒牌货呢?”  “在房里绑着。”阴路安道。  “那怎么办?”费言抬起头看阴路安,“接下来该怎么办?”  阴路安正对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我们无权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无论是乐善好施的贵人还是恶贯满盈的罪人。”  费言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不管?还是放了他?”  “我的意思是,这些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阴路安听出费言声音明显不悦,“这种事,按这个世界的正常流程走,交给警察就行。”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费言刚刚被一股热血冲晕了头,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他似乎……对阴路安发火了。  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火。  费言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语气确实不太好,他想说声对不起,却见阴路安扭头背过去了。  费言:“……”  这是……生气了吗?  费言感觉手腕处隐隐发烫,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蛇骨手链的原因。他听天灵说过,阴路安在地下室救自己时,传了一缕魂魄放在自己手链里。  所以现在这个手链温度升高,是不是意味着……  阴馆长……真的生气了。  完了,费言懊恼,这下怎么办?阴路安虽然平时严肃了点,但该帮的地方他都帮,还三番两次救了自己。  自己怎么能怀疑他的为人呢?  费言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妈的没事装什么愤青?自己连命都保不住了还在这为别人打抱不平。  “那……”他刚开口准备跟阴大佬抱歉,就看见蒋伟进来了。  阴路安上前走两步,离费言又远了一些,对刚抽完烟进屋的蒋伟道,“报警的事,就交给你了。”  “还有,你该收拾收拾了,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蒋伟一脸懵,“去哪?你们不一起走吗?”  天灵按住他的肩,只把他往外推:“叫你走自然有叫你走的道理,免得今晚之后咱们又在地狱里相见。”  蒋伟被他说得一个寒战,“呸,你这乌鸦嘴,瞎说什么呢!”  天灵“嘿嘿”的笑,把衣服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他:“这些当路费吧!反正我们几个也没机会用了。”  蒋伟惊讶,拽住门边,“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别想不开自杀啊!这样,你来云南吧!我有个小酒馆,你跟我合伙干,怎么样?”  “噗!”天灵被逗乐了,稍微使了点儿劲把他往外推,“行了行了!有机会一定去!你真该走了,回去记得给那兄弟买块好墓,然后该向警察叔叔交代的都赶紧交代了,不然下次见面就不是在你的小酒馆里,而是十八层地狱了!”  蒋伟轻笑出声,“有你这么赶人的吗?行行行,别推了!我自己走!”他刚准备转身下楼,又转过头来看天灵。  天灵自恋道:“怎么?临走前觉得我帅破天际吗?快,给你最后一秒,把我的美貌刻在你脑海里。”  蒋伟:“……”  蒋伟:“你解药还没给我?”  天灵:“骗你的,安心走吧!”  蒋伟“切”了一声,下楼了,这回真走了,都没回头。  天灵把门关上,“清理干净了。”随后准备让费言好好准备一下晚上的应战,却发现屋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  正在尴尬的两个人,一个像平时一样冷着脸,一个低着头,眼睛时不时往另一个身上瞄……  这是……闹别扭了?  天灵从兜里掏出一副牌,充当着和事佬,“那什么……上战场之前,先放松一下?”  两个当事人和琥珀都向他投以惊讶的目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牌?这人什么时候能有个轻重缓急?  ——  “一只3。”费言硬是从一对3里抽出了一只,感觉手链温度稍微恢复了一些后松了口气。  他现在的做法,明显是在讨好他的下家——地主阴路安。  “靠!”天灵差点跳起来,“你他妈故意放水呢?你是守门员,你懂吗?你只需要守门,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懂吗?”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嗯,下次注意。”费言敷衍道,又出了一只3,这次手链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费言惊喜,果然这种方法有效果,馆长好像不生他的气了。  “你他妈——竟然把一对3拆了打!你是生怕地主家牌过不去吗?”天灵觉得自己火气已经烧到了头顶,冷笑道,“打牌真脏。干脆你俩玩吧,我和琥珀在一边喝茶就行了。”  他说得是反话,本想着讽刺两人串通一气,暗度陈仓,没想到阴路安竟开始重新整理牌,“好,就我们俩玩。”  天灵唯恐天下不乱:“光玩多没意思啊!这样吧,你俩赌个大的。”  费言眼珠转了转,“我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值钱的……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赌我藏在我电脑里的片子,要是能活下来的话。”  阴路安洗牌的手僵了一下,“要是我输了,整个亡灵博物馆都是你的,包括我。”  费言怔住,什么叫……包括他啊!  包括他的意思……费言耳朵开始发烧,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卧槽,老大你赌的够大啊!”天灵和琥珀也吃惊,“连自己都给赔进去了,要这次你不赢,我是不是就该喊费言老大了?”  费言傻笑着,阴路安想了会儿又加上一句:“要是你输得话,片子不用给我,直接删掉,还有以后不准在看。”  靠!这赌得够大!费言故作镇定:“好,开始吧。”  他这次运气不错,拿到一手好牌,顺着接,几次下来就剩手里四张了。  四张当然是——炸/弹!  费言觉得自己赢定了,那之后……阴馆长是不是就归他了呢?一个鬼差属于自己,这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  费言整个人热血沸腾,刚瞄准机会,把自己手里最后四只牌扔出去,就被对方用力扣住了手腕!  费言:“?”  卧槽!该不会反悔了吧!我都要赢了!  阴路安轻轻放开他的手,而后顺便从那四只牌里抽出一张,往空中一拋,顿时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这寂静!  “终于来了!”天灵舔舔嘴唇,“等你好久了。”  费言往后看,除了双头婴还能有谁!作者有话要说:  费言:……我本来都赢了!!!你把牌给抢了!阴路安:宝贝,你要是赢了我就该硬了……费言:……求收藏哦哦哦~~~  ☆、漩涡  “卧槽!”费言手上剩下的三只牌直接抖进了一堆牌里。这边双头婴又叫得凄惨,显然是被刚刚阴路安扔出的扑克牌给打伤了。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没了刀剑,一张扑克牌也可以这么帅!  费言用余光轻瞄了一眼旁边,阴路安正朝着天花板上的亡灵不停花式旋着扑克牌!那叫一个潇洒!  简直就是赌王附身!  可惜,刚刚明明能赢的,到手的一座博物馆没有,附送的馆长也没了。  “操!老大!”天灵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剑,估计是从街上不知名的玩具店里买的,一看就没有韧性,“你老用扑克抽它,它得生气了!”  果然,双头婴发出一声怒吼,随后又开始大笑,“咯咯咯咯……”虽是听过好几次,费言还是不能习惯,鸡皮疙瘩直接从后背一直蔓延到脖颈。  “完了,它叫它兄弟来了!”天灵说完的一瞬间,屋子里挤满了小鬼魂儿,满满当当,跟一锅汤圆似的。  “靠,我快有密集恐惧症了!”天灵喊着,“老大,我看着头晕!”  “眼睛闭上,嘴也闭上!”阴路安忙得跟,没功夫管他这事,眼看着一个古曼童直冲着费言这边,竟直接用身子挡在他前面!  阴路安闷哼一声,看来人类的身体确实让事情难办很多。  费言愧疚,忙关心道:“你没事吧?”  阴路安回头看他:“回去之后再来一牌。”  “嗯?”费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打牌的事。真是,馆长……怎么也开始和天灵一样,在紧急关头说这个。  他看着越来越迫近的双头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它那头不是假的吗?怎么魂魄上是两个头啊?” 第17章 费言“嗯”了一声,待阴路安走出房后,才小声说了声晚安。  天灵揽住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走,跟哥一起睡觉去。”  “去哪?”费言被他压着肩膀往房间外走,眼神不停往四周瞄,“你们就住馆里?”  “对啊!”天灵大大咧咧道,“博物馆提供住宿,怎么样?是不是很人性化?要不是你现在是个鬼,不需要进食,还能有餐饮补贴!”  费言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回来后只是个鬼魂这件事,经天灵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抑郁,闷闷地说,“有天我不会也变成这里的藏品吧?”  “你想的美!”天灵白了他一眼,鄙夷之色尽露,“我们这儿是个鬼都能进吗!你也不看看你那怂包的样子!”  刚骂完,房间里的灯就闪了几下,天灵缩了缩脖子,瞪大眼睛,对着灯小声嘟囔:“奇怪……这灯以前从来没坏过……”  费言指了指门上“双头婴”的贴牌,现在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是不是这房间已经满了,灯和亡灵有种说不清的磁力关系……就像百慕大三角那样?”  “……”天灵严重怀疑读书人的思维与脑回路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其实你也可以单纯的理解为——它灯丝烧了。”  费言:“……那什么……我现在能问了吗?这个字条上的颜色是什么意思?”不同房间门上的字条颜色不同,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只不过那会儿赶时间,他无法得知。  “颜色代表这些亡灵黑暗能量的高低,”天灵关上门,“比如这个,红色代表中等,那边那个,绿的——”  “代表那个亡灵曾经被绿过?”费言眼神真挚,清澈得不掺一丝杂质。  天灵:“……兄弟,咱能换个正常人的思维吗?比如,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是自然界里不可或缺的一抹小清新?”  费言:“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其实都能猜出来……绿色代表低等黑暗能量,那边那个,黑的,代表最高。”  天灵用手使劲蹂/躏他脑袋,“那你小子就是纯粹拿我开涮是吧!这会儿不能从明星身上找乐子,就从我身上找乐子?”  随后松开手,“你怎么不这么跟老大说话?就看我好说话是吧!”  费言直摇头,郑重道:“老大当然也可以开玩笑,但是不能这么低俗得开!”  天灵瞪大了眼瞅着他,只听费言接着说,“你不觉得老大身上有种特质吗?”  “帅?”天灵反问,随即又反驳,“那不对啊!我也帅啊!我甚至被连续五百年评为地府第一最想让人包养的男人啊!”  费言思维果然被他带跑了,因为震惊而忘了最初的话题:“你们……有哪些评委?”  “就民选啊!我们虽是地府,但也很民主的!一鬼一票,无记名,这样也不会被打击报复。”天灵推开其中一件屋子的门,“出来以后由判官统计票数,可以拉票,但都是各凭本事,绝对的公开透明!”  费言:“……”合着地狱里的鬼都这么闲吗?  天灵一拍手,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立即就亮了,他大手一挥,“你这几晚都住这儿了!五星级标配!还不收钱。对了……就是晚上可能会有不明物体飘荡,你不理它就是了。”  “嗯……”费言点头,泰国这一趟,他身心俨然都受到前所未有的锻炼,还会怕这一两个小鬼魂吗?  什么丧尸、僵尸、木乃伊、幽灵,都尽管来吧!老子要是被你们吵醒算我熟!  “那你赶紧休息吧!明天将面临的东西,还是个未知数!”天灵把他推进房,“衣服什么都有,你自己看着办啊!大家都是一起彪过戏的人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费言怕他再这么说下去今晚就睡不成了,忙打岔,“哥,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早点休息!熬出黑眼圈今年就不能蝉联冠军了!”  天灵惊慌:“不跟你扯了,得睡觉了!”忙退出房,“砰”一声关上了门。  费言楞了两秒,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  又过了两秒,门又“砰”得一声被打开!  费言:“!”  天灵“嘿嘿”笑着,挠着头,“咱还没聊完!你刚刚说……老大,他身上什么特质?”  他刚刚出门想了几秒,实在想不出来。  “安全感。”  “安全感?”天灵惊讶重复一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叫安全感?”  “安全感就是,你可以把后背留给他。”费言笑笑,上前几步准备送客,“算了,你们都这么厉害,肯定不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安全感。我瞎说的,睡吧睡吧!”  天灵站在那,跟个好学的小学生一样,执拗得像头牛:“你说的再通俗点?”  “……”费言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还要怎么通俗?后背留给对方,就是完全信任对方的意思,换句话说,馆长大人很靠谱,很厉害,让他敬仰。  “就是老大身上有老父亲的光辉,”费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要是我能活下来,我就认他作爸爸,给他养老。”  天灵:“!”  费言将已经石化的天灵推出门外,道了声“好好休息”后便无情地关上门,丝毫没有免费居住者的谦逊和愧疚。  房外的天灵缓了半天,“操!这他妈到底是个啥情况!”  老大想养小情人,小情人却把他当爸爸?这他妈……到底是情趣还是……  等会儿!老大那边到底什么意思啊?想让人家当小情人就直接上手啊!这边纯得连个手都不敢拉,那边却直接喊爸爸!  天灵摇头,喃喃道:“我还是去阎王老头那问一下吧!”  ——  这房间很亮,床看上去很软很干净,让费言一下子充满了倦意。  他直接倒在床上,宛如他想象之中,这舒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叫出来。他懒得动弹,像条虫子一样拱到了正中央。  真好啊!能这么躺着。费言将头埋在被子里,回想着这一个星期来发生的一切。  他依然觉得是个梦,什么双头婴,什么蛇蛊,都是民间异事看得太多而日有所思的一个梦。  可有太多又是真实的,他的腿伤,四个人的相互搀扶,还有……阴路安的背。那种温暖宽厚如同阳光一般的感觉,太真实了。他的手指,他买的药以及那个赔上他自己的赌约……费言这么想着,脸有点烧。  “洗个澡吧!”他终于起身,就算再累,也要当一只爱干净的鬼!  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服,随便冲了把澡,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彻彻底底洗涤了一遍!  刚刚还上下眼皮打架,这会儿又睡不着了。费言心事太多,一时意难平,翻来覆去,明明累瘫,脑子却清醒的很。  他睡觉一直有开灯的习惯,这会儿坐起身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大块玻璃。  “哇!还有个大阳台!”费言走过去,发现这玻璃门是推拉的,他一把推开,感慨着月色正好,皎洁圣灵,给这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白纱。  “可惜太空了,要是能养些花花草草,加上猫……简直神仙般的生活!”费言叹气,圾着拖鞋出去透透气。  他一出门,就发现隔壁屋还有类似的阳台,上面站着一人。  阴路安?他站在这里?难道……就住在我旁边吗?  “老大。”费言靠着石栏,打着招呼,“你怎么不去睡……不对,你们鬼差需要睡觉吗?”  阴路安也往石栏这边走,两人相隔不到一米。月光下,费言终于仔细看清了他,睫毛很长,应该能放两只笔,眼睛如墨,能倒映出自己的身体。  “需要。”阴路安声音很轻,没平时那么低沉,“鬼差,不算是鬼。”  “嗯……”费言将手放在石栏上托着腮,“那怎么还没睡?”  “不困。”简短的两个字后,阴馆长居然开始自己找话题,“那你呢?”  “我?”对于大佬主动找话,费言显然受宠若惊,“我……我是睡不着,不是不困。”  阴路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我这辈子,也是挺操蛋的。”费言眼神飘得很远,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我呢?我这人从小没爹没娘,小时候唯一好的记忆就是六一儿童节时院长给我们发的大白兔糖。我馋得很,她经常塞好吃的给我。”  “这些你们肯定都查得到,我从小到大的学校,成绩,经历。按说孤儿会很励志才对,但我一直很颓废,用现在的话叫做‘丧’。哈哈哈……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阴路安摇头,默默听着,眼前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是那种——无力感。”费言叹了声气,“我脑子也不好,成绩勉强混个中上游吧!有时候不想出门,一天都窝在寝室里打游戏。”  “后来离开学校,又多了一种感觉。你知道吗?一座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对爱情不期待,每天除了跟踪明星就是窝在电脑前打出那种自己都恶心的新闻。太孤独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么活下去有意思吗?我在干吗呢?”  费言伸开胳膊,整个脑袋都搭在上面,眼睛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阴路安隔空看着他,琢磨再三,半晌才道:“我也是。”  “嗯?”  费言侧过脸对着他,阴路安正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孤独。”  颓丧的青年怔住,阴路安继续道:“我没有记忆,以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类似的话费言听天灵提起过,但那时候才刚认识没继续问,“你当鬼差多少年了?”  阴路安摇头,“具体不知道,过段时间就会抽空一段回忆。”  抽空回忆?那到时候……还能不能想起我?费言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失落。  阴路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眼前人产生误会,立刻道,“这个回忆是自愿的,我不想让那么多人,占据我的脑子。”  费言点点头,“也是,你们应该没有遗忘的功能,看看琥珀就知道了。”  阴路安没再接话,两人对着夜空静静站立了会儿。  “哈~”费言打着哈欠,眼角沁出了眼泪,“不行了,我真得回去睡了,我这灵魂不是铁打的,经不起熬夜。”说罢又要回房里。  “等会。”  费言回头,馆长大人还有啥事没说?该不会聊天聊上瘾了,让我再陪他聊个五毛钱的吧!  “你过来。”  费言乖乖走过去站好,大佬面前他不敢放肆,他这条命还要依仗着人家。  “手伸出来。”  他伸出手,阴路安慢慢将手覆在他手上,霎时,一股暖流从手掌流经全身,疲惫感慢慢消失了。  “晚安。”阴路安不一会儿就收回了手,回房间去了。  费言盯着自己的手掌,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有些犹豫,难道自己现在就要认爹吗!  ——  而地府这头,天灵的目光终于从阎王那偷拿来的时光镜上移回来,而后,他的瞳孔不停收缩,剧烈震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卧槽!阴路安!我终于知道了,你这两年去了哪里。”作者有话要说:  费言:父亲,爸爸,干爹~~~~阴路安:这种称呼,我希望你以后留到床上叫。嘤嘤婴~~~~马上要开始第二个亡灵了,做好准备哦~~~  ☆、瓦罐坟 第19章 几人纵身一跃,消失在漩涡里,很快,漩涡也在这个房间消失了。  虽经历了几次,费言还是无法适应这种天旋地转,就像恐高的人坐飞机一样,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进行脱敏疗法。  “这是?”周围清新的空气稍微压制住了费言刚从漩涡里出来的反胃感,他深吸了几口气,发现自己处于一座山里。  “荒郊野外。”天灵打了个喷嚏,“这味道太重了。”  “什么味儿?”这是一片未被人类破坏的领域,费言只闻到了一股属于大自然的芬芳气息。  “狗屎。”天灵指着右边,“就在离这边的一千米左右。”  费言:“……”  “快看,这有脚印。”这里应该刚下过雨,泥土潮湿,脚印明显,深浅不一,但看鞋码不大。  几人顺着走去,发现了一条小路,这路弯弯曲曲的,从层峦叠嶂的树木中蜿蜒至远方,像一条玉带。  走了约一个小时,费言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影,“哎,前面的兄弟!”  几人回头,费言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他妈!葬爱家族重现了吗!眼前这几个杀马特是谁?作者有话要说:  阴路安:追媳妇了~~但是拿错了剧本,心好累。费言:……爸爸果然不会以金钱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个好爸爸!天灵:相信哥,哥是个情场浪子!琥珀(准备盗墓的材料中)开始了新章节!  ☆、杀马特    面前这几个头发红红绿绿不堪入目的“葬爱家族”成员看起来都不大,平均年龄在十五岁左右,只有一个孩子造型不怎么夸张,只染了一小撮刘海。  费言有些惊奇,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流行这个?  难道在拍抖音?费言像台扫描机一样将周围搜了个遍,连台手机也没有啊!  “这是几几年?”他突然反应过来。  “2008年。”琥珀提了提肩上的包,似乎对这次的身体还算满意,“忘了提醒你,我们不仅会穿越空间,有时连时间也会变。”  “那能穿越到未来吗?”费言惊喜,他想知道自己将来是否还活着,会变成什么样。  “不能。”琥珀摇头,“我们是搜集亡灵,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无权选择,回到过去的话也只是因为那是亡灵最脆弱的时间段。”  “这样啊。”费言似懂非懂地点头,招呼着前面那堆孩子,“哎,小孩!”  “阿红阿绿们”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几个成年人,“你们谁啊?”  “我们是记者,到这里来采访。”费言随机应变道,他这也不算说谎,自己勉强也可以被称为记者吧,“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我们想先找个地歇一会儿。”  话刚说完,为首的少年就转过头用方言跟身后几人交流着,费言只有大概听懂几句。  “琥珀,能翻译吗?”  琥珀:“……只加了各国语言,忘了还有方言这回事。”  费言无奈笑笑,天灵跟个流氓一样招呼着:“哎,小子!对,说得就是你!那个染红毛的!”  红毛被点中了,想向世人展示他狂傲不羁的一面,暴躁道:“干嘛?”  “你们从哪来的?”  “从家里啊!”  “家在哪?”  “……不告诉你。”  “呦!还挺精!”天灵换了个目标,指着最后面那个只染了一小撮刘海的孩子,“你,过来!”  这孩子看起来最小,只有十二三岁,其余头发乌黑乌黑的,眉目清秀,眼睛黑亮,看起来很乖巧,和他身边那群格格不入。  “我……我吗?”孩子声音也好听。  天灵还没问呢,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小伟!小伟!”  这孩子立马转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使劲招手回应:“姐!姐!我在这呢!”  而后视野中出现一个秀丽的少女,看起来十八左右,让费言想起来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可惜“小芳”脸色苍白,看上去明显营养不良,左脚还有些毛病,走路不利索,她行走很慢,一跛一跛地移动到那少年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轻柔责备道:“这都几点了?不知道回家吃饭啊!”  “呦!”阿红阿绿们在一旁起哄,“你那瘸子姐姐喊你回家吃饭喽!”  “姐姐!”被称为“小伟”的少年没搭理他们,拉住姐姐的手,躲到她身后,指着费言他们,“那几个人……说自己是记者,要找住的地方。”  “小芳”其实早就注意到这几人,但明显面生,也没主动搭话,弟弟这么一说才盯着几人看,谨慎道:“你们……是……记者?”  费言笑笑,尽量表达自己的善意,“对,我们是来做电视节目的,地方美食特产。”  “小芳”看着眼前俊秀的年轻人,脸有些红,似懂非懂道:“美食特产?”  费言点头:“就是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是城里没有的,我们想把这个拍上电视。”  “小芳”听完后连连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费言问她:“你叫什么?”  “张小芳。”少女怯怯的回答。  费言一怔,还真叫小芳啊!  “小芳,”费言指指身后三人,笑着道,“你先带我们下山吧!这路不好走,我到现在还没找你们村里。”  小芳到底是十八岁的女孩子,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白净男生有些羞涩,她将目光移到别处,“我给你们带路吧!这山下就是我们村了,我先带你们先去我家吧!我妈在家,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说。”  “谢谢!”费言轻轻笑了笑。  小芳脸都红了,转头带路,时不时回头提醒几人哪里的路难走。  一群人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山脚。眼前出现了几间平房,墙壁很白很干净,估计是刚刷上去的。有的人家还在门口搭起了小院子,里面种着各类蔬菜,黄瓜藤顺着竹竿爬上去,看起来绿意盎然。  “我还以为会很穷呢!”天灵在身后嘟囔道,“才2008年,这水泥路都修到家门口了。”  小芳拉住弟弟,停在一间平房面前,“这是我家了。”说完就用方言冲里面喊着,估计在叫自己爸妈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农妇挺着肚子出来了,年龄约在四十岁,头发乱糟糟得束在脑后,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估计在指责孩子。  “妈,”小芳被骂了也不反抗,只指着身边的人,“这是在山上遇到的,说是记者。”  农妇的脸色突然变了,看着没什么文化,嘴里的普通话却出乎意外的标准,她面露警惕:“你们……是记者?”  费言也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急忙解释,“嗯,电视台记者,想做一档美食节目,我们几个先过来探探路,体验一下。”  农妇先是将小伟拉近自己身边,让他进屋等着,而后说,“你们去别家吧!我们村村长就在最后面。”  “谁啊!”屋里出来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肚子比怀着孕的农妇还大,先是冲小芳大喊大叫,“臭东西,赔钱货!还不他妈去做饭!”  小芳看起来很怕他,被吓得脸更白了,赶紧进了旁边一个屋。  男人盯着面前的四人看:“你们谁啊!”嗓门很粗,一开口一股子臭烟草和酒水的混合味,牙齿也被熏得很黄,估计是个老烟鬼!  费言刚准备解释,就被阴路安一把拽到后面去。  只见阴路安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声音冷冷:“能住这吗?”  男人目光就没从钱上移开过,但却没立刻接过去,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麻利点上,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眼前四人。  “后面一个仓库!”男人抽完了烟,一把收下钱,“饭钱另给!”说完使了个眼色给站在一边的农妇后就急忙离开了。  几人跟着农妇去了一间空房子,这里看起来像个仓库,不过东西很少,能住下他们四个,就是蜘蛛网灰尘什么的有点多,得打扫一下。  “家里就这一个空房间了,”农妇肚子怀着一个,被灰尘呛得不行,赶紧退出门外,“一会儿叫小芳过来给你们收拾一下,先在这歇着吧!”  “不用,我们自己弄就行。”费言看到角落里有笤帚,“您先忙着吧!打扰了!”  “不客气。”农妇似乎感觉不舒服,皱着张脸,“我先回去歇着了,有事喊小芳。”  “恩,谢谢您啊!”  农妇走后,天灵面对这个破旧的屋子,无奈摇头:“这怎么就住下了?还是这么恶劣的环境!上回好歹有个小旅馆啊!”  费言拿起角落里的鸡毛掸子,问阴路安:“那男人连我们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就让我们住下了?”  阴路安:“抽烟,喝酒,赌博,他需要钱,不会管我们什么身份。先住下,以后再慢慢问关于‘瓦罐坟’的事,我觉得跟这家人有关。”  “关键是也不能直接张口就问‘哎,你们家把老人放在瓦罐坟里了吗’这种话,”天灵鼻子太灵,对灰尘敏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别人不仅不会说,说不定还要灭我们的口!”  “刚刚那个——”费言试图掸下屋顶上的蜘蛛网,可惜怎么蹦跶也碰不到。  他准备搬个长板凳过去,突然就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只听阴路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我帮你。”  费言觉得离这么近有些别扭,刚准备将手上的鸡毛掸子交给他,就觉得身体瞬间被举起来!  费言:“!”  这是……举高高?  所以……你们帮忙做卫生……都是这么帮的吗?  天灵在旁边直摇头,啧啧,不愧是老大,书里的精髓都学到了!不过更厉害的还是自己这个师傅!  费言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这么轻易得举起来太不像话了,他脸都涨红了,平时挺伶牙俐齿一人现在说话都哆嗦:“你……你……我……我……”  偏偏馆长还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顶上爬来爬去不停辛勤结网的蜘蛛,嘴里谈着正事,“你说刚刚那个怎么了?”  “嗯?”费言脑子一片浆糊,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完全忘了自己才说过的话,“什么刚刚那个?”  他衣服穿的少,阴路安的手就跟有魔力似的,碰上去就燃起一片,弄得他浑身发烫,自然也就忽略了蛇骨手链上不断上升的温度。  “刚刚那个妇人,”偏偏阴路安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你不是觉得,她有问题吗?”  “啊……”费言刚想解释,就听天灵在旁边“嘘”了一声,“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是那小姑娘。”  两人一起朝门外望去,只见小芳抱着一大床棉被,走到门口停住。  费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阴路安怀里呢! 第21章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改了一下大纲,这个故事可能对话比较多~~~这章比较沉重,就不放小剧场了。  ☆、问米  小芳刚去厨房把脸洗干净,就听见有个烫着爆炸头,穿红外套的中年妇女进来,这中间隔着好几米,她眼睛全在这四个年轻人身上。  费言那刻终于懂了自己一些同事过年回家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的感觉。  “刘雪梅呢?”“爆炸头”终于收回目光,冲着屋里嚷嚷,声音大的刺耳,不知道的以为跟人吵架呢。  小芳一听声音挺熟,擦好脸出来一看,是隔壁的李婶,“婶子,我妈不在。你有啥事吗?”  李婶指了指费言他们,“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长得撤白/粉嫩的,男的都这么俊!”  说完自己独自笑了半天,话头转向几人:“你们几个是记者吗?”  “嗯。”费言点头。  “那你们看看我,能上电视不?”李婶滔滔不绝,“你们那个节目哈火啊!能不能在电视上搜到啊?”  “这……”费言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们连台摄像机都没有,他打着马虎眼,敷衍道,“看情况啊!哈哈……”  但李婶依旧问个喋喋不休,费言想到那句话: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小芳见状,立刻解围,“李婶,你要找我妈的话一会儿再来哈,我带着他们去找村长了。”  女人这才做罢,不情愿地走了。  等她走远后,天灵深吸一口气,摇头,“女人真可怕,还是我身边这个不爱说话的最好。”  琥珀也不知听没听见,抱着胸倚门,过了会儿说:“来了。”  小芳朝着她的方向看,这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做饭,所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疑惑道:“谁?”  “你妈。”琥珀正起身子,不一会儿,路口就出现了刘雪梅的身影。  小芳惊讶地看着琥珀,眼里满是崇拜和憧憬:“这……怎么算出来的?果然上了大学就是好。”  琥珀看了看她,没说话。  “芳子,走了!”刘雪梅在路上喊。  “嗯。”小芳冲几人打招呼,“我一会儿就回来啊!你们可以先在村里走走。”说完准备过去。  “等会儿!”费言喊住她,“我们一起可以吗?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新闻。”  小芳没想过他会提出来,有些为难,“我……试试吧!”  他这个要求确实不好答应,跳大神驱鬼之类的事一般都上不了台面,神婆和半仙他们一般也不愿意见到记者。  但最后刘雪梅居然同意了,也不知道小芳是怎么说服她妈的。  于是六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走完一条水泥路,他们跟着两人拐向了泥泞的小路,周围都是水田,一棵棵禾苗整齐有序地排在其中,费言深呼吸一下,空气真好!  不过这种难得的悠闲很快就被某人给打破了:“卧槽!那个是什么!”  费言回头,发现天灵都炸了,整个人依在琥珀身上,他目光往下移,地上是一个癞蛤/蟆。  癞蛤/蟆鼓着肚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个劲儿往天灵这边跳。  “卧槽!”天灵吓得一溜烟跑到了前面,“不行,我浑身都麻了!”说完随便指了脚下一棵草,“还是植物可爱!”  小芳摇头,“不,那癞蛤/蟆是没毒的,你脚下的野菜看着好看,翠绿翠绿的,但是吃一口就会死,有时候长得越好看的东西就越危险。”  天灵吞了口唾沫,心想赶紧离开这里吧,老大你为了一个费言害得我们受了多少罪啊!  几人接着走,路过一大片狗尾巴草,小芳轻轻拔下一根,在手里不停编织着,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戒指”。  “给你!”小芳将戒指伸到琥珀面前,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她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刚刚糖的礼物!”  琥珀稍微楞了会儿,才收下那枚戒指,“谢了。”  小芳似乎很高兴,脸都红了,转身没再说话。  费言看后不住惋惜,小芳这样的女孩子,相貌清秀,乐于助人,哪怕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也好啊!  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她?  他深陷于思考,突然感觉头顶被放了什么东西,拿下来一看,是个柳条编的头环。  “你编的?”身边只有阴路安一个人,但费言又有些不敢相信,馆长大人还有这类手工爱好。  阴路安淡淡“嗯”了一声,“给你的。”末了又添了一句,“比刚刚那个戒指大。”  费言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比的啊!  不过这头环……还真挺好看的!费言用手肘轻轻捣他一下,“谢了,老大。”  阴路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费言却突然感觉手腕上的蛇骨手链开始发热。  温度上升,说明情绪有变化。所以阴路安这是……高兴?  费言用余光瞥了眼,发现他耳根都透着粉。原来是……害羞了?  就跟一些口嫌体直的父亲一样,连送个东西都这么别扭,费言感慨,以后说什么也要好好报答他!  刘雪梅终于在一间小茅屋前停住了脚步,她提醒女儿:“一会儿闻婆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不要什么话都不说。”  上次两人过来找闻婆时,小芳一句话也不肯说,平日里还没见她这么怕生。  “嗯,”小芳点头。  刘雪梅又转身对嘱咐费言他们一会儿不要瞎问,也不要瞎碰。  几人进屋,门口有个破棉被挂起来挡住门,里面很阴暗,正中间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面前有张桌子,桌子上面有碗米。  “这是什么?”费言问。  “这是问米。”琥珀充分发挥了她百度的作用,“一些神婆用大米作为与鬼神对话的媒介,来达到和鬼神对话的目的。”  费言点头,观察四周,里面墙上挂了些神佛的画像,整个屋子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显得很暗,气味也不好闻,应该是一种香的味道,闻久了头都发昏。  刘雪梅用方言问了她几句,只见闻婆嘴不停动着,就跟和尚念经一样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会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会儿又悲伤得流下两行眼泪。  “卧槽。”天灵小声道,“戏比我还足,有时间一定要和她切磋切磋。”  “嘘!”刘雪梅听几个小声嘀咕,连忙回头警告他们。  过了大概十分钟,闻婆终于恢复了正常,说了句几人都能听懂的话:“四天后。”  四天后,什么意思?  刘雪梅塞给她一张红票子,连声道谢后带着几人赶紧出了屋子。  费言这才注意到,小芳的嘴唇都白了,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没事吧?“他问道,但刘雪梅明显不关心这些,“你先回去吧!我去李家那边一趟。”  小芳点点头,刘雪梅没再看她一眼就走了。  待她走后,费言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小芳摇头,苦笑道:“看到了吧……她从来不关心这些,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一样!”  费言哑然,片刻说:“回去休息吧。”  小芳边往回走边告诉他们:“四天后,我就要和李家死去的儿子结婚了。”  “你一个活人,怎么结?”虽然小芳活不长,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也不至于四天后就死吧!  况且琥珀不是给了她药吗?  琥珀似乎也觉得不对,皱眉道:“给你的东西吃了没?”  小芳点头:“吃了。”  琥珀上前掀起她的衣服,那条伤疤依旧停在女孩的背上,一点好转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阴路安摇头:“可能带到这个世界没效果,因为是2008年,改变不了生死薄。”  琥珀:“改变不了生死薄?”  “已经定下来的事,改变不了。”  琥珀语气依旧淡淡的,看着费言:“那他为什么可以?就因为您喜——”  “琥珀。”阴路安打断她,定定地注视着她,比平时看起来更冷漠,连发出的声音都像带着寒冰,“费言是被不小心弄错,现在白白遭着罪来跟我们一趟一趟去不同地方。而她呢?她就是这命,你改不了,别人也改不了。”  “你冷静一点。”阴路安看上去很严肃。  琥珀怔住,眼睛赤红着看着他,嘴唇紧紧抿着。  她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那些话,是阴路安对她说的。  她对阴路安,向来都是毕恭毕敬,阴路安也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她就拿费言作了个比较,就被厉色对待,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就……那么在乎这个人吗?  就是……眼前这个人,胆小、无能,到现在一事无成除了脸能看之外的普通人吗?  他凭什么……怎么能配的上大人!  “那个……”天灵在一旁尴尬地笑着,圆着场,“都是自己人……这有什么的嘛……唉……那什么——”他刚准备去拉住琥珀胳膊,却被直接甩开。  琥珀直接走掉了。  天灵的手还扬在空中,“完了,真生气了……怎么办?”  阴路安看上去心情也不好,只闷着往前走。  费言带着小芳跟在后面:“先回去再说吧!那什么……回去再说。”  几人一路无话,就这么回到小芳家中。  回来时,琥珀正躺在床上闭着眼,阴路安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第23章 “卧槽!这怎么回事!”可惜干尸不会一一给眼前几人解释,它不断发出笑声,飘在空中,朝阴路安直冲过去!  好在阴路安反应够快,虽没了法力但身手灵巧,接下来的几次攻击也被他轻易的躲过了。  但几个回合下来,三人明显占了下风,躲闪的动作逐渐变得迟钝,有好几次险些被击中。  费言在一旁笨拙地躲避,脸上还□□尸的指甲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三人明显都不是干尸的对手。很显然,他们这次遇到了恶灵。  琥珀恨不得将魂魄冲出这具肉身,好上前帮几人。但在这关键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竟开始移动!  她慢慢将头转回来,一步一步照着原来上轿的方向往前走。  不要!我想去帮他们!我要和他们一起!  快停下!快停下!快停下!  琥珀在心里疯狂叫嚣着,但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  她心里生出一丝绝望和懊悔,却只能眼睁睁目睹一切的发生。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僵着脖子不得动弹,正对着眼前人的眼睛!  是费言!  月光下费言的眼睛跟蒙了一层白纱似的,他脸上的血痕看起来很疼,此时干涸了,结成一道长长的丑陋的疤,与整张白净的脸很是违和,却又添上了一抹异色。  刚刚费言趁着两人缠着干尸的间隙一股脑地冲出来,生怕琥珀上了花轿。他终于在那之前拦在了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和焦急:“琥珀!琥珀!”  他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可惜琥珀始终都用空洞麻木的眼神看着自己。  费言明白了,琥珀这是被控制住了,就跟上次在泰国那群在公交车上的游客一样!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此时也是急得汗都出了一层,对了!费言突然想起上次的双头婴,是用带了血的黄符封住的!  好在自己身上还随身带着黄符,这还是琥珀上次给他的。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一试吧!总之不能让琥珀被这么抬上花轿!  费言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头,顿时疼的眼睛都发酸,但眼下也顾不上这点小疼,他吐了一口血到黄符上后,立刻往琥珀的头顶上一封!  那一瞬间,琥珀闭上了眼,浑身一软,欲要往地上倒。  费言抱住了她,这算是……成功了吗?不管了,只要能暂时阻止她上花轿就行。  费言松了口气,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放松了!没事就好,对于琥珀,他一直都是挺钦佩的,一个姑娘家,临危不乱,勤奋好学,甚至还会茅山派的法术!  只不过被自己这么抱着……有些不妥。费言刚想喊天灵,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随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操控了,硬生生将琥珀扔在地上,自己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轿子!  他被控制了!  不要!费言死命挣扎,却依然摆脱不了这股强大的力量。  他僵硬地坐在花轿里,轿门瞬间关死,之后就感觉到轿子被抬起,不停颠晃着,他究竟会被抬到哪里?  难道……要被阴婚吗?  费言心中一阵凉意。作者有话要说:  我码这章的时候……中途上了个厕所……依旧没有小剧场的一天  ☆、花轿之吻  干尸转过头,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动作极为迅猛,基本上只对着阴路安一人攻击。  “老大!”天灵看着已经启动的花轿,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蹦出来,“费言被拖上去了!”  阴路安当然也看见了,他早想拦住轿子救人,可干尸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硬是缠得他脱不开身。  干尸头部“咯吱咯吱”地动着,发出凄厉的笑声,伸出手后将一节手骨充当武器朝着阴路安的头部划去!  阴路安见势赶紧躲开,可惜身体速度跟不上,竟被那节白骨刮破了脸颊。  天灵不知从哪弄了块狗骨头,故意逗弄着:“来啊!”  干尸被这般捉弄挑衅,恼羞成怒,中途立刻改变了方向,直奔着天灵。  “老大!”天灵将手上的狗骨头转得跟金箍棒似的,“这有我呢!你快去救他!”  阴路安心早就跟着花轿走了,此时在看着那花轿消失在一片夜色中后更是乱了心法。他朝天灵看了眼,“我很快回来!撑住!”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花轿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费言,费言!  他咬紧牙坚持着,沿着那条弥漫着雾气的小路飞驰,像个正在冲刺的短跑选手一般,路旁的两排树像流水线上的商品一样往后移动着。  月光越来越朦胧,树影和迷雾相互交错重叠着,加上不时传来的虫鸣蛇嘶与阵阵阴风,不禁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干尸看到阴路安离开后,准备一举追上去,天灵一个跃身拦在它前面,脸上带着一抹痞笑。  “哎!你的对手是我!”  天灵朝依旧躺在地上的琥珀看了一眼,皱眉道:“可怜一个大美女半夜躺在地上,我却不能救她!不过……”  “这份委屈……我一定加倍讨回来!”天灵将手中的狗骨头紧握着,又竖在眼前,“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打骨棒法!”  干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怒气更旺了!这点从天灵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就可以看出来。  “卧槽!”天灵脸上一阵刺痛,估计是被刚刚攻击过来的骨头划伤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妈啊!”  干尸见他没多少力气只剩一张嘴硬扛着,便要离开准备去追阴路安。  天灵喘着气从琥珀旁边站起身,“我还有气呢!你要想伤她,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个女声响起,声音里还带着半分沙哑和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犯戏瘾呢!”  天灵回头,惊喜道:“琥珀!你醒了!”随后皱着眉移开眼睛,“不行,这妆太恐怖了,我没法看!”  琥珀嘴角扬起笑,对着空中那“东西”说道:“今天,就打散你这具身体!”  干尸面对眼前两人,正准备应战,却突然像收到了什么讯号似的,竟慢慢消失在空中。  “什么鬼?”天灵眼看着它消失,还试图在空中捞了一把,当然什么也没摸到,“就这么不见了?”  而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累死我了!你自己玩吧!老子追不动了!”  琥珀身上的寒气此时还未完全消除,冻得双手发僵,脸也发不出任何表情,一开口估计说话都说不利索。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  琥珀抬头,天灵正垂着眸子不断搓着她的手,还不时往里面哈气,等到差不多暖热了,他笑道,“还冷不冷?”  琥珀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有一瞬间是想抽回手的,但不知为何却一直停留在那里,始终没有移开。  罢了,琥珀想,也许是手冻僵了动作也变迟钝了,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呢。  她跟天灵靠的近,发现他脸上被划出好几道小伤口,头发也凌乱不堪,两鬓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了脸上。  但此时的他眼神认真极了,像是换了个人,仿佛手中握着不是她的手,而是一块珍宝。  琥珀猜自己可能第一次被鬼上身,到现在还留着后遗症,否则怎么会面对那张看了一千多年的脸,莫名的心跳加速了呢?  她觉得脑子稀里糊涂的,浑身都不对劲,这会儿只盯着天灵眼睛下的小痣发呆,突然想起以前在地府里学法术时十级判官说得一句话。  他说天灵看着跟地痞流氓似的,实际上比谁都重情义。  “老大呢?”她的记忆从费言往自己脑袋上贴了黄符后就中断了,“还有……费言呢?”  天灵感觉她的手温渐渐回暖,便松开了,“费言应该跟你一样,被控制了。后来直接上了花轿被抬走了,这会儿老大正赶着救他呢!”  琥珀心生愧疚,就在前几个小时自己还因为这人和大人闹得不愉快。她怎么也没想到队伍里一直拖后腿的人竟救了自己,这样算起来也是自己害了他。她朝着路口望去,除了几棵树和一片白茫茫的雾外,什么也看不到。  “他现在在哪?去哪救他?”琥珀心里很不是滋味,费言……不能因为自己出事。  “没事!”天灵随意将手里的狗骨头扔在一边,碰了碰脸上的伤口,“呲!这东西还真厉害!”  又道:“俗话说得好,英雄救美!你这么一去就给破坏了。再说了,这么长时间,老大有多牛你又不是不知道?走走走!进屋把你脸洗了衣服换了!我到现在还不敢正眼瞧你!”  琥珀没再说话,两人进屋。  ——  费言在轿子里不知坐了多久,他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酸水都快颠出来了。  一路上他一直想夺回身体的支配权,可惜所做都是无用功,便索性放弃了挣扎,只想着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  可惜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一个凡人也没办法应对,到时候依旧是一头待宰的肥羊,案板上的鱼肉。  一会儿……不会真的要被阴婚吧!  费言一阵恶寒,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当做新娘和一个男鬼结婚,八卦新闻都不敢这么写!  自己要被带去哪啊?难道是被带去墓地?  在墓地里举行婚礼,还不如当一个处男。费言心里不断念叨,要真给自己一刀,死得干脆利索点也就算了,临死前还要来这一遭,简直死不瞑目!  而且就算结婚的话,也得是小泽目子那样的啊!费言这么一念叨,突然发现小泽已经好久没来过自己梦里了。  和鬼结婚的话……和鬼结婚的话……费言有些委屈,他才不想嫁给村东头的李英柱!  要嫁的话……也得……  他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了一张脸,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了!  他……怎么会想和馆长大人结婚呢?  但脑子里浮现的确实是阴路安不苟言笑的脸,费言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也快被控制了,不然怎么会想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呢?  不可能……实现吗?  他突然想起在泰国的那个赌约。  “要是我输了,整个亡灵博物馆都是你的,包括我。”  那次他可差点就赢了呢!费言在心里苦笑,不是说包括你吗?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可是……我可是很期待你能来救我啊。 第25章 亲?老大和费言?亲上了?  这种震惊九州的大场面,自己居然没看见?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天灵恨不得抽死昨晚那个苦口婆心拦住琥珀不去做电灯泡的自己,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阴路安这边也听出了费言的言下之意,他紧皱着眉头,刚想开口解释:“其实我——”  费言笑着打断他:“没事,我这人比较随便,不会在意这些。”  阴路安不说话了,眉头皱得更深,眼睛垂下,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天灵:“……”完了,怎么看这误会都是由自己这一叠黄符引起的,他默默收起黄符,承受着来自馆长大人的冷气。  费言刚说完不久,就听见前面屋子里传来一阵打骂声,夹杂着哭泣。  “怎么回事?”  天灵摇头:“好像是刘雪梅和小芳的声音,琥珀还在那里,去看看!”  三人出了仓库,迅速来到前屋,此时屋里正一团乱,一些日用品被扔在地上,板凳也倒了,本来安置在正中间的香炉也被砸了,香灰落了一地,旁边有个木质的牌位。  刘雪梅头发凌乱,一脸泪痕,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不停地低声哭泣着。她整个上半身都依靠着桌子,因为哭得厉害有些接不上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费言赶紧上前给她顺着气,毕竟肚子里还有个生命,对于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里,它没得选择,但至少要健康来到这个世界上。  刘雪梅另只手不停摸着自己的肚子,费言给她拍背的时候,发现她身体颤抖得厉害。  “您没事吧!”费言担心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刘雪梅擦干眼泪,停止哭泣,只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芳在地上蹲着,看起来很冷静,脸上也没有泪痕,此时她正将地上的香炉和牌位捡起,她拿了块布,仔细擦着那块牌位。  费言猜那上面可能是她奶奶的名字。  琥珀拿了个锤子,叮叮咣咣在那修板凳腿,估计是刚才被砸在地上的时候弄坏的。  “怎么回事?”天灵也跟着一起收拾,屋里太狼狈,不管是物品,还是人。  小芳将牌位和香炉都归位后,给她妈倒了杯水,又拿来一块湿毛巾,一边给刘雪梅擦眼泪一边说:“我爸刚刚来过了,他赌钱又输了,回来问我妈要钱。”  “我妈说没有,所有钱都给他了。我爸就开始发火,就开始骂,先是骂我妈,接着骂我是赔钱货,赶紧嫁出去好回来点钱,毕竟阴婚的话,李家会给我家五万。”  “五万?”费言惊讶,这在2008年的农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嗯。”小芳继续道,“他骂着骂着,就更生气了,我妈肚子里有孩子,他不敢打,就一上来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费言看了眼,小姑娘的左边脸颊有些肿,但表情很平静,也不知道是被打麻木了还是不喜形于色。  “光是一巴掌他可能觉得不够,后来就直接用扫帚抽我,琥珀姐姐还帮我挡了两下,估计也受伤了。”  天灵抓起琥珀的胳膊,上面果然肿了几片,怒了:“操!他知道你是谁吗?就敢这么打?他完了。”  天灵没开玩笑,他确实有审判恶鬼的权利,更有的是手段折磨他们。  琥珀终于把那条板凳腿安上去了,朝母女俩看了眼,“把你妈扶进去睡会儿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小芳“嗯”一声,扶着她妈就进了屋,过了会儿又关上门出来了。  “怎么样?”费言觉得刘雪梅的状态不是太好,“你妈她还好吗?真不去医院?”  小芳摇头,“已经睡下了,医院就不去了,家里没钱,全都给我爸了。”  费言无法再问下去,这样的家庭,就算能帮一阵子,也帮不了一辈子。就算给了她们钱,这钱也依旧摆脱不了被那个有家暴的男人抢走再全数输到赌桌上的命运。  然后再循环,要钱,输钱,家暴,要钱……说不定给她们一笔钱反而是害了她们,让那个男人以为她们藏钱了,那今后的遭遇可想而知。  这问题的根源不除掉,小芳她们就得继续遭罪。家暴这种事,直至十几年后的今天也解决不了,警察管不了,法律也管不了。  费言有些无力,他突然觉得自己当狗仔这两年,简直就是虚度光阴。  那些影帝小花的花边新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娱乐圈里每年都爆出太多太多事,谁谁谁又出轨了,哪一对情侣宣布分手,成为正常的前后辈关系,连通告都是一个模板。  于是这些料成了广大网友的饭后茶资,成了十八线小明星迅速走红的跳板。  费言有些厌弃以前的自己,究竟在干嘛呢?  明明还有那么多处于水深火热的人等着他来报道,等着他来解救不是吗?  费言突然就想开了,他想好好活着,他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生命,再弥补以前被浪费的时光。  “你们没想过……离开这里吗?”费言旁敲侧击着,试图说服小芳,说服她反抗这种家庭,反抗这种命运。  小芳往门那边看了眼,发现没有动静后才低声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反抗过。她想逃跑,后来被村里人看到,告诉我爸后被捉住了。之后那几天,她被饿过,被吊起来打过,被扔到地窖里不管不问,这些并没有打消她逃跑的念头。”  “她准备逃走的那一夜,我跪在她面前,使劲地求她,不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不明白,究竟是有多厌恶我才能让她如此狠心又坚决地离开……她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我求我爸不要打她,不要折磨她。我每天给她偷偷送饭,偷钱买药扔给她。”  “后来我爸喝醉了,我才知道,我妈是被拐卖来的。”  几人都怔住,刘雪梅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终于得到了解释。  “她是城里人,却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我那时候想啊,她厌弃我是对的,我能理解,我可以理解,毕竟是被强迫的,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很碍眼……不,应该说是人生的污点……”  “我突然就觉得,她逃跑应该是对的,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本就应该抛下我,我这么一个孩子,凭什么得到她的爱?”  “我那时候就盼望着她能逃出去,这样我自己心里也好受一些,至少我帮了她,她对我的讨厌应该能减少一点吧!”  “我连计划都想好了,路线也摸得很熟,给我爸的酒也买好了,我爸他一喝多就动弹不了。”  “可是她又不愿意了。”  “她似乎放弃了,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这样一件事,忘记了前段时间她为了逃跑要死要活的模样。”  小芳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淡漠,甚至嘴角挂着一丝笑,但费言莫名觉得那笑容很嘲讽,很悲伤,很苦涩。  他眼睛一片酸涩,心里说不出滋味,他听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继续道,“因为她怀了我弟。”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会破坏意境。  ☆、丁老头  天色渐渐黑下来。  远处雾气渐渐从地底升腾上来,气温下降,风一吹,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和下午温差还挺大。  今天有雾,看不到夕阳。小芳盯着不远处只剩一个头的太阳,神情倦怠,“我难道……就不是她的孩子吗?”  费言怔住,小芳的神情让他想起以前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被丢弃的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被丢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八岁了,记事的年纪,却又懵懵懂懂,可能过了十年二十年就只能对这段过往有个模糊的印象。  但费言那时候已经十三岁了,成绩中等但记性好,那小女孩拿着洋娃娃站在门口时的眼神,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一种既害怕又带着希冀的眼神,夹杂着恐惧、担忧、失望、无奈……直到放弃,死心——一如小芳现在的模样。  对于小芳这种遭遇,费言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亲情。所谓慈祥/的母/爱,深厚的父爱,哪怕是一句带着关怀的责备……他都没有得到过。  他与生在重男轻女与暴力交织的家庭里的小芳又不一样,小芳一直被养在父母身边,她被忽视,被殴打,被责骂,被践踏……她卑微又弱小,听话又温顺,却依旧永远是家庭里被遗忘的那一个。  “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我活不长了吗?”小芳掀起衣服,又露出那条丑陋狰狞的伤疤,“那次不小心落水,我在水里挣扎了一夜,也没人来救我,河水太急,我只能拽住边上的树枝,在那硬扛着,泡了许久。后来天快亮了,村里人才出来找到我,把我救上来。”  “那天晚上他们……在给我弟过生日,根本顾不上我……不对,就算不给我弟过生日,也不会管我去了哪里吧。”  小芳说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几人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费言都能想象到:那是个安静的夜晚,辛苦一天的村里人都在家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张家也不例外,他们给儿子过了一个不大不小却很用心的生日。  过生日的孩子还在嫌着蛋糕的甜腻,而村子另一边,同样身为他们孩子的那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困在湍急的河水中,死命地抓住树枝,任凭手指被割破也不松开!  她像一只无助的小兽,无人问津,想求救却又因丧失力气而开不了口。  救命啊!救命啊!她多想张口嘶喊,她多想有人能够来救她!  可最后,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人来,她彻底失去了力气,眼睛也睁不开,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也崩断了——她几乎快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尽管夹杂着不甘,委屈和愤怒。  她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救回来后半条命也没了,腿也因此落下了残疾。  如今她才十八岁,现在这番模样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费言想不出,只知道她没理由不怨不恨。  若是上次她早在河里死去,那这次他们来抓的可能就是小芳的亡灵。  “我不想在这里等死,然后死后尸体还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葬在一起。生前冷漠待我,死后用我的尸体卖钱!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小芳的表情不再平静,嗓子里发出哽咽声,她使劲忍住眼泪,“就算我只剩半天时间,我也想出去看看,我才十八岁,不能上大学,总要出去看看……我……我想求你们,带我走吧!我……我活不长的……我攒了一些钱,我不会让你们花钱的……你们带我走吧!”  费言的双手被她紧紧握住,眼前这个小姑娘压抑着哭声,眼泪却不住得往下掉。  在这个家里,连哭都不能痛快的哭,因为可能大声发泄出来后又是一顿暴打。  而在无数个夜里,小芳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我……”费言艰难地开口,他在这里还剩下四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更无法自不量力让这样的自己,去解救另一个在痛苦深渊里煎熬的人。  他无父无母,是个严重的亲情缺失者。  小芳被冷漠相待,同样是个严重的亲情缺失者。  不同的遭遇,不同的心境,却是同样孤独的灵魂,同样的悲剧。  费言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小芳看着被松开的手发呆,绝望和无助一下涌上心头,果然……拒绝了自己吗?  她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嘴角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自己究竟……在渴望些什么呢?  她刚准备转头去厨房洗个脸做饭,就感觉头顶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她仰起头,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我帮你。”费言拍着她的头说,“我还剩四天时间,但我一定帮你。”  小芳先是怔住,随后鼻子一酸,她似乎找到了一个临时避风港,她刚准备紧紧抱住费言以表示感激,就被人拽住了衣领。  小芳回头,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留着长发的男人,此时他正神情淡漠地盯着自己,“松手。”  她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到,几乎是无意识地缩回了手。  费言笑了笑,“去洗洗脸吧。”  小芳“嗯”了一声后就连忙去厨房了,脚步虽跛却是欢快。  阴路安从出房间开始就冷着一张脸了,他上前两步,费言下意识后退,直到被他逼到角落里。  馆长把人逼在一个角落里,直到无路可退,他靠得很近,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青年,呼吸打在他的额头上。 第27章 他脖子上痛得钻心,嘴上不停得喊着“救命”或者求饶的话,只盼望着这么做能捡回一条命。  可惜恶灵无情,也绝不会放过他。骷髅头紧紧咬着张父的脖子,血液不停地从男人的脖子里流出,又全数被它吞到骨头中。  它吞咽时还发出满足的喟叹声,伴随着“咕咚咕咚”吞咽血液的声音。而男人的求救声渐渐地弱下来,后来连呼吸声也没有了。  骷髅头终于停下来,它离开张父的脖子,整个骨骼都变成了鲜红色,像是被血染上去一样。  而顺势倒在地上的男人,嘴巴大张,眼珠快要瞪出来,他面容枯竭,脸色全青,只剩下了一张人皮包裹着骨头。  他死了,死成了一具干尸。  ——  血的味道越来越重,连天灵这样嗜睡的都感觉到了。  四人感觉不对劲,来到前面大堂,大堂里的灯还开着,屋子里一股奇怪的混合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费言注意到香炉上方还冒着烟,难道刚刚……有人来过?  这三更半夜的,为什么要在屋子里点香呢?  难道是小芳太思念亲人,半夜睡不着才起来给自己奶奶上了一柱想?这么一想也是合理的,费言便没在意,转头一看三人组都对着刘雪梅的房间门沉默着。  “怎么了?”费言不解,“这屋子怎么了?”  阴路安上前,刚准备敲门就听见小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们在干嘛呢?”  费言被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刚刚她不是还没在这屋里吗?怎么一眨眼就出现了?  费言觉得周围的一切越来越诡异,他有些不安,但表面不动声色:“没事,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  小芳面露忧伤,“我刚刚做梦梦到我奶奶了,醒来就一直睡不着,我过来给她烧了点香。”  “这样啊。”费言松了口气,“怪不得这屋里的灯还开着。”  “你妈这边还好吗?没事吗?”  “没事。”小芳看着几人,“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吗?”  费言有些尴尬,四个陌生人住在只有女人的家里,大半夜还站在女主人的房门口,这种情况任谁判断,也只能是他们几个不像好人。  “嗯。刚刚听到了怪声,出来看一看。”费言询问,“话说,你这几晚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比如说‘新娘子’‘丁老头’之类的话?”  小芳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有些害怕,缩着脖子,看上去楚楚可怜:“哥哥你喜欢大晚上说鬼故事吗?我不敢听。”  费言:“……”我真的不是在编故事。  小芳这意思就是没听见,可是这声音这么大,这么诡异,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姐姐,我害怕!”小芳拉住琥珀的隔壁,“你陪我一起睡吧,好不好?”  小姑娘唇色发白,肩膀还不住的颤抖,可怜极了,她眼睛红通通的,一直盯着琥珀。  琥珀考虑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于是两人就这么离开,只剩下三个男人在大堂里面面相觑。  天灵挠了挠头:“所以——我们现在——干嘛?”  阴路安往周身扫了几眼:“那股血腥味,现在变淡了,刚刚特别浓。”  “也许有人半夜杀猪?”费言一本正经得说。  阴路安:“……”  “可能外面出事了。”阴路安道,“既然这东西白天不出来,晚上又装神弄鬼,我们索性主动上门。”  “我们怎么个主动法?”费言把脑袋凑过去听。  阴路安看着他,“上山,找瓦罐坟。”  ——  夜间的山里气温低至几度,费言冻得嘴唇乌紫,牙齿打颤。  他哆嗦着问:“怎么把天灵留到那里了?”  “琥珀一个人留在那儿不安全,还是两人组队比较放心。”阴路安听出了他冷,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顺手扔给他,“穿上。”  “啊?”费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衣服接到手里,他摇头,“不用了,你穿得也不比我多,一会儿走着走着又热了。”  阴路安突然停下来转身。费言一直都跟在他后面,这会儿根本刹不住,一头撞进馆长怀里。  馆长的胸膛很热,撞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富有弹性的肌肉。  费言觉得不自在,刚想推开他却反被对方一把按在怀里。  费言:“!”这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是在山里。  他想挣脱开,却发现阴路安的力气大得吓人!费言被死死扣在他的胸膛里,两人之间毫无缝隙。  卧槽!我也不是故意要撞上来的,抱这么紧干嘛?  费言觉得热量不断从对方身上涌来,不一会儿,他手脚血液都热了,这样一活血,整个人像是冬天进了带有暖气的房间一般,浑身都酥麻酥麻的。  “现在还冷吗?”阴路安低头问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额头。  原来是怕自己冷啊,费言有些感动,准备回答他不冷了,谁知这个男人又来了一句:“要是你还不穿上衣服勾引我,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让你暖和起来。”  费言:“……”哦,这霸道总裁般的台词,这天凉王破般的气势,馆长该不会有精分吧,怎么人格如此分裂……  他可能不知道,这一切也只是因为馆长睡前多看几眼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本爱情作战宝典——《霸道总裁的替身娇妻》。  费言有些同情地仰视这个男人。  可能一千多年的鬼差生活太寂寞了,他不得不分裂出另一个人格陪伴自己。  这么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费言叹气,罢了,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个孝顺的崽子一样把你供养?  费言轻轻推开他,哪知他这一动作,对方又发话了:“别动。”  费言:“……”卧槽你接下来要是敢说“磨人的小妖精,再动我就办了你”之类的话,他就再也不想理这个男人!  阴路安依旧将费言按在怀里,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带着自信和笑意:“找到了,瓦罐坟。”  费言震惊,急忙转过头,他看到了——  那是一间被砖垒砌的小房子,比膝盖高一点,没有通气的地方。  接着他看到了更令人胆颤的东西——一个血红的骷髅头,带着牙齿摩擦的声音,偶尔发出一两声惊悚的笑声。  找到了,这次的亡灵。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小剧场给你们~~~~尽情发挥~~~~  ☆、坟头  骷髅头刚吸足了血,显露出剔透的红。  费言碰了碰一旁的阴路安,显然胆子已练得足够大,“现在怎么办?先用黄符把它定住?”  这东西看上去凶得很,阴路安身上就带了两张黄符与一枚桃木剑,他将其中一张递给费言:“就算定住它也不行。”  费言接过,惊讶道:“为什么?”  阴路安正往黄符上抹血,这回咬破的是手指,“它就剩一个头。不完整的亡灵,漩涡出不来。”  “这样啊!”费言也学着阴路安往黄符上抹了些血,“那把它身体找出来就行了是吧。”  阴路安点头。  费言指着眼前的瓦罐坟,心想着上回天灵和琥珀不还在山上找了一整天吗?怎么大的跟小房子一样的坟都找不到。  要么就是这东西白天被隐藏起来,要不就是那俩人……路痴。  “先捉住它。”阴路安将朱砂抹在桃木剑上,直接一个跃身上去。同时,骷髅头发出犀利的笑声,朝着两人飞速袭去!  可惜这东西看着渗人,其实就跟纸糊的老虎一样,阴路安一击桃木剑直中脑壳,对着头骨深深地/插/了进去!  费言眼睛都亮了,心里早就情不自禁地为阴路安的身手喝彩。他连忙小跑上前,声音里都带着兴奋:“捉住了?”  “嗯。”阴路安看了他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费言发现他手里的骷髅头已经恢复成钝白色,惊讶道:“怎么回事?刚刚不还是红色的吗?”  阴路安下巴挪了挪,“这血是吸别人的,这会儿都出来了。”  费言往下一看,果然如馆长所说,血全漏出来了,此时正顺着坟上的砖缝缓慢的流淌。  这……坟上染了血,会不会不太好?  但转念一想自从自己死后就没遇见过几个正常人,费言将忧患全都抛之脑后,这馆长都在这呢,自己还瞎操心什么?  他碰了碰放在一旁的骷髅头,就在一旁静候了一会儿,漩涡果然没开。  费言将目光移到坟上,问道:“不会身体部分……在这里面吧。”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阴路安朝四周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费言皱眉,鼓起嘴,“那……我们现在要……挖坟吗?”他当时在博物馆选择这个房间时,几人就开玩笑说要盗墓,没想到玩笑话居然成真了。盗墓算不上,毕竟这墓看起来也不像是藏着宝藏的古墓,但挖坟是肯定要挖的了。  阴路安刚刚那把桃木剑还在骷髅头上没/拔/出来,他用外套连剑带头一起裹住,扔给费言。  动作突如其来,费言差点没接稳,就算接稳拿在手里也觉得瘆的慌。  “挖,但还没找到工具。”阴路安准备转身往后走,却被费言一把拉住。  他回头,费言松手,左手跟抱足球似的抱着那骷髅头,右手窝了个东西,往他眼前晃了晃。  那是——进房间之前琥珀给他的洛阳铲!  不过费言立马又苦恼起来,盯着坟道:“这铲子这么小,看起来还钝得很,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阴路安倒是没担心这事,从他手中接过铲子,半蹲下来,仔细观察着砖头,还时不时叩上两下。  费言瞧他蹲那半天了,一块砖头都能看出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伟大的艺术家半夜在深山里进行雕刻创作。  但他也不敢上前打扰询问,只能站那半天不动,山风不断往他脖子和袖口里灌,冷得他又开始哆嗦。  阴路安待那儿,正研究哪块砖更脆,漫不经心一抬头,就看见费言居然在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第29章 她们两人的屋子在隔壁,天灵边往那边跑边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个号,是打给阴路安,可惜没通。  手机应该没带!天灵又拨给费言,几人手机号在博物馆里就相互交换过。  “嘟嘟嘟……”电话接通后就听见费言“喂”了一声,天灵刚准备说话就感觉背后有股凉意。  他转身一看,小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她眯起眼对着他笑,用温和的表情说着令人心惊的话:“电话要挂断啊,不然琥珀姐姐会死的。”  天灵僵着身子看着她,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费言已经说了第三遍“喂”了。  小芳脸上依旧挂着笑,可这笑容此时诡异阴沉极了:“琥珀姐姐真的会死哦!”  天灵看着手机,终于按下了挂断键,平时总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泛着寒光,“是你?”  小芳依旧笑着,“你猜?”  天灵语气冰冷,他现在已经不能继续将她当做一个十八岁的天真烂漫又饱受家庭不公平对待的小女孩了。  “琥珀呢?”天灵冷冷地问。  “在我屋子里睡着呢。”小芳下巴动了动,眨着眼睛,举起手里的药丸,“放心,姐姐对我这么好,我不会伤害她的,毕竟……她是第一个送我糖的人呢。”  两人对峙很久。  “你知道这屋里是什么吗?”天灵指着刘雪梅那间屋子,“你妈的死,是你做的吗?”  小芳往那间屋子看去,眼神在已经干涸的血液上停留了几秒,笑着道,“是啊!谁让我,那么恨她呢!”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芳不说话。  天灵:“行,你不说,我帮你说。我猜,从一开始,你就决定要报复家里人,你的爸爸,妈妈,弟弟,还有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你恨所有的人,你恨你爸的暴力和无能,你恨你妈的偏心和冷漠,还有你弟,就因为他是个男孩就得到了家里人的宠爱,这一切让你又嫉妒又恨!”  小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嗯,你继续。”  天灵:“你可能早早的就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报复一家人了。因为五年前落水那次之后,你就彻底对他们死心了。但是你又不甘,你的脚落下问题,肾也给了弟弟一个,你的身体又残缺,内心缺少爱和呵护,这导致你非常极端。而极端之后,就会开始想着怎么报复。”  “当然你报复的手法我不从得知。但我想,你一定是从哪里得到了操纵亡灵的方法,你与亡灵结契,你将为数不多的生命分享给它,而它,将帮助你完成复仇大计。”  小芳轻笑一声:“什么复仇大计?不过是杀死几个不配活在这世上的人罢了。还有——”  “还有,你只猜对了一半。”小芳说,“我早就死了。”  天灵惊讶,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后面一阵风吹来。  ——  天灵的号码再打过去就接不通了,费言和阴路安便火速奔往小芳家中。从山里出来后,费言重新搜索了刚刚的新闻。  这会儿网络虽然慢,但网页总归是出来了。  费言对着手机,脚步渐渐停下来。  “怎么了?”阴路安感受背后没了脚步声,回头问。  费言将手机举到他面前,阴路安定睛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则新闻,标题为:xx县xx乡某一家人离奇死亡。  “地址就是这里,“费言这时还没缓过气,微微喘息道,“姓氏也对的上,这是灭门案。”  他将手机往下滑:“男主人喝醉后死在回家路上,女主人身怀胎儿直接被剖腹,一尸两命,还有……大儿子在放学回家路上淹死……”  “大儿子……”费言来回将新闻看了好几遍,“怎么没有女儿……”  他突然心口“咯噔”一声,难道……难道……  “老大!”费言紧紧抓住阴路安的手,“小芳她……她……”  阴路安点头,“死了。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他说出了费言心里的想法,之前在瓦罐坟里挖到的那具尸体,就是小芳!  如此一来就对得上了!费言按捺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小芳如果五年前就死了,那现在这个是……”  难道从一开始,他们遇到的就是个死人吗?  阴路安似乎发现了什么,朝小路左边走,“算是借尸还魂,怨气太深的亡灵,依旧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出现。”  “那现在是出现了两个亡灵吗?”费言不解,他这次要收集是谁。  “还是一个。小芳将所有怨气都用来维持肉身,她的亡灵没有能力杀人,所以她的那具骨架还好好留在坟里无法出去。我们现在要抓的,是奶奶的亡灵,也就是那个被桃木剑刺中的。”  费言也算是听明白一些,点头:“所以小芳现在,是因为怨气和执念太深而幻化成人,她的目的就是报复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一家人。但是她又不具备亡灵的能力,只好让自己的奶奶帮助她。差不多是这样对吗?”  “嗯。”阴路安淡淡道,他蹲下身子,“至少现在,她已经杀了一个人了。”  费言惊讶:“谁?”  阴路安指了指身旁:“这个,她父亲,死了。”  费言打开手电筒,往那方向照去,一个男人倒在了那里,还能闻到一股酒气。  他把手电筒打在那人脸上,眼前的场景让他差点没叫出来,张父全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面色发青,表情狰狞。  费言实在看不下去,别过脸,想起方才在山上的红色骷髅头,“所以他是被小芳奶奶给吸干了血?”  “嗯。”阴路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下,“天灵和琥珀可能有危险。”  费言赶紧起身,“还有刘雪梅和小伟,那我们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阴路安打横抱起,只听男人说:“搂紧我的脖子。”  费言:“!”但这时候他不敢耽误时间,只得乖乖照做。  他轻轻将手搭在阴路安的脖子两侧后,阴路安就开始移动,那速度是之前的十几倍!  应该是刚刚吃的药丸有效果了吧!风从费言耳边呼啸而过,他感觉自己坐上了一辆时速80迈的敞篷车。  “搂紧了。”阴路安这句话几乎是贴在费言耳边说的,伴随着一阵风声一齐钻进去。  费言乖乖搂紧。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小芳家门口,脚都还没站稳就听见天灵的声音:“老大!”  阴路安站稳后,费言松开手赶紧跳下,上前道:“天灵你没事吧!琥珀呢?”  天灵麻溜跑出来,“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琥珀有没有事!”  两人一进屋就看见了小芳。  费言盯着她,语气严肃道:“你收手吧!你这么做……”  他说着说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后朝着左边房门走过去——  那是一地的血污……和倒在血污之中的那一大一小的生命。  费言瞳孔紧锁着,眼睛死死盯着尸体,他……终究还是来迟了,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费言转过身,正对着小芳,此时这个十八岁的少女眼中全是狠厉和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小剧场的一天~~~明天还有一章这个案子……呸,这个亡灵的故事就结束了~~~之后几人会在现实待上半天哦~~~增进感情的时候到了~~~  ☆、羁绊  “为什么?”小芳冷笑一声,“在我心里,他们做的那些事,足够死一百倍了!”  眼前的少女面容渐渐狰狞,原来如朝阳一般淳朴的面庞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一根根青筋从光滑的皮肤上暴起,眼珠赤红,整个人散发着黑气。  费言眼看着小芳慢慢变成了女鬼的样子,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同情她,但又无法原谅她现在做的事。  “他们?”他没有丝毫让步,“是你家暴的父亲?被拐卖来的母亲?还是一无所知的弟弟?甚至……那个还在娘胎里没有成型的——你的另一个弟弟?”  费言向前几步,“我理解你的痛楚,你的悲伤和怨念!你觉得他们有罪,他们该死!那你的两个弟弟呢?他们一个才十几岁,一个还没出生,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的未来凭什么要断送在你手里?”  “你觉得世界不公,你被冤死,你要他们拿命偿还!你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费言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搜寻着什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从另一个角度说,你也是自私的!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不——你比他们更坏,你报复他们,却伤害了无辜的人。还有——你利用了你奶奶对你的感情!”  “你口口声声说,奶奶是唯一对你好的人。”费言摸到了那张黄符,上面有阴路安的血,效果用起来应该不错,但那一瞬间,他突然就不想用了。  “可是你呢?你为了自己,利用她来杀人,而她的手上,则因为你充满了鲜血!”  小芳牙齿咔咔得响,眼睛完全被红血丝覆盖,可能费言的话激怒了她,她的喉咙里发出了怒吼,周身黑气蔓延更多!  “你懂什么!”小芳的声音完全没了少女该有的细腻和明朗,她的嗓子像被玻璃刀狠狠划过一般——粗粝,沙哑,不停在房间里旋绕。  “你明明什么也不懂!”小芳的理智还没完全丧失,她回忆着往事,脸上流下红色的眼泪,凄厉道,“你明明什么也不懂……你知道——初春的河水有多冷吗?”  “我多冷啊!太冷了——”  “我都以为我快死在河里了。我颤抖!我麻木!我绝望!”小芳怒吼着,“可我居然活下来了,贱命还真是贱命!哈哈哈哈哈哈——”  小芳放肆地笑着,声音震耳欲聋,“命捡回来后,我突然就想通了,什么失望,什么死心,都不如自己活在这世上重要!他们无视我,打我,我要忍着,我要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回来!”  费言怔住,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芳三番两次的求自己带她离开这里了,那是她的夙愿,是她的执念,是她死心后唯一的期盼。  “可惜啊!我再也离不开这里了……我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小芳脸上的血泪已经干涸,凝固在脸上,像两条崎岖丑陋的疤痕,她周身的黑气已经散到了费言眼前。  阴路安轻轻将他往自己身后拽,又偷偷多给他塞了条黄符。  “往后。”简洁的两个字,却让费言的心一下子充实起来,他顿时觉得,就算前面是地狱十八层,是铁锤,是刀山,是油锅,他也不怕。  可能阴路安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费言分着神,却被对面小芳的声音一下拉回来。  “我捡回来一条命,他们不愧疚,不补偿,不关心,我都无所谓,反正十几年了,都是这么被养大的。但是我却没有想到——”  “他们竟然将我跟奶奶,一起送上山上的坟里!”小芳继续说,“奶奶那时候患上了痴呆,不怎么认识人,和我关在一起后,每天早晨都要问一遍我是谁。我们俩的腿脚不便,没有行走能力,他们把我们送去坟里,我们几乎是在等死。”  “奶奶虽然不记得我,却把吃得都分给我,我们相互推让着,最后都决定一人一半。”说起奶奶,小芳的神情变得温柔,声音也没刚刚的狠厉,“可是饭菜的分量每天都在减少,到最后我们都饿得没有力气了,奶奶她躺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脸上全是皱纹,她饿得就剩最后一张皮了!我也没有力气了,又冷,又困,我躺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像握住一根枯柴一样。”  “奶奶,奶奶,坟里很黑,没人陪我说话,我害怕极了……我只能躺在她身边,感受着她渐渐冷却的体温,一遍又一遍得喊着她,想让她开口说话。”  “但是那么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坟里回荡着,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落水的夜晚。冰凉、麻木、颤抖……奶奶死后,我不知在她身边待了多少天——反正那里面也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消亡,她在枯萎,她在腐烂——于是我也渐渐睁不开眼,在她身边死了。”  小芳说完这段,屋子里一时沉默。  “我死后,怨气不断结缔,几年后,终于编织出另一个我!我回到家里,抹去他们相关记忆,等着时机报复。” 第31章 ——  “帅哥,又来了啊!”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清秀小姑娘,她叫晓晓,还是学生,在这家书店已经兼职三个月了。  前面的这位长着桃花眼穿着黑衣服的帅哥隔三差五就过来看书,一待就是一下午,有时临走还要买上两本带着。  “是啊!”天灵冲她笑了下,硬是把人闹了个大红脸,他凑近,神秘兮兮道,“晓晓,最近出了什么新本子吗?”  平时书店里来的都是一些学生,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所以店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所以晓晓也挺闲,就打开记录本看了最新的进货和他闲聊了起来:“最近只进了一些热血少年漫……可能你不太喜欢。”  三个月的时间,她早已了解天灵的口味。不过倒也奇怪,此人不爱看武侠江湖,不爱看商业鸡汤,居然只钟情于少女漫!  特别是他们店里现在最受初高中女生欢迎的漫画——《霸道总裁的替身娇妻》!  那时候她刚来店,正跟着店长后面熟悉环境呢!走到少女漫的区间时,眼皮一撩,一下就扫到这国宝级的大帅哥!  当然她能一眼看到天灵,也不全是因为他过于好看的外表,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在一群尚在发育期间叽叽喳喳讨论着霸道总裁笑容如何邪魅的萌系妹子中实在太突兀了!  天灵这边倒是没注意晓晓,因为他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老大与小费言的爱情建设中了!  他表情看上去很纠结。也难怪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镇店之宝他都贡献出来了,按说这两人的进展应该如火如荼和书中一般迅速猛烈啊!  第一天因为一些误会上床,第二天因为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冷艳的气质被霸道总裁吸引,然后来一场你追我赶要死不活的爱情游戏,最后带球跑……不,最后这点没有。  晓晓见天灵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话说美人蹙眉令人怜,她也不禁跟着忧心忡忡:“怎么了?什么心事?”  天灵和晓晓混得也挺熟了,他酝酿了半天,还特意打了个腹稿才开口:“你先发誓你不和别人说。”  这句话一出,一般都是有八卦了。晓晓急忙凑近,真诚道:“我发誓。”  都说女人的话最不可信,天灵摇头:“不行,你发毒誓。”  晓晓竖起三根手指,眼神无比真挚,“我发誓,如果我说出去,就让我长胖十斤。”  天灵瞥了她一眼,晓晓又加了一句:“还脱发。”  “你对自己真毒。”天灵边说还边看了眼她的头发,“本来就不多,还要咒自己脱发。”  晓晓:“……”不是你让我发毒誓吗?请给一个秃头少女留一点最后的尊严行吗?  如此毒誓都发出来了,天灵也不继续为难她,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朋友……”  晓晓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天灵不耐烦:“你还想不想听了?”  晓晓连忙点头:“想听,想听!我闭嘴!”说完还用手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  天灵翻个白眼,呵女人,为了八卦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暂时抛下!  他继续道:“我这个朋友,这两年特别关注一个人,就是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想追别人,可是那人好像不太懂,没开窍。”  晓晓惊讶:“你要追别人了?”  天灵恨不得一本书拍在她脸上:“瞎想什么?我需要追别人吗?”  晓晓看了他一眼,点头:“也对。”随后问:“你那朋友……帅吗?”  天灵从书架上准确地抽出那本《霸道总裁的替身娇妻》,指着花花绿绿的封面道:“典型高富帅标配,比它还帅!”  晓晓眼睛一亮,一时没抑制住,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这么帅!”  天灵捂住她的嘴,“嘘!”  晓晓头跟捣蒜似的点:“我的错,我小声。”心里却暗想: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认真帮天灵分析:“按说不应该啊!难道说对方想故意引起你朋友的注意?”  天灵摇头:“应该不是。但他应该没有那意思,还说想认我朋友当爸爸。”  晓晓:“!”  晓晓语气迟疑:“……你朋友……多大了?”对方都想认他做爸爸了,这得多老啊!  天灵算了会儿阴路安的岁数,“反正……不小了。但他看上去就比我大几岁!”天地良心,阴路安确实看上去比他成熟,但也不至于可以当费言的爸爸。  “那也不是很大啊!”这回换晓晓纳闷了,“怎么就想着认他做爸爸呢……难道……你那朋友……他……他……”  天灵知道她在怀疑什么,连忙摆手,及时挽回老大的名声:“他绝对没有不良嗜好!这点你放心!再说了,对方都二十多岁了,我那朋友也不像有个二十几岁儿子的人啊!”  晓晓安心:“二十几岁啊……连早恋年纪都过了,还不快点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谈场恋爱,为什么还要认对方——等会!!儿子?”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那朋友……喜欢男的?”  天灵看着她:“不可以吗?”  晓晓整张脸都红了,眼睛冒着绿光,她腐了这么多年,终于见着真人版的了!  她兴奋地语气都有些结巴:“那……那什么,我再发个毒誓,对于你朋友这件事,我是绝对得举双手双脚支持!”  不知怎得,天灵觉得这姑娘现在就像一匹饿狼,眼睛里泛着绿油油的光,他苦恼道:“如果支持有用的话,还有这些漫画做什么?”  晓晓伸手制止他:“你别唉声叹气啊!现在情况不一样,得因地制宜啊!”  天灵:“……”小姑娘,你语文老师都是这么教你用成语的吗?  晓晓起身:“你给你朋友拿的书,都是以小女生的角度来写的,不太适合他俩。”随后她顺着书架往前走,穿过了好几个区间。  天灵跟着她来到了店里最隐僻的拐角里,疑惑:“这块我怎么没来过?也是漫画书?”  晓晓没回答他,而是踮起脚,从最上层一排整齐平滑的漫画书中抽出一本,封面同样花花绿绿,然后庄重地递给他。  天灵低头一看,名字好像和他最喜欢的那本差不多——《强取豪夺:霸道总裁的贴身男仆》。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收到短信提示)您的银行卡刚刚在xx书店消费xxx元,余额为xxxxxxxxxxxxxx(对不起,x太多忽略掉)费言:……这次换成我和金主的虐恋情深?渣攻贱受?天灵:一切为了老大的爱情,虽然我自己还是条单身狗……嘤嘤婴琥珀:老大……我没绿你,真的,是费言这小婊砸先问我的,他就是想挑拨我们感情!轻松的一章,明天放糖~~~~请大家不要大意的收藏呦!!!!  ☆、烤肉店  “这个——”他手放在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总觉得这本漫画书是块烫手山芋,又再次询问,“比你们店里最火的那本还有用?”  晓晓重重地点头,此时她的声音就像塞壬一般具有诱惑力:“肯定有用。这一套有十二册,这只是第一本,连载期间人气最高!”  天灵跟接圣旨一样郑重接过那本书,“就按里面来?”  晓晓想了会儿,话没说太满:“根据情况来,熟背此书,不同场景有不同应对办法。”  说得神乎其神!  天灵信了,指着书架最顶层,拿出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气与爽快:“行,我相信你,要一套!”  晓晓狂喜:“我拿我的员工卡给你打五折!”  天灵从书架上取下一整套,“走!”  晓晓作为员工,怕他太重便从他手里搬过一部分:“到时候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咱们好提前改变计划!”  天灵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那是阴路安在泰国时给费言的,上次费言让自己转交结果他转眼就给忘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套书本来就是给老大买的。  天灵眼睛盯向少女漫区的书架,既然不是自己的卡,那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来一套呢?  ——  琥珀走后,门外就剩下费言和阴路安两人。  费言想打破沉默,他拿起手机,用胳膊戳了戳他:“老大,加微信吗?”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点头后拿出手机,可对着手机盯了半天就是没动静。  费言歪头看他:“?”  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加人吧!  对面的冷气似乎更足了,费言差点忘了面前的大佬可能有读心术,赶紧打消了念头,给了个台阶:“我来加你吧!”  他按亮阴路安的屏幕,出现了密码,他想也没想就输入了自己手机的密码,结果……居然解开了!  对着手机屏幕才反应过来的费言:“……”  他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啊!为什么……为什么阴路安的手机密码……会是他的生日?  难道……难道……  阴路安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却开始泛红,那串数字,是他两年前无意间看到青年身份证时发现的,买了手机之后就设置成屏幕密码了,没想到费言自己的密码也是这个!  半晌,阴路安也没想好怎么解释,艰难开口:“其实——”  没想到费言突然踮脚,一把揽过他的肩,惊讶得说:“没想到咱俩居然同一天生日!”  阴路安:“……”罢了,就先这样吧!  “我的天我何德何能,我上辈子究竟是修了多少功德,我们也太有缘了,不如这样,反正今天还有时间,我请你喝酒吧!”  费言边说边点开微信对着阴路安的二维码扫了下:“幸亏我微信里还有点钱,够请你喝一顿了!”  阴路安看着那个小猫咪头像,先前的窘迫一扫而空,他嘴角微微上扬:“好。”  ——  下午两点。  两人坐在一家店里。  出来之前,阴路安就已经施过法。费言现在是个普通人,可以被别人看见,也可以看见别人。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美食,感受阳光和空气。  烤肉店老板正偷偷瞄着角落那个跟店里一切格格不入的男人。算了,给钱的都是大爷,他要做的就是把钱收了,好好服务客人!  这家烧烤店是费言大学期间经常去的一家,半自助形式,不同的肉和蔬菜放在冰柜里,选完之后可以自己烤,也可以叫服务员帮你烤。  费言刚开始都是自己烤,但在有好几次把肉烤糊之后就放弃了自力更生这种事,每次都乖乖地叫服务员。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方方正正一丝不苟的馆长,十分贴心举起一盘切得薄厚适中的牛肉,“你们平时吃过这个吗?”  阴路安盯着那盘牛肉,摇头。 第33章 费言愣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句话说得既暧昧又让人无法抗拒。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像是一直蔫了的花相逢一场大雨,又像是枯萎的树根上抽出了新芽。  他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一般,一时说不出来话,而刚刚那股暖意由心脏抵达到各处的神经末梢,每个细胞都舒适得恰到好处。  两人就这样手拉手进了店。  一进屋后,无论男女老少都紧盯着这两人看,更有些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女孩拿出手机,正大光明的对着两人各种拍拍拍。  费言这会儿手心出了点汗,想抽出手又没好意思,只能任由着馆长牵着。  店员是个年轻女孩,她的眼神从两人进店后就没转移过,从两张英俊的面庞再到——  两只紧紧握住的手。  店员:“!”  她都快要原地爆炸了好吗!  没想到三次元也有如此盛世美颜的一对!她发誓下班后就要给两人在贴吧里盖楼,必然引出一阵轰动!  当然,这种事已经等不到她下班才完成,毕竟坐在位子上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已经发了帖子。  店员稳住呼吸,尽量不泄露出自己的情绪,“两位先生,想要点什么?”  阴路安朝她头顶上的菜单看了一眼……没看懂。  费言接话:“我们想要哈根达斯球。”因为外面贴了买一送一。  店员拿出单子:“因为今天是七夕,我们特为情侣提供——哈根达斯球买一送一活动哦!”  费言:“……”  给单身狗带来一万点暴击!  费言尴尬得朝阴路安看看,手心的汗出得太多,他顺势收回了手,“那什么……”  阴路安似乎被冰柜里的彩色冰激凌吸引住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费言:“……”  这么快就被世间繁华给吸引住了吗?这仅仅是一个冰激凌而已啊!  费言有些无奈,馆长的话……估计连情侣这个名词都不知道,自己也不能连这种事情都利用他吧!  但是来都来了,不能因为享受不了活动扭身就走!二十多年,费言依旧还保持着青少年那种死要面子的臭秉性,“那个……我们——”  “我们每种颜色都要。”阴路安说完就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黑卡,一掌放在了店员眼前。  店员直愣愣地看着那张黑卡:“……”  这股浓郁的霸道总裁气势是怎么回事?  费言急忙把卡收回去,笑着说:“开个玩笑,我们就要两个,微信付!微信付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阴路安转头,似乎有些不满,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和委屈:“说好了的,我想给你买,每种颜色都想给你。”  这话听着有些孩子气,但费言还是被感动到了,他耐心道:“下回再买行吗?这次就先买两个尝一尝?”  阴路安看了他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费言指了指冰柜,问他:“你喜欢哪种口味的?”  阴路安:“和你一样。”  费言指了指粉色,“两个香草口味的。”  店员拿出两个杯子,再次询问:“请问参与活动吗?”  费言愣了会儿,心一横点了点头,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点个头他也不会损失什么,还能省一半的钱!  “您好,手机放这里就可以了。”店员将打包好的两个纸杯递给费言,手往一旁的机器指了指。  费言刚拿出手机就被阴路安制止了。  “说好我买给你的。”馆长大人的声音里明显都听出情绪了。  店里的女生一阵骚动,叽叽喳喳就着两个当事人的面就开始讨论。  “我的天啊!好宠溺啊!”  “手机都一模一样啊!”  “我的天,这简直是霸道总裁宠溺攻啊!”  “受是什么属性我暂时还没看出来!”  “□□受!”  “不,感觉像别扭受!”  “不不不,肯定是诱受!外面冷清家里……啧啧!”  “卧槽!不行,我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也是……”  ……  费言恨不得自己失去一部分的听力,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爆炸了,耳朵因为听见这些话而迅速通红。  而后故作镇静,移到阴路安身边:“手机点开微信。”  阴路安在操纵手机屏幕时手指有些笨拙,可能真的不怎么接触,也难怪被天灵嘲笑不会玩微信。  费言将耐心发挥到了极致,“微信里有钱吗?”  阴路安皱起了眉,认真想了会儿:“应该有。”  上次阴界过鬼节,天灵和琥珀都给他发了红包,到现在还没有花过。  应该……够了吧!  费言凑近他,挨着他的身体,“点右上角那个加号。”  阴路安照做。  “点收付款。”  阴路安点了之后,出现两个图形,上面那个由粗细不均的黑色细线组成,下面那个……形状说不出的怪异。  费言看着阴路安有些吃惊的眼神,觉得好笑,给他解释:“上面这个是条形码,你把这个对准那个红点就可以了。”  阴路安将手机对准机器,手机震动了一下后就听店员微笑道:“可以了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费言提过袋子,说了声“谢谢”,两人就出了店门。  费言将袋子里的冰激凌拿出来,递给阴路安一个,“吃吧。以后你自己就可以拿微信买东西了。”  阴路安刚接过冰激凌就听到这句话,他转头正对着费言:“为什么要自己买东西?”  费言愣住,“过年过节你也可以——”  “我微信里的钱,只想给你花。”  ……  费言挖了一大口冰激凌塞进嘴里,试图用冰激凌来让自己燥热的心冷静下来。  他将嘴里的冰激凌狠狠地咽下去,妈的,这个男人……从今天起就一直在撩他!  手机屏幕密码是他的生日,给他受伤的手敷冰袋,还一刻不停得给他烤肉……还有刚才,说自己微信里的钱全都他花。  任凭费言再怎么直男,也该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  不对,也许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撩他,费言仔细回想着,泰国他的脚崴了,是馆长亲自背的,还有他被迫抬上花轿时,馆长还……亲了他。  他一直认为馆长大人外冷内热,心里善良,这么一想,他对别人……似乎没有对自己上心。  费言咽下最后一口冰激凌,鼓足勇气,刚准备开口询问——  突然一只略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唇。  他抬头,阴路安正俯身看着他的唇,“这里,沾到冰激凌了?”  费言再也忍不住了,今天不把这事问个明白他就改姓!  “老大,你是不是……”  “嗯?”  “是不是……”,费言指着他托着纸杯的手,“该吃冰激凌了?”  “大夏天容易化……”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三分糖~~~费言:……算了,我问不出口……暧昧让人受尽委屈……阴路安:媳妇以后改跟我姓了!天灵和琥珀:……果然主角一谈恋爱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下章依旧是糖~~~不过快到第三个亡灵了~~话说哈根达斯从来都没有买一送一过!!!  ☆、玫瑰花  费言吃冰激凌吃得有点猛,连着嗓子食道到胃都是未消散的凉气。  不过……身边这位,貌似冷气更胜一筹。  费言轻轻瞥了眼还在认真吃快要融化成水的哈根达斯的馆长,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劝他吃冰激凌只是找个借口掩饰本要问出的问题,没想到……还真这么听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埋头苦吃,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  “你……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费言等身边的男人舀完纸杯里最后一口冰激凌后,终于喏喏问出口。  “比如……”阴路安可能不知道人间有垃圾桶这种东西,手里一直托着吃剩的纸杯,“喜欢吃这种又凉又腻的东西?”  “……”,费言伸手将他手上的纸杯拿过去,快步走到身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这种纸杯,属于可回收垃圾,要扔进左边这个洞里。”  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卧槽,为何我要教一个鬼差大佬如何进行垃圾分类这种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阴路安微微点头,表示他记住了。 第35章 作者有话要说:  费言:100块钱一朵玫瑰,真是财大气粗!馆长:嗯,我确实,财大,器粗。费言:……天灵和琥珀:……知道了,我们俩暂时不会出来妨碍你们谈恋爱的。话说前一章屏蔽了两个字,xx受,猜猜是什么属性?  ☆、孤儿院  公交车颠簸了两小时才到终点站。  舟车劳顿,费言下车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骨头和肉快分离开,脊椎从上到下都透露着酸痛。  “嘶——”费言左摇右摆的,试图用一套广播体操来缓解不适。  龇牙咧嘴之余,他感觉肩膀被人按住,随后一股暖流涌进身体各处,不一会儿,全身每个细胞都洋溢着舒畅。  阴路安收回了手,微微俯身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费言摇头。  阴路安看他嘴唇有些干,指着前方道:“再过个路口就有一家冰粥店,一会儿进去坐坐。”  费言“嗯”了一声,走了一小段路才反应过来,抬眼看身边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前面有卖冰粥的。”  阴路安动了动嘴唇:“……”  费言挑眉,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们鬼差都有透视眼,那我平时穿衣服还有什么用?”  阴路安沉默片刻,有些犹豫开口,“其实——”  “其实你早就认识我。”费言不加一丝掩饰,就这么直直地看过去,语气笃定。  阴路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立刻恢复淡漠,片刻,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费言继续道:“前两年,每次我走这条路时,总是能撞见别人出事。有时是得了抑郁症的年轻人,有时是得了病的老人,有时是过马路快要被车撞到的中年男子,还有时是不小心落水的小孩……”  他的目光朝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去,“你说我这是什么体质,每次来到这条路上都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我权当自己是柯南体质吧,可偏偏,救完人之后,那些人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竟一点也想不起——他们的脸。”  费言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平时总带着善意的眉眼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直到后来——我看到了漩涡。我突然想起来了,有回我在救一个拿着遗书准备卧轨的女人时,火车正好来了。”  “车速很快,躲避根本来不及,就在我以为自己和这女人一起被车轮碾碎时,我突然看到了,那个漩涡。”  “跟你随手在空中一挥就出现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那个漩涡出现之后,我活了下来,简直是个奇迹,那段时间我以为我撞鬼了。”  “所以,那些人——准备自杀的不同的人,是不是都是你变得?”  阴路安一直沉默着,表情和平时差不多,淡漠疏离。但费言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不安,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孩被戳中了心事一般。  阴路安颓丧着脑袋,薄唇紧紧抿着,气息在空气停滞许久后终于流通了,“费言,其实我……”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又很有磁性,那声音飘渺不定,像是来自外太空遥远的星球,又像是来自上古时代。  同时那声音悠远至极,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不安,让费言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其中的委屈和不安,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吗?  所以说……鬼差真是狡猾极了。  费言无声地叹气,上前两步,松松地抱住了眼前沮丧的男人。  抱住的那一瞬间,费言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都僵住了。  费言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不是怪你。”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费言觉得怀中人的情绪安定不少,而手链也开始发烫。  费言无声笑着,这是……害羞了?  他继续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说出来:“其实,那段时间我抑郁得很,刚从学校毕业,成绩一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整个城市里面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糟糕透了——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病,因为相对于一些无家可归和饱受战争摧残的人来说,我这点问题根本不算什么,吃喝不愁,只是少了精神寄托和人生价值而已。”  “我每天也说服自己,我只要活在这世上就可以了。可问题显然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自己快腐烂了,快蒸干了,在这座城市里。”  “那段时间我得了轻微的抑郁症,一度想过自杀。可能表面看不出来,但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表面谈笑风生后,转眼就会去跳楼。”  阴路安听到“自杀”两个字的时候,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  费言怔住,随即笑了,头靠在他的肩上:“没事。后来你不是来了吗?”  “我?”  “嗯。越抑郁的人越不能憋在家里,我基本每个星期都来孤儿院这里,给孩子带点小零食,也看望看望院长。但每次经过这条路,我都能遇到奇奇怪怪的自杀者,救完他们以后,我觉得自己的抑郁症好了。”  阴路安抱紧怀中纤瘦的青年,他突然庆幸自己在这两年里厚脸皮的死缠烂打。  “对了。”费言松开他,“但我想弄明白一个问题。”  “嗯。”阴路安的声音里透露着愉悦,他还记得自己,就算自己模糊了他一部分的记忆。  “为什么?”费言的声音像一股甘泉,潺潺流入馆长大人的耳朵,“为什么要那么做?”  阴路安突然覆上他的肩膀,对上他疑惑又清澈的眼睛。  因为——喜欢你。  但闷骚如馆长大人,他会将随意认识三天的两个人都能说出口的几个字表达出来吗?  显然不会。  不仅不会,还要装得云淡风轻,无关风月。  阴路安面无表情道:“因为预感了你会自杀,所以想挽救一条生命。”  说得简直感天动地,感人肺腑,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既将理由升华到生命的真谛上,又无形间展示了自己的新技能。  费言同样面无表情,“嗯”了一声,转过头去,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撒谎精……被我看穿了。  ……  孤儿院坐落在这条路的尽头,因为背阴的原因,破旧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爬山虎,大门的铁栏杆也掉了一层漆,看上去有些年头。  “那就是我长大的地方。”费言在门口的一颗树上寻找着什么,“我记得是这棵树吧——”  “找到了!”费言惊喜得看着树上的几道划痕,“这是我五岁的身高,矮吧,那时候跟个小萝卜头似的,整个人都营养不良,院长都以为养不活我,结果我还是活下来了,还超过一米八。”  阴路安看着眼前身材修长却偏瘦的青年。费言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上衣很大,站直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可趁着刚刚他弯腰找树上的划痕的时候,腰线就显露出来了。  那腰——比阴路安想像中还要细一些。  好像是有些营养不良……阴路安回味着刚才的拥抱,要不要再喂胖一点?  这些想法费言全然不知,他完全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中,那段孤独又安静的时光,说不上幸福,又谈不上不幸。  “要不要进去看看?”阴路安提议道。  费言盯着大门,一时恍惚。  三个月没来了吧!  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看望呢?人类?死人?还是……半死人?  就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筱雅?”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回头了——是一张清秀无害的脸。  阴路安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这个女人……是之前公交车站看到的那个?  “费言哥?”  刚刚还满是落寞的年轻女孩此时眉目都展开,眼神中迸发出一种仰慕的光彩,声音也是充满惊喜的。  七八年未见的老朋友了,费言也同样惊喜,他在门口登记后带着阴路安进了孤儿院。  费言拉着阴路安,发现男人的情绪似乎不高。  筱雅也注意到了一头长发的男子,因为气势太强她没看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费言惊喜之余不忘介绍对方:“这是阴路安,我朋友。”  筱雅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她声音清脆,“阴?阴天的阴?”  “嗯。”费言回答。  筱雅:“这个姓氏倒是挺不常见了。”  费言“嗯”了一声,心里想鬼差的姓氏都不常见,天灵和琥珀的姓在人类之中也很少见。  “这是筱雅,小时候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费言介绍着。  年轻女孩脸微红,安静地点了个头。  费言听里面声音还挺吵,问她:“今天怎么回事?刚我看外面停了不少车,什么日子?”  筱雅顿了一会儿,看着费言身上白色的衣服,有些惊讶:“你……不是来参加院长的葬礼吗?”  费言怔住,院长……她去世了吗?  筱雅看着费言的神情,显然明白了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今天来没看见你,也很吃惊。”  “毕竟,院长生前最疼你了……”  剩下的话费言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脑中只剩下一阵嗡嗡的机器运转声,耳朵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  他基本每个月都会和院长联系,在他心里,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虽然多少比真正的亲情要淡漠一些,但她也是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费言觉得自己要垮掉了。  筱雅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在里面呢,既然来了,就进去送送她吧。毕竟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费言沉默地跟在后面,阴路安走在他旁边,看他脚步浮虚,生怕他一个不稳栽下去。  他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花圈,颜色挺鲜,下面是一张黑白遗照,那张照片费言见过,和院长驾驶证上的照片是一样的。  屋里人挺多,大多穿着黑色衣服,安静地坐在桌子旁。院长生前好友挺多,大多都是用心相处的,酒肉朋友很少。  费言不敢相信,一个月之前还健康的院长,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第37章 用肉身麻烦就算了,大不了低调点做人,但他现在明显低调不了——这间公共厕所现在还不太平。  里面不时传来打闹声和哭叫声,天灵进去后,看见一群黑衣人在群殴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  那群黑衣人个个膀大腰圆,长相凶恶,看上去不是保镖就是催债的。而被打的人,嘴角沾了血,眼睛周围一片青紫,半张脸已经肿起来,此时正蜷缩在地板上护着关键部位,毫无还手之力。  天灵大大方方走进来,若无其事地将书安置在洗手台上,开始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那群黑衣人听见动静,停止了攻击。  “唉,小子!”为首的是一个右脸有道刀疤的光头大汉,长相甚至猥琐,一开口满口黄牙,烟臭味扑鼻而来,“没看见门口立个牌吗?不知死活还敢进来?”  逮住人后直接拽进了厕所,顺便在厕所门口立个“维修”的牌,这是这群催债人一贯的手法。  其实他那牌子立着也没起关键性作用,一般想进厕所的人听到里面有打闹声也会怕惹上麻烦而立刻离开。  天灵被这口气熏得直皱眉,他秉住呼吸,发现这招不管用后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捏住鼻子道:“大哥,咱俩关系没那么好,麻烦保持距离,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你离我远一点,我都觉得你比刚刚帅了一点。”  刀疤男明显楞了会儿,往常他对人这么一瞪,十有八九都给吓跑了,这么清新脱俗的反应还是头一回。  但一帮小弟在这儿,显然不能丢了大哥风范,刀疤男将满脸的肉一横,脚一跺,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是不是找死啊?敢在这儿跟我贫嘴?”  后面的小弟附和道:“这小白脸看着就被包养的,好日子过惯了,不如借点给我们大哥花花?”  面对咄咄逼人的众人,天灵眼睛一亮,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将目光转向摆在洗手台上的书——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幕场景!  天灵下巴一抬,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宛若贵族般的站在那里:“你们休想动他!”  “若是敢动他,我……天氏集团绝不会放过你们!”  台词说得霸气,当然,天氏集团也确实是无中生有。  对面的一群黑衣服明显都怔住,不一会儿,站在第二排的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开口了:“大哥,天氏集团……在哪?”  刀疤男面色纠结,显然也没听说过,这会儿声音拔高了几度:“管他是谁!是天皇老子今天也得给他剥下一层皮来!”  “对!”  “老大说得没错!”  “小白脸在那瞎吹!”  “等会儿撕烂他的嘴!”  ……  天灵嘴角抽了一下,眉头一挑,这群人……真的太吵了。  片刻,这群黑衣人被收拾得鼻青眼肿,一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了!  天灵拍拍手,“啧啧,这么不经打,我这刚热好身呢!”  地板上的人艰难地爬起来,龇牙咧嘴得靠在墙壁上,他的眼睛被打得睁不开,只能大概判断着面前人的方向。  从声音判断,这应该是个年轻人,没想到身手这么厉害。  他哑着嗓子,道了句:“谢……谢……”  这一开口便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引来一阵吸气声。  天灵朝角落瞥了一眼,提着书,“别谢我,我不是帮你,我纯粹是嫌他们吵。”他看了眼这人的命格,不是大富大贵之命,但四十岁以后开始有福运。  他这一架,也算没逆天道吧!  天灵提着书,准备找个隔间开漩涡,哪知又冲进来一人。  “王阳你没事吧!”冲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副金属框的眼睛,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看上去很是斯文。  他慌乱地冲到王阳身边,“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王阳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事,你下午不还要去蒋婷的……葬礼吗?我这边自己打车去就行,全是小伤,又不是不能走!”  他拉住带眼睛男子的胳膊,对着前方指了指:“对,就是这年轻人救了——”  “咦?”王阳惊讶道,“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的。”  带眼镜的男人没听他的胡言乱语,扶着他起身:“我先送你去医院,再去蒋婷那里……”  王阳自己也用了点劲儿,被搀着站起来,“杉杉呢?有下落吗?”  对方听到这句话后情绪明显低落很多,抿着嘴摇头。  两人出去后,天灵出现在刚刚站着的地方,他想起那个戴眼镜男子的面相,摇头道:“又要有工作了!小费言,这回可能陪不了你喽!”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蒋院长的前夫,蒋杉杉的亲生父亲,天灵刚刚不经意的一瞥,就发现了——他是将死之相。  ……  天灵回了博物馆,转悠了一圈,结果发现——居然没人!  卧槽,老大这就带着小费言约会去了?天灵叹声气,感觉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琥珀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天灵闲得发慌,但又坐不住,他一会儿跑去跟外面几个小鬼魂玩捉迷藏,一会儿施展法术给草坪来了场小雨。  “哎!”他最后还是回到了房间,整个人呈大字躺在上面,“好无聊啊!”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明明什么也没失去,什么也不缺。  这么一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千年的,岁月太漫长,他又是个极不安逸的份子。  “看书吧!”他将刚买的书放在床头,不到三分钟,他收回了好无聊那句话。  这简直……太有意思了好吗!  他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姿势也没换过。  琥珀从小芳坟那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得阎王那里,收到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博物馆。  阎王发布的任务交给了她和天灵两个人。她刚进去天灵房间就看见天灵坐在那里,泪眼迷蒙,还不时用纸巾擦鼻涕。  琥珀刚准备悄悄退出去,天灵正好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  天灵鼻子眼睛都红着,泪痕明显。  琥珀:“……”  “少看点闲书,”琥珀瞥着桌子上堆起的一摞花花绿绿的漫画,“感情用事不好。”  天灵哭唧唧道:“可是……可是真的好感人吗?”  琥珀摇头,心道睁眼说什么瞎话,鬼差哪里来的感情,七情六欲先不说,眼泪流到嘴里,都尝不出什么滋味。  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鬼差。  天灵恢复情绪,“怎么?又有任务了。”  琥珀扔给他一个类似于手机的东西,“在上面了,说是还有不到一天的阳寿,让我们等着。”  天灵点亮屏幕,这东西叫达,用来记载被勾魂者的基本信息和生平事迹。  这次上面发布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天灵盯着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没想到还提前见了一面,看起来很健康啊!”  琥珀问:“你见过他?”  天灵迅速划着屏幕:“不小心碰见了,啧,车祸啊!”  琥珀瞥了眼屏幕,“这次车祸出事的有十几个人,量大,阎王派了我们两个人。”  天灵点头,感慨道:“胡先生的一生,真是惨淡的一生。”他用灵巧的手指将信息上下滑动,“早年离婚,妻离子散,结局悲惨。”  “所以说,留下这么多财产有什么用呢?”  这辈子,命就一条,没了就没了,剩下的身外之物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不过这道理很多人死后都明白不了,更可况活着的人。  琥珀抱胸倚门,“先去他前妻那一趟。”  “嗯?”琥珀平时都是直接勾的魂,从来不做死前调查,天灵不禁有些纳闷,“去他前妻那干嘛?”  琥珀随手一挥,漩涡开了,“老大和费言也在那儿。”  ……  费言这头刚说完“月色好美”,月亮就被巨大的黑色漩涡挡住了。  天灵从里面直接跃出来,冲到费言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费言,想我没?”  费言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不过天灵没抱多久就被阴路安拽出来了,好让他缓冲一阵儿。  “啧啧,小气!”天灵眼神暧昧地看着两人,小声道,“现在连碰下都不给碰……”  随后左右看看,发现了蒋院长的鬼魂,“你们在这勾魂呢?”  阴路安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天灵拍拍费言的肩:“当然是想你们了!才一个下午,你们不在,我无聊地找小鬼捉迷藏!”  费言:“……”  “行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天灵指着蒋婷,“这女人的前夫,应该明天……不一定,最多后天,我们就要把他的魂带走了!”  蒋婷微怔,就算当初的感情已经消散不见,但她和胡鹏算是和平离婚,离婚原因也只是两人不合适。  “他……怎么了?”蒋婷好多年没联系过他,没想到一听就是这样的消息。  “车祸呗!”天灵撇撇嘴,“天灾人祸,我们改变不了的。”  “还有,你该随我们走了。”  ……  第二天很快来临,这次待在二楼走廊的只有费言和阴路安两人,天灵和琥珀都去做任务了,听说那场车祸里丧生的人太多,阎王怕引起人间混乱,派他们这几天在路口时时刻刻盯着。  这工作性质,从某个角度看和交警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就救人,一个是收人。  费言想起昨晚答应院长时的话,盯着长廊两旁的房间,“这里面,有能去西藏的吗?”  阴路安手指一伸:“向前五步,右边。”  费言照做,但阴路安灼灼的目光让他觉得不自在,步子也跟着大了。  他走了五步,右转,房间上写着“海盗船”。  费言:“……” 第39章 “hello!”主动向他们打招呼的是一个反戴棒球帽的年轻男子,穿着很时尚,一身运动装,模样也俊朗,声音挺好听,典型的那种在学校里迷死一帮迷妹的男生。  费言微微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两人。  另一个男生则与刚才开口说话的这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模样一般,身材偏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  “你们也是来西藏旅游的吗?”反戴棒球帽的男生又开口说话了,“我叫秦风。”  说完又拍了拍旁边那个偏胖的男生,“他叫李小乐。”  被点到名字的男生性格有些腼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对面两人后更是红着一张脸,语气也结结巴巴:“我……你们……你们好!”  两人看起来都像是学生,也没有恶意,费言不由放松了警惕,“你们好。”  说完又看了眼两人身后的背包,“你们是背包客?”  “bingo!”秦风打了个响指,热情回应道,“我们这次是来面基的!”  “嗯?”记者身份的费言开始和对面的男生攀谈起来。  “背包客算是一个小型组织吧!”秦风将身后的背包放下,“我的天,累死我了!总算可以歇会儿了!小乐你也放下来歇会儿吧!”  李小乐握着肩膀上的包带,“不用……不用了吧!”  秦风见他拒绝,也没再勉强,就开始和费言热切谈论起西藏的景点与民俗。  到最后,秦风眉毛一挑,脸往费言那边凑:“哎,你们也是去那里的吗?”  “什么?”费言有些不解。  “天葬场啊!”秦风指着前方,“马上就要到了!”  费言转身,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白色物体,天空中盘旋着几百只看起来像是老鹰的生物。  看清后他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到了——那堆白色物体,是换上白色衣服的尸体堆叠起来形成的,那群老鹰,显然把这些尸体当做了食物。作者有话要说:  阴路安:……你再和别的男人说话我就吃醋了。费言:我和他们说话,只和你谈恋爱。天灵和琥珀:……所以这个故事里我们不配拥有姓名是吗?只为了给你俩制造谈恋爱的机会?作者:……可能吧!但信我,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背包客  天葬——人死后经丧葬仪式抬亡者到天葬场, 由天葬师念超度经和仪轨后喂老鹰或秃鹫等其它鸟类, 直到吞食净尽。  它是藏族持有的逝后布施, 它是让灵魂回归自然的一种形式。  当费言踏上这片土地时,心灵不由为之一震。  他的对面是一片连绵的山脉,脚下是缓坡。  关于天葬场的选址,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它的对面一般有蜿蜒的山脉,因为这样可以遮挡住视线 ,也可以切断留在此地的亡灵对于亲人的思念,对故土的眷恋,或者对生前财产权势的念想和不甘。  山脉一般向阳 ,因为面对东方则会生出阳气,这种阳刚之气将时时刻刻笼罩着葬场,也算是对亡灵的一种压制。  另外还有——避风。天葬场面对的正前方,需要有山湾环抱 ,没有山豁和峡谷,这样一来,可以不受阴气冷风的袭扰。  而刚刚费言脚下踩着的缓坡,则是天葬的中心位置。  这种缓坡有利于天葬整个仪式的操作,秃鸳和老鹰也好飞来啄食。  “我的天!终于看到了!”秦风激动地伸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中的气味,“也算没白来。是不是,小乐?”  李小乐眼睛也比平常亮了很多,脸上激动得泛起红晕。  “我们……居然……提前看到了!”  费言看了两人一眼,“提前?”  天葬是西藏地区的习俗,这可能就跟火葬、土葬等之类的一样,选个日子,成批运到山上,在进行仪式。  秦风转身,看费言一脸疑惑,一把揽上他的肩,自来熟地回答:“本来我们背包客有六个人,约好一起来看天葬的。我们是准备先面基再一起出发,谁知道直接被我们碰上了!”  秦风刚说完就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该不会是因为这地方尸体太多阴气重吧!  “你的手。”  他听见有个冰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他转过身,才发现这声音来自于身后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长发男人。  秦风有点发怵,反应过来后悻悻收回手,嘴角扯出个笑,转移话题:“那什么……你们为什么来西藏啊?”  “我们来找人。”  ……  一间青旅里,两个长的高大彪悍的男子正收拾着包。  “大哥,”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只穿了件黑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练得快要爆发出来,“那俩小子怎么还不来?电话也打不通?”  “估计在路上吧!”被叫大哥的男子将包扔到一边,他长相俊朗,身材高挑,此时半个身子都倚在床上,“快点来吧!我的小宝贝!”  说完竟发出一阵低沉猥琐的笑声。  大胡子颇为无奈,收拾好了包,只摇头:“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秦风。”男子得意道,“是不是听名字就很帅?”  大胡子挥手:“这名字……不是群里那个大学生吗?听说在他们学校还挺出名的,一帮小丫头追着他跑!”  “就因为是那个学校的,才找他的。”  “怎么说?”大胡子问。  “秘密。”男子神秘道。  大胡子也没继续问下去,批判他:“这小子就单纯的过来旅个游,要是知道在群里一直装萌妹子的家伙儿是个gay,还不得吓死?到时候可得悠着点,别跟上一个一样,死缠烂打要死要活的。”  “知道了知道了!”靠在床头的男子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对着脸赞叹道,“看起来挺帅,这不还没见过真人吗?也可能照片p的太过了!”  “现在这年头男人都开始流行照骗了?”  “啧,看到人再说吧!如果真人与照片完全不符,我就老老实实来个西藏之旅,绝无二心!”  “话说你要想玩,就专门找同类玩,干嘛跑到背包客里约人?”大胡子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包烟,点上一根,不一会儿房间里就烟雾缭绕。  “这不是刺激吗?”男子脸上露出一个与他外貌完全不符的笑容,让人极度不舒服,“反正我也不亏。”  大胡子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了,“随便你吧!把握好度,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最终目的。”  “知道啦!”男子整个人都瘫到床上,舒展开,“这次肯定能找到她。”  “不过在那之前,先给我的小宝贝打个电话,”男子拨了一串号码,等待了半天还是一个熟悉的机械的女音。  “跑去哪里了呢?”  男子的目光变得深邃,随后抬眼看着青旅的墙壁,上面被许多客人用记号笔写下了“xx到此一游”之类的字眼。  男子的目光专注,不一会儿,他突然喃喃道:“找到你了。”  墙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用黑色笔写了一行细若蚊蝇的小字——  【爸,妈,我来西藏了。——蒋杉杉】  ……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秦风拿下帽子,用手将头发往后拢,“有点印象,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刚刚费言将蒋杉杉的名字告诉了他们,这两人看上去没什么恶意,告诉他们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一旁的李小乐突然开口了:“这……不是……咱们院的……那个女生吗?”  秦风和费言都怔住。秦风一掌拍到小胖子后背上:“行啊小子!说,是不是暗恋人家?”  李小乐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秦风瞪大眼:“完了,你还真暗恋人家啊!”  他和李小乐是发小,这家伙放个屁他都能闻出中午吃了啥,现在李小乐这种反应,他用脚趾头去猜也猜得出来。  “我……我……”李小乐“我”了半天,才道,“我……好久……没看见她了。”  费言心中一喜,最起码这两人是蒋杉杉的校友,多少知道点事情。  “那你平时和她关系好吗?”费言忙问,他有预感,跟着这两人就能找到下落不明的蒋杉杉——不管她是否还活着。  李小乐摇摇头,“没……没说过话。”  费言有些失望,“这样啊。”  李小乐拿出手机,“不过我悄悄关注了她的微博。”  说完点开微博,却发现这地方没网。  “算了,等到有信号的地方再给你看。”  费言点头,手却突然被人拉住,转身一看是阴路安。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黏糊,他心里这么想,手却没有送开。  阴路安指着前方道:“马上就要举行仪式了。”  “说不定蒋杉杉,就在这众多亡灵里面。”  费言微怔,但将“天葬场”和“蒋杉杉”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的话——阴路安说得没错。  几人暂停了谈话,朝天葬场走去。  他们自己可能还不清楚,此时他们登上的,是西藏最大的色达天葬场——沿着台阶往上走,游客开始多起来,里面有藏族人也有汉人。  费言几人跟着人群朝着前方走去,不一会儿,他看到了许多关于佛的雕像,难道天葬和宗教也有关系?  “关于天葬这种习俗的来源,有不同的说法。”秦风似乎看出了费言的疑惑,热情地为他解释道,“不过流传最为广泛最被广大人群接受的一种说法就是——佛教来源说。”  “佛教?”费言突然想起,院长信佛,而蒋杉杉大学学的专业——民俗文化。  实地调查完成课题研究可能也是一个大学女生独身前往西藏的原因,但这只是猜想,没见到蒋杉杉之前,谁都不能保证这猜想是对的。  阴路安突然掏出了一个手机,不是他平时用的那款。费言疑惑道:“你还随身携带两个手机?” 第41章 是肯定的语气。  费言心虚,考虑到后果于是装傻,偏偏这会儿被馆长从后面抱着,紧张得不行,说话也变得跟李小乐一样结结巴巴的:“没……我没看……”  阴路安在他耳朵低低地笑了。  费言觉得这笑声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耳朵,只想上去狠狠搓一下止住痒意,又像是一束烟花,在脑子里炸开后无法用理性的思维去思考。  “我还没说看什么呢?你就说你没看……”阴路安的笑声止住了,但语气里依然存有笑意,他几乎是贴在费言的耳朵上,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言言……小可爱。”  费言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看见这几个字与亲耳听见馆长大人喊自己这个称呼,两者差别太大了好吗!  卧槽!杀伤力太大了!  这让颜控加音控的费言彻底沦陷了——什么人鬼殊途,什么没有感情的记者……都是说说而已。  他觉得此时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用胳膊搂住自己脖子的馆长大人——  像极了爱情。  “言言……”阴路安盯着已经快要燃烧起来的费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言言……言言……”  费言被撩得浑身发烫,他觉得心里面那头老鹿此刻又满血复活,似乎还能随时来一场马拉松。  完了,老鹿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变成了小鹿,又不厌其烦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言言……”没得到回应的阴路安乐此不疲地喊着。  费言终于反应过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如此沙哑:“怎么……了?”  “没事。”阴路安松开胳膊,“就想这么喊你……”  “以后能这么喊你吗?”  阴路安这个请求说得又虔诚又认真,像前来朝拜的佛教信徒一般。  费言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正对着他:“当然……当然可以了。我……我就继续喊你老大了。”  阴路安看着前面的青年,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脸颊带了层粉,嘴唇嫣红……不由乱了心神,朝青年白皙的脖颈,锁骨,甚至……更里面的地方看去。  不能再看下去了。  “你们快来看——”秦风打断了两人间旖旎的气氛,他面前是一尊石像,“这是……首个天葬师……叫……叫……”  “叫什么?”费言趁着机会赶紧跟阴路安拉开一段距离,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心肌梗塞了。  “我……也没看懂……嘿嘿!”秦风挠着头,露出一个傻笑。  费言走到石像跟前才发现,这下面有几行小字,但看起来像是藏语。他抬眼对着秦风笑道:“你藏语学得不错啊!这些文字在我眼里都是天书……”  “也没有啦!”突然得到夸奖,秦风有些不适应,面露羞涩,“就是……单纯的喜欢西藏文化,就自学了点藏语,学艺不精,有些复杂的还是看不懂。”  费言摇头:“已经很好了……我这人对语言没什么天赋,我六级都没过。”  “没事,我和小乐都没过,小乐更吃亏,考了424分哈哈哈哈哈……”秦风笑着拍了一下同伴,“下次好好准备就过了。”  费言:“我考了六次。”  秦风:“……”  费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李小乐说:“对,现在好像有网了,你不是有蒋杉杉微博吗?昵称是什么?”  “一颗顽强的杉树。”李小乐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费言点开微博,搜索了用户名,页面马上就弹出来了。  他点开相册,前面是西藏景区的风景照,后面还有一些游客照和自拍,他点开大图仔细看了会儿。  的确是蒋杉杉没错。  他开始一条一条的翻看着,最新一条是六月份,也就是上个月——七月份就是蒋杉杉失去联系的那个月。  前面几条微博都是风景照,没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狗仔搜索信息的能力都强,费言眼尖,点开了一张蒋杉杉的游客照。  “你们快看!”费言将手机举起,“这个石像……”  秦风将头伸过去,他有些近视,但是为了耍帅没带眼镜,对于这类小图,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我的天,这个石像……不就是我们面前这个吗!”  费言点头,随后目光在照片和石像之间徘徊。  确实是这个石像错不了。  这是一条重大的发现,说明蒋杉杉在失联之前来过这个地方。  费言这么想着,就听见了一阵骚动。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里不断有喊声,一阵攒动后,天空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秃鹫来了!”秦风的语气明显带着激动,“天葬要开始了!”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五分糖!!!嘤嘤婴!馆长:被媳妇看见了……那就索性死皮赖脸好了!!!言言:可能再过几章我就要谈恋爱了……怎么半,我和这个男人才认识不到三天……作者:你这么说的话……我后面床戏可能没办法写,毕竟以后你还要和一个认识不到七天的男人#%¥……¥&……#&……  ☆、天葬  “空行母是佛教用语,意思就是在空中行走的人,它是智慧与慈悲的象征。”秦风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指着空中那上百个生物说道,“在藏族佛教圣徒看来,这些秃鹫就是空行母的化身。”  费言和阴路安抬头对着天空,原来一块纯净的蓝色变成黑压压的一片,那上百只“空行母”循着气味从不同方向赶来,一齐盘旋在裹着白色衣服的尸体上方。  “古人描写鹰时,似鸟啄人落肉之状,意思就是像老鹰秃鹫之类的生物,本就是以死尸为食。”秦风在一旁掉着书袋,但这解释颇有几分说服力,“秃鹫在食用完死尸时,嘴和锋利的爪子都沾满了血肉,可是到了第二天又变得干干净净,意味着佛教所说的轮回一词。”  “还有,这些空行母能够帮助死尸得到一个理想的转世。”秦风边说着,还边双手合十,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  信仰虽不同,但也要尊重。  费言跟着双手合十,一方面入乡随俗,另一方面,这几百具尸体里,可能有一具——就是蒋杉杉的。  “这方法真的投一个好胎吗?”费言合着双手问道,以前他是个社会主义科学论的忠实信仰者,但自从遇见阴路安他们后,这信仰早就翻了。  阴路安眼神犀利地朝着那块布满尸身的土地望去,听见费言的话反问:“你看一下,这里面多少具尸体?”  费言那位置视野好,前面没有多少人遮挡,但想在这种情况下弄清尸体的数目,也就比大海捞针稍微容易些。  尸身的腐臭一直冲击着他的鼻腔,让他有些头晕目眩。正估算着又被人群几句惊叹声打断,干脆直接摇头道:“看不清楚,数不过来,但应该有两百以上吧!”  阴路安看着前方,“一共三百零五具。”  “这么多人,你能保证所有人生前都是好人吗?”  费言摇头。  阴路安又道:“生前恶贯满盈,死后想靠着简单的超度换取一个好的转世——”  “如果超度有用的话,还要我们鬼差干什么?”  费言:“……”  他转移了话题:“那你说,这里面会有蒋杉杉的尸体吗?”  阴路安摇头:“我在这里没有感受到亡灵的存在,这些人在刚死的时候,亡灵就应该被其他鬼差收走了。”  费言“哦”了一声,就听人群里有人喊:“我的天啊!”  “我的神啊!”  “我不敢看了!”  “我的天,好难闻!”  “我也觉得!”  “我好想吐!”  “这味道……”  ……  大多数都是诸如此类的感慨,费言定睛一瞧,天葬师不知什么时候处理完了尸体,长长的砍刀一放,一直在上空盘旋的上百只空行母立即俯冲下来!  那一瞬间扬起漫天风沙,具体场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骨头分离的声音与在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风声让费言想起了自己临死之前——也是穿耳的风声,伴着快要穿破胸膛的心跳。  造物主伟大,创造出生命,让他自然呼吸,感受阳光,感受雨露,享受美食,体验世间一切美妙的情感。  造物主无情,偏偏要在生命上加了段期限,让它经历完一切愉快美好或不幸之后,忘记一切,永远沉睡。  从此,世间的一切与你无关,就算是轮回,那也是另一个人,没有记忆,又要回到原点,重新将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来一遍。  一段时间过后,这群占据天空的秃鹫全数飞走了,只剩下皑皑白骨。  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费言终于见到了比白蚁还可怕的生物。  其实视觉上还不算冲击,最令人不堪忍受的是嗅觉。  天葬师对尸体的处理,加上秃鹫对它们血肉的撕扯,让腐臭随之蔓延,周围的空气都是一个味道,无法躲避。  周围有不少游客都吐了。  “呕!”李小乐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一个塑料袋就吐了出来,“呕!”  秦风赶紧过来给他顺着背,从包里拿出水和纸巾照顾着。  “不行,这样下去我都快吐了!”秦风的眼睛都憋红了,胃里的东西不断往喉咙上翻涌,他都狠狠往下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费言看向阴路安,“既然这里没有,咱们就先下去吧。”他怕自己也被气氛感染,万一在馆长大人面前吐了多丢人!  而且蒋杉杉的亡灵也不在这里,多待一刻他挽救生命的几率就小了一些。  见阴路安点了头,费言转脸对秦风和李小乐:“你们要下去吗?”  秦风正不停的喝水来抑制恶心感,他见一场天葬仪式下来这两人面不红气不喘,连个眉头都没皱过,不禁生了敬佩之情。  “下去。”秦风拍了拍还在干呕的李小乐,“让这胖子缓一缓。” 第43章 “那你呢?”听天灵这口气,两人应该是兵分两路。  “我……”天灵刚说完,路口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直直撞上了围栏,而连续好几辆私家车都往大货车的车身上撞去!  “我去另一个人那。”天灵从身上抽中一个布袋,“顺便拿走他的亡灵。”  琥珀没再问下去,因为眼前太乱的,各种车的鸣笛声,人的尖叫声与维护秩序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这种车祸,以前他们一天要负责十起,经常忙的晕头转向。  “走!”天灵一个跃身飞去了那里,琥珀随后跟上。  ……  费言是被阴路安喊醒了。  刚睁开眼他就发现整个人都躲进了阴路安的怀里,双手还紧紧缠着人家的腰,像个无赖的树袋熊挂在上面。  费言脑子一时发懵,就保持着这姿势足足有半分钟才迅速将四肢拿开。  这一动他才发现,这条腿早就麻木地没有知觉,估计神经被压的时间太久,血液不流畅。  但也不能就这么挂在人身上吧!  之前可以说是睡着了才把人当做抱枕,现在这么清醒,让他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挂在人身上。  费言试图再一次将四肢从馆长大人身上移开,却发现这不是意志坚定就能解决的事!  他现在由衷佩服那些腿部瘫痪的患者,这种不受脑子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试图再一次进行移动时,惊讶地发现——那股麻劲上来了!血液开始流通,神经末梢开始发痒!  我的天!这种感觉!不要碰我!这时候谁都不要碰我!让我一个人安静得待着!  费言在心底尖叫着,祈祷着,可偏偏,馆长大人的身体稍稍晃了晃。  费言:“!”  他这回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蝴蝶效应!  那种酸爽,那种无奈,让他差点泪崩!  这招杀得费言措不及防,一个没忍住,不小心闷哼出来。  阴路安:“……”  这声闷哼音里带着颤儿,又拖着尾,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撒娇气声,说不出的……缠绵旖旎。  一个闷哼就让馆长大人脑补过头。他觉得自己刚刚恢复的下半身又不对劲了,便想不动声色移开。  哪知他刚一动,就被身下的青年紧紧搂住脖子!  阴路安心头一动,朝着费言的脸望去,这一看,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轰然无存!  方才费言因为腿麻的原因差点没哭出来,这回怕阴路安再有其他小动作,连忙防患于未然,也不管三七二十几了,直接抱住他的脖子,轻声喊道:“别动……我难受……”  可在馆长大人眼里,显然成了另一幅场景。  青年面带潮/红,连带着眼尾都晕粉了,眼睛湿漉漉的,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声音里明显带着轻喘,灼热的气息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张嘴,嫣红的带着光泽的唇不停上下开合着,时不时露出似珍珠般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慌乱,“别动……我难受……”  别动……我难受……  仅仅五个字,阴路安听完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搂住自己的青年,眼神幽深。  完了,这回……他硬了个彻底。  ……  两人在车里停留了三分钟之久才下车,费言狠狠在地上踩了几脚才觉得自己双腿还健在。  他抬眼看在车外的四人,“……”  为什么这四人眼神都这么……说不出的奇怪?  “费言,”还是秦风先开口,他不好意思地盯着对方依然带着红晕的脸,“你……睡得真香……”  费言愣了会儿:“不是,我脚睡麻了……”  秦风恍然大悟:“你朋友让我们先去旅馆,但我怕你们找不着,想着还是在外面等你。”  他嘴里说的朋友,应该就是指阴路安了。  西藏地区早晚温差很大,费言看着几人冻得有些畏畏缩缩,惭愧道:“多谢了!”接着朝四周望去,“旅馆在哪呢?”  “在那呢!”黎明这时候站出来,手朝着街的最里面指了指,他的脸上还挂着玩味的笑,“小朋友睡相不太规矩啊!”  小朋友这几个字让费言心里一阵恶寒,他被黎明脸上一直挂着的笑膈应到了,但又不好翻脸,只冷淡对着周围几人说:“走吧。”  黎明走在最后面,目光一直黏在费言身上,还时不时上三路下三路得打量他,过后,他边踢着石子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感慨道:“有意思!”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一个凌厉又阴森的眼神,让他不禁毛骨悚然。  黎明抬眼,才发现这眼神来自于前面那个留着长发的男人。男人高大挺拔,侧脸英俊,就是看上去很冷漠,难以让人接近。  此时他的胳膊正轻轻搭在费言的肩上——动作看上去很随意,但黎明却看出了深深的占有欲。  明显在宣告主权。  黎明努努嘴:算了,原来有主了啊。  前面那家青年旅馆看上去不大,坐落在一片清吧之中,费言还能时不时听到一两句民谣的哼唱。  “哇,这里看上去还可以!”秦风发出了一声感慨,拍着李小乐的肩,而后者也明显赞同这个观点。  费言跟着进去,里面大厅有两排沙发,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些年轻的背包客,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扎啤酒和小零食。  “哟!来了新人啊!”站起来的是个穿着时尚的青年,他似乎认识黎明,“小哥,身边这几个都挺帅啊!”  黎明笑着:“太晚了,他们太累,明天再一起吃个饭,今晚就先放过他们吧!”  费言几人跟着黎明绕过这帮人,来到了柜台。  “几个人?”柜台前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上去像是老板娘。  “四个。”黎明和他身边的大个子已经有了房间。  “开几间?”  费言拿出身份证,刚准备开口说两间,就感觉到自己腰上被人掐了一下。  费言:“?”  “我没带。”阴路安贴着他的耳朵,“身份证。”  费言耳朵被吹得太痒,慌乱躲开:“一……一间吧。”  ……  费言坐在床上,有些忐忑。  浴室里发出淅淅沥沥的沐浴声,隔着门传入他的耳朵里。  怎么办?和馆长大人两个人,一间房。  之前在泰国的时候,两个人睡过一间房,甚至躺在一张床上——但是心态完全变了。  他好像……好像喜欢上馆长大人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馆长大人呢!明明他和天灵的性格更搭好吗?  完了,现在居然老是把自己和男人搭配成一对,费言抓耳挠腮,难道他真的是个gay?  操!为什么事情会朝着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费言摊在房间内唯一一张床上,有些垂头丧气。  突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好像没吃的……”费言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半块巧克力。  浴室里的水声也停止了,门“咔”得一声开了。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跟我一起念:这不是车,这不是车,这只是个脚麻的过程……今天是三分糖!明天接着发糖!天灵和琥珀:终于拥有了姓名和台词……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归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端倪  费言这头刚往嘴里塞那半块巧克力,就听见耳畔有声音响起:“我也饿了。”  他侧身一看,阴路安刚洗完澡,换了身浅色衣服,一头长发还滴着水。  本想告诉他两人没有食物,一会儿下楼可以逛一逛买点吃的,但费言嘴里还含着东西无法说话。  他准备将半含着的巧克力全数吞到嘴里,就感觉巧克力被人叼走了!  费言:“!”  馆长大人动作之迅速,让他这等凡人望尘莫及。  费言除尴尬之外更多的是害羞,热气一涌而上,他眼神飘忽,耸着鼻子道:“我……我先下去买点吃的吧!”说完就要下床换鞋。  阴路安作势要跟上,费言摆手道:“你都洗完澡了,一出去,回头这澡又白洗了。”说完又看向他还在滴水的一袭长发,“趁着这时间把头发吹干吧……这么长……”  费言突然转开了话匣子:“你剪过头发吗?”  阴路安摇头。  费言心头一动:“你想剪头发吗?”  阴路安眼神难得的茫然,片刻,他稍微侧身瞥了眼自己的黑发,语气有些犹豫:“头发长……不好看吗?”  现代社会的男性很少有人养长发——除了需要配合电影角色蓄发的演员和一些艺术家们,理由是看起来会不伦不类,不干净不清爽,没有阳刚之气,甚至会被说娘。 第45章 天灵眼角抽了抽,他突然想起阴路安身上从来不带卡之类的东西,微信里只有上回鬼节时自己和琥珀给他发的红包。  得嘞,老大不会连追媳妇的钱都没有吧……  他手指动作灵巧,不一会儿就将消息发出去。  【老大?你被盗号了?】  显然是故意的,天灵就是想趁机逗一逗阴路安,谁叫他平时老是板着张脸?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  【没。微信里没钱,要给言言花。】  “啧啧……”天灵蹙眉,直摇头道,“这恋爱的酸臭味……”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这三个万年老单身汉里,最先脱单的居然是老大!  罢了,既然如此,恋爱资金少不了的。天灵想他们鬼差这么有身份的人,连上供给媳妇的钱都没有,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微信零钱,刚准备转账给对方时,连续两条消息发过来了。  【不用了。言言给我转了。】  【开心.jpg】  天灵:“……”  这一刻他感觉冷冷的狗粮在嘴里胡乱的塞——顺便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单身狗深深的恶意。  而后面的那个表情包才是让天灵觉得——老大不会真被盗号了吧!  如此高贵冷艳的表情包,老大是绝对不会拥有的……看来小费言连自己的表情包都分享给对方了。  没想到两人发展竟如此迅猛,天灵咬牙,死死按住手机屏幕,接着……点了“添加到表情”。  ……  费言心思也不在吃上,旅馆出门右拐有家便利店。  他拿了点饭团,叫服务员过去加热,又点了不少关东煮。两人都有些饿,吃得又快又干净。  最后还是费言结的账,刚付了钱转过身,就见阴路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东西,眼神颇为好奇。  费言不解,顺着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这不是……安全/套吗?  这附近都是酒吧,灯红酒绿中,街的最深处有家gay吧,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那地方。  收银的小姑娘自然也知道,眼珠儿不断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含有深意的点点头,发出一声轻笑。  显然已经将两人想象成那种关系。  费言脸都羞红了,硬着头皮拉住阴路安,小声道:“走吧。”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货架,“这是什么?”  这句话一问出口,收银那小姑娘挑了下眉,嘴角扬笑。面前这个俊美的长发男人看起来也成年了。别说成年人了,现在就连小孩都知道货架上摆放的那是什么?  从外表看,这男子的智商显然没有问题,那他提出这个问题……小姑娘盯着另一个白净清秀的男子,恍然大悟——  敢情人家两口子是在玩情/趣呢?  小姑娘的目光让费言如芒在背,整个后背如火团一般蔓延到全身,他见阴路安的嘴唇努了努,看似又要有提问的趋势,吓得赶紧上前一步,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吃太多口香糖不好。”反正脸已经全烧起来了,也不在乎撒谎会不会变红,费言小声跟馆长商量着,“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好不好?”  阴路安想说“好”,但费言捂的太紧,他一开口舌头就碰上了对方的手,吓得青年一个激灵将手缩回去!  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的掌心,费言故作镇定,拉住他的手腕直接出了门。  ……  琥珀在这个房间待了半小时了。  面前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就是蒋杉杉的卧室了。卧室的布局很简单,一张单人床,摆放在屋子里的一角,上面的被子和床单的花纹都是粉色,大大小小的玩偶堆满了半张床。可见这个女孩也和一般的女孩类似——她是个少女心十足的姑娘。  床的旁边有一个浅木色的衣柜,琥珀这会儿才打开,里面的衣物收拾的很整洁,分类也做得很好,看上去是个爱干净又自律的人。  衣柜旁边是个书桌,书桌右边架了个简易书架,上面除了一些专业书和工具,就是关于西藏民俗方面的书。  琥珀随意地打开一本,方方正正的印刷字组合在一起枯燥乏味,有些地方晦涩难懂。  她合上手上那本,放回原处,又拿起了旁边那本。  以此类推,琥珀将书架上的一排书都翻了一遍,可惜这些线索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书里还没有夹着信封或者照片之类的。  这些书仅仅能证明蒋杉杉确实对西藏文化有着狂热的爱好,甚至说有些迷恋。  可这些又不能引导自己找到早已失联一个月的年轻女孩。  在此之前,琥珀很少单独行动,一般都是三人一起或跟天灵两人做任务。大人和天灵在做任务时积极果断,一马当先——这就导致她虽然东西学的很多,但派上用场的机会很少。  这次,一定要好好找线索。琥珀暗暗想着,当然在其他两个鬼差面前证明自己不是个花瓶是一部分原因,但她明显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这次任务的失败是要以费言的生命和承诺为代价的,可能有时候,承诺在一些人心中占的成分要比自己的生命大得多。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肩负了多少责任,也不知道自己能力够不够承担这份责任,但至少不要出任何差池。  费言对她有救命之恩,再加上大人对他的感情,让她早擅自将对方拉到同一阵营了。既然是战友,必须要全力以赴挽救他的生命。  想到这里,琥珀收起因为暂时找不到线索而产生的萎靡之气,振作了精神,重新理了遍思路。  要想得到有效的线索,就要知道蒋杉杉失联之前与什么人联系过。一个女生独自外出去这么远的地方,父母多少不放心。  可能是蒋婷?  蒋婷作为孤儿院院长,蒋杉杉的母亲,前些日子在医院去世了。  昨天是她的葬礼,这会儿估计遗物也该收拾出来了。那些遗物当中,说不定就有自己想要的证据。  她刚转身想出房间,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琥珀面生讶色,她见过这个男人——昨晚收走蒋婷亡灵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的树底下痛哭。  应该是院长的爱人吧!琥珀快速在脑中搜集了关于这个男人的资料,片刻后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眼睛充血,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满脸是遮不住的倦色。他的上衣皱巴巴的,估计还是昨天的衣服,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  琥珀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手上的木盒子里——那里面可能是蒋婷的遗物。  陆齐整整一夜没睡,他就在床上干瞪着眼,对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却一直回放着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么一想就是天亮,他精神不济,眯了一上午后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不见了……陆齐在心里不停的呐喊,尽管这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但他疼她,捧她,用溺爱一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感情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再强大孤僻的人,也需要一个感情存放地,一个精神寄托者。  连续失去了爱人和女儿,这让陆齐一下子失去了情感重心,他像一直孤独的刺猬,因怕误伤别人而不敢疯狂乱窜,只能默默地待在原地。  陆齐进了女儿的房间,从她下落不明后,蒋婷每天都会在这个屋子待上好几个小时,再红着眼睛出来。  这回,到他一个人来怀念他们三人的过去。  琥珀见男人移到了床边,慢吞吞地打开了盒子,那里面东西不多,还有一半的空间是空出来的。  被装进盒子的那些东西,对于他们一家应该是特殊的存在——超越了金钱和权势。  男人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全家福,两个坐在凳子上的中年人对着镜头,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依旧能从眉宇间看出一种幸福的味道。  站在两人之间的举着剪刀手做着鬼脸的年轻女孩应该就是蒋杉杉的,她看上去漂亮朝气,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青春活力——这正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又没有记忆的琥珀所欠缺的。  “我的杉杉……我的杉杉……”男人边抚摸着照片边流眼泪,颤抖的苍白的指尖不停在有些泛黄的照片上摩挲着。  那张照片对于他来说弥足珍贵,这可能是三人最后一次合影。  房间里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鬼差做任务时都干净利索,除了目标亡灵不会再看其他人类一眼。  琥珀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感受人类发自心底的情绪,这种悲伤,这种痛苦,情绪控制不住的压抑和发泄。  琥珀不敢再面对,她微微撇开头,怕自己的情绪也被渲染。  男人对着照片盯了半晌后,终于擦干眼泪,深深叹口气,随后他恋恋不舍地将照片放回到盒子里,再郑重地将盒子放在书桌上,随后出了房间关上门。  琥珀移到盒子旁边,打开它,最上层就是男人刚刚手里的照片,其外下面是一部手机和一些书信。  琥珀拿起手机,按了开机键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  她将目光转向垫在下面的□□封书信。  邮戳地址都在西藏,琥珀心中一动,蒋杉杉最后失联的地点,说不定就藏在这些信封的某个地址里。  她有些迫不及待,但同时又怕自己动作粗鲁破坏了这些对于陆齐来说十分珍贵的东西。  琥珀按着日期给这些书信排了个顺序,一共有九封。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遍下来之后,她不禁有些失望,这些信中写的大部分都是些家长里短,关于西藏旅游的部分却少之又少。甚至她去了哪些地方遇到过哪些人这类信息,都无法从信中得知。  还有最后一封信,更为奇怪。它和之前那种偏向琐碎的表达有些不同——它更像是一首现代诗。  “快要下雨了,  就我而言真的不喜欢这种天气,  我就喜欢晴天那种让人心情开阔的。  有蓝天,白云,有鸟语花香,  树木都郁郁葱葱,充满活力,  枝头可能会有黄鹂鸣叫。  人们应该会跟我一样吧!喜欢晴天。”  诺大的一封信纸上,只有这一首水平不太高的诗歌。  琥珀皱眉,这首诗,到底像表达什么意思呢?还是它只是一首抒发感情的散文书信?  她思考片刻,发现了——这封信要传达的信息。作者有话要说:  这集由小琥珀掌握全局~~~小天使们也可以猜猜这首诗要表达的信息——应该是个老梗吧!欢迎大家收藏评论哦~~作者这么凉,需要大家的鼓励~~~嘤嘤婴~~~明天又是轮空的一天! 第47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藏在末尾的一分糖~~给一直看到最后的你们~~馆长:我也是gay,喜欢的那个人是处男言言: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老处男啧啧……感谢大家收藏啊~~作者太凉,需要大家的支持与鼓励~~嘤嘤婴~~~不要养肥我,喜欢的话就收藏哦~~  ☆、告白  阴路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轻轻拉过费言的手:“言言……”  “嗯……”  他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言言……”  也许猜到了阴路安接下来要说什么,费言的心抑制不住得跳,对方的气息全数打在他脸上,蒸得他整个人喘不上气。  散发着腾腾热量的还有——那串蛇蛊手链。  “言言。”  这声呼喊与刚才那两声有所不同,费言终于把一直飘忽不定的眼神收回来,他朝阴路安望去,轻轻答应了一声。  阴路安的表情还和往常一样,只有说话声中带着一些鼻音——这应该是由过度紧张引起的。  无力的活了一千多年,他想为了眼前这人,勇敢一次。  “言言,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费言愣了会儿,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他以为阴路安会说“喜欢你,和我交往”之类的话。  费言足足几秒钟的迟疑却让阴路安忐忑不安,他忍不住的猜想,是自己太心急了吗?还是……对方压根就不喜欢自己。  阴路安的心狠狠一沉。  这句话说得暧昧,费言正想着如何回答——  就听对方接着说:“如果不行,和你一起活着也是可以的。”  费言的心一下被填的满满的,一股暖流由全身各处涌向心脏,又充实又酸涩。他觉得嗓子被堵住了一样,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泪。  “生活”和“活着”这样的字眼,对费言的冲击力太大——他曾多少次幻想有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命,探索自己的喜好,了解自己的内心,甚至,爱自己胜过一切。  费言笑了,眼角还溢着泪花,可那笑容分别又是真心的,快乐的。  “哎。”他轻轻唤了声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男人。  阴路安听到对方喊他,瞳孔都震了一下,表情却更冷漠了——但费言明白,那是紧张所致。  “你知道一起生活是什么意思吗?”费言眼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阴路安两条剑眉拧得紧紧的,这种紧张的时刻,他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都会是被拒绝被讨厌的理由。  他不敢轻易开口。  这个问题因而异,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人生,而不同的人生则又会演绎不同的活法。  见阴路安面部表情越来越僵,费言自己接上了话——他本就没打算为难阴路安。  “比如说靠什么立足于社会,这是大的方面,比如一日三餐吃什么,阳台上该养什么花,房间里该换什么窗帘,这种小细节也算一方面。”  “两个人一起生活,需要磨合,需要有针对性的商量。”费言上前一步,此时他与阴路安离得很近,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对方颤抖不停的睫毛,“我还不够了解你呢!你够了解我吗?”  不够了解吗?这么一想,阴路安眉宇之间皱起的结就没消下去过,他在青年清澈的满含笑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我叫阴路安,鬼差,现任亡灵博物馆馆长。我微信里有钱,你都可以拿去,一日三餐,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吃。你喜欢什么花阳台上就养什么花,窗帘的话,最好深一些,不然影响睡眠。”  “从我拥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游走在阴间和人间的边缘,我不知是人还是鬼,但为不死之身。总之……”  阴路安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他停顿了会儿,声音里满是诚恳:“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活下去,等那时候,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费言怔了半天,他原本想说的是“我还不够了解你,但我想了解你”这样的话,但偏偏对方又这么急切的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一大堆,连窗帘颜色都想到了——  显然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阴路安因为紧张,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但他始终盯着费言的脸,生怕从青年抿着的嘴唇里吐出什么拒绝的话。  费言笑了,随后又立即挑着眉:“谁要了解你这些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这么多年来交过几个女朋友,或者交过几个男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哪些人喜欢你,毕竟要一起生活,这些历史遗留问题要解——”  费言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抵到了墙上!  墙面很硬,硌得他后背生疼,他一阵龇牙咧嘴还没缓过劲来,刚抬眼就看见阴路安那双发红的眼睛。  “你说得是真的吗?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随后,费言又被对方紧紧拥入怀里,他清晰的感受到了——  颤抖的胸膛,猛烈跳动的心脏。  跳得这么厉害……费言压根分不清这呼之欲出的心脏是属于自己还是对方,过了半晌,他闷闷出声:“嗯。”  费言突然从心里生出一种迫切重生的愿望来——他意识到了生命的珍贵,他有了可以牵挂的人,他想和这个人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阴路安觉得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洋溢着快乐,言言……居然答应了自己。  他想起刚才对方提出的一些问题,耳根子发红道:“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只喜欢你一个,言言……”  费言被他锢在怀里,两个人几乎全贴在一起,对方发烫的身体和气息带得他的体温也上升了,这句结结实实告白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快被融化了。  后来他才懂得——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被人喜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而生生被挖去一段回忆,完全将一个人的所有从记忆里删去,又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两人拥在一起十几分钟,阴路安才稍微松开了他。  “现在干嘛?”馆长大人显然还没从喜悦中彻底清醒过来。  费言:“……”难道他要回答“干”?  咳咳,算了,这才刚开始,要矜持……矜持。  “你饿不饿?”费言突然想起了黎明那屋的老坛酸菜牛肉面,莫名被勾起馋虫。  他好久都没吃过泡面了。  阴路安想了会儿,点点头,两人刚吃完饭,他一点都不饿,但既然言言提出这件事了,就说明他饿了。  “我想吃泡面了——”费言抵着他的胸轻轻将人推开,“你要来一桶吗?”  阴路安点头,刚追到媳妇的他显然对对方的一切言听计从,“好。言言想吃什么都可以。”  费言偏过脸,拜托,别老拿那么深情又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好吗?  本想出了这个世界才准备找对方认真谈谈这件事的他现在只想静静,也别问他静静是谁。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关于提前戳破这层窗户纸这件事上,正在喝着最后几口泡面汤的黎明功不可没。  302号房内。  连打五个喷嚏后,黎明抽出张纸擤了个鼻涕,“又是哪个小东西在想我?”  徐军瞅了他一眼,嫌弃道:“得了吧!喝汤呛的吧!”随后又赶紧催促他,“求你老人家赶紧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给那两人带路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怀疑他们吗?就直接将树枝人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黎明满足地往床上一趟,眯着眼道:“树枝人的住处我调查了一个月。去了很多次也没找到入口……这次带上他们,八不准就能找到了呢!”  “什么八不准?”徐军骂骂咧咧道,“你之前哪次做事这么鲁莽过,这次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去全给招了!”  “这不叫鲁莽。”黎明摆了摆食指,“这叫直觉。”  “什么直觉?”  “长成这样,都不会是坏人。”黎明一本正经道,“这就是身为一个私家侦探,敏锐的直觉。”  “……”徐军忍无可忍,扔过去一卷卫生纸,“看你那饥/渴样!那两人明显是一对。你没看后面长头发那男人的眼神,你要再多说一句话他能直接拿刀砍了你!”  徐军能看出来的东西,黎明自然也能看出来,他想起阴路安眼中满满的占有欲,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这么合胃口的人……”  “得亏他身边有人,被你看上才叫可惜呢!”徐军在损自己朋友方面功力不浅。  两人的相处模式应该一直就是这样,黎明做出一个痛心的表情:“没……这次是真爱。”  “上回那个你也说是真爱。”  “……”  “别说这事了,天葬师失踪那事会不会跟树枝人有联系?”徐军正将帐篷、军刀、酒精、打火机和一些压缩食物等物品放进军用包,他在遇到黎明之前是个退伍的特种兵,准备起野外生存的必需品毫不费劲。  他嘴里的所说的“天葬师失踪”来源于一起连续人口失踪案件——近一个月,已经有四个人失踪了,包括蒋杉杉。  虽说西藏地区经常有人失踪,犯罪分子行事猖獗,警察势力远不及各大教派,但这次的案件却引起了高度重视。  因为这失踪的四个人里,有一个是受大多佛教弟子信赖的资历最深的天葬师。  想到这,黎明摇头,眉头难得皱起:“暂时还没找到联系。不过那几个失踪的人……不是说风评不怎么好吗?”  “嗯,多多少少犯过一些事。”徐军收拾好了,将包放在一边,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进了多少东西。  “我靠!”黎明蹭一下从床上坐起,两三下赤着脚跑去拎了拎这包,“这……最起码二十斤!这些东西都用得上吗?每次出去都要背着,你都不嫌累吗?”  “习惯了。”徐军显得淡定多了,“这次你的直觉错了,它最多十五斤……这跟当年在部队比差远了。”  说起部队,他眼中显然有一种黯然的情绪一闪而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猛吸了一口后轻轻吐出烟圈,“反正又不是你背,你就负责找到蒋杉杉的人或尸体,咱们完成任务拿了钱走人。”  “老徐……”看着突然抽烟的同伴,黎明有些不是滋味,最后也只轻轻说了句,“辛苦了,我尽量快点把事情解决完。”  徐军没再说话,只闷声低头抽着烟,毕竟医院里他的妻子,还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黎明说要好好解决,结果这案子没想出个头绪,第二天又出事了——  出现了第五个失踪者。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十分糖~~~~撒花~~~两人终于在一起了,接下去就可以正大光明……了。喜欢的小伙伴可以点击收藏哦~~~  ☆、人口失踪  第二天,黎明和徐军来到大厅的时候才早上六点,费言和阴路安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了,面前还摆了一杯热茶,看样子坐这儿有一阵了。  “这么早?”黎明的语气不似昨晚那般轻佻,大概是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好看又合眼缘的年轻人有缘无分。 第49章 这是一间vip病房,环境显然要比普通病房好很多,最起码不用和两三个不认识的患者共住。  床上坐着一个斯文的男人,面容消瘦,黑眼圈很重,蓝白格的病号服对于他来说太大了,松松垮垮地撑在他身上。  显然这个男人,已于疾病争斗了许多时间。  小莉知道这个患者的背景:早年离异,未再娶,前妻已故,唯一一个女儿到现在也没见着人影。  不过病房里的水果和鲜花倒是没断过,因为经常有人来看望他,登记时与病人关系那一栏大多是职员与老板的关系。  大概又是个为了事业忽略家庭的人吧!小莉叹口气,他可能是个好老板,好领导,却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与爸爸。  男人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书,他的脸虽是被疾病折磨的沧桑憔悴,但在岁月沉淀下的气质仍未发生改变,他友善得冲前面的值班护士笑了笑。  小莉也笑开了,一笑两个小虎牙全露出来,朝气蓬勃的。  “胡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小莉手上拿着病历表,关切地问,“身上还疼不疼?”  这位被称为胡先生的男人正是蒋杉杉的亲生父亲——胡天佑。  尽管那种问候只不过是个职业的必要惯例,但胡天佑依然觉得有人在关怀自己,再加上小莉与自己女儿杉杉的年龄相仿,这便让他对小莉的好感剧增。  胡天佑的嗓音沙哑却温柔:“不疼,感觉还行。”  小莉笑着,像平常一样嘱咐道:“平时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像书这样费脑子的东西,看半个小时就要歇一会儿啊!”  “嗯,知道了。”胡天佑有些俏皮地举起一个“ok”的手势,把小护士给逗乐了。  门被关上,胡天佑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化不开。他,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就算再注意休息还有几天活头呢!  他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乐观,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放在一般人身上,经历的过程通常是震惊、悲痛、逐渐接受、害怕、痛苦,直至离开。  胡天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时间,毕竟他的体重已经低于正常中年男人不少,前几天参加前妻的葬礼差点将他最后那半条命折腾完。  他甚至没有坐轮椅,高傲地穿上一套正装,去跟曾经的亲人作最后的告别——  那场告别不仅仅是对于前妻的,也是跟下落不明亏欠甚多的女儿作告别,他也许熬不到找到女人的那一天。  那个侦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胡天佑想到这就有些烦躁,但病房里不给用手机,他也联系不到别人。  他索性不去想这些,从枕头下掏出一样东西来。  胡天佑一看到这样东西脸上就抑制不住地笑,这是一本相册,是他与前妻没离婚的时候弄得。  女儿蒋杉杉刚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不行,买了个相机说要记录杉杉的成长。每年都要拍好多照片,然后选出一部分洗出来放进相册,直到女儿长大再拿出来给她看。  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可惜只停留在蒋杉杉六岁的时候就停止了——他们那年离婚了。  胡天佑看着相片,眼角有些湿润,但是他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的情绪起伏,他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特别快,快到他头晕目眩,整个身体的血液一下子倒流而行一般。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滴在床单上,他死死拽住被子,希望以此来缓解癌症给他带来的痛苦。  恍惚间,他看见面前有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痛楚让他暂时说不出话来。  你……是……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而黑衣男人像是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一般,像是读课本那样宣告道:“胡天佑,于2018年8月8日下午3点58分29秒死亡,距离死亡时间还有……3秒。”  胡天佑还来不及震惊,就感觉自己浑身一阵轻松,慢慢开始往上飘,他甚至能低头看见,自己紧拽着被子痛苦不堪扭曲着的身体。  他……死了吗?他以为自己能撑几天的——至少撑到女儿有消息那天,他甚至想开了,是死是活他都接受了。  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他不甘心!他绝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  天灵前一秒还懒洋洋的耷拉着眼,后一秒就彻底睁开了——胡天佑亡灵的周围起了一层黑雾,那层黑雾越聚越多,怨气越来越浓烈!  “卧槽!所以被分到医院干活最麻烦了!”天灵一边埋怨一边从腰间抽出软剑,那是他最擅长的武器,“别轻举妄动!”  但就短短的一瞬间,胡天佑的亡灵已经集满了怨气,医院这种地方生魂太多,怨气重,亡灵最容易成为恶鬼。  胡天佑心里还有夙愿未了,哪里会听天灵的,他集着一团黑气,直接冲破了玻璃窗,直直朝天上飞去!  “什么东西!”天灵咬牙切齿,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跟上,“你他妈的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胡天佑一心朝着一个地方——蒋杉杉的是失踪地:西藏。  ……  “修炼成仙?”除了说话人阴路安外,其余三人都震惊重复了一遍,甚至连老板娘都放下了手里的韩剧,竖起两只耳朵认真听着。  “你以为玄幻小说呢?”黎明当然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召集属相即可修炼成仙?你说七个我还比较相信一点。”  阴路安丝毫不理会黎明的讽刺,语气沉稳的给众人解释,当然可能他只想给费言解释,其他几人都是顺带。  “道家五行之说我只稍稍懂一些。”阴路安在笔记本上写着刚刚五个受害者的属相,“这五人的属相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而从这五人身上挖下相应器官,摆在对应的位置,挑个日子,即可修炼成仙。”  阴路安并未说多少关于道教的知识,一方面是他自己对其也只略懂皮毛,另一方面,解释多了浪费时间,一般人很难在短时间内领略到其真谛。所以他只删繁就简,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  费言盯着笔记本,他发现阴路安抓笔的姿势很奇怪——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他用握毛笔的形式来握黑色水笔,还有,他写的字很古老,类似于甲骨文和小篆之间那种。  而黎明显然也注意到这点,嘴角抽了一下,“你是半仙吗?还是神棍?”说完又指着笔记本上那几个“生僻字”,“这什么字?画符专用字?”  “神棍”这词从古至今一向都是贬义,阴路安表情淡淡,他从来都不在乎人们对他的评价,但眼前这位挑眉生事还曾经对言言动手动脚的男人,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阴路安突然正对着黎明的眼睛,黎明被吓了一跳,毕竟对方那种压迫性的气质让他有些发怵。  “怎……怎么了?”  阴路安的瞳色很黑,一望进去,像是被吸进无尽的深渊一般。他语气淡淡,“你以后,会孤独终老。”  黎明:“……”  操!这是在诅咒自己单身一辈子吗……  费言从没见过阴路安主动膈应别人,他总是冷淡的,孤独的。他突然从心底油然而出一股窃喜,窃喜中还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自豪和羞涩。  馆长大人的改变,是因为他吗?他是因为自己才变得渐渐生动起来吗?  费言还在想着,头顶就被一双大手揉了揉,他抬眼看阴路安,就见他以一种非常骄傲的语气说道:“而我,还有他,将会幸福到白头。”  一直没开口惹事的徐军:“……”  罪魁祸首黎明:“……”  卧槽!大哥……不,大爷,就说了你两句至于吗?这恩爱秀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是一对咋地?  像小狗一样被顺毛的费言突然害羞,刚刚那股窃喜一下在心里膨胀成巨大的欢喜——他的馆长大人,居然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了!  秀得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馆长大人有时候秀起来,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范围。  而一直在听他们谈话的老板娘淡定无比,也不奇怪,旅馆周围有家gay吧,经常一对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半夜到她这里来开房,日子长了也就司空见惯了。  她见八卦已经没了,便开始忙着记账之类的事。  “那什么……”费言脖子都红了,见大家都不说话努力挽回气氛,“这都几点了,天都亮了!别浪费时间了!”  黎明拿鼻子“哼”了一声,白了阴路安一眼,趾高气昂地跨出旅馆大门,可惜没看路的他差点被台阶摔了个狗吃屎。  “日!”黎明觉得自己今天真点背,昨天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结果真爱旁边明显有个煞星。  命里犯冲,他发誓以后要离这个长头发的变态煞星远远的!  徐军怕他把骨头摔断了,连忙跟上去。  费言两人也跟上,脚步不紧不慢,跟前面稍微离一段距离。  他脖子上的红晕到现在还没消散,想了会终于开口问阴路安:“你还会算命吗?”  “不会。”  费言本想着让他给自己也算一卦,被想到他竟然说自己不会,“那你刚刚那些都是骗人的?”  阴路安突然停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十指十分自然地交融在对方的十指间,他在费言微凉的指尖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开口了。  “对他那句是骗人的,对你那句——是真的。”阴路安侧身看着费言,眼中只容下他一人,“不止是这辈子,还有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幸福到白头。只要你一直都在三界中轮回,只要我一息尚存,灵魂不灭。”  费言怔住,他真的快要原地爆炸了好吗!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我的天这还是我高冷的馆长大人吗!!!!啊啊啊啊啊!!!阴路安:莫激动,这只是个开始。还在追鬼的天灵:mmp依旧没有戏份的琥珀:……这卷应该还有一部分内容,暂时完结不了~~~~小伙伴们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哦~~~  ☆、老板娘  费言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他也学着阴路安那样,在对方的手指上落下轻轻一个吻。  阴路安的手指微凉,骨节分明,指尖处有些苍白。  费言稍扬起头小声说:“老大,我们一定得抓住亡灵啊!”  “嗯。”阴路安没想到费言会突然说这句话,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不止是这次的亡灵要抓住,接下来的四个都要努力去抓才行。”费言眼睛里亮亮的,“我想活下去。”  “我想好好活着,跟我男朋友好好生活。”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阴路安耳朵尖儿都红了,半晌都接不上话,最后只轻轻点点头。  男朋友……这个称呼真是既甜蜜又羞涩,言言他……好可爱啊!  馆长大人全然已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怎么秀恩爱的。  两人一直没分开手,直到黎明皱着眉盯着他们死命假咳才松开。  “真是世风日下……”黎明嘴角抽了一下,语气酸得跟醋坛子似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注意影响,老板娘家还有个小姑娘在上小学呢!”  “得了吧!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站在一旁的徐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不愧是退伍的特种兵,此时尽管背了个十五斤的军用包,腰背也依旧挺直。  他往不远处已经分开手的两人望了眼,感慨道:“这俩人看上去倒是搭配。”  “般配个屁!”黎明恨不得把地跺出几条裂缝,但碍于不清楚阴路安的眼力只好压着声音,“那留着长辫子像什么样子?从清朝来的吗?那就让他把前面那半个脑袋的头发也剃了,看他还帅得起来吗?” 第51章 言言:……别说了,越描越黑逐渐拥有姓名的天灵和琥珀:……果然只是拥有了姓名,并没有戏份!欢迎收藏,多谢~~~  ☆、期限  费言几人连续两天都来到这个地方,可惜跟之前一样,没什么收获。  白天坐车找失踪者,晚上去酒吧打听消息,日夜不停地奔波,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第三天晚上,费言和阴路安从酒吧回到旅馆房间,前者一进屋直接摊在床上。  费言在床上滚了三圈,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蚕宝宝”,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才觉得自己缓过来。  “老大,我怎么感觉最近自己身体越来越弱啊……”费言有气无力,他到底不是那种娇弱的人,只是最近这种无力感越来越明显,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  阴路安换好鞋移到他旁边坐下,揉了揉那柔顺的黑发,“你的身体会随着时间而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敏感。”  费言扬起下巴,侧脸对他,越来越虚弱他能理解,但越来越……敏感是什么意思?  敏感……该不会是自己想得那个意思吧!  阴路安突然凑近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又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吓得费言一激灵差点躲进被子里。  “是不是觉得比之前敏感很多?”阴路安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他,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以后会比现在更敏感……”  费言庆幸自己现在是躺在床上的,不然这声音,他能被撩得腿软。  馆长大人怎么越来越流氓了?费言挑眉,他是那种连告白都不敢说我喜欢你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不过……他什么样子都很迷人。  费言想到这,使了个劲儿往阴路安侧脸上嘬了一下。  “嘿嘿!”亲完之后罪魁祸首顺着被子又滚回原点,留阴路安一个人坐在床边。  馆长大人还在发楞。  侧脸那柔软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言言……刚刚主动亲了自己。  在这之前,他和言言有过一次亲吻,是上回言言被迫推上花轿送去阴婚那次——  其实那次,他身上明明有黄符,但就是鬼使神差的不想用。他不得不承认,当他见到费言坐在花轿而结婚对象不是自己时,他心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怒火。  言言……只能是他的。  所以他亲手结束掉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魂,尽管它们罪不至魂飞魄散。  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重重吻上了他的唇,缠绵之久。  那也是目前为止两人之间唯一一次亲吻。  想起这个,阴路安有些颓丧,自从言言答应和他一起之后,他还没……亲过对方呢!  他自然是想的,可是考虑到目前的环境……阴路安默默在心里叹口气,他想起昨天在漫画书里看到的场景。  在几百平米的别墅里,孤苦伶仃白净清秀的小助理被霸道总裁压在门板上狠狠地亲吻着,想挣扎却无效,直到透不过气,微眯着眼睛,右上角的对话框还有“恩恩啊啊”的字样。  接下来的场景让阴路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第一次知道……人类的腿,可以摆出那么高难度的姿势。  于是看着看着,他不禁将费言代入了那个不停哭喊的小助理的角落里,这么一想……  可怜阴馆长,白天查案找线索,晚上回去愣是把自己惹得睡不着觉。  “想什么呢?”费言本以为馆长被自己亲了一口害羞了,但现在看来,明显是出神了,他用手在人眼前晃了晃,“是不是累了?”  阴馆长一把握住不断在眼前作祟的手,毫不掩饰地盯着对方。  刚才他说费言敏感,其实自己比他更敏感,昨晚,他光是听着费言绵长的呼吸声就难耐得睡不着。  费言的手腕被紧紧握住,他挑眉,有些纳闷,难道真累了?  “你躺着吧!”费言这才发现阴路安眼下一片青黑,有些心疼,连着几天这么折腾,还用着人类肉身的大人一定是累了。  他体贴道:“我给你按摩吧!我手艺可好了,以前蒋阿姨……”提起蒋阿姨,费言喉间有些哽。  阴路安也明白对方突然停住的原因,他反手将对方按住:“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一个人出去,你别去了。”  费言点点头,他最近确实有些嗜睡,跟过去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倒不如好好在这里待着,重新理一下头绪。  关于老板娘,他还有一些事情要调查。  ……  在西藏的第四天。  早晨七点,天还是黑的。  阴路安黎明他们已经出发了一小时,这几天他们都是早上六点钟就出发,老板娘还特意吩咐厨子提前做了早点。  费言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十点钟,太阳都挂老高。  收拾了一番,他下楼来到大厅,正好遇见秦风和李小乐。  “费言!”秦风好几天没见到他,原来还挺失落,正懊恼着自己为什么不要个联系方式时,对方就正好出现了。  “这几天去哪了?”俊朗的小伙子非常热情,硬拉着费言坐下,不过今天大厅除了老板娘就是他们三个。  费言正好也想借此机会观察下老板娘,便顺意坐下。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就随便走走。”他接过对方递来的茶,闻上去应该是铁观音——他就认识这一种茶。  他轻啜了几口,入口有些涩但回味甘甜,忍不住将一杯喝完。  “嘿嘿,我都找不到你人,也没有联系方式。”秦风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想向对方要个电话或微信。  但费言心思都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感受到对方话里有话,他有些敷衍,“嗯。”  秦风撇撇嘴,但他知道费言心里压着事,便关切问道:“那个……杉杉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费言摇头,秦风有些懊恼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过了几秒费言却主动开口询问了:“你们呢?这几天怎么样?”  秦风眼睛弯弯,笑着道:“没怎么出去,就逛了几个景点。”  “嗯……”费言突然觉得自己眼睛又睁不开了,但他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刚才还精力十足呢!  难道自己身体变得这么虚弱了,费言排除了这点,努力克制着困意:“那你们这几天……在大厅待得时间长不长?”  秦风和李小乐看起来也很困,都打着呵欠,眼角沁出泪花。  “嗯,大部分都待这儿,下午和晚上人挺多了,一喝开心了就听他们说故事,可有意思了!”  费言压低声音靠近道:“那你和这家旅馆的老板娘熟吗?”  “嗯……还行。”对方的声音也开始含糊起来。  费言不知道是自己耳朵的问题还是对方说话问题,他只觉得头晕眼花,眼皮支撑不住的耷拉。  他强忍着,全靠意志撑住,却发现对面两个瘫在了沙发上!  怎么回事!  怎么对方也……也倒下了?  费言终于明白了不是自己身体的问题,他强将目光转向茶几,这才恍然大悟!  这杯茶!  是这杯茶的问题!  费言明白过来的同时,也一头栽在了茶几上,人类的身体始终抵挡不住药物作用。  临近昏迷的最后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  ……  阴路安坐在车后面,他们今天要再次拜访其中一个受害者家属。  “嗡嗡嗡——”一阵手机震动。  “喂。”阴路安接通手机,打电话的是天灵。  “喂,老大。”天灵的声音有些喘,“抓到他了。什么时候开漩——卧槽!琥珀接着电话!小样还有点劲儿……”  一阵霹雳巴拉后,对面换成了琥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大人。”  “嗯。”阴路安沉声道,“一会儿在房间里等指示,配合好。”  “好的。”两人之间一向话很少,但一千多年的合作让他们契合无比,无需多言便配合默契。  挂断了电话,阴路安皱眉,这次的亡灵,在外面吗?  ……  天灵一个锢身咒彻底让胡天佑停止了挣扎,不过一个下午的追击让天灵消耗了不少体力。  “你说你……跑什么?”天灵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休息,这么累的时候也顾不上形象,反正一般人也看不见他。  胡天佑整个人都躺倒在地上,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扭曲着。  他沉默了会儿,沙哑着声音道:“我要见我女儿。”  天灵坐在那休息好了,叹口气道:“你也别跑了,我带你见你女儿。行了吗?千万别跑了,否则又累又见不到人!”  胡天佑一僵:“真的吗?”  天灵:“你见过鬼差说假话吗?要被革职的好吗?”  胡天佑:“……”他自己一个孤魂野鬼,也不知道狗年马月才能找到自己女儿……  眼前这个鬼差年纪不大,看上去挺面善,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  费言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  可是……眼前这怎么看也不像病房啊!  努力动了动身子,费言这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可能被下了全麻,作案人是……他想起晕倒前那双涂了红指甲油的手。 第53章 天灵摇头,叹息:“都在一起了还分房睡?老大,你太不给力了!你想想,小费言现在都可能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地躺在床上等着你呢!”  馆长大人眼睛盯着书页,他正看到小助理洗完澡正穿着霸道总裁的白衬衫,下面两条腿又直又细。  于是,在这章剧情里,小助理正式被强取豪夺为霸总的贴身男仆。  要是费言穿这种白衬衫的话,会比这更细更白吧……  然后……然后……  阴路安的魂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卧槽!”天灵盯着书看,“这他妈……简直活生生的教材啊!”  阴路安挑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教材?”  天灵笑得不怀好意:“他身上的衬衫,一看就不合身,肯定不是自己的。”  阴路安一反常态,不再是以往那个话题终结者:“嗯。然后呢?”  天灵朝房间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大衣柜上。  “老大?”  “嗯。”  “你有白衬衫吗?”  “……”  ……  浴室里的水温正好,费言还在浴缸里泡了十几分钟。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  费言觉得疲劳消除得差不多了便围了个浴巾出来,一看门外的衣架子瞬间就愣住了。  他原本放在那里的一套睡衣呢?怎么变成了……  白衬衫?  这个白衬衫……到底是谁的?还有他的睡衣呢?  费言觉得自己可能见鬼了。但是他一想到这里是亡灵博物馆,本身就是个藏鬼的地方,也就释然了。  可能是哪个调皮的小幽灵换的吧!他没在意,随意穿上就进房间擦头发去了。  正擦着头发呢,突然微信提示音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给他发短信呢?费言疑惑,将毛巾搭在头上,拿起手机顺势靠在床头,打开一看——  【睡了吗?】  是馆长发来的!  费言有些激动,因为在那之前,两人除了转账记录再无其他聊天内容。  对,就是这么干脆利落的金钱关系!  费言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馆长大人,是想自己了吗?  【没睡呢】  发过去隔了三秒,微信还没收到回复。  费言有些失望,同时又骂自己按捺不住,便放下手机先专心擦一会儿头发。  哪知他刚碰到毛巾,就感觉到一阵风——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大!”费言的反应可以用“惊喜”来描述,因为真的是又惊又喜。  阴路安“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瞥了眼对方身上的白衬衫。  言言……只穿了一件白衬衫。  那件白衬衫,是他穿过一次的。  还有,那两条腿……真的比书上的小助理……白多了。  阴路安突然觉得,为什么自己大半夜要过来呢?到最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吗?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我的鼻血不值钱,我攒了一千年的十几个亿的子子孙孙也不值钱,都给你了,言言。言言:……我居然穿着品如,呸,馆长的衣服……我好骚啊~~~天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琥珀:看戏中ing喜欢的小天使们可以进来收藏哦~~~  ☆、想亲你  “老大……”费言见阴路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上,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睡衣也不知道哪去了?从浴室里出来后,就剩下这件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我……我也不能……光着……”  费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到对方淡淡“嗯”了一声后脸上有些烧。  他到底说什么?为什么要和馆长解释这些?真是越解释越黑了……  费言用力咳了几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在些,但烧得通红的耳朵已然出卖了他。  “老大,有什么事吗?”这么晚来找我,是想和我做一些爱做的……呸!  费言赶紧屏蔽掉这类想法,馆长这种这个正经人,自己不能把他想的那么肮脏。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阴路安面色如常,两人之间也保持着正常距离。他故作思考状:“可能是七宝弄着玩的。”  正在和其他小幽灵玩着捉迷藏的七宝:“……”  被老大拿来挡枪了。  “七宝?”费言问,“那是什么?”  阴路安回答:“长期待在这里的小幽灵,一共十个,分别从一宝到十宝。”  费言:“……”  费言摸了摸鼻子:“这样啊……不过这名字还挺萌的,我能看见吗?”他想起上回从二楼窗户那里看到的几个小幽灵,猜想着可能其中一个就是七宝。  阴路安指了指窗户:“它平时喜欢趴在窗户上。”  “这样啊。”费言越来越好奇,他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被阴路安一把握住手腕。  青年刚洗完澡,头发半干不干地贴在脸颊上,显得下巴更尖了。而被握住的皮肤滑腻无比,阴路安迅速放开了手。  费言不解,盯着对方道:“怎么了?”  阴路安看了看他的头发,“头发吹干了。”  “没事……我随便擦一擦就——”话还没说完费言就感觉头上一片温热——  馆长将手放在上面,源源不断的热量散发出来,不一会儿头发就蒸干了。  “干了?”费言惊讶,往自己头上薅了一把,头发干得差不多,想不到馆长还有人型吹风机这功效。  “嗯。”阴路安往他头发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费言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馆长就“嗖”得一声不见了。  费言:“……”所以这人大半夜跑自己屋里来,就为了给自己吹个头发吗?是自己想太多还是本身魅力值不够?  居然留不住男朋友……  费言有些丧气,重重将灯关掉,直接钻进被窝里准备养精蓄锐。  被子很舒服,带着一股儿太阳的味道。费言蒙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懒得动弹。  活着真好,就为了洗完澡松软的被窝,夏天半个西瓜最中间那一口,也要好好活下去。  费言想了很多,如果活下来他要做什么。  首先他要辞去老刁那里的工作,老刁人很好,亦师亦友,但他现在已经无法从这份工作中得到自我提升的价值。  辞职完之后呢?做什么呢?  他暂时还没想好,但可以做的事很多。  比如,旅游。他去过的地方很少,这两年攒了些钱,虽然不多,但出国玩一趟还是绰绰有余。  那去哪呢?费言思考着,阴路安会喜欢什么地方呢?是海滩还是雨林?是喜欢景点还是美食?  这么想了半小时,费言彻底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后,嘀咕道:“我男朋友现在在做什么呢?”  馆长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呢?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呢?如果没睡的话,在想什么呢?会不会想我呢?  如果睡着了,梦里会不会有我呢?  费言叹口气——好想去馆长大人的梦里。  他起身,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打开微信后,思前想后终于给阴路安发了条信息。  【睡了吗?】  得,这两人每次聊天都要以这种对话开头吗?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没睡。】  消息比费言想象中来得快,他本就没抱着对方今晚会回复的希望,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要回他什么。  回什么?  问他“怎么还不睡”还是“快点睡晚安”?  费言纠结万分,突然手机又响了一声。 第55章 于是费言终于还是收下了花,说了声“谢谢”后顺便告诉了七宝一些“要爱惜花草,不可以随便采摘”的道理。  七宝头跟捣蒜似的点,看上去应该听懂了。  “既然你收下我的花,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七宝飞到他身边,凑近后神秘兮兮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什么秘密?”费言将耳朵凑近。  “我看见……大人昨晚进了这间房间,然后……”七宝瞪大双眼,“我听见了有声音。”  “不过那应该不是你的声音……”七宝摸了摸圆润的下巴,“有点像你,但有点不一样。”  七宝盯着眼前的人,“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昨晚看见那人……等会,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费言眼皮跳了跳,他说得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吗?  至于声音不一样……昨晚那情况,声音当然会和平时不一样啊!他自己都差点吓一跳好吗!  费言又想起昨晚火热的场景,老脸一红,咳嗽一声道:“没事,可能是电视声音。”  “这样啊!”七宝喃喃自语,似乎没怀疑到费言身上,这会儿又换了个话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费言。”  没想到七宝听完就“哇”得一声哭出来,吓得费言赶紧问怎么回事。  结果七宝抽抽搭搭地回答:“我妈妈就是得了肺炎才离开我的……呜呜呜呜”  费言:“……”  小家伙,我是该安慰你还是该改名呢?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名字很不详啊!  哪知道七宝前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停止了,语速比那说相声的都快:“费言哥哥大人来了我先走了咱们下回聊!”  费言这头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家伙早就不见鬼影了。  过了一会儿,还真响起了敲门声。  费言过去开门,阴路安正站在门口。  “早上好。”费言抓了抓头发,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  馆长大人炙热又柔软的唇,紊乱粗重的呼吸,还有……下面的十八厘米。  打住。  “早上好。”阴路安看上去和平时没多大区别,他朝费言扫了眼,见他已洗漱完毕便问道,“昨晚休息的好吗?”  费言:“……”  他……他绝壁是故意的好吗!  随便说点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吗?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说休息的好,显得他对自己男朋友不尊重,说休息的不好,又特别难为情。  幸亏馆长大人也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尴尬性,及时挽回:“你收拾好了吗?”  “嗯。”费言心中长叹一声,终于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  “走吧。”阴路安转身,“今天是第四天,该出发了。”  费言拿上包,“嗯”了一声,终于要到第四个亡灵了,前三个的成功简直出乎意料,但同时又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  二楼走廊。  天灵和琥珀早就收拾完毕在那等着了。  见两人同时过来,天灵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模样就跟站在中学门口叛逆时期的小混混没什么区别。  “呦,小伙子够俊啊!我看看——”天灵拖长了声音,明知故问,“啧啧,小伙子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这脖子上还被蚊子咬了几口呢!”  费言心中一跳,难道是……糟了,应该是昨晚被阴路安咬的。  他没注意,这卫衣领口有点大,那几处吻痕一览无遗。  琥珀也盯着费言的脖子一会。片刻,她从包里拿出个东西扔给对方。  费言接过一看:“……”  是瓶驱蚊液。  现在这么天真正直的姑娘不好找了!费言心中感慨,涩涩开口:“……谢谢。”  阴路安朝费言的脖子上看了会儿,突然递给他几个创口贴。  费言抬眼看他,阴路安正皱眉盯着自己的嘴看,“好像嘴也破了。”  费言:“……”  这能怨谁呢!怨昨晚那只大花蚊子吗!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便独自朝前走去。  阴路安突然发现自己是禽兽,光是刚刚费言那一眼,他下面就有抬头的趋势。  他深吸几口气,压住心中那些绮丽的念头,甚至在脑中无限循环着《大悲咒》。  ……  二楼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些亡灵在房间里待一阵子就会消散或轮回,这时房间就会空出来,标签也会自动换成新的。  “这次选哪个好呢?”费言小步踱着,在几个空房间门口徘徊不定。前三个亡灵确实不算好对付:像双头婴那个,他一个新手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去泰国旅游了,还有小芳和奶奶,原生家庭的罪过,谁也说不清。  这次时间还长,他想挑个看上去稍微温柔些,不那么刺激的房间。  费言来来回回走了十分钟,最后停住了脚步,“就这个吧!”  几人朝房间门口看去,上面的白色标签上三个大字:沙漠花。  “我们这回一进去不会就到了撒哈拉沙漠吧!”天灵摸着下巴,建议提得颇为认真,“我还没见过海市蜃楼。”  “植物也有亡灵吗?”费言问,这个“沙漠花”要不然就是根据表面意思来——它是颗植物,要不然就是代表着一类女性。  琥珀摇头,“没遇见过。”  随后又问,“要不要多带点水?”  阴路安摇头,“这次的亡灵目标是女性的可能比较大,另外,进去之后的地点可能不是沙漠。”  费言点头,表示赞同阴路安的说法。  “先进去看看呗!”天灵做出个推门的姿势,朝费言再一次确认,“不改了吗?就这个了?”  “嗯。”费言郑重点头,“不改了。”  是易是难是沙漠是海滩他都认了,都是命。  天灵缓缓推开门,虽然已经是第四个房间,费言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搜索到什么?”阴路安看着正闭着眼寻找线索的琥珀,这类线索是寻找亡灵的关键,但只能在该房间内才能查询得到。  约过了十几秒琥珀才睁开眼,她先是皱眉,随后才开口告诉几人:“是个黑人女孩,脖子上很多项圈。”  费言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以前他曾在网页上浏览过一些新闻:缅甸一些村落中,有一种世界罕见,人口稀少的民族,称为布岛族。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审美观——女子以长颈为美。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可能是缅甸。”费言继续道,“不过你见到的是黑人女孩的话……也可能在非洲。”  这世界之大,可能不止缅甸有这个习俗。  “管它是什么地方!”天灵右手一挥,打开漩涡,“反正我们家小琥珀已经把各种语言录到自己脑子里了!”  费言感慨,能不能把英语录到我脑子里,让我能考个雅思托福什么的,简历上也好看一点。  他还在想六次没过的六级,就被阴路安一把搂住了腰。  “走了。”  四人轻轻一跃,进入了无底的漩涡。  ……  费言被轻轻放在地上,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森林之中。  他想起上次在泰国的万毒森林,不免有些后怕,抓住阴路安的袖子问道:“这是哪?”  靠近赤道的话……费言愣了会儿,这该不会是热带雨林吧!  热带雨林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各种毒虫猛兽,还有一些有毒的植物……费言后背一层冷汗,该不会要在这一片森林里待上七天直到找到沙漠花吧!  “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天灵的五感比较灵敏,他循声转身,直接骂了出来!  “卧槽!那蛇好大!”  其余三人纷纷回头,只见一条蟒蛇盘在树上,身体和树干一样粗,只能从花纹上将二者分开!  费言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粗的蟒蛇。  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天灵……我们上去盘它吗?”  天灵看了滑溜溜的蟒蛇:“……它挺圆润的,还需要我们盘吗?”作者有话要说:  “盘他”来源于堂主和小先生的相声,对,我是德云女孩我骄傲了吗?接下来开始走剧情了,糖会时不时发哦~~~谢谢大家的支持,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哦~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坚持日更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归、叶梓是条咸鱼了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长颈女  “卧槽!怎么又是蛇!”天灵喉结上下移动,显然上次泰国之行让他对蛇这种生物没多大好感,“我的天,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这种没脊髓的滑溜溜的动物,我一看就要起鸡皮疙瘩,我都快过敏了!”  其实天灵应该庆幸,这种花纹普通的蛇一般都没什么毒,毒性跟体型没多大关系。  越毒的东西,花纹越鲜艳——这是费言以前在马哲课上,一位老教授在讲解《昆虫记》的时候说的。  不要问老教授为什么要在马哲课上说昆虫,因为这种级别的学者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第57章 叶梓是条咸鱼了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部落  费言一大早就被吆喝声吵醒了。  脑里一片混沌,压根还没醒困呢。费言揉着眼,发现身边三人都坐起身了。  “怎么醒这么早?”他浑身无力,正准备用手支撑着床板呢,就被阴路安一把拉进怀里,费言也没矫情,直接大大方方跟没骨头似的摊在对方身上。  天灵“啧啧”了两声,稍微抗议了一下这大清早就赛狗粮的行为后,发现抗议无效,便随他们秀。  “就你最懒了好吗?”天灵挑眉,一脸“快夸我”的表情,“你天灵哥早睡早起身体好,吃得饱,才能长得好!”  费言“噗”一声笑出声,打击道:“老大和琥珀就算了,你也好意思说……上回那次……呜呜——”  天灵迅速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要提起上回琥珀差点被阴婚那次。  那次他确实什么动静也没听见,睡得像头猪一样。  天灵边捂着费言嘴一直没松开,直到对方举了个“ok”的手势才善罢甘休。  他朝琥珀那边偷偷瞥了眼,发现对方依旧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后更加胆战心惊了,赶紧找对方转移话题:“美女,能听清楚外面那些人在瞎嚷嚷什么吗?”  琥珀瞅了眼天灵,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但面上依旧把持着一贯的冷酷脸。其实她从没在这件事上怪过天灵,这事也赖不到他身上。  可对方不这么想啊!在那之后,琥珀明显感觉到天灵变得更细致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很多事都能看出来。  比如经常给她画那些明显派不上用场的黄符,还给她去阎王那要了上好的朱砂。  这是在弥补上次的过失吗?还是……琥珀心里有些乱,因为一直在考虑这些半晌都没说话。  天灵以为对方又不理自己了呢!赶紧狗腿地跑去人跟前晃悠:“小琥珀!小琥珀——”  喊了大概五六声,每声都拖长尾音,喊得抑扬顿挫又闹心。  不过说真的,这张脸加上贱萌的语气和表情,还挺招人疼的!琥珀差点就绷不住要被他逗乐了,只赶紧起身走到门口,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灵跟着屁颠屁颠走了。  已经清醒的费言:“……老大。”  “嗯?”阴路安正弯着腰帮他找鞋子,听到对方喊自己赶紧回应了声。  “你说……我天灵哥是不是有情况啊!”  费言正一脸深沉得想着他天灵哥的事呢,就被阴路安扯住了脸蛋。  费言一脸吃惊地看着他,含糊不清道:“怎么了?”  阴路安松开手后又顺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揉了揉,“天灵是哥,那我是什么?”  费言愣住,从这委屈到快要酸死的话语中听出来了:原来馆长吃醋呢!  费言苦笑不得,内心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窃喜,看起来冷漠的馆长大人,居然会为这种小事吃醋啊!  他咳了一声,用手臂轻轻撞了撞对方,语气上扬,带着一丝调皮劲儿:“你是——”  “是我的人。”  费言说完就迅速朝阴路安眉宇间落下一吻,笑道:“早安吻。”  然后不去管馆长震惊的瞳孔和红透的耳尖儿,穿上鞋就往门口走。  为什么要往门口走?废话,撩完之后就得跑啊!不仅馆长大人脸红,他自己也臊着呢!  他可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啊!  可惜费言还没出屋门,就被身后人一把拽住,顺势压在了门板上。  费言心脏还“咚咚咚”地跳呢,这回跳得更厉害了——因为阴路安那张放大的俊颜此时就在他面前。  清晰的连每根睫毛都能看清楚。  眼看着阴路安的唇就要贴上来,费言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馆长大人不高兴了,眉间拧了个小结,一开口嗓音低沉又沙哑:“怎么了?”  费言面上有点烧,吞吞吐吐道:“我……我还没刷牙……”  阴路安呼吸加重了几分,甚至有些紊乱,他仍紧紧锢着费言的肩膀不给走,甚至更过分得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对方身上。  费言僵住身体,他感受到了——馆长大人下面那地方,精神无比。  阴路安的身体很热,此刻热量正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给他。费言觉得自己脑子都快死机了,周围的一切都听不见看不见,眼中只有阴路安一人,鼻腔也只有对方的气息。  阴路安似乎没打算松开他,只继续用沙哑的嗓音问:“言言,我……怎么办?”说完还轻轻用身下的东西顶了顶他的大腿根。  费言:“!”  大早上就耍流氓!  可是,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费言被这性感磁性的声音迷得晕头转向,刚刚撩拨馆长的那股风流劲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通红的脸和细弱的声音。  “你……你想……怎么办?我……我都行……”费言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费言心里苦,叫唤道:你再问我一遍,我刚刚说错了!  可惜馆长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既然费言都亲口说了,他也不会再客气。  阴路安直接朝对方的脖颈处吻去,青年的上衣松松垮垮,露出半个白皙消瘦的肩膀,总是在他眼前不经意的晃着,他早就想……早就想……对着那里狠狠咬上几口,尝一尝这人无与伦比的味道。甚至,想给他烙印下属于自己的记号,让他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行动逾越了理智,饶是馆长大人在心爱的人面前也不能免俗,他吻着吻着,开始变成了噬咬。  “嗯……你……你轻点……”费言觉得脖子那一阵钝痛,可疼痛的同时又带来无限的酥麻与快/感,让他沉浸在两种极端体验中无法自拔。  阴路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下嘴重了,又轻轻舔/弄着刚刚那处。  费言仰起脖子,下巴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还在别人家呢好吗!  费言喘着气:“天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  阴路安这才松开他,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言言,下回别在别人家说这种话……”  “我怕我忍不住……”  说完就松开了费言,进了卫生间。  费言被松开后扶着门板才能勉强站住,馆长这是……自己去解决了吗?  其实他想说,他可以帮他……的。  算了,下回吧。  费言躺回去深吸一口气,等一切平静下来才出去。  ……  天灵双手抱胸,眼神在面前这两人中间来回徘徊,挑着眼皮道:“我说——”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们……”  费言咧着嘴摇头,语重心长道:“你对老大也太不自信了!”  天灵怔住,只听费言接着说——  “老大的话,怎么可能一个小时?”  天灵和琥珀:“……”  被寄予厚望的阴路安:“……”  费言面不红心不跳得朝外面张望:“外面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吵?”又回头往其中一间房瞅了眼,“尼买和她妈妈呢?不在?”  天灵摇头:“敲门没人。不过胆子也是真大,留几个陌生人在家里,也不怕贼惦记着!”  “应该……没啥可惦记的吧!”  费言这会儿才有空观察尼买的家,这整个屋子都是用木头做的,屋里尚未用水泥浇过,家具很少,都是些普通又常见的桌椅。  所以他们也没啥好惦记的。  不过费言不太清楚是尼买家本身贫穷还是整个部落都是如此,因为他到现在还没出去调查过情况。  不过主人不在,没人带路,他们也不好贸然行动。他们四个现在都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一刀下去或者一个毒虫咬一口可就没了。  眼下只能等着尼买母女二人回来,再从她们那里了解情况。  费言想起昨天尼买被绑在树上的场景,也不知道尼买犯了什么罪,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她现在不在家的原因,可能是被族人发现逃跑了而被逮住再度接受惩罚,也可能是她自己去主动向族人承认错误了。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误,才能让一群平日里生活在一起的人去这样惩罚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呢?  费言这么想着,注意力却被木台上几个玻璃罐吸引住。  几个玻璃罐大大小小摆在上面,里面盛放着三分之二的浑浊的液体,偏墨绿色。  费言不禁想起上回用来装双头婴的玻璃瓶,他头皮一阵发麻——不会又泡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器官吧!  可明知道这样,好奇心还是驱动着费言向着那里走去。  “怎么了?”阴路安怕他受伤,拦住他,“小心。”  费言指着那排玻璃罐:“那里面是什么?”  天灵侧身,顺着望过去,嫌弃道:“不会用一些奇怪的东西泡的药酒吧!这颜色太恶心了吧!”  “这个颜色的话……也可能是在练虫。”  琥珀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身上麻兮兮的,费言狠狠搓了几下胳膊,一脸惊讶:“练虫?”  “就是蛊。”  琥珀接着道:“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没见过真的。”  费言也听说过蛊,中国的话,蛊虫在一般在云南、湘西这种地方流传甚远。  “啧啧,怎么又遇上这种恶心的东西!”天灵觉得自己不仅要对蛇过敏,马上也要对这些个虫子过敏了,“咱们能遇到一个正常点的世界吗?” 第59章 几人都沉默着。  尼买母女听不懂几人的对话,但眼下的气氛僵硬,她们只紧紧抱在一起,泪水糊了满脸,甚至连哭声都压抑着。  少女哭泣着自己的未来以及将要残缺的身体,母亲哭泣着自己的无能以及悲剧的重演——她在十年前已经因此失去了一个女儿。  而另外一个女儿的未来,也不知道如何。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近,母女俩的神色明显更惶恐了,她们的哭声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那位平时披着鲜艳头纱的母亲,此刻只穿着白色纱布做成的衣服,她突然松开尼买,上前两步,朝着四人的方向跪下了,一边哭嘴里一边嚷着。  屋里的地不平,她磕头的声音惊心得大,两三下额头就破了皮,鲜血顺着鼻子,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流淌着。  费言反应过来后急忙制止了她——这位母亲在朝自己下跪的那瞬间,他一阵头晕目眩。他经不起这一跪,他似乎没有能力来挽救她的孩子,无法改变这些陋习,也无法改变这个原始部落对于女性身份及地位的看法。  他甚至自己还欠着阎王一条命。  片刻,费言终于将那位母女的情绪缓和好——她也是割礼的受害者,生下两个女儿的母亲。  他无法想象她是忍受着怎样的撕裂和疼痛,承受这比一般母亲还多十倍的苦难,生下这两个还要接着进行割礼的女婴。  简直罪孽。  费言觉得嗓子干的难受,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晌,他才涩涩开口,朝着阴路安问:“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费言的语气听上去很悲伤,其中带着震撼,带着激愤,又带着一丝恳求和无奈。他想挽救这一切,但到最后,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只能求助于别人。  阴路安思索半晌,看了眼琥珀:“她们还有别的亲人吗?”  琥珀翻译给尼买母女听,两人直摇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阴路安停顿了会儿,掏出一个牛皮袋,递出两颗药丸给琥珀,吩咐道:“你给她们吧!”  琥珀迟迟不接,盯着他手里的药丸缓缓开口:“真的……要这么做吗?”  天灵在一旁难得的沉默。  阴路安轻轻看了眼琥珀,点头:“给她们吧。”  几人打着哑谜,让费言一时猜不透。  “怎么回事?这什么药丸?”  天灵:“隐身丸。但是……老大,你真的要给她们吗?”  费言不解,但是心中已猜到一些:“给她们之后,我们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阴路安看着费言疑惑的眼睛:“你没事。我们……可能会找不到以前的记忆。”  ……  阴森可怖的藤蔓,鲜艳显眼的植物,一眼看不到道路的森林……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吞噬着苍穹,吸引着探险者。  而此时正在急速赶向森林的两人并不是什么装备齐全的冒险家,而是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女性。  这两个女性正是尼买母女——她们仓促收拾了下,向那四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道了谢后就吞下了递过来的两个药丸。  她们不知道这药丸有什么功效,也不知道那几个刚认识的人是否是好人——她们被逼上绝路,她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别人。  大不了被抓住后就是一死。  她们匆忙的,小心翼翼的逃走,路上的同族人却跟没看见她们似的,连看都没看她们一下。  现在她们只要穿过这个森林,就自由了——就算不知道未来如何,外面的世界她们能否适应,但她们知道,她们将面对的是一个自由的、民主的世界。  “妈妈,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尼买的眼睛从未如此亮过,那是从内心由衷散发出的光芒,那是重获新生后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尼买又一次开口道,眼中渐渐含泪,她颤抖,惊喜,这是她一辈子也想不到的结局。  母亲因为逃跑体力不够,正扶着树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她将尼买紧紧抱在怀里,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脸上顺流而下,不过,这分明是喜悦的泪水。  “尼买……尼买……”她一遍又一遍神情呼唤着女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此时的一切不是她幻想出的一场梦境,“尼买……”  “尼买……”  尼买也紧紧抱住了这个唯一的亲人,她和自己的母亲早已命乘一线,骨血相融。  她也激动地留下两行热泪:“妈妈……这一切是真的吗?”  尼买也一样,生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是黄粱一梦,这种时刻,她急需一个人,来帮助她认清一切。  “是的,我的孩子……”母亲轻轻给她顺着还在颤抖的背,尽管她自己的双手也颤抖不已,不过这份颤抖跟以往的恐惧不同——这是欣喜,这是兴奋。  “妈妈……”尼买将头深深埋在母亲的颈窝处。  自从姐姐因为割礼而死去之后,她颤栗恐惧地活了十年。这十年,那些冷漠的,丑陋的,黝黑的,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降临在她每夜的梦中。  同样出现在梦里的,还有那些肮脏的、不规则的用来进行割礼仪式的工具——那些还留着残角的玻璃碎片,锈迹斑斑的一看就很不利索的剪刀。  她无法想象这群无情冷血又愚昧的妇女们,是怎样用这样的工具来进入姐姐的身体,又是怎么样割掉那些少女天生就敏感的器官。  而姐姐,当时被按在那里时应该很无助吧!她的眼神是那么绝望,都快要溢出眼眶了,她的表情又是那么的凄凉,凄凉到自己不敢去看她。  “以后,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尼买朝着这座雨林,眼神飘渺。  ……  费言看了眼阴路安,对方正对着那几个玻璃瓶发呆。  “那你们以前的记忆怎么办?”他思考半天,还是选择问出来,有些事不摆在明面上反而更难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拿回记忆?”  天灵揽住他的肩,语气轻松:“没事,那一千多年的记忆要它干嘛?知道了还不是这么活着吗?”  说完又调侃道:“再说了,老大这不是都有你了吗?以前的事儿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这不活在当下吗!”  阴路安淡淡地往搭在费言肩上的那只胳膊上扫了一眼,天灵立刻讪讪地收回了手,“嘿嘿”笑了两声:“小气!我就碰下肩膀,其他的从上到下都是你的!”  阴路安撩了下眼皮,看着费言道:“从里到外也是我的。”  天灵:“……”  感觉被扒光的费言:“……”  他瞪了两人一眼,面上有些红,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什么……从里到外啊……  费言直摇头,说得好听,到现在也没敢真动手。  琥珀没理会几人,原本越来越近的吵闹声逐渐消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怎么办?”她抛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天灵眼皮跳了跳:“我总觉得没好事发生。这地方太诡异了,不然我一直一头撞死好了,死后直接回到博物馆。我脆弱的小心灵受不了这个地方!你不知道昨晚我睡着睡着,一条蛇爬到我腿上,吓得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再也不敢睡了!”  费言被说得头皮发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拧着眉头问:“真……真有蛇啊!怪不得我昨晚感觉脖子特别难受,像是被什么压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天灵暧昧地朝他脖子上的红痕,不正经地往费言和阴路安之间扫:“那你这蛇……可能是条蛇精,还是条欲求不——”  接收到阴路安冷冷的眼神,天灵立刻闭了嘴。  费言:“……”  馆长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对自己做什么呢!  阴路安面上无半点被揭穿的尴尬,又将话题转向琥珀那里:“注意着吧,先熟悉周围情况,亡灵的话,可能……”  “尼买的姐姐?”费言问,他这么想也是有根据的,尼买是那个关键词长颈女,而尼买的姐姐十年前就死了,还是在割礼仪式后死去的。  阴路安:“也不一定。不过暂时她是亡灵的可能性最大。”  费言:“嗯。咱们现在去哪?”  阴路安朝那几个玻璃罐看了几眼:“先搜这屋。”  天灵:“得,再来几次这样的经历,我也别当鬼差了,改行去当侦探吧!”  费言笑笑:“那我以后跟着你,这职业听上去不错,以前看《福尔摩斯》的时候就很向往了。”  天灵:“那我出去之后订做两套格子风衣,装备得先做足。老大、琥珀,你们要不要?”  琥珀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正认真在屋里搜寻着有价值的物品。  而阴路安,还在对着那几罐玻璃罐发呆。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今天早点发~~~~大家清明节快乐~~我晚上要去鬼屋浪一圈了~看文愉快~~~么么艹~喜欢的可以收藏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梓是条咸鱼了 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钥匙  “怎么了?”费言看阴路安一直盯着那几个盛放着浑浊不堪的液体玻璃罐,好奇心也被引起,“要不要打开看一看?”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往后退几步。”  费言跟着做了,阴路安见他位置离得够远,便也安心做接下来的事。  “你觉得这里会有什么?”费言联合尼买母女的遭遇和这个部落的习俗,脑中已然有了想法,“……会是……割礼之后的器官吗?”  阴路安左手按住玻璃罐,右手看似轻松地顺时针旋拧,“我之前也猜是这个。但如果只有这个的话,显然没有必要打开。”  费言努努嘴,没在说话。  玻璃罐的盖子就这么被拧开了,里面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有点像泥土和草汁的气味,可能是封存时间久了,又带着一股浓郁的发酵霉味。  “我的天,这什么味啊!”天灵的嗅觉灵敏,此时屋子里的气味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他的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夸张地捂住鼻子:“老大?你们干嘛呢?这什么味啊!” 第61章 说完还有些害怕地返回到琥珀旁边。  琥珀的胆子显然比他大多了,她弯腰一看,发现这些箱子都没有锁。  “大人,打开吗?”空间越是狭小,危险指数越高,琥珀在这种黄符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地方明显慎重很多。  阴路安:“等会儿。”  说完朝着其中一个箱子走去。  一打开,那股霉味越发浓重起来,天灵差点连肺也咳出来。  费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才觉得精神敏感对于日常生活很不友好。  “没事吧。”琥珀给他顺了顺背,这毛病用药丸也治不了。  “有事……我……咳咳……快不行了……”天灵一边咳一边说话,苟延残喘地眼泪都快下来了,“琥珀……”  琥珀眼皮一跳:“……怎么了?”  天灵似乎更虚弱了:“我……我……快不行……临死前……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我……你……和……老大……其实是……兄妹……”  他继续咳了两声:“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琥珀:“……”  妈的智障!这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呢!  天灵演完了,过足了瘾,清了清嗓子,“开心吗?”  琥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天灵嘴角僵了一下,尴尬道:“这不是看你太闷了嘛……开个玩笑嘿嘿……”  琥珀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了,直接跑去箱子那边检查线索。  天灵怕真把人惹毛了,努努嘴,没再说话,也加入了正经事的行列。  琥珀从善如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发现只是些日常杂物,思绪不禁回到刚才——就在天灵说她和大人是兄妹的时候,她的心突然钝痛一下。  究竟……怎么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脏会如此难受,像是被人揪住又强行缠绕一般……  她、天灵、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来头,失去了那段记忆中,又有怎样的真相?他们三人在以前就是认识的吗?如果认识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也许,她该试着找回那段记忆了。  ……  四人一起的话,调查很顺利。仓库被搜查了个遍,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没有价值的话,为什么要把这钥匙放在盛有人类器官的玻璃罐中呢?  费言纳闷,但无奈确实找不到线索,开玩笑道:“这地方不会有什么机关吧!说不定到时候再出现一个地下室。”  天灵:“……”  琥珀:“……”  费言有点脸红,早知道就不说了,这种地方,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国产武侠片才有的烂俗机关。  出乎意料的是,阴路安居然同意他的观点,招呼着他过来。  费言按他的要求,蹲下来伸手,立刻感受到一阵凉风。  虽然很小,但确实是从某个缝隙里露出来的。  “可能这附近真的有机关?”费言说着还真去到底面触碰了下,没有丝毫危机感,毕竟这又不是盗墓,不会突然放出十几支箭或者一大把移动的斧头。  天灵见状,过去朝着那面有缝隙的墙壁敲了敲:“好像确实有东西,空心的。”  费言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头皮一麻,道:“……不会又出来一具尸体吧!”上回他在泰国,就活生生从墙里敲出一架白骨。  “你连尸块都不怕,还怕这东西!”天灵后退几步,随手捞起旁边一棍,狠狠往墙壁上砸!  整个仓库都在颤动,费言一度觉得自己要被活埋。  几番下来,墙壁损耗,掉下一些碎泥。  这里的墙壁估计是用泥糊上,再来一层木板做成的。  几人望去,出乎意料,里面并没有尸体。  “好像什么也没有?”费言盯着看,但仓库没有窗户,光线不足,他看不真切。  天灵看着费言伸手的样子有些搞笑,显摆道:“这时候,就得靠我这双明亮的大眼睛了。”  费言眯眼,准备吐槽他几句,却发现对方真的从墙壁里抽出两本书来。  他愣住:“……不然你去当狗仔吧!”肯定挣得比自己多。  天灵将那两本书递给阴路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里太暗,咱们上去吧!我刚刚听到了脚步声,可能有人进来了。”  阴路安接过,“嗯”了一声,几人顺着原路返回。  几人上来的时候,确实正面遇上一人。  是个妇女,穿着和尼买的母亲差不多,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她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对面四人。  ……  十几分钟后,几人终于了解到基本情况。眼前这位妇女叫普吉,平时和尼买母女的关系还算不错,听说尼买并没有按期举行割礼仪式便作为代表过来查看。  说是查看,其实就是逮人。  琥珀告诉她几人是迷路了进入这里,并不认识什么尼买母女。  普吉狐疑得看了他们一眼,并邀请几人去族长家做客。  “去不去?”费言朝阴路安看。  阴路安点头,“走,摸点情况。”  四人点头,跟着普吉走了。  天色渐暗,几人走在路上,部落里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都盯着这四个亚洲人,好奇、探究、不加掩饰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费言觉得被这些目光洗礼有些煎熬,他总不能过去告诉那些语言不通的人:“哎,你们这么看人是不礼貌的。”  他无法这么说,只好微仰着头,眺望着不远处的雨林。  吃了他们药丸的尼买母女,义无反顾得选择逃出去,她们被迫害太久,生理和心理都受到无法忍受的残害。  她们能逃得出这里吗?能顺利从那片满是野兽和毒虫的森林里活着出来吗?就算逃出那片森林,她们要面对的困难还有许多,能一一应付下来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们就是自由的,是被平等对待的——虽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  但她们最起码不会是这样的遭遇。  “想什么呢?”阴路安发现身边人心事重重的。  “没事。”费言收回思绪,“我就是在想,‘沙漠花’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那些受环境影响却又不甘于平凡的女性吗?”费言叹口气,“从来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如此的习俗,简直是对女性的残害。”  他又想起小芳——那个受原生家庭之罪成长起来的小女孩,她坚韧却无法逃脱命运,偏执又悲惨。  而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全球各角落,不同人群,不同种族,男女地位,老人儿童,民生问题很多却无法解决。  很多事情根深蒂固,种在骨头上,埋在血肉里。  比如肤色问题——白人司机和黑人老板。  老板黑人,付工资的那个本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确实——有钱了,有权了,有数不清的金钱美女围着转,人就容易飘。  于是这个黑人老板找了一个白人司机——特别白,纯种白人,头发金黄,眼睛碧蓝,就是混得不行。  老板看似很慷慨大度,善待员工,却总是在白人司机开车的时候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  这是他控制不了的。  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卑微感,黑人老板想改变,想在这个白人面前展示自己傲人的一面——他翻身了,他不再是奴隶了,他可以找一个白人给自己开车。  可是呢?他为什么要特意展示这部分呢?还是源于他的不自信。  一般人缺什么,就越想展示什么,显得自己从不缺少。  可是白人呢,尽管是个司机,却从没弯过腰,开车也总是挺直腰板——那是与生俱来的一股优越感,取不走。  费言叹气: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他想兼济天下,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琥珀的声音及时阻止了他的念头。  费言才发现,这房子挺大,屋里有一个男的七个女的。  普吉正在和男子交流,过程中频频弯腰,态度很谦卑……不,更准确的说,她很怕那个男的。  男人看上去很彪悍,地位挺高,不过对待客人的态度还算好,从普吉那了解情况后就招呼着他们几位客人吃饭。  这里的用餐习惯偏国内蒙古族那边,所以几人还算可以接受——他们至少没有吃炸毛毛虫、昆虫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几人在一些交流中知道了这个部落的另一条习俗——一夫多妻。  “啧啧!”天灵直摇头,“乍一听很美好,但是……他真的不累吗?不会精尽人亡吗?”  费言:“……”幸亏人家听不懂汉语。  “哎!”天灵跟有多动症似的,又戳了戳坐在一旁的费言,“你看!”  费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看什么?”  天灵挑眉:“一夫多妻是不是很美好?”  费言:“……”  馆长大人还在旁边呢!  就算不在旁边,他也觉得不美好好吗?他的心是一个整体,只能爱着一个人,不能分成许多碎片,同时装着不同的人。  一顿饭下来,天色很黑,男主人又好心留他们几人住下。  四人也没有推脱,顺意在这住下——这里环境比尼买家好太多,他们还能从这里调查到别的线索。  …… 第63章 可是,尼美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她现在,是尼买。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主角的一章……大家忍着点,明天这个故事就收尾了~~~馆长:……攻没出场言言:……攻二没出场馆长高深莫测地看了眼费言,言言(小岳岳脸):有一个反攻的心怎么了?我骄傲了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归 7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夜晚  入夜,只剩各种虫鸣声。  房间灯光昏暗,但还算能看得清物体。  费言躺在床上睡不着,热带雨林气候,潮湿多雨,他觉得自己是躺在一块发霉的硬木板上,入鼻都是木头的腐朽气味。  “睡不着?”阴路安小声问他。  费言“嗯”了一声,其实他是个很认床的人,这种情况下更是难以入睡。  阴路安轻轻揽住他的肩,将费言按在自己怀里,“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那股潮湿腐朽的木头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馆长大人熟悉的气息。  费言一直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渔民身上有大海的味道,警察身上有弹药的味道,主厨身上有食材的味道。  阴路安身上的味道……令他说不清道不明,因为那是他喜欢的人身上专属的味道。  这种味道带着自由,带着稳重,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直冲到费言脑门,让他一个激灵儿,浑身开始燥热起来。  费言一把将阴路安按在身下,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胸膛,顺着紧实又有弹性的肌肉摸下去。  阴路安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一把握住费言的手,眼神幽深地盯着他。  费言手腕突然被握住,而后对上馆长大人的眼睛,轻轻舔了舔唇角,嘴唇若有若无地贴着对方的耳朵,用着魅惑的气音说道:“大人……我更睡不着了,怎么办?”  阴路安脑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顺着费言那只手一把将人压在身下,他的瞳孔迅速紧缩着,阴晴不宁地看着身下的青年。  他极力忍耐着,用眼睛将对方的眉眼都深深刻在脑子里。  青年的头发乌黑亮泽,柔顺地贴在枕头上和额前,眼睛是琥珀色,睫毛直直地垂下,鼻子小巧娇俏,嘴唇……嘴唇……  馆长大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含住费言的嘴唇,慢慢濡湿,又不停地轻轻噬/咬着,对方的唇瓣柔软香甜,像毒品一般让他无法自/拔。  就在费言感觉自己快窒息的时候,馆长大人及时松开了他,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又用唇细细麻麻地吻过费言的眼睛,鼻子,脸颊,耳朵……  “言言……你好甜……”馆长大人气息紊乱,刚亲完又是这一句话,让费言只能轻喘着躺在那里,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着。  半晌,费言觉得脑子恢复了些清明,嘴边扬起一抹笑,紧紧搂住阴路安的脖子,将他的脸不得不面对自己。  费言笑得勾人,“亲你的次数太多了,我也变甜了。”  阴路安怔住,他丝毫没想到费言会这么回应自己,这无意间的浪漫情话让他无所适从。  然而始作俑者还在继续勾引着,跟一朵开得灿烂的罂粟一般,“我这么甜,你要不要尝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忍就不是男人。  阴路安觉得小腹那里热得很,下面那东西也渐渐硬起来。  两人身体紧紧贴着,费言明显能感觉到大腿上杵着一个坚硬的东西。  都硬成这样了,也没毛病啊!费言不解,怎么还不动手?  他虽然害羞,但更多的期待,感情到了,气氛到了,其他都不用说,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感情讲究个你情我愿,自己都愿意了,身上这个告白的人怎么还这么墨迹?  费言害怕他像上次那样跑掉,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背,用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对方的昂扬。  他也顾不上害羞,直言道:“做吗?”  阴路安额头上的汗顺着脸流到下巴,形成一颗水滴型的汗珠挂在那里。  费言盯着那颗将要落下来的汗珠,喉结动了动,稍微昂起头,将那颗汗珠轻轻含在嘴里,顺势舔了舔阴路安的下巴。  阴路安的心脏猛烈跳动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紧盯着早就送上门的猎物。  他觉得自己下半身快要炸了,紧紧按住费言的肩膀,生怕他逃走,目光深邃:“言言,你勾引我。”  费言就等着这一刻呢!  他躺在那里,仍然勾着对方的脖子,笑得恣意:“嗯,我勾引着呢!”  “你呢?要不要来上?”  听到这句话后,阴路安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人类最原始,最疯狂的欲/望。他力气大,急不可耐地撕扯掉对方的衬衣,好几颗扣子都崩到了玻璃板上。  紧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轻吻,锁骨,胸前,小腹,还有……  “唔……”费言觉得自己那处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难道阴路安给自己……给自己……  费言:“!”  他一边抑制住身体的快/感,一边喘/息道:“你别……”他没从没想过对方会给自己做这种事。  看来馆长大人,真的很喜欢自己了。  阴路安在这头,吮吸的力越来越大,费言的呻/吟声也跟着消涨。  “你……你……你别这样……”费言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像是一叶扁舟误入有暴风雨的大海,完全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掌控力,只能跟着海浪随波逐流着,飘荡着。  “啊……”费言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像条脱水的鱼在岸边,只知道喘息。  阴路安擦了擦嘴,又覆上去吻上费言的唇。  费言别过头,没脸看他。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拉住,酥酥麻麻的吻不间断得落在大腿根部。  突然,费言觉得那根炙热狠狠地抵住了他的腿,随后他的双腿被合拢起来。  费言:“……”  不会是……腿那什么……  随后的差不多一个小时里,费言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真是……鬼会玩。  阴路安终于将蓄了多年的宝贝弄了出来,心情畅快无比,身下的人正蒙着脸,全身透着一股粉红,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馆长大人笑着压住费言,将对方一直捂住眼的手拿来,再紧紧十指紧扣着。  费言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嫣红的嘴唇微微开合着,眼尾被染上一抹晕红。  阴路安深深地看了他几下,顿觉身下那东西有复苏的可能。  “言言……”阴路安的吻不断落在费言的脸上,边吻边深情呼唤着。  费言害臊,半晌才道:“……你……你怎么用……”剩下的话恕他无法说出口。  “言言……”阴路安不停地啄他的脸,仿佛怎么亲都不够。  “我们出来之后,就成亲吧。”阴路安正对着他的眼睛说道。  心跳渐渐恢复平静的费言:“……”  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有了问题。  成亲?  这又是哪个年代的名词?费言心里暗自思忖,难不成馆长大人真的是个古人?否则为什么必须等到成亲才肯……才肯真正那什么……  不过这种必须结婚才肯上床的男人,现在很不常见了。  阴路安稍稍移动了下,用头轻轻蹭着他的颈窝,像一只大型犬一般。  费言下巴被阴路安的发丝蹭得有些发痒,便挪动了几下,这一动,他发现了一件事。  费言:“……有话好好说,怎么又硬了?”  阴路安紧紧按着他,嘴里吐出那熟悉的霸道总裁的句式:“别动,别点火。”  卧槽……费言在心里骂了一句:纵然馆长大人的土味情话撩人,但自己更喜欢这种霸道总裁式的调调。  费言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腿那里都快被磨破掉两块皮,浑身上下被对方咬的没有一块好肉。  还有他的衬衫……他明天穿什么?  费言狠狠往阴路安肩膀上咬一口,对方岿然不动,任由对方啃咬。  而费言发现了,他越咬,对方身下那物就越精神!  费言:“……”  怎么办?感觉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从刚刚的感觉和时间来判断,以后……估计够呛,他会不会新婚之夜只剩下半条命了。  可偏偏就是事后你侬我侬的情况下,天灵这个不识相的突然闯进来。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天灵推开屋子,“味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浓郁的气味便直冲他的鼻腔和脑门。  天灵目不斜视:“……”  阴路安早就趁他走进来之前用被子盖住了两人的身体,他才不想让别人看见情动之后的言言,有多么的美好。  这么可爱的言言,只能自己一个人看到。  天灵眼睛迅速朝床上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用念经一样的语速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不是床这也不是别人家!琥珀琥珀!”  费言:“……” 第65章 费言默然,他为刚刚希望亡灵早点到来感到内疚——原来爱吉的命运早就安排好,身体的残缺和生命的失去,她必须选择一样。  但是……为什么是爱吉呢?她才六岁,她什么也不懂……  费言紧紧攥住手心——这次的亡灵身份,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亡灵的目的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点。  他想要回去,想要离开这里,必须得抓住空中这个还在飘荡的亡灵。  而爱吉现在像个人皮气球一般飘在空中,整个模样已经变相了。渐渐地,她停止了胀大,停留在某种可以漂浮在空中的适中的大小上。  爱吉突然发出声音,琥珀听完后一脸诧异。  “她说什么了?”天灵见琥珀脸色有异,脑子里暂时也没什么像样的猜想,只好问道。  琥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愣了足足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她在喊一个人。”  “谁?”  “姐姐。”  ……  尼买在这个充满着无数危险的雨林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是的,她迷路了。  按说以她对整个森林的熟悉程度,不至于迷路。可她在那条原本能通向外面的小道上来回了几十次,却依旧在原地徘徊。  究竟是怎么了?  尼买很不解,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母亲因为救她昨晚就被毒蛇咬死了。  失去了亲人,尼买完全来不及伤心,因为她必须走出这个越来越令她毛骨悚然的森林。  尼买喝下最后一滴水,那是最后一滴干净的水,在那之后她必须要在森林里采集野果和草浆来充饥和补充水分。  可正当她还残留着一线生机之时,不远处却有回音飘来!  “姐姐……”  “姐姐……”  那声音像是从悠远至极的地方传来,却又像亲人在耳边喃喃低语。  尼买浑身血液突然凝固住了。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吧~~~如果我不码车的话……昨晚的车还开心吗?所以说千万别养肥,看到就是赚到~~谢谢收藏我的小天使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硫离子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双魂  爱吉的身体像个人皮气球一般漂浮在空中,渐渐地,她停止了胀大,随后竟开始有方向的移动。  阴路安揽住费言的肩膀,迅速移动着。费言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不时有树枝在他的眼前刮过。  他猜阴路安可能是吞了药才突然有了迅速移动的能力,不过这种情况下,药丸只能维持一段的时间。爱吉在天上飘,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最终目的是哪里。  费言压根就用不上力,索性开始脑力运动。  听琥珀所说,爱吉刚刚口中说得是“姐姐”,这个“姐姐”又代表什么呢?  说到姐姐的话,费言第一反应就是尼买姐妹。尼买的姐姐在十年前因为割礼仪式死亡,而几人之前也一直猜想这次的亡灵会是尼买的姐姐,但——  被亡灵附体的爱吉却口口声声吐出“姐姐”这个词,这究竟是……  费言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尼买家仓库里找到的那本书,那本古老又神秘的蕴藏着巫术的书。  还有书中所记载的一部分——灵魂互换。  不会是……  费言脑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大胆却又合乎情理。  先将时间倒退回十年前,那时候尼买才四五岁左右,而她的姐姐大约十岁,两姐妹一直生活在一起。  而后姐姐因为年纪的问题要开始进行割礼仪式,她会怎么办?  费言尽量将自己代入姐姐的角色里,她会害怕,会恐惧这个可怕的仪式的降临。  她会很想逃避,十岁的年纪,懂得不少了,她可能会想永永远远离开这个不可理喻的地方。  可是离开后会是怎么样呢?她当然也考虑过,在父母的照顾下成长,羽翼未满,虽渴望自由却又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她无奈,她焦躁,但却无能为力。  她开始惶恐不安,开始想寻求帮助,随着割礼仪式时间的缩减,她却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本书——  那本记载着关于灵魂互换巫术的古老书籍,方法简单。  如果灵魂互换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免于割礼仪式了?她越想越兴奋,觉得这本书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对,一定是来拯救她的,没错。  可是问题来了,和谁灵魂互换既保证以后可以继续有一个安稳健康的生活环境,又可以不被人发现身份被调换了呢?  她考虑了很久,不经意间,妹妹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尼买吗?  尼买的话,两人知道对方的所有事情,在一定情况下身份很难暴露,同时又满足了安全良好的生活环境。  她动心了。  但是尼买怎么办呢?尼买才四岁,什么都不懂,可能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进行仪式的过程中她会痛苦,会挣扎,会生不如死,会昏死或晕厥过去。  她闭上眼睛,做了最终的决定。  “想什么呢?”阴路安见费言出神得厉害,提醒他前方的树枝,“小心擦伤脸。”  “嗯。”费言灵巧躲开前方的干枯树枝,犹豫开口道,“你觉得尼买……”  “尼买应该是姐姐,爱吉不是在叫姐姐吗?”阴路安紧紧抱住他,“当年应该灵魂互换了。”  费言怔住,他这么一说我还说什么?  于是同意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阴路安偏了偏头,朝琥珀的方向努了下嘴,“她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费言侧身,发现琥珀前进的方向很固定,心中感慨,估计她在找到古书的时候就这么设想过了。  “那它现在是准备去找尼买?”如果猜想都正确的话,亡灵附在爱吉身上无非就是有一个可以行动的身体,然后去报复那个十年前与自己灵魂互换的姐姐。  “对。”阴路安朝上空看了眼,“尼买现在应该还在雨林里。”  费言也赞同,即然是被最亲的人害死,亡灵的怨气一定非常重,加上已经过了十年时间,怨气也积攒到一定程度,所以这个亡灵……  不好对付,应该。  费言想了想,再恐怖再厉害的亡灵他都应付过来了,这次应该也可以的,未上场前他要给自己十足的信心。  “快到了!”天灵举着剑冲到最前面,喊了一声,提醒众人雨林已经到达。  几人抬头,不出所料,爱吉漂浮的速度果然降下来了,看来它的目标确实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里。  雨林里野兽毒虫多,但是比这些更可怕的是一些看似普通的花草和树枝,它们用偏向自然的伪装,瞒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可它们偏偏最剧毒的那一类。  “接下来速度会慢下来,毒物太多,大家小心。”阴路安开口提醒着,松开费言后将一把看起来有些钝的剑交给他。  “这是?”费言见过那把剑,之前见阴路安拿出来过,看起来有些旧,但用起来还挺利。  “防身。”  阴路安话音刚落,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就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啊!”  “这是?”几人都处于防备状态,这声音似乎是从南边传来,听起来跟尼买的声音有些相似。  天灵耳朵动了动,指了其中一个方向:“那边!”  他的听力很灵,众人即刻朝着制定的方向赶去。  这片森林确实荆棘重重,到处都是毒物,费言感觉手里那把剑隐隐有自己控制的趋势,他看了剑一眼,猜想可能是阴路安留了什么可以操控它的东西在上面。  “在前面!”天灵和琥珀的速度很快,一溜儿就冲在最前面。  费言怕自己拖后腿,赶紧加快脚步。  “啊——”  那道凄厉的惨叫声又出现了!  费言跟着阴路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十秒后却突然停下了。  那是一幕非常震撼的场景,深深印在费言的眼中和脑子里,久久无法忘怀。  爱吉的肚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很大很明显,里面可以隐约看见肠子,她估计是戳破了自己的肚子才将身体里的气放出来。  她手里拿着把剪刀——那是之前从那群要给爱吉进行割礼仪式的人的手里抢来的,剪刀看上去明显失去了金属光泽,很钝的封口,上面锈迹和血迹重叠着,看上去很斑驳。  地上还倒着一个人,衣服污浊不堪,还破损得衣不蔽体,费言定睛一看——正是尼买。  尼买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无法动弹,可是表情还是可以自己掌控——很明显对方就是想看到她痛苦挣扎又求助无能的表情。  费言心里暗下定论:他们关于亡灵身份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爱吉似乎在两人身边弄了一个大的结界,四人怎么撞也撞不进去。  “黄符呢?有用吗?”天灵朝空中不停挥舞着剑,朝着结界使劲砍也砍不动,“妈的这东西还真硬啊!这次的亡灵够能耐啊!”  琥珀早已将十几张黄符贴上去,但黄符似乎对这次的阵法没有什么效果,那层结界依旧没有突破。  几人在破除结界上消耗了不少力气,准备暂停一会儿休息。  他们不能将所有的力气都耗费在这儿,毕竟还没近身接触过亡灵,必须对体力有所保留。 第67章 走到住处才发现,这里……真的在过泼水节。  男男女女很多人穿着傣族特有的服装,光着脚踩在用花瓣铺着的地上,跳着欢快的舞。  傣族的服装淡雅的同时又很美观,装饰性和实用性并存,十分具有民族特色。  男人们一般穿大襟小袖短衫,下身穿长管裤,以白布或蓝布包头。女人的服装一般根据地域发生改变。  费言发现面前的妇女们都穿着大统裙,短上衣。  “这里应该是德宏。”费言突然开口了。  天灵问:“怎么知道的?”  费言开始科普:“服装。男子的服装大同小异,不太能看出差别,但女性的服装差异就比较大。”  “西双版纳的傣族妇女一般都是上身穿紧身内衣,外面穿个无领窄袖短衫,下面穿长到脚面的鲜艳长裙,中间用银质腰带束着;西双版纳的傣族妇女上着各色紧身内衣,外罩紧无领窄袖短衫,下穿彩色统裙,长及脚面,并用精美的银质腰带束裙;德宏的傣族妇女,其中一部分穿大统裙,短上衣,同样色彩艳丽,但是其中一部分稍微有些改变。”  “她们可能会穿白色或其它浅色的大襟短衫,下面不是裙子而是长裤,会用绣花围腰。结婚后服饰又将会发生改变。”  费言指着面前这几位正在载歌载舞的少女:“她们的服饰,明显是德宏地区的。”  “德宏在哪?”天灵继续问。  费言:“……云南。”  天灵:“终于有不知道的了,不然我以为你脑子里也装了一个百度百科。”  费言笑着,态度谦卑:“那哪能啊!就是大学没事喜欢泡图书馆,这些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天灵:“图书馆啊……跟博物馆一样吗?”  费言想了想,“性质差不多的,就是把你们收藏的亡灵换成书。”  天灵:“这样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大学还挺有趣的。”然后朝着琥珀道,“咱们出去也去上个大学玩玩吧!”  费言笑道:“你们俩要去上大学的话,绝对是校花校草级别的,估计到时候一大堆男男女女要成为你们的迷妹迷弟。”  “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天灵脸上露出荡漾的笑,仿佛自己已经成了校草,身后是对他千呼万唤、俯首称臣,拜倒在他黑袍子下的少男少女。  哪知道还没笑多久,一盆水就直接扑在了他脸上,呛得他肺都快咳出来了!  泼水的是个傣族小姑娘,本来是打算热情欢迎客人,结果弄巧成拙,变成了这样。小姑娘看天灵咳得厉害,挺内疚,直接拉着四人到自己家做客去了。  ……  少数民族确实友好又热情,而且大家都会汉语,沟通起来并没有障碍。小姑娘姓玉,这是一个古老又传统的姓氏——  傣族是一个有名无姓的民族,许多很地道的傣族人拥有的都是汉族名。在中国,很多少数名族都是一个汉名一个本名。  小姑娘叫玉,意为家中排老二,她还有个大哥,名为岩,家中长子的意思。她们一家都姓叶,在傣族中地位颇高。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心满意足。  他们吃到了最正宗的傣族菜。  傣族菜讲究一个酸辣、清淡、开胃,他们做菜时不勾芡,比较讲究食材本身的味道。  费言往桌上看了眼,可以说傣族菜是一种非常符合现代人健康观念的料理,烹饪的时候几乎不使用任何的盐、味精,甚至很少放油,他们只在其中添加大量的野生植物,比如野草野菜、青柠檬汁及鱼露。  这些野生植物中含有丰富的维他命c、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  而用来招待他们的,都是极具特色的傣族菜——五香烤傣鲤、香竹糯米饭、傣族菠萝饭等。  扑鼻而来的清香。  “哇,真的太好吃了!”  天灵被泼水之后顺便洗了个澡,入乡随俗换上了傣族人民的服装,白净俊朗的面庞完全展示了出来,谈吐幽默大方,只把人小姑娘逗得面色粉红。  费言感受着来自琥珀身上的低气压,默默移开了距离,并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谈笑风生的天灵——  你可长点心吧!孩子!  叶玉突然起身,笑着道:“马上就到了泼水节晚会了!特别好玩,你们一起来吗?”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我的地位如此之低贱了吗……琥珀:是的。馆长:什么时候给我安排感情戏!!!作者:我也想!!!马上成亲!这一卷!谢谢大家的收藏!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辞归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泼水节  泼水节是展现傣族水文化、音乐舞蹈文化、服饰文化的一个重要舞台。  叶玉这小姑娘好客热情,非拉着几人去参加傣族的泼水节。泼水节一般历时三天:第一天叫“麦日”,类似于大家平日所过的农历除夕,傣语叫“宛多尚罕”,意思是送旧。此时人们要收拾房屋,打扫卫生,准备年饭。  第二天称为“恼日”,“恼”意为“空”,因为这一天既不属于前一年,也不属于后一年,所以称为“空日”。人们通常在这天举行泼水活动,纪念为民除害的天女,盆中的水代表着圣洁,人们用相互泼水来互祝平安幸福;第三天被他们视为元旦,是一年之首。  “所以现在已经是节日的第二天了?”天灵得知第一天不给洗澡之后松了口气,“幸亏是第二天……”  “你们可以先沐浴,然后换上我们的衣服。”叶玉手上拿着几套花花绿绿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分给他们,“我们今天晚上有很多活动,有歌舞晚会,放高升、孔明灯之类的,还有丢包。”  “谢谢。”费言接过衣服,疑惑道,“丢包?”  像歌舞晚会、孔明灯之类的还可以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但“丢包”的话?跟“丢手绢”这种游戏是一个性质吗?  “对,丢包。”叶玉说起这个面色开始泛起羞涩,正准备继续解释下去,就被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喊住了。  “小玉!”  声音苍老浑厚,却明显带着一丝威严。费言循声望去,那是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十足的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沟壑颇深,额头间的三道抬头纹特别引人注目,同时,眼睛看起来也很犀利。  不好惹——这是费言对这位老太太的第一印象。  “奶奶!”叶玉惊喜地喊了一声,连忙跑去她身边,亲昵地搀着她的胳膊,祖孙俩看上去感情不错。  老太太拍了拍孙女的头,原本严肃的表情也因此缓和下来,那是面对家人时才会露出的欣慰宽展的表情。  叶玉扶着她,有些惊讶道:“您怎么出来了?不是睡下了吗?”老太太上了年纪,上个月刚过了六十大寿,在那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不能见风,所以这段时间都待在房间里静养,不轻易出门。  “明天有人要上门。”说起正事老太太表情又恢复了严肃,朝着费言几人看去,“这几位是?”  叶玉这才想起来家里只有奶奶没见过这几位客人,忙介绍道:“哦,这几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您今天在房间没见到。”  说完又向几位年轻人介绍:“这位是我奶奶。”  几人见到长辈,纷纷弯腰,叫了声“奶奶好”,整齐统一,天灵的声音最大,叶玉在旁边抿嘴偷乐着。  “喊我金婆婆就好,不用那么客气。”金婆婆看了他们几眼便退回房间,吩咐叶玉,“好好招待人家。”  “当然知道啦,奶奶!”叶玉把她送回房间关上了门就退出来。  天灵见房门紧关着,试探道:“你奶奶看上去很厉害啊!”  叶玉点头:“嗯,我奶奶擅长蛊术,所以很多人来求她办事。”  “蛊术?”想起上回在泰国那个半人半蛇的妖怪,天灵就一阵鸡皮疙瘩,该不会又要碰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见天灵的反应,叶玉连忙解释:“我奶奶她不用蛊术害人的,她人很好的,学蛊术的人最怕被反噬,她因为炼蛊身体才成为那样……而且奶奶现在基本不怎么用蛊了。”  费言见她解释一大堆,连忙摆手:“我们没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能会蛊术是一件挺了不起的事,我们对这个有偏见的。”  叶玉露出了释怀的表情,缓缓吐了口气,语气欢快:“我们家有两个浴场,分为男女,一会儿我和琥珀姐姐一起去,你们三个去另一边就好了。”  “嗯。”天灵想起刚刚被打断那个问题,“你刚刚说丢包是什么意思来着?”  “丢包就是——”叶玉拖长了音,“男女之间在歌舞晚会上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姑娘提前做好包,丢给心仪之人,若是那个人再丢回来,就说明两个人彼此有意。”  “这样啊……”天灵朝着已经走进浴场的琥珀喊道,“琥珀大美女,记得准备一个大花包,我随时都能接住啊!”  琥珀身子明显顿了一下,只是没回头,也不搭理他,直接按照原来的路往前走,倒是符合她一贯作风。  “啧啧,真无情啊!”天灵继续不要脸的喊,“不然我弄个大花包丢给你也行啊!你一定要接住啊!”  费言:“……”突然感觉很丢人。  叶玉看了天灵几眼,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失望后迅速变为释然,像是内心没发生过一切,继续刚才的语气道:“男浴场就在那边,你们顺着走就行。这是我们家的,现在这时候应该没人来,一会儿会有人送你们送毛巾什么的,这点不用担心。”  费言道了句谢谢,三人就跟叶玉分开了。  ……  三个男人泡在水里,舒服得不想说话。  费言觉得骨头都泡软了,灵魂像是得到一次洗礼。  “我的天……”天灵长叹一声,伸出胳膊捞出摆放在石头上的小酒杯,“真是……死在这里也无悔。”  两人朝他白了一眼。  费言看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好笑道:“舒服归舒服,死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可能蒸得太热,天灵将胳膊一直搭在冰凉的石壁上,“太舒服了,比尼买家舒服太多了,我要谢谢漩涡出了故障。”  阴路安在那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说。  费言看了眼天灵的酒杯,发现里面是红酒之后觉得更好笑了:“你这拿瓷杯子喝红酒,挺享受嘛!”  天灵一副高雅的姿态,仿佛手里拿着的是高脚杯:“男人,你知道红酒什么用途吗?”  费言:“……美容养颜?”  天灵放下杯子,雾气让他的脸比平时更具有魅惑性,饶是费言看了也倒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馆长最帅、馆长最帅”之类的话。  “还可以……玩。”天灵压低声音,故意凑近费言。  费言被他说得头皮发麻,脑中立刻想到了用红酒浇在对方身上的场景。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都喘不上气了,又想起上次自己穿着白衬衫那次……  天灵口中说得玩……是指这种……玩吗?  “啧啧,脸怎么变这么红?”天灵不怀好意道,“小费言,你变坏了,你天天想什么呢?” 第69章 但是面前的人,身上穿的也不是道袍啊!  费言想不通,索性不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黑袍人手里依旧抓着鬼铃铛,不过暂时没发出声响。  黑袍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嘴里还说着一些类似于咒语的话。  费言精神紧绷着,手里攥着的黄符都被手汗打湿了,那张黄符是他最后的底牌,上面有阴路安的舌尖血。  当黑袍从他身边渐渐远离的时候,费言突然松了口气,脑子里的弦依旧是紧绷的,危险还近在眼前。  就是费言以为那个黑袍人离他越来越远时,黑袍人却突然转过身,发出尖利的声音。  “还有个老鼠!”  费言心里咯噔一下,大气都不敢喘。  黑袍人明显发现了他,右手一挥,不知扔出去什么,只见一道寒光朝着费言袭去!  费言想躲开,却发现自己不得动弹。眼看着那道寒光就要刺向费言,阴路安直接暴露身份,一把接下了那把匕首。  紧接着天灵和琥珀也从队伍里出来,天灵手中早就多了把软剑,琥珀也准备好了桃木剑。  黑袍人并未退缩,也没有再次发出攻击,可能是碍于人多的原因,只淡淡笑了声,声音还是一样的尖利,刮过四人的耳膜:“原来不止一个老鼠啊!”  天灵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更烦躁了,语气特别差地骂道:“他妈的你看清楚了,你老子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长得才像老鼠,你后面一排都像老鼠!”  黑袍人:“……”兄弟咱们第一次见面有必要骂地这么难听吗?  暂时分不清敌友,双方都没进攻,但对方很精明,一下子就看出来阴路安是这边的决策者,便将话头转向他。  “各位,在下没别的意思,出来混口饭吃,这世道太险恶,想活着太难,敢请各位给在下留条生路。”  天灵:“不能好好说话吗?你从古代穿越来的?”  还在咽口水的黑袍人:“……”我刚刚没把匕首扔到这兄弟脸上吧!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阴路安缓缓开口:“这些人我要了。”  声音冷冽,让人不禁充满敬畏之心。  阴路安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不管你混不混饭吃,也不管你干得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事情,但是你不可以碰我的人。  黑袍人沉默许久,随后放弃:“行了,知道了。”  费言瞪大眼,现在馆长全靠气势就能压倒别人?以后出现当个检察官或者律师吧。  黑袍人也没再说什么,再次摇晃铃铛,先前那群被召来的傣族人又转过头,乖乖顺着原路返回。  “这就结束了?”天灵趁机找琥珀说话,琥珀这回终于“嗯”了一声。  天灵乐得嘴都合不上,尾巴早就翘上天去了。  而黑袍人拿着铃铛,继续找下一群目标。  “走吧,孩子们。”他转身轻点人数,皱眉道,“怎么少一个?”  他又数了一遍,确实少一个。  “算了,可能是命吧。”他依旧握着铃铛,消失在森林深处,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没发现,不一会儿,地上松软的泥土被拨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睁开。    ☆、金蚕蛊  费言四人这几天受到了热情款待,因为他们将村民从鬼铃铛中解救了出来。  其实大部分傣族村民都不知道所谓的鬼铃铛,他们之所以会清楚,是因为一个人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缘由。  那个人就是叶玉的奶奶——金婆婆。  金婆婆泼水节那晚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那阵诡异的铃铛声。  阴路安猜测她肯定听到了,但本身会巫术,八成会抵抗住这召魂的声音。  费言也赞同,这老人家光是看上去就高深莫测,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样一来,日子就这么悠闲地过到了第四天。  这是阳光充足,气候舒适的一天,费言一觉起来就已经到了下午,然后找了点吃的垫巴垫巴肚子,浑浑噩噩坐在顶楼上。  竹楼上有个顶楼,有楼梯可以爬上去,与阁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楼梯是用竹子做的,被磨得很光滑,应该有些年月。  坡度呈九十度,费言手脚并用爬了好一会儿才上来,他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睡眠时间越来越多。  稍微休息了会儿,费言挑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整个人都被映衬在夕阳里。  余晖洒在他脸上,夕阳并不刺眼,他可以直视太阳。  他伸出手,霞光从指缝中透过,引出七彩的小虹桥。  第四天也快结束了。  费言想,明天就第五天了,但他连亡灵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这几日村里特别平和安静,连个夫妻吵架都没有,最多是猫狗打架。  费言失神之中手被竹子上突出的毛刺划了一下,血“呲”得就冒出来。  “血光之灾啊……”费言盯着那处出血的伤口,“……我是不是要挂在这里了?”  “一个人瞎想什么呢?”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周围传来。  费言惊讶转头:“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阴路安盯着他看了看,捏捏他的耳朵,露出疑惑的表情:“看来不止体质变差了,听力也不行了。”  费言:“……”  费言有些蔫蔫地说:“……咱能别提听力吗?我想到我六次没过的六级。”  阴路安安慰他道:“没关系,你比我强。”  费言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比他强,又问他:“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阴路安:“你发呆的时候。”  费言苦笑:“我一直在发呆,难道你从一开始就跟踪我?”  出乎意料,阴路安点头:“我怕有个小傻子自己躲起来,我怕他受伤。”  费言心咯噔一声,眼眶发热,鼻子有些酸,他怕被阴路安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便迅速转过头去,声音闷闷道:“……我才不是傻子。”  阴路安心疼得将他揽进怀里,使劲揉着他的头发,又轻轻吻着他的眼,“嗯,你才不是傻子,你是我的小可爱。”  费言耳尖都变红了,阴路安的气息混合着这竹楼特有的清香让他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似乎也没有那么伤感了。  费言叹口气,终于将委屈和担忧一并告予对方:“你的小可爱可能要挂了……”  阴路安皱眉:“什么挂不挂的?跟谁学的词?真难听。”  费言笑出声:“用死更难听啊……”  阴路安对着他的嘴狠狠啄了一口,“你相信我吗?”  费言坐正,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对着馆长的眼睛正色道:“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自己。”  不远处的竹林里传出一阵清脆的不知名的鸟叫声,太阳也正好落山,费言的话带着一阵阵回音,传到两人耳朵里。  费言手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愈合的,可能是刚刚馆长大人给他治疗的吧。  沉默片刻,费言继续道:“我这人其实太多缺点,我胆小,我没上进心,我做事特别拧,喜欢钻牛角尖;我感情慢热,我情感空虚,我特别缺爱。”  阴路安紧紧盯着他,语气比平时温柔许多,又带着许多无奈和心疼,“言言……别这么说——”  费言打住他,“不,你听我说完。”  随后又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我这么多的缺点,我甚至现在连命都没了,我何德何能,你会喜欢我?”  阴路安听到这话,语气终于严肃起来,骨子里的占有欲不允许他失去面前这个人。  “你听好,我喜欢你,是喜欢一个完整的你,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心,你的器官,你的每个细胞,它都属于我。同样的——”  阴路安轻轻张开胳膊,做出了个翱翔的动作,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袖。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费言怔住,突然觉得自己又矫情又没用。他一直很没用,他知道,在一群平凡人之中,他都不算出彩的那个,更何况是面对三个优秀的鬼差。  他更是没有可比性。  当然他也没想比,每次他都不断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当拖油瓶,结果还是什么忙也没帮上。  还有感情,一开始是没意识到自己对阴路安的感情,然而意识到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  为什么逃避——这自然来源于他内心深深的自卑感。  他是自卑的,他和阴路安实力悬殊很大。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毕竟他活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足够他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足够他历经十万八千里。  凭什么?凭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平凡的自己呢?  但这次阴路安的话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在爱情面前,两个人是对等的。  是的,爱情是对等的,它产自荷尔蒙,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相互吸引,相互共鸣,从而致使双方坠入爱河。  费言一直觉得他在这段感情里处于下风,处于劣势者,他一直战战兢兢接受着对方给予的好,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对方的感情。  所以他才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躲在这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安静地梳理这些事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阴路安是真的爱他,想把他往手心里捧,恨不得拿一身热血护着他,甚至想将灵魂分给他一半。  阴路安特别想让这个胆小鬼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骤降,费言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牙齿时不时打着哆嗦,一阵风吹来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71章 天灵其实想说,老大在你后面……  费言似乎从天灵的神情和动作中感受到了这一点,立刻大声说:“当然,我对老大的心,天地可鉴。他又帅,能力又强,还有钱,我特别喜欢他,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无药可救,就跟中了情蛊一样。”  刚轻手轻脚来到费言房间就被表白了的阴路安:“……”  语气听上去虽然很不真诚,但阴路安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馆长面上不动,声音虽是冷清,但明显带着一丝暖意,“洗漱好该吃饭了。”  好好的亡灵博物馆馆长在这个世界里俨然变成了几人的管家。  “嗯。”费言从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今天要穿的衣服,“马上好。”  随后又抬眼看了下天灵:“你不回避一下吗?”  天灵:“我不看你,大家都长得一样,我甚至比你的好看,我为什么要看——”“你”字还没发出来,他就被阴路安能冻死人的眼神给吓得立马住嘴了。  “哎,算了算了,我回去换衣服吃饭了。”天灵出了屋关上门,临走前还非要加上一句,“你们干事的时候别太大声,我耳朵太灵,我其实也不想听。”  费言:“……”  就换个衣服能出什么事啊!  不过他的想法立刻被打脸了,在他刚褪下上身睡衣时就被身后那个人紧紧抱住了。  费言:“?”  但是他也分明感受到对方的不安,于是放松了身体,声音比刚才柔上两三分,“怎么了?不舒服?”  阴路安声音闷闷得:“你一辈子会只爱一个人吗?”  费言终于明白他不安的原因了——原来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天灵的那段对话啊!  费言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也是时候正面这个问题。  “老大,我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你又有钱,又帅,又有能力,你真的特别好,我特喜欢你。”  这一番话让阴路安微微松了点力,费言终于有机会呼吸上几口气。  但是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就此消失。  “老大,虽然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我甚至连命都丢了。但是,我——费言,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一天活的,我肯定不丢下你。”  “除非你先丢下我,除非你先不要我了。”  阴路安胳膊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费言耳朵被他呼吸的气流弄得发痒,心也痒痒的。  阴路安咬着他的耳朵:“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给你下情蛊。”  费言笑出声:“我倒是想中蛊,只爱你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房间里气氛一时旖旎,两人紧紧相拥着。  ……  几人用过了早饭,正准备帮叶玉收拾碗筷,毕竟这里又不能扫微信,他们身上又没有现钱,白吃白住总归是不太好。  叶玉正在厨房里拆竹筒,这种竹筒饭好吃归好吃,但又是制作过程太繁琐。  上回费言闲的无聊,还在厨房围观了竹筒饭的整个制作过程。  做竹筒饭首先就是要选一些合适的竹子。要选新竹,超过两年的竹子就别费力气砍了,因为没水分,烧出来也不好吃。  选完之后还要浸泡糯米,再加上各种配料,一起塞进竹筒里。  其中,水量和火候是关键。费言还试过一次,可惜烤出来的东西变成了碳,这次的失败经历让费言觉得自己不适合厨房这个神圣的地方。  他以后还是买着吃吧,或者……  费言这会儿偷偷看了眼阴路安,说不定可以从另个方面下手,馆长大人这么聪明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天灵正抹桌子,头往厨房里探:“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  声音挺大,叶玉在厨房也能听见,便放缓了手里的活,“嗯,家里的客人都是来找奶奶的。”  天灵接着话问:“一般都是什么人来找金婆婆呢?”  “嗯……”叶玉思考片刻,“各种各样的人。”  费言随口接道:“各种各样的人?”  “嗯……”叶玉回想着,“这两年奶奶身体不太好,不再帮人办事了。我小的时候,会有各种人来她,穿着西装的男人,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还有拾荒的乞丐……奶奶都是随缘办事,不看钱的多少。”  “我听奶奶说,有些事不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收了钱办事的话就得折寿。”  “这样啊……”天灵喃喃道,“那今天呢?今天的客人是什么样的?你看见了吗?”  叶玉点头,“是一姑娘,看起来比我还小呢!”说完她走出厨房,略带鄙视地看了天灵一眼。  “你不是已经有琥珀姐姐了吗?怎么还老看别的女孩子啊!”  默不作声正在一旁研究竹子的琥珀:“……”  抹布都被吓掉了的天灵:“……”  费言默默退到一边,心里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天灵又开始默默擦桌子,一句话也没说。  费言偷看了他一眼,卧槽!  耳朵……居然红了!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我……没有看别的小姑娘,我真的在问正事。琥珀:……我知道,你别解释,我知道你喜欢我。天灵(脸红):……退到一旁的馆长和言言:算了,这次的小剧场让给你们好了,反正快要成亲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硫离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莹莹  被施用情蛊者,只爱一人,迷惑一生,不知是被施用者仓皇一生,还是施用者荒凉一辈子。  莹莹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片森林里,她躺在两棵树之间,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泥土中。  这里是……哪里呢?  莹莹并没觉得身上有多疼痛,这些小伤跟眼前她所处的环境相比并不算什么。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家。  莹莹用纤细的手扒拉着身上的泥土,这里的泥土掺杂着石子、腐叶,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一般没做过粗活的女生,按这么个拨法肯定会受伤。  可莹莹不觉得痛,也许是回家的心情太急切,她几下就拨开了土,站起身时还晃悠了几下。  她也想不起她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记得一件事——她的未婚夫,一个口口声声说永远爱她的男人,出轨了。  出轨对象暂时还不知道,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特别清楚,未婚夫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  苗族早婚,她今天刚满十八岁,就准备嫁人了,这要搁大城市里面,十八岁还在读书考大学,正是关键的一年,早恋都被禁止或严重打击,更别提嫁人了。  但幸运的是,她要嫁的那个人,是她心仪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那个人叫清顺,长相清秀,笑起来眉眼温柔。  小时候莹莹体弱多病,瘦瘦小小的,经常被同龄人欺负。清顺是隔壁的邻居,长她两岁,比她高出一个头,附近的小孩都怕他。  两家人一直关系不错,清顺也一直护着她,将她护在自己尚未丰满的羽翼下。  于是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就这么过去,清顺在这件事上从未懈怠过,更像是一种责任,一个承诺。  一颗芳心早已暗许,莹莹自分清男女有别后看向清顺的目光多了一丝羞涩和情意,她记忆中的大哥哥,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但是那个一直护着自己的少年,现在却出轨了。  莹莹无法原谅。  她甚至还没有结婚,而对方就出轨了。  爱意和恨意纠缠在一起,交织着混合,将莹莹的一颗心弄得七零八落,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应该回不去了。  但是她不甘心,这是她的清顺哥哥,这是属于她的人和回忆,此时怎么会轻易的拱手让人?  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方出轨,要不就是追求刺激,要不就是不爱了。可莹莹不愿意承认她爱的人符合这其中的任何一点。  追求刺激,她以前就认识清顺,她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是这种人。  那就是……不爱了?  可是,怎么会不爱了呢?那些无数的你侬我侬的日子,含情脉脉的眼神,情切意绵的话语,这些过往都不会是假的吧!  不,她不承认,他只是一时糊涂,他最爱的,肯定还是自己。  莹莹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脸上落下冰凉的液体,她用手摸了摸——那是她的眼泪。  莹莹一时怔住,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要掉眼泪?  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早已看透了这一切吗?  不,她要挽回他,她不能失去这一切,她的世界里全是他的影子。  那么,找谁呢?找谁才能挽回这一切呢?  她带着这个问题,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个森林。她得先离开这里,才能找到让那个人回心转意的办法。  索性莹莹手上的玉镯还抵掉了不少钱,她拿着典当的钱住进了一家农户,又买了一些干净衣服。  她发现她当天晚上洗干净了后,第二天又会洗出很多灰来。 第73章 “希望这段执念就此结束吧!”  那个叫莹莹的姑娘,还是早日化解怨气比较好。  她这般想着,便又咳了起来,捞起一旁的手帕捂住嘴。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她松开手,对着手帕上鲜红的血有片刻的失神。  “该走了吗?”金婆婆嘴角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可惜我还没见到叶玉嫁出去。”  她坐在那良久,发出了几声叹息后,缓缓起身,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小玉!”金婆婆开口叫着。  “哎!”外面立马有了应答声,叶玉不一会儿就推开门,笑着问道:“奶奶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我做的汤了?”  金婆婆:“……”  “清水。”  “哦……”叶玉俏皮地瞪了瞪眼睛,“真是不知道享受……行了行了我去拿,您别动弹了,好好躺着啊!”  金婆婆点了头,对着关上了门欣慰地笑了。  这孩子在她走了之后,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吧。  这样的话,她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  天灵扶着棵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树,上气不接下气道:“等会儿,琥珀!等我会儿,我这儿快不行了……”  琥珀停下动作回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紧皱着眉,不过也没说话,只靠在另一边的树干上等他。  天灵这边正纳闷着:完了,看来真生气了,按平时这情况早该骂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心里也纳闷着,也别扭着,这么堵着总归是不太好。  天灵三两步就跨过去,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直接双手按在对方肩膀上方,旁人看起来,这个姿势很暧昧,就像是……  “树咚”一样!  天灵咳了两声,尽量将自己看过的漫画书发挥到极致:“小妖精,这两天怎么了?怎么这么磨人?”  琥珀:“……”  看着天灵邪魅的笑容,琥珀冷冷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瞬间点燃,特有的青黄色的火苗在对方眼前轻晃着。  天灵:“……”  他瞬间傻眼,这……这和剧本里的不一样啊!  按说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不应该羞涩又屈辱的从脸一路红到脖子,然后双眼含泪,紧紧咬着下唇,倔强地瞪着自己吗?  天灵:“……”  可是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张燃烧的黄符,妈的,究竟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火苗就要窜到眉毛上,天灵这霸道总裁再也当不下去了,连忙收回手,差点把腰闪着。  琥珀看着他那僵硬的姿势,没说话,熄灭了火后将黄符装进口袋里,转身就准备离开。  其实也不是离开,只是想离他远一点。  因为刚刚天灵离她特别近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心慌。  哪知她刚转身,背后的人就直接一把将她抱住,紧紧锢着她的肩膀。  琥珀怔住,因为此时此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天灵胸口传来的,那阵“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一千多年了,两人作为搭档,出任务时有说不出的默契,但若是男女之情,她确实从来没想过。  当然有时候她也会想,但是每次要出现那种想法时,脑中就会有一股力量,将自己若有若无的那些情丝和绮念给斩断。  每次都是,有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受了诅咒。  琥珀僵住身体杵在那儿,手还一直停留在天灵紧紧用力的胳膊上,那是自己刚刚准备推开他的时候搭上的,现在却不敢发力,甚至不敢动一下,只好放在原处。  “琥珀……”天灵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着,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委屈,“你这几天干嘛不理我?”  天灵的声音软绵绵的,不像平时那样贱兮兮的,这回连琥珀也狠不下心推开他。  她轻轻放下搭在对方胳膊上的那只手,“我……没不理你。”  天灵赌气道:“你还没你没理我!你都不愿意看我!自从我生完孩子以后,你都不正眼看我!”  琥珀:“……”她想骂人!  天灵也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了,于是立刻松开她,难道正经霸道一次将人转过身来,如此,两人终于对上眼睛。  琥珀看他一如平常死皮赖脸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破骂:“你他妈——”  天灵突然就抱住了她。  琥珀愣住,今天……怎么回事?  她原来要扬起的巴掌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天灵的肩上。  她像安慰小孩那样,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天灵死死抱住她,“我不管,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不能不理我。”  琥珀失笑,喃喃道:“我真没不理你,我也没生你气。”  由于她的声线冷清,让天灵误以为她还在生气,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死死把对方禁锢住。  “你再不放手,我就放火烧你了。”  瞧这台词,多么不羁。  别人的女主都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咬你了”或者“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了”之类的话,而琥珀直接是放火。  嗯,放火就放火吧,结果天灵居然顺着接下来:“女人,你在玩火!”  琥珀:“……”  真的是……有气也撒不出来。  不能正常聊个天吗?  天灵见琥珀表情不太对劲,语气终于正经起来:“真的,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以后一定改。”  琥珀:“……”这台词,怎么跟哄女朋友一样……  琥珀叹口气,她虽然冷漠,但是坦率,不会遮遮掩掩。  她停顿了半分钟,组织好语言,终于说出口:“我不是跟你生气,我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  “一些……理还乱的事情。”  天灵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出来,我帮你理。”  琥珀看着他,无声叹气:“你也理不清,连我一个当事人都理不清,你怎么理得清,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也听不见我心里的声音。”  天灵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竟然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很久,琥珀叹口气:“我说了,你听着。”  “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你也了解我的秉性,我在想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一挥手你就会知道我下个动作是什么。”  “我们搭配很好,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搭档。”  天灵:“嗯,我知道。”  琥珀:“不,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和你是——”  天灵直接打断她:“嗯,我也不想。”  琥珀愣住,接下来天灵那句话让她无法招架——  “我也不想,和你只是搭档。”  琥珀还没接上话,突然一阵雾瞬间升腾起来,紧接着,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闭眼之前,她看见了天灵不断张合的嘴唇——  好像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  费言对着不远处的夕阳,突然感觉腰被人搂住。  “想什么?”阴路安坐在帮边,陪着他一起对着夕阳发呆。  “嗯……”费言顺势靠着他肩膀,“就是感觉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  “为什么不真实?”阴路安将端来的茶水和小饼干端在他面前,一小块一小块喂给他。  傣族这里的甜品香而不腻,带有特有的竹香,费言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一小碟饼干就被扫光了。  “饿了?”阴路安低头问他,发现他嘴角有块碎饼干渣,顺势伸头用舌头将费言的嘴角舔干净。  亲昵的动作让费言慌了神,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这里的人还算偏向传统,看见了影响不好。  费言伸手推开他,脸色羞红:“现在饱了……你……别在这里这样……”  阴路安定定看着他,压低声音笑道:“好,听你的,回家再这样。”  费言转眼不再去看他,反正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人真的是没皮没脸,自己比不过。  夕阳渐渐消失,天色慢慢变黑。  费言这会儿才想起来,天灵和琥珀还没回来。  “他们俩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费言见天色已晚两人还没有消息,问阴路安,“不会真遇上什么事了吧,能联系上吗?”  阴路安也觉得不对劲,拿出手机拨号。  打不通。  这两人一向比较靠谱,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阴路安皱眉,“可能遇上事了。” 第75章 费言这边还没祈祷完呢,阴路安就直接用手指向他,随后那熟悉悠远又冷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我选他。”  费言怔住,只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失衡的声音。  右手的蛇骨手链,还有未散尽的余热——那是阴路安的一丝魂魄。  老者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确定吗?时间还没到,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阴路安嘴唇轻启,不急不缓地一字一顿道:“我,要,他。”  费言鼻子一阵酸涩,可惜他的面部表情被控制了,不然他现在肯定要落下泪来。  怎么就……能这么快,能这么确定是自己呢?  费言想,也许他早就把他的一部分灵魂,嵌入了自己的体内。  自己站在那里,就相当于另一个他站在那里,有谁会不认识自己的灵魂呢?  老者终是妥协,用力向下人挥手,示意将熏香灭掉。  毕竟已经没有点燃的必要了。  结果已然得出。老者换了张面孔,朝阴路安恭恭敬敬得鞠了个躬:“恭喜。”又朝费言看了眼,“抱得美人归。”  阴路安看着待在那被控制到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的费言,露出淡淡的笑:“确实是美人。”  低低的声音正好传到了费言耳朵里,让他臊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自己马上……是馆长大人的新娘子了吗?  看着阴路安与自己的距离慢慢变小,费言更加羞涩。待到阴路安停下,打横将他抱起时,他才觉得自己脱离了操控。  阴路安就这么抱着他离开了大厅。  出门是长廊,长廊无人。  费言贴近他耳朵问:“我现在能说话吗?”  阴路安停下看他,目光深邃。  费言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开始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面吗?”  阴路安依旧不移开目光。  “嗯。”  “那怎么走出这幻境啊?”  “马上洞房。”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前情码太多,洞房放下一章吧!馆长:……作者你是在考验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吗?言言:……羞涩的一批。天灵和琥珀:凭什么我俩的感情戏要放在后面,那样的话还有人看嘛!!!我们的cp就这么冷吗!!!作者: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键盘在我手里,嘿嘿嘿!!!感谢大家的收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归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现实  费言微微睁眼,头痛欲裂,浑身像散架一样。  这熟悉的房间……他确定自己在博物馆里面了。  手都累得抬不起来,费言努力抬手揉了揉眼,妈的,果然……眼睛肿了。  为什么会肿呢?费言都没脸说他是昨晚哭肿的,昨晚他明明一直求着对方说“不要不要了”,结果对方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一直没停止过动作。  所以说他前半夜是哭着过来的,后半夜直接就晕过去了。  有次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一个隐忍了一千多年的老处男,一旦开了荤,那是相当可怕。  费言刚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被一个有力的胳膊缠住,随后一具火/热的身体靠了上来。  费言:“……”  这东西都消耗了一整夜,怎么还硬着!  费言想做无力的挣扎,但阴路安紧紧抱住他,动弹不得,甚至……越来越硬了。  费言叹口气,声音沙哑无力:“我……我真不行了……”  阴路安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低低笑了一声后,同样沙哑着声音道:“不碰你,我就抱抱你……言言……”  费言:“……”这低音炮……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但这类似于渣男语录的话语到底是什么鬼?  不过阴路安还真的没碰费言,只对着他额头亲了几口就松开了。  “想吃什么?”阴路安下床,没穿上衣,性感的人鱼线顺着腰腹滑向了那被衣物遮挡的地方。  费言这会儿才看清馆长大人的身材,不禁吞了吞口水。  阴路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费言足足看了半分钟才缓过来,看到对方以那种眼神看自己时羞耻度爆棚!  “那什么……”费言用被子遮住一部分脸,偏开头,不好意思再去看对方,只好一次性报了一大堆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等会儿……”听对方俨然有刹不住车的趋势,阴路安适时打住,只哭笑不得道,“这些回去给你做好不好?现在先喝点白粥吧!”  考虑到费言现在的身体状况,白粥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嗯……”费言应答着,其实报菜名是他刚刚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脱口而出的,这会儿他也吃不下这些东西。  阴路安帮他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后,就离开了房间。  等门关上后,费言才松了一大口气,这么一松懈下来,他才感觉到身后那个地方灼热的疼。  昨晚的他头晕目眩,一切都稀里糊涂的,就跟喝醉了酒一样。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该有的画面和回忆一样不少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阴路安是怎么拥抱他,亲吻他,在他耳朵说尽了那些叫人酸倒牙齿的情话,可惜他脑子不清楚,只记住一句话——  “我爱你。”  费言从小到大就渴望被爱着,被关爱,被宠爱,被溺爱……无论是哪种爱,他都愿意接受,但是,他受到最多的还是非议和同情。  而现在,终于有个人,在爱他,在用生命和灵魂爱他。  费言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他终于结束了处男生涯!  ……  睡了大约半小时,费言被一阵浓郁的米香给吸引住了,他起身,发现浑身的疼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而右手上的蛇骨手链,正低低散发着暖流,疏散到四肢。  “还算有点良心!”费言轻轻笑骂一句,随便圾了双鞋就出门了。  “好香啊!”费言忍不住发出感慨,他发现阴路安此刻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场景甚是新奇。  等会儿?厨房?他记得这里原本没有厨房啊!不是一整个大厅吗?  “让人重新建的。”阴路安仿佛猜到他在疑惑什么,拿着打蛋器搅和着蛋清走出厨房,“之前我们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所以没有建造厨房。”  费言盯着眼前这位充满人间烟火味的馆长大人,忍不住笑出声:“我突然觉得你穿围裙特别帅!”  阴路安:“……”  阴路安:“……所以以后的饭都是我做了是吗?”  费言挑眉,“也不全是。”  阴路安:“比如?”  费言:“比如,你下不来床的时候。”  阴路安:“……”  阴路安上前两步,眼神幽深地看着他:“宝贝儿,你心倒是不小。”  费言这会儿居然也不害羞,“那是!有心攻贼,无力下床。”说完就顺势找了个板凳坐下了。  阴路安放下手里的蛋碗,用力刮了一下费言的鼻子:“那就好好做任务,把命拿回来之后,我等着。”  费言眼睛瞬间放光:“真的吗?”  阴路安:“假的。各凭本事。”  费言:“……”呵,男人。  阴路安也没再跟他打嘴炮,从厨房里端来了一锅粥,一打开锅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米粒熬得很烂,上面还铺了一层绿绿的剁碎的青菜。  阴路安等粥稍微凉了一会儿,便拿碗给费言盛了一小盏,“先放一会儿,烫。”  “嗯。”费言估计是真饿了,这会儿眼睛就没离开过碗,还问对方,“为什么这粥这么香?”  阴路安解释道:“我特意问阎王那拿的在十层地狱岩石上种的米。”  费言:“……”  费言摇头:“你不应该这么回答。”  阴路安托腮,盯着他看,示意让他接着说。  “你应该说……”费言拖长了声音,“这是我为你特意熬的,所以会比一般粥香。”  阴路安盯着他不说话。  费言被看得头皮发麻,硬着迎上去道:“怎么了?不对吗?” 第77章 “啊?”师傅穿着黄色的工作服,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老板,我哪里捏的不好你说,我都听您的……”接着小声道,“我们这里不退钱的……”  阴路安收回了脚,只摆摆手不说话。  费言见状,安慰师傅:“师傅没事,跟您这没关系,我这朋友可能不太舒服,没事啊!您先去捏别人的吧,我们俩泡个脚就好了。”  “还有,我们不退钱,您放心吧!”  俩师傅听这么一说,立刻给两位财大气粗的客人端来了足浴盆。  “没事了,我们自己待着就好。”费言笑笑,将脚放进了木盆里,这木盆踩上去还挺舒服,下面铺着按摩功效的橡胶,有疏通穴位的效果。  “你放松点?”费言看着阴路安,发现对方一脸隐忍,忍不住笑,“泡脚真的很舒服的。”  阴路安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现在的表情,似乎比昨晚还要享受?”  这会儿在外面,费言想着他也不能做什么,便逞一时口舌之快,“那是自然。”  阴路安冷笑一声,“看来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费言:“……”完了,这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费言讪讪笑着,“你知道我为什么最想去足浴店吗?”  阴路安摇头,随后又道:“受虐体质?”  费言:“……”什么鬼!要是天灵这么说他早就骂了!  可惜眼前是馆长大人,他只好憋着怼人的那股劲儿解释道,“我大学毕业之后不是干了两年狗仔嘛,当时我就盯着一个人,每天过得特别苦特别累,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蹲点的时候经常脚麻,还各种蚊虫叮咬。”  阴路安就是在那两年时不时跟着他,当然知道费言当狗仔那会儿有多苦,心疼道:“早知道就应该那时候把你拐回家了。”  费言笑了笑,叹了口气:“唉,所以说你为什么不早点现身呢,你早点现身我也能少受点罪……”  费言翘起脚,足浴盆里的水被他拨弄得哗啦哗啦的。他将脚往两人中间的位置一摆,开始卖惨:“你看我那小脚趾,指甲都快磨没了……”  阴路安坐起身,往处一看,小脚趾的指甲还真没有……  “言言……”阴路安更加心疼了,“都怪我。”  “以后不要工作了,我可以养活你,我微——”  “知道了,你微信里的钱都是我的。”费言将双手重叠起放在脑后,故意逗他,“老大,你知道你微信里的钱,甚至付不起这里的洗脚费吗?”  阴路安:“……”  看着阴路安吃瘪的表情,费言笑着泪花都出来了:“逗你玩呢!你的钱怕是能开全国连锁洗脚城了!”  阴路安认真道:“行,那以后就开洗脚城,你天天除了吃喝就是泡脚。”  费言:“……”那咱们可能要因为打黄扫非去局里喝茶哦!  费言:“不了不了,我就开个玩笑。”不过阴路安的这份心意他心领了。  “其实我还想着包养你呢!”费言将脚放回木盆里,“你看你,天天不吃不喝,可以省下伙食费,还有你每天就穿你的黑色工作服,又省了买衣服的钱,你又会瞬间移动,可以省下交通费,简直血赚!”  阴路安脸色有些黑,朝自己身上的衣服望去,声音有些虚弱,“我其实……其实也有别的衣服……”  费言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除了做任务时必须要穿上的服装,他就没见过馆长穿过其他类型的衣服!  阴路安看了他一眼,“其实我还有白衬衫。”  费言顿了几秒才明白过来,“所以那天晚上,我洗完澡之后……穿上的白衬衫……是……是你的?”  阴路安没说话,但费言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所以……自己是被迫穿上了品如的衣服……吗?  费言摇摇头,心道:到底是我骚还是馆长大人骚?  “接下来还想去哪?”阴路安也呈现一种放松的状态,显然已经被“泡脚”这种人类活动给征服了。  “嗯……”费言想了想,“暂时还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先去商场去试试衣服?”  阴路安看了眼费言身上的破洞牛仔裤,“是要买衣服了,你这裤子破得太厉害,已经缝补不了了。”  费言:“……”  好吧!他承认,他和馆长大人之间有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代沟的……  费言起身,把脚抬起来,放在空中晾着,等它自然风干。  但不一会儿,就觉得脚部开始发热,水分立刻就蒸干了。  费言侧身问阴路安:“你弄的?”  阴路安点头:“这么晾着容易着凉。”  费言眼皮挑了跳:“男人,如此就迫不及待跟我进同一个试衣间了吗?”  阴路安:“……”  费言也不再逗他,两人穿了鞋付了钱,便往最近的商场走去。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大人:说……是我弄得舒服还是泡脚舒服?言言(半条命都没了):你舒服你舒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天灵和琥珀:作者你老实说,接下来几章是不是又没有我们……作者:不知道,我裸更,全靠心情~~~~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收藏呦~~~  ☆、游乐园  出去右转就是商场,两人并排而行,吸引了一众目光。  “呦,那姑娘在看你呢!”费言挑眉道,“啧啧,某个人真是招蜂引蝶……”  阴路安往四周看了眼,立刻挡在费言前面。  动作措不及防,费言差点一头撞上。  费言:“……怎么了?”  阴路安对他说:“不想有人看见你,想把你藏起来。”  费言突然坏心眼儿地想逗逗他,靠近他,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想把我藏在哪里?”  阴路安想了想,反问他:“你想藏在哪里?”  费言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眼看着对方的耳朵尖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诱惑道:“想躲你办公桌下面,帮你……”  后面的他没再说出口,但阴路安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深邃道:“你身体好了没?”  费言:“……”完了,他是不是又在玩火了?  费言及时打住逗弄对方的心,“我们快去买衣服吧。”  阴路安松开手,揽住他的肩,“走。”  两人进了商场,费言查了下自己余下的存款,估摸着自己可以给阴路安买几件衣服。  首先,得要一套正装吧!费言想,这个正装是个大头,自己的存款好像……暂时支付不起特别贵的。  两人进了一家欧洲小众品牌的店,店员受过专业培训,以得体舒服的笑容面对着两人。  “两位先生,要看什么?”  费言知道这家店的大概价位,因为之前他自己就很想来这家店买一套西装,但碍于资金方面一直没买。  等到他赚够了足够的钱,命也没了。  所以人活这一辈子图什么呢?费言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图一个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吗?  反正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  费言看着身旁这位高大俊朗的男人,心中宽慰,他似乎有了牵挂,也有了动力。  “男人,随便挑吧!这次我包养你!”费言大手一挥,像极了日漫里的中二少年,总之,与整个店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店员却特别有素质,没有因此冷眼对待,还笑着说:“想买什么,可以试试。”  “嗯……”费言想了想,“先买正装吧!”把正装买了之后他要看看还剩多少钱,到时候在买几套休闲装。  ……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出商场,都穿着休闲装,阴路安终于脱下了那件黑袍子,换上了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费言则是相同的打扮,和他平时差不多的穿着。  乍一看,两人像极了情侣装。  三三两两路过的小姑娘不时将眼神停留在两人身上,或窃窃私语或大声讨论。  转身看着对方,馆长大人这会儿才僵硬着身体,可能第一次这类偏休闲的衣服吧!  “你别拘束嘛!”费言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模样,好笑道,“这样很帅啊!我男人怎样都帅!”  “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阴路安问他。  费言转着眼珠想了想,摇头道:“暂时没想去的地方了,不然去吃饭?”  费言看着将要暗下来的天,“这时候吃个饭,正好回去睡觉,明天开始第六个房间。”  阴路安也抬眼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才说:“我对人间的食物不是很了解,你想吃什么?”  费言挑眉:“走,带你撸串去!”  阴路安:“……”撸……串吗?是什么东西?  ……  烧烤摊上,费言看着对面的人,正坐在一张蓝色塑料凳上,上身微微倾斜,右手边还有两瓶啤酒。  费言拿了一串烤腰子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要吃这个吗?”  阴路安看着这形状奇怪的不明物体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不解:“这是什么?”  “齐齐哈尔正经烤腰子!”费言很快就撸了一串,“腰子是腰子,正不正经我就不知道了!”  阴路安嘴角扬笑,也学着对面的黑发青年拿起一串腰子,这腰子刚烤好,正散发着孜然和辣胡椒粉的味道。  费言又拿起一串:“多吃腰子好,补肾,你昨晚消耗大,我怕你虚的慌。” 第79章 “现在,我把我的小世界,分享给你。”  费言眼睛盛满细碎的光,看着对面的人。  阴路安耳边是轻柔的音乐和细小的水流声,眼前是一个将真心捧在他面前的心上人,一时间他只能问——  “这个水能喷多长时间?”  费言举起一根手指:“一分钟。”  话音刚落费言就觉得自己的脚离了地面,随后阴路安直接吻上他的唇。  ……  半分钟后,水柱落下,音乐停止,两人分开。  费言的眼睛因此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直溜溜地看着他。  阴路安心里一动,直接搂上他的腰,伸手一挥,两人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旁边一个穿着溜冰鞋的小男孩愣住,拽住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的衣袖:“妈妈,这里面的两个帅哥哥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女人狐疑地朝喷泉那边看,又摸了摸自己小孩的头发:“哪有什么帅哥哥?”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穿着灰色衣服,其中一个还是长头发!”  女人无奈道:“好了好了,该回家写作业了。”  ……  而另一边空无一人又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长头发的那位正把另一位压在墙上死命的亲。  ……  天灵死死拦住阎王:“哥,大哥,叔,爷爷……”  阎王:“……”叫爸爸也没用。  琥珀站在一边,面色冷淡。  之所以会死死拦住阎王,是因为他们在幻境中,看到了关于以前的一段过往,在这段回忆中,只出现了天灵和琥珀两人,听不见声音,但是从衣着来看——古老的服饰。  且两人关系一看,就非同一般。  天灵继续死死哀求着,紧紧拽住阎王的胳膊,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扯都扯不掉。  “大爷,你想听什么我都说行不行,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天灵脸上堆满了笑,“除了叫爸爸,我这人从来不喊人爸爸。”  阎王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衣袖死命从天灵手里扯回来。  “叫爸爸。”  天灵立刻道:“爸爸。”  阎王:“……”  阎王咬牙切齿道:“臭小子,阴我。”  天灵一脸贱笑,“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琥珀也立马跟上。  阎王终于停下,叹口气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有些事情和过往,烂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琥珀终于开口:“阎王大人,如果真的不能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强求,但是我们会根据自己已得的线索去查,不为别的——”  “就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琥珀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不停在地狱间里回荡着。  阎王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性,最终还是松口了。  “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个线索。”  “什么?”两人一齐问道。  阎王神情严肃,慢悠悠回答:“死人湾。”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大人:……我刚才尝过一次味道,你就开始走剧情了!!!言言:走剧情好走剧情好,我快要被折腾道够呛……天灵和琥珀:妈个鸡终于有戏份了……谢谢收藏!!!  ☆、死人湾  第二天。  费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阴路安紧紧拥在怀里。  男人还没醒,看上去睡得很安稳。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睛下方落在一片阴影。  我的男人真帅!费言盯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准备偷偷在阴路安的唇上留下个早安吻。  哪知刚印上去就被一把压在床上,费言瞬间就清醒了。  “你……你怎么……怎么醒了?”  费言偷亲被逮个正着,脸上臊得不行。  “自己解决。”费言推开他,虽然因为阴路安能量的滋养,他浑身已经没有昨晚那种散架的感觉,但是年轻的时候,该克制的还是要克制。  费言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衬衫,穿上之后只到大腿根,衣摆下面空荡荡的。他一打开阳台,一阵微风吹过来,将下摆的一角轻轻掀起,露出一大片或淡粉或深红的吻/痕。  自然都是昨晚某人的杰作。  阴路安盯着那片吻痕,眸色一暗,从背后直接搂住费言,不断在他脖颈上落下重重的吻。  早上的男人撩拨不得。  费言被吸得后背发麻,连忙阻止他:“今天不是开始做任务了吗?”是的,昨天他们挤出一天的时间来约会,今天就要第六个亡灵的收集了。  因为已经是头七第六天了。  “嗯……”阴路安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最后两个了。”  两人也不再浪费时间,洗漱完之后就出了房间。  结果上了二楼就看见天灵和琥珀,两人都背着包,眉头紧锁着。  天灵看见费言过来的时候立马松开了眉头,笑道:“哎呦,这还能下床啊!”  费言被调侃,也不生气也不害羞,淡淡道:“还行,身体还行。”  天灵见逗弄不起来他,也不再继续这话题。  费言看向两人:“对,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俩了,听老大说你们也误入了幻境,都遇到什么了?怎么破解的啊!”  昨天和馆长大人约会了一天,有些乐不思蜀,今天才想起来问这两位的情况。  天灵挑眉:“你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费言这回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抓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阴路安上前揽住他的肩,“你们准备好了吗?”  天灵见有人给小费言撑腰了,便正色道:“嗯,准备好了,这次已经找到房间了。”  “找好任务了?”费言有些惊讶,以前的任务基本都是他自己选择,这回天灵居然先选择了。  “哪个?”费言问。  天灵选择什么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费言想先看看天灵选择了哪个任务。  “那个。”琥珀单手搭在楼梯上,以一个很a的姿势指了指右手边第三个门。  费言心中好奇,走过去的步伐比平日里快了不少。于是他看见那扇门挂着的白色标签上,以标准楷体打印着三个字——  “死人湾?”费言惊讶出声,朝着天灵问。  这个名字一听就很……难。  只剩最后两个亡灵了,费言以为天灵会选择一个任务名字相对简单的房间,但是——  死人湾……这种名字一听就令人发怵好吗?且不说死人湾在哪?关键词是什么?单凭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里全是死人,在一堆亡灵里面找出一个,任务艰巨啊!  “嗯。”天灵挑眉,冲着费言眨了眨眼,“不觉得很有挑战性吗?”  费言眼皮抽了抽:“……”  你他妈绝壁在为难我胖虎吧!这时候是挑战自我的时候吗!这他妈用来做赌注的可是他的命啊!  阴路安神情没多大变化,只朝天灵和琥珀脸上看了一眼,没说话。  费言压住想打死天灵的冲动,说:“你告诉我实话,真的,我不打你。”  天灵:“……”  费言这时候气场太强,连天灵都有些怂他,便将目光移向琥珀,琥珀撩着眼皮看了眼他,就继续闭目养神。  天灵:“……”  一时间三人都看着天灵。  天灵弱弱道:“……我说实话还不行吗?你们别这么看我,我瘆的慌……”  费言:“是不是和幻境有关?”  天灵:“……”  天灵:“嗯。”  琥珀这会儿终于开口了:“我来说吧!”  天灵泪眼汪汪,以看救世主的眼光看着琥珀:“……我爱你,琥珀。”  琥珀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也怂惯了,不差这一次。”  天灵:“……”  琥珀指的是……上回幻境之前,自己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吗?  天灵有些萎靡,他……他只是不想在那么仓促的环境里说这些事,最起码,要有霸道总裁的一半标准吧! 第81章 费言红了脸:“回去再说好吗?”  阴路安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抑制住的冲动又放大了几倍,但时间场合明显不对,他只能生生忍着。  当然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得进了天灵的耳朵里。  天灵:“……”  有时候听力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费言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趴在阴路安的背上才舒服一点。鬼差三人组不敢耽搁太多时间,脚程很快,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公路。  风挺大,公路上泥沙飞扬。  公路上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车经过这里。  过了一会儿,风变小了,费言动了下:“放我下来。”  阴路安慢慢放低身子,轻轻放下他。  费言被这烈日晒得难受,然后十分钟后还是没有一辆车经过。  “现在这情况……”费言想起以前电视剧里的通用桥段,“不应该露大腿才能招到顺风车吗?”  阴路安:“……”  一脸蒙蔽的天灵:“……”  唯一一个可以露大腿的女人:“……”  天灵:“……这是什么套路?”  费言笑得尴尬:“就是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了。”说完他看着琥珀道,“就是把头发撩到一边,然后提起裙子,露大腿……过往司机基本都会停下来。”  天灵:“……”  天灵骂道:“这他妈不是牺牲色相吗!”  费言盯着面前怒吼的天灵,提意见道:“……其实你也可以。”  天灵吼道:“我他妈是那种人吗!”  ……  十分钟后,四人坐在了一辆面包车里。  天灵脸上带着明显的假笑,对着正在开车的女司机道:“你一个人到这里自驾游?”  女司机是个白领,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画着淡妆,穿着知性,谈吐各方面都很文雅。  “对。”女司机笑笑,“叫我张凡就行。”  天灵继续借机攀谈,毕竟这辆车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得把握好机会,不然被赶下车来就不好了。  “美女,你一个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嘛啊!”天灵撩妹的本领就跟天生就具备似的,嘴跟抹了蜜一样,“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啊!”  费言看了眼一直盯着窗外的琥珀,心道:我看你就不像好人!  张凡嘴角扬起个微笑,这使她的侧脸看上去十分动人。  她微启嘴唇,身上的香水味在车里蔓延着:“比如……遇见你这样在街边露大腿的坏人吗?”  天灵:“……”本想好好套近乎,结果反被别人调侃了,真是……尴尬。  张凡倒是也没继续调侃他,又将话题绕回原地,可见情商还挺高。  “其实我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这回过来想找一下儿时的玩伴。”张凡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了个信封道,“她给我寄了封信,说要我放假过来玩,放松放松心情。”  天灵结果信封,定睛一看:“甘肃省临夏永靖县刘家峡刘家村……刘美芳。”  看到“芳”这个字眼,他下意识觉得是个不好的前兆。  “这个地方还有多远?”琥珀突然开口了,声线比以往更加冷清。  张凡盯着手机导航:“应该不远了,还有半小时车程。”  费言疑惑道:“你小时候就住这地方吗?”  张凡心里明白费言为什么会这么问,“嗯,好长时间没回去,已经忘了路程……”  费言“嗯”了一声,“那你知道死人湾吗?”  要不是张凡手里握着方向盘,一定会转身回答他,当然她现在只能坐在驾驶座上回答。  “我知道!”张凡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我现在去的这个地方,就是死人湾!”  她接着问:“那你们知道——”  “黄河鬼侠吗?”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果然开了荤的男人……撩拨不得!!馆长:抑制ing……多谢收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归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魏  所有大江大河,都有无数游魂。  尤其是黄河这样的母亲河,每年落入水中的尸体不计其数,一到夏天,漂浮的尸体顺着水流冲到水坝这种地方。时间久了,这里积累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渐渐形成了黄河有名的“老裤衩湾”,又称“死人湾”。  “那黄河鬼侠是什么?”费言坐在后座问,“冤魂闹鬼?”  张凡在驾驶座上摇头:“那倒不是,那处因为尸体太多,闹鬼闹事的事情是不少,但黄河鬼侠是人,不是鬼。”  张凡说到这就没说了,明显卖着关子。  于是天灵接着问:“那是什么人?”  “捞尸人,叫老魏。”  几人皆恍然。水上有浮尸,若是地方警力不够,必定会有人会想到做这种“水上捞尸”的工作,这种事情也不是现在才有的,民国初期就有捞尸人的出现,人们称之为“河神”。  “那老魏是在死人湾捞尸?”若是张凡认识老魏,事情就好办多了,费言这么想着,又问,“在哪里能找到老魏?”  张凡突然减速,前方无人无车,大路宽敞。她转身,上下打量着后座的三人,尤其是一直坐在窗边没开口说话的琥珀。  “你们几个……是做什么工作的?”  本应该上车前就问的问题,张凡这会儿才问,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有两把刷子不怕自己出事。  “你猜?”天灵也用打趣的语气回答她,“你看我像做什么工作的?”  张凡笑了一声,“上海白马?”  费言:“……”  天灵不知道在“上海白马”工作意味着什么工作性质,一脸疑惑地看着张凡。  费言在后座不忍直视,另一方面他倒是对张凡有了新的看法,不过可能人家只是开了个玩笑。  张凡似乎也发现对方并没有理解到她的点,便不再逗趣,开口道:“后面那个一直对着窗外的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刚刚其他三人都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而琥珀那时候压根就没理这些。  这会儿,人都直接单刀直入问名字了,不理也不太好。阴路安见琥珀动都没动弹一下,便轻轻咳了一声。  琥珀这才半眯着眼看驾驶座那人,声线冷漠,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琥珀。”  两个字一出,琥珀又将头转向窗外,脸上明显写着几个字:懒得理你。  费言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位大佬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咱们才是搭顺风车的人,咱们才是求人办事的!  这态度……费言想,要是自己是车主,非停车把这人扔下去,不然留着过年吗?既费油心里还不爽。  不过张凡似乎并没在意,反而一脸高兴,称赞道:“好名字!”  “琥珀,佛门圣物,琥珀为先,为通灵法宝,可保幸福平安。”  费言:“……”  姑娘,你这马屁拍得有点过,她一鬼差怎么保幸福平安。  不过这话让他想起自己和阴路安第一次见面。  当时也是这样的对话,但是他那时候有求于别人,自然要吹嘘一下。但现在张凡不需要求他们,怎么也说这种话?  费言朝琥珀好看的侧脸望去,突然懂了什么。  喂,该不是……费言心里为天灵默哀三分钟:完了,天灵,你的女人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这么想着,费言往天灵那边瞅了眼,人正坐在那儿,脸上的笑消失了,表情若有所思。  阴路安这会儿开口:“我们过来找人。”  张凡愣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先前问过这几人是做什么的,“来黄河找人?”  “嗯。”阴路安不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费言在想怎么将这个圆回来,但又不能说太多,说得多破绽就越多。  但张凡似乎不再询问他们,只开口:“老魏的话,我也是听说,具体还不认识,不过朋友在信里提起了他的地址,到了地方可以再找一找。不过——”  张凡语气变得严肃:“你们找人的话,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进了黄河,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嗯。”费言应着,他们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找亡灵的。  但是他一直在意的是——琥珀口中的那个关键词。  “将军”的话,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吗?还是这地方在古时候被用作潼关?还是这地方有将军墓?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想,具体还要到达目的地才能继续调查。  面包车在这条基本荒无人烟的路上开了一个半小时,本来路程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是途中遇到了一个小意外——轮胎被扎坏了。  但是下车检查的时候还真找不到类似钉子的尖锐物品,幸亏张凡车后有备胎,几人动作麻利的换了胎后又继续行驶。 第83章 天灵连忙挡住视线,反正刚才他已经当着人面说“琥珀是自己的女人”这种话,这会儿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开口道:“你别想了,她迟早要嫁给我。”  这话一出,连琥珀都有些惊讶——这是告白吗?  这……算是告白吗?还是一句不走心的玩笑话?  他们进入幻境之前,天灵就说过他不想和自己只当搭档,后面还有别的话吗?他的弦外之音呢?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琥珀盯着天灵涨红的耳朵出声,这次呢?他是认真的吗?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吗?还是他觉得和自己之间,一直没有那层窗户纸。  琥珀的心里乱的不知该怎么形容,像是各路神经压在一起打了个结缠在一起打不开。  脑子里一直各种声音在回荡,头也特别痛,她突然站起身。  费言和天灵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天灵,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没什么底气,这会儿要是踩到猫尾巴上就完蛋了。  天灵感觉后背出了一层汗,连面对老阎王都没这么紧张过。  “透气。”琥珀冷冷丢下一句话,就从小屋里出去了,剩下一屋子老爷们面面相觑。  当然,张凡在某种情况下也可以当做老爷们。  天灵:“……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费言:“你好像……就不应该说话。”  天灵有些怒,看着张凡:“卧槽,是不是都怨你?”  张凡这时候正好把两个包装拆好了,其中一个是酒,一个是黑色的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  她将这两样东西先放在小桌子上,接着一脸无辜,语重心长道:“兄弟,我这是在帮你啊!”  “帮我?”天灵霎时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张凡这才慢悠悠解释:“我这不是激你早点跟人表白吗?”  费言明白了,原来这人一早就看出来了啊,不过还真挺爱管闲事的,这事撂任何一个普通女人身上,都不会这么大胆。  不过张凡这话直接戳中命脉,天灵顿时就跟蔫了的气球一般,再也硬气不起来,这会儿又跟小媳妇似的乖巧坐在板凳上。  说话也变得哼哼唧唧,“我……我……我……我就喜欢她怎么了?”  费言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道:“人都不在这儿,对着我们说有什么用啊!”  天灵立刻站起来:“我去追!”  说完就不见了身影。  魏明眼里闪过一丝惋惜,不过很快就消散了,这么好的女孩,果然有主了!  老魏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果然年轻。”  魏明当然还没察觉,以为自己老爹说得是天灵和琥珀呢!  老魏这会儿对着干辣椒吃完了一碗饭,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辣度,但他还是举起桌子上的茶杯,准备一饮而尽。  张凡立刻止住了他:“哎,等会儿,光喝水多没意思啊!”  老魏跟她多年朋友,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立刻拒绝道:“戒酒了。”  张凡笑出声,表情夸张,“得了吧!你这说戒酒戒酒都跟我说多少年了,哪次我带酒你不破功的?”  老魏看了眼桌上的酒,又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我这还有几年活头啊,你就是不想盼着我好——”  张凡怕他继续唠叨,直接将酒塞拔了,用那股醇厚的酒香堵住了老魏的嘴。  老魏果然就不说话了,因为嘴里早就溢满口水。  不过这酒确实香,跟普通白酒不一样,带着一种粮食发酵的味道,少了点工业酒精的廉价气息。  见老魏不说话了,张凡笑着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嘿嘿嘿,我就知道这塞子一拔/出来你就说不出话来!”  老魏一直没说话,注意力都在酒上,直到张凡倒撒了点才开口:“你这孩子,简直糟蹋好东西!”  张凡光笑,这会儿也不反驳,只转身对着魏明说:“把你们柜子里那几个碗都拿出来呗!”  魏明去了橱柜那里,将剩余的有些磕碰碎的瓷碗全数放在了小桌子上,这会儿桌子都快装不下了。  张凡一数,除去天灵和琥珀,正好五个碗,够了!  于是便回头问费言和阴路安:“他们爷俩这没有一次性杯子,用碗没关系吧,都是干净的,就是破了点,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酒应该分享给你们。”  费言连忙点头:“不介意不介意。”之前他们在森林里,把树叶卷起来盛水喝都是常有的事,这会儿好酒和最爱的人都在身边,还在乎什么盛酒的容器呢!  不过天灵和琥珀喝不到,有点可惜了,费言这么想着,就被面前碗里透明液体的香气吸引住了。  张凡倒了五碗,晃了晃瓶身,“还剩一半,得全部用来泡这东西。”她嘴里说得“这东西”是指她从背包里拿出的另外一样像木头一样的东西。  接着,张凡将那块“木头”撕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丢进大碗里再倒入剩余那半瓶酒泡着。  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扑鼻而来,费言默默吞咽了口水,实在忍不住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看了眼他,故作神秘道:“壮阳的东西。”  费言:“……”  魏明:“……”  阴路安正在那喝酒呢,听到这句默默放下了酒杯。  “啊!”张凡感觉自己头上被打了一下,当然不用猜她就能知道是谁打的。果不其然老魏开始发话了,“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说这些话,回头真嫁不出去!”  张凡:“……”算了,不逗了。  “这是骆驼肉。”张凡终于正经了一回,“我一朋友给我寄过来的,特正宗,配上我这酒,简直绝配。”  “骆驼肉?”费言看了眼碗里那几块黑漆漆的东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其貌不扬的东西能这么香,不过连骆驼肉都能弄到,他对眼前这位女士实在刮目相看。  “不过你还有住沙漠的朋友啊!”费言感慨道。  张凡点头,给自己塞了口肉,“啥都没有,就朋友多,老魏算最亲的一个。”  老魏这会儿正喝着酒,脸都喝红了,没空理她。  几个人边聊天边喝酒,倒也熟悉了不少。  酒过三巡,费言靠在阴路安肩上休息,正巧一阵大风刮过,把门都吹开了。  “天灵和琥珀怎么还没回来?”  费言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回来,恢复更新,谢谢收藏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幺歌 7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裤衩湾  “什么声音?”费言站起声,一瞬间有些晃,这酒后劲还挺足。  魏明跟着站起:“完了,不会是遇到那个了吧!”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这话一出,估计是有事了,费言看着他:“那个?”  魏明看了自己老爹一眼,人点头后才开口:“你们应该多少有了解,我们这里被称为死人湾的原因。”  费言闻言点头,“嗯”了一声,魏明接着说道:“我爸,也就是这块人口中所说的‘黄河鬼侠’,是第一代捞尸人。他从事这活四十年了,一直没发生过什么怪事。”  费言感到奇怪,“按说这地方是死人聚集的地方,阴气这么重,怪事年年有才对,怎么只有今年才有呢?”  魏明这会儿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才讪讪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们村里一直很太平,最近接连好几家都有人死得离奇,说是水里有怪东西,我们都下河好几天了,压根没找到。”  “死得离奇是指?”阴路安这时候才开口,他的脸比平时红了一些,估计是一喝酒就上头。  魏明打开门:“咱们还是先找你那两个朋友吧!这事一会儿再说。”  他一直挺奇怪阴路安和费言为什么在听说有怪事发生的时候都不是很着急在外面的两个朋友,一时对两人的眼光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费言也看出这眼神里带有的意思,还没解释呢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你是要找我俩吗?”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阴路安:“时间太慢了。”  天灵笑嘻嘻道:“这事跟平时任务可不能混为一谈。”说完又朝着站在一旁的琥珀道,“总算把人拐回来了。”  费言坏笑:“啧啧,终于被你得逞了。”说完又朝向琥珀,脸上依旧是平时那副冷淡的表情,但他发现了——两人手牵在一起。  终于不用给两人瞎操心了,费言这么想。  天灵鼻子特灵,屋里还残留的酒香让他吞了吞口水,“你们躲起来吃什么好吃的呢?”  阴路安看着他,跳转到正题:“外面什么情况?”  天灵眼睛只对着桌上剩余的骆驼肉,嘴上敷衍:“什么什么情况?”  阴路安不说话,直定定看着他。  天灵讪讪道:“我真没注意。”  费言眼神在他和琥珀之间转了一圈,估计两人都没听见。  “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链声,时远时近的。”费言听到的是这样,不过他暂时没把这个跟亡灵归为一谈。  天灵有些尴尬得挠挠头:“我是真没听见。”  老魏这时候发话了:“把门关上,明个早再说。现在不宜出门,小心出事。”说完就朝着那四个不速之客看了几眼,明显是在警告这几个年轻人。  “对……”张凡这会儿也开口了,“老魏,你们见过那东西吗?”  吃人嘴软,老魏刚喝完酒,“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就因为这事?”  张凡:“瞎说啥呢?我就过来看看你,顺便帮你解决些问题。”  老魏这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看了眼琥珀又塞在耳朵上,并未点燃。  “你们想问什么?”老魏这回终于松口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剩下不知道的东西也不会瞎说。”  张凡问:“我们就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还有死得离奇是什么意思?”  老魏:“死得离奇,是因为每个人,就像被抽干了血一样,脖子上有两个牙印。” 第85章 费言看着天灵用手碰水,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这水里有鱼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越脏的地方就越容易养鱼。”  小时候他在院长家里见过鱼塘,那水浑浊无比,他站在那里,傻愣愣地问院长为什么不给鱼换清水?  “水至清则无鱼。”院长笑着告诉他,耐心又温柔的教导他,“你长大就知道了。”  费言叹气,他不想长大,他想要院长回来。  “啧啧!”天灵打断他的思绪,突然大声道,“卧槽,居然还有小龙虾!”  天灵看了会儿,认真道:“不然我们捞起来给烤了吧!”  费言:“……”  其余人:“……”  果然任何一种生物,只要进了中国国土,就会受到灭顶的灾难。  费言:“它说不定是吃尸体长大的,你还敢吃吗?”  天灵淡然:“吃肉长肉,说不定更好吃。”  费言:“……”行吧,吃啥补啥这个道理用在这里,他是服气的。  正在天灵思考着要不要吃那几只看上去没啥肉说不定还变异了的小龙虾,船转过一个湾,接下来的一幕令每个人都震惊,除了早已司空见惯的老魏和魏明——  那是一片浅滩,滩边有礁石,不是有卷起的河水拍打着河岸,随之送上的是一具早已肿胀的尸体。  而后发现,这片水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几十具死尸,花花绿绿的,从远处看像是一大片塑料垃圾飘在了河面上。  费言四人外加张凡一直都沉默着,场景过于震撼,他们实在没办法开口。  整片河面都散发着尸臭味,腐烂的气味随着风一阵一阵地飘进他们的鼻腔。  “卧槽!”像天灵这种五感放大千倍的,早就趴在船身干呕起来。  琥珀同情得给他顺着背,又给他递了个药丸,估计是暂时麻痹神经的。  费言对着这漂浮在河面上的十几具尸体,哑口无言,这里……真的会存在它要找的亡灵吗?那个蛰伏于水底下的僵尸,会是他们一心寻找的亡灵吗?  “老大……”费言喃喃道,他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在问阴路安还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要找的亡灵……真的就在这里吗?”  阴路安按着自己的胸口,突然一股剧痛袭来!  “啊!”来自心脏捶打般的痛让他不由发出声音,接着直接跪倒在船板上。  这种感觉……又来了!  阴路那浑身上下冒着冷汗,这种痛楚不是所谓的那种皮肉之苦,而是一种刺骨的、想要将灵魂与回忆从你的身体里抽离的苦痛。  大滴大滴的汗从阴路安额头上滴下,其实昨晚在老魏家听到那股铁链声后,他就有了这种感觉,只不过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而已。  费言吓得慌了神,“老大,你没事吧!”  琥珀和天灵神色严肃,他们没见过自家馆长出现过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阴路安都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的依仗,他们信任他,依靠他——  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也会倒下。  张凡和魏家父子神色严肃,但三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着。  琥珀将止痛的药丸塞进阴路安嘴里,但似乎不起什么效果。  那种抽离感让阴路安看不清眼前,恍惚之间只能听见一句声音,那是声音像是从远古时期传来,带着厚重和浑浊,却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将军……”那是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  将军……  阴路安在晕厥之前想着,将军,是在喊我吗?我是……将军吗?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大人:小妖精,你给我等着!言言:恩恩,我等着,你先醒来再说吧!大人!馆长:……谢谢大家的收藏!  ☆、水中僵尸  费言坐在床前,紧紧握着阴路安的手,眉间的忧愁就没下去过。  他将阴路安额上的毛巾拿下来,在脸盆里重新过了遍凉水,拧到半干拿在手上,另只手放在对方滚烫的额头上。  “怎么还不退?”  费言叹了口气,将凉毛巾继续放在阴路安额头上。  天灵在一旁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大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他这话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完全安慰不到费言。  天灵和琥珀一个坐在门槛处,一个倚在门上,面部表情皆是沉重。  他们沉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共事的一千多年来,阴路安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整整发了一天的高烧没有退下去。  “药丸没用吗?会不会是吃得太少?”费言问两人。  琥珀这会儿倚在那开口了:“没用,也不能多吃,这种药丸多吃了反而有副作用。”  费言终于沉默,看上起蔫蔫的。  天灵露出了比哭还丑的笑容:“也许是这具肉身体质不好,老大本身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肯定是这具身体有问题,它想发烧就烧了,结果老大的灵魂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费言摇头,“我还是觉得跟那个水中僵尸有关系,毕竟在那之前他一点发烧的征兆都没有。”  这话说得确实有理,普通人发烧之前多少会有点鼻塞感冒什么的,而阴路安当时是突然倒下的,而后发烧不起。  拿农村人的话,这叫中邪。  况且馆长他……从昨天晚上开始,情绪就不对劲,费言虽然没问,但不代表他不会观察。  相处这么久,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不过……小费言,你要不要先吃饭啊?”天灵担忧道,“你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别回头老大醒了你倒下了。”  费言看着天灵快要开裂的嘴唇,对方似乎从早上到现在也一口水都没喝过,“你们先吃吧!我暂时不饿……算了,还是吃吧,要是两人都倒下了,咱们这次任务就完蛋了!”  凡事要先以大局为重,只有他触碰亡灵,漩涡才能打开,他们几个才能回到亡灵博物馆。  所以他千万不能垮掉,特别还是以现在这一副残缺破败的身体。  几人住的宾馆,附近有小卖部,天灵随意买了点面包和牛奶之类比较充饥的食物就匆匆回来了。  费言撕开其中一个面包,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再一看包装袋,快要过期了。  他看了眼天灵,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就这么将就着吃吧!  费言对着一口咬不到豆沙的面包,情绪低落。  他想起了以前当狗仔的那段时光,也是一个人对着这种便利店的寡淡无味也没有温度的面包,为了生存而填饱肚子。  这不是生活。  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他想起楼下的早餐店,早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还有老板送的一根油条。那油条炸的特别松软,天灵估计会喜欢,而阴路安和琥珀刚咬一口估计就会皱眉,他们看上去就不会喜欢这种油腻腻的东西。  还有他大学时期的小吃一条街,他还没带着阴路安从头到尾吃一遍。先来两串变态的烤面筋,馆长大人到时候肯定辣的受不了,但是面上还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时候他会趁着阴路安那股辣劲儿,偷偷去旁边的甜品店买两个甜筒,这甜筒比上回阴路安请他吃的哈根达斯便宜多了,口味也没差多少。  接着还有不少家呢!烤冷面,锅盔,花甲粉丝……他要一家一家带着他去吃,毕竟这才是生活。  还有游乐园,那个他被抛弃又被馆长大人捡回来的地方——他还想对阴路安说游乐园不仅仅只有旋转木马这一个项目,他们也可以白天去。  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呢!  费言又重新握住那只手,热度依旧没退下去。他对着那处还在发热的手背,轻轻吻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呢?我好担心你。”费言的唇贴着对方的手背,喃喃自语。  突然,阴路安突然动了,费言赶紧起身,呼唤着他的名字,但又因为把他吓回去不敢大声。  “阴路安!阴路安!”费言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和爱意。  但阴路安却完全听不见,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剧烈,把额头上的毛巾都抖掉了。  “阴路安!阴路安!”  费言又喊了两声,但阴路安依旧没反应。天灵拦住费言,“你别急,估计这会儿在梦里。”  琥珀严肃道:“是不是……跟我们三个的记忆有关。”  费言这才想起,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选“死人湾”这个房间,就因为天灵说在这里有可能找回他们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看着阴路安全身不断冒汗,甚至成股流下,费言心疼。  馆长大人现在,到底在接受怎样的痛苦啊!  灵魂被抽离会空虚失落,但被强行塞进回忆,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吧!  费言知道有些痛苦他不能替代,只能当事人单枪匹马的度过。但他多希望时间能走得快一些啊!  这样阴路安就能早点度过这份煎熬了。  “妹妹……妹妹……”阴路安突然开始说起梦话,虽然不大,但咬字清晰。  妹妹……  费言看着两人:“老大有妹妹?”  天灵想了会儿,“干妹妹?”  费言:“……”都这时候还开玩笑!  费言不得不忍住,“带有血缘关系的。”  天灵摇头:“没听他提起过。不过你放心,老大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连干妹妹也没有。”  费言:“……”虽然知道他没有干妹妹挺开心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吧!  “什么声音?”天灵突然回头,“外面有声音。” 第87章 如果……如果这个水怪就是这次他们要收集的亡灵的话,等会琥珀和天灵与其纠缠之时,他就要找准时机将黄符贴在水怪身上。  回到博物馆的话,馆长大人就会好起来吧!  费言心里骂道:什么狗屁回忆不回忆,都没有现在重要,现在我们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琥珀和天灵一个跃身,瞬间便是刀光剑影。  但可怕的是,那怪物根本不出手攻击,只不停躲避!躲避速度快到像是一阵风。  费言只觉得面前出现个重影后,那怪物硬生生地来到他面前,只隔着几厘米!那股带着腥气和腐烂的水草味,他终于闻到了。  那怪物动作太快,导致这会儿费言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将黄符贴在它身上!  天灵和琥珀那边看到了,但人类的肉身完全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力。  水怪的目光呆滞,就在费言觉得自己快完蛋的时候,却听见了个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别动他!”  费言愣住,僵直着脖子转过头。  阴路安不知何时醒了,这会儿虽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但已双眼睁开,目光清明。  费言在这种紧要关头想的是:太好了,馆长大人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突然感到一阵虚软,之前一直秉持着的那股气一下子泄掉了。就在他往后倒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腰。  随后右手腕一阵温热的暖流正源源不断地流向他全身。  费言这回终于放轻松了,虚弱得用口型说道:“你……没事就好。”  阴路安这会儿虽然醒了,但面上残留着发烧后的潮红,嗓音沙哑,不满道:“不是让你死都不要忘记这个吗?”  费言看着又被对方塞进自己怀里的黄符,笑着将全身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天灵和琥珀虽是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都比之前放松的不少。  他们那个无所不能的阴路安大人,终于醒来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显然又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原来目光呆滞的水怪,在见到阴路安后眼神竟然恢复了神采。  那是一种忠诚的、至死不渝的、充满热血的目光。  那是……那是他的将军!他身经百战最后却紧握着玉佩悲惨死去的将军!  玉佩在手,即可调动千军万马,所以将军临死前死死拽抓住那枚玉佩不放手,他怕自己的军队白白落入敌人手中。  玉佩渐渐侵满了将军的血,顿生寒气。  自己就是在那时候渐渐闭上眼睛的……  不过……终于又见到他了!  随后水怪竟然撩起铠甲,慢慢俯下身子,单膝跪下。  “将军。”厚重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属下参见将军。”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言言,不要吃醋,我和琥珀不是那种关系。言言:……大人是你自己误会了……琥珀和天灵:完了,老大谈个恋爱脑子瓦特了……谢谢大家的收藏!安利新文《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校园甜文,欢迎收藏~~~  ☆、妹妹  “将军。”见对方没有说话,那怪物又喊了一声。  阴路安看着他,握着费言的腰,没应声也没其他动作。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隔了会儿天灵突然开口,“那什么……你不然再冲旁边喊一声将军夫人?  费言:“……”  呵呵,不用了。  阴路安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片刻,他开口,“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水怪抬眼,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郑重点了点头。  ……  此时此刻,是深夜两点半,而小旅馆里的一间房里却灯火通明。  五人围成一个圈。  “水怪”对着阴路安身边的手机好奇,眼珠都没转过。  阴路安见状,将手机扔给他,任他观察。  天灵在一旁,鼻子里塞着卫生纸,说话懵懵的,“那什么……大哥,你不然……先洗个澡?”  水怪这才将目光从阴路安刚扔过来的手机放在面前正跟自己说话的小白脸身上。天灵被这眼神盯着,有些怪不好意思。  “那什么……我没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鼻子太灵……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就是感觉太灵敏,当然这点也不是我的缺点,我这个基本没有缺点,缺点就是……”  天灵跟说单口相声似的一溜烟冒出一大串话,对面这主儿终于开口了。  “将军,你还是一样,没变过。”  天灵:“……”  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阴路安捡起梦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在脑中构建出一个关于三人的回忆。  他看着面前这人,头发达成结,散落下来之后就一直没干过。还有……这个软盔甲,看上去很眼熟,还有上面的字——管。  “管”吗?  阴路安头皮一阵疼痛,太阳穴“突突”地跳。  “如何称呼?”这点小痛丝毫没在他面上表现出来。  水怪有些惊讶,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将军贵人多忘事,记不住属下也是应该。”  一直没说话的费言:“……”  天灵:“……”  水怪往四周看了眼,突然道:“你这小子怎么还活着?”  天灵:“……”  天灵:“……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水怪瞪了他一眼:“大胆淫贼!”说完竟直接站起身护在琥珀面前,“休得对公主无礼!”  天灵:“……”  卧槽!所以……老大是将军,琥珀是公主,自己是……淫贼吗?  凭什么!  天灵一脸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费言,他一脸懵逼后才拍了拍阴路安:“……不然先让他去洗澡?”  又朝向那个水怪道:“那什么……我叫,哦,不对,在下费言,是你们将军的朋友,阁下……如何称呼?”  费言尽量在脑子里搜索着古代用语,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仁兄是哪个朝代的,但古代用语……应该都差不多吧!  水怪朝费言搭在阴路安肩上的那支胳膊看了眼,从将军的反应来看,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亲密,看来这个瘦瘦弱弱的书生并没有骗自己。  “属下字俊卿。”  费言情不自禁:“好名字。”  阴路安看了他一看:“……”  俊卿看了眼阴路安,语气里竟然有些委屈:“这个字还是将军亲自给属下题的。”  费言:“……”  阴路安现在也是一片乱,这样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他的灵魂,这种焦灼与无奈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  于是他挥挥手,从牛皮袋里拿出一件黑袍,“先去洗洗吧。”  俊卿拿过衣服,模样有些楞,随后激动得两眼泛泪:“谢谢将军,属下……听命!”  费言:“……”洗个澡……怎么弄得跟临危受命一样?搞得他也跟着激动起来!  看着俊卿接过衣服终于乖乖进了浴室,费言松了口气,受不了了,这种古代的君臣关系比现代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还要可怕好吗!  就在四人因为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而陷入沉默时,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费言:“……我们是不是忘了,这大哥貌似不会用热水器?”  天灵:“……”  天灵:“谁进去看看?”他这话一说,自然排除了在场的两人,琥珀是女的,还有,阴路安自然不会进去。  费言认怂:“算了,我进去吧!”  说完刚要进去就被阴路安一把拽住,随后就听见天灵咬牙切齿的声音。  “行吧,我进去。谁让我是淫贼呢!”  天灵双手抱胸,大门口喊:“那什么!俊卿兄弟,我虽然是淫贼,但是我真的对男人没兴趣,我现在进去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下什么叫热水器,你们那里肯定没有这东西,是不是?你衣服脱了没……算了,你脱不脱又有什么关系,我都是要进去的。”  费言:“……”  兄弟你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随后浴室里出现了一系列不和谐的声音,当然大多数都是天灵的骂声和一些物品磕绊的声音。  趁着这段时间,外面三人终于有了缓冲的时间。  费言给阴路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头晕吗?”  说完就要对比一下两人额头上的温度,却被阴路安一把握住手。 第89章 阴玉说完这句话就丢下俩孩子回书房了,身为大将军,他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  子瑜看了眼那位消瘦的男子,这位下属他之前从未在父亲身边见过,便开口问道:“你是?”  男子弯腰:“属下翮卿,阴路安公子。”  阴路安惊讶,对方认识他,看来父亲跟他提起过自己。方才父亲叫的“子瑜”是他的字。  “什么翮?”  翮卿笑了,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  写好后,阴路安对着地上看了眼,眉头紧锁——这个字他不认识。  但他死要面子,也拿起树枝,在旁边写了一个“俊”,嘴上还说得好听,“你长得好,就应该叫俊卿。”  翮卿笑道:“好,就依公子,属下还没有字,以后就叫‘俊卿’。”  阴路安点头,脸上得意,看上去挺高兴。他看俊卿跟父亲关系不错,便问道:“对了,父亲身上那块玉……很重要吗?”  俊卿点头,“公子以后就知道了。”  阴路安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有些丧气,但对方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他也不至于没有眼力见到这个程度。  他朝那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孩子望去,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他顿时失去了与其交谈的兴趣。  阴路安性格本就不开朗,这会儿遇到比自己小的孩子,模样虽是可爱但性格太不讨喜,他自然也不会主动问候对方。  于是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哥哥”才打破了僵局。  阴路安脸上这才露出宠溺的笑容,回头道:“怎么?终于醒了?”  只见一个七八岁穿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冲着阴路安跑过去,可惜中途一个没注意,被一块小石子绊住脚后直接跌在地上。  阴路安和俊卿吓得赶紧过去扶她,生怕她磕到哪儿了。  可是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主儿,两人还没赶过来自己就麻溜得爬起来了。  阴路安皱眉,见自己妹妹不哭也不闹,还跟平时一样活蹦乱跳就知道没磕疼,但他还是心疼,指责中带着担忧:“下回别这么毛毛躁躁了,后面是有大老虎还是有大狮子?”  “后面有大花猫!”琥珀亮着眼睛道。  小女孩撒娇的声音立刻让阴路安的心酥软一片,一瞬间他本就没多少的气全都消了。  这会儿朝琥珀身后望去,还真有个大花猫,应该是这附近的野猫觅食时窜进来的。  “你逗它了?”阴路安拿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伤口送了口气,“你小心别被它划伤了。”  “没关系。”琥珀笑呵呵的,“猫猫很可爱的,不会划伤我的。”  “琥珀公主。”俊卿见她没事,这才打招呼。  原来这位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正是阴玉的二女儿——阴琥珀。  琥珀看了眼这位好看的男人,眼睛溜溜一转,脆生生叫了声“哥哥”,俊卿嘴上虽说着“担不起担不起”,脸上却一直挂着笑,看向琥珀的眼神里自然也多了一份宠爱。  “哥哥!”  琥珀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刚醒,找不到你人!听娘说你在后院这里。”  阴路安指了指腰上的佩剑,“我练剑来着。倒是你,怎么起这么早?”  其实也不早,但是对于琥珀一贯的作息来说,这个点起床还是早了。  “睡不着了。”琥珀这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人,小声问自己哥哥,“哥哥,那是你的新朋友吗?”  阴路安这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淡淡道:“不认识。”  随后又道:“父亲带过来的。”  琥珀一脸惊喜,“哇,以后有朋友可以陪我玩了!”  说完便挣脱开自己哥哥的手,急忙跑到那孩子面前,兴冲冲地打招呼:“我叫琥珀,你叫什么?”  小男孩似乎被这么大的声音吓到了,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发现这人比自己还要小,脸红扑扑的,说话时还喘着气。  脸上好多肉,看上去好软。  小男孩愣了半天没说话。  这是他到这里来第一个正常跟他说话的人。  他才十岁,前两天父亲告诉他要自己去别的地方生活了,也不知道去多长时间。  他不愿意离开自己家,因为这里有父亲,有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他喜欢的东西都在这里。  去别的地方就意味着——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见不到他们了。  他害怕,他不愿意,他哭他闹,但都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心。  直到稍微懂事后,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作为质子来到这个国家,他是被囚禁的,没有人权的敌国皇子。  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任何人都可以践踏他,辱骂他。  琥珀见面前的小男孩愣了半天都没说话,不免有些生气,娇滴滴地喊:“跟你说话呢!还有别人跟你说话时要对视对方的眼睛,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小男孩依旧没说话,不过这回他照对方说得,对视上了琥珀的眼睛。  这一看他才发现,这双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女孩的眼睛,都要亮。  琥珀见对方还不说话,有些丧气,整个人都蔫了,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凶了。就在她准备跟对方道歉时,突然传来声音。  那声音很小,却很清晰,一字一句进入她耳朵里——  “我叫天灵。”男孩终于说话了,“天空的天,灵气的灵。”  ……  “停!”天灵打住俊卿的回忆,眼角有些抽,半晌才反应过来。  虽然俊卿给他们描述的是小时候的事情,但——  “所以……”  “我他妈好惨一男的!”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婴,为何最近评论这么少,小伙伴你们在追文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硫离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争吵  俊卿撕开面前一袋面包,两口就下去了一半。  费言:“……”看来这大哥已经完全适应了现代生活。  俊卿嘴里的红豆刚嚼完,又撕开一袋酸奶,咕咚咕咚一瓶就没了。  天灵:“大哥,你这是被恶鬼附身了吗?还是你要把这失去的一千多年的食物都补回来?”  俊卿咽下最后一口牛奶,这才摇头,“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天灵也挺委屈:“……就因为我是质子?”  费言:“……”  俊卿白了天灵一眼:“短头发勉强还像个人。”  天灵:“……”卧槽什么叫像个人!  天灵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听对方接着说:“但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离琥珀公主远一点!”  天灵为了安抚这位大哥的情绪,象征性远离琥珀两步,随后叹气道:“真好,我的女人居然是个公主,那我的身份是不是该升级到驸马了?嗯?大舅子?”  他这声“大舅子”叫得费言差点把水喷出来,那以后他就是天灵的大舅妈?  还好……不是大姨妈。  而那位“大舅子”正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显然正在梳理三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半晌,他的嘴唇努了努,一脸不相信的问俊卿:“我跟琥珀是兄妹?”  俊卿一看将军主动找他说话了,情绪有些激动,连说了三声“是”。  阴路安得到肯定答案后,又嫌弃的看了眼天灵:“别这么喊我。”  天灵被嫌弃后也不在意,“不过子瑜这个名字比现在好听多了。”  费言赞同,“子瑜是字,阴子瑜……阴路安……其实都好听。”  阴路安揽住费言的肩,亲了亲他的侧脸,又在耳朵轻轻道:“不,言言,你的名字才最好听。”  俊卿盯着费言。  费言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实在忍不住了,“我……欠你钱了?”  俊卿:“……”  俊卿:“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阴路安:“……”  总感觉自己头上多了点东西。  费言惊讶:“……我难道也在他们的回忆里拥有姓名?”  俊卿摇头:“很熟悉,但是这张脸确实没见过。”  费言笑道:“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个人类。”随后又加上一句,“就是个普通人。”  阴路安尽量在脑中构建出俊卿嘴里的少年,那……是以前的自己吗?除了琥珀之外,他还有别的家人。  阴路安开口:“我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俊卿仲怔,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放下,喉结耸动。  “你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  ……  “哥哥,你在下面接着我吗?” 第91章 十七八岁的白面少年此刻正躺在冰凉的泥土上,全身不住得痉挛。  他死死抓住旁边的木柴,想努力爬起来。  可是挣扎再久,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他刚受到二十棍的杖刑。  这二十棍的杖刑可不是随意打打蒙混过关的,阴玉的属下平日里最大公无私,一棍下去就能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半条命,更何况天灵这样一个平日里不练武书生般身板,还有极大可能利用色相给自己国家当内应的敌国质子。  没打完一棍再泼一盆盐水算是罚得轻的了。  所以现在被关进厨房饿了三天的天灵,可能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天灵感觉全身都快要裂开了,膝盖那里是刺骨般的疼痛,像是用锐利的刀锋一下下锯开自己的骨头一样。  而疼痛之中,又夹杂着痒,像是千万只蚂蚁将他的骨髓和血肉噬咬磨尽。  膝盖以下,全部失去知觉。  可能是断了。  天灵此时的脸色惨白,头发凌乱,但即使是这般身份,他依旧紧抿着唇,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天灵苦笑,这样的话还不如连膝盖也断了,这样他也不用忍受这般非人的痛苦。  但身体的摧残终是比不过心里的牵挂,天灵心里的那个人——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上的人,此时正以成百上千倍的煎熬和痛苦打击着他。  琥珀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她一定知道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知道的。  可是……  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呢?还是……  她也认为自己……是内奸吗?  天灵的眼睛明显黯淡下去,他确实和魏国的大使有书信来往,可是……他只是在书信里问候了父皇母后还有几位兄长而已。  所以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吗?  阴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可以不相信自己,唯有她不可以!  天灵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抓住旁边的木棍一跃站了起来,连下半身的小腿知觉都恢复了。  他随手抄起一根质地较硬的棍子准备将门砸开,可是一靠近门才发现——  门竟然没有锁。  哼。  天灵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这是把自己当将死之人对待了吗?连房门都不用锁。  拿准了自己是个断腿废人是吗?  天灵紧紧握住木棍,手上的青筋暴起,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平日里也没有禁足,所以无比熟悉将军府的构造。  他甚至闭着眼就可以走到琥珀那里。  可是,他现在身份上又加了一个罪人,而这后院丫鬟小厮太多,人多眼杂,个个都认识他,可能他这一开门,还没走出后院就被抓走了。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想见她。  他要见她,不得不见她。  他要告诉她,他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给自己辩解,那些不是他做的,他就是……想家了而已。  琥珀会理解他的,她会理解的。  天灵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他手上有武器,虽是不锋利,但也可以维持一段路程。  他推开门,像个疯子一般冲着琥珀的住处奔去,恰好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在干活,没人注意到他。  他顺手拽了条正在晾晒绳上的裙子,直接套上后又将头发用头巾裹住。  天灵生的清秀,人又消瘦,这么一乔装比一般小丫头还具几分姿色。  ……  “停!”天灵又一次打断了俊卿的回忆。  费言:“……”  琥珀瞅了他一眼,虽然她平时看天灵也是这么斜视的,但这次与以往原因不同——  这次是害羞。  琥珀面上保持着淡定,心里却在骂自己眼光真差,无论是千百前面的回忆里,还是作为鬼差做任务时的配合中,她都……情不自禁将目光只投向一个人。  “怎么了?”她淡淡发话,但语气比以前要富有感情,可能两人此时不再是冷冰冰的同事关系,而是刚戳破窗户纸且情投意合的恋人关系。  天灵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见琥珀,但他的不好意思纯粹是回忆里的自己太怂。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俊卿,“我真的不是女装大佬。”  费言和琥珀:“……”  命都快没了,穿个裙子乔装一下怎么了?  而阴路安则在一旁很识趣的说:“三百零七年的鬼节,你穿了短裙和黑丝袜,跳了鬼步。”  天灵:“……”  阴路安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继续道:“阎王那还有你的视频存着。”  天灵吓得毛发都竖起来,连忙打住:“我想起来了知道了老大你别说话了。”  真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惊人。  天灵这时才想起自己以前是个命运坎坷的人,为了在琥珀面前挽回点面子,又提前问俊卿。  “那这小子黑化了吗?”  受了这么多委屈,按照一般套路,早就该黑化了。  可惜那是有主角光环的主人公才能具有的金手指,天灵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俊卿这会儿估计是饱了,他最喜欢的红豆面包摆在他面前都不吃了。  天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了转眼珠,不死心问道:“那……我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成了武功奇才,走向人生巅峰?”  费言:“……”  我去,小伙子,想的挺美。  俊卿又一次无情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没有。”  天灵皱眉,这次语气已经变成试探性的了,“不然就是……阴玉突然想通了,然后认我作女婿,还要为我们举办婚礼,不,还不收我彩礼钱把女儿嫁给我。”  费言:“……”  小伙子,你想得真美!你想什么呢?你何德何能!  到最后,天灵实在没撤了,“你就告诉我他最后什么结果吧。”  “死了。”俊卿的语气比称赞面包好吃时的时候还要平淡一些,但主人公可就炸了。  “什么!”天灵惊讶,“我……不是都站起来了吗!怎么又死了?”  “你听没听过,有种现象叫——”俊卿说到一半就被天灵打断。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叫回光返照。”  天灵:“……”  完了,他真的……就这么窝囊地被几个不知名的小卒给乱棍打死了。  费言:“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他本想也想猜这是回光返照。  这时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洒进屋里。  费言两只眼睛红红的,他看了看手机——  已经六点半了。  他通宵了。  要是以前还可以,但现在这一把老骨头实在熬不住了。  阴路安这才发现自己欠考虑了,站起身将费言拦腰抱起,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明天再说,现在睡觉。”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信我,我真的不是女装大佬!!!言言:好,我相信你。接着去美滋滋地看着从馆长那里借来的视频。今天较短小,因为三次元真的比较忙,实验太多抽不出身。以后开新文肯定存稿,不裸奔了,要人命啊~~~谢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伟大小可爱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殉情  费言躺在床上,被阴路安紧紧搂在怀里,原来坐在那里时压根睁不开眼,这会儿反而又睡不着了。  过了会儿,他感觉到臀部有硬物抵着自己。  费言:“……”  可对方就这么抱着自己,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半晌费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我其实……可以……可以……”  阴路安将他搂得更紧了,“别说话。” 第93章 卧槽,怎么感觉两个人像山歌对唱?  这么一想,刚才失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费言盯着阴路安,刚才“睡衣”、“毛巾”这样的词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无比踏实。  就是踏实。  费言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两个大佬伺候了,心里特别不安,“我回去要请天灵吃饭。”  阴路安知道他过意不去,安慰道:“没事,我会给他记功德的,这小子不亏。”  费言想起刚才那个梦,最终还是说出口:“你……知道完整的记忆了吗?”  阴路安这会儿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赖住他不给他走,“你做梦了?”  费言点头,将梦境里的场景全数告诉了他。  阴路安皱眉,“看来是阎王给你的梦。”  费言惊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担心阴路安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从他现在的话来判断——  梦里面的画面应该是真的。  可是阎王为什么会托梦给他呢?他难道……和阴路安还有段过往?  如果有过往的话,那他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费言的思绪。  阴路安皱眉,如果是天灵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规矩的敲门,还不说话。  门外又想起了带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才传来一句厚重的声音。  “将军,是我。”  是俊卿。  费言听着这讨好又卑怯的声音,实在有些不忍。  阴路安站起来,打开门——  俊卿手里端着盆,肩上搭着睡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谢。”阴路安接过盆和衣服,便不再说话。  俊卿抬起头,眼睛亮了后又不知该往哪放,最终还是低下头,只是情绪明显不同。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行了个全礼就离开了。  费言被擦了一遍,换上衣服,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问:“天灵和琥珀呢?”  阴路安正在拧毛巾,头也没抬:“在隔壁。”  “不是,我是说回忆里面,关于他们的结局。”  阴路安拧毛巾的手顿了一下,“殉情了。”  其实费言心里大约也猜到了,天灵那是回光返照,想必以古代的医学技术根本活不下来。  至于琥珀……古代女子对于爱情的信念,是无法估量的。  可惜,最终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  那他们三个……又是怎么当上鬼差的呢?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你要是消停下来我能生病?馆长:亲爱的,我根本停不下来,看到你。天灵和琥珀:我们好惨一对情侣。谢谢大家的收藏!  ☆、遗忘  天灵在得知自己跟琥珀有段未了的“孽缘”后,就一直缠着对方。  比如说吃晚饭的时候不看饭菜,就盯着琥珀的脸,跟个迷弟似的。饭后休息,琥珀在那画黄符,他就在一旁蹭对方肩膀。  有时候蹭得琥珀连符都画不下去了,火气蹭蹭蹭冒上来,但看到天灵那副满眼冒爱心的模样就骂不下去。  语气立刻就软下来,“你……”  天灵像只小狗一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换这边胳膊,我要画符。”  天灵立刻换了一边,继续蹭。  琥珀:“……”  罢了,自己选的人,跪着要被蹭完。  琥珀画了满满一桌子黄符,天灵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气氛一时变得温馨。  “哎,琥珀。”  琥珀抬眼,“嗯?”  这男人终于不蹭了。  “我就知道,我的处男之身是给的你。”  琥珀差点把朱砂都扔他头上,随后又朝天灵的右手看了下。  兄弟,你确定第一次是给了我而不是它吗?  不过她倒是没说出来,“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给了你的通房丫鬟呢?”  天灵:“……”  俊卿今天下午说这段回忆的时候,确实强调了他有个通房丫鬟。  虽是人质,但好歹是金贵之声,身边总会配上几个丫鬟和小厮,阴府在这点上从未苛待过他。  在他十四岁时,俊卿按照惯例给他配了通房丫鬟。  说起这个,天灵就头疼,连忙伸出三个手指:“我发誓,我只想跟你上床。”  琥珀:“……”  能聊点不带颜色的吗?  天灵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你知道通房丫鬟是什么意思吗?”  琥珀:“……我是傻子吗?”  天灵惊讶,毕竟在他印象里,琥珀心里只有法术和修行,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他。  天灵挑眉,“你从哪儿知道的?”这女人怕不是背着自己偷偷看什么奇怪的古代文?  天灵:“……”  好吧,果然是名著,这很琥珀。  琥珀看着一直在闹腾的天灵,嘴角不禁扬起弧度,看来这段回忆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真好。  天灵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琥珀。”  “嗯?”  突然这么严肃,她有些不习惯。  “你笑了。”  琥珀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天灵突然向她靠近,轻轻捧住她的脸,两人对视着。  他在琥珀额头上落下一吻。  琥珀怔住,就听对方说——  “以前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琥珀喉咙突然哽住,说实话,突然得到这份回忆,心里没有感触是假的,但震惊根本算不上。  他们度过了无数寂寞或热闹的夜晚,等真正得到这份回忆后,原来不安的心反而踏实了。  他们现在是完整的。  琥珀虚环住天灵的腰,在他耳畔低语:“以前什么事?”  天灵紧紧反抱住她:“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琥珀面无表情说道:“好,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把你的手放开了吗?”  天灵摇头,手依旧放在琥珀的屁股上。  可惜他才停留了几秒,就听见一阵“咔擦咔擦”的咬牙切齿的咀嚼声。  天灵松开手,转身一看,发现俊卿正站在那狠狠瞪着他,手上拿着一包薯片,掉了一地碎渣子。  天灵:“……”  他不得不放开手,以前是白眼狼,现在估计是登徒浪子。  果然,俊卿边往嘴里塞薯片,边大声骂道:“简直禽兽不如!”  天灵:“……”行吧,大哥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说话吗?还有你都掉了一地碎渣子看不见吗?不懂珍惜粮食吗?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对方以前好歹也是自己的养父。  “对!”天灵看热闹不嫌事大,“小费言起来了吗?”  俊卿点头,“在用膳。”  天灵:“……”  他纠正道:“现在不叫用膳,叫吃饭。”  随后又问:“老大……不,将军他……有通房丫鬟吗?” 第95章 阴路安看了眼阎王日益往后移的发际线,“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知道我过来的意义。”  阎王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头发经不起你这么磨了。”  说完扔过一个水晶球,“你想看的都在里面了。”然后又举了下手里的东西,“生死薄这种东西没意义,过两天我们就换成电子档案。”  阴路安接过水晶球,看了眼堆成山的生死薄,“……”  “早应该化成电子档案了。手写又慢又累,你再不换,咱们地府也该淘汰了。”  阎王:“……”  阴路安似乎忘了自己前一阵子自己连微信都不用的事实。  而此时这位大佬将水晶球往空中一拋,上面立刻浮现了画面。  片刻,阴路安眼皮抽了抽,缓过来后忍着火气冲着阎王道:“言言是玉佩?”  阎王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  费言做了个梦,具体内容忘记了,只记得自己被困在一个冰凉的容器里,动弹不得。  他下床圾着拖鞋,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也冲走了那个梦境带来的烦躁。  充好后他随意将浴袍系在身上,浴袍是放在浴室里的,这种条件是亡灵博物馆的标配。  虽然费言一直不明白除了自己会有什么客人到来。  他给自己吹干头发后却想起来自己现在这状态无法得病,但依旧坚持将头发吹到□□分干。  他摆脱不了做人时的习惯。  费言打开手机,下午六点半,按照夏时令这时候天还没黑,外面的光从窗帘里透过来。  费言睡了好几个小时,却越睡越乏,可能是噩梦和过度午睡造成的后果。  他摊在床上连打滚都懒得打。  所以……阴路安怎么还不回来?  这么一想,费言“蹭”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换了套家居服就在博物馆里溜达了一圈。  溜达一圈之后他才发现——整座博物馆就他一个人!  不,他现在也不是人了。  费言现在感受不到饥饿,所以他甚至失去了享受美食的乐趣。  “唉,感觉人生充满了坎坷。”博物馆没人,他只能自言自语,“这可能就是王者的孤独感吧。”  于是他又悻悻回到房间里了。  费言准备继续睡觉,反正现在连命都没有,他只能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可惜下午睡多了,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馆长,馆长,你去哪里呀?”费言哼起了歌,“有你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对了,他是糊涂了吗?为什么不能给馆长打电话呢?  费言拿起手机又退缩了,“地府会不会收不到信号啊?就算能收到信号,我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  费言觉得自己就像个磨磨唧唧的小女生,患得患失,还特矫情。  算了,还是不打好了。  但决定不打的那瞬间费言又无比的失落。打电话会打扰他的话……要不发个短信吧!  反正如果办正事的话,阴路安也想不起来看微信,自己给他发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费言编辑了许久,最终只发了五个字。  阴路安还在这边跟阎王大眼瞪小眼呢,手机就一声清脆的响声。  【晚上吃什么?】  阴路安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看什么呢!”阎王快被对方脸上的笑容闪瞎了,“你……这不行啊!妻管严啊!”  阴路安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妻管严挺好的。”  阎王挥挥手,快被他恶心到了,骂道:“快滚吧,真的没眼看了。”  阴路安也不跟他墨迹,准备离开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阎王——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猫舍吗?”  阎王看了他一眼:“……”  ……  费言穿上了自己改装的围裙,同时准备好了食材。其实这里虽然大部分都是亡灵,但隶属于人间,所以柴米油盐、蔬菜瓜果一应都有提供。  费言朝着食材望过去,虽然不能做出满汉全席,但好歹要有四菜一汤吧!  晚饭宜清淡,费言弄了个小炒,拌了两个菜,煎了火腿,再弄了一个紫菜蛋花汤。  完美。  可是自从阴路安给他回了那条【等我回去】的消息后,了无音讯。  费言将饭菜用篮子扣住,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一会儿拨弄花草,一会儿呼唤七宝。  可惜没有回应。  他只好拿出手机刷抖音。  刚刷到萌宠视频时,他就被人从背后蒙住了双眼。  “老……老大?”  阴路安没松开手,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弄得费言一阵颤栗。  费言熟悉这个气味,但对方不说话他也很慌,就又提高分贝问了一遍:“阴……阴路安?”  “嗯。”  得到回答后,费言显然安心了许多,“这么早就回来了?”  人类,就是这么虚伪,明明前一秒还盼望着那个人早点回来,下一秒就故意反问。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看什么?”阴路安发现费言手机在放着视频,是一只小猫。  费言拿开他的手,举起手机,“饭菜都做好了,我无聊随便刷刷手机。”  “都是你做的?”阴路安挑眉,将背后藏起来的东西递给他,“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费言揉揉眼,那是个蒙着块布的长方体盒子。  他接过去,掀开那块布。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阴路安道:“我路过猫舍,就随便买了一只回来。”  费言:“……谢谢。”  阴路安话语中明显能听出得意,“喜欢吗?”  费言:“……”  卧槽,你路过猫舍,那么多只猫,结果你居然买了这么一只——  无毛猫!!!  其实费言刚看到第一眼没有说话是因为他彻底被眼前这生物给吓到了!  他确实喜欢猫,但他喜欢的是看上去奶萌奶萌的小猫,或者看上去很慵懒的英短。  可是眼前这只无毛猫到底是什么鬼!  费言看了眼那只全身没毛、皮皱皱巴巴贴在身上的无毛猫,再转向他那张像极了小老头的脸,真想吼它一句——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费言尽量不去看那只猫,转头来问阴路安:“我想问一下……”  阴路安满脸都写着快夸我,“什么?”  费言:“猫舍猫多不多?”  阴路安点头。  费言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一只?”  阴路安财气十足,“因为——”  “它最贵。”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难道不应该写我和琥珀的约会吗?琥珀:……不用了。作者:明天就安排!  ☆、误入  费言面对着这片蔚蓝的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有些犯晕。  此时他甚至有些想唱出声:“海的味道谁知道?”  “当然是波利渔趣。”  这是费言第一次见到大海,没想到是在收集最后一个亡灵的时候。  事情还要从前一天天灵和琥珀的那场约会说起。  ……  天灵和琥珀选择的约会地方与常人不同,他们在漫画书店待了半天。 第97章 梯子使用麻绳做的,费言几人爬上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鱼腥味。  原来船之所以做这么大是为了装鱼用的。  但这船上却一条鱼都没有,费言想,可能还没开始捕吧!  刚刚那个龅牙男人开始跟他们交谈:“张哥介绍过来的?”  几人一听,就知道是对方误会他们身份了,费言点头:“嗯是的。”  龅牙男人上上下下瞟了几眼:“长得这么白净,之前是渔夫?”  费言笑道:“天生的,晒不黑。”  龅牙男人没说话,指了指船舱道:“先去那休息吧!一会儿带你们去村里,过几天就可以去捕了。”  费言答应着,随着男人进了船舱。  这片地潮湿,阴暗,还带着一股腥臊味,所以没人过来。  四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儿,天灵道:“咱们想不想被押运去金三角的黑奴?”  剩下仨人:“……”  您这比喻真恰当!  费言真想敲死他:“……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  天灵:“我就觉得环境挺像。”  琥珀懒得听天灵瞎扯淡:“刚刚那人说过几天捕东西,所以可能是捕海豚?”  毕竟这次的关键字是海豚。  阴路安:“等会儿到了村子再说,说不定这次的亡灵在村子里。”  “渔村老尸?”  费言觉得头皮发麻,算了,他选择停止想象。  大约行驶了一小时,渔船终于停下来。  有个瘦小的男人让他们出来,于是,费言几人下了船。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mmp,海滩葬和海景房能一样吗!一样吗!天灵:……差不多吧,都有海。言言:……知道了,你想让我死。馆长:他敢?天灵:……(不敢说话)谢谢收藏!快完结了,新文《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在专栏,欢迎收藏!!!  ☆、海豚人  下船后,费言看见一片矮小的房屋。  这里到处都散发着鱼腥味,各家各户门口都晾晒着咸鱼干和捕鱼出海的工具,男女老少一应带着草帽,晒得很黑。  应该是个小渔村了,费言想,但具体地点还要靠琥珀。  可令人惊讶的是,琥珀这次也没搜索出来地点。  “怎么回事?”事情反常,必定会有原因,天灵有些担心琥珀不再状态。  “应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琥珀刚刚在搜索地点的时候,明显遇到了阻力,她抬头观察了下这个小渔村,想了会儿开口,“你说他们现在是用什么方式捕鱼?”  “啊?”费言瞄了眼放在门口的胶鞋,“摸鱼?鱼叉?”  三人看了他一眼:“……”  天灵:“他们靠着的是一片海,不是钓鱼……”  费言:“……渔网?”  天灵:“那是鱼塘。”  费言有些泄气,他对于打渔是真的一点不了解,“那是?”  琥珀皱眉:“我怀疑是声呐。”  “声呐?”费言听说过这个词,它是一种利用声波在水下的传播特性,通过电声转换和信息处理,完成水下探测和通讯任务的电子设备。  费言努了努嘴,“这个小渔村,有声呐这种东西?”  琥珀:“只是猜测,因为刚刚我没有按照平时那样搜索出地点,我怀疑这个地方有东西干扰了我的磁场。”  费言皱眉:“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声呐……能用来捕鱼吗?”  其他三人摇头。  事实上他们都没见过,琥珀的搜索引擎在这里也不管用。  就在几人小声交谈的时候,一开始在船上那个龅牙男人催几人:“快往前走!”  四人跟着继续走。  龅牙男人终于在一家破旧的房子停下来,叽里呱啦对里面一个女人说话,边说边指着费言几人。  女人不时地点头,有时还看他们几眼。  天灵低声说:“我怎么感觉他们跟看稀有动物一样。”  费言想了会儿,“可能我们四个都太白了,他们没见过。”  那女人家有两个小孩,瘦得跟萝卜干一样,可惜肤色跟萝卜干大相径庭。  天灵看了眼那俩孩子,“……”  他才不要晒成这样。  龅牙男人终于结束了对话,随后来到费言跟前:“你们四人,暂时住在她家,三天后我来找你们。”  “别惹事,安分点。”  费言点头。男人看他挺乖,也就没为难他,又跟女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男人走后,女人笑着对四人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费言“嗯”了一声,原来会说中国话啊,那就好沟通了。  接下来的三天,女人像个导游招待观光客一样,每天除了给几人做饭就是带他们在村子里观光。  于是费言发现,这个渔村只是看上去破旧,可以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所以几天下来,几人除了胖了一圈,没什么其他收获。  这几天休息得好,第四天早上费言起了个大早,就发现天灵在院子里搭了个睡床,还竖了个阳伞,旁边还榨了杯果汁。  “呦,你还真当这里是海景房,跑这来度假了?”  费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老大和琥珀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们?”  天灵脸上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动都懒得动弹一下,“出去给你找亡灵去了呗!”  费言一听有些伤感,“你说我会不会栽在这最后一个亡灵上?”毕竟已经三天,毫无波澜,这个村子没有任何异常。  “暂时还没发现异常不代表没有异常。”天灵拨了下费言的脑门,“相信哥好吗?你命太硬,阎王那老头拿不走。”  费言拿起那杯果汁,刚喝一口差点吐出来,吐着舌头:“老哥你这什么东西?”  天灵拿过来,对着吸管喝了一口,一脸享受道:“你懂什么,这是梅姐给我的爱心胡萝卜汁,营养又好喝。”  梅姐就是他们暂住这家的女主人,费言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反正他是受不了胡萝卜这味。  “话说那个龅牙男人今天该来了吧!”费言想起当时龅牙男人说得是三天后来找他们。  天灵摇头:“我猜没有好事,准是把我们当苦力。”  费言虽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是希望龅牙男人快点过来,毕竟这个村子太平静了,让他没有丝毫头绪。  正这么想着,门“吱”一声开了。  费言回头,原来是阴路安和琥珀回来了。  阴路安看见费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费言闻着那一席海风,摇头:“睡不着了。”  阴路安皱眉,按说这是头七最后一天,费言应该越来越虚弱才对,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过去将费言全身检查了一遍,摸得让费言最后直接瘫在他怀里,声音小又软:“你……你别摸了……大早上的……”  毕竟早上的男人是撩拨不得的。  阴路安坏心地咬了他一下耳朵,用嘴在他耳边呼热气:“这么就受不了你,等你好了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  费言一直从脸红到脖子根,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又没力气,只好作罢。  他当然是个不服输的人。  于是他用臀部轻轻蹭着阴路安那里,果不其然,一会儿,阴路安的小兄弟就精神起来。  馆长大人呼吸渐渐加重,轻轻握住费言的手腕,将他作祟的身体与自己稍微分开点距离,“你想现在就受不了?”  费言扬起脸,瞪了他一眼,嘴上还硬气:“有本事就弄哭我。”  阴路安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心痒难耐,最后只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我以后会欺负得你哭都哭不出来。”  费言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圈,吞了下口水,完了,玩大了。  于是忙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你们早上出门有什么收获吗?”  阴路安点头,“这个还真有。”  “啊?”费言心想,你倒是真能沉得住气,现在才跟我说,不过转念一想,阴路安不就是这样的吗,于是直接问,“发现了什么?”  阴路安掏出手机递给他:“这是在灯塔下面一个小屋里发现的。” 第99章 阿军被喊得高兴,这会儿就开始吹牛逼:“那么多放在一起还不得死了?”  费言迎合着:“是是是,所以……我们送哪些?”  阿军指着其中一头依旧活蹦乱跳的,粗着嗓子道:“就这种,扎了几刀还有劲的,年轻的,这动物就跟人一样,谁不爱看年轻的啊哈哈哈哈哈……”  阿军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费言死死掐住自己的手,他生怕看见这副嘴脸后自己会忍不住送几拳给他。  费言忍住怒火和反胃,挤出一丝笑,继续套近乎,“哥,咱们弄来卖给谁啊?”  阿军惊讶看了他们一眼,“强哥没跟你们说?”  费言:“强哥说得那阵我正晕乎着呢!”  阿军看他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估摸着他没吃过多少苦,可能是家里破产了才沦落至此,便好心给他解答,实际上也是想树立自己的威信,显得自己是是个骨干人物,什么都知道。  “卖给世界各地的海洋馆呗!”  一听跟自己判断的差不多,费言继续问:“为什么卖给他们呢?”  天灵跟着说:“国家允许吗?”不是说海豚是保护动物吗?他们这样肆意地捕杀算不算犯法?  阿军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们几个,“这块可不属于中国国土,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不是中国?琥珀先前因为声呐的原因定位不到具体位置,便问:“所以这里是?”  阿军这才注意到四人当中还有个女人,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这么一看过去,发现还是个美女,便语气有些黏腻道:“呦,美女,累不累,一会儿哥哥带你过去喝茶,不用这么辛苦。”  天灵立刻皱起眉,琥珀悄悄握住他的手,示意让他不要冲动。  “这里是?”琥珀故意放软了声音。  阿军听着全身都酥了,有什么自然都告诉她,他说得地名几人都不知道,听上去跟个海港差不多。  琥珀没再说话。  接下来,阿军以及其他几个小头目将残喘着的海豚收到集装箱里再送上车,一时间,岸边除了一片鲜红,什么都没有留下。  车上有一半的中国人,另一半五官很深邃,皮肤很黑,语言也不通。  费言从其中一个中国人口中得知,他们即将要前往的地方,被村子里的人称为“海豚监狱”。  顾名思义,就是囚禁海豚的地方。  费言还偷偷了解到,这里成交一头海豚的价格是——  一百万。  “一百万……人民币?”天灵惊讶道,“那你们卖的出去吗?”世界上海洋馆的数量有限,购入数量也有限。  那操着浓厚方言的男人说:“怎么卖不出去了?好多人都求着来买好吗?不然我们能把价格提的这么高吗?”  费言继续问:“怎么说?”  “他们上回在我们这们这买的五头海豚,死了三只,这回催着我们快点捕呢!说钱不是问题。”  费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死了三只?”  男人不以为然,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有些训练方法不对,或者环境压根不行,那些海豚受不了就会受伤,长期下来自然就会死。”  “每个海洋馆里都有个大冰箱,里面都是海豚的尸体,这不摆在明面上的秘密吗?”男人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痛惜,甚至还带着玩味的笑,“不过也多亏了这些不专业的人,我们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男人的话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喂,”阿军接通后过了三秒,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说那个死人逃出来了?”  费言朝阴路安使了个眼色,他们嘴里说着的死人,是今天早上阴路安手机上拍的那个吗?  死人……复活了?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520快乐!在此献上大肥章!感谢大家对这么凉的作者一直以来的支持,填坑是美德,这篇文应该还有一个星期就完结了,到时候再更几篇番外就可以准备下篇了!新文《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校园甜文,求包养!  ☆、海豚监牢  阿军一挂电话,费言就问:“怎么回事?”  阿军想了会儿,“你们是新来的,告诉你们也无妨。”  费言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这烟还是他从渔村的小店里买的,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哥,来一支?”  这种方法对于阿军很受用,叼着烟说起灯塔下面的传说来。  费言早上在梅姐那里听说过,但梅姐只稍微提了些就不愿再提,这会儿正听阿军说得眉飞色舞的。  “十年前这里来了一个男人,自称是海豚训练师,想在这里观察一下海豚的生活习性以便达到更好的训练方式。”阿军跟这辈子没抽过烟似的,一口气嗦得只剩下半根,拿在手上晃啊晃。  费言有眼力见,赶紧又从口袋里把整包烟都递过去,“哥,我不喜欢抽烟,这些都给你了。”  阿军仿佛自己是铜锣湾上最牛的古惑仔一般,甩了甩头发,佯装不情愿地收下了烟,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当时也就十岁,这些都是听强哥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阿军倒是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当时这人是跟强哥的上面交涉的,好像给了不少钱才答应下来的。”  “最后大概过了三个月,他们才发现这人是个记者,是专门过来曝光这件事的。”  费言想起梅姐口中所说的诅咒,“然后呢?”  阿军看了他一眼,眼神立变,语气阴森,“然后……他就死了。”  几人皱眉,村里人似乎都听说过这件事,对于阿军的谈话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费言故作惊讶:“死了?怎么——”  “知道的越少越好。”  阿军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似乎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兴趣。费言有些丧气,这一包烟换这么点信息量也太亏了吧!  他继续试探道:“不是,那警察没说什么?”  阿军冷笑一声,“这种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警察见都见不到。”随后又说,“这家伙好像没有家人和朋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费言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群人不仅视动物的命如草菅,连人命亦然。  他忍着恶心,想继续打听关于灯塔下面那人的下落,却感觉车子突然停下来。  “到了!”阿军站起身,随后伸了个懒腰,拍了下费言的肩膀,“走,带你小子涨涨见识。”  费言脸上挂着笑,心里早反胃得不行,他甚至觉得肩膀那块要洗个一百遍。  鬼差三人组从刚才为止就没说话。  阴路安和琥珀不说话正常,但天灵不说话就有些奇怪了。  阿军走在前面,费言趁其不注意,用手肘捣了捣天灵:“怎么回事?一直不说话?”  天灵摇头,面色难看:“恶心。”  “怎么了?”  “连海豚都杀,简直恶心。”  费言当然也觉得恶心,“说真的,在那之前我觉得这世界挺平和,挺美好的,人们都关注着娱乐八卦,也只喜欢谈论这些。我自然投其所好,说好听点娱乐记者,其实就是一狗仔,特没尊严那种。”  天灵看着费言的侧脸沉默。  费言声音很小,却又郑重道,“我以后要当个好记者——for life。”  天灵不解:“来福?你家狗?”  费言有些想发笑,“对,为狗,为生命。”  前面的人打断他们:“后面的跟上,快过来搬箱子,干活!”  四人不再说话,跟上去。  这箱子是特制的,看上去比棺材还大用来装海豚,里面又装满海水,所以需要五六个成年人一起抬才能抬得动。  “我的天,这他妈跟棺材似的,还没死就给人抬进去了!”天灵小声骂着,“我真想把这群人的命给拿走,直接让十层判官收拾他们。”  十层判官是地府里手段最硬、最毒辣的一个,所以厉鬼见到他都得哭得屁滚尿流,然后发誓自己会好好投胎,还要求一定要去喝孟婆汤以忘记这段记忆。  “放心吧,出去以后大人会办这种事的!”  琥珀终于开口了。  阴路安一直没说话,走在前面扛着箱子,他回头看了眼费言,费言自然接受到了。  别担心,有我。  那是阴路安想要传达的话。  费言终于知道阴路安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信号了,因为他们即将被分成两个队伍。他和琥珀跟着阿军走过一条黑暗的长廊,来到一片大型水箱。  费言伫立在面前,才发现这水箱里面有铁柱隔开,就像……监牢一样。  所以……这个地方才被称为“海豚监牢”吗?  每个隔间只勉强搁得下一头海豚,连翻转身体都是件奢侈的事。  费言发现里面大多数海豚都带点伤,有的眼睛红,有的嘴边有个伤口,还有些海豚因为所处环境狭小而焦躁不安,不停用身体撞击铁栏……  然而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这铁栏建筑得坚硬无比,血肉之躯又怎么敌得过钢铁的强硬。  所以它们受伤了,它们无声地怒吼、叫喊,直到最后的哀鸣。  虽然听不见,但费言能感觉到,它们在哭,在哭自己的命运,在哭这群人的残忍,在哭自己的无助,它们原来跟家人,跟朋友在海里无忧无虑地嬉闹。然而,声呐阻碍了它们之间信息的传播,令它们头晕脑胀。  于是,它们被捕了。  “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费言暗中记下位置,但是就算记下位置又能怎么样?无论是他,还是阴路安这样的鬼差,在这里只是个凡人,不能呼风唤雨,甚至连这群肮脏的人都打不过。  到底……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们该如何去解决这群受伤的海豚。  虽然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这样的做法也压根只治标不治本,但费言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群海豚受难,然后成为供人类玩乐欣赏的玩具,想起来的时候逗两下寻开心,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丢在一边,不论死活。  更何况它们在中途还会接受严格的训练。  怎么办?他该怎么解救这群可怜的生物?谁能拥有超能力呢?  费言脑中突然想起一个人,不,应该不算人。 第101章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穿过一处草坪,终于来到了灯塔最下面那个门——也就是关着渔村怪物的那个人。  费言打开手电筒,发现这门十分老旧,还是最传统的样式,上面的锁也早已生锈了。  他从口袋里拿了根铁丝出来,倒腾了两下锁就开了。  天灵看了费言一眼,“不愧是当过狗仔的人,溜门撬锁的本事倒是挺牛!”  费言打开门,举起手电筒,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不是说这里有个棺材吗?”上回阴路安给他看的照片里面确实有类似于棺材的东西,“还是有人提前来过这里?”  “上次就随便拍得一张,主要是我听见这里有动静……”天灵晃着手电筒,“你先别进来,可能会有机关。”  随后自己往中间走,环视四周,“奇了怪了,前天看明明有东西在这的?”  天灵突然小声道:“有脚步声,外面传来的。”  费言往身后看,不时有闪烁的光传来,“不会是那些人知道了,过来逮我们吧。”  “也有可能。”阴路安捡起地上的锁,锁上了门,“估计有人报信了。”  费言第一反应就是梅姐,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交给我和琥珀来吧!”天灵抽出藏在身上的软剑,“你和老大快去找找机关!我总感觉那天看到东西了,仔细找找!”  “好!”费言的眼神不断扫过屋内的墙壁,突然发现有块砖颜色不对。  他拉住阴路安,将那块砖的存在告知了阴路安。  “应该就是这块砖了。”阴路安朝那边走去,按下那块砖,地板突然开始摇晃。  “人类的想法总是过于简单。”阴路安对着地板看去,那里已然出现了一个入口。  费言:“……”好吧,确实是这样,他不也因为想的简单才误打误撞吗?不过看这个入口的制作程度……确实挺粗糙。  估计就是这群人十年前害死了那个准备曝光的记者,然后将尸体藏匿在这里后,怕被村民发现又散布出这里有怪物的谣言。  这里的人行为古板,感情木讷,估计这么一传播,再故意弄出几档子事就可以让他们以一传百,完全信服。  “进去看看。”费言跟上去,两人进了入口。  这是一条黑漆漆的隧道,两人都挺高,必须弯着腰前行。四周都是墙,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风,吹得费言后脖子冷飕飕的。  突然有双手搭在费言的肩膀上,费言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敢回头看,努力忍住那股颤栗感,走得特别快。  “大哥?是你吗?”费言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和亡灵进行沟通,这时候光怕不管事,“大哥?大哥?大哥?”  费言连喊了三声“大哥”,硬是把亡灵活生生逼出了声。  “干嘛!”  这声音除了空旷阴森之外,还带有一丝愤怒与无奈。  这声音明显来自前方,费言能感觉到本来搭在他肩膀上那只湿滑的手消失了。  看来这么死皮赖脸搭讪有用啊!估摸这亡灵也不坏,毕竟生前都是同行,费言继续跟它交流,但是这次声音明显变小了,因为他和阴路安还在隧道里前行,声音大了产生回音,万一把两个人埋在里面怎么办?  “你还在吗?大哥?”费言继续跟他沟通,但是没有了声音。  都是记者,不应该啊!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看过的留个爪,嘤嘤婴~~~~作者这么码字还这么凉,作者需要鼓励~~~~感恩戴德  ☆、蓝色人    在费言连喊了五分钟的大哥后,亡灵终于不厌其烦,传出的声音明显压着火:“别喊了……”  费言惊喜,这时候庆幸自己没脸没皮这么一直喊下去,毕竟中途阴路安都忍不住让他停下来。  “大哥,你在哪呢?”琥珀给的手电筒估计没那么高的储电能,费言也不跟刚才那样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我想给您商量件事。”  阴路安眼角抽了一下,当然黑暗之后也看不出来,就听亡灵的声音在隧道飘荡。  “……先放我出来。”  费言想着这大哥脾气这么好,救他出来应该不会没啥问题,总不能因为自己烦他这种理由弄死他吧!  于是便问:“大哥你在哪呢?我们马上把您弄出来。”  亡灵没再发出声音,但过了一会儿,两人前方亮起了个小白点——估计那就是亡灵的位置。  阴路安朝白点前进,这里头黑漆漆一片,但大佬那眼睛跟装了红外扫描仪一样,费言毫不担心,安心跟着阴路安走就对了。  “大哥,我们到了!”两人很快就到了白点面前,发现白点下面有个类似于骨灰盒的檀木盒,费言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哪个步骤不对功亏一篑怎么办?  他都厚着脸皮烦了这亡灵大哥这么久。  片刻,空气中传来幽幽的声音:“把盒子上的符揭下来……”  阴路安照办。在符刚从盒子上拿下来的那一瞬间,盒子里闪出千万条刺眼的白光,费言差点都以为自己要得白内障了,连忙用手遮住。  半晌,传来馆长淡然的声音:“可以睁眼了。”  费言拿掉手,发现隧道内如白昼,上空飘着一团黑色的气。  费言默然,以往亡灵都是有身体的,但这次的只有一团黑影,着实挺委屈,还被自己烦了这么久。  阴路安抬眼,朝着空气中那团黑影道:“真身在哪里?”  黑影立刻在空气中变幻,费言都能感觉到有气流从自己的脸上拂过,乍一下觉得有点渗人。  费言努力拂去胳膊上竖立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发现这团黑影变成了一个箭头符号,正指向右方。  阴路安朝右方走去。右边是一堵墙,看上去很平滑,除了一些破损的白色墙壁之外。  不一会儿,黑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砸了它。”  所幸阴路安带了锤子,只两三下就捶开了这堵墙,于是,不出所料的,黑影的尸体就夹在墙壁之中。  而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刺激眼鼻,毕竟这是一具藏了十年的尸体,尸臭味早就消散殆尽了,而残留下来的,是墙壁夹缝中潮湿闷腐的气味。  “大哥,这就是你本人吗?”费言弯下腰,对着那堆几乎快要散架的白骨问。  “不是。”声音中充满怀念和怆然,“这是十年前曾帮助过我的朋友,被他们活活推进墙里用水泥活埋了。”  费言沉默。  片刻问黑影:“那你自己呢?”  黑影缄言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十年前,我作为记者暗访海洋馆,发现馆里有工作人员进行非法交易,他们将海豚以天价卖给一些富豪。”  “我给了那些人一大笔钱,告诉他们我是个海豚训练员,需要观察海豚习性来到这里。当然我在成为记者之前确实是个普通的海豚训练师,不然我也不会想起去暗访海洋馆。他们见我给的钱多,便让我待在这里了。前几个月伪装的很好,我发现了他们捕捉海豚,虐杀动物,场面过于血腥,行为又太残暴。”  “于是我觉得揭露他们。我去找了警察,可是警察不管这事,他们要我去动物保护协会,可后面我才发现,这些行为都是上头默许的,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猖狂。”  “我决定告诉全世界,这件事情。这种残忍的做法需要受到社会的谴责,他们不能再这么下去!”  “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家人,我朋友也少。”  黑影的声音有些低落。  费言瞳孔猛地一震,孤儿……吗?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形单影孤……这些标签让他感同身受,他自己就是孤儿,除了已经去世的院长以外就没有家人,朋友,没有交心的。  但他和黑影又是不同的,他在进入亡灵博物馆之前,过着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生活,他没有方向,没有人生目的,更不会像眼前的黑影这样,为了心中的某个信仰而全力以赴,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们还有共同点的……或者说每个心中有点怜悯之心的人,都有这个特点。  不然他早就可以将黄符迅速地往黑影扔去,早就回人间重生了。  黑影的叙述还在继续:“所幸我的隐形摄像头都是随身携带的。我每天偷偷拍摄,前一段时间很顺利,直到有人在我房间里发现了偷拍的视频!”  “他们准备杀我灭口,将我关在此地,我受尽了折磨……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我身上用了药——”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药,但在那之后,我浑身变蓝,背上手上全都长出了鳍,甚至嘴里长出了腮……”  话音刚落,那团黑影消失了。片刻,从隧道深处走来一人,定睛一看,正如黑影所描述那般:  ——全身发蓝,背部手部有鳍。  就像是……人与海豚的结合体。  费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只定定看着对方。  这就是被外面那群人给生生折磨死的记者吗?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去,又是带着怎样的怨气和不甘困在此地十年?  十年依旧意难平。  蓝色皮肤的亡灵开口了,他的嗓音沙哑,但听上去没有丝毫恶意,费言甚至从中听出了些许安慰和自卑。  “吓着你了吧!”尽管已经成为了这番模样,蓝色人依旧先安慰费言,“我……不想这样的。  “本想投个好胎,没想到却被一直困在这里。”蓝色人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造化弄人吧……也倒不是造化,可能就是……我放心不下,那群孩子。”  费言知道他口中的孩子指的是什么,上面两步先证明自己并不惧怕他:“现在,你想救那群孩子吗?”  蓝色人本灰暗的眸子亮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两章合为一章了,然后今天新发了一章,最近码不出来,越是到结尾越是怕烂尾~~~~欢迎收藏新文《国家一级保护废物》!  ☆、计划  天灵对着眼前的蓝色怪人,眼珠不停地转,食指不停转悠,像是终于想起来一样,大声道:“阿凡……提?”  费言白了他一眼,懒得纠正他,“人家叫周阳。”  周阳不同于他们前面经历的几个亡灵,反而很有风度,甚至伸出手来表示友好。  天灵当然不会在意对方手背上长出的鳍,做鬼差一千多年,什么鬼牛马面没见过,这点压根儿不算什么。  他握过手之后,问费言:“你们跟他说了我们的计划?” 第103章 “没事。”阴路安举起一把剪刀,直接从最尾部剪掉,“这样可以了吧。”  费言愣住了会儿,随后满脸歉意:“你……”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阴路安抱住他:“好了,赶快准备吧,时间挺赶的。”  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天灵准备去偷钥匙,琥珀准备去炸声呐。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费言也猜不准,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下定决心去做。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完了,馆长大人的头发……馆长:言言,不用担心——言言继续:感觉可以卖不少钱。馆长:……完结倒计时ing~~~新文打广告时间《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欢迎收藏!!!感谢,不要嫌弃我~~嘤嘤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辞归 4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036543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背水一战  第六天下午。  费言看了眼手机——三点半。他的精神此时已经全靠药物支撑,跟前面俊卿说过的回光返照有些许相似,但矛盾的是,同时他又是亢奋的。  周阳不知去哪里弄了几个隐形摄像机,费言自然也没问这些在此时显得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对这些设备很是熟悉,毕竟狗仔当过两年,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吃饭的。  “现在去吗?”费言拿起一个隐形摄像机就戴在胸口上,“防水吗?这东西?”  周阳点头,他与社会脱节了十年,昨天出门弄到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防水的。  “都准备好了吗?”阴路安双手扶上费言的肩,“摄像机弄好了?”  “嗯。”  “黄符带好了吗?”  “带好了,三种,我都分开放的。”  “闭水丸带上了吗?放哪了?”  “嗯。跟血符放一起呢!”  阴路安从上到下将费言摸了一遍,确认了一遍后,皱眉道:“闭水丸只能保持一个小时,一定要注意时间!”  费言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阴路安不满地看着他,垮着张脸。  费言眉眼都笑开了,搂着阴路安的脖子,踮着脚对着他眉间的拧巴亲了一口,“别担心了,我会好好的。”  “阴先生,还有……”费言想了会儿,“大约四个小时你就能看见活生生的我了,开心不开心?”  “嗯。”阴路安对上他的唇狠狠印上,“想到以后能和你一起,我心里就充满了幸福感。”  周阳其实从刚才就一直想打喷嚏,但旁边两人在卿卿我我,他一直憋着嗓子,忍住不打——  但憋了一分钟之后,两人还没腻歪完,他实在忍不住了。  周阳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看了两人,又掏出手机看了眼,“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抓紧时间……嗯,还有四分五十八秒……”  费言不舍得松开了阴路安,但时间还是不紧不慢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他最终还是松开对方,最后检查了一下电脑。  桌上的那台电脑连着国外服务器,连着他们身上的隐形摄像头,只要一点开录制的按钮就会开始进行全球直播。  这样的黑科技也是费言在阴路安的小牛皮袋里发现的,被淹没在张牙舞爪的棍棒之中,简直暴殄天物。  费言看了一下屏幕,调整了下摄像头。  “要开始吗?”他问周阳。  周阳已经吃了易容药,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脸,放在一群人里头都认不出来的那种,他清了清十年前就已经被那群人毒害的嗓子,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冲费言点点头,举了个“ok”的手势。  费言明白,周阳已经准备好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从他在电脑前按下录制键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费言郑重地敲击了空格键,瞬间,电脑屏幕中央,出现了周阳的脸。  周阳离开大屏幕十年,但面容依旧从容,眼神镇静,衣襟理得整整齐齐——费言自愧不如,有些人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  而他的舞台……在哪里呢?他顺利离开这里之后,是否能找到那个足以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全世界的观众们,我是一名记者,叫周阳,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xx国的xx岛。”周阳虽是嗓音被毁,但普通话说得极标准。  “也许屏幕前的你正在对着电脑打游戏看视频,但是这个直播对于我,对于一些生物来说至关重要,希望你们可以听我说完。”  对,这个直播是强制型的,费言有个同学大学时研发了一个软件,可以黑进全市的互联网,将电脑屏幕呈现同一个画面。  后来他试着升级了一下,将范围扩大到全球,还给室友们的邮箱都发了一份。  当然这是违法的,费言也对控制别人的电脑不感兴趣,但是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可以了!”天灵对着另一台电脑屏幕兴奋地喊出声,“出现了。”  费言也看见了,两台电脑实现了同步,在使用了那个软件后。  ……  网吧里,一群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坐在那开黑,正打到精彩之时电脑屏幕突然切换了!  “卧槽!”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耳洞穿着破洞裤的不良少年开始彪起了脏话,“什么鬼东西!老子马上就能拿到那个装备了!妈的,打了一个月!全毁在这破电脑上了!”  说完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老大,你看,这好像有人在直播!”旁边一个看上来才刚上初中的黑发男生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好像信号不太好。”  屏幕很暗,黄毛刚以为是电脑主机或显示屏出了点问题死机了,没想到是被人控制了!  妈的!谁会操控网吧的电脑?黄毛朝网管看了眼,网管是个抹着浓妆却留着公主切的女生,看上去刚成年,这会儿连手上的烟都来不及熄灭,只愣愣地对着电脑,也不知道是不是化得太浓还是眼睛本身就大,这会正瞪得像铜铃一般。  黄毛环顾一周,发现网吧里所有电脑都变成了同一个屏幕——很暗的背景,有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嘴里正振振有词。  “老大,你快听!大新闻!一会儿肯定上微博热搜!”黑发男生佩戴着耳机大声喊着,表情很是夸张,网吧里大多数人都向他投去了目光。  黄毛皱眉看了他一眼,应该是觉得他给自己丢人了,但是眼下算不上要紧事——他赶紧戴上了耳机。  只听画面里那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着:“这个渔村有个叫做‘海豚监狱’的地方,关着上百条海豚,其中一些高质量的年轻海豚将以天价买给世界各地的海洋馆或有钱人,而剩下的……”  男子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充满了愤恨,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剩下的一些……将会以食物的形式出售。”  网吧里的人此时都戴着耳机,周阳说完这句话后,先是一时的寂静,再是充满抗议和疑惑的声音。  “卧槽!居然杀海豚,这太残忍了吧!”  “就是,海豚不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吗?动物保护协会也不管管?”  “我就听说过人有监狱,这海豚还有监狱,真他妈服了!真是人性扭曲了!”  “人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杀人、劫财劫色的都有,更何况是一群动物!真是可怕!”  “不会吧!一个村子的人这么残忍?我不相信!会不会是这人想红想疯了,来博取关注度的啊!”  “不会吧!如果真是那样这人也挺牛逼的,网警也不管管吗?”  “卧槽,微博热度已经爆了!”  “嘘,这人又开始说话了!”  讨论停止,众人的注意力都重新放在了屏幕上。  “我和朋友今天,准备进去‘海豚监狱’,我们想把里面最真实的情况展现给世人,无论是虐杀,还是买卖……总之,我们有极大的可能一去不回——”  周阳这时候语气反而比刚才轻松了不少,“我现在说这些不是为了说明我们有多伟大,也不是为了逞英雄,而是因为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将这段视频公之于众,于是只能采取这种形式来保留这唯一的证据。”  周阳说完屏幕便一片晃动,随后画面中出现一辆车和几个穿着塑料雨衣的人。  开车的男人恶狠狠得喊:“别墨迹了,快上车。”  耳机里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好嘞。”  屏幕由一块变成两块,此时的拍摄角度相似,佩戴着摄像机的两人此时应该隔得不远。  接下来是漫长的车程。  而网吧里却没有一个人移动,他们都全神贯注地对着屏幕,听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偶尔进行一两句不咸不淡的对话。  黄毛坐在位子上反应了半天才骂出一句:“操/他奶奶的,这群人真不是东西!”  那一刻,似乎有一股意气从这个小混混一样的少年的胸腔里发出——那是对于生命的尊重和热爱。  车子终于停下来,一直晃动的屏幕也终于安静下来,黄毛早就趁着那段车程的时间段里去网管那里充足了费用。  当然有这种行为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而接下来,屏幕里出现了一些他们只能在恐怖血腥的电影里看到的一幕——  上百条海豚在岸边,无力的挣扎,却死死地被那群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人按在地上,用刺刀穿破肉体!  它们趴在那里无声的哀鸣着!  不!  不是无声!而是人类压根听不见! 第105章 “老大在我心中,不仅是鬼差。”琥珀打断他,“更是我的……亲人。”  “亲人……吗?”  天灵一跃起身,“走,去找阎王去!他要是不救人我就一直磨着他!”  琥珀跟上,目的地地府。  ……  费言睁开眼,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旁边突然响起凳子摩擦的声音,随后就是一个慌乱又激动的声音:“费言!费言你醒了!”  接着又传来一个女声:“老刁!你先别碰他!医生!医生!醒了!他醒了……”  费言愣神了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这一男一女正是老刁和夏莉,此时两人都满脸激动地看着自己,夏莉还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费言起身,觉得特别口渴,嗓子像是被砂砾摩擦过一般,竟火烧火燎的发不出声音。   “费……费言,你终于……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夏莉干愣愣站在那儿,想上前去抱一抱费言又不敢,只好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真是……太好了!”  老刁眼睛也湿润了,却埋怨夏莉:“别哭了,费言这孩子能醒来是好事,哭什么!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呜呜呜呜”  两人相互握住手,眼泪掉个不停。  费言:“……”  虽然能理解两人的心情,但他现在脑子是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还特别渴。  费言这病房属于vip,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对老刁两人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就好。”  “太好了!”老刁和夏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却发现费言不对劲。  “费言!”老刁出声喊他,生怕失忆这种古早狗血梗出现在自己人身上,“你感觉怎么样?你能说话吗?”  医生制止老刁:“病人刚醒,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调养,尽量不要大声说话。”  老刁捂住嘴,连忙点头,生怕自己再说话费言会再次躺回去,可是又实在担心,小声问医生:“医生你要不再多检查检查,他怎么……看起来乖乖的?”  “不会是失忆了吧!”夏莉不愧是老刁的员工,简直一个脑回路,“怪不得一句话都不说!”  费言脑子快炸掉了,就没人给他递水吗?  他这会儿嗓子稍微舒服了些,终于嘶哑地喊了声:“老刁,夏莉……”  声音细若蚊蝇,但两人却清楚地听到了,情绪再次激动,热泪盈眶,啜泣道:“费言……”  医生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立刻止住眼泪。  随后医生给他补了两瓶营养液,身边的护士用棉签蘸水润了润他的嘴唇后就离去了。  老刁和夏莉也跟着医生退出房,好让费言安静休息。  费言躺平,身上没有不适的地方,就是心里……感觉像是少了一块。  环境安静下来,他渐渐想起一些事。  他是因为救人才不小心掉下楼,在那之前,老刁还骂了他一顿。  不小心坠楼后,他在这张病房上昏迷了七天,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费言觉得自己可能是刚醒过来脑子不清醒,便闭上眼睛睡过去。  这一觉就到了第二天。  费言已经可以下床了,医生给他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对着报告单道:“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也算是个奇迹啊!接下来注意好好休养就好,这段时间的住院费已经交过了,费用不用担心。”  “嗯……”费言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随后伸出手,“医生,我觉得我手腕有些问题……”  “嗯?”医生对照着透射图,“骨头并没有任何问题啊!手腕感觉怎么样?”  费言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套在这里,还有些发烫。”  “……”医生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提议道,“不然你再好好休息下?”  明白医生不太相信自己之后,费言也没有再争辩,只站起身道了谢便回去休息了。  老刁和夏莉在这段时间倒是来得勤快,每次都带着补品水果还有鲜花过来看望费言——当然还有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八卦。  但是费言却很受用,每天过得舒服和缓,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  一个月后。  费言出院,首先去了孤儿院。  院长的葬礼过了好几天,他穿着黑色t恤,在院子里那棵陪着自己长大的大树下伫立了许久,轻轻抚摸了下裂开的干纹。  院长走了——他刚知道这条消息,但并不惊讶,悲伤的情绪也没那么强烈,像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可是今天他来的时候才听到,不然也不会连束花都不买就过来了。  “走好。”费言单肩背着包,收回手,转身离开这里。  接着他去了老刁那里,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杂乱嘈杂的格子间依旧那么熟悉,空调的冷气还是如以往一样打到最低,公司里有一半的同事都趴在那里睡觉,不知道昨晚又跟哪个三线小鲜肉跟到天亮。  “费言,来了!”老刁嘴里还含着泡面,热情招呼道,“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会儿?”  “在医院躺一个月了,骨头都躺软了,想出来走走。”费言放下背包,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老刁,其实我今天过来,是为了——”  “辞职。”  老刁嘴里含着泡面,愣在那里,“我知道你累……你可能刚从医院出来,这样吧,我给你带薪休假好不好?你出去旅游,好好散散心。”  费言摇头,“老刁……”  老刁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随后站起身,“我就知道我这地方留不住你。”  费言笑了,老刁这么说就代表他同意了,“对了,医院的钱……我那还有点存款……”  老刁摆手,“你先帮我一个忙。”  费言:“……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老刁:“……”  他恨不得给费言一巴掌,但是碍于对方是病人,便只能过过嘴瘾:“你小子想得美,我这还没谈呢,你休想!”  老刁妻子去世后就再没续弦,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孩子心理健康。  费言被逗笑了:“老刁,要不给你安排一下?”  老刁这么大人,这么一说竟有些脸红,“臭小子,看样子是真休息好了,敢开玩笑开我头上了!”  费言傻笑了两声。  老刁从桌子底下掏出一面锦旗:“对了,孟林家暴那案子最近引起特大关注,他老婆偷偷录了证据,估计这次离得成了。”  费言点头,被家暴的女人太多,不是她们不想离婚,而是离不成——不过好歹,孟林的演员生涯可以结束了。  “有好几家电视台要采访你。”老刁举起锦旗,读着,“见义勇为的城市英雄——费言!怎么样?要不要体验一次名人的感觉?”  费言拿过锦旗,卷起来放进包里,“名人就算了,费言——它就是个人名。锦旗我收下了,采访就算了。”  老刁又问了一遍:“真不接受采访啦?”  费言点头,“不了。老刁,我走了。”  老刁摆摆手,“走吧走吧,养不大的白眼狼!”  费言笑着跟老刁道别,又跟同事好好告了别。  出了门等电梯时,夏莉叫他,“费言!”  “嗯?”夏莉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住院这段时间又天天来照顾他,费言已经把她当做某种程度上的亲人。  夏莉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没看费言:“这个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费言想了会儿,摇头,“可能要去趟宠物店。”他想买只猫,以前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现在可以试着养一只。  夏莉眼睛亮亮的,“我也想去!我妈的狗最近不舒服,我想带他去看看。”  费言:“嗯。”  “……那能跟你一起吗?”夏莉终于回归正题,问的时候还带着些许娇羞。  费言面色平淡,不假思索道:“行啊!”  “好!”夏莉眉开眼笑,两人道别。  很快就到了周末。  两人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一起朝市中心的宠物店走去。  店员招呼着两人,夏莉的狗被抱过去全身检查了一遍。  之后店员告诉她:“没什么大问题,吃得太油腻了。”  夏莉接过狗,却发现费言不见了。  她绕了一圈,“费言?”  “嗯。”费言从一个拐角出来,手里抱了只猫。  夏莉:“……”  她努力保持冷静,脸上保持微笑:“这是……无毛猫?”  费言点头,随后对店员道:“嗯,我想买这个。”  夏莉在一旁表示不解,喜欢猫的话……不就喜欢它毛绒绒的样子吗?要是买个无毛猫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您好。”店员面带春风,“打完折后一共是四万三千五百八,店里支持刷卡。”  费言:“……”  原来无毛猫这么贵吗?  算了……自己挑的猫,跪着也要买下来  费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上它,他过来买猫就是为了吸猫毛的,结果最后竟选了个没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