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都市传说我听过》 第1章 这个都市传说我听过 作者:素衣渡江文案——女孩坐上深夜地铁,竟发现地铁一路开向一个不存在的神秘车站。——入住酒店时的十个禁忌,一个姑娘不信邪,自此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深夜被人跟踪,躲进公共厕所隔间,天亮时抬头,却发现有人在高处注视了她一整晚。流传于都市的起奇奇怪怪故事,没人知道来源,也没人探究来源。直到薛斐得到一个神秘的手机,里面有一个都市传说软件。按照它的指示,对都市传说进行验证,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奖励。有金钱有能力,还有额外的神秘大礼包。他游走在都市间,进入奇谈怪闻的世界。所谓都市传说是指在都市背景下发生的诡异猎奇故事,没人讲的清楚流传的源头……。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三教九流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斐,戚铭┃ 其它:如月车站作品简评薛斐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手机,里面有一个“都市传说”软件。薛斐被各种奇特的奖励吸引,开始参与进对都市传说的真伪鉴别当中。不存在的如月站,一旦进入就无法回头;住酒店的十个禁忌,不遵守的话,会招致灾祸;庞大的互联网中,存在着许多隐藏网站,点进去立刻毁三观,还有可能引来危险……像这样林林总总,不知道起源,却流传于人和人之间的“真实”传说,开启了一幕幕冒险篇章。本文构思奇特,切入点巧妙,作为一篇轻灵异小说,与以往传统灵异小说中主角被吓被虐相反,文中的主人公薛斐冷静聪明,总能勘破真相,带领众人走出迷茫,找到真正的答案。众角色都个性十足,各有千秋,富二代、数学家、电脑高手轮番登场,人物个个都萌点十足,为充满悬疑的故事情节增添无穷趣味。第1章   1992年,k7667次列车。  这是一辆开往祖国边陲的列车,终点站在中国的最北端。  火车沿着轨道在雪原上驰骋,车轮和铁轨间发出匀称的声响。  在行进过程中,车身小幅的摆动着。  所以张成从厕所出来,一不小心踉跄了下,险些跌倒。  他赶紧扶住车壁,透过车门的玻璃看向车厢内,父亲和他的卧铺在车厢的中段。  他今年十二岁,明年就要初中了,一个人上厕所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父亲带领,所以他没和父亲打招呼,有个尿意,就悄悄起身,到车厢衔接处的厕所内解决。  这真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况且天已经擦亮,看得很清楚。  车厢衔接处,凉意逼人,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抱了抱肩膀,赶紧打开车门,走回了温暖的车厢内。  突然,周围黑了下来,似乎进入了一个隧道。  黑漆漆的一片,车厢内,呼噜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卧铺隔间,在他的角度看,都是一样的。  为了回来的时候,方便找到自己的卧铺的位置,他临行前,特意瞅了眼自己床铺旁边,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半只吃剩的烤鹅和两个面包,是上车之前,特意在站台上买的。  塑料袋十分醒目,他只要向着它走,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不是一个个卧铺检查摸索。  可是,当他打开车门,整个人跨进车厢之后,他抬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视线之内,像鱼塘的浮漂一样,依次排开了个五个一模一样的红色塑料袋。  瞬间,他有点混乱。  他走向第一个塑料袋,发现它旁边的床铺空着,而对面睡着他的父亲,灯光微弱,但能看得出来他睡得很甜。  就在他要躺下的时候,他好奇的想,那么另外四个塑料袋旁边是什么呢?  他便没有躺下,而是朝下一个目标走去,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他几步就走了过去。  一模一样的塑料袋,旁边的床铺空着,对面睡着父亲。  只是姿势不一样,刚才的父亲仰着头,而这个父亲,是侧卧着的。  张成错愕的张大了嘴巴,怎么又有一个爸爸?  他便向第三个红塑料走去,同样他的床铺空着,对面的父亲睡得死沉,对一切毫不知情。  第四个、第五个……都是一样的景象,他的床铺空着,父亲在熟睡,其他的乘客,也全都是安然酣睡。  长长的过道,只有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为什么有五个爸爸?他害怕了,不禁想上一次厕所,可是他不敢。  他往回跑,想回到第一个爸爸那里,却在中途,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又怕又疼,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成,你干什么?吵什么吵,赶紧睡觉!”他旁边恰好有一个父亲醒来,趴在床铺上,长臂一伸,揪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隔间内。  张成害怕极了,憋住了哭泣声,在父亲的呵斥内,躺回了自己床铺,用被子盖住了脸。  无声的流着眼泪,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父亲喊他,“马上到站了,不要睡了。”  张成坐起来,忐忑的将脑袋探到过道内,发现过道的折叠小椅上已经坐满了聊天的人,车厢内的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天,吃着早餐,一切如常。  “你快把外套穿好,一会记得要戴好帽子,围脖也系上,否则你妈接站看到了,又要唠叨了。”他的父亲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叮嘱。  难道昨晚上是做梦吗?张成看着窗外移动的景物,仰头看向父亲,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眼前这个爸爸,是哪一个呢?  ——  现在。  薛斐有飞行恐惧症,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选择搭乘飞机。  而往祖国北方边陲,又没通高铁,只好搭乘普通火车。  不过,这样的绿皮卧铺车,除了某些特殊线路,在出行选择多样化的今天,想找也困难了。  他买的是上铺,翻个身都怕掉下来,所以天刚刚擦亮,他就下到地面,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三天前,一个姓王的人,自称他父亲高中好友的人,联系到薛斐,说他爸有一个匣子寄存在他的保险柜里。  而这个人最近要出国,清空国内资产,希望薛斐过来一趟,将他父亲的东西取走。  薛斐问能不能用快递发过来,对方说他爸存匣子的时候,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因此希望薛斐亲自过来一趟,避免邮寄丢失的风险。  所以薛斐踏上了这趟火车。  聊天记录里有那匣子的照片,巴掌大,上面贴着封条,上书禁止打开。  是薛斐他爸的字迹。  薛斐将手机收好,看向窗外,银装素裹一望无际的雪原,伴随着列车有节奏的颠簸,叫人思绪万千。  而这时,有一个人经过他身边,因为过道狭窄,对方低声说了声:“抱歉。”  薛斐不由得一愣,好奇的看向这个人,这是一个男人的高大背影,衣着考究,正向着过道尽头走去。  当然,薛斐关心他不是因为他的体型,而是因为,这已经是这个人第六次经过他身边了,他记得他的衣着。  这时间,绝大多数人还在睡觉,醒来走动的人并不多,而这个人却反复经过他身边,着实有点可疑,毕竟在封闭的列车内,想象不出有什么原因让一个人经过六次还没有办成一件事。  很快,这个人再次走了回来。  这一次,薛斐抬头看他,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皮肤细腻,从衣着打扮和气质来看,就像大城市的普通中产。  他经过薛斐身边,走出了车厢。  薛斐注意到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泛黄,那是常年吸烟的痕迹。  于是,他起身来到车厢衔接处,等了一会,点了一支烟,叼着吸了一会,就看到那个男人又走了回来。  薛斐主动抬头凝视他的眼睛,然后善意的一笑,递上了一支,“来颗烟?”  男人迟疑了一下,仅仅一下,就接了过来,放到了嘴里。  薛斐上前一步,按下了打火机帮他点燃,“现在能抽烟的地方不多了。”  “是啊,不像我小时候。”男人颇有感慨的道:“世界发展得太快,好些东西都变了。”  薛斐悠悠的吐出一串烟雾,“诶,大哥,我看你一直走来走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人吗?”  男人弹了弹烟灰,长叹一声,有几分无奈,“是,其实也不是。”  “大哥,你这话有意思,怎么既是又不是的?”薛斐笑道。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经历,就是某个名人去世了,你会觉得,诶?这人不是早就死了么。或者有什么东西明明记得放在某个地方,但是等过一段时间去找,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记性差?”薛斐一笑。  男人摇头,吐出一个烟圈,“要是这么简单的就好了。我有个朋友,小时候和他爸坐火车,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等他从厕所回来,发现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卧铺,上面睡着一个跟他爸爸一模一样的人,数量么,足有五个。”  薛斐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他很害怕,就随便选了一个卧铺上去睡了,等到天亮,一切恢复了原状。”  薛斐明白了,“平行空间?几个平行的宇宙在火车上发生了交叠,导致出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情景。”  而刚才男人说的名人去世和东西找不到,其实都是这个意思,经历了平行宇宙。  “小兄弟,你懂得还挺多。”男人道:“有些人傻不啦叽的根本不懂这些,你跟他说什么都白扯。看你的样子,大学生?”  “嗯,快毕业了。”薛斐闲聊着,“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跑业务的。”男人一笑,这时候烟已经吸完了,“谢谢你的烟,祝你旅途愉快。”说完,沿着原路返回了。  薛斐见男人走了,掐灭了手中还没吸完的香烟。  他其实不爱抽烟,之所以带着香烟,只是为了跟吸烟的人搭话而已。  还以为对方在寻人,以为有生意可做,原来不是。  只是一个异想天开,想再次踏入平行宇宙链接处的中年人而已。 第3章 这时,提示框突然变得金光闪闪:【恭喜你,获得一次抽奖机会,点击开始。】  抽一抽又没什么损失,他轻轻一点,屏幕快速闪烁,一堆数字乱滚,最后一个硕大的70不停的闪动。  【恭喜你,请注意查收¥700000】  “诶?这什么意思啊?”薛斐正纳闷,突然他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您尾号9309的储蓄账户11月29日17时08分转账存入收入人民币700000,余额730919元【工商银行】  不是吧?一个三万块的账户,突然暴涨七十几万,而收入正好是软件上的提示金额。  薛斐忙登录网上银行查了下,没错,收入是实实在在的。  他再看手机屏幕,发现下面有一行小字:【领取条件:证明如月车站是否存在】  防不胜防啊,这又是一个饵。  “就是说,如果我能查证如月站是否存在,这笔钱就归我了?”  既然能往他账户里打钱,就能把钱转走,搞不定,他就会失去这笔钱。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邪性的。”薛斐道。  难怪他爸要把它送得远远的。  他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妻子联合男小三把丈夫分尸了,然后把尸块用快递随便写了个地址送走,发件人的名字,用的是宋德远。  意思是送的远,送得远远的。  薛斐盯着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目前看来进行调查,他是没什么损失的,大不了得不到这笔钱,反正是白来的。  但如果能查清楚,他则能收入七十万,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这也可能是个陷阱,就像赌场,会先让你赢,等时机到了再让你输,而且是输得倾家荡产。  薛斐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决定再等等,按住了关机键。  不出意料,关不上。  而这时,又跳出一个提示框:第一次入场的玩家有一次免费领取线索的机会,是否领取?  是,否。  既然是免费的,薛斐毫不犹豫的点了是。  蹦出来一个提示框:找到杨亦欣,找到如月站。  “杨亦欣?这是线索吗?”  薛斐他注意到手机的电量维持在神奇的2%,从开机到播放完动画过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没掉。  他还是保持谨慎,将手机放回了盒子里。  而这时,他听到自己手机的震动声,一瞅屏幕,是戚铭,“喂?又什么事儿?”  “我到小区外了,就不进去了,你赶紧出来吧。”  薛斐一看表,已经到了和戚铭约定的时间,“好,等我一会,就来。”  挂掉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下了楼,刚一出小区就看到一辆拉风的跑车停在路边。  他走过去,副驾驶的车门随即打开,他坐了进去,朝戚铭笑道:“又换车开了,你能不能低调点?小心讲座的人追着你办卡。”  戚铭往薛斐这边嗅了嗅,“你用什么洗澡这么香?”  “你什么鼻子?我在卧铺上摸爬滚打了一晚上,还没倒出空洗澡呢。”薛斐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淡淡的道:“我都嫌弃我自己难闻。”  戚铭闹了个没趣,“你东西取回来了?有什么你爸的线索吗?”  “就一破手机,没什么价值,白折腾一圈。”薛斐道:“还是说说你这个讲座吧,讲炼金术啊,这么贵,你还真掏钱。”  “车友会一哥们的女朋友听过,说听过之后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一寻思,这新世界的大门可不容易打开,花点钱也值啊,就让她女朋友引荐,一块买了两个名额,你不用掏钱,就当陪我了。”  薛斐笑道:“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就走吧。”戚铭一打方向盘,朝目的地开去。第3章   在地下车库停了车,坐电梯往讲座所在的15层去。  “我说薛斐,你什么时候打了个耳洞?”戚铭注意到薛斐右边耳朵戴了个黑色耳钉,“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没有?”  “半个月前打的。”薛斐睇了眼戚铭,语气平静的道:“冬天打比较好,好得快。对了,你论文写完了吗?”  “不知道,一会发个信息问问。”戚铭道:“我得告诉他们,别写的太高深,深了就不像我写的了。你呢?”  “没呢。”薛斐说完,电梯到了15层,两人先后出来,顺着指示牌往讲厅走去。  戚铭低头看了眼时间,“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到了讲厅门口,薛斐看了眼门口的立牌,“就是这儿没错了。”  这儿时候门口的迎宾小姐,面带微笑的询问两个人的姓名,核对无误后,才放两人进去。  薛斐见厅内稀稀落落坐着十来个人,心想除了戚铭外,居然还有这么钱烧手的。  两人找了个中间略靠后的位置坐下,等待讲座开始。  戚铭低头一边玩手机,一边问薛斐,“你工作还没找呢吧,不如毕业来我家,最起码给你个经理当当。”  “你这是任人唯亲啊。”薛斐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做不来循规蹈矩的上班族。”  说句难听的,他性格里有作死的基因,他爸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再说就算他想当上班族也不会去戚铭手底下。  “看出来了。”这时戚铭看到一个身着套装,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走到了前面,便用手肘碰了碰薛斐,“要开始了。”  厅里放的轻音乐停止,女人将胸麦别到领口,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工作人员把门关上后,面带微笑的道:“欢迎大家来到这次讲座,我叫木槿。”  “大家都到齐了,那么下面就正式开始了。”木槿按了几下遥控器,放起了一段影片,娓娓道来,“1954年东京羽田机场,一架从欧洲来的航班正常落地,在这波乘客入关的时候,海关人员发现了一个来自塔里德的奇怪乘客。”  戚铭一皱眉,“哪奇怪啊?”  “没有塔里德这个国家。”薛斐低声道。  “非洲没有吗?”对戚铭来说,世界上只分为,祖国、日韩、美国还有西欧。  木槿似乎听到了戚铭跟薛斐的对话,笑道:“非洲也没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塔里德这个地方。东京海关人员认为这个男人在撒谎,但是打开他的护照,发现真的印着塔里德共和国的字样,护照内页还盖满了欧洲各国的出入境章。  这个自称来自塔里德共和国的男人,会讲法语和西班牙语,他说塔里德共和国已经在欧洲存在了上千年,就在西班牙和法国之间。  海关人员发现这个所谓的塔里德共和国,所在的地方,咱们称之为安道尔。  男人自称是来日本出差的,但是海关人员经过查证,根本没有他所说的分公司。  而这个男人也很生气,认为日本海关在愚弄他。  没办法,海关人员只好把男人暂时安置在一家酒店的顶楼套房。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在门口有人看护的情况下,男人神秘失踪,仿佛从没来过。”  薛斐觉得有点意思,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听讲。  木槿笑着边走边讲,“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想到了,这很有可能是一位来自平行时空的旅行者。在平行宇宙中,没有咱们知道的安道尔国,反而有一个塔里德国。”  这时坐在薛斐不远处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道:“咱们国家有一个王莽,如果他当初建立的新朝能挺住,或许就没有东汉了。”  “可惜他这一次妄图改变历史,建造平行时空的预谋失败,被刘秀强力纠错了。”木槿道:“平行宇宙确实是存在的。当然,这不是我瞎说的,薛定谔的猫理论是否都听过?”  “啊?”戚铭一脸懵逼。  木槿解释道:“薛定谔是奥地利物理学家,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试验,一只猫被关在一个充满机关的盒子里,在打开盒子之前,无法知道猫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一种叠加态,猫即是活着又是死了。  但是当实验人员打开盒子,看到了猫的状态,这个时候,根据量子物理多世界的解释,根据结果,宇宙分裂成了两个平行宇宙,一个是猫活着的世界,一个是猫死了的世界。”  薛斐看到戚铭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木槿一笑,“那我再举一个通俗的例子吧,比如你虽然有女朋友,但是你又爱上了别人,于是你打算向你女朋友提出分手,当你说完之后,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女朋友同意分手,第二种女朋友不同意分手。  但是不管哪一种,世界都会根据她的回答分裂成两个平行的宇宙。  所以,扩展一下,大家就应该知道,其实每一次做出选择,世界都会进行分裂,理论上,茫茫若干宇宙中肯定会存在一个你,把绘画坚持下去,现在是个画家,或许把减肥坚持下去,现在又瘦又美。”  薛斐瞄了眼戚铭,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薛斐摇摇头,难为你了。  这时候有一个白白瘦瘦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岂不是说,每当你我做出一个选择,世界就会进行分裂一次,那岂不是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你我?我现在是个老师,那么在宇宙中一定存在警察的我,富豪的我,工人的我,种种可能?”  木槿颔首,“是这样的。而我们俱乐部的创始人孟先生认为各个平行宇宙之间是有联系的,是可以互通的。他自创了一套冥想方法,可以让你吸取其他宇宙中的能量,比如你小时候有个画家的梦,但是种种原因没有坚持下去,现在你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不过,在某一个宇宙,你坚持下去,此时已经是个画家了。  所以,你就可以通过我们的冥想方法,搭建和另外宇宙中成为画家的你之间的联系,你吸取他的能量,你就能不通过培训而掌握绘画技法,毕竟那本来就是你的才能。”  木槿说完,其他在座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真的吗?”角落里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薛斐一看,这不是在火车上碰到的男人么?原来他们竟然是一个城市的,真是巧啊。  联想起这人跟他说过的火车奇遇,薛斐挑挑眉,这人对平行宇宙感兴趣,出现在这里一点不奇怪。  男人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成,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带我坐火车,半夜我下地上厕所,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爸爸,然后我在其中一个卧铺躺下。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别的卧铺躺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生。”  薛斐暗想,果然是你自己的经历,什么朋友都只是假托。  “看来这有一位平行宇宙的亲身经历者,欢迎欢迎。”木槿带头鼓掌,笑盈盈的道:“张先生在火车上发现有几个一模一样的车厢,每个车厢都有父亲,甚至还有本该在家的母亲,其实这是典型的平行宇宙发生了交叠。”  张成追问道:“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发生交叠?我最近好几次坐上当时那样的卧铺列车,但是都没有再经历过那样的情况。”  木槿微微一笑,“你那样盲目寻找肯定是不行的,平行宇宙的交叠可遇而不可求。不过,通过我们创始人的冥想法,可以进行沟通倒是真的。  不知大家有没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觉得一件事似乎之前经历过,觉得很熟悉。  其实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的记忆,偶然间发生了互相交流。  如果大家感兴趣,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教习大家冥想的方法。  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5章 第5章   厉害啊,女装大佬。杨亦欣就是木槿,这变化够大的,可谓面无全非。  他真是一丁点都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谢谢合作。”薛斐将桌上的合同收进包内,爽快的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警告道:“请24小时内不要和他联系,如果打草惊蛇,我找不到他,那么我只能回来找你。”  王松搓脸,焦虑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特么可离我远点吧。”  薛斐转过身,出了茶饮店,来到面包车上,给赵小年他们点了钱,“多亏哥几个,谢谢啦。”  “谢什么啊。”赵小年笑道:“你嫂子刚做了晚饭,走,上我家吃点去?”  “我就不去了,给嫂子带个好。”  “那改天去我们武馆玩!”  “有时间一定去,跟你过两招。”薛斐笑道。  薛斐见王松走茶饮店出来走远了,才从面包车上下来,跟赵小年等几个人告了别,打车回到了自己家。  照例订外卖,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顺便琢磨着整个事件。  别说,还挺诡异的,杨亦欣当初带着一大笔钱离家,难道是去泰国做手术了?  毕竟连性别都变了,这也太彻底了。  杨亦欣就是木槿,而木槿他们那个俱乐部,主要宗旨是研究怎么从平行宇宙获取能量。  如月车站就很像一个平行宇宙的概念,乘坐一辆列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而手机就更诡异了,找杨亦欣就是找木槿,到头来还是跟如月车站有关系。  杨教授找他儿子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手机能够未卜先知?  不管怎么说,明天先找到杨亦欣再说吧。  睡觉前,他查了下都市传说跟如月车站的信息。  所谓都市传说就是都市背景下发生的诡异事件,读完了令人感到害怕,多数以惊吓人为目的。不过,有很多,虽然是以故事的口吻讲述的,却有真实事件做依托。  反应了一些现实问题,比如被证明是谣言的纸壳馅包子事件,之所以有人会信,也是因为对食品不放心这种潜在的担心心理。  至于如月车站,这本来是个在日本网站发表的贴子,大概就是有个女孩跟网友用文字直播她坐地铁坐到了不存在的站台。  不过,网上有人辟谣,最开始发表贴子的板块就是那个网站的鬼话板块,里面多是网友编撰的故事,国内也有这样的论坛。  所以如月车站一开始就是假的。  薛斐捧着平板电脑,若有所思,既然上网搜索一下就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这个奇怪的软件肯花大价钱让他调查呢?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  第二天,薛斐按照平洲俱乐部的地址,来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等待。  大概半个小时后,就看到木槿有节奏的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胳膊上挎了个小包。  薛斐见时机到了,一摆手,就有一个男人,大步流星的朝木槿走了过去,蛮横的一撞,木槿踉跄了下,把挎包甩了出去,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那人仿佛没看到一般,直接走掉了。  木槿无奈的俯身捡拾地上的东西,都塞回了包内,继续朝前走。  薛斐将帽檐往下压了压,迎面走了上去,木槿并没有认出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薛斐和她擦肩而过后,停住脚步,转身问她,“小姐,这是你的身份证吗?”  木槿赶紧回头,“身份证?”  “杨……亦欣……”薛斐手里多了一张身份,念着上面的信息,然后道:“男?抱歉,不是小姐你的。”说完就要走。  木槿一听这是自己的个人信息,忙道:“慢着,让我看看是不是我的身份证。”  薛斐一边打量木槿一边念了起来,“杨亦欣,男,生日1994年4月16日,家庭住址……”  木槿道:“是我的,还给我!”肯定是刚才包掉在地上,甩出去的。  “这不是你的身份证,这是个男人的。”  “是我表弟的。”木槿朝薛斐走来。  “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既然是你表弟的,那就让你表弟亲自来领吧,照片上的人对上了,我就还给他。”薛斐说完,把身份证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你是不是要钱?你把证件给我,我给你报酬。”木槿有些生气的道。  薛斐转过身,一撇嘴,“那你报一下身份证号吧,对上了,我就还给你。”  木槿没办法,只好报出了一串数字。  薛斐听罢,挑挑眉,然后笑道:“抱歉,我还是不能把身份证给你。”  木槿急了,“为什么?”  薛斐把刚才揣进兜里的身份证拿出来,亮出正面,“因为这张身份证是我自己的。”  像木槿这种逃家的人,身份证件丢了,补办会非常麻烦,所以让他错以为身份证件丢了,他会很着急,果不其然。  就算他真的做手术了,但没回家拿户口本开证明,想更改性别换取新的证件也不可能。  “你!”木槿愕然,但很快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杨亦欣先生,我是受你父母所托来找你的,经过刚才的验证,已经证明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薛斐道。  木槿脸色一变,决然转身,显然是打算驾车逃跑。  “你爸得了癌症,在住院,他想临死之前见你一面。”薛斐道。  木槿停下脚步,似乎在犹豫,但最后还是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我劝你最好联系一下他们,毕竟你离家的时候带走了很多钱,如果你父亲为了想见你而选择报案,我会非常配合的说出你现在的下落。不如你现在去见他们一面,我觉得他们可能就不会追究那笔钱了。否则,到时候你会很麻烦的。”薛斐道:“我看你在平州这里混的不错,你也不想另起炉灶吧。”  木槿原地呆了片刻,慢慢转身,盯着薛斐看了一会,才指着他道:“我认出你了,你是前几天晚上听讲座的人之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了找我,肯花这么多钱?”  “你误会了,我是昨天才接到找你这个活的,我去听讲座,不是因为委托,这一切都是巧合。”薛斐掏出电话。  “你要干什么?”木槿急道。  “联系委托人,说我找到你了。”薛斐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还不想见他们。”木槿抱着肩膀,郁闷的道。  薛斐收起手机,陪她站着,“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这个外人不知道,我只是受委托来找你。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爸得了癌症,连说话的力气都不足了,真的很可怜,你最好去看看他,免得留遗憾。”  “……如果我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呢?”木槿深吸一口气,“讲座你也听了,应该知道我们在研究什么,这一切和我自己的经历有关。”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长的故事,这里太冷了,介意咱们找个温暖的地方再说吗?”  木槿抱着肩膀,迈着细腿往前走,“我的车就在前面,走吧。”到了一辆车旁,先坐进去,然后替薛斐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他也坐进来。  木槿掏出一盒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递给了薛斐,“抽吗?”  薛斐说了声谢谢,也来了一颗陪吸,并用自己的打火机替两人点了烟。  木槿吐出一个烟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穿越人。穿越都知道吧,小说啊影视啊特流行那种,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郊游,我坐在巴士最后排的位置,出城的时候,经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其实你知道,咱们这儿又不是山区哪来的隧道,可就是莫名其妙的经过了一个隧道。等出了隧道,车停了下来,我发现周围的同学都不见了,车里就剩我一个人。”  薛斐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他看的那个动画片,就是经历了一个不存在的隧道。  木槿谈了谈烟灰继续道:“我非常害怕,跳下了车跑,我跑啊跑啊,这时候一辆公交车开来,我看里面塞满了人,不顾一切的跳了上去,等下车后,我发现城市的布局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我以为自己丢了,在路边哭鼻子,被好心人送到了派出所  我爸找到我后,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说我为什么要逃课,学校老师电话打到他那里去了。  我妈更粗暴,打了我一顿。  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本只是高中老师的爸爸,竟然变成了大学教师,我妈呢,职业从护士也变成了老师。这还不止,家里的地址布局也完全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我记得我应该是个女生。”  薛斐愕然。  木槿苦涩的笑道:“没错,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一个男生的面孔,家里的影集也统统都是男的,所以,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不是我的世界。  那也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陌生人。因为至少我原来的爸爸不会跟女学生乱来,弄得家里鸡飞狗跳。  既然这里不是我的家,那我只好找回家的路,我离家出走,但怎么也回不到那个隧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既然能找到我,一定见到王松了吧,别看他像个混混,确实唯一相信我的人,也支持我寻找回去的路,所以我离家之前和之后都和他保持联系。”  薛斐听完,忍不住叹气,“真是不好评说。”  “你别看小说啊影视什么的,穿越了就安然接受了,其实真的不能,我记得我是个女生,我记得我的真正的爸妈,找个不恰当的比喻,我就像被拐卖了。”木槿苦笑道:“我本来拿了家里的钱想去做手术,不过,幸好我后来认识了会长,他拉了我一把。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回家去了吧。”  薛斐瞄了眼木槿,“你没做手术?”  “没有,认识会长后就没必要了。”木槿一笑,“怎么样,我的化妆术鬼斧神工吧”  “你这不是化妆而是乔装。我其实还是希望你回去见你父母的,因为这一次我没有收预付款,你不回去见他们,我就拿不到钱。”  “你肯花那么多钱成为会员,还在乎那个抠老头的几个钱?”  “钱多不烧手。”薛斐掏出手机,“你不把他们当做父母,但他们却还当你是孩子。去看看吧,可能再过日子,想看也看不到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了,他们是在二院吧?咱们这就过去,你正好也把款项结了。”  “那就走吧。”  出了停车场,行使在去二院的路上,薛斐问道:“为什么你说认识会长了,就没必要做手术了?是不是你们这个俱乐部还有别的操作?”  木槿开车目不斜视,嘴角一勾,“你这个问题超过八万八会费能解答的范围了。”  薛斐嘴角一沉,半开玩笑的道:“别想骗我充高级会员。”  木槿笑笑,没再说什么。第6章   “对,您儿子找到了,他挺好的,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能到了,嗯嗯,好的,钱款准备好了?是吗?哦,好的好的。那好,待会见。”  薛斐挂断跟杨阿姨的通话,对木槿道:“他们都在病房,直接过去就行。”  木槿脸上没什么表情,直视前方。 第7章 冯宇颔首。  监控中,窃贼走进来后,先在果戈理画像前站了一会,右手摸着下巴,琢磨得有足足五分钟才再次动弹,他仰头看了眼摄像头,比划了个中指。  然后收回中指,将果戈理画像旋转了一下,露出后面的保险箱。  薛斐不由得看向那副果戈理画像。  “自从失窃,保险箱已经换地方了。”冯宇指了指电脑屏幕提醒薛斐,“看这里,关键时刻。”  薛斐看向屏幕,就见窃贼拿出一个手电照向保险箱的电子按键。  然后输入了密码,保险箱瞬间打开。  “他在看按键上的指纹,但是就算知道你按了哪个数字键,排序他应该也不知道排序吧。除非这组数字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排序。”薛斐瞅了眼果戈理画像,“难道他的生日?”  冯宇叹气,十分无奈的道:“没错,是果戈理的生日。”  这个窃贼既然来盗这本日记,对果戈理不可谓不熟悉,所以一看到键盘上的指纹痕迹,立即推断出了密码。  同时,薛斐发现保险箱里有东西一闪,似乎是金条,但是窃贼压根没多看一眼,将日记本拿在怀里,打开门出去了。  冯宇又点开几段视频,“这是我从大厦监控室拷来的,他走的楼梯间,因为没装监控器,所以他再出现,就是一楼大厅了。这是一座24小时开门的写字楼,那天做奇怪打扮的人很多,保安也没在意。甚至我事后去找,保安竟然说没留意这个蜘蛛侠,唉,这贼cos的分明是死侍好不好。”  薛斐见这位死侍拿着日记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监控器的范围。  “没别的线索了?”  冯宇摇头,“就这些,沿途别家的监控也不可能给我看。你觉得怎么样?困难吗?”  “把这些视频给我发一份,如果我找到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薛斐留了邮箱,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木槿跟着他出来,两人去找会计拿预付款。  在路上,薛斐半开玩笑的道:“你们会长没跟另外空间的自己联系一下么,或许那边已经找到这个人,能跟他透露一二。”  木槿并没有生气,辩解道:“能从平行宇宙偷取能量,获得他们的一些成就,但不意味着事无巨细全部知道,如果能那样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其实这个俱乐部内多数的人,都是有过像我这样经历的人,比如一个叫张成的,他也是迷失了回家的路。  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信,看我们就是科学,不信的话,看我们就是疯子。”  两人说着,往一个房间走,木槿介绍道:“当然,其实相信我们的人更多,有很多有经济实力的人支持我们,所以付给你的那些钱,并不算什么。”  “你是觉得我开价低了吗?”薛斐装作叹气,“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翻几倍开价了。”  木槿抿嘴无声的笑了笑,领着薛斐进了财会室。  等十五分钟后再出来,薛斐已经收到了钱,回身朝木槿道:“不用送了,留步,我自己下去就行了,等找到人,我联系你们。”  木槿微笑朝他招手,“再见。”  等薛斐转过身子,朝电梯走去,看着他背影的木槿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冰冷的盯着他走进了电梯。  薛斐摸了下大衣兜,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  薛斐回到家里,先打开了电视,自从父亲失踪后,他一直一个人生活,所以很多时候一回家就打开电视做背景音,好歹有点人气儿。  他母亲在他没记事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他父亲既当爸又当爸把他拉扯大。  不过,他爸也就在他小学三年级以前辛苦一点,等到他四年级开始,他爸对他就呈现放养状态。  忙了,给薛斐钱,让他一个人去外面吃,不忙的话,就爷俩去外面吃。  家里从不开火。  等薛斐上了初中,能完全自己照顾自己,他爸就更自由了,全国忙。  他爸就是做寻人这行的,业绩还成,要不然也不能受人委托往国外跑。  后来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爸失踪了,他曾到他失踪的国家寻找,一无所获。  监控显示,他父亲毫无预兆的冲出了所在的酒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监控的范围,再没回来,不知所踪。  监控显示,他身后并没有人追他,当然,也可能是追他的东西,监控拍不到。  从那之后,三年过去了,薛斐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这时有提示,冯宇把视频给他发过来了,他顺手发给了李梓文,叫他帮忙查一查。  一觉睡下,第二天睁开眼睛不久,一通电话进来。  薛斐见是李梓文,忙接起来笑道:“有消息了?神速啊。”  “你给我的监控视频我看了,我沿路黑进了几家商铺的监控摄像头,因为有的商铺只保存半个月的监控,你这个都过了二十多天了,给抹了。不过也有几个保存着的。  我一路查,发现这家伙朝西走了几十米后,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牌看得挺清楚的,司机的电话,我也查到了。就给你发过去。”  “你真给力,一会就把预付款属于你的部分给你打过去。”薛斐笑道。  “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什么会长,我查了,资料不多。”  “那你一起发过来吧,我看看。”  “好,有需要再联系我。”李梓文挂断了电话。  很快薛斐就收到了资料,先点开会长冯宇的。  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父母国企职工,他一路正常升学,考了个二本院校,毕业后在一家中型企业做销售,没结婚。  转折是三年前,他辞去了工作,开始经营这个俱乐部。  至于是什么原因,资料里没显示。  薛斐又点开了出租车的信息,上面写着该车属于一个姓孙的师傅。  薛斐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电话,等那边一接,便焦急的道:“您好,孙师傅吗?是这样的,万圣节那天晚上,你在平南大街拉过一个死侍,是不是?  不是死尸,是死侍,就是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  是这样的,他是我表弟,因为过万圣节这事跟家里闹别扭,那天晚上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找到呢,您能不能查查行车记录仪,那天晚上把他拉到哪里去了吗?  真的谢谢您,我太着急了,找不容易查到您这儿,您把我拉到他下车的地点,我就给您三百块,您受点累,五百!”  那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那好,我把我的地点告诉您,您现在就来接我,好吗?我穿一件驼色的大衣。”  得到同意的回答,薛斐说出了附近一个地点,然后挂断电话,拿起大衣出了门。  孙师傅来得极快,薛斐到地方才站一会,他就到了。  薛斐坐进车里,连声感谢,并开始点钱,“师傅,这是三百,您先拿着,到了地方再给您二百。”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好像我趁火打劫一样。”话虽这么说,还是把钱收下了,“你那个表弟啊,我记得很清楚,本来我是白班,结果那天正好开夜晚的生病,我就连夜班也开了,正在街边吃东西,你表弟拉开车门就进来了,吓了我一跳,大晚上的拉个蒙面的。  不过我寻思这打扮其实还好,总比什么僵尸新娘顺眼,我就拉了。你说咱们中国人过什么洋节。”  “是啊,所以在家里大吵了一架,他爸妈也说不听他,这一离家快一个月没消息了,几经周转才找到您这儿。”  “我把他拉到西郊了,那边原本要起个楼盘,结果资金不足停了,有一片待拆迁的破屋子,他往那里边去了,胡同太窄,我的车没进去。咱们现在就过去。”  “麻烦您了。”薛斐客客气气的道。  出租车一路往西郊行驶,到了目的地,薛斐看着眼前这一片待拆迁的破房子,有还住着人的,也有搬走的,情况很复杂。  薛斐给了孙师傅钱,指着一个巷子道:“他就是往这里走了吗?”  “是,没错,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也行。”  “不用了,我慢慢找吧。”  孙师傅道:“希望你能找到你表弟。”方向盘一打,开走了。  薛斐站在路边,双手插兜看着前方七拐八绕的弯曲巷子,这里的地形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光靠打听似乎行不通。  他从大衣外套中取出一个手心大的精致小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罗盘。  他仰头看天,原地犹豫了好一会,自喃道:“没办法了。”  这罗盘是他爸留下的寻人工具,准确率只有50%左右,所以他一般情况下不大爱用,有的时候按照它的指示赶过去,发现找错了,浪费时间和精力。  正因为这罗盘在,所以他对那个奇怪手机的存在也没太惊讶。  现在想想,弄不好它俩有点关系,毕竟都是他爸的所有物。  薛斐低头对罗盘道:“来吧,带我到那个贼那里,这次是笔大生意,希望你给力点儿。”第8章   薛斐循着罗盘的指向,走进了这一片破落的房屋群落。  按照罗盘的指示,左拐右拐,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罗盘领着他来到了一个低矮的房屋跟前,再不动了。  鉴于罗盘的准确率,薛斐没有敲门,而是径直从门前走了过去。  来到胡同拐角,他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大门和附近景物的照片。  之后,他左右看看,走进了对面不远处一个小杂货铺。  杂货铺不大,只有一个玩手机的妇女看店。  薛斐低头走进去,呵着气,“老板娘,有烤肠吗?诶,有啊,太好了,来两根。这天儿可真冷啊。”  “钱放桌上,烤肠自己拿吧。”老板娘低头继续玩手机,头都不抬的道:“天气预报说还得降温。”  “对了,对面那家住的什么人,你知道吗?”薛斐透过窗户瞅罗盘停住的人家,“我看他家门上的对联好像是手写的,字是真不错啊。”  老板娘瞅都不瞅,“不知道。”  薛斐拿出五十块,递到柜台上,笑道:“其实吧,我家人有个老朋友住在这儿片,但忘记具体是哪个门了,就记得他写得一手好字,现在想回头联系一下,我觉得那家就挺像,你要知道什么,麻烦告诉我,真的十分感谢。”  老板娘瞄到钞票的颜色,手将钱揽到柜台里,才抬头瞅薛斐指的方向,“啊,他家啊,老张家,张明山老头儿的毛笔字写得确实不错,是文化局的退休干部,不过最近没看着了,可能搬走了,现在这房子好像是他孙子住着,经常过来买点方便面饮料。”  “诶,你这么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小时候好像跟他一起玩过呢,他叫什么来着,张……张……”  “叫张克然!”老板娘道。  “对,张克然,想起来了,我记得他小时不爱出门,找他出来玩一趟可费劲了。”  “他现在还这样,十天八天才出一趟门买吃的,昨天才来过一回,估计又要好久才出来,你去敲门吧,准在呢。” 第9章 “受磁场影响,如月车站发出来的所谓幽灵列车,忽隐忽现,有的时候会和现实中真正的列车使用同一条轨道,而正常的列车不知不觉中受附近的幽灵列车的影响,导致正常列车的人也会发生空间跳跃。当然了,有幽灵火车,八成也有幽灵巴士,总之吧,一旦倒霉碰上,发生跳跃是十分可能的,只是有的人发现了,有的人没发现。”  薛斐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而且要不是火车在均匀的摇摆,完全感不到在行进,这种老式的火车竟然一点噪音都没发出,就足以证明它不正常了。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时候,周围安静的骇人。  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张克然打了个哆嗦,“这氛围还真挺吓人的。”  “咱们要不要往前走走?比如去驾驶室,见见司机。”薛斐提议。  张克然一脸的担心,“你说,司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应该说,司机是人吗?”  “妈呀!”张克然害怕的道:“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薛斐真是不知该说张克然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说他胆小吧,敢独闯幽灵列车,结果上来了,又各种胆小。  薛斐再次道:“总之吧,别干坐在这里了,往前走走看。”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胆子比较大,从小跟我爸练出来了。”薛斐道。  张克然手指晃了晃,“那好,大胆同学,你走前面。”  薛斐没意见,朝前走去,张克然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两人打开下一个车厢的门,见是一样的布局,仍旧没有其他旅客。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其他旅客,反倒是件好事,如果有其他人,反倒要吓死。  车厢没有标识,也不清楚到底是第几个车厢,两人走了五节,坐下来休息。  张克然咬着下嘴唇,皱眉道:“离火车头到底还有几节车厢啊?怎么走感觉不到变化。”  “咱们会不会在同一节车厢打转?”  “有道理,我在这张桌子上做个记号!”说着,在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用上面挂着的指甲钳开始刻字。  薛斐瞅着他,心想,你保存钥匙的方式挺复古。  张克然刻字的时候,薛斐眼睛瞟了瞟,忽然发现对面的椅背上好像写了什么。  他走过去,一瞧,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六个字:救命,我要下车。  “你来看看。”薛斐招手。  张克然把这六个字缓缓念出来,脸色骤变,“太吓人了吧。”  “不过这个车厢内没有人,只能说写下这行字的人,还是下车了,所以咱们也不用太着急。”薛斐道:“我有预感,它会停下来。”  张克然将钥匙放回去,“有现成的记号,我也不用再刻了。”他摸出士力架咬了一口,见薛斐在看他,便又掏出一块没开封的抛给他,“我一害怕就饿,你不饿吗?”  “谢了。”薛斐礼尚往来,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他,“我只有这个。”  他其实不抽烟,香烟和打火机对他来说,只是道具,有的时候会派上用场,所以随身携带。  “试试也行。”张克然太过紧张,打火的时候,手直抖,好几次才把烟点着,结果吸了一口,就咳咳个不停,苦着脸看薛斐,“咳、咳、这玩意……咳、咳……”  “咳、咳……”  突然,周围传来了不属于张克然的咳嗽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张克然吓得扔下烟,从椅子上跳开。  薛斐发现声音是从座位下发出来的,弯腰一看,就见里面椅子下面缩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出来!”  和薛斐对视了下,他慢慢爬了出来。  他穿了一身运动校服,应该是个中学生,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担忧。  张克然指着他道:“你谁啊?”  少年瞅着张克然,道:“你们是谁?”  薛斐看了少年的胸卡,清楚的写着姓名:孟聪,华科大附属高级中学初中部三年级五班学号五十。  “别问我们是谁了,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斐盘问道。  不等这个圆脸的少年开口,突然前面的车门咣的一声打开,一个拿着手电筒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诧异的道:“你们怎么上来的?”  张克然被来人吓得一哆嗦,“你是人是鬼?”  “诶,你怎么说话呢?这列老火车今天要重新入库,你们几个哪儿来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那群爱乱拍的火车发烧友又来了,赶紧带几个人过来。”  薛斐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扯住张克然和孟聪就往后退,“快走,否则今晚就得进局子。”  张克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打量工作人员。  “不管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这里是现实世界。”薛斐转身先走,“反正我要跳车走了。”  见薛斐要走,那工作人员追上来几步,“给我站住,你们不能走!”  薛斐来到车厢连接处,打开车门看到火车在缓慢行使,朝铁轨尽头的一个大院开去。  他抓住车外的把手,这时候火车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他试着下到了地面,很轻松的就停稳了。  这时他注意到火车的外形并不是他们当初爬上去的那辆,样式已经是建国后的了。  而且他们还在车站内,并没有开出多远。  按照刚才火车行驶的时间,应该是不可能的。  “接住我啊!”张克然也要下来,朝薛斐大叫。  “你叫那孩子先下来。”薛斐一边跑一边伸出手,张克然可能觉得有道理,将孟聪招呼过来,拉着他的手,叫他先跳车。  孟聪犹豫了下,一闭眼,朝薛斐这边试着下地,被薛斐顺利接住了。  紧接着是张克然,这家伙不停的朝后看,显然工作人员追来了,他急得火急火燎的,等孟聪一落地,他也下来了,摔了个狗抢地,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工作人员站在车厢连接处,脑袋探出头,怒吼道:“今天就放过你们,不许再来捣乱!”  三个人跳出围栏后,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确保安全后,张克然坐在地上,揉着膝盖,不满的对薛斐道:“你刚才怎么不接我一下?”  薛斐摊手,“你这不是没事吗?”看向孟聪,“你是怎么回事?来车上做什么?”  孟聪低头揉着自己的手指道:“我是学校模型社的社长,最近在以160:1的缩放比例做火车模型,打听到今晚上这辆老火车要换个库房保存,偷偷溜了上来。”  张克然道:“你这死孩子,要不是我们,你今天就被抓到了,车站找到你们学校,给你处分。”  孟聪嘟囔,“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能被发现,还能多待一会。”  “你!”张克然呲牙。  薛斐紧锁眉头,打量这个中学生。  而这时,就见前方亮光一闪,几簇强光朝他们照来,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第10章   “是工作人员!”孟聪大喊一声,撒腿就跑,速度极快,就跟长了四条腿似的,一溜烟就蹿没影了。  张克然被孟聪弄得本来也害怕的要跑,但是被薛斐一把抓住了,“不是车站的人。”  张克然眯着眼睛一瞅,认出了来人,心虚的道:“冯宇?”  冯宇、木槿、张成,还有几个眼熟的人齐聚一堂,目光不善的看着张克然。  尤其冯宇,抱着肩膀,略显得意的道:“偷了东西就想跑?”  “我、谁说我偷东西了?”  “那你到这个旧火车站干什么?”冯宇笑眯眯的看张克然,“你破解出日记中的方程了吧?看你到车站来了,显然是破解出来了,是在等那列神秘的列车吧。”  薛斐插话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追来,这是木槿趁我在会计那领钱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塞进我兜里的吧?”  他拿出一个gps定位器在冯宇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到了地上。  冯宇有点挂不住脸,“这、这,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拿出来?”  “反正最终目的是找到张克然,你们愿意跟踪我就跟踪我吧,免得我再联系你们。”况且薛斐当初并不知道张克然这人危不危险,如果是个危险人物,有冯宇的gps并非是坏事。  冯宇清了清嗓子,对张克然道:“反正你别想跑了。”  张克然看向薛斐,一脸失望的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好人,跟冯宇是一伙的。我还以为咱们是战友,没想到是敌人。”  “我只是拿钱办事。”薛斐无奈的一笑,对冯宇道:“既然你们是循着gps来的,那么刚刚我的信号有没有从gps上消失?”  冯宇看向木槿,木槿回道:“在这之前大概有半个小时,的确失去了信号,我还以为你发现将定位器给扔了,但是没想到又恢复了定位。”  张克然一怔,握拳跺脚,“老子真是天才,刚才那辆就是幽灵列车!绝逼错不了了!”  冯宇惊讶,“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已经上去过幽灵火车了?”  薛斐道:“张克然破解出了公式,定位了列车出现的位置,我跟踪他到了这里。一辆老式火车开来,我们跳了上去,上面空无一人,我觉得我们出现了去传说中如月车站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还被列车工作人员抓了个现行。”  木槿猜测道:“可能是空间交叠的地方不稳定,忽进忽出。”  张克然赞同,“有可能,我们一开始搭上的是真正的幽灵列车,但是在途中,运行不稳定,就又跳了回来,出现在了要入库的现实火车上,然后遇到了孟聪跟列车员。”  薛斐没法评价,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没有别的合理解释。  “别下一次了,你赶紧把日记本还给我,否则后果自负。”冯宇威胁道。  张可燃一咂嘴,“你这人咋这样,有事好商量,不是我跟你说,这日记本在我手里就是秘籍,到你们手里就是手纸,给你们二十年都参不透。但是,牛逼如我,已经完全解开了,并且用事实证明了。你与其搞我,不如跟我合作。”  “……我可以考虑一下。”冯宇皱眉道。  见两人协商的差不多了,薛斐道:“那我的任务算完成了,那咱们尾款结一下?”  冯宇朝木槿使了个眼色,木槿便递给他一个袋子,“你可以数数。”  “又是现金?”薛斐道:“怪沉的,唉,大晚上的我一个人拎着钱也不安全啊,我得让我哥们来接我。张克然,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刚才照明没电了,我看到你兜里揣着充电宝呢。”  张克然啧了下,将手机递给薛斐,“你这人真是的,别聊太久啊。”  薛斐一边在口袋内把自己的手机静音,一边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确保已经收录了张克然的手机号,他把电话挂断,手机还给了对方。  “没人接,算了,你们谁给我叫辆出租车,我付现金给你。” 第11章 “我知道了,谢谢你。”薛斐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车门缓缓关闭,薛斐回眸抽了眼,心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出发吧。第12章   地铁缓缓开动,从站台发了出去。  7号线不经过年轻人工作的开发区,所以末班地铁的人并不多。  薛斐所在的车厢,除了他之外,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两个女生看起来是认识的,偶尔会低声交谈,坐了大概20分钟,就下去了。  剩下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低头玩手机,另一个则低着头,外套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过了十来分钟,地铁靠站,这一次玩手机的男人也下去了。  薛斐见地铁一直有停站,看来还没进入正题,什么时候一直开个不停,应该就要往如月车站去了。  突然,他余光看到仅剩的男乘客站起来朝他走来,并将外衣的帽子一撂,露出一张薛斐熟悉的脸来,笑容灿烂的看他。  薛斐嘴角抽了抽,“戚铭?”  “你怎么在这里?”薛斐惊讶的道:“坐地铁不是你风格吧。”  戚铭坐到他旁边,双手插兜,长腿一伸,“平州俱乐部的木槿给我打电话,说你会搭乘这班列车跟他们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我担心你就来了,在站台上看到你,就跟你上地铁了。”  “木槿?”  “是啊,我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么个人来,要不是你前几天还我钱提到什么平州俱乐部,我真快把他们都给忘了。”  薛斐抬头看了眼到站提示牌,“你下一站赶紧下车!”  “为什么,我又没逃票。你真要去做危险的事儿啊。”戚铭无奈的道:“你怎么一直这样,就爱冒险。”  木槿是故意的吧,特意告诉戚铭,“……不都跟你说了,我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人。”  戚铭道:“那我就更不能下车了。”  大哥,你别添乱行不行,薛斐没办法,只好道:“其实吧,是这样,我要去木槿他一个朋友家玩牌,上次他出老千赢我钱,今晚上我要赢回来。木槿想让我爽约,所以才打电话给你谎报军情。”  戚铭半信半疑,“输了多少,我给你,大晚上的别去了。”  “我考虑考虑吧。”薛斐打定主意等列车一到站,就把戚铭骗下去。  戚铭找话题:“对了,新年你既然说不出去玩,那就不出去,咱们就搞个小聚会庆祝一下好了。”  薛斐只想考虑怎么把他送下车,“……别说这个了。”  戚铭仰头,看着顶棚,“一找你玩,你就忙,我爸都没你忙。现在想见你一面别提多费劲儿了,咱们以前多好啊。”  这话倒是没错,他俩高中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关系特别要好。  用形影不离来形容,都不过分。  戚铭高中时,国际学校和私立都念过,但都念不久,后来高二的时候转到了薛斐所在的公立高中,才算稳定了。  那时候他俩坐前后桌,成了好朋友,然后戚铭高中结束的夏天出国了,据说大学在外面念,不回来了。  结果,一开学,薛斐发现这家伙竟然跟他出现在了一个校园里。  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学院的,平时接触少,加上薛斐自从他爸失踪后,接手了他爹一些生意,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和戚铭那种富二代的安逸世界渐行渐远。  薛斐瞟戚铭,“难道现在不好吗?”  “你说呢?”戚铭回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不说话。  这时候,地铁到了一个站点,停了下来,薛斐起身就往门口走,“我不去玩牌了。”迅速的下了车,而戚铭自然也跟了出来。  戚铭来到薛斐跟前,刚才两人间的紧张气氛似乎烟消云散,他笑道:“不去就不去,都听你的,咱们去吃夜宵吧。”  薛斐一边余光瞥向车门,一边对戚铭指着他身后道:“你看那个人是谁?好眼熟。”  趁戚铭走神回头看的时候,薛斐一个健步冲回了车门,接着,车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戚铭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诓了。  等戚铭追上来,地铁已经缓缓发动。  薛斐目送站台上戚铭的身影远去,朝他挥了挥手。  手机震动,仿佛在昭示戚铭的愤怒。  薛斐刚一接起,戚铭就质问道:“你也太过分了,晃点我有意思吗?”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下车而已。”薛斐道:“我是为了你好。”  他自己的性命可以随便用来冒险,但别人的不行,尤其是戚铭的,好好过他的优渥日子吧。  “你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就应该让我……”戚铭没说完的后半句被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打断。  薛斐再一看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他在车厢内试着找寻信号,无果。  “看来,是进入正题了。”  提示牌显示一串乱码,根本没有下一站信息。  坐了估摸三十分钟,地铁再没停过,卯足了劲一直开。  薛斐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朝前面的车厢走去,走啊,走啊,穿过了几个空无一人的车厢,差不多在接近驾驶室的车厢位置,薛斐看到了张克然和平州俱乐部一行人。  平州俱乐部的人有冯宇、木槿、张成,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他们看到了薛斐,略显吃惊,但很快无所谓的一笑。  冯宇朝薛斐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尾款结清了啊。”  薛斐风轻云淡的道:“我是来退会费的。”  冯宇撇撇嘴,没说话。  戴眼镜的女生半信半疑的道:“不是吧,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因为这趟列车注定有去无回。”  薛斐明知故问的道:“既然有去无回,你们怎么还坐得这么淡定?”  此刻他注意到,包括张克然在内的所有人,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要开始期待已久的度假一般。  木槿、张成都是自认为经历过平行宇宙跳跃的人,他们到如月车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跳跃回原来的世界。  “你来都来了,何必装傻呢。”冯宇冷笑。  薛斐道:“那我就直说了,这趟列车你又没承包,没必要这么卑鄙给我朋友打电话,把他也牵扯进来,进而逼我下车吧。”斜眼瞄张克然,“是你说出去的?依你的智商应该能猜到我不希望冯宇知道吧?”  张克然脸一苦,“我也是被逼的,我就是电视里剧里被反派绑架的无辜科学工作者。”  冯宇无所谓的道:“薛斐,我是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该掺和,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能把你撇下去,我只对我们俱乐部的人负责,你好自为之吧。”又对张克然道:“还有你,没人绑架你,你现在非常自由,我们俱乐部的行动从现在开始和你无关了。”  张克然气得干瞪眼。  薛斐坐到对面的位置,“好啊,大家互不干涉。”  木槿摇头叹道:“薛斐,你真不该来,你一个人到这里来,你应该和你的朋友下车的。”  而这时,薛斐发现列车的速度开始变慢了,张克然蹦了起来,趴着窗户笑道:“到站了,到站了!”第13章   张克然这么一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张成更是几步跑到车门处向外张望,嘴里说道:“没错,没错,我看到站台了。”  冯宇、木槿跟李薇脸上也都绽放出了笑容,但安然中夹着一丝紧张。  地铁陡然停住,车门打开,站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列车虽然停了,但却没人敢率先下车,冯宇站在车门口警惕的左右看。  “瞅啥瞅?”张克然将他推出去,自己迈了出去,紧接着木槿张成他们也跟着下去了。  薛斐便也迈出了步子,四下张望。  这是一座破旧的地铁站,濒临废弃的样子,地面开裂,有几处裂缝足有一指宽。  而这时候,身后的车门缓缓关闭,列车慢悠悠的开走了。  冯宇他们回头淡定的看了眼开走的地铁车厢,并不没有显得意外。  张克然道:“真安静啊,连个鬼影都没有。”将外套的拉锁拉上,“别说,还挺冷。”  “是啊,真冷。会长,咱们现在怎么办?”木槿问道:“创始人怎么说?他说到了如月车站,咱们该采取什么行动?”  张克然一怔,“啥?你们还有创始人?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没和我共享?”  冯宇微微一笑,“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不知道只能说你欠考虑。我想我们没这个义务主动告知你,况且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已经自由了,接下来,我们要出去找个地方休息,等明天再商量搭乘列车进行平行空间跳跃的事。”  “靠,你们真要丢下我?我以为刚才只是说说的。”  “不是丢下,只是合作终止了。”冯宇道:“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但已经够了。”  这时木槿大概看张克然发懵,有点可怜他,发善心的道:“我们创始人其实是个进行过空间跳跃的人,他的确知道在如月车站搭乘列车进行跳跃的方法,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到这里,所以如何来如月车站,需要你和日记的帮忙。”  “来到之后,我就没用了,是吧?”张克然更不甘心了,嚷嚷:“你们掌握跳跃的方法却不跟我共享,我来都来了,你让我现在怎么办?”说着,就要往冯宇身前冲。  张成个子高大,伸出胳膊阻拦住张克然,“我不建议来硬的,我们人多。”  张克然瞅了瞅四周,跳到薛斐旁边,“以少胜多听过没?”  薛斐撇嘴,“别算上我,我自成一派的,再说,我也不是武力型的。”  张克然看薛斐面容白皙,眉清目秀,的确不是虎背熊腰的张成的对手,一阵绝望。  冯宇不屑的一笑,对木槿他们道:“别理他们,咱们走。”说着,朝站外走去。  “薛斐,你不是武力型的,总是智慧型的吧,你不想办法拦着他们?他们创始人知道掌握空间跳跃的方法,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张克然急得直挠头。  薛斐毫无作为,耸耸肩。  “都到这份上了,咱们能不能团结一点?”  薛斐道:“不是团不团结的问题,冯宇他们兵强马壮就是不带你玩,能有什么办法。” 第13章 报道中说人们听到了她的惨叫声,那么她现在是人是鬼,就是个值得琢磨的状态了。  况且1981年的事……嗯……过去几十年了……  张克然站到薛斐旁边,用余光也迅速的读过了报纸。  薛斐将报纸重新放到了地上,余光看到她脚下逐渐蔓延出一圈血迹,便对女生的背影道:“不打扰你了,你该干嘛干嘛哈。”  然后转身就跑。  张克然见薛斐跑了,才想起跑,“靠,你等等我啊!”  “你刚才不是挺主动的跟她搭话么,留下来做朋友吧。”薛斐边跑边道。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张克然在他身后道:“你不是说你跟你爸练出来了么,打她啊。”  薛斐骂了句:“二逼。”  他胆子是不小,但是在前方状况不明的时候,有可能是坏事,但也有可能是好事。  现在身后明显是个危险状况,他硬碰硬,除非是脑残。  再者,他说过,他就不是武力型的。  空旷的站台,两人的奔跑脚步声十分清楚,当然身后追上来的人脚步声也不弱。  张克然一边跑一边道:“怎么办,我太想回头看一眼了!”  “你不怕做一辈子噩梦,你就回头!”薛斐腿长,跑得比张克然快,很快就到了闸机处,双手一撑就翻了过去。  “等等我!”张克然腿短,被绊到了闸机上。  薛斐连拉带拽把他给扯了过来,而这时他不得已顺势往后面看了眼,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追逐他们的人。  张克然腿软,呲牙咧嘴的大口喘气,“妈呀,吓死我了,幸好刚才上过厕所了。”  而他俩,此时严格来说,已经出了如月车站。第15章   张克然呼哧带喘的道:“吓死我了,其实这个油麻地卧轨女鬼的事,我还真听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我说,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明天碰到冯宇他们之前,就别回来了,吓死我了。”  “就是说这个车站,不仅可以让活人在这里停留,连也轧死的女鬼也可以。”薛斐快步往出车站的楼梯走,“麻油地跳车的女鬼是1981年的事儿,这都过去快四十年了。”  “我刚才就想回头瞅瞅,你非不让,说不定我回头就能看到一穿着学生装浓妆艳抹的大妈。”张克然跟着薛斐爬楼梯。  “要是大妈还好,就怕你看到一个支离破碎满身鲜血的毁容少女。”  张克然浑身不自在,“能不能别吓人。”  两人出了地铁站,来到街上,就见四下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全靠一轮昏黄的月亮照明。  “你说这个月亮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跟网大电影里五毛特效做得似的。”  薛斐抬头看月亮表面泛着光洁的微黄光亮,但仔细看,周围的月晕似乎是红色的,看得人很不舒服,“这地方诡异,没有路灯,路两边的建筑内也都漆黑一片,像一座死城。”  “真吓人啊,不瞒你说,我现在脑海里蹦出了若干个关于月亮的恐怖故事。”  “咱们能不能聊点科学话题?”薛斐边走边提议,没有具体目标,只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走着。  “看你像是个文科生,要不然我给你科普一下,为什么月亮能发光吧。”  “免了,我知道。”薛斐说完,看周围黑洞洞的楼房窗户,“你说这里面,现在有什么?”  张克然害怕的道:“说真的,要不是刚才碰到了女鬼,我甚至要怀疑咱们是不是坐错了地铁,到了哪个鬼楼楼盘了,这地方除了冷了点,跟咱们原本的世界差不多啊,各种空楼盘。”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薛斐道:“对了,你知道0220吗?”  “那是什么?”张克然一脸呆滞,显然不知道,“没听过。”  “大哥哥——大哥哥——”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们。  薛斐回头一看,就见孟聪背着书包朝他们跑来,随着他的脚步,他的双肩书包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薛斐脸有点僵,忙装作不经意的揉了一把,尽量控制自己,只表现出略微的吃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克然吃惊的道:“你、你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补完习坐地铁回家,结果在车上睡着了,等我醒来,车上没有别人,我只好一路坐到了终点站,谁承想我却不认识这个鬼地方。”孟聪焦急的四下看,“这到底是哪里啊?大哥哥,你们知道吗?”  张克然警惕的问:“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穿白裙子的油麻地女鬼追你吗?”  “什么油女鬼?”孟聪显得很害怕,“这里有鬼?”  “算了,人家孩子没碰着,就别给他讲了。”薛斐道。  他见孟聪还是上次见到时的那副打扮,穿着运动款式的校服,松松垮垮,佩戴着难看的胸卡,脚蹬泛黄的运动鞋。  张克然发现了蹊跷,“孟聪,你不冷吗?”并对薛斐道:“你那儿还有暖贴吧,给他一个。”  薛斐便拿出一片暖贴递给孟聪,“你拿着吧。”  孟聪说了声:“谢谢。”将暖宝宝撕开贴到自己校服里。  张克然叹道:“诶呀,咱们两个还没想出办法,又来个孩子。”  薛斐保持沉默,心想,孟聪可不是个孩子。  张克然抱怨的声音还没消散,三个人就见前方的十字路口,自右边的街道内,一辆出租车缓缓开出来,一转方向,朝他们两人开来。  车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薛斐记得手机给的提示0220,心想难道是主租车的车牌?结果一看,这辆车没车牌。  所以0220,到底是什么?  不过,且慢,他好像的确在哪里见过,而且就在刚刚。  “我不打算坐上去,你们呢?”薛斐冷静的道,这种鬼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司机,相信有脑子的都不会上车。  但他高估了张克然的心大,就听他道:“坐吧,叫司机拉咱们去宾馆住一晚。不瞒你说,我挺饿的,还渴。”  孟聪表现得十分欣喜,朝出租车招手,“有出租车,咱们可以打车回家了,这里,这里,快来!”  出租车缓慢的来到薛斐跟张克然跟前,车窗放下,露出一张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的面孔,“搭车吗?”  语气很随意,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的场景,就跟平素里拉客的司机一样。  “上车,上车!”张克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能遇到其他人就证明这地方没这么可怕,就要拉后车门。  而这时,孟聪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坐进去,“是啊,能碰到人实在太好了,咱们就不要错过这趟出租车了吧。”  薛斐盯着孟聪看,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咬唇,想了想,才道:“上车也行,但是孟聪你最好坐到后座中间,我和张克然分别坐到你两边,你看这些路口连红绿灯都没有,太危险了,你是未成年人,万一出车祸,你坐后排中间最安全。”  司机道:“你们随便。”  孟聪听了这话,犹豫了下,但还是按照薛斐的意思,坐到了后排中间。  左右分别坐了薛斐跟张克然。  司机将车门关好,开动车辆,沿着大街朝一个方向开去。  薛斐盯着车内的中央后视镜,观察着司机的上半截脸,“师傅,你还没问我们要去哪里呢。”  孟聪忙道:“我要回甘宁大街,我家住那儿!”  司机冷声道:“这里没有甘宁大街,其实这里什么都没有。”  张克然咽了下唾沫,肝颤的瞅薛斐,用口型道:他有问题。  薛斐直言道:“是有问题,我从刚才就开始观察这个司机,到现在有差不多有两分钟了,他连一次眼睛都没眨过。  正常人每分钟大概眨眼15到20次。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  “妈呀,你为什么讲出来啊!”张克然惊恐的大喊,顺便看向司机,“你打草惊蛇了。”  但是司机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开车。  薛斐哼道:“讲出来又怎么样,不是你吵嚷着饿了渴了,非要上车吗?现在上了一辆鬼车,不是意料之中的么,我还没怪你呢。”  “你!”张克然指着薛斐道:“你这语气就是怪我了?”  “怪你又怎么样?我还打你呢!”薛斐说着伸胳膊推搡张克然。  张克然自然也不能任人宰割,奋起反击,全不顾中间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孟聪,只弄得孟聪啊啊大叫:“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两个成年男人推推搡搡,他被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突然,孟聪发现薛斐那边的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就见薛斐手一扬,扔出去一个卡片似的东西。  他一惊,猛地一低头,佩戴在身上的胸卡不见了。  胸卡上的有他的编号0550。  薛斐瞄到孟聪脸色煞白,瞪圆的眼睛中充满了惊慌,不由得暗暗一笑。  没错,他的确在哪里看到过0550,那就是孟聪的胸卡上:华大附属高级中学初中部三年级五班学号五十。  学号最后四位正好是0550。  按照手机给的动画提示,从镜中看,0220其实就是0550。  这种镜像翻转文字,在恐怖片中和都市传说中是最常用的解谜手法之一。  就是发现了这点,薛斐才会坐上这辆车,并让孟聪坐在两人中间,再制造机会抢夺胸卡。  “停车!!”孟聪突然爆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叫。第16章   司机猛踩刹车,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薛斐早有准备,所以没有被甩出去撞到前面的座椅,张克然就没那么幸运,脸撞到前排的座椅,重击之下,意识有点不清。  薛斐见车停下,打开车门,撒腿就跑。 第15章 他将胸卡拍到了闸机的感应区上,闸机应声打开。  薛斐和张克然见状,立即过了闸机。  这一次,前方不再是地下通道的扶梯,而是站台了。  “进来了……”薛斐如释重负,其实他也不知道孟聪的胸卡到底管不管用,总算是赌赢了。  张克然忙点头,“是啊,咱们去坐车吧。可是火车怎么才能来?”  “应该快来了,我认为刚才刷胸卡的行为,足够告知幽灵列车这边有人需要乘车了。”薛斐只能继续赌。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孟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进站了。”  竟然追上来了,薛斐对张克然使眼色,让他跟着自己躲起来。  两人蹑手捏脚的藏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薛斐瞄到孟聪那身难看的绿色校服出现在了不远处。  “出来呗,你们来都来了,我没尽到地主之谊,怎么好让你们走呢。”孟聪高声道:“出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冯宇,你们整整齐齐不好吗。”  薛斐低头偷偷一瞄,看到一双带着血迹的赤着的女子的双脚朝这边走来,他都没敢看她上半身,怕留下心里阴影。  不过这里应该只有孟聪和女鬼,那个司机可能在冯宇那边。  张克然用口型道:“怎么办?”脑门上都是汗珠,他整个人就跟泡在冷水里一样。  这时候,薛斐听到铁轨震动,好像有列车来了。  孟聪有点丧气的道:“看来你们是打算回现实世界去了,好吧好吧,你们可以走,但是把胸卡还给我,我绝对不阻拦你们,我允许你们上车。”  薛斐一个字都不信,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打下一串字,给张克然看。  张克然拼命摇头,薛斐揪起他的衣领,瞪眼,不这么干的话,咱们都得死!  张克然绝望的点点头。  而这时,隧道另一边驶来的列车已经开进站内,车门缓缓打开。  孟聪四下张望,哼笑道:“不还我胸卡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的脾气不太好,曾经发生过把刚下车的旅客撕碎的情况,从那之后,我就警告她,只许把旅客驱逐出车站,而不许再杀人。不过,今日,我愿意为你们,让她破例。”  话音刚落,孟聪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吵闹的手机音乐,“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  接着,就见张克然从柱子后面背对着他,一扭一扭的蹦了出来,随着音乐胡乱跳了起来。  孟聪一怔,这家伙太害怕所以疯了吗?  因为注意力一瞬间完全被张克然给吸引过去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张克然已经朝列车车厢跑了过去。  “追!”孟聪朝白裙子的女鬼大喊道。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人影,他本能的回头,却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直流泪。  “咳,咳!”他大咳起来。  薛斐马上朝正追张克然的女鬼道:“还不快点来救他!”说着,又吸了一口烟朝孟聪脸上吹。  孟聪第一次出现,就是被香烟的味道熏到,发出咳嗽声才被发现的。  他应该受不了这股味道。  “呸,呸,咳!”孟聪眼泪横流,苦不堪言。  白裙子停下,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弯看向孟聪和薛斐。  薛斐撒腿就跑,看到张克然已经跑进了车厢内,他也抓紧时间,快跑几步,扑了进去,原地一滚了,进了车厢。  孟聪捂着胸口喊道:“别管我,去追他们!否则来不及了!”  薛斐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张克然在另外一节车厢:“啊啊啊——救命——”的惨叫。  他气都没喘匀,便往那边跑。  就在他拧开车厢门的时候,列车启动,朝来时的方向驶去。  他看到张克然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爬着,他身后的车门上夹着那个女鬼的上半身,长发覆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脸,但她满是鲜血的手不停的抓挠着车门,明显是想挤进来。  谢天谢地,她留了长发,薛斐这样想,可以避免看到她的脸。  “救命啊啊啊——快救我——”张克然叫个不停,渴盼的瞅薛斐,“你别愣着不动啊。”  虽然薛斐已经认为她不足畏惧了,但看到张克然喊得这么恐怖,还是决定意思意思救一下。  他身上并没有合适的武器,便用手里的打火机朝她扔去。  但就在打火机要击中她的前一刻,她的身体竟然唰的一下消失了,打火机穿过她的身体,打在车门上,落到了地上。  薛斐看向周围,原来他们驶入了一个漆黑的隧道。  张克然就势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道:“下次能不能你去吸引女鬼?呸,呸,呸,没有下一次。”  “果然,那个女鬼是生活在如月车站的怪物,没法脱离车站的范围。”薛斐仰躺在座椅上,“换句话说,咱们已经离开车站了。”  张克然擦了把汗,“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她逮住了,太冒险了。真不如把胸卡还给孟聪了,不过,如果真还给他,他应该也不会遵守诺言。”  “就算他遵守诺言放咱们走,没有胸卡,咱们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薛斐道:“只有用这个胸卡,才能自由穿梭在各个世界。”  “所以孟聪是……”  “还记得木槿说过吗?创始人是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的人……”  张克然脊背发凉,“孟聪就是创始人?”  薛斐颔首。第18章   “你先悠着点别说,我怕受不住惊吓瘫了,慢慢来,等我坐下再讲。”张克然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搁到椅子上,一点点慢慢爬上椅子,“不瞒你说,我这两腿现在是软的。”  “没尿裤子就行。”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张克然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不管怎么说,离开车站就好,就算这趟车回不了现实,跳车的话,也能在某个时空落地,好歹有饭吃,不至于饿死。”  薛斐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士力架,甩给张克然,直接打到了他脸上,“还你的。”  “谢谢,如果你能撇准确一点,我会更谢谢你。”张克然吭哧咬了一口,“你就算背一兜子士力架,也不活不了几天,毕竟没水,三天准死。”  “是啊,我没想到如月车站是那个样子,没水没电什么都没有。”薛斐也取了一个士力架,一边拆一边道:“你想没明白点什么没有?”  “没想明白,按照你说的孟聪是创始人的话,他图什么啊?”  薛斐冷幽幽的道:“他处心积虑招募了冯宇并操纵他,将想进行空间穿越的人聚集到一起,并一步步吸引到如月车站,最后遗弃在那里。”  “遗弃?”张克然打了个冷颤,想起墙后面的骸骨,他隐隐觉得这或许这就是真相。  “我也是看到墙后面的骸骨,冒出来的想法。”薛斐道:“据说平州这种类型的俱乐部,在海外引发了多起失踪事件,跟蓝鲸游戏一样,臭名昭著了。看来失踪的人,都是被遗弃在了如月车站,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走向了死亡。”  “孟聪就是创始人?证据是什么?就凭这个胸卡?”  薛斐把孟聪的胸卡晃了晃,“这个还不够吗?创始人是能进行空间跳跃的人,咱们这些里面,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你也见识到了,胸卡能进站能召来火车。”  话音刚落,就听隔壁的座位上,传来一阵鼓掌声,“分析的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旧式铁路制服的中年男人,他伸出一根手指支了支帽檐,朝他俩笑道。  薛斐腾地坐了起来,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咳,咳!”张克然惊吓过度,差点被嘴里的士力架噎着,咳了半晌,才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惊恐的看向孟聪,“你、你是谁啊?”  男人一摊手,“孟聪的上司。”又朝薛斐伸出手,“胸卡补办起来很麻烦,请交给我,让我还给孟聪。”  薛斐摇头,“别想。我还给你,岂不是任你宰割?”  “你们在如月车站才能任人宰割,你们现在都跑出来了,没必要再怕了。”男人道:“如果我们在外面也能任意妄为,何必还要处心积虑的把人骗过去呢,直接绑来就行了。”  “你看,你也承认你是个骗子,我怎么会相信你。”薛斐紧紧握着胸卡,“我留着这玩意也没用,等我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一定还给你。”  “你不想留着胸卡,再回到如月车站吗?”男人眼里有一种戏谑的光。  “然后被遗弃在那里吗?”薛斐眯起眼睛,憎恶的道:“你们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我们能图什么?你以为我们乐意这样做吗?我们只是个修复工,任务就是把发生空间跳跃,不属于该世界的人清除掉而已。”  “清除掉?”张克然愕然,“把不属于原本世界的人清除掉?”  “是的,像张成木槿都是发生过平行宇宙跳跃的人,他们是别的世界来的,我们要把他们找出来清除掉。至于冯宇,他其实也是,情况和木槿差不多。孟聪应该看中他的营销背景,在网上联络他,让他成立了平州俱乐部,他组建这个俱乐部赚到了钱,心里不知多高兴,正好利用他,将发生过平行宇宙跳跃和打算进行跳跃的人,一一找出来。可以说是引蛇出洞吧。”  薛斐无语了,“……你也太他妈坏了吧,张成和木槿只是想回家而已,你竟然骗他们。”  以为是回家之旅,其实是赴死之旅,一心寄予希望的创始人,其实正是幕后黑手。  “那我们要怎么办?磁场不稳定,进行了时空跳跃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中间的多数人要么没发觉,要么选择忘记,但总有一拨人,不安分,想跳出来搞事情。到处宣扬自己进行过跳跃,引发恐慌。对了,记得王莽吧,我们当初等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篡汉了,真要命。不得已,只能给刘秀狂送装备,好不容修正了轨道。所以,那个想穿越的叫李薇的女孩,也是特别不安分的,她虽然不是时空跳跃过的人,也只能把她一锅烩了。”  薛斐心口堵了一口气,“就不能把他们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吗?”  “谁知道他们从哪个空间来的?太麻烦了,也查不到。”男人道:“把所发现的另外平行宇宙来的家伙引到如月车站遗弃是最简单有效的。”  张克然一拍脑袋,“所以如月车站根本就不是进行时空跳跃的中转站,而是遗弃站点,对吗?”  “是,也不是。”男人道。  薛斐道:“对你们这样有胸卡的人,是中转站,对广大被骗来,尤其被骗出站台的人来说,就是遗弃站,对吗?”  出了站台,没胸卡再进不来,所以冯宇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所谓的创始人让他们出站台静候的指示,就是错的。  男人没有否认,微笑点头,“每年世界失踪的人何其多,不要太过担心,清除这些人,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况且他们可是自愿来的,想必已经跟家人有所交代,或许连遗书都写了,那就更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了。”  薛斐明白他的意思,发现进行了时空跳跃的人,如果谋杀的话会引发关注,于是设计一步步诱导他们自投罗网。  男人道:“你放心,孟聪说,冯宇他们开车去鼓声那边了,那边有个大的聚集地,生活着各种各样被我们引导来的人,有山有水有食物,空气清新,好好在那里过完余生罢,当然基础设施是差了点。”  张克然道:“不对吧,那墙壁里的骸骨是怎么回事?”  “哦,那些啊。你要知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有的人见周围没人,会自动去寻找鼓声所在地,有的人,疑心病太重,宁可渴死饿死,就是不去有鼓声的地方,唉,我们也没办法。”  薛斐道:“那个传出鼓声的地点,不会像车站一样诡异,进去就出不来吧?”  男人耸肩一笑,算是默认了。  难怪把冯宇他们扔在路上,用鼓声引导他们自己过去,或许那个地方连孟聪跟眼前的男人进去了都出不来。  张克然嚷道:“可你们还是害死人了,杀人犯。”  男人撇撇嘴,“我更喜欢清理者这个称呼。我们在世界各地组建这种俱乐部,让他们自投罗网。等时间差不多,该收网的时候,我们就过去。” 第17章 网上有句话叫做不娶何撩,放在他跟戚铭身上不那么合适,毕竟他俩又不能结婚,但是吧,不交往又何必撩闲,这句话却是能套在他俩身上的。  他俩高中的时候,关系最好的时候,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薛斐这人挺勇敢的,骨子里就不怕事儿,当然也不怕面对自己的感情。  结果,呵呵。  他现在还记得戚铭给出的回答:“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然后第二天就从班级消失了,只托人告诉薛斐,他出国了,再不回来了。  薛斐不管怎么给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留言,他都不回,仿佛真的死了。  高三那年的暑假,薛斐沉浸在彻底的悲伤中。  哪怕戚铭不喜欢他,也没必要离开他,就算真的要死了,让他陪陪他不好吗?  薛斐差点成为早年狗血韩剧的主人公。  结果呢?一个暑假后,戚铭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他的大学校园里,别说死了,连个毫毛都没少。  薛斐当然冲上去问,“你不是要死了吗?”  戚铭灿烂的一笑,“好了,已经没事了。”  再追问;“怎么就没事了?你是到底怎么了?”  得到的一直只有一句话:“别问了,总之就是没事了。”  他是没事了,但是薛斐有事,就是爱上一条狗,也比现在的待遇好吧,至少不会把他当猴耍。  于是,薛斐这样性格的人,决定让戚铭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反正,戚铭要么是个中二病患者,要么是个只想撩不想负责的家伙,或者两者兼有。  不过他也不想闹太僵,戚铭家有钱有势的,过于得罪没必要,反正他俩关系自那之后急剧降温却是真的。  紧接着,他父亲失踪,薛斐有得忙,跟戚铭自然更疏远了,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当下。  除了当年的芥蒂外,俩人连人生道路也产生了分歧。  戚铭的世界金碧辉煌,有人保驾护航,顺风顺水,他不安逸,别人都不允许,他也习惯了从小就拥有的生活。  但薛斐不一样,注定这辈子安分不了,爱新奇爱冒险。  把薛斐送到小区附近,戚铭试探道:“我能上去坐一会吗?”  薛斐摇头,“别了,我挺累的,回去洗洗睡了,没法招待你,改天吧。”  戚铭抓住机会,又提了个要求,“跨年夜出来玩吧。”  “不行,我约了其他朋友。”薛斐拒绝得干脆。  一般人没法做到连续拒绝对方两次,况且他昨天把戚铭骗下地铁,按理说应该心软,但薛斐没有。  戚铭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那你好好休息。”  薛斐朝他挥手,语气淡淡的道:“再见,注意安全。”  目送戚铭离去,薛斐往自己家回,他一进屋,就将背包和外衣都扔到了沙发上。  然后将茶桌上留下的遗书撕掉了。  这是他昨晚去如月车站前写的,上面交代如果他失踪,就把他名下的财产全部捐给一个慈善基金会。  不过,他现在平安回来了,一切都不用了。  这时,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下,是戚铭发给他的:能重新开始吗?  可等他点进页面想要回复,却发现这条消息不见了,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既然对方撤回了,那么他就当没看到好了。  这个时候得想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薛斐仰躺在沙发上,回忆着昨晚的一幕幕,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黑色的手机。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它,他才能识破孟聪的身份,得到胸卡跑回来。  薛斐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购物软件,“给你买个手机壳吧。”  比照尺寸,给它选了个全黑的手机保护壳,点了付款。  “我对你还算好吧。”薛斐笑着拿起它,点进了都市传说软件。  这一次,弹出窗口显示:准备中,《十个禁忌》敬请期待。  薛斐脸一酸,“呃……你上映电影呢,还取名字。”第20章   斌璟酒店,9:13pm  张潇潇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电梯,朝自己的房间642走去。  她真的很不走运。  她来这座城市参加一场重要考试,可没成想因为报考人数过多,加上她订错了车,等她到预定好的快捷宾馆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保留房间的时间,她原本预定的房间,早被宾馆给了别人。  她又不能睡马路,在考场周围连续找了多家宾馆,都人满了。  没办法,只好花大价钱住高价的酒店了,幸好贵的地方就是人少,她今晚有着落了。  走廊里铺着鲜红厚实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没有,十分安静。  她挨个看门牌,一路找过去,最终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房间642。  “这个好啊,有一边没隔壁,安静。”这对要考试的她来说,最合适了。  打开门锁,她大步走了进去,“可累死我了!”  用房卡通了电,她只打开了床头灯,一头栽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憩。  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上岸?她心想,一会再看看材料吧,然后就睡觉……  对了,得先给妈妈发了个消息,报平安。  她便坐了起来,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手机,连上了酒店的wifi。  她按住语音键,说道:“妈,我住进酒店了,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手一松,发了出去。  却在这时,她听到厕所传来了冲水声,非常清晰的轰隆声,接着是唰唰的上水声。  一瞬间,她觉得周围有点凉。  母亲很快回复了信息,也是一句语音:“我和你爸放心了,早点休息。”  张潇潇没再发语音,而是选择安安静静的打下两个字:好的。  刚才或许是听错了,有可能隔音效果,是隔壁的冲水声。  只是,像这样档次的宾馆,隔音效果会这么差么。  就在她心里捏了把汗的时候,她竟然听到了厕所传来了莲蓬头发出的喷水声。  不会错,就是她这间房里发出的声音。  她浑身冰冷,竟然就在床上呆坐了足有几十秒。  直到母亲再次传来消息,她才如梦初醒。  一定是供水系统出现了问题,她这样安慰自己,想啊,又是马桶冲水又是打开花洒的,一定是浴室的供水系统坏了。  她的胆子不算小,在寝室里大家一起看鬼片,她是唯一敢半夜自己去上厕所的。  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假的。  张潇潇壮起胆子,朝厕所走去,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厕所的门。  她站在门口向内一看,就见角落的浴室拉门关着,里面花洒打开,发出沙沙的水声。  而在拉门的磨砂玻璃后,她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里面。  她并没有叫,或者说忘记了叫喊,只是第一时间,转身就跑。  到了电梯里,她才回过神来,崩溃的哭了起来。  张潇潇一路哭着来到大堂,拍着服务台大嚷道:“我不住了,给我退房!”  “请问……小姐您这是……”前台人员莫名其妙。  张潇潇擦着眼泪,“642,给我退房!叫你们经理来!那里不干净!”  “你稍安勿躁!”前台小姐拨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很快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来到了张潇潇跟前,赔笑道:“抱歉,这件事是我们疏忽,给您重新换一个房间,顶楼的套房还有空房,我们可以免费给您升房。”  张潇潇说什么也不干了,拿着手机道:“退款,我要发朋友圈微博!”  女经理只好对前台人员道:“给她办理退房。”  张潇潇这才好受了点,女经理又道:“让您受惊了,很不好意思,这样吧,我们另外准备一千元钱作为一点小补偿,希望这件事不要扩散出去。”  张潇潇立刻同意,她也不想惹事,拿了钱再宣扬出去,怕酒店告她,“好,但是你们得派人陪我去楼上取行李。”  女经理答应后,叫来两个保安陪她上了六楼。  她跑得急,房间门并没有上锁,她走进去一看,放在床上的双肩背包被翻了底朝天,东西散落了一地。  她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下,一股脑的塞进了背包里,头也不回的冲进电梯,跑出了酒店。  张潇潇回头看这座高耸的大楼,斌璟酒店,她记住了,永远永远不会再来了!  ——  “真的假的?我不信这些。”杜玟坐在斌璟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给朋友发过去了一个语音。  很快,那边张潇潇发来一个7秒长的语音,言之凿凿的道:“就是这个斌璟酒店,你怎么不信呢?”  张潇潇和杜玟是好朋友,只是张潇潇选择考公,而她条件比较好,不着急工作,继续玩。  她一个人来这座城市旅游,本来订了别的酒店,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网上信息虚假,酒店的陈设老旧,她不满意,退房来到了斌璟酒店。  前面正好有几个人办理退房,闹闹吵吵的,她就在沙发上休息,顺便跟朋友聊天。  聊着聊着就讲到了张潇潇入住宾馆发生的事情。 第19章 “祝你得費尔兹奖。”  “诶?看不出来,你还听懂的。我上次遇到一个二逼,居然说祝我得切尔诺贝利奖。好了,不说了。”张克然挂断了电话。  薛斐把手机放到桌上,倚靠着沙发,继续看体育比赛,盘算着中午吃点什么。  忽然,手机震动,薛斐拿起来一看,是张克然,“你怎么又打回来了?”  “对了,你是个私家侦探吧?”  “不算,就是寻人的。”薛斐道:“干什么,有生意介绍给我啊。”  “你还真说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是我室友,他有想找的人,都快风魔了,跟我念叨过好几次,正犯愁呢,你能不能帮忙?”  “有钱就帮喽。”薛斐面无表情的道。  “……呃……没说不给你报酬。”  蚊子腿也是肉,薛斐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约个时间吧。”  “他今天下午正好有时间,就两点钟文西街的星巴克见。”  “好,没问题。”薛斐按掉电话,换了姿势看电视。  等时间差不多了,打扮整齐出了门,先找了个店吃了午饭,才打车往去了约定的地方。  点了咖啡坐下不久,就见张克然领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人径直走到了薛斐跟前,坐到了他对面。  张克然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薛斐,这位我的室友吕超。”  吕超朝薛斐伸出手,“你好。”  其实薛斐不是很习惯跟人握手,但对方既然这样做了,他也不能不礼貌,也起身正事的握了握手,“你好。”  两人坐下后,薛斐开门见山的道:“有什么委托尽管直说吧。”  “听说你收费?”吕超试探着问,“大概在哪个区间?”  “这得看你要寻的人难度了,当然,我开出价格后,你可以还价,也可以不接受。”  张克然在旁边笑道:“放心,有友情价。”  薛斐瞟了他一眼,“9.99折。”  张克然讨了个没趣,瞅着薛斐直咂嘴,“革命友情全忘了。”  吕超道:“如果你能找到这个人,当然价格好商量。”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薛斐看,“就是她。”  薛斐拿过手机,见这是一张在商场里休憩区拍摄的照片。  吕超指着屏幕道:“我要找的人是这位。”他两指按在屏幕上,将角落的地方放大,显示出一个穿着鹅黄色毛衣的女生。  她靠在椅子上,正侧脸看向一个方向。  女生二十多岁,五官标致,一头长卷发,打扮时尚,这个温度下,上面毛衣,下面则穿着露腿的裙子。  “就是她,真人比照片好看,不夸张的说,我看呆了,半天才敢偷偷拍了一张,焦距都没敢对着她,假装拍别人。”吕超推了下眼镜框。  薛斐直言不讳的道:“你根本不认识她,你对她一见钟情?”  “可以这么说。为了再见她,我最近几乎一有空就会去那个商场溜达,可惜,一直没再碰见她。”  薛斐将手机推回到吕超身边,不紧不慢的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的道:“抱歉,这活儿我不接。”  “为什么?”  “因为你不认识这个女孩,她应该不希望陌生人打扰她的生活吧。”薛斐笑道:“你看,你一开始没必要问价格的,这笔钱你根本没花出去。我有我的规矩,这活儿我不接。”  吕超咬唇,很明显他不认同薛斐的话,“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一场浪漫的邂逅?”  薛斐脸一酸,太恶毒的话就不说出口了,只是道:“你的浪漫其实很恐怖,我不觉得对方想要。”说着,端着咖啡,起身朝外走。  刚走来拦了辆出租车,就被张克然打来了电话,“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你室友该醒醒了,这什么年代了,一见钟情蹲点守候还是算了吧。”  “得相思病会出人命的!”张克然道:“你倒是有男朋友了,根本不懂空巢单身狗的痛苦!”  “首先你那天见到人不是我男朋友,其次,真的那么饥渴,与其找到那女生不如自己吃点药治疗一下。”薛斐道:“还有,还有你跟你室友说说,那女生那么漂亮,一定不缺追求者,掂量点吧。小心别人打得他满地找牙,你也跟着吃挂落儿。”  张克然道:“行了,早知道不找你了。”  按掉张克然的电话,薛斐坐出租车回家。  白忙活一场,他一直认为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坚持面对面商讨,但也有个弊端,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白跑一趟。  车上接到一条快递信息,说把他的快递放在储物柜了,凭验证码领取。  于是薛斐进了小区,顺手将快递取了,拎着上了楼。  正拆快递,接到了戚铭发给他的消息,语气很随意:在斌璟酒店顶层酒吧有个跨年聚会,人挺多的,你来吗?  “嗯……”薛斐其实是不想去的,但是想到去的是动画里显示的斌璟酒店,他又犹豫了,这可是个踩点的好机会。  他琢磨了下,回复了一个字:好。  戚铭竟然发了条语音过来,能听出来非常高兴:“你不是打错了吧?真的来吗?”  薛斐还是以文字回复:没打错,真的去。  戚铭那边可能冷静了,没再发语音:我去接你。  薛斐回: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戚铭又发来一条语音,笑着说:“如果我坚持呢?”  给脸了是吧,薛斐回:那就不去了。  戚铭那边赶紧道:“那你准时,我等你。”  薛斐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下:不会准时,也不用等我,但是我会去。  戚铭回复:好的好的,都听你的,你说得都对。  薛斐不由得想起以前,戚铭有段时间有个口头禅,就是:“我们家薛斐说得都对。”对他百依百顺的。  不过现在看,他就是觉得好玩瞎撩而已。  薛斐想到这里,粗暴的拆开快递,里面是他买的手机壳,比想象中的质感还要好一点,算是一次成功的购物。  薛斐从保险箱把手机取出来,给它套上壳,“来,穿衣服了。”然后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满意吗?”  没有任何反应,屏幕上显示的还是上次的提示框:【十个禁忌是真的吗?】  a真的b假的c不知道  “不满意是吧,扒了啊?”薛斐作势要取壳。  手机仍旧没变化。  “穿新衣服也没反应,算了,没意思。”薛斐撇撇嘴,把它关回了保险箱。  之后圈了日历的31号,写上:斌璟酒店赴约第22章   “小玟,小玟!你开门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跟爸爸和妈妈说,我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杜爸爸扭动女儿房门的把手,急切的问道。  宝贝女儿前几天去隔壁城市玩,本来要找她堂弟一起玩个几天,结果第二天就回来了,接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她房间是套房,有卫生间,屋里还有饮水机,可能还有点零食,所以连续三天,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  一开始,杜爸爸和杜妈妈稍加询问,她就大喊大叫,让他们不要管。  所以他们以为是大小姐脾气的她,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在生闷气。  可连续三天了,就是什么气也该生完了,所以杜家父母昨晚上商量,今天一定要让她出门。  “小玟,小玟!你再不开门,我们要强行破门了!”  “是啊,小玟快开门,否则让你爸爸踹门了。”见女儿不回答,杜妈妈对丈夫道:“怎么没声了?赶紧踹开吧。”  杜爸爸连踹了好几脚,才将门锁破开。  门一开,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糊味,接着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画面。  他们的女儿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堆人体被彻底焚烧过后的灰烬。  不过,在大面积的灰烬旁边,有一截完全没被烧过的小臂,非常完整,手指上涂得蓝色指甲油依然鲜亮,那正是杜玟最爱的颜色。  朋友圈还有她秀指甲的图片,杜妈妈还给女儿点过赞。  除了灰烬周围的被褥被熏得泛黑之外,整个房间,干干净净,连床头的毛绒抱枕都完好无损。  仿佛有一场奇怪的火,将杜玟除一截小臂之外的身体,在不点燃其他物品的情况下,焚烧殆尽。  “小玟——”杜妈妈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  戚铭朋友圈的主角是他养的傻狗呆猫,唯一一次“炫富”,大概是在一年前,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浅蓝色钻石的照片,根据大小判断,价格绝对令人咋舌。  配的文字是:我妈说是给未来儿媳妇拍的,但我怎么觉得我媳妇应该不会喜欢这种闪亮亮的东西呢[笑哭]  薛斐看到的时候,已经点赞和留言成灾。  他就没凑热闹,当做没看见,不点赞不留言。  两天后,戚铭又发了个朋友圈,只有几个字:果然不喜欢吗[难过]  下面不停的有人问怎么了。  戚铭都没有回复。  从那次之后,薛斐就把戚铭朋友圈屏蔽了,本来他偶尔晒他家的一猫一狗还挺有趣的,但自从戚铭把它俩取名叫非非和文文之后,薛斐也不想再看了。  如果不是来打探酒店的虚实,薛斐今晚上也不会来。  他站在酒店门口,将鬼魂探测仪拿了出来,才一拧开,就见指针乱晃,疯狂摆动,毫无章法可循。  “……这磁场太乱了……”薛斐忍不住抬头仰望这栋大厦,“有点太厉害了吧。”  “请问是薛斐先生吗?”这时一个门童打扮的服务生走上前,微笑着询问,  薛斐便将探测仪收起来,点头,“是我。” 第21章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表情各异,尤其是戚铭,叼着烟,直勾勾看汪哲。  同学们也都不言语,多数人都看戚铭。  薛斐微微蹙眉,汪哲你有毛病吗?盐吃多了咸得慌吧。  结果汪哲话锋一转,指着他自己道:“就是我。”  薛斐反倒释然了,没说出戚铭的名字,真是谢天谢地,避免了尴尬,于是笑道:“我对直男没兴趣。”  这时,戚铭手里的烟一弹,扔进了汪哲酒杯里,冷声道:“你能不能滚,他是你能开玩笑的吗?”  “调解下气氛而已。”汪哲见戚铭生气了,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并不成功,他真没别的意思,周围的人都知道戚铭在透明的柜子里,有个心上人叫薛斐,他喝得有点上头,开开小情侣玩笑,可惜不成功。  汪哲忙对薛斐道:“给你陪个不是,别往心里去。”说完,端着泡着烟卷的酒杯走了。  薛斐估摸着新年也过了快十五分钟了,可以离席了,便对同学们笑笑,“你们玩着,我先走了。”  乔佳玉为首的一干人纷纷挽留,“干嘛啊,就要走,好不容易聚一次。”  戚铭立刻跟上去,“我送你。”大家心领神会,都不挽留了。  薛斐心想戚铭是给你们喂饱了。  他出了酒吧,来到电梯处。  等电梯来了,才一走进去,戚铭就跟了进来,“汪哲就是个傻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薛斐笑道:“我没生气,也生不过来。”  两人沉默着,尤其是薛斐闭着眼睛靠着电梯壁,不看戚铭。  电梯继续下降着,过了好一会,薛斐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该到1楼了吧,他们从18层下来,不是180层,睁眼看了下,1楼的按钮是亮的,可显示楼层的电子屏空白,没有数字。  电梯持续下降中,似乎就是到达不了1楼,仿佛那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戚铭随便按了个楼层,“坏了?”  “有可能。”  就听戚铭小声道:“……太好了。”  “嗯?”  “我说太糟了,这要是困在电梯里可怎么办。”戚铭道:“电视里不是常演么,两人困在电梯里一天一夜什么的。”  “咱们现在的情况不仅是被困在电梯里吧,你算一算,这都多久了,竟然还不到1楼。”  “对啊,这电梯怎么也该到1楼了。”戚铭恍然大悟,按下呼叫按钮,“没反应?!”  “都庆祝新年呢吧。”薛斐掏出手机看了下,“很好,没信号。”  而电梯还在继续下降,他本来就排斥狭窄的地方,更觉得难熬,1楼早该到了,除非这电梯要通到地底去。  戚铭安慰道:“可能是电梯故障,下降速度慢,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虽这么说,薛斐感觉足足又过了三分钟,电梯还在持续下降。  这一次,戚铭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瞅向薛斐,“事情似乎不太妙,对吧?”  薛斐想给他鼓掌,“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了,咱们现在应该在地下几百米了。”第25章   很多人坐电梯的时候都设想过, 电梯突然失去控制,猛地从高处坠到平地。  薛斐他们面对的情况, 比这个还要吓人, 电梯虽然在匀速下降,但谁也没法预料,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坠下, 把他们摔成肉泥。  “怎么会有几百米这么夸张。”戚铭再次按呼叫按钮,还是没反应,又向电梯里的监控做手势,但电梯仍旧在持续下降中。  薛斐道:“这前前后后也有10分钟了吧,就算电梯每秒下降1米, 这都600米了,可以挖矿了。”  谁知道刚说完, 戚铭却反驳道:“哪有那么久?前后也就3分钟吧, 虽然也很久,远远超出正常范围就是了。”  “诶?”薛斐一怔,摇头道:“不可能,我对时间的概念很准的。”  戚铭坚持自己的说法, “你可能不喜欢封闭空间,所以觉得时间过得慢吧。这电梯确实有问题,但真的没有10分钟那么久。”  “好了,都别犟了, 测测就知道了。”薛斐拿出手机,打开秒表开始计时, “从现在开始计算,我按下停止后,咱们各自说出感觉度过的时间。”  戚铭同意。  薛斐握着手机,侧放在身侧,谁都不去看屏幕,他估摸着大概过了两分钟,按下了停止键,对戚铭道:“我觉得过了2分钟,你呢?”  “没那么久,也就30秒左右吧。”  “那咱们就看看。”  薛斐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00:08:56  也就是不到9秒。  “都错了,不过我的答案更贴近一点。”戚铭笑道。  薛斐佩服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虽然证明可能电梯并没有下降那么久,但也很匪夷所思了,为什么咱们两个人对时间的感觉都紊乱了呢?”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其实是另一种“鬼遮眼”。  鬼遮眼让人看不清路出车祸,分辨不出纸币还是废纸失钱财,而此时此刻,干扰的他们对时间的感觉,把电梯下降的时间感觉延长了。  戚铭倒是赞同,“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9秒、30秒亦或者2分钟都分不清吧。”  如果鬼是一种磁场,那么影响人的感官也解释得通。  薛斐重新打开计时器,“用手机计算真正的时间吧,看看这破电梯还能搞什么鬼。”  这话一出,突然,电梯咣当一震,停了下来。  两人都愣了下,薛斐眼珠转了转,担心的想,这是停到哪里了?楼层还是……什么鬼地方?  戚铭指了下电梯门缝,“要扒开看一眼吗?”  当然要了,薛斐主动去扒电梯的门缝,戚铭帮忙,可他俩力气不算小,竟然打不开,最后为了节省体力,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放弃了。  薛斐靠着电梯壁,仰头看电梯顶,“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  结果一看,并没有逃生窗,叹道:“唉,果然只有老旧电梯才有逃生窗么,现在的款式都取消了。”  戚铭哼道:“电梯到底认真年检了没啊,汪哲家到底行不行了,关门得了,咱们明天能出去吗?”  薛斐惊讶:“他家?”  “他爸是董事长。”  薛斐咧嘴,“原来是这样。不过,好歹停下了,或许有人发现咱们了,等等吧。”他闲着也是闲着,便道:“电梯现在这个状态,像不像一个棺材?我曾读过一个故事,一个有钱身患绝症的富翁娶了一个处女做妻子,他死后,留下一个遗嘱,说财富就在房子内,又是密码又是暗号的,但他遗孀都一一破解了,在书架后发现了一个电梯,遗孀高兴的走进去,却发现电梯一路向下,等停住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原来富翁是想让她殉葬,电梯就是棺材,电梯停住的地方是早就设置好的焚烧炉。”  戚铭皱眉,“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讲点感官好点的故事吗?你是不是整天这么自己吓唬自己,才导致讨厌封闭空间的?”  “那我不讲了,你讲吧。”  戚铭笑眯眯的道:“要我讲啊,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被困在了电梯里,然后呢,其中一方送给另一方一枚钻石,成功破镜重圆,就像这样……”戚铭说完,在兜里掏了下,接着脸色一变,绝望的一闭眼。  他咬唇,转身背对着电梯壁,狠狠锤打了一下。  薛斐就听他痛苦的道:“妈的,落在楼上了。”  “……”薛斐不知说什么好,他经常觉得戚铭要是拟动物化,肯定是条哈士奇,又帅又傻。  戚铭面朝旮旯,眼瞧就要自闭。  薛斐不得已的问道:“没事的,应该不会丢的。”  “不是丢不丢的问题,就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真!”  薛斐没什么好说的,脑袋长在戚铭头上,他不好好用怪谁。  就听戚铭闷声道:“我原本打算让同学都来,讲讲往事,让你心软,再把钻石送给你的……都砸了,现在你都知道了,没惊喜了。”  “……”薛斐心里五味杂陈,“你下这么大血本,你妈知道吗?”  “她交给我保管,我爱给谁给谁。”戚铭偷偷看薛斐,“她也同意给儿媳妇。”  薛斐无力的道:“其实你就这会带在身上,我也不会要的。”  “为什么啊?”戚铭语气悲观,“你果然不喜欢。”  “不是这回事,咱们现在没关系了,我没道理收你东西,再说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不怕我收下,明天买机票跑路吗?”薛斐自喃,“诶?似乎不错,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了。”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肯定做不出让我人财两空的事。”  “对啊,所以我不打算要你的东西,免得两空。”薛斐笑道。  这个时候电梯突然动了,诡异的是,居然是向上升。  戚铭猜道:“会不会升上去,再降下来?一直重复?”  “你刚才还说我讲恐怖故事,你也不遑多让。”薛斐低头看秒表,“希望你说得不是真的,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对时间的正确感知似乎回来了。”  电梯持续上升,速度还不慢。  戚铭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别人发给他的消息,他高兴的道:“有信号了。”  话音刚落,电梯显示屏突然蹦出来一个数字:1  叮铃一声,电梯打开,外面是一楼灯光明亮的走廊。  “快走快走。”戚铭推着薛斐的肩膀,迈出了电梯,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电梯缓缓关上了门。  这时另一部电梯打开,走出来的竟然是汪哲还有一个短发美女,两人举止亲昵,似乎在依依不舍的做别。  戚铭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汪哲别泡妞了,有时间找人修修电梯行不行?我们刚才被关在里面差点地狱游。”  汪哲突然被质疑酒店质疑问题,一怔,“真的假的?”  薛斐冷静的道:“是真的,再给你讲个恐怖的点,我们在电梯里一直下降,1楼迟迟不到,结果电梯停了一下后,往上升大概1分钟,却突然来到了1楼,这栋大厦难道有地下工程?”  汪哲旁边的美女,脸色一变,“不是开玩笑吧?”  戚铭道:“你看我们像吗?”  “不应该啊……”汪哲有些迷茫,关键戚铭他们说的事还不是服务方面的,已经涉及玄学了,他没法口头解决,“……究竟怎么回事?”突然灵光一闪,“你们不是嗑药了吧?”  戚铭恨不得给他一脚,“你他妈才嗑药呢!少废话,赶紧叫人调监控!” 第23章 李梓文回复:本来是很困的,但是查斌璟酒店闹鬼的信息,吓得一晚上没睡。不查不知道,我以后对酒店有阴影了。  薛斐:怎么斌璟酒店是猛鬼屋吗?  李梓文:它倒是还好,我虽然在网络深处搜到了几个爆料它的帖子,但惊悚程度一般般。吓人的是我发现酒店里什么事都能发生,烧炭自杀的、吸脂整容的、杀人的、太乱了,就给你看看杀人的吧。  然后就发过来几个新闻链接。  薛斐点开第一个,竟然是《今日说法》20141122和《今日说法》20140518两期节目,简而言之,都是在酒店里杀人的。  薛斐一大早看这个有点刺激,回复李梓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后的客人不会知道这间客房发生过什么。这还是报出来的,没报出来的何其多。  李梓文:我就是这个意思,私人住宅流动性低尚且发生各种恐怖的事情,何况宾馆这种住几宿就走的地方。  薛斐:正因为住几宿就走,大家才不当回事。  消息一发出去,他脑海里就蹦出了那十条禁忌,难道说住酒店,真的要特别小心?  李梓文:再跟你讲一个案子,1997年6月18日,澳门新口岸总统酒店,一男子在澳门输光了公款,便想敲诈勒索小姐来填补亏空,谁知下手重了,两个小姐被勒死。他就用酒店的餐刀把尸体通过下水道处理了,第二天酒店回收了餐刀,男子退房潜逃。当然很快就被逮捕伏法了。这个案子最恐怖的就是涉案的餐刀,竟然被不知情的酒店回收清洗干净重新投入使用,当时不知道谁有幸使到了这把刀。  薛斐属于胆大的,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毕竟他以后还得住酒店。  李梓文像售后般的问:吓人吗?还有马来西亚云顶酒店的各种传闻,你听不听?  薛斐现在不想听:发过来吧,我有空再看。  这时候李梓文突然在屏幕上打下一串:!!!!!  薛斐一惊:你怎么了?  李梓文: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我这边一个哥们有个重大发现,在外网上,发现了貌似在同一个房间拍摄的影片。  接着李梓文发过来几张截图,只能说……截图里的男女很坦荡,坦荡到一丝不挂站在落地窗前进行不可描述,还是大白天,没拉窗帘,只能说寻求刺激的人,做的事真刺激。  能看得出来是偷拍的,角度至少有三个:屋顶、插座和床头柜。  其中来自屋顶视角的,差不多将屋内的状况都囊括了进去,从布置来看,应该就是杜霖堂姐住的那一间。  因为床脚压住的地毯花纹的部分完全一样。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了第二个相同点,画框中的画左下角有一个黑点,像是烟熏的污点,细节都对的上。  十有九成就是这个房间。  看来这个房间,不容小觑,住进去的杜霖堂姐身亡,这对情侣则被人偷拍了。  薛斐看到视频显示的时间就在一周前,即是说,是在杜霖堂姐入住前,不出意外,可能偷拍的人还拍到了她入住当晚的情景。  只要找到那个房间,找出摄像头,就能查清楚杜玟入住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李梓文将整个视频都发了过来,时长7分多。  薛斐一点开,随便拖了拖,就发现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了。  这个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就是说偷拍的人,不仅偷拍,还对原片进行了剪辑,俨然一副“制作人”的姿态。  薛斐给李梓文发了一句话:早听说过偷拍都形成产业链了,看来是真的。  李梓文回复:早成熟了,好的片源能卖到几千甚至上万,还有公共厕所都有装摄像头,等我有女朋友,我一定告诉她少在外面上厕所。  薛斐想起曾不出穷的偷拍厕所被抓获的新闻,有学生也有副校长。  要说这种人会去主动购买这些偷拍的视频,一点不意外,因此滋生了这种服务变态的市场。  薛斐希望能从视频里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他从视频里截取了几张能看到窗外景色的图片,把有当事人的地方全部涂黑。  给张克然发了条消息:我想让你通过角度和距离计算一个房间的位置,能行吗?  张克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十五分钟后才回复:那得看资料数据多不多。  薛斐把截图、还有李梓文找到的酒店楼层平面结构图和斌璟酒店的地址发了过去:你可以通过街景看看窗户对面建筑物的高度做参考,我想知道这组截图是斌璟酒店哪个房间拍的。  过了五分钟,张克然回复:小菜一碟,你要干吗啊?我瞅着涂黑的部分似乎很不可描述,你要抓奸啊。  薛斐:是锄奸。  张克然:都一样,等我消息。第27章   等张克然计算结果的空隙, 薛斐打开了李梓文找到的关于斌璟酒店闹鬼的传闻。  只能说斌璟酒店公关做得好,删帖一流, 仅剩的两个帖子, 发表在一个大型论坛的人文版块,回复数量一个为1,一个为0, 估计这也是它们能成为漏网之鱼的原因。  而且这两帖子,楼主都没直接点名斌璟酒店,一个以开头字母做缩写,一个以江边某大型酒店做代称,但是有描述酒店的楼高价位和一楼大厅的样子, 去过的人,看得出是哪里, 但没去过的, 就不知道说的是谁了。  第一个帖子的楼主,语言组织能力挺差的,还一惊一乍,爱用感叹号。  行文咆哮体, 比如:当时我就卧槽了!!!!!电视居然自己开了啊啊!!!没人动居然就自己开了!!!!!!!我做了一整宿噩梦!!!梦见有人从厕所的门缝里瞅我!!!!麻痹的啊!!老子再入这家酒店是狗!!!!  下面唯一的回复是:楼主好逗啊。  第二帖子的楼主个性就很温和了,只写了几句话:呵呵,住过的都知道我说的是哪家酒店,真的, 半夜有人朝你脑袋吹冷气的感觉真的不好,我现在都出心理阴影了, 睡觉都戴睡帽。  这个就可怜了,连回复都没有,点击也寥寥无几。  薛斐想给酒店的公关能力点个赞。  这时候,张克然那边有好消息传来:算出来了,不是741号就是742号,我倾向于742。  薛斐对他的能力还是信任的,其实只要找出大致的房间范围就行,大不了在嫌疑名单上的房间挨个检查。  而张克然直接把范围缩小到了两间房,超出薛斐的预期。  他回道:谢谢啦,这是报酬,收好。  消息发过去,张克然那边迅速的接受了红包,然后才回道:真的假的?居然有钱拿?  你钱都收了,还真的假的,薛斐轻笑:真的,收好吧,以后有事再联系你。  张克然:请务必常常联系我!  薛斐发了个表情包,结束了对话。  张克然收了钱,转身对舍友吕超道:“走,吃饭去,中午我请客。”  见吕超趴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黄毛衣的照片,不由得的道:“你真得相思病了?”  吕超瞥了他一眼,将手机收好,起身穿衣裳就往外走。  张克然不明白,“你要去哪儿?”  “去商场蹲点。”吕超不满的道:“你上次说你认识的人能帮忙,结果呢,没帮,反倒被嘲讽了一顿,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  说完,直接开门出去了。  张克然在原地咧嘴,直摇头,“真叫人受不了。”  ——  这边厢,薛斐得到估算出的房间号后,联系李梓文:你今晚上有时间吗?咱们去趟斌璟酒店,看看能不能通过网络抓到偷拍者。  李梓文秒回:不是吧,我刚看完酒店的各种惊悚故事,就让我亲身体验……  薛斐回道:稍等。  叫李梓文等待的功夫,薛斐用手机拨通了杜霖的电话号码,杜霖那边接得很快,迫切的问:“喂,薛斐,你找到房间号了?”  “找到了是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有个额外的服务,看你需不需要。是这样的,在你堂姐住过的客房内,其实装了偷拍摄像头,我这边呢,有个帮手,应该能顺着网络黑进偷拍者的电脑,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你堂姐入住当天的影片,你要是肯加钱,我就让他来。”  大钱都花了,也不差这点了,尤其还是关键环节,杜霖道:“好的,我这几天做通了二叔的工作,如果真的能调查出什么,不怕花钱。”  “那好,现在调查经费,涨到原来的1.5倍了,补齐差价,今晚上咱们就斌璟酒店那间客房间。我等你消息。”说完,薛斐挂断了电话。  等了五分钟,补齐的差价就进入了账户。  他便继续跟李梓文联系:出场费涨价了,是原来的1.5倍,你来不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男的,咱们三个大男人,在一个房间里,没什么好害怕的。  李梓文犹豫了一会,回道:好吧,时间地点发来。  薛斐:斌璟酒店7点,咱们大堂会和。  又给杜霖发消息:斌璟酒店742号或者741号房,咱们晚上6:30大堂见,一人开一间,逐一调查。  杜霖发来三个字:没问题。  薛斐见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订了个餐,等洗完澡出来,点的餐也到了。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浏览关于斌璟酒店的各种信息,发现斌璟酒店的股东方有个叫惟煜投资企业的,控股17%,这个应该就是戚铭他家控制的,所以他说他家有些股份是对的。  而斌璟酒店建于1998年,底子干干净净,那块地既不是乱葬岗,也不是强拆的贫民窟,建造过程也很顺利,资金到位,直接盖成,并不是几经开发商都建不起来那种。  所以网路上流传着邪门地点,从没它的身影,不像荔湾广场,想不出名都不行。  但是杜霖堂姐的死亡,他跟戚铭坐过的诡异电梯,这个酒店肯定有玄机。  准备妥当,薛斐准时来到了斌璟酒店,今天是工作日,又刚过完一个小长假,开房的人并不多。  薛斐见到杜霖后,两人来到前台,薛斐点名开了741号房,杜霖点名要742号。  有的客人迷信,相信自己住过某间房给自己带来过好运,那么下一次便会点名入住相同的一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正好两个房间都没人入住,前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出了电梯,两人一看房间号,分别是尾房和倒数第二间,其中742便是尾房。  薛斐来到741门前,当当当敲了三下门。  他决定来个测试,他遵守十个禁忌,全身而退,则说明是禁忌是真的,如果没有……  嗯……他不希望出现第二种结果。  况且他在741房做完测试,并不入住,应该会大大降低被某些东西缠上的概率。  杜霖还没进房,不解的看他,“这里面不是没人吗?”  “你听过入住酒店的十个禁忌吗?”薛斐道:“我劝你现在拿手机查一下,并按照上面的做。”  “好像听过,但是我不打算相信。”杜霖说完,直接刷开进去了自己的房间。  薛斐撇撇嘴,也刷卡打开了房门,但他只将门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侧身溜了进去。  之后就是按照十个禁忌,又放开水龙头又是开电视的,最后不忘床也弄乱了,营造出了他来入住,是这里主人的架势。 第25章 薛斐和李梓文到达一个办公室的时候,钱款都准备好了,还是现金,只是被要求在一张声明上签字,保证绝不外泄,否则承担相应后果。  李梓文没什么心理负担,提笔就签,薛斐看了眼门口的两个大保安,估计不签,出门困难,便也提笔签了大名。  两人拿了钱,坐着电梯下楼的时候,李梓文道:“……还是觉得不值,我的精神伤害,不止这么点,你说那团黑东西是鬼吗?”  “应该就是吧,我看很多人都描述,看到的鬼不具备人形,就是一个黑影。”  “那咱们还算走运吧,不是那种穿红衣服,有五官的。”李梓文有些虚脱的道:“杜霖说的,人体自燃是怎么回事?咱们三天后会被烧死吗?应该跟刚才的经理问清楚。”  “问了也不会说的。”薛斐道:“人体自燃的原因,现在科学界也没定论,他堂姐遇到鬼会人体自燃,至于咱们两个,不好说,说不定会有别的反应,再说,那个黑影不也没碰到咱们么。”  “也是,没碰到,酒店的人一推门,它就消失了。”李梓文靠着电梯壁,叹着气,“先不管了,好累啊,先回去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做恶梦。”  出了酒店,薛斐和李梓文都觉得有点口渴,可能是因为刚才出冷汗太多的缘故,两人走进了附近的超市,排队结账,李梓文之后,是薛斐。  刚要付钱,就听收银员鼓掌祝贺道:“先生,恭喜您成为本店新年第100000名顾客!”  一个穿着制服,看着像管理层的中年男子和其他几个员工朝薛斐走来,手里拿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红纸板,上面用金色的字体写着:购物卡10000元的字样。  “恭喜您,奖品是我们超市的购物卡一万元。”  趁薛斐愣神的时候,超市经理来到薛斐旁边站好,以购物卡的纸板为背景,微笑着朝他这边歪了歪头。  咔嚓咔嚓,闪光灯闪烁,旁边员工已经拍了照片。  其他购物者,有丧气的有羡慕的有祝贺的,表情各异的看着薛斐。  薛斐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真的吧?自己也会中奖?  李梓文抱着电脑想:“不是电视台的搞笑节目吗?”  结果还真不是,因为紧接着薛斐就被请进了经理室,正式的颁发了奖品:一万元购物卡。  折腾完,两人从超市出来,薛斐拍了拍购物卡,“……我这运气真是不错啊。”  李梓文耸肩,“这大概就是倒霉之后必有好运吧,反正我撑不住了,得回家了。”说着,路边拦了辆车,两人互相道别,他就走了。  薛斐原地站了会,也拦了辆出租车,结果刚一坐进去,就发现后排座位脚下的位置放着一个手提箱,一看就是上一个乘客落下的。  “客人,您去哪儿?”司机问道。  “……这个手提箱……”薛斐把手提箱拎起来,让司机方便看到。  司机明显愣了下,马上道:“别动啊,是我的东西,放在那里的,赶紧给我。”说着停车在路边,朝薛斐伸出了手。  薛斐一眼就看穿了他想拾金而昧,“不是你的吧,我觉得去派出所比较好。”  “啧,都跟你说是我的了!”司机转过身子,就要拽那箱子。  薛斐把箱子抱在怀里,警告道:“你麻溜放手,否则我报警了!”  司机看薛斐态度坚决,抓了抓头发,才道:“行,实话告诉你,这箱子的主人确实像有点钱的样子,这样吧,咱们见面分一半,找个地方开箱对半分。”  “都跟你说了非法侵占罪,派出所没说的,要不然现在就报警!”说着,就要找手机。  司机骂了句脏话,一踩油门,“行!派出所是吧!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不识时务的!”  “……我再说一遍非法侵占罪……”薛斐只觉得出租车非一般的开了出去,看来司机怨气还挺大。  很快,到了派出所门口,司机把薛斐这边的车门打开,“出来吧,派出所!去报案吧!”  薛斐拎着箱子下车,“你不进去吗?”  “你去吧,录笔录还不得折腾到后半夜,这年月都特么狼心狗肺,做了好事连根毛都没有,还得耽误自己时间!也就你这种没进社会的小年轻才犯傻!”说完,坐进车里,目送薛斐进了派出所,骂了句二货,开车走了。  薛斐拎着行李箱进了派出所,刚说捡到了个行李箱,就被领进了一间办公室,“来,这里有人捡到了个箱子,老先生,是不是您的?”  薛斐就见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头,看到他的瞬间,眼睛放亮,直扑过来,“没错,是我的箱子!落在出租车上了,没错,就是它!”  旁边的民警赶紧道:“你看仔细了。”  老先生夺过薛斐的箱子,搁到桌子上,输入密码,啪的一声,箱子就被打开了,里面躺着一个古董花瓶,看起来价值不菲。  民警道:“我们一会派人送您回家,可别再丢了。”  “真是年纪大了,把箱子落在了出租车上,事后才想起来,没打表小票也没拿。”老先生说着,看向薛斐,连声道:“谢谢你,小伙子,谁说现在的年轻人道德水平差,我看你就很好嘛。”  薛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某种程度上,或许也很好。  就听老先生道:“这是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老先生从手边另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摞现金递给薛斐,“你一定要收下,就当误工费了,不要嫌少,我手边的现金不多,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跟我去银行取。”  “……不用了,这就很好,真的。”  “那你就收下嘛,否则我会以为你嫌钱少的。”老先生坚持道。  薛斐便接过钱,跟老先生还有派出所的民警合了影,不出意外,明天早晨,他就会以热心市民薛先生拾金不昧,主动送,作为好人好事上报表扬。  接下来,薛斐跟老先生进行了热情融洽的交谈,等分别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他揣着钱,站在寒风中的街头,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  奇了怪了,他这是走了什么运了?  这时候,他余光看到了什么,一低头,就见脚边有一张不知哪儿刮来的百元大钞。  他弯腰拾起,就更懵了,“随随便便都能捡钱的吗?”第29章   夜色中, 位于偏僻街角的一个24小时报刊亭,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城市里的主要街道的报刊亭越来越少见了, 但在这不太繁华的地方, 报刊亭顽强的生存着。  薛斐下了出租车,径直走到报刊亭前,敲了敲窗户, “买报纸。”  里面的老太太拉开小窗,冷着脸道:“早了点儿吧你,报纸还没来呢。”  “我要的报纸,已经来了,你手里就有, 我要《菲多雅周报》。”  亭子里的老太太,目光一紧, 漫不经心的问:“要哪一期的?”  “1989年份的。”  老太太道:“问你要哪一期的, 不是哪一年的!”  “12月份的。”薛斐答非所问。  “没有。”  “14日的。”薛斐淡定的继续答。  老太太上下打量薛斐,说了一句:“行,等着吧。”就把小窗拉上了。  刚才的对话全部是暗语,菲多雅是《赌神》里发哥爱吃的巧克力。  薛斐双数插兜站在街边, 大约五分钟后,便有一辆面包车朝薛斐这边缓缓开来,等到了薛斐身边,车门打开, 薛斐看里面坐着两个男子,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才一进去, 就被蒙住了眼睛,“你知道的,惯例。”  “没关系。”薛斐无所谓的道,闭着眼睛全当休息,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拐到了哪里,车子停了,薛斐被带离车子,等他摘掉眼罩,已经在一个电梯里了。  电梯停下,直通一个房门,门口站着两个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拿机器在薛斐身上扫了扫,让他掏出除了钱之外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机跟香烟打火机等。  薛斐心想,这其实没什么必要吧,屋里有信号屏蔽器,还有各种针孔监控,出不了老千,庄家通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前都有人,玩得正兴起。  发牌的荷官手法熟练,依次发好了牌。  这就是薛斐此行的目的,反正财运来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先好好利用一把再说。  而大厅旁边有个小屋,薛斐走了进去,这里摆设简单,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是换筹码的,另外一张则是放贷的。  在第一章桌子把钱兑换成筹码,输光了想翻盘,就在第二张桌子上借高利贷。  薛斐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个男人在抵押房产证,被放贷的人无情的拒绝了,“这玩意跟揩腚纸一样,你出了门分分钟挂失。”  对换筹码的人,朝薛斐打了响指,“换多少?”  薛斐现金不多,就拾金不昧得到的一万块报酬,全拿了出来放桌上,“就这些。”  那人点清,给薛斐相应的筹码:“拿好。”  一旁放贷的人却盯着薛斐看,突然道:“诶呦,你是薛天云的儿子吧?”  给薛斐筹码人一看,“还真是,不说都没认出来,长着这么大了。你爸回来没啊?”  “我爸啊,他在非洲淘金呢,过段日子就回来了。”薛斐轻描淡写的道。  “不是做雇佣兵呢吧,薛哥可是个人物。”  薛斐怕接下来这两人聊起他爸不靠谱的传说来,马上笑道:“没有,就是给人打工。”说着,就要收筹码出门。  “等一下。”薛斐一回头,迎面扔来一盒烟,他抓住,看是一包硬中华。  换筹码的人笑道:“免费赠你的,这可是三十万以上大户才有的待遇。”  “谢谢哥。”薛斐点头笑笑,出了门。  薛斐走了门,在各个桌子前转了转,最简单的就是押大小,立竿见影,不出几局就倾家荡产。  习惯赌桌上来钱的人,干不了别的工作,因为觉得来钱慢,当别人加班的时候,他会想,何必这么辛苦,要是运气好点,这点钱就来了。  当然结局一般是一输到底,睡大街。  薛斐随便选了个桌子,押上了自己的筹码,他旁边的一个圆寸男,上下打量薛斐,然后押了跟薛斐相反的局。  一开牌,薛斐在大家羡慕嫉妒恨中,将赢来的筹码揽进了自己怀里。  但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来只是测试自己的好运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那么产生的原因,就很值得研究了。  旁边的圆寸男骂了句脏话,使劲挠了挠头皮,再一次押了跟薛斐完全相反的大小。  一开牌,他输得掉下巴。  薛斐将筹码收好,端着离开了这桌,不能得着一只羊薅羊毛,要雨露均沾。  接着扫荡了几个桌子,薛斐赢来的钱够在好地段买个卫生间了。  他瞧见里间还有传统的麻将和纸牌,有些人觉得自己牌技好,不怕赌,肯定赢。  有这种想法的人,最后也睡大街了。 第27章 须臾,就听张大师有气无力的道:“好了,都转过身来吧。”  薛斐转过身,就见白老板站在他对面的角落,手上也拴着红绳,两人是被连在一起的。  白老板激动的道:“这就行了吗?”  张大师缓缓点头,“大致算是完了,我一会再给你加持一下。”  白老板哈哈笑了几声,难掩的得意,“这个比上次的小鬼厉害吧?”  “不要这样攀比,它们听到会不开心的。”张大师无奈的摇头,刚才他似乎消耗了不少精力,看起来有些疲态。  “知道了知道了。”白老板应声,见乐乐进来,笑道:“去给他提钱罢!”  乐乐朝薛斐眨了下眼睛,“跟我来吧。”两人先后出了张大师家的门。  到楼下拉开面包车的门,从里面拖出一个大布袋,扔到薛斐脚下,“你数数?”  “不必了,白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又要发大财,不会诓我的。”薛斐扛起布袋子,“那我就告辞了。”  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认识的面孔,吕超?  就见吕超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颗树后面,正拿手机朝这边拍,对准的人,并不是薛斐,而是乐乐。  乐乐警惕性很高,见有人给她拍照,立即吩咐车上的保镖,“给我抓住他!”  保镖立即下车,吕超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撒腿就跑。  薛斐见状,不宜掺和,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回头,就见吕超已经被人拽住,拖回了面包车的方向。  他挑眉,跟踪狂遇到社会姐,热闹啊,活该啊。  这边厢乐乐夺过吕超的手机,划看了几张都是自己的照片,上去就是一嘴巴,“谁让你拍我的?”  吕超不过是学生,哪里见过这架势,况且女神跟自己设想中的性格差太远了?一点不温柔,上来就甩耳光。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上次遇到你,觉得你很漂亮……我不是坏人,我是理工的学生。”  “我漂不漂亮干你屁事,死变态,我是不是该让你见见我男朋友?让他跟你聊聊?”  吕超见她已经够可怕的了,还要见男朋友,马上怂了,“对不起,我再不敢了,我今天来这里给一个学生补习,偶然遇到了你,不是跟踪。”  确实是偶然遇到,但却隐瞒了在这之前,一直在商场蹲点的行为,就在昨天,他还蹲了一上午。  “不是跟踪?丫拍我照片?”乐乐生气对旁边的保镖道:“给我教训教训他,不用多,扇他四个耳光,分别代表我的、我男友的,他爸妈的。”  保镖可不是小姑娘,四个耳光跟四拳差别不大,打得吕超眼冒金星,眼镜掉在了地上。  乐乐将这个过程用自己手机录了下来,才稍微解点恨,把吕超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删除,然后丢给他,“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跟踪我,整死你!”  吕超捡起眼镜,夹着尾巴跑了。  ——  钱可真沉,这满满一袋子钱从小区门口扛到了电梯口,等到了薛斐住的9楼,他实在懒得扛了,干脆拖着走。  等进了门,薛斐擦了把汗,“真累,以后统统转账!”  把窗帘都放下,拿出家里的小型验钞机,开始点钱。  看着满地粉钞票,薛斐打心眼里高兴,“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连鬼也能卖钱,哈哈。”  虽然扛回来的时候累了点,但是数钱的乐趣不是数字转账能体验到的。  数着钱,人高兴了,竟然一点都不困。  机器数钱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打开周策卖给他的鬼魂探测仪。  这一次,仪器毫无波动,可见昨天跟着他回来的朋友,被张大师给“卸掉”了。  他一摊手,满意的笑道:“任务完成了,钱拿了,鬼没了,完美。”  转身进了里屋,打开保险柜,拿出手机,见上面还是显示着:【入住酒店的十个禁忌是真的吗?】  他愤而按下[c不知道]  他身上有鬼,可是经过张大师确认的,就是从酒店跟出来的。  他在741的时候,已经严格执行了十个禁忌,但还是被跟上了。  杜霖没有遵守禁忌,同样被跟上,根本没有一个标准。  当然,肯定也能举出遵守了没被缠上和没遵守没被附体的例子。  屏幕闪了下,跳出一个提示框:【任务结束,寻人司南准确率和范围提升150%】  薛斐一皱眉,“这就完了?”  好像有点太容易了吧……  不过,他现在忙着处理现金,这些问题稍后再考虑。  等钱都查好了,薛斐找了个旅行箱,把钱整齐的码进去,拖着出了家门,打车直奔银行。  存完钱出来,在营业厅办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给李梓文发消息:起来了吗?  很快,李梓文回复:我一直在睡觉,还想睡,三个小时后联系你。  薛斐又问:你身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走好运或者走背运。  李梓文回:我刚感觉好一点,别吓我行吗?!好了,睡了。  既然能坦然入眠,看来是没什么大事,那个鬼应该只跟踪了他,李梓文逃过一劫。  听李梓文说他要睡觉,薛斐也有点困倦,毕竟一宿没睡,还打了好几个小时的麻将。  回到家里,冲了澡进了被窝,睡了。  ——  戚铭看了下手表,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36分。  他揉了揉眼睛,用眼过度,有点酸,不过看着笔记本电脑上整整一夜的文字,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他居然也能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的情况下,写这么多字。  可见以前作文和期末小论文写不出来,还是没有东西想表达。  这一次,他想表达,洋洋洒洒也了这么多,虽然没写完,但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已经写到了,就剩下对薛斐表达愧疚的部分了,他准备好好酝酿一下。  把电脑关上,伸了个懒腰,从书房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早晨,戚铭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坐下后,看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却忘记要操作什么。  他眉心越皱越紧,“……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难道是想打游戏?”  他眼睛略显干涩,眨了眨,自言自语的道:“应该是打游戏吧……昨晚上……”  没错,昨晚上打了一夜游戏,脑海里不觉浮现出这样的信息。  戚铭揉着太阳穴,把电脑一关,“打一夜已经够了,再玩眼睛就要瞎了!”起身走出了书房,准备吃早餐的时候,他闲着没事,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  薛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睡眠质量很差,总觉得好像心里有事放不下。  当然,也可能睡不好的原因,仅仅是之前看了那么多人民币,大脑皮层过于兴奋所致。  他打开手机,联系李梓文:醒了没?是我过去,还是你来?  出于意料的是,24小时在线的李梓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薛斐等他回消息的时候,刷了下朋友圈,这一刷不要紧,正好看到戚铭发的:竟然打了一夜游戏[笑哭]  薛斐腾地坐了起来,好不容易才遏制住打一串脏字送给他的冲动。  不是说好写忏悔书的么,竟然还有闲心玩一夜游戏。  薛斐觉得自己才是缺心眼那个,竟然脑子进水给戚铭机会。  他觉得是一次珍贵的机会,结果对方根本不好好珍惜。  不过,这倒是符合戚铭的一贯作风,一切如清风过耳,都不带往心里去的。  薛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他留评:写完了?就打游戏?  戚铭回复的倒是快,风格没心没肺到了极点:论文写完了就是浪,出来玩啊。  玩你个头,死去吧你!薛斐自然不会在朋友圈骂人,送给戚铭一个[再见]的表情符号后,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薛斐冲了澡出来,看到手机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动,一瞧屏幕是戚铭,他犹豫了还是接了起来,冷声道:“什么事?”  “我又怎么惹你了?又拉黑我?”  还有脸问是吧,薛斐道:“你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要把事情原委写好,告诉我吗?你写完了?就打一宿游戏。”  “什么事情原委?”怎料戚铭那边莫名其妙的反问。  薛斐真是无语了,强压怒火,“你当年究竟是真要死了,还是玩我呢,不是答应我说清楚么?”  “又是这件事啊,非要问吗?!”戚铭无奈的道。  “我是不是非要问是一回事,你答应我却不履行承诺是另一回事,你要不然别答应了,答应了却食言几个意思?”  然后戚铭就说了句令薛斐吐血的话,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要么智商有问题,要么人品有问题,或者两个都有。”薛斐气道:“戚铭滚你大爷的吧,咱俩完了,以后别联系我,我不认识你!”  这一次,把他电话也拉黑了。  他原本还打算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现在不用了,气都气饱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好像什么人在撬门。  薛斐一怔,要是平时,他肯定认为是胆子大的窃贼闯空门,但他刚从酒店那里带鬼出来卖了钱,并从白老板那里得到一笔现金,他就不得不提防了。  蹑手蹑脚的刚下床,就听咔的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接着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客厅说道:“我进来了,人好像没在。您放心,就是在,我也不怕,毛头小子而已,给您捆好了带回去。”  薛斐这时站在卧室的屋门口,咳了一声,“谁啊?”  就听咣咣咣的穿鞋走路声逼近,接着一个足有一米九个子的壮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脖子有薛斐大腿粗。  壮汉冲进卧室,就见床上空着,他知道人藏在门后,转身找人,就在这瞬间,就见门后的人拿着一根电棍朝他心口位置一杵,紧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斐又按了下电棍的开关,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任你一米九,还不是电一下就晕倒。” 第29章 薛斐说着,掏出一张电梯卡,这是他刚才假装撞到常兰身上的时候,从她兜里“顺”来的。  因为常兰领他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发现她掏出了两张电梯卡,分辨了一下,才确定使用其中一张。  他当时就很好奇,于是刚才趁机给拿来了。  “19层?”戚铭道:“这大楼只有18层。”  “那就检验一下好了。”薛斐刷了下常兰的电梯卡,电梯门合拢,接着缓缓向上升去。  按照常理,他们身在顶层,只有向下的份,可他们现在身处的电梯却向上升了。  叮铃,随着电梯门开启,两人看到外面是一个铺着地毯的走廊,和其他楼层似乎没什么区别。  斌璟酒店外表全部采用玻璃幕墙,直视的话,很光污染,加上仰视造成的视觉差异,18层之上有一层举架不怎么高的隐藏楼层,完全可以实现。  戚铭和薛斐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的走出了电梯,果然,这一层的举架比正常的酒店要矮上一些,有些压抑。  跟其他楼层的不同,这一层,并不是酒店房间的构造,正对着电梯的就是一片活动空间,摆着一些健身器械,但看得出来,设备款式陈旧,应该有年头了。  这时候打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正在说什么,忽然,他们抬头看到了薛斐和戚铭,都是一愣,其中一人,警惕的大声道:“你们是谁,怎么上来的?”  薛斐看向戚铭,“该你了。”  戚铭便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我爸派我过来看看。”  俩个人呆了呆,见戚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敢轻视,“敢问令尊是……”  “戚承嵘啊,我叫戚铭,我父亲他太忙了,就让我代表他过来看看。”戚铭瞅着两人走出来的房间,自然又自信的道:“现在可以进去吧?”  一听戚承嵘的名字,加上他们能上到这一层,肯定获得了电梯卡,必然是内部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小心。”  戚铭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装作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爸叮嘱过了,我明白。”瞅着薛斐道:“这是我助理,自己人。”  那两人颔首,认可了薛斐的身份,默然他们可以一起进去。  两人镇定自若的朝那间半开的门走去,戚铭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是一个小客厅,有服务人员的模样的人走来走去,对薛斐和戚铭并抬头看看,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穿过客厅是间卧室,戚铭走在前面,在门口站住,薛斐站在他身后,向里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床上面躺着一个沧桑的老人。  薛斐脑海里蹦出两个字:人瑞。  对一百岁以上的老人,称之为人瑞。  以这位老人家垂垂老矣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超级人瑞了。第32章   老人实在太老了, 老到分辨不出性别,皮肤因为衰老, 几乎薄如蝉翼, 没有哪怕一点点弹性。  他看到了戚铭和薛斐,朝他们慢慢伸出了柴火棍似的手指,对身边看护他的人员道:“那是谁?”  听声音, 应该是位老爷爷。  戚铭走上前,“……老先生,我是戚铭,我代表我父亲戚承嵘来探望您了。”  老人一听,眼神有了些光彩, 慢悠悠的道:“你是戚铭,长这么大了?”  薛斐刚才心里就挺奇怪的, 楼下那个老者认识戚铭, 一副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这个足有一百多岁的老头似乎也熟悉他,到底怎么回事?  戚铭也纳闷,“您以前见过我?”  老人眼睛垂了垂, “你爸爸没跟你说吗?”  薛斐见状,马上插话,“戚先生说了,说来到这里, 您自然会告诉我们一切的。”  老人疲倦的一笑,“我没什么可告诉你们的, 你父亲已经退出我们的计划了。”  戚铭莫名其妙,“什么计划?”  老人微垂着眼睛,看起来精神不济,“所以,并不是你父亲让你们来的吧……我就说嘛,他早退出计划了,何必让儿子再来呢,年轻就是好啊,有好奇心……”  说着,眼睛越闭越紧,似乎要睡着了。  薛斐唤了声,“老先生?”  老人经过呼唤,张开眼睛,看向的却是旁边的看护人员,“我要睡了,帮我把假牙取出来。”  看护人员取假牙的时候,薛斐和戚铭失望的互相看了眼,知道没戏了,好不容易到这里,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戚铭不甘心,“我给我爸打电话问个清楚。”拿出电话,要打出去的时候,就见常兰跟刚才楼下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保镖。  常兰一见面就直奔薛斐,手一伸,“我的电梯卡!”薛斐刚拿出来,就被她一把抽了回去,“你手够快的啊!”  “出去吵,我要睡了。”床上的老人饱含倦意的道。  花白头发的老者,不满的对常兰道:“吵到董事长了,快出去!”又对戚铭和薛斐道:“董事长要休息了,咱们出去谈吧。”  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过多打扰,大家配合的默默离开。  出门到了走廊,常兰对薛斐道:“你故意踩我一脚,来个声东击西,都没发现被你把电梯卡摸去了,要不是19楼有人下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上去了。”  “这番话我就当你夸我敏捷了。”薛斐道。  戚铭看了看老者,又回头看了看走出来的房间,“你是谁?他又是谁?”  老者浑似没听到,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往电梯方向走。  等电梯来了,对薛斐和戚铭道:“请吧。”  薛斐和戚铭走进电梯后,老者常兰和保镖们也都走了进来。  薛斐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提议,“时间不早,我们就不打扰了,戚铭,咱们去吃饭吧。”  老者微笑道:“吃饭是吗?不如留下来尝尝我们厨师的手艺吧。”  戚铭绷着脸不屑的道:“没什么好尝的,我们要走了,别告诉我,你们想玩拘禁?”  “别误会,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留下聊聊,顺便让你父亲那边派个人过来,给我们一个当面的保证。”老者道:“你再和你男朋友闯进来搞事情,我们可吃不消。”  戚铭道:“我爸也不管了我。”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条命不是你爸给你吗?”  戚铭横眼瞅他,“这不是废话么,哪个子女的命不是父母给的。”  “你心里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者话里有话,这时电梯停下,他率先走了出去,常兰和保镖们都不动,等着戚铭和薛斐出去。  因为刚才老者的话,引起了薛斐的好奇心,一出电梯就跟上了老者,“您刚才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跟着老者走进了一楼餐厅的贵宾包间,环着圆桌各自坐下。  常兰站在一旁,跟保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老者拎起桌上的茶壶,看薛斐,“喝茶吗?”  “刚才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吗?”薛斐靠到椅背上,见老者表情狐疑,他解释道:“我说真的,我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我真的很饿。”况且他也不会一会回家吃外卖,能混一顿吃喝是一顿。  戚铭心疼的道:“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薛斐不想说话。  老者笑笑,吩咐常兰,“去准备。”  常兰转身出去了,屋内就剩他们三个人。  薛斐没什么顾虑,等饭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首先开口,“刚才那位难不成是酒店第一任董事长,而你,或许是第一任总经理?你叫他董事长,又能差遣酒店的人,可你显然又不是现任酒店的管理,我只能猜是过去的管理层,不知对不对。”看他们的岁数的确像,酒店创建于九八年,二十年前,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值壮年。  之前李梓文给他的酒店资料里,就有第一任董事长的照片,只是楼上的老人家比照片上又衰老了许多,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而已。  老者品了口茶,笑看薛斐,“你猜得不错,戚铭,你男朋友很聪明啊。”  戚铭只知道现在酒店董事长是汪哲他爸,不知道还有第一任董事长一说,“……看董事长的样子可不像是在酒店疗养。”  “那你看像什么?”花白头发笑问道。  “像治疗。”薛斐道:“又是鬼魂,又是人瑞,很难不让人往某个方面想。”  老者痛快的承认,笑道:“你又想对了。”  戚铭却不懂,来回看薛斐和老者,“哪个方面?又想对了什么?”  老者抚摸了自己花白的两鬓,“二十年前,这里还都是黑的,现在见白了。不过,人嘛,都会老,也都会死。可是,亲人,爱人,还有钱啊,真是舍不得。于是只好想办法让自己多活一段日子。”  薛斐下意识的看戚铭,他曾自称快死了,他爸入股的酒店又在搞续命操作,不由得让薛斐浮想联翩。  果然,戚铭听了多活一段日子的话,表情不太自在。  老者怅然道:“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寿命作支撑,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花费多少钱都可以。九几年的时候,董事长寿数就已经很大了,费尽心力找长寿的秘诀,最后还真找到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法,增加自己的元气,进而增加寿命。”  戚铭凝眉,好像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话。  老者看他这副样子,笑道:“你父亲当初为了你,一听董事长的提议,二话不说就注资,在这里建了一座酒店用来,搜集……魂魄,或者说搜集鬼。”  薛斐有点惊到了,原来不是酒店闹鬼,而是这酒店就是为了闹鬼建造的。  老者又问:“薛斐,你说说看,鬼和灵魂有什么关系?”  薛斐摇头,“我对这些没研究。”  “你活着的时候,灵魂在你体内,等你死了,灵魂从你体内出去,就有一部分变成了鬼。鬼是人死后,灵魂在人间的残留物。我之所以说是残留,是因为很多鬼根本没任何自主意识,像故事里说的,什么报复仇人,太罕见了,基本不存在,鬼和鬼之前,也不像人和人之间会有交流,它们连自我都没有,更别提认知他我了,只是一团团的漂浮物。”  薛斐感叹道:“经理,您研究的很深入啊。”  戚铭道:“听得头疼,能不能简单直白点!”  这时常兰推着餐车进来,上了三人份的牛排,但除了薛斐外,没人动刀。  这不能怪他,他是真的饿,正确来说,从昨天傍晚开始,他还没吃过饭。  老者放下茶杯,接着讲刚才的话题,“那就直白点,就四个字:炼魂增寿。鬼是魂魄,而魂魄就是能量。方术中,用其他人的生魂填充自己的元气,说白了,就是用魂魄的能量补充自己的能量。”  薛斐一听,五体投地,“就是说用鬼给自己补充能量?”  活着的时候被剥削就算了,死了还能被某些人当能量块使用,这世界真可怕,连鬼都不放过。  老者没有否认,“这座酒店的地理位置聚阴,附近的鬼都往这里来。为了增强这种磁场,在地下深处还开凿了一个空间,设置了一个符阵。”  “我就知道,我和戚铭上次坐电梯,不停的下降,我就猜到除了鬼魂影响了我们对时间的概念外,真的存在地下空间。”薛斐冷眼瞄常兰,“当时还不承认。”  常兰毫无愧疚的神色,退到了一旁。  “所以你们就这样在酒店养起了鬼?”一直沉默的戚铭终于说话了:“为什么要盖酒店,反正看中的是这块地,盖成别的不行吗?” 第31章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衣着完整,戚铭也是,连腰带都没松过。  薛斐长出一口气,看了眼床头放着的空酒杯,他记得很清楚,戚铭给他倒一杯香槟,看来喝香槟易醉是真的。  他拿起枕头,不轻不重的给了戚铭一下,“别睡了。”  戚铭挨了一下,翻身朝向另一边,含糊的道:“薛斐,再让我睡一会……”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吃惊的道:“薛斐?!”腾地坐了起来,“咱们怎么睡在一起?”然后刚要笑着说:“咱们睡了?”却发现两人衣着完好,除了睡觉压出来的褶皱,都不带乱一丝一毫的,失望的叹道:“原来没睡啊。”  薛斐盯着他,“香槟这么容易喝断片的吗?”  他记得戚铭给他倒了杯香槟,然后两人喝着开始聊天,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很典型的酒后断片现象。  可是怎么能喝成这样?不是他风格啊。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  戚铭揉着太阳穴,“真惨,喝成这样,什么都没做,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薛斐发自内心的觉得尴尬,“我怎么觉得跟你同处一室这么危险呢,拜拜吧你。”说着,朝客厅走去拿自己的外套,迅速穿好,开始弯腰穿鞋。  戚铭试着挽留,“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必这么快走,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你走也行,怎么相安无事你也要走。”  “你要想送我,就赶紧穿外套,不想就算了。”薛斐道。  戚铭跟获得大赦了似的,忙美滋滋的穿好衣裳和鞋,让自己送他,就说明薛斐没生气。  等薛斐到外面,戚铭笑道:“我刚才看到消息说我车回来了,我送你回去。”  “这个就不用了,我想趁着这个宝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毕竟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难想起,现在刚起来,干扰还少一点。  “思考什么?”  “我来你家,是来做什么的。”  戚铭笑道:“还说我阿茲海默症,你也差不多。”发现薛斐表情严肃,笑容渐渐消失,“你来我家,还能干什么,做客呗。”  薛斐默默摇头,“我不至于那么没谱。反正,我走了,再联系。”  戚铭见他去意已决,拦不住,只能挥手告别,结果等回到房间内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让薛斐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恨不得撞墙。  薛斐告别戚铭,打了辆出租车,看着车窗外不停闪过的景色,脑海里也走马灯似的回顾昨天发生的事情。  斌璟酒店的前任经理出来跟他讲了他们养鬼自用的事情,之后他和戚铭回到了家里,喝香槟聊天。  至于聊天的内容,他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薛斐翻看自己的手机,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可备忘录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包括语音备忘录都空空如也。  翻通信工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把戚铭关在黑名单里,赶紧给放了出来。  他一怔,好像有点线索了,他把戚铭拉黑,是因为他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但转眼就像得了健忘症一样。  状况跟他现在颇有相似之处。  薛斐先去买了个新轮椅,还给楼上的大爷,才回到了自己家里。  一进门就仰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忘事,这不是我风格啊,难道被戚铭传染了?”  这时手机响,一见是李梓文的消息:怎么样了?  薛斐回复:安全了。  李梓文: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联系你,怕你正被酒店控制,给你发消息反而添麻烦。  薛斐发了一条:检查完我身上,确定没他们要的东西,就把我放了,我休息了,再联系你。  他又给戚铭发了条信息:你给我喝的香槟多少度的?  戚铭那边第一时间回复:等我!我看看!!  薛斐等答复的时候,顺便刷了刷朋友圈,就看到戚铭刚刚发了一句:谢谢老婆大人放我出来。  “……”薛斐嘴角抽了抽,顺手又拉黑了。  脑袋放空躺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来到客厅中央,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的道:“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好好想想,薛斐你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去戚铭那里肯定不是为了叙旧,按照你和戚铭现在的关系,你对他很不满,肯定不会闲得没事和他聊天。  对,你对他不满,这种不满的来源,在于他对你有所隐瞒,按照你的性格,肯定要刨根问底,所以,昨晚在他家,你也一定会质问他关于过去的事,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质问了,为什么却忘记了呢?”  薛斐用虎口托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薛斐你不是那种健忘的人,尤其是关于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的事情的。这种遗忘,肯定是不正常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一旦涉及戚铭身上过去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遗忘?  他是,你也是。”  此话一出,薛斐瞬间呆怔在原地,这种感觉比遇鬼还惊悚。  他眨眨眼,脑海里进一步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会不会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戚铭其实告诉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俩在之后,齐齐忘掉。  于是,他只记得戚铭闪烁其词,对他不吐露实情,因而心生埋怨。  想到这里,薛斐赶紧拿起手机,再次把戚铭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正要给他发消息,就听到里屋传来一阵手机的响铃声,特别难听刺耳。  薛斐的手机在手上拿着呢,里屋传来的手机铃声,只能是那部手机。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薛斐不禁有点吃惊,但他还是不急不忙的走过去,打开保险箱把它拿了出来。  这一次,薛斐发现它的电量已经27%了。  薛斐刚一点进软件,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本次奖励为,薛斐本年1月4日19:00-24:00记忆。  a接受任务b不接受任务  对话框下面还有取消任务倒计时,总共只有20秒,在薛斐读完这行字的时候,已经倒计时到16秒了,且还在不停的走。  1月4日,就是昨天,19点到24点,应该就是他失去记忆的时间。  没有任务,却先出现在奖励,而且奖励还这么贴近他现在的意图。  “你确实很邪性!”薛斐没别的选择,毅然按下了a。第34章   随着薛斐做出选择, 屏幕弹出一个提示框:《邪恶力量》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没想好就让他来做选择, 手机不是闲得慌就是在憋坏水。  “手机啊, 我觉得你这个名字不太行,涉嫌侵权,另外我突然有个想法, 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说完,薛斐转身去了阳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锤子,回到了屋内,对准手机屏幕就是一下。  屏幕应声而碎。  很好, 有点消气了。薛斐把碎屏的手机,关回了保险箱, 锤子放回原位, 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消息。  消息有好几条,都是戚铭发的,比如:“我看了,香槟12°”“你干什么呢?看到了吗?”“试试, 看我被没被拉黑。”  薛斐酝酿了一会,发了一条消息:事情非常奇怪,咱们得见一面,越快越好。  一说见面, 戚铭回复速度如闪电:等我。  来得更是风驰电掣,薛斐估计不到一节课的时间, 戚铭就在敲他家的门了。  可惜就在戚铭准备进门做客的时候,却见穿戴整齐的薛斐走了出来并锁门,“咱们在外面转转。”  虽然没进屋做客,但一听去外面,戚铭还是欢欢喜喜的提了几个吃喝玩乐的地方,薛斐等他说完,一锤定音,“咱们去吃快餐,你请客。”  “干嘛,给我省钱啊,这么会过日子。”  既然薛斐要吃快餐,那就只好去了。  地点薛斐之前已经选定了,在一所大学主校区旁边,正值中午,可谓生意火爆,一桌难求,想不拼桌是不可能的。  戚铭无语了,“你非得这个时间吃这家的吗?”  薛斐也不解释,嗯嗯点头,“非要。”戚铭还能怎么办,听他的呗。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拼桌,看样子是一对情侣。  等这对情侣一坐下,薛斐便道:“戚铭,你再跟说一遍那年夏天发生了什么,行吗?”  “‘再’?”戚铭不记得自己说过,“你非要问吗?就不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吗?”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这话一点没错。  薛斐抱着肩膀,冷漠的道:“你要是不说,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别再联系了。”  戚铭表情纠结,“你这不是逼我吗?”  “你还有选择,不算逼迫吧,你可以选择直接离开,我又没拿凶器胁迫你。”  戚铭大概是被薛斐的“冷酷无情”伤到了,只得妥协,“你就这么好奇?好,说就说,赶紧吃吧,咱们回车上说。”  “就在这儿!”  戚铭一怔,眼睛朝旁边瞅了瞅,言下之意,这里有其他人。  “反正又不认识,你怕什么?”薛斐低声道:“赶紧的。”  戚铭拗不过薛斐,“服了你了,行,说就说!”结果这话一出口,刚才还精神饱满的戚铭,却忽然精神萎靡,精神恹恹的打了个哈欠,“……不行……好困……”  说困就困,单手扶额,眼看就要睡着了。  “喂,喂,说话啊?怎么睡着了?”薛斐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但戚铭低喃道:“……太困了……不想说话……”  样子不像是装的,因为他高中的时候,上课犯困的时候就这表现。  薛斐测试的差不多了,晃了晃戚铭,“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喂你薯条吃不吃?”  戚铭这才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笑道:“吃。”  结果薛斐就把薯条盒整个递到他嘴边,这就让戚铭很失望了,“我觉得正确的喂法应该是你拿一根薯条蘸好番茄酱送到我嘴里。”  “那算了,当我没说过。咱们快吃吧,一会回到车上,我有事情跟你说。”  戚铭叹气,“不是又要逼问我吧?唉,这样吧,我回去给你写一封信,彻底交代清楚好不好?”  “……”薛斐不知该说什么好,拿起一根薯条蘸好番茄酱塞到戚铭嘴里,笑道:“赶紧吃吧你!”  “这就对了,态度再好点就更好了。”戚铭笑着把薯条吃下去了。  吃完东西出来,坐到车里,不等戚铭说话,薛斐就道:“我带你来吃快餐,为的是进行一项测试。”  “测试?”  “没错,测试一下,如果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你说出过去发生的事情,会发生什么事。”薛斐道:“这么说吧,我严重怀疑,你曾经不止一次对我坦白,但过后,咱们双双遗忘了。所以我就想,如果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真相后双双失忆,那么如果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第三人在场,叫他听去了,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才带你来吃快餐。”  戚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你根本不爱吃快餐。”看薛斐表情严肃,赶紧改口:“缓和下气氛而已,我再笨也不会听不懂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怀疑有人对咱们的记忆做手脚?” 第33章 薛斐问:晚上7:00怎么样?我带烧烤过去,边吃边聊。  李梓文这回倒是痛快:成交!  薛斐:我准时过去,见面撸串!  ——  李梓文目前住在一个靠近学校的小区里,因为住户多是学生和刚上班的小白两,人员流动性很大,左邻右舍时常变换,不会有人在意他常年闭门不出,也不会有大爷大妈给他介绍对象。  薛斐来之前,在烧烤店买了烧烤,拎着满满两袋子烤串,敲响了李梓文家的屋门。  李梓文应声来开门,“你来了,快进来,我中午吃泡面对付了一顿,就等你这顿了。”  薛斐进屋,见李梓文家简单收拾过了。  所谓简单的收拾,是指桌子、沙发和屋子的角落用干净的大桌布进行了扇盖。  不用想,大桌布下面隐藏的都是来不及收拾的物件。  走进李梓文的“工作室”,桌子的一角也用大布扇盖了,薛斐挑开一角,见下面是没做完的手办,尺度不小。  “……”薛斐收回视线,正好李梓文找了折叠桌过来,便帮着他打开折叠桌,把烤串放下,“废话不说,开吃。”  李梓文自然不客气,嘴里吊着一串,开了一罐冰啤酒,先递给薛斐,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后,舒服的出了一口气,“人生美好啊。”  这时他养的咖啡色拉布拉多也过来凑热闹,李梓文自己吃一半,喂它一半。  李梓文道:“别提了,我那天下楼溜巧克力就被酒店的人绑架了,巧克力好险丢了。我回来后查了几个街口的摄像头,发现它跑进了一家小超市,我花了五百块才把它赎回来。一开始还不给,后来我给他们看监控才松口。”  “要报酬行,但一开始扣着狗不还就过分了。”  “巧克力找回来就算万幸了。不过,酒店的事情也不能算完全的坏事,还记得那个偷拍的家伙吗?我黑进他电脑,把所有文件都加密了,让他打钱赎回密码。结果这煞笔还真给我打了,我就把密码给他了。不过,密码当然是错误的,输错后,文件全部自动销毁。”  薛斐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应有的结局。但你拿到钱,不怕他找银行的人追查到你吗?”  “我手头有n张各个名字的银行卡,转来转去,最后去外网买个虚拟货币再转入我自己账户,上哪儿查去。”李梓文痛心疾首的道:“一想起今年我损失的比特币我还心疼,高点及时出手好了。”  薛斐喝了一口啤酒,“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暗网是真实存在的吧?”  “当然是真的。”李梓文一谈起自己熟悉的领域就变得更加健谈了,“互联网很大,一般分为表层网和深层网,表层网很好理解,只要能被搜索引擎搜到的都算,深层网范围就大了,搜索引擎不能直接搜到的,比如邮箱内容其实都算深层网。而暗网就是深层网中最阴暗的那部分,充满了各种表层网不被接纳的东西。”  这时巧克力用前爪趴薛斐的腿,于是薛斐也喂了它一块肉,“我还没上过暗网,能找一个给我看看么?我听说有的暗网安插了许多病毒,普通网民进去很容易中毒,电脑沦为黑客的肉鸡。”  “所以你就来我这儿了?”李梓文转椅一滑,到了工作桌前,“你的决定十分正确,普通人计算机知识不过关,登录暗网,很容易中病毒,账户丢钱还是小事,若是被人操纵摄像头拍到什么隐私,可就惨了。”  李梓文手指在键盘上游走了几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十分难看的黑底页面,“这是我最近常去的一个网站,因为针对全球客户,所以用的是英文,但不管是管理员还是买家卖家,为了方便沟通,用的英文都很简单,稍微有点英语知识,就能看懂。”  薛斐靠过去,“我说这种网站都没美工吗?页面为何都这样难看?是因为存在时间段,过段时间就关闭,所以不需要费心设计吗?”  “是啊,一般一两个月域名就换了,最长也不过半年。”李梓文道:“内容才重要嘛,你看这个,有人要卖一把清朝凌迟行刑用刀,价格还不菲,应该是个大陆卖家。这在各种表层网购物网站是绝对不允许上架的,在这里就随便卖卖了。”  “这种网站用户一般能有多少人?”  “这不好说,之前暗网的业界大牛silkroad,在被fbi摧毁前,用户一度达到过98万,管理员在被抓的时候,靠运营网站大概赚了5亿美元。”李梓文撇嘴:“真是赚啊,当然后来被fbi抓住就凉凉了。”  薛斐看到一条信息,“这卖的什么,一个流产的愤怒的小鬼,由母亲亲自封印?被亲妈堕胎封印,这怒气值不得爆表啊?是骗子吧?”  “默认每一条信息后都是一个不安好心的人,99.99%没错。”李梓文道:“买卖灵异用品只是一方面,还有卖犯罪计划书啦,雇凶杀人之类的业务。当然,就怕雇的杀手没杀对方,反倒先干掉了买家。”  “我曾听我爸说过,他知道有几个持东南亚和非洲护照的杀手,入境办事,干掉目标后,立刻离境。不过,这几年监控普及了,好像消停点了。”  李梓文暗暗吸气,“你爸真是见多识广。”  “暗网中那种杀人直播是真的吗?我记得以前看过好几个所谓的流出影片,简直心理阴影。”  “你这还真问住我了,其实好多影片都被证明是假的,是国外独立电影制作人拍摄的小电影。现在化妆技术和后期太厉害了,叫人难辨真假。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假的,澳大利亚不是抓住了一个变态老头子,他在泰国和几个雇来的女人拍摄了一部臭名昭著的虐待残杀幼童的影片,当时看过的人,有人说真有人说假,后来这个案子一出,大家才知道是真的。据说在国外,一旦下载了这个影片,保证fbi来敲门,抓人没商量。”  那么手机演示的动画里,那个被绑架溺死的女孩的遭遇也有可能是真的了。  而被杀害者的来源,全部都是被随机绑架的无辜者。  薛斐道:“这种事情背后,恐怕还涉及人口贩卖吧。”  “没错。”李梓文道:“很多东南亚和非洲的女孩,被以正常招工的名义骗到了欧洲,去了才知道从事的是皮肉生意,这还算好的。很多直接被挂到暗网上拍卖。2017年7月,一个英国模特被以工作的名义骗到了意大利,结果被人绑架,以30万欧元的价格放到暗网上拍卖。据罪犯之后交代,这几年通过拍卖女孩,已经赚取了上千万欧元。买家又变态又有钱,据说腻歪了,还有把女孩喂老虎的。”  薛斐听了,心里发堵,“这种事我以前就听过。我记得有人说,绑架女性为什么不去乡村,那样更容易下手,为什么要在风险性更大的城市里?是事实,很多有钱人对生活水平低的女性不感兴趣,就喜欢生活水平好的城市女性。”  “这话没错。拐女性卖到深山沟里才能赚几个钱?有些精明的人贩子,早就看上价格更高的市场。卖女性给有钱人做奴隶。”李梓文只咧嘴,“被买去后的遭遇,简直不能想。”  李梓文说着,又打开了一个暗网的页面,“这个网站亚洲人多点。”他滑动鼠标,下拉各种帖子,“卖什么的都有,各种勾当。”  忽然,薛斐看到了一个帖子,“看看这个。”  李梓文点进去,见帖子用英文写着:代理求购一位女性,20万美元比特币,买一个来自中产阶级,良好家庭出身的女性,年纪不超过22岁,身高不低于165cm,肤白,温柔。交易地点:海如市,中国大陆。联系我,给我发站内私信。  “靠,这不是咱们城市吗?!”李梓文惊讶的道:“这种情况下看到家乡的名字,真叫人难过。”  发帖日期在1月1日,就在几天前,新年第一天就开始犯罪,只能说人渣不愧是人渣,新年活动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下面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回帖,用的干脆就是中文:为什么要中产阶级女孩?  发帖人的回复道:这样摧毁起来才带劲呀~  真是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复。  薛斐咬齿,“希望这家伙就是吃饱了撑的,说着玩的。”  李梓文道:“也不是不可能,打嘴炮过嘴瘾的人倒出都有。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无能为力,毕竟只是个构思还没成真,而且这个论坛服务器在国外,登陆者也是层层代理ip,就算管理员出手都未必能找到人。”  薛斐又何尝不知道,“是啊,要不然暗网也不会令人害怕了。对了,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段视频,一个女孩被淹死在水池里,而且画面一转,有一截蓝胳膊的画像一闪而过。”  拿出手机给李梓文看他凭借记忆复原的蓝胳膊图像。  “这啥?阿凡达?”李梓文反问。  “很可惜不是。”薛斐道:“如果真有我说的视频,联系我,我出手绝对大方。当然你放心,我不是个人喜欢,只是查东西需要。”  “是不是有女孩失踪了,跟这种溺杀的视频有关系?”李梓文有点犯难,“我托人帮你找找看吧。”  “那就拜托你了。”薛斐摸着巧克力的大脑门道。  网上说得对,幸福感最高的是朋友的狗,不用溜不用喂不用担心破坏,只管享受宠物本身的乐趣。  两人边吃边聊,看时间差不多了,薛斐离开了李梓文家。  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  乔佳玉快哭出来了,可又不敢哭,至少现在不敢。  她无比后悔,刚才什么拒绝朋友父亲送她回家的要求,不,或许说,她就不该乐观的认为,朋友离自己家近,选择徒步回家,而不是叫一辆车。  现在叫车也晚了,这条非主干道,在这个时间车辆稀少,就是偶尔路过,也是私家车。  最要命的是,她发现她的手机没有信号。  是不是有人要对她下手,所以用车载了信号屏蔽器在她身后跟着她?  乔佳玉感到眼泪在眼圈转,整个人紧张地仿佛只剩一个躯壳,空落落的,只有心脏突突的跳着。  她想回头,可是脖子不知为何僵硬到不能回头,或者说,是不敢。  她怕发现身后真的有人跟踪,导致打草惊蛇,对她下手。  她试着过道,终于鼓起勇气微微回头,发现马路中央,几条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她身后。  她使劲捏着手机,屏幕还是绝望的没有信号。  她感到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仿佛下一刻就有双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  终于,她豁出去了,撒腿就跑,而身后也响起了追逐的脚步声。  “爸——爸——”乔佳玉哭着喊,她知道附近没有她父亲,她只期望这种小聪明能吓跑坏人而已。  一个转弯,她撞到了一个人,将她弹开,坐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连哭也忘了,绝望湮灭了她,这是坏人的同伙吗?  “我可不是你爸。”薛斐朝她伸出手,“大晚上跑什么啊,转弯也不看着点。”  乔佳玉是他高中同学,前几天在斌璟酒店新年聚会还见过,当时还快乐的祝福他和戚铭来着。  “哇——”乔佳玉放声大哭,“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薛斐把她扶起来,“别哭了别哭了,晚上的赶紧回家吧。”  忽然想起刚才在李梓文那里看到的贴子,乔佳玉不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乖女孩么。第36章   乔佳玉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反手抹眼泪,“有人跟踪我, 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 我送你回家。”薛斐安慰道。  这时候一辆面包车缓缓从上个路口转弯朝他们开来,吓得乔佳玉紧紧握着薛斐的胳膊,本能的向后躲。  薛斐就见这面包车不慌不忙的从他们跟前开过, 车窗打开,副驾驶位置上伸出一只手,虎口处文了一个流泪的蓝色眼睛。  接着,手随意的弹掉了一个烟头,面包车扬长而去。  “肯定是这辆车!”乔佳玉只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大口大口呼吸,“他们要抓我, 他们有信号屏蔽器, 我的手机拨不出电话。”  “别怕,我送你回家。”薛斐凝眉看向面包车离开的方向,记住了车牌号。  不出意外,车牌号十有九成是假的, 就算记住了,意义也不大。  乔佳玉家就住在附近,算是中档小区里不错的,而这一片治安还算不错, 但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危险就发生在以为最安全的家附近。  乔佳玉被吓得不轻, 腿都软了,哽咽道:“薛斐,我要是被抓上面包车,会不会被卖到大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用铁链锁在床上,知道生了孩子才能下地,呜呜,我不要……”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薛斐劝道:“以后这个时间段外出,还是让别人送一送,治安再好,轮到你身上也是100%。”  乔佳玉瑟瑟发抖,“还是说,我会更惨?幸好遇到了你,刚才我真以为撞到的人也是他们的同伙。”  薛斐不知该说什么,说出真心想法吧,怕把乔佳玉吓坏,说粉饰太平的话,更觉得不对。  “都过去了,谁一辈子没遇到点危险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薛斐把乔佳玉送到家里,她爸妈一看是男生在这个点把自己宝贝姑娘送回来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礼貌的对薛斐道:“谢谢你了,进来坐坐吧。”  “不了。”薛斐客气的拒绝。  等关门了,就听乔佳玉的父亲埋怨道:“他是谁啊,你不说去同学家吗?” 第35章 伍烁道:“行了,别秀恩爱了,今晚上行动到此为止,我明天再联系你。”  薛斐道:“恐怕已经打草惊蛇,只能从他最近联系的电话和去过的地址找线索了。咱们刚才应该把他手机拿来,他醒来之后,或许会认为你只是个偷手机的。”  “你也听到了,丫养小鬼!”  “呃……”电话那边的薛斐有一点犹豫,“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你说得对,既然对方有问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还给他也好。”  伍烁反问,“你觉得哪里怪?”  “说不上来,反正先不聊了,我一会把他通讯录的照片给你发过去。”  挂断电话,薛斐看向一旁的戚铭,笑道:“谢谢你,让伍哥保住了一年营业额。”  “原来你们这行还在乎营业额啊?我还以为都跟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  “谁说的,我也很喜欢钱。”  戚铭瞄他,一切都在不言中。  薛斐笑道:“21世纪了,是个人都在追求经济独立,再说了,按照常理,你难道不应该是觉得,哇,薛斐他跟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吗?”  “你干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  薛斐很想翻翻看戚铭手机,是不是下载了什么哄人宝典之类的应用,“你最近说话不像以前那么招人烦了。”  “既然我不招人烦了,那你能不能透透底,你跟伍烁在做什么,把一个人撇下车是正事?”  薛斐正好也有事找戚铭打听,“你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那种变态,喜欢虐待女人,中意奴隶文化的。”  “字母圈的?”戚铭皱眉,“这种人也不会暴露自己吧,都自己单玩。就算真有这种人,肯定跟我气场不和,不会深交。”  “倒也是。”早些年互联网刚兴起的时候,还没严格的划分各自活动的群落,有许多叫正常人接受不了的特殊癖好人群活跃着,以某几个贴吧著名。  本来是小众,结果被一些偶然窥到的正常网民贴到大众论坛,引起围观。  现在这些人倒是很少曝光到大众视线内了,一来监管严了,二来圈子成熟了,圈地自己玩了。  戚铭担心的道:“我感觉你在查很危险的事情。”  其实事实是,我要调查的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我最近接到一个情报,有人想买女孩做奴隶,刚才那个小卷毛可能就是知情人,可惜他养小鬼,只好暂时作罢。”  戚铭惊道:“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雇个保镖?”  “我又不是中产阶级出身的女生。”薛斐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戚铭很受用,笑眯眯的道:“你这话说得真好。”以前薛斐可没说过不让他担心的话。  正美着,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先叹气才说话,“妈,什么事儿?啊?孔岚回国了?好了,我马上回去。”撂下电话,无奈的道:“我表弟从国外来了,我妈非要我回去一趟,不知道什么事,但语气挺急的。”  薛斐一看也快到家了,“前边把我放下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得把你送到门口。”坚持把薛斐送到小区门口,临走前道:“我吧,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就想说,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别一个人扛着。”  薛斐看着戚铭的跑车尾灯,心想,戚铭这家伙最近倒是越来越顺眼了。  ——  四象酒吧的保安眼看一辆跑车跟一辆越野车从他前方驶离,正犹豫着要不要试着拦一下,就听到身后的女孩喊道:“大哥,您等等我呀,您走得太快了。”  是这个女孩去找的他,说在停车场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酒鬼,这个气温下,怕他冻伤,叫他出来看看。  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鹅蛋脸,披肩长发,身上有一种现代都市女孩很少见的仿佛不食烟火气的纯净感。  穿着也很保守,完全不像是来逛酒吧的打扮。  女孩追上保安的步子,气喘吁吁的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道:“他有没有事啊,会不会冻坏?咱们快扶他起来吧。”  保安顾不得那两辆车了,上去把地上的小卷毛扶起来,一看这症状就是被人下药了。  不过,正因为分辨出是下药了,所以保安并不担心,“没事,找个地方歇歇,明天早上就醒了。”  “那好那好,我扶他去宾馆歇息吧。”女孩道:“大哥,能帮我叫一辆车吗?”  保安有点懵,“姑娘,你看看这是什么酒吧,他很有可能是个gay。”  女孩却闪闪了明亮大眼睛,“是又如何呢?他现在只是个躺在这里挨冻的可怜人呀。”说完,就要脱下自己的大衣,“那我先给他盖一盖,然后用软件叫辆车吧。”  保安呼吸一窒,“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间酒吧?”  “我陪朋友来的呀,可是朋友跟人走掉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保安于心不忍,“我说,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赶紧回家吧。这个人交给我,我给他找个地方待到天亮。”  女孩噘了噘嘴,看着小卷毛,“如果我这么走了,我今晚上一定睡不着,担心这个人的安危。请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保安一听,这根本是个绝世傻姑娘吧,绝种那种,很想问一句,小姐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酒吧救助一个人,开展一段浪漫的邂逅什么的。  但姑娘坚持要做好人,保安也没办法,将小卷毛扶回酒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  等保安离开的时候,见这姑娘给他悉心的整理衣领,不由得直咧嘴,哎呀这是对gay一见钟情?悲剧!  可能是下的药液比较少,小卷毛一个小时后就醒了,初时只总觉得后背发凉,头脑昏沉,本能的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心想坏了,本来已经做好一睁眼看到一个赤身大汉的准备。  没想到眼皮一抬,却看到一个美丽少女担心的面孔。  他有点懵,发现自己还在四象酒吧内,周围还热闹着,刚才跟他聊天的男人不见了,“这……”  “你被丢在了停车场,幸好我发现了,叫保安大哥把你扶回来了。”女孩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醒了。”  小卷毛瘫在沙发上,警惕的打量女孩,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小姑娘衣着保守,身上有种羞答答的气质,被他多看两眼,还会低下头,不敢做目光接触。  这时他眼熟的一个酒吧保安走来,怪声怪气的道:“你醒了,要不是这个姑娘把你捡回来,你就冻死了。她一直在这里照顾你,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小卷毛的戒备心彻底放下来,起身跟保安说了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回身对这个姑娘笑道:“真多亏你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走,我请你吃夜宵。”  姑娘有些羞涩的道:“我没想过让你请客。”  “哪能不谢啊,走吧。”小卷毛满脸堆笑。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了。  合适,太合适了。  “你是大学生吗?”小卷毛笑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刚上大学,我呀,你就叫我闻婧吧。”  女孩笑眯眯的道,跟在了小卷毛身后,趁他不注意,将从他脖子上解下来的佛牌,用脚跟往沙发旁边踢了了一下,然后跟上了他的步伐,向酒吧外面走去。  ……  ——  薛斐一晚上睡得很差,耳畔翻来覆去响着小鬼那句,“……不要碰我爸爸的东西……”  当初伍烁直接断定是养小鬼,并从小卷毛脖子上翻出一个佛牌,让他情急之下没来及细想。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斐一琢磨,违和感越来越重。  尤其小鬼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早晨,半梦半醒间,薛斐又寻思这个事情,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那小鬼的声音,怎么那么像伍烁他女儿的!  想到这里,薛斐忙拿出手机,要给伍烁打电话,而这时候,反倒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一看是李梓文。  一接通,李梓文就疲倦的道:“我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给那个买家发了站内信,留了联系的邮箱,想探探虚实,你猜怎么样?他竟然迅速的回复我了。”  “然后呢?”薛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他叫我先给女孩照个照片,手里要拿着一句写有他指定话语的板子。”李梓文打着哈欠道:“我原本想自己乔装打扮,再ps一下,结果,鼓捣了大半夜,真的不行,跟真妹子差太远了。你能不能联系上一个真妹子,拍个照片把人引上钩?”  “真妹子?”这倒难不住薛斐,“应该差不多,我联系到了给你发消息。”  “你尽快吧……慢着,来了一封新邮件……”李梓文突然声音一变,“啥?暂停交易?靠!薛斐,我接到这人渣最新消息,说暂时停止交易,如果有必要会再联系我。是不是被发现我是在钓鱼了?”  “……发现钓鱼还好,就怕他已经找到其他货源了。”  “不会吧?!”能感受到李梓文的愤怒和无奈。  “那什么,我先挂了,一会再联系你。”薛斐接着给伍烁打电话。  伍烁那边好像还没起,被他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道:“喂?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想让小侄女跟我说一遍,‘不要动我爸爸的东西’。”薛斐带着笑意的道。  伍烁那边长久的沉默,等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点不迷糊了,而是非常冷静,“唉,果然用自己女儿的声音风险还是太大了,怪我太偷懒了,稍微用点心,用别人家女儿的声音就好了。”  “伍哥,你太过分了啊,跟我你还这么‘用心’?太伤人了吧。”薛斐道:“在我拿到小卷毛的手机的时候,你放出你女儿录好的声音,并立刻翻小卷毛的领子拿出副牌,一口断定他养小鬼,继而把他扔下车,一气呵成,要不是撞到了戚铭的车,可谓无缝衔接。那个所谓的佛牌,也是你在酒吧里的时候,趁他昏迷挂到他脖子上的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那不是副牌,就是个塑料钥匙扣。”伍烁苦笑,“果然,想要瞒住你真是不容易。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请说,我手机电量和话费非常充足,请尽情的解释。”  “是这样,委托人除了女孩的父母外,还有一个女孩同母异父的妹妹。她要以自己为饵,接近小卷毛,进而找出幕后主谋。我昨天确实是故意的,把小卷毛扔下后,她就会出现,把小卷毛救回去。”  薛斐一听,吃惊的道:“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薛斐搂了搂自己的头发,在屋内走来走去,“连对方是什么魔鬼都不知道,就敢玩深入虎穴,厉害,太厉害了。她是个傻姑娘,你竟然也同意?”  伍烁道:“你别担心,她皮下安置了gps定位,等时机一到,咱们就去救她!”  “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了?”薛斐没脾气了,“那你赶紧看看gps的定位吧。”  然后就听伍烁在那边道:“靠,怎么没信号了?”  “卧槽!”薛斐差点把手机摔了。第38章   薛斐彻底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伍烁本来也不想找他的, 谁让小卷毛不喜欢女人呢,他要是喜欢女人, 直接叫那女生自己搭讪就行了。可惜计划没变化快, 最后还是伍烁亲自上阵。为了给女生制造接近小卷毛的机会,伍烁只好让他误以为小卷毛养小鬼了。  现在反而弄巧成拙,那女生羊入虎口没消息了。  “被废话了, 赶紧报警!这不是闹着玩的!”薛斐立即道:“你去报警,我去找找看。”  伍烁那边也慌了,“就刚才还有信号,我就打了十分钟的盹,就没了。”  “你把你最后看到的信号地址发给我!还有女生照片。”  伍烁那边传来了绝望的声音, “没她照片!” 第37章 薛斐一呆,回过神来,联合其他人把闻婧抬了出来。  薛斐撕开她嘴巴上粘着的胶带。  闻婧泣不成声同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快救救我——有人绑架我——救命——”  她现在的样子,就是被绑架最好的证据。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炸锅了,本以为是简单的车祸,却从后备箱抬出一个女生身上缠满胶带的女生来,青天白日有这种事,简直吓死人了。  报警的报警,拍照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再配上几句女生小心的叮嘱语。  薛斐忙安慰道:“你别怕,你爸爸和男朋友都报警了,没事了。”  受惊吓过度的她,显然听不进去任何话,大喊大叫了几声后,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昏死了过去。  ——  “快救救我——有人绑架我——救命——”  美丽的女孩被捆绑现身汽车后备箱的视频传遍了互联网,一时间上了热搜,虽然很快被撤了下来,但震撼效果着实不小,一时间各种教育女生如何防止被绑架的贴子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别看了!”薛斐按掉了伍烁手机里的视频。  伍烁把手机揣回兜里,“这都过去两天了,该录的口供也都录完了,情绪该也稳定了吧?”  薛斐皱眉,“我一直在琢磨,她的运气可真不错,赶巧对方出了车祸,否则真不知道被拉到什么地方去。据她男朋友说,她虽然是在国外生的,但小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异父姐姐,就通过网络联系,据说中文也是她姐姐教她的,直到她姐姐失踪。听到她姐姐被找到了,就跑回国内抓犯人了。”  闻婧的亲生母亲当初生下她姐姐后,出国公费留学,就留在了国外,找华裔结婚又生了闻婧。  “或许这份姐妹情,感动了上苍。”伍烁叹道。  这时护士从病房走出来,“病人情绪稳定是稳定了,但你们不要聊太久。”  “那不能。”伍烁赔笑,带着薛斐推门而入。  病房内,闻婧半坐着,旁边有一个男生正在给她削苹果。  薛斐心想这肯定就是戚铭那个表弟孔岚了。  孔岚一见薛斐就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我见过你照片,你是我哥男朋友。”  薛斐干笑道:“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女朋友好点了吗?”  孔岚看了眼眼神木讷的女朋友,“好多了,才睡了一觉醒来,没什么事就快出院了。”  伍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是你家答应给我的报酬,我没帮上什么忙,还给你。”  闻婧大眼睛一眨,含着泪道:“我既然给你了,就不能收回来。”  “别这样,你姐姐治病也需要钱,我没帮什么忙,你还差点真被绑架,我怎么好意思拿着。”  闻婧这一次没有拒绝,任由伍烁将纸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只是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十字架,吻了下,“我知道,是主救了我。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后备箱里,我就祈祷,主啊,请您降临,救救您忠诚的子民。”  眼神虔诚而无辜。  伍烁耸肩,“大概吧,绑架你的家伙证实颅脑受损,昏迷不醒,怕是要成植物人。据说还是个什么家具商场老总的儿子。现在铺天盖地的消息,压都压不住。而且根据你的口供,小卷毛已经被抓了。你可以放心了,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和你姐姐了。”  闻婧看着伍烁,表情复杂,最后眼角滑下一滴泪,别过脸,抬手轻轻拭去。  孔岚见状,道:“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伍烁和薛斐不便打扰了,离开了病房,结果在走廊碰到了拿着鲜花的戚铭。  戚铭一见薛斐,就单出摘出一朵花来递给他,“送你的。”  “我可不抢病人的花。”薛斐把花朵插回去,看着病房的方向,“你对你表弟的女朋友了解多少?”  戚铭听了,表情有些复杂,揽住薛斐的肩膀,将他拽到一旁,避开伍烁。  “你见过她了,是不是也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表弟曾经说过,他这个女朋友的生父是个生存狂,就是那种整天觉得世界要末日,对全家进行磨砺的那种人。生活在那种家庭,会这么柔弱吗?”  薛斐一听,先笑开了。  戚铭不明白,“你笑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最近跟我联系频繁,都变聪明了。你表弟的女朋友怕是朵黑莲花。故意被绑架反杀不说,还让舆论哗然,关注度爆表,制造了热点。背后邪恶势力恐怕这会在冒冷汗了。”第39章   “……”戚铭撇嘴, “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再说了, 我再说过了, 两口子有一个聪明就够了。”  薛斐先不跟他争论这个,分析道:“我现在挺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制造车祸把那个坏人弄得路脑损伤的。除非她还有别的帮手。”  “有也不奇怪, 她未必是一个人入境。”  薛斐抱着肩膀,低着头将刚才没跟伍烁说的话全盘跟戚铭托出,“可能弄残那个变态只是计划之一,她的终极目的应该还是把事情闹大,彻底把涉及的人一网打尽。她先找伍烁, 再故意关闭gps定位,让伍烁情急之下报警, 这是其一。或许你表弟跟她也是一伙的, 一个劲儿让你陪着去报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万一伍烁不想惹麻烦,不报警,她还有男朋友可以救她。  我现在甚至怀疑她身上有两个gps, 关闭一个伍烁那个,但男朋友手里的却一直保持正常使用状态。”  薛斐说完一套分析,看戚铭,发现他表情略显呆滞的看他, 刚才的一通分析,他肯定听的没头没尾, 一头雾水。  “……”薛斐对伍烁摆手,“伍哥,我陪朋友再去一趟病房,你先回去吧,咱们稍后联系。”  伍烁走后,薛斐跟戚铭返回了闻婧的病房,闻婧一瞧薛斐又回来了,眉心微微一皱,但很快表情平复下来,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  戚铭把花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除了偶尔会做噩梦外,都挺好。”孔岚替女朋友道:“我刚才还跟她说,中国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会越来越好。”  戚铭安慰道:“你现在很安全,警察一定会把那些大坏蛋都抓到的。”他想从闻婧脸上看到点变化,可惜没有,自己表弟的这个女朋友,这会看起来非常脆弱,难道是自己多心误会人家了?  薛斐叹气,“可惜,如果买你的那个大坏蛋没有昏迷,可能对案情侦办更有利。”  闻婧冷冰冰的道:“大概这就是报应吧。我姐姐被困在身体里,他也该尝尝这个滋味。”  戚铭思考下了,可能发现思考不太清楚,索性直来直去,“薛斐是我男朋友,不是外人,大家开诚布公不好吗?绕来绕去太累了。”  孔岚在一旁尴尬的笑道:“哪有绕来绕去。”  闻婧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抬眸看向戚铭,微微一笑,“有些秘密就是亲人间,也不能分享。有人绑架我,在路上出了车祸,就是这么简单。”  薛斐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刚才说你姐姐被困在了她的身体里,很奇怪的用法。”  闻婧脸色一变,遂即灿烂的笑道:“我累了,要休息了。”往床上一躺,背对他们,下达了逐客令。  薛斐起身解释道:“我不是警方的人,没有埋怨你的意思,那个人遇到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说完,离开了病房。  孔岚出来送他们,将门关好,小声道:“她父母知道出事了,正在办签证。我想吧,别让他们来了,等过几天,她情绪再稳定点,我们就离开。”  薛斐笑道:“你们一定准备了挺多吧?”  孔岚毕竟是戚铭的表弟,面对表哥的“冷酷”逼问的目光,心虚的道:“也没准备太多,除了我俩外,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确保她全程没有危险。小卷毛家我们之前也去过,进去换过他的药水浓度。”  戚铭气道:“你们胆子真大啊,跟你妈说,她非得把你叫回国,不让你再外面读书了不可。”  孔岚告饶,“表哥,这件事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就算我求你。”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戚铭顺便把薛斐也保证上了,“他也不会说的。”  薛斐想了想,“你哥说得对。”  孔岚谢过两人就回去陪女朋友了。薛斐和戚铭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边走边聊,“路脑损伤那个人渣什么来历,你打听到了吗?伍烁打听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一般情况下,犯人都进警察局,可惜这个犯人直接进了icu。  “我倒是得到消息了,叫房野,他爸开家具城的,有点小钱。据说已经在他家的一个别墅里搜到了各种虐待的工具,好像还查获了电脑,总之就是个死人渣。我也听说闻婧姐姐的事儿了,保不齐电脑里有犯罪证据,就算这家伙醒了,也逃脱不了蹲监狱的命运。”  薛斐心里还是惴惴不安,“闻婧报复那个人渣,我举双手支持,只是这么一来,线索就断了,明显小卷毛和房野之间存在一个中间商,这个中间商才重要吧,抓住他,下游罪犯也好,上游买家也好,都能一网打尽了,现在房野进icu了,恐怕难了。”  戚铭看着薛斐,不由得笑道:“你正义感爆棚啊。”  “正义感难道不好吗?”薛斐笑着反问。  “当然好,让我也加入你的正义联盟怎么样?有事没事像奥特曼那样发射动感光波。”  “发射动感光波的是动感超人,不是奥特曼。”薛斐笑着纠正。  “反正都一样,不管怎么说,我表弟女朋友平安无事,事情告一段落了。我送你回去,顺路吃点东西。”  “你请客就行。”  “你请客还不行呢。”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医院,吃晚饭,戚铭送薛斐回家,到了地方,薛斐下车离开。  刚走几步,就听戚铭在身后道:“你忘了这个!”  薛斐以为自己手机落下了,本能的回头,就见戚铭抛出来一个小盒子给他,他一接住,戚铭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薛斐见过这个盒子,当时他俩在斌璟酒店套房,因为收不收这玩意产生过争执。  “……不是吧……”他嘴角抽动,但戚铭已经没人影了,便赶紧将小盒子放进兜里,回到了屋门。  他把盒子放到茶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就见里面的那块淡蓝色的透明物质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华美的光芒。  薛斐忙又把盒子盖上了,迅速拿起手机给戚铭打电话,等对方一接起,就道:“麻溜回来把东西拿回去。”  “之前你不要,说咱们感情不到位,现在和好了,你就收下吧。”戚铭似乎打定主意绝不收回,语气少有的坚决,“你也知道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万一我哪天死了,你下半辈子有它,也好过活啊。”  “别胡说八道!”薛斐心里莫名一酸,“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万一以后不好呢。钻石一开始就是为了给订婚保价用的,未婚夫悔婚了,未婚妻好歹得到了钻石,降低了一些损失。你就收着吧,如果感情真不好了,你还有颗钻石,也不算白白跟我耗时间。”  “……”薛斐竟然觉得这个理由还不错,人性真是脆弱啊,他也不例外,“你爸妈知道吗?”  “早跟你说了,钻石我妈交由我保管了,由我支配,我爱给谁给谁。”戚铭笑道:“别再推来推去的了,你就拿着罢,好了,挂了,回头见。”  薛斐挂断电话,盯着屏幕半晌,然后缓缓起身,“我得洗个澡冷静一下。”  刚走进浴室,转身又出来了,将小盒子拿在了手中。  洗完澡出来,他上网查了下钻石的拍卖金额纪录,一边查一边将小盒子慢慢放到了心口处,谨慎的低头瞅它,“天啊,竟然这么值钱。戚铭你还真下血本啊。”  ——  想要购买奴隶的独二代翻车了,但薛斐的蓝精灵丝毫没有进展。  如果手机提出的问题真是:暗网是否存在?  那他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因为闻婧的遭遇充分说明,真的有人在暗网做买卖。  虽然没得到房野的口供,说他也在暗网发布了消息,但不管怎么看,房野就是暗网那个卖家,只是发布消息的人,未必是他,可能是所谓的中介。  李梓文也是这么认为,闻婧被营救的视频出现在网络上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薛斐,上来第一句就兴奋的喊,“就是他,就是他,丫翻车了!” 第39章 戚铭恨道:“究竟是什么人?我现在还在怀疑到底是不是恶作剧,但是看到断指的照片,又不像!”说着,拿起手机打通了父亲的电话,“得把情况跟我爸爸说说。”  “慢!”薛斐按住他的手机,“你先听我分析几句,要是觉得有道理,一起告诉叔叔,说不定能抓到人。”  戚铭望着他,“你也听到了,这帮人分为两伙儿,一伙在国内绑架了孔岚的手指头,一伙负责在境外给我打勒索电话,恐怕一时半会抓不到。”  “我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用国际加密邮件联系,想从通讯方式上抓住他们几乎没可能。”一般的刑侦片里,通过手机定位的方式,现在行不通,跨国犯罪,难就难在协调上,“不过,这帮人的来历,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戚铭眸子一沉,“孔岚一直在国外生活,国内也没仇人,结果刚帮女朋友复仇就出事了,肯定是那帮买卖人口的坏蛋。”  微波炉响了声,薛斐将匹萨取出来,拿了一块在手里吃着,“应该就是他们,按道理,这帮家伙一直在地下网络中活动,怎么突然高调的勒索,曝光自己了呢。风口浪尖还嫌死得不够快吗?除非他们已经被逼得快死了,打算从你这里捞一票就跑路!”  戚铭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拿到钻石就跑?”  “只有这个结果了,否则的话,你给出钻石后,他们把你弟弟的手指还回来,你就会报警。只要还在国内,警察早晚会抓到他们,况且钻石在国内也不好变现。极大的可能性就是要出逃。如果他们足够狡猾,就算报警,只要不是在交易当场抓到他们,他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出境,哪怕24小时破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肉身已经不在国内了。”  戚铭看了下表,“直接在机场堵截他们!我告诉我爸,让他在机场想办法。”  “用我的电话给叔叔打电话吧,如果绑匪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占线,他以为你报警,会非常麻烦。”  戚铭恨不得亲薛斐一口,“你太细致了。”拿过薛斐的电话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趁他讲电话的时候,薛斐走进卧室,打开保险箱,将钻石拿出来,放到戚铭跟前。  这时候,戚铭的手机响了,又是9开头的电话,他立刻告诉父亲,“绑匪打电话来了,您稍等。”让薛斐的手机保持通话状态,接起了绑匪的电话。  “喂?快说吧,怎么交易。”  “我们这边请了钻石鉴定专家,只要拿到钻石确保是真的,就会告诉你们手指的存放地点。不要耍花招。”  “你们不要耍花招才对吧。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哪有功夫准备假钻石?!赶快说交易方式!钻石现在就在我手里拿着呢。”  “呵呵,很好,就是嘛,这点钱对你们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失去左手50%的使用功能,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毕竟没有大拇指,连最简单的单手握起一杯奶茶都做不到。当然,我们也考虑过锯掉孔少爷整只左手,但一想,各退一步,交易更容易达成,所以就只保留了他一根大拇指。”  绑架富人一根大拇指,强过绑架穷人全家。  戚铭握拳,“你的意思,我们他妈的还感谢你们呗,要不要搬锦旗啊,别浪费时间了,说吧,怎么交易!”  “你和钻石在哪里?我会派人上门取。”  薛斐和戚铭一听这话都愣了,这是大傻子吗?上门取?不怕被当场擒住吗?  戚铭马上道:“在景南小区,你们来吧。”  “具体的地址,就像收快递那样详细的的地址。不过,景南小区似乎并不是高档小区,不像你住的地方啊。”  戚铭气道:“我把钻石送我男朋友了,我现在就在他家,怎么那么多废话。19栋907室,够详细了吧。用不用我拍张钻石的照片发给你?”  “这不用,我相信戚少爷不会缺这点钱,一个钻石还是出得起的。”那话那边传来得意的轻笑声,“准备好钻石,耐心等待吧,我们的人就来了。”说罢,按掉了电话。  戚铭拿起薛斐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父亲道:“爸,你听到了吧?他们就是这么嚣张!”  戚承嵘冷静的道:“你告诉他们门牌号,不是明智之举,你和薛斐现在赶紧离开,找别人代替你进行交易。”  戚铭不同意,“如果他们上门看不到我,认为钻石是假的,不进行交易,孔岚不成残疾了。”  戚承嵘道:“往最坏了想,现在的技术可以移植脚趾代替手指的功能,就算不赎回手指,到了最后关头,这样做也能减小些损失。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没救回你表弟的手指,你们也搭进去了。”  戚铭理解父亲的心情,“可……”  薛斐在一旁道:“叔叔,我不认为绑匪会冒更大的风险绑架戚铭,如果他们真想绑架人质的话,就不会放孔岚回来,他们现在只留一个手指,就已经达到了勒索钻石的目的,没必要再冒更大的风险。而且,我认为他们之所以对孔岚下手,除了闻婧招惹到那帮坏人之外,也可能伤害孔岚更安全。伤害戚铭的话,事情不太好收拾。”  弄掉孔岚一根手指,程度刚刚好,既能达到勒索的目的又不至于让家属太心急,如果真把戚铭绑走了,事情登时变得严重了,戚铭他爸就算赎回他儿子,恐怕下半辈子也会派人调查并追杀他们。  但按照现在的程度,极有可能还回孔岚的手指后,家属并不会追究到国外去,他们就能逍遥了。  戚承嵘沉默了下,“可这都是你的分析。”  “没错,我还分析他们可能会拿了钻石后,就逃出国,所以在机场堵截他们非常有必要。”  戚承嵘那边大概在思考薛斐分析的合理性,半晌才道:“确实应该在机场布置人手。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们跟劫匪面对面交易。”  这时绑匪又打通了戚铭的电话,戚承嵘那边不再出声,静静听着。  戚铭接起来,没好气的道:“喂,你们的人到了吗?”  “快到了,现在你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将装钻石的盒子捆好,防止盒盖意外打开。并且立刻准备胶带。第二件,打开窗子。”  薛斐首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无人机?!”  绑匪那边警惕的道:“你身边的人是谁?”  “我男朋友,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我男朋友家!”戚铭恨道:“好了,明白了,我这就准备。”  绑匪似乎接受了薛斐是房子的真正主人,戚铭男朋友的说法,“一会无人机会停到你们窗口,将钻石盒子绑到上面,等我们验完货,就会告知你们手指的保存地点。”  戚铭恼然道:“你们要是他妈敢把手指放到郊区,耽误移植时间,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你们。”  “呵呵,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绑匪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戚铭长叹一声,对他爸道:“你听到了,好消息,他们不派人上门,直接让无人机借货,不怕我被绑架了吧。”  戚承嵘道:“那爸爸不担心了,你们交易吧,我这边也布置一下。”  戚铭刚要挂断电话,就听戚承嵘道:“呃……反正,多跟薛斐商量吧,唉。”  “您叹什么气啊,您儿媳妇聪明,有什么不乐意的?”戚铭嚷道。  “别贫了,忙正事吧!”戚承嵘切断了对话。  薛斐找来胶带,将钻石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缠好,确保不会在运输过程中打开。  戚铭郁闷的道:“本来定情信物,却要给别人。你放心,我以后给你个更好的。”  “我就要这个。”薛斐笑道:“所以,我一定要把它抢回来!我有预感。”  戚铭被薛斐感染的心情也好,嘴角一扬,“媳妇说得准没错。”  虽然现在想不出抢回来的方法,但积极的心态,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缠好胶带等了没三分钟,站在前阳台,就见一个无人机朝这边飞来,不急不缓,直奔他们。  阳台是封闭式的,戚铭打开一扇窗户,朝空中的无人机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那无人机便冲他飞来,悬停在半空中,薛斐一眼就看到无人机上有摄像头,图像应该实时传输到了绑匪那边。  戚铭把钻石盒子狠狠的粘在无人机吊着的一个小篮子底部,足足贴了十几个胶条,确保无误,才仰头看着摄像头道:“钻石你们拿到了,赶紧把手指的地点告诉我们!”  无人机吊着篮子,转身飞离。  戚铭只能望洋兴叹,无人机的飞行距离,最长可达4000米,还不包括对无人机进行了改装,且飞行高度也远超监控的拍摄范围,日后调查起来都有点困难。  薛斐看了下时间,从他们接到绑匪的电话,到现在送出钻石,前后不到1个小时。  如果绑匪鉴定和告知地点加起来再浪费1个多小时,那么还剩4个多小时,送到医院再花费1个小时的路程,那就还剩3个多小时,这应该是个断指移植的安全时间内。  当然,前提是绑匪诚信。  戚铭发誓般的道:“他们要是敢耍花样,得到钻石不告诉地点,我这辈子出多少钱悬赏也要抓到这帮王八蛋。”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薛斐把戚铭拽回饭桌前,指着匹萨道:“你好歹吃点,咱们一会还得去机场抓人呢。”  薛斐好久没这么关心他了,戚铭不想吃也得给面子吃,“咱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估计孔岚也不记得了。”  其实受害者的对嫌疑犯的描述,除了对方特征十分明显外,一般情况下因为巨大的惊吓,往往和真实的形象差距很大。  不能指望孔岚,况且他做完手术,不一定得多久能恢复清醒。  “不管了,我先买两张免签的国际机票,你护照号?说一下。”薛斐已经打开了买机票的软件。  戚铭报了护照号后,“那我得给保姆阿姨打电话,让她把我护照带医院去,否则没法值机进候机区。”  “是的,万一咱们到的时候,对方进候机区,进不去就傻了。”薛斐朝戚铭的方向,用手指点了点,“非常好,想得比较周到了。”  戚铭得寸进尺的问:“就没什么奖励?”  “这些剩下的匹萨都奖励给你了。”薛斐笑道。  吃着匹萨,焦急的等待着,就在戚铭快没耐心的时候,有人砰砰砰敲门,两人不由得警觉起来。  戚铭从厨房出来,探头喊道:“谁啊?”走到门口,隔着猫眼看外面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很大的礼物盒。  礼物盒用闪亮的漂亮包装纸包裹,还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他冷着脸打开一道门缝,“你找谁?”  “您是戚铭先生吗?这是一位先生委托我送给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这里住的人应该是薛斐,开口叫他戚铭的话,证明这个所谓的礼物绝不会简单。戚铭一把抢过礼物盒,似乎感受到了液体的晃动,他眼睛一亮,转身就进了屋。  薛斐问这个年轻人,“你是什么人?”  “我吗?我是跑腿公司的员工。”发现这俩人接到礼物的表情一点不高兴,跟接到炸弹一样严肃,他有点发憷,“总之,祝刚才那位先生生日快乐。”说完,转身下了楼。  薛斐关门回到屋内,见戚铭已经拆开了礼物的外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冷藏箱来,包得非常严实,他用剪刀好不容易才剪开密封,打开一看,冰水混合物中,浸着一个密封袋,里面若隐若现一截手指。  “就是它!”戚铭把箱子合上,“去医院!”  薛斐赶紧把护照带上,夹着外套和戚铭就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来了,赶紧进去,一到楼下,钻进汽车,就往医院赶。  薛斐抱着冷藏箱,看了下时间,“来得及,他们鉴定做得还挺快,或者干脆没做。”  戚铭开车朝医院狂奔,“他们心里也明白,为了争取手指的最佳移植时间,咱们不会给他们假钻石。”  “不得不说,他们倒挺相信自己的判断,料定你会拿钻石换手指。看来他们信息掌握很充分,知道钻石是你们家出得起的价格。”  就算一个普通家庭,大拇指被绑架,而绑匪只出价几千块,恐怕也会不眨眼的答应,这钻石对于戚铭家来说,就是这个感觉,根本不算出血。  戚铭哼道:“我根本不想出,一直说送给你送给你,你才拿几天啊,就被绑匪给勒索去了!先不说这个了,生气,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医院那边准备手术,手指找到了。”  戚铭母亲一听儿子说手指找到了,吃惊的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准备手术吧,我二十分钟内肯定赶到了。”挂断电话,戚铭庆幸的道:“幸好不是早晚高峰,否则路上还要浪费时间。”  “老天也在帮孔岚,所以他会没事的。手指保存的很好,又有专家做手术,成功率应该没问题。”  “但愿如此!”戚铭现在没其他心思,就是往医院一路飙车。  等到了医院,薛斐把冷藏箱给戚铭,“你拿去,我在附近找找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点线索,回头电话联系。”  “嗯,我把手指送上去就来找你。”戚铭拿着冷藏箱往医院大门跑去。  薛斐则观察周围的街道布置,按照闻婧的说法,孔岚是迷迷糊糊自己回来的,按照他当时的状态,走不了多远,绑匪应该就是在医院附近放他下车的。  薛斐看到医院对面的街道上有一家中型超市,便走了进去,希望花钱看一看店家的监控。  还没等过道,就见闻婧出头丧气的迎面走来,抬头看到薛斐,两人都是一愣。  闻婧咬唇,“你知道吗?我男朋友手指被人切掉了!” 第41章 “……”薛斐撇嘴,“算了,我没钱买门锁。”  “我是好心,说得好像我会偷袭你一样。”戚铭抿嘴,“你啊,有的时候想得太多太复杂。”  薛斐头都不太的冷静道:“是因为我猜对了吧。”  “反正你得搬家,不和我住一起也没关系。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空着,你搬那儿去吧,高中的时候你去过的,环境还行。”  那房子薛斐高中的时候去过,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有的人真是衔着金汤勺出生的,直接生在了别人几辈子之后的终点上。  “对了,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怎么不住那儿了?”  “离大学有点远。”  “你一开车上学的,远个十几分钟车程有问题吗?况且,你根本不怎么上课吧。”  “谁说的,这可你冤枉我了,我出勤率可是过关的,否则也不会让我写论文毕业。”戚铭劝道:“总之,那房子没任何问题,你就安心住吧。”  雇人点名吧你,信你才有鬼。薛斐有点动心,斌璟酒店的保安就找上来过,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搬家的确是合理,况且他之前就动过要搬到更安全的小区的想法。  薛斐半开玩笑的道:“我搬过去,会不会是小区里唯一坐11路的住户?”  “你开我车不就完了,你喜欢哪辆就开哪辆,要不然咱们买新的?”  住某人房开某人车要是再刷某人副卡,包养的三个基本点就达成了。薛斐苦笑,“我再考虑考虑,今晚上现住酒店。”  此言出口,薛斐一怔,而戚铭也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住斌璟!”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  施子萱走在的回家路上,低着头郁闷的踢着小石子。  昨天是回校取期末成绩单的日子,她的名次又后退了,老师当着同学的面批评她说:“施子萱,你这样对得起你天上的爸爸吗?”  她也知道不能让爸爸失望,她也不想这样。  只是老师为什么要用看似关系她的立场,挑破她爸爸去世这件事呢。  九岁的施子萱觉得老师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她没有参加她亲戚办的奥数补习班。  有人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懂。  甚至比大人的世界还要残酷。  因为老师不喜欢她,连假期的作业小组,家附近的几个小组都说人满了,她只要舍近求远,需要坐公交车到很远的同学家里。  冬天天黑得早,她下公交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背着书包往家走去。  突然,从路边干枯的绿化带里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狗。  她家里就养着一个3岁的拉布拉多犬奇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小狗也是这个品种。  她记得奇奇爸爸当初抱着奇奇回来的情景,爸爸怕妈妈不让养,特别神秘的藏在衣服里,悄悄的将她带到阳台才给她看。  她当时乐疯了,连睡觉都抱着奇奇,妈妈没办法,最后也允许她养了。  “啊,小狗,别跑。”施子萱觉得这个小狗就像个小天使,是最近一段日子难得的好事情。  小狗扭着肉呼呼的身子在前面跑,施子萱在后面追,等抱起小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她抬头,见是一个跟爸爸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笑容也和善。  “你喜欢这个小狗吗?”男人很大方的道:“这是我的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了。”  施子萱知道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摇头将小狗递给男人:“我不能要,还给你叔叔。”  “那就麻烦了,我家里的狗太多了,只能把他丢到狗肉馆了。”男人叹气,就要抱回小狗。  施子萱犹豫了,递出小狗的手缩了回来,“狗肉馆?”  “是呀,有人专门吃这种小狗,清蒸。”男人言之凿凿,“母狗病死了,留下一堆小狗没法照顾,你又不要,只能这么处置了。”  施子萱将小狗抱紧,“怎么能吃掉它们,送人也好啊。”  “可我没什么朋友。”男人道:“小同学,你有认识的朋友吗?这样吧,我那里还有三只小狗,都送给你,你转送给同学吧。”  施子萱心动,眼睛一亮,这样小狗就不用被吃掉了,而且一个作业小组的同学特别想要一只小狗,如果送她一条拉布拉多幼崽,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男人很随意的转身在前面带路,“对了,另外三只里还有一条咖啡色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施子萱不知不自觉的跟上男人的步伐,“喜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怀里一直抱着那条可爱的淡黄色拉布拉多小狗。  她觉得很温暖,在这个冬天的傍晚。  施子萱跟着男人走进了朦胧微黑的街头,越走越见,直至消失不见。  ……  施子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客厅内。  客厅非常大,她甚至觉得比她家整个面积还要大。  她记得昨天跟一个叔叔取狗,叔叔说小狗在车里,就在她探头往车里看的时候,她被他猛地推了进去,接着一块布蒙住了她的嘴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这个客厅的窗帘放下,开着绚烂的大吊灯,周围没表,她不知道时间。  她本能的想跑,但才跑了几步,她就摔倒了,这才发现脚上戴着一个锁链,锁链另一边锁在了沙发扶手上。  “救命——救命——妈妈——”施子萱害怕极了,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要哭,叔叔也想哭了。”突然,一个男音从旁边传来,施子萱一看,竟然昨天叫他看狗的男人,摘了眼镜,正抱着那条小狗在哭。  施子萱一瞬间非常绝望,她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恐怖片里的情节,虽然那些恐怖片妈妈不许她看,可她听同学讲过。  “妈妈……”她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你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你也被手下背叛了吗?”男人擦着眼泪,“你叫施子萱吧,我看你书包上写着这个名字。叔叔叫高振江,你就叫我高叔叔吧,这一刻,你我都是伤心之人。”  施子萱抱着膝盖呜呜哭着,“我想回家,求求你,我想回家……”  高振江哽咽道:“家?有人说朋友就是家人,可是当受到外界压力的时候,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徐悦还有小山,擅自制定计划,勒索钻石远走高飞。真是树倒猢狲散,没想到我高振江如此不得人心。”  施子萱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叔叔,你放我走吧,我家没钱……”  “有钱又有什么用呢,叔叔就要成为通缉犯了。”高振江仰起头,一滴泪滑过眼角,“子萱,你有爸爸吗?”  一提到爸爸,施子萱鼻子一酸,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爸爸不在了……”  在车祸中,他爸爸紧紧把她保护在怀里,她才没有受伤,而爸爸却永远离开了她。  “叔叔的爸爸也不在了,被叔叔杀掉了。”提到父亲,高振江的声音终于不再带任何感情。  施子萱吓得不敢再哭了,呆呆的看着他。  这时,高振江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吊灯熄灭的瞬间,一个恐怖巨大投影出现在墙面上。  施子萱只觉得眼中一片蓝茫茫的光,她看着投影,紧咬嘴唇,浑身颤抖,“好可怕……蓝皮肤的女妖……”  “不,她是一位女神,你看她的裙子其实一圈人的断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则是一圈人头。她有四只手,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提着刚砍下的人头,还有两只手什么都没拿,却手心朝外,向别人展示满手的血迹……”高振江将眼镜带回来,吸了吸鼻水,“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我爸爸介绍的,他想把我献给她……只是被我发现,他成了祭品。”  施子萱重新低下头,“妈妈……爸爸……呜呜呜……”  高振江一脸神往的道:“爸爸被献祭了,我和妈妈的生活竟然改善了一点,不过还是不够好。我查了资料,发现她最喜欢少年少女,我爸爸显然岁数太大了,并不讨喜欢。所以选个合适的祭品,生活会更好的。”  施子萱抬起头,“叔叔不要献祭我,你已经很有钱了,没必要献祭我,真的……”  高振江歪着头笑眯眯的道:“是呀,叔叔现在是有钱了,可是以前很穷。因为叔叔家里有个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的弟弟,真的很邪门,叔叔成绩门门优秀,为什么爸爸妈妈却偏爱弟弟呢?为什么就不能省下一点钱给我报计算机夏令营,而偏偏给弟弟买一点用处没有的保健品呢?当然,我后来明白了,爸爸在临死前告诉我,我是妈妈下夜班遇到歹徒被侮辱后生下来的,并不一定是他的孩子,但弟弟却百分百是。”  施子萱看着他,双目空洞,竟无法说出一句话。  高振江灿烂的一笑,“接着说,叔叔想要更好的生活,于是我在一天把弟弟领进了家后面的小树林里……献祭结束后,将他埋掉了。挖坑和填土真是体力活,我前后忙了几个小时才结束。虽然警察没调出什么来,但是妈妈却感觉到了,在一个雨夜,她要掐死我,但又突然反悔了,冒雨冲出了家门,被汽车撞死了。我拿着赔偿金顺利的去了夏令营,顺利的升学,直到大学毕业。”  以前的一幕幕走马灯般的一一闪现,高振江面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姑娘,忽然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想找个更好的工作,于是我抓了一个小男孩想要给我的女神,可惜……被人逮住了,学位证飞了,还被判了缓刑,但是我作为一个社会人却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我的女神。  这一次,我精心策划,在一个商场的卫生间绑了个少女。那个时候我的现实中没有朋友,但在虚拟世界中却有很多,我想和他们一起分享。于是进行了一场献祭直播,没想到这一次,我不仅收获了女神的宠爱,还有了一大笔收入。  我忽然得到了启发,这个世界比我有病的人多多了,我至少还有目的,但有的人做残忍的事情,纯粹只是为了取乐。我没有好工作,但我依然可以赚钱……  赚钱,在女神的庇护下,我赚了好多钱……小时候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钱。  可是……事情已经到尽头了,因为一个富二代的不甚操作,我们被曝光了,现在满城的警方都在查我们。  徐悦和小山发现事情不好,制定计划拿了钻石远走海外,只有我被困在这里……  可是,子萱,叔叔不想死……叔叔想要一个没有同伙牵连,一个崭新起点的人生!”  高振江突然起身,走到施子萱跟前,抱住惊慌失神的她,“叔叔在街上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合适,所以,成为叔叔的新生吧。”  ……  天亮之后,施子萱打开别墅的大门跑了出来,正好遇见一个遛弯的老大爷,她扑了上去,“爷爷救我,坏叔叔绑架我……我要妈妈……呜呜呜……”  老大爷见这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而跑出来的别墅,据他所知的确住着一个单身男人。  “不要怕,爷爷在这儿!”老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  警察赶到的时候,别墅的主人高振江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大剂量的针管,初步判断是注射麻醉剂过量导致的死亡,是自杀。  因为旁边留着他的亲笔遗书,还有过往多年协助过他以及和他进行过交易的人员名单,虽然很大一部分只是一些网络代号。  ——  施子萱趴在妈妈怀里,一脸恐惧的应对女警察的问话,“他疯疯癫癫的,特不正常,一直说同伙背叛他,他想死,死前拉个年轻的垫背。我怕极了,好像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发现他睡着了,我就挣脱锁链跑掉了。警察阿姨,他真的睡得好熟。”  哪里是睡得熟,其实是死了。女警和煦的笑道:“子萱现在安全了,不要怕,坏人不会再来了。”说完,瞅了眼施子萱妈妈邢芳,“就到这儿吧,让孩子好好休息。”  邢芳给女儿盖好被子,起身送警察们离开。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拉布拉多奇奇又在朝女儿狂吠。  一声一声,从她今早回来开始没停过。  见女儿所在床角,恐惧的看着奇奇,“妈妈,它要咬我……呜呜……”  邢芳扯着奇奇的耳朵往阳台去,“你不是最喜欢子萱吗?”把狗推到阳台,关上了阳台门,“好好反省。”回头对女儿道:“没事了,妈妈把它关到外面了。”  在卧室的施子萱抽了抽鼻水,“谢谢妈妈。”  然后下意识的推了下鼻梁,没有摸到眼镜框,才想起,现在的身体是不戴眼镜的。第42章 第43章 ——老师没那个意思啦,没出事就没出事,为什么生气呢,家长群里和和气气不好吗。  ——我觉得谢老师说得对,家长情绪都这么不稳定,孩子心理能不出问题吗?我同意施子萱休学,我不想让孩子跟心理不健康的同学在一起上课。  邢芳捏着手机,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打字的手直颤抖,在屏幕上打下一大串字后,犹豫再三选择了删除。  惹怒了老师和其他家长,事情会变得更难办,孩子还得在班主任的管理下学习三年,她只有忍气吞声。将群消息设置为不提醒,希望这个寒假将一切都揭过去,开学后什么都过去了。  可这种憋气的感觉,她没法消解,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女儿走到了她床前,拿走她的手机。  施子萱对邢芳抱着手机不是掉眼泪就是咬牙的很好奇,趁她睡觉一探究竟。  照片库里保存的是一家三口的甜蜜合照,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家男主人的样貌,可能怕女儿伤心,家里明面上没有一张男主人的照片。  不感兴趣,她随意点开通讯工具,就看到了家长群里的聊天记录。  “哼。”施子萱撇嘴,“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心理不健康。”  ——  都说老师有寒暑假,值得羡慕,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老师的假期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长,学生放假了,不仅要被安排在学校值班,有的时候还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培训。  班主任谢敏此时就坐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中,参加学校聘请教育专家举办的先进教学理念培训班。  各个班的班主任都有参与,她觉得无聊极了,幸好已经过了五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终于要结束了,她这样想,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的大屏幕。  专家边走边讲,用手里的操控器变换着屏幕上的ppt。  突然,他发现遥控器不好使了,页面无法变换,他转身面对大家笑道:“好像软件出点了点问题,不过没关系,这个环节不看屏幕也可以,我来做个总结。”  却不想,猛地有一个女教师捂着嘴巴尖叫了起来:“妈呀——”  他好奇的回头,在看到屏幕的瞬间石化了,那是一张高清的限制级图片,正因为太高清了,特定部位堪比医学课上的人体示例图。  他忙冲向讲台,胡乱点着鼠标,但就是关不掉,“怎么回事?”  天作证,这真和他无关,因为就算他收集这种图片,也不会收集图片里这么难看的女人的!  “是3年12班的班主任!”有人脱口而出。  学校不小,但也不大,尤其是同年级的班主任间更是熟络,况且现在就算别的年纪不熟悉,也能听过众人目光锁定某个人。  谢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她指着屏幕大喊:“这是合成的,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我!”  话音刚落,她发现手机震动,她有不好的预感。  而周围人的手机有响铃的有震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拿出来看了,便嫌弃的一扔,“天啊,怎么又是她的那种照片,究竟是发的?”  她的那种照片……那种……谢敏虽然没看照片,但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有人整我,都是假的,我要报警!我这就报警!谁看了都要被追究责任,你们懂吗?”  一听被追究责任,有别的年级的班主任不满了,哼道:“好像谁想看一样,你得罪人了辣我们眼睛!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嚷嚷什么啊?”  这时候拔掉电源潮插头的专家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大家冷静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屋角的广播出现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那里那里,就是那里……你比我老公厉害……”  分明就是谢敏的声音。  众人哗然,有的女教师听不下去,已经抱紧自己的东西大步出了门。  “假的,这也是假的!”谢敏大喊,脸红得仿佛滴血,“都是合成的!”她拼命的往广播室跑,临出门还摔了一跤,四仰八叉,在摔倒的时候,她听到了讥笑声。  “你们相信我,那不是我,都是假的!!”  “好了,我们都信你,不要再喊了。”  也有人窃窃私语,“可是声音分明就是她啊,还有照片上,脖子上胳膊上痣的位置,都和她一样诶。”  ……  与此同时,施子萱在楼下一个空教室听着外面传来的吵嚷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照片和语音其实都是合成的,照片不用说,合成的时候,她特意找了她许多照片看,把外人能看到的特征都表现了出来。  语音其实也很简单,现在的ai技术,有足够的语音包,就能随意合成任何一段听起来像是本人亲口说出来的话。  为了合成上面那几段话,她特意看了谢敏的公开课视频。  这个贱女人应该庆幸她现在的对手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否则的话,就不单单是这样了。  施子萱看了下时间,她得回去了,邢芳就要下班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舞蹈兴趣班的学生下课,她夹在其中出了校门,往家走去。  刚才给其他班主任发消息的时候,她顺便给本班的家长们也都发了一遍,现在群里肯定炸了。  谢敏做不成她的班主任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继续做教师也不一定了。  目的达到了,可是她不开心,原因很简单,太无聊了,整治一个普通的女教师真的没成就感。  她获得新生,该金盆洗手了,她以后的人设是自立自强,聪明漂亮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市女状元。  才进家门,就听到有人敲门,她从猫眼看了眼,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黑皮本子。  她打开门,隔着防盗窗,天真的问:“你找谁?”  薛斐一怔,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门,虽然还隔着一道防盗窗门,但遭遇到绑架事件后,她竟然还这么没有防备心,出乎他的意料。  “小朋友,你妈妈在家吗?”薛斐尽量笑容温和的问。  他查了高振江别墅附近的录像,看到了小姑娘的影像,用寻人指南一路找来的。  高振江死了,唯一的线索就在最后被他绑架的小女孩身上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通过问问小女孩的妈妈,孩子在高振江身边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蓝精灵”。  薛斐相信,只要信息再充足一点,他就能查出那个蓝精灵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找我妈妈做什么?”施子萱警惕的道,但眼神一直装作很天真的样子。  “有一些事情想和她商量,那哥哥在这里等她回来好了。”薛斐往旁边退了几步,靠着墙等待。  施子萱上下打量薛斐,因为钻石绑架案是徐悦和小山单独做的,因此她并没见过薛斐。  但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会带来麻烦,“哥哥,你是警察吗?”  “不是。”  “那哥哥是做什么的呢?”施子萱问道。  薛斐刚要回答,就听一个女人又惊又怒的道:“你是谁?!”  薛斐回头,看到一个穿大衣女人对他怒目而视,不用说应该就是施子萱的妈妈了,他伸出手,“您好。我是……”  不等说完,就听屋内的施子萱道:“妈妈,你回来的正好,这位哥哥让我开门,说我长得漂亮要给我拍几张穿小背心的照片。”  薛斐和邢芳都惊呆了。  薛斐很少被惊到,但此时此刻还是被一个来自小女孩的恶意吓到了。  他们才见面吧,为什么要诬陷他?  邢芳一把抓住薛斐,气急败坏的道:“你不要走,我要报警,死变态!”  这世界怎么了,坏人为什么要偏挑她们娘俩欺负。  薛斐忙道:“你先别急,我不是坏人,我有证据。”薛斐拿出兜里的手机,上面录音的时间还在走着,他按了停止,保存录音,重新开始放。  录音中出现的声音,是他一开始敲门的声响,接着是施子萱打开门,问他:“你找谁?”  随着录音的播放,邢芳的脸色渐渐缓和,慢慢放开了抓住薛斐的手。  录音显示,这个人根本没说任何过分的话,是女儿在撒谎。  她奇怪的看向女儿,她为什么要诬陷对方?还那么驾轻就熟,完全是一张嘴一串谎言。  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自己的乖宝宝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会骗人了?  薛斐放完录音,看了眼小姑娘,见她双手抓着防盗门的栏杆,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  大概是被当她妈妈的面打脸,产生了怨恨。  邢芳一指屋内,“你先关门回屋去,咱们一会再谈。”  施子萱不满的撅着嘴走了。  等她走了,薛斐拿出一张名片,“我是心理辅导中心的社工,我们辅导中心有一项针对心理创伤儿童的辅导计划。我们了解到你家可能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我上门找你谈谈。你也看到了,你女儿的状况……”  邢芳愁苦的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心理创伤导致的,我们这项服务完全免费,可以上门服务。您放心,我们的辅导专家都是有资质的,您可以选择全程陪同。”薛斐打开笔记本,上面是一张表格,“您要是有意向,可以填一下这张表,资料我们绝对保密,绝不外泄,当然如果您犹豫的话,也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进一步咨询。”  邢芳想了想掉下阳台的奇奇,还有刚才女儿的表现,填写了表格。  之后打开门,进了家门,回头对薛斐道:“我先登个记,辅不辅导,我再想想。”  “好的。我们等您电话。”薛斐笑道,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面色沉了下来。  薛斐看了眼登记表上面的名字:施子萱,九岁……  这个小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跟个小恶魔一样。  刚才要是没录音,他今天就说不清,这会可能已经被邢芳报警抓起来了。  完全不像个普通小女孩,高振江绑架她,肯定有别的原因。  薛斐带着对施子萱的深深怀疑,走进了电梯。第43章   薛斐走出施子萱所在的小区, 来到伍烁的车前,等车门打开, 他坐了进去。  伍烁见他脸色不太好, 关心的问道:“怎么,孩子的母亲不在家?”  薛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余悸的道:“幸好我有录音的习惯, 否则你今天就得去警局保释我了。” 第45章 李梓文发来消息:看完了吗?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是我朋友在一个已经不维护的国外血腥网站数据库好不容易找到的。  薛斐:谢谢你朋友。  放下手机,把报酬打给了李梓文。  李梓文:我听说咱们市暗网头子高振江已经死了,就算这段视频是他录的,也尘归尘土归土了。  薛斐:你能帮我查迦梨女神的资料吗?  李梓文:印度教那个?  薛斐:对了,还有一个人要查,咱们市里实验小学三年十二班的施子萱。  李梓文:好,等我消息。  薛斐看着平板电脑中显示的迦梨女神容貌,自喃,“是你吗?”  可惜当初他因为赌气浪费了两次机会,否则的话,现在他就能在手机里有恃无恐的输入迦梨的名字进行尝试。  就算错了也还有机会,但现在不行,万一错了,就没改正的机会。  薛斐往床上一栽,“这也是一次经验教训,以后少皮。”  李梓文那边很快来了消息,速度之快令薛斐诧异。  李梓文:施子萱的父亲死于一场交通意外,是单亲家庭。让我震惊的是她的班主任,快成网红了。  薛斐点开李梓文发来的几个网页,其中一个帖子名字的是:某小学班主任裸照被群发,家长人手一份,惊呆了。  从马赛克的位置可以想象图片的限制级程度。  李梓文:行家一看就是p的,但普通网民可不好分辨,甚至分辨出来也不说破,吃瓜看戏。  薛斐嘴角提了提,自言自语道:“哈!这个施子萱身边还真不太平啊。”  话音刚落,手机弹出个消息,来自薛斐前几天保存的施子萱妈妈的号码:你好,我经过考虑,认为我家孩子确实应该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请问,现在这个活动还免费吗?  薛斐赶紧回:是的,免费。如果方便,明天早晨八点,在心理辅导中心门口见。  邢芳很快回道:没问题,谢谢你。  明天又能见到那个小恶魔施子萱了,薛斐竟然有点期待。  正回忆着施子萱昨天那天真又邪恶的眼神,李梓文发来一串消息:迦梨女神引发的活人祭祀数不胜数。  2006年印度的北部邦的村落,一名43岁的男子萨米特拉绑架了邻居家三岁的男孩,活人祭祀给了伽梨女神。  这只是众多活人祭祀中的一例,光2014到2016两年,印度官方通报的涉及到的活人祭祀就有51起,横跨印度26个邦中的19个,可见影响范围之广。  而实际上,没被官方统计的则更多。  伽梨女人喜欢小孩子和少女,所以被献祭的牺牲品多是这类可怜人。  献祭的目的也五花八门,为了治病,祈求财富,让女神赐给他们新的婴儿。  文字下面是数个图片,好多是被斩首开膛破肚的受害者惨死照片。  薛斐看着这些照片,好像有点摸到门路了。  高振江无疑崇拜了某种神灵,而且极大可能就是这位伽梨女神。  他绑架施子萱,极有可能也是为了献祭,毕竟伽梨女神喜欢少女。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施子萱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他本人反而死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献祭了女孩,以求逃脱法律制裁。  施子萱只有九岁,一个成男子制服一个小女孩绰绰有余,几乎不会存在反杀的情况。  还是说其实献祭已经成功了,现在的情况,就是献祭的结果。  他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句话……伽梨女神同时象征着强大和新生……  新生……  薛斐被自己想出来的结论吓到了,等回过神来,李梓文在那边问:看完了吗?我这里还有很多案例,不过是英文的,你想看的话,给你发过去。  薛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而问李梓文:你觉得我脑洞大吗?  李梓文:  薛斐:我刚才被我的脑洞吓到了。  李梓文:说出来听听?  薛斐:不行,我得求证才能告诉你。  李梓文:吊人胃口,我有资料再给发给你。  薛斐拧着眉毛,开始琢磨办法,突然灵机一动给伍烁打电话,“伍哥,我求你一件事,明天早晨你去施子萱家……”  伍烁那边沉默了很久,叹气:“行,我要是被抓起来,记得请律师保释我。”  薛斐笑道:“不会的,施子萱家,就她和她妈妈,明早晨还要来心理辅导中心,家里绝对没人。”  ——  早晨薛斐在心理康复中心所在大楼的楼下见到了邢芳和施子萱。  邢芳牵着女儿的手,一见面就道:“跟大哥哥道歉。”  施子萱乖乖的道了歉,薛斐不知自己是不是心里有芥蒂,总觉得这孩子道歉敷衍了事。  联系的张教授已经在科室内等着了,薛斐把施子萱和他妈妈带了进去。  其实薛斐的目的很简单,塞给张教授一笔钱,让他套一套施子萱和他妈妈的话,面对心理专家,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引导效果肯定比他这个普通人好。  张教授跟这对母女谈心的时候,薛斐必须回避。  他来到走廊,看到走廊中间有个饮水机,便走了过去,接水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人来了,一瞅竟然是闻婧。  闻婧看到薛斐也是一怔,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诶,你怎么在这里?”  闻婧见薛斐的这身打扮和平时不一样,朴素的像个行政人员,耳钉也不见了,好奇的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在这边做社工。”薛斐笑道:“你男朋友的手指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恢复的很好。不过,还得看一年之后的状况,如果这一年中没有恶化,那么以后就都稳定了。”闻婧指了指楼上,“你不知道吗?楼上是一家康复机构,我今天陪我姐姐来做康复活动。楼上的饮水机坏了,我来这里取水的。”  薛斐让开饮水机的位置,“你来吧。”  两人一人拿了一杯水闲聊,闻婧抱歉的道:“你们被勒索钻石的事儿,我也是后来听说的,真是对不住,因为我姐姐的事,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  薛斐道:“都过去了,好在结果还都不错。你姐姐康复得怎么样了?”  闻婧看着水杯,“专家说……恢复自主意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却不这么看……我觉得……”  通过孔岚手指事件,闻婧对薛斐的感激远远大于防备,态度也和上几次遇到不一样,大为改观。  薛斐看着她,“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姐姐是被困在身体里,为什么这样说?”  “身体是个容器,容纳我们的灵魂。我姐姐只是身体被药物破坏了,她的灵魂还是完整的。”闻婧苦笑:“你可能不信,但却是真的,我一靠近我姐姐,就能体会到她悲伤的情绪,甚至晚上还会梦到只有她见过的情景。比如一些这座城市的老建筑,小学校园的样子。都是我在国外从来没见过的。我知道你会说,肯定我在网上偶尔见过的,所以才会潜意识的梦到,但真的不是。”  薛斐喝了口水,“这……我倒是听伍烁说过,他曾梦到一只虎口文着蓝眼睛的手抓他。后来证明那只手的主人叫小卷毛,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闻婧虚弱的笑道:“一个人,如果视力受损,听力就会相应的变强。我在想,我姐姐的身体受损,但她的灵魂还活着,所以灵魂变得非常强大,影响了我和伍烁的潜意识。”  “你的意思是,假如你给你姐姐找到一个新的健康身体,或许能让她获得新生。”  闻婧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得非常好,一下子让我……怎么说来着,提水壶?不,叫醍醐灌顶!”  薛斐道:“构思是好的,可很难实现吧。这在中国叫做夺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能做到,八成也是邪神邪术,非常危险的。”  闻婧没说话,表情复杂,“是啊,这是魔鬼的行为。但是我姐姐被魔鬼伤害了,总得有补救的方法,只要不伤害其他人,那么上帝也会允许。”  这时,薛斐的电话震动,接起来一看是伍烁。  伍烁在那边火急火燎的道:“我溜进她家了,什么都发现,废纸篓里什么都没有,非常干净。不过,我下楼赶在收垃圾的到达之前,翻了几个垃圾袋,终于有收获了,发现了写着施子萱名字的暑假作业本,最后一页跟前面字体差距有点大,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我给你发过去看看。虽然撕碎了,但拼拼凑凑还能看清。”  很快,薛斐收到了伍烁拍来的照片。  前几页可能是施子萱自己写的,有九岁孩子特有的笔体,一横一竖写得认真,但字体结构却掌握不好,经常写出格。  最后一页的字体,能看出来在尽力模仿,但是效果不怎么样,一看就是字体成熟人在模仿孩子写字。  甚至最后一行,十分难看,想来是故意用左手写字,想写得跟孩子一样,可惜效果更不好。  索性心态崩了,作业本剩下几行全是乱涂乱画。  薛斐想起施子萱班主任的裸照风波来,有没有可能,施子萱陷害谢敏是为了不让她继续做自己的班主任呢?她没法做班主任,作业也就不检查了吧。  伍烁电话打了过来,薛斐一接,他就恐惧的道:“卧槽,你的猜测不会是真的吧,太恐怖了。”  “你能不能冷静点,伍哥。”  “这和年龄没关系,太惊悚了,太惊悚了。”伍烁路走得很快,“如果真像你猜得那样,那高振江岂不是逃脱制裁了,人家才九岁,你能怎么样?她现在杀你,不用付任何刑事责任,你动她一手指头,你就摊上大事了。”  的确,有未成年保护法在,现在的施子萱拿把刀当场把薛斐戳死,拍拍染血的小手,回家继续过年。  这个年纪有免死金牌。  这时候,薛斐竟然看到施子萱从心理治疗室出来了。  施子萱缓缓走来,对薛斐声音清脆的道:“妈妈在跟医师谈话,我想上厕所,大哥哥,厕所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还想故技重施吗?薛斐摇头,“我在打电话。就在走廊尽头,你自己去吧。”  这时候他就见施子萱看着旁边的闻婧,脸色骤变。  施子萱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人便是叫他们组织被警察追查的元凶,她甜甜一笑,“姐姐陪我去好吗?”  闻婧放下纸杯,对薛斐道:“我陪她去一趟。”  薛斐抓住她的胳膊,道:“这么孩子了,能自己上厕所,你就别去了吧。”然后对施子萱努努嘴,“你回头看看,厕所就在那儿,多走两步就到了。”  施子萱失望的一撇小嘴,“好吧,唉,可真冷漠。”  等施子萱的走进了厕所,闻婧道:“其实我陪她过去也没什么的。”  薛斐笑道:“没什么?你真陪她过去就有什么了,我跟你打赌,二十个数内,她说不定就会发出一声惨叫,你跑过去一看,她摔倒了湿滑的卫生间地面上,受伤的部位是右手。”  闻婧完全听不懂:“啊?”  等了大概二十个数,卫生间静悄悄,薛斐耸耸肩,“她可能改计划了,一会下楼梯的时候施行。”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卫生间发出一声尖叫,薛斐哼道:“我说什么了。”  闻婧一愣,看了薛斐一眼后,撒腿跑到了卫生间,就见小女孩半躺在地上,握着右手腕哭哭啼啼的道:“好疼……” 第47章 她坐电梯上楼,才一进电梯,后面就跟上来一个捧着大箱子的快递员。  她警惕没按自己的楼层,任由那快递员按了三楼。  就在她等他到三楼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她被快递员从后面捂住的口鼻,熟悉的麻醉剂气味充斥了鼻腔,只是以前她用来迷别人,这次受害的轮到她了。  若是以前的身体,或许还能一搏,但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变小也有坏处啊,她这样想,失去意识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小卷毛的同伙,那个姓徐的光头。  光头见施子萱晕了,把她装进了大纸箱子里,这时候三楼也到了,他关好电梯,按了一楼。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早晨八点半,等到她妈妈晚上下班回家,这段时间足够他带着这个小女孩出市区进行审讯的了。  他已经罪行缠身,不在乎再多一个绑架罪。  但是如果这个小女孩真像说得那样是高振江,他反而能够逃脱升天。  他被追踪的没有选择,必须放手一搏了。  走出电梯,捧着箱子回到车上,开出了小区。  …  施子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粽子似的被捆在一把椅子上,整个人一动都动不了。  待得地方好像是个的地下室,没有阳光,还有一股子霉味。  她对面坐着徐光头,正在把玩一柄匕首,不时刮刮脸,见她醒了,阴森森的一笑,“小姑娘,知道我帮你来干什么吗?”  施子萱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不知道……叔叔放了我好吗?”  “放了你?想得美,我他妈要杀了你给我们老大报仇!”光头起身,恶狠狠的将匕首插进椅背上,刀刃离施子萱的脖子不足一厘米。  施子萱哭道:“我听不懂。”奇了怪了,光头都没见过他,怎么对他这么忠心。  “听不懂?那耳朵别要了,割下来算了。”光头捏住施子萱的耳朵就要下刀。  施子萱还是害怕的,忙喊道:“别别别,救命——”拼命的摆头。  光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少装蒜,你当初就这么装可怜,把我们老大反杀的吧?我们老大死了,你他妈倒是好好的,说没有鬼谁信你。”  施子萱继续装可怜,“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老子取了你的心脏祭奠我们老大。”光头试了试刀刃。  施子萱喊道:“你绑架我被监控拍下来了,你停手还能活,杀了我你必死无疑!”  光头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么冷静的话不像九岁小姑娘说出来的,“你多余担心了,你住处两部电梯里的摄像头,我迷晕你之前就破坏了。”  施子萱不禁有点急了,“你何必要这样呢?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你杀我没有价值啊!”  “当初小卷毛卖掉他在酒吧带回来的女人,我就觉得不秒,所以一拿到钱就跑路了,果然转天就出事了,女人逃掉了,小卷毛被抓了,我捡了一条命,藏在这个地下室里。可他妈条子查得太严了,出去买点东西都鬼鬼祟祟的,外逃肯定因为查证件被抓,可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早晚也得被抓。反正都是死,不如宰了你,报了仇含笑九泉。”  施子萱见他表情凶狠,似乎是来真的,挣扎道:“你们老大的死和我没关系,真的啊。”  “不掉棺材不落泪。”光头捏住她的脸颊,刀刃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稚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刀刃一贴上去已经开始流血,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切断她的主动脉。  施子萱到了生死关头,只好说出实情,“我就是高振江!”  光头愕然,盯着她看了许久,施子萱的目光坚毅,全不像一个九岁小女孩的,他才彻底相信,松开了她的脸颊,“你是老大?”  施子萱道:“我就是高振江。”假装感动的道:“真不到我还有你这样忠心的手下,不能亏待你,我藏匿起来的钱,应该跟你共享。”  “钱?”光头心一下子活了,“有钱?你真是老大?”  “你还不信吗?这样吧,我说一个地址,你去挖,如果能挖出钱你应该就会信任我了吧。”施子萱道:“我虽然换了身份,但是以前的钱可都藏得好好的。我给你说的地址,埋的是一些金条,你去看看吧。”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真他妈的奇了,你真是老大?”  前几天,他住的地下室被人贴了个纸条,说住在某个地址的小女孩施子萱就是高振江转世,还列了几条原因和施子萱的照片。  一开始,他根本不信,但在冰冷的地下室待了一晚上,他决定豁出去碰碰运气,反正都是死,如果高振江真的逃了,那么他也能用他的方法逃脱制裁。  “你别光顾着说脏话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施子萱淡定的一笑,“你取了金子回来,我教你置换身体的方法。”  光头心想,去埋藏的地方看看也无妨,“那我去看看,如果你真老大,我自然会放了你。”  施子萱哼笑道:“去吧,我不会怪你,人啊,有戒备心很正常。”  与此同时,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对话,闻婧的脸色骤然一变,惊得差点叫出声。  是真的,施子萱就是高振江!  本来漏网躲藏起来的徐光头,她本来打算等风头过去了,自己对他进行制裁。  没想到却派上了这个用场。她让他去试施子萱,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窃听器是他花一千块雇了个小偷,今早揣进徐光头衣兜内的,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效果不太好,但也足够听清两人的对话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高振江说出身体置换的操作方法。  所以听到徐光头出门去挖金条,她心急火燎的期盼他快点回去。  过了很久,闻婧听到他兴奋的道:“哈哈,居然是真的,都他妈是金条啊。”  闻婧也激动,这说明施子萱就是高振江的身份几乎坐实了,她计算着时间,估算差不多一个小时候,徐光头就能回到地下室。  终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正期盼着对话,却听到徐光头啊了一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光头倒在了地上。  就听施子萱奶声奶气的道:“呵呵,变小了也有好处,小孩子的筋骨真的很软,虽然肩膀差点扭脱臼超级疼,但能挣脱捆绑也是值得的呀。”  光头呼吸粗重,看来伤得很重,“……我要杀了……”听声音似乎是挣扎起来,但又倒下了。  施子萱咯咯笑道:“白痴,别挣扎了,你的大腿动脉被割断了,你马上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了。我发现变小也有好处,以我的身高刺破你的腿动脉刚刚好。你快死吧,现在才下午两点,收拾完你,我还要赶在邢芳下班前回家。”  闻婧听着里面施子萱得意的声音,恨得直拍桌子。  窃听器里徐光头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听施子萱自言自语道:“蠢材,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方法,怎么会留着你的命。”  闻静浑身无力,甚至微微颤抖,她听到的不是孩子的声音,而是恶魔的低喃。  施子萱哼笑道:“其实就算告诉你,你也做不到啊。你一个新加入的崇拜者怎么会获得女神的垂青。我侍奉她多年才有这样的待遇。”  闻婧绝望的捂住了脸,按照高振江的说法,一个新的崇拜者,是无法使用夺舍之法的,因为对女神的侍奉还不够。  她也查了不少活人献祭的案例。  如果要救姐姐需要献上那么多无辜人的命,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薛斐说得多,这是恶魔的法术,只有草菅人命的恶魔能做到。  有底线的人无法献祭那么多无辜的人命,自然也得不到女神的垂青,女神不会对新人展现神力。  她的脑子很乱,听着窃听器里的施子萱似乎在打扫“战场”,抹去她来过的痕迹。  这些,她已经无心再听。  ——  邢芳才一出杂志社的门,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就迎了上来,展颜一笑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叫人很有好感,“您好,我叫闻婧,可以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邢芳觉得这个女生眼熟,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那天在心理辅导中心见过,“你是心理辅导中心的人吗?”以为是问她为什么最近几天没再过去,解释道:“孩子手腕一直疼,不愿意出门。”  闻婧正愁没有身份,顺水推舟,“没错,咱们借一步谈谈吧,前边有个咖啡馆咱们慢慢聊吧。”  邢芳虚笑道:“抱歉,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慢不了,你留个联系方式,咱们在网上聊吧。”  “不会耽误您多久。”  “真的抱歉,我真的着急回家。”  见邢芳如此坚决,两人彼此加了联系方式,闻婧目送邢芳朝地铁站走去。  邢芳才坐上地铁,就收到了来自闻婧的语音文件,叫她一定要听,还要背着女儿听。  她纳闷,但在地铁上无所事事,她拿出耳机,点开了音频文件。  她听到音频中传来女儿的声音,吓得浑身冰冷,一瞬间甚至以为闻婧是绑架勒索的绑匪,但接着往下听,更是毛骨悚然,女儿自己承认自己高振江?  联想起前几天收到的消息,她没法再认为是恶作剧了。  尤其她听到一直凶悍的男人似乎被杀掉了,更是吓得摘掉了耳机,靠着座椅不停的喘气。  虽然在熙熙攘攘的地铁内,但她只觉得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寒得入骨。  过了好久,她才拿起手机,含着眼泪打下一串字,“闻女士,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是被高振江的鬼魂附体了吗?”  闻婧回:不是附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夺舍。他的灵魂占用了你女儿的躯壳。  邢芳再也忍不住,拿着手机失声痛哭,“那么我的女儿去了哪里?我的子萱在哪里?”  地铁里的人用惊异的眼光看她,还有好心的女大学生给她递上了擦泪纸巾。  但她只是哭,此刻,全世界都她来说都已经毁灭了。  哭了好久,她才重新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写着闻婧的话:现在你很危险,不要再回家了!  邢芳久久失神,直到地铁达到了她该下车的站点,她神情恍惚的走了下去。  手机还在不停弹着闻婧的消息:你看到了吗?你现在很危险,不要回去!  她眼神木讷的关掉了手机,结束了吵人的提醒,朝家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  在电梯里,她看了眼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掏出粉扑不停的补着。  等电梯停了,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像往常一样的开了门,“子萱,妈妈回来了。”  施子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回头像什么都发生过,和每天一样,笑道:“妈妈你回来了?”  “嗯。”邢芳鼻子一酸,强忍住眼泪,“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怎么了?”  “外面好冷,妈妈感冒了。得找点感冒药吃。”邢芳放下大衣和皮包,走进了卧室,翻找药箱,“我记得感冒药就在这里,啊,找到了。”  在常用药盒子里,她看到了丈夫刚去世那段时间,她因为失眠,从医院开出的强效安眠药,顺手揣进了兜里,然后起身走进了厨房,“子萱别急,妈妈这就给你做饭……”第45章   施子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着厨房中邢芳洗菜的声音,一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起身来到厨房门口, 推开一道缝隙,“妈妈,你感冒要不要紧呀?要不然咱们去挂水吧。”  邢芳吸了吸鼻水, 挤出笑容,“不要紧,就是风吹的,已经好了,你去看电视吧, 妈妈一会做好饭再叫你。” 第49章 现在不知道楼上到底是什么状况。  施子萱面对闻婧的质问,余光瞥到有行人走来,哭喊了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王爷爷,救救我——”  同住一层楼的王大爷正巧接女儿下夜班刚回来,他们父女一看施子萱正被人抓着,忙呵斥道:“放开她,你什么人?”  闻婧还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人。  施子萱趁机咬了她一口,挣脱她的手,哭道:“他们是人贩子,我下来扔垃圾,他们说带我去玩,我不去,就抓我。爷爷,救我。”  王大爷很有正义感,上来一把抓住闻婧,“好啊,敢进小区拐人了,报警报警!”  他女儿拿出了手机,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  闻婧急了,“你们被她骗了,她不是施子萱,她是另外一个人。”  “呦呵,还装疯卖傻!你怎么知道这孩子叫什么,盯梢很长时间了吧。”王大爷道。  薛斐这时看到施子萱不停的往后小步退着,就要逃跑,上去一步就要抓她,“你给我站住!”  王大爷的女儿一见,尖叫了起来,推开薛斐,护住施子萱,“你快跑,回去找妈妈!”  周围的人也都上来,有目击者道:“就是嘛,我刚才看到了,他们一下车就奔这小姑娘来了。”  施子萱朝薛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身跑回了大楼,然后转了一圈,趁人不备,从一个门跑出来,消失在了夜色中。  …  尤雨珊早上刚出自家小区,正准备坐公交去补习班,就被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施子萱。  她看到施子萱穿着一个不太合身的旧外套,跟平时整洁漂亮的模样差别很大。  “你要去哪里呀?”施子萱亲昵的问道:“别去补习班了,咱们去玩吧。”  “不行啊,我、我……得补习。”  “咱们是好朋友吧。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小狗吗?我前几天在一个空房子里看到有一窝被人扔掉的小狗。天这么冷,不救回来,会冻死的。”  尤雨珊确实想要小狗,可是今天的施子萱真的好奇怪,“我、我……”  “走吧,补习哪天都能补,缺一天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小狗错过了可就真没了。”施子萱上来拉住尤雨珊的手。  尤雨珊觉得施子萱的手冷极了,本能的甩开,“我、我还是要去补习班。”  施子萱脸一沉,“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喜欢丁泽的事情说出去,叫全班全年级都知道。  她前段日子闲着没事,为了更好的扮演施子萱,把班里同学的空间破解了个遍,尤雨珊的小秘密就是这么被她发现的。  小孩子,有什么事心里装不住,非得写在空间里。  尤雨珊脸一红,“我没有。”施子萱一哼,“好啊,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会就给丁泽发消息,告诉他,你喜欢他。”  尤雨珊果然怕了,“不许说,我不去补习班了。”  施子萱笑眯眯的道:“太好了,今天就陪我玩吧。”  …  两人一路坐车来到了一片偏僻的平房区,尤雨珊越走越怕,“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不是去拿小狗吗?小狗就在前面。”施子萱在前面走着,走到一个民居前,打开了院门,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  她知道,这里除了冰柜里冻着的徐光头的尸体,没有任何人。  尤雨珊不进屋,被她粗暴的推搡着,“快点进去!”  尤雨珊已经开始哭了,“妈妈,我要找妈妈。”  施子萱给她一嘴巴,凶道:“不许哭!”  尤雨珊被她吓得不敢在哭,就见施子萱打开了一扇立柜的门,门后面不是壁橱,而是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下去!”施子萱抓住尤雨珊的头发,拖着她下去。  尤雨珊拼命反抗,两个孩子身高差不多,施子萱并不占优势,被尤雨珊挣脱了就去开屋门。  就在尤雨珊几乎打开门要逃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闻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了地上。  “妈的,一个个不省心。”施子萱气喘吁吁的道,拖着施子萱的身体,往楼下去了。  这个地下室地上还残留着血痕,不过这都不要紧,下一步,她就要成为尤雨珊了。  她把尤雨珊放在地上,打开角落的箱子,里面是她珍藏的伽梨女神画像。  就在她挂上女神画像,精心一样样准备献祭的祭坛,就听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人强行打开了。  她一怔,就看到那该死的社工站在那里,她立即拿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他。  薛斐看到那蓝色恐怖的画像的时候,终于可以确定蓝精灵那就是伽梨女神。  薛斐看一个小学生拿着跟她小臂差不多长的匕首,差点笑出声来,不客气的一步上前,从身后拿出棒球棒打飞了匕首,然后一把揪住施子萱扔到了角落里,摔得她半点没站起来。  薛斐二话不说,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画像,在触碰到材质的时候,他一怔,恶心的皱眉,“人皮的?难怪你说你是忠诚的信徒。”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既然享受九岁随便说谎的福利,就得忍受九岁的体力不如成年男人的苦。  施子萱完全不是薛斐的对手,她冷笑:“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你想干嘛?杀我吗?好啊,为正义献身,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薛斐就猜到高振江还得换壳,于是一早让邢芳去见女儿的同学,借机在施子萱几个要好的同学身上装了监听器,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想故技重施。  “杀你?我可没那么闲。”薛斐把人皮画像卷起来,“这个画像我收下了。”  “你收下有屁用,你会咒语吗?”高振江的咒语可是多次深入印度找当地的巫师习得的,为此他花了一笔非常庞大的钱不说,还差点杀了人。  “别误会,我身上可干干净净,我没打算逃遁。我只是需要钱,你做老大那么多年,弄了不少钱吧,想要这幅画像用钱去斌璟酒店找我赎回吧。”  “你勒索我?”施子萱咬唇,哼笑道:“我高振江也有被人勒索的一天。”  “黑吃黑喽,那么吃惊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薛斐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五千万。”  “我他妈哪有那么多钱。”施子萱骂道:“就算有的话,得多大存储空间,你看看这个狗窝似的地下室,哪里有那么多现金,你看角落那个箱子,里面倒是有一些金条,就那么多了。”  薛斐慢条斯理的道:“别装了,你不是傻逼,肯定不会留现金,早买古董字画把钱漂白了吧。反正我不管,明天晚上9点来斌璟酒店找我,我在大厅等你,你带来价值五千万的等价物,我鉴定后,就把这玩意给你,没它,你做不了法吧。要不然就这么算了,你回去继续做邢芳的乖女儿?”  施子萱气得煞白,“我有虚拟货币,还有一个古董瓶,凑一凑应该值那么多,你准备专家吧。不过,我怎么确定你不会收到钱之后反悔。”  “那你以后找个机会捅死我就好了,反正你杀人不犯法。”薛斐冷笑:“你没讨价还价的机会吧。”说着掏出打火机对准卷起来的画像。  “别!我付就是了。”施子萱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这个家伙的样子应该也只是求财,毕竟他和邢芳非亲非故,看年纪也不可能是施子萱她爸施伟国的朋友。  “好的好的,不见不散,斌璟酒店9点。”薛斐顺便夹起了地上的尤雨珊,“你没画像留着她也没用,我带走了。”  “呵,还说你没正义感。”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和再次转世的你生活在一个城市,你拿回画像去别的城市找目标吧。”  施子萱气得够呛,没有画像的确做不了法,拿回画像选别人吧。  当务之急是去筹钱。  ——  按照约定,9点的时候,施子萱如期而至来到斌璟酒店门口,一手提着电脑,一手捧着一个装瓶子的匣子。  酒店的前台一看就看到她,上前询问,“小朋友,你家长呢?”  “我爸爸妈妈去停车了,一会就来办理住宿,让我先等一会。”施子萱甜美的笑道:“姐姐去忙吧,我爸爸妈妈一会就来。”  酒店的前台服务人员便回到了接待台,但余光也不时看一眼她。  突然,就见小姑娘惊恐的盯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什么,拼命的撕打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应该都已经死了啊……”  前台赶紧跑上前,抱住小女孩,“你怎么了?”  “滚开,你不是我爸爸!”施子萱推开酒店前台,大吼道:“还有你,你活该,病秧子就应死别浪费别人的资源,懂吗?我告诉你,我不后悔!你们统统该死!我根本不怕你们!活着时候是被献祭的废物,死了也他妈是废物鬼!”  她的小脸扭曲着,眼睛圆瞪,眼眶仿佛都要裂开一般,张牙舞爪的大叫。  “小朋友……”前台被推了个趔趄,但还想试图安抚她,“你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施子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往地上重重的一摔,整个人躺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脖子挣扎着。  转眼间,脸憋得青紫。  这一刻,她看到了那些本该死去的人出现在了他周围,残缺着身体滴着鲜血朝他扑来。  有他的父亲、弟弟、还有被他献祭过的那些少年少女,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在那个画像上。  她懂了,这就是个陷阱,那个社工拿走了人皮画像,并且找人释放出了画像上残留的冤魂。  可是,不应该啊,伽梨女神的法力不会让献祭品逃出她的掌控啊。  除非……这个酒店的风水布局,也就是磁场有大问题……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前台喊道:“把我抬到酒店外,快,否则我会死的!”说完,就被彻底掐断了气。  两个前台慌手慌脚的不知该怎么办,事情紧急,已经来不及通知经理了,便抬着小姑娘到了酒店外面,心里猜测,可能外面的空气新鲜,她就能苏醒了。  果然就在抬到外面不到一分钟,小姑娘竟真的悠悠醒转。  施子萱睁开眼睛,发现一切恢复了正常,再没有鲜血淋漓的冤鬼了,啐了一口,爬了起来,“果然是酒店的问题。”  她不管不顾的踉踉跄跄的逃离酒店,任由两个前台在后面喊她。  施子萱跑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黑影子不紧不慢的追着她。  正是停电你时候看到的。  “滚开——滚开啊——”她嚎叫着,连滚带爬的上了过街天桥,肯定是酒店的问题,她要逃到对面去。  就在她蹬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她突然动不了了,低头一看,黑影抓着她的脚腕。  而在被拽倒的瞬间,她也看清了黑影的面容,她在邢芳手机里见过,一家三口合影中,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  “施伟国——”她惨叫了一声,跌下了天桥。  周围的人清晰的听到了一声拗断脖子的脆响,等滚落停止,周围人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看到小女孩脑袋和脖子呈现正常人绝不可能出现的角度,脑袋和嘴角一滩血,显然人已经死了。第46章   女儿失踪了好几天了, 但邢芳担心的,不是女儿不回家, 而是她回家。  因为, 那不是她的女儿,而是高振江。  不过闻婧告诉她,高振江既然离开,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他大概率会选择其他受害者,以别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第51章 视频里的薛斐自己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大老远过去吃了粒棉花糖?”  “谁知道呢,就算是棉花糖也好,确实管用,之后从道观下来,再检查我就一切正常了。你说玄不玄?”  “你这是续命成功了?”  戚铭一摊手,“应该算是吧。稀里糊涂的要死,稀里糊涂又不死了,别说你了,有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是我爸找人演的一出戏,好让我明白生命的可贵。”  “你既然怀疑了,调查了吗?”  “查了,[哔——]已经去世了,就在两年前,时间不早不晚,不知道和我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戚铭道:“我后来我问我爸,我爸什么都不说,只说你现在挺好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活下当下不好吗?我想也是,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没必要。”  “你可真是心大啊,要是我绝对会调查清楚。”  “所以那是你,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我就没你那么强烈好奇心。现在,你听完了,挺没劲的吧。听过之后,是不是就感觉挺失望的?”  “我原本也没觉得会听到,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这种神奇的经历。”  “现在听完了,可以原谅我了吗?”戚铭目光真诚的看着他。  手机外的薛斐虽然忘记了当时的记忆,但看到戚铭这个样子,就连现在都有点心软。  果然就听手机里的他道:“好吧,原谅你了。”  然后就看到戚铭朝他走来,坐到他跟前,揽过他的肩膀,面庞朝他视线内靠近。  屏幕外的薛斐瞪圆了眼睛,默念着,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要接吻?不可能的吧,总不至于这么稀里糊涂的献出初吻吧。  他鲜少这么紧张,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手机突然屏幕一黑,结束了视频。  “靠!”薛斐把手机摔了出去,“你他妈故意的吧?!”  到底亲上没有啊?  他冷静想了下,根据他的性格应该是没有的,画面不切断的话,下一秒应该是他一巴掌拍开了戚铭。  这么想,心里好受多了,起身将手机捡了起来。  这时,他注意到手机屏幕的电量,竟然显示58%,如果没记错,上一次还是百分之二十几。  一个《邪恶力量》下来,电量翻了差不多一倍。  不知道等到它百分之百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就见手机屏幕慢慢亮起,探出一个窗口:《复仇》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期待你个头啊,快过节了,能不能歇一会?你不累,我还累呢。”薛斐哼道。  但手机屏幕的探出窗口没有任何变化,敬请期待四个字分外醒目。  “你自己玩去吧。”薛斐把手机塞到了保险箱里,转身离开了。  —  就像薛斐说的快过节,无心做工,不管大事小事都想推到年后解决。  高振江的事情过去了快十天,一切尘埃落定,闻婧和他男朋友孔岚出境离开继续自己的学业和生活。  新闻报纸的角落里刊登了一个不起眼的消息,郊区民房发现一具男尸,断定为他杀,正在侦办中。  薛斐放下报纸,心想这应该就是徐光头的尸体了,不过人是用施子萱身体的高振江杀的,现在施子萱死了,只能是悬案了。  因为大家都等着过节,好像生活都变慢了,李梓文那边也开始度假,不24小时在线了。  薛斐也没什么事,除了跟戚铭出去吃喝玩乐,就是在家懒洋洋的休息。  这天早晨醒来,薛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觉得时间还早,抱着被子翻了身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手机消息提示,半睁开眼睛一看,见是一张戚铭的自拍,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样子是早餐。  薛斐夹着被子,懒洋洋的用语音回道:“我说大哥,你不用事无巨细的向我通报吧,吃个早餐也跟我说。”  戚铭那边马上把电话打了过来,薛斐拉过被子盖住脸,哼唧道:“别打回来啊,我不想跟你聊天。”  但戚铭持之以恒的打过来,他也知道接起来,没好气的道:“干嘛呀,我还没睡醒呢。”  “我老婆赖床声真好听!”戚铭笑道。  “撩闲的话,你被判死刑了!”薛斐道:“再见,拉黑了。”  “别别,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猜不着,不想猜,也不感兴趣。”  “我在s市。”戚铭有几分得意的道:“开车到你那儿大概3个小时吧,你再睡会,醒了吃早点,这可是我大早晨亲自排队买的。”  薛斐一听明白了,最近s市有个炒得特别火的老字号吊炉饼,大概就是四十年苦心经营,店面只有十平方,且在一个小胡同里,产品全都靠一个上岁数的老爷爷亲手制作。  薛斐在床上打了滚,笑道:“干嘛亲自去买,叫你家保姆啊司机啊保镖去买不就好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昨天就开始降温了。”  “心疼我?”戚铭笑道:“那我这一趟跑得不亏,你等着,我就回去了,现在已经上省道了。”  薛斐嘴角上扬,男朋友大早晨特意买早餐送过来的感觉真挺不错的,“好吧,我等你,正好今天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催我跟你求婚啊?”  “你能不能正常点?”薛斐忍不住笑道:“不是,是……”  突然就听戚铭在电话里惊道:“靠,怎么开车的?傻逼一大早就喝多了……”  没等说完,薛斐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是几声虽然弱于第一次,但仍叫人心惊肉跳的震响,随即砰的一声,电话断掉了。  “戚铭?戚铭?”薛斐瞬间感到自己手脚冰凉,心快跳了出来,他大喊:“戚铭,戚铭?”  那边没有回音,他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  显然那边出了车祸,薛斐感到自己快要疯了,这明明只是寻常的早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立即穿好衣服,拿起寻人指南,根据指示,直奔戚铭所在的地方。  坐在车上,他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戚铭开得车相当好,一般好车防撞设计也处于世界顶级水平。  戚铭可能只是被撞晕了,不会有大问题的。  经过漫长的两个小时煎熬,他根据指南的指引来到了一处车祸现场。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废墟一般的现场,脑袋嗡的一下,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一辆拉着砂土的大型卡车从正面撞击了戚铭的车不说,甚至从它车顶碾压了过去,车顶全部凹了进去。  薛斐远远看了眼,就看到了一地的血痕。  交警正在处理现场,薛斐浑浑噩噩的走了上去,忽然这时,他看到手里的指南再次晃动,指向了s市的方向。  薛斐明白,这应该是戚铭被救护车拉去s市就医了。  他忽然燃起了希望,这说明人还有救。  他马不停蹄的追了过去,一路来到一家医院的急救室外,他气喘吁吁的一到,就看到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薛斐跑上前,急道:“人怎么样了?我是病人家属?”  医生一愣,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确定手术室内的人就是他的亲人的,但看到对方坚定的目光,明确的感到对方的确就是知道,于是道:“伤者死亡时间是13点45分……”  薛斐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不可能!”  医生和护士默默摇头,没说什么,这样的情况见得太多,毕竟叫亲人第一时间就接受死亡是很难的。  薛斐朝手术室冲去,护士象征性的拉了下没拉住,也就作罢了。  薛斐走进去,见抢救的确已经结束了,监测用的医疗机器都已经撤掉了,毕竟死人是不需要监测血压和心跳的。  尸体上盖着布,露在外面的手满是鲜血,薛斐一眼就认出是戚铭的手。  可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慢慢掀开了扇盖的布。  戚铭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半边脸破损不堪,骨头都露了出来,看着血腥恐怖又狰狞。  身体上也是同样,创伤严重,可见车祸的惨烈。  薛斐视线模糊,眼泪不停的掉,让他几乎看不清戚铭的样子。  “假的……肯定不是真的……是不是高振江没死,用他妈的邪神耍我呢?”薛斐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就一噩梦吧,快醒醒!”  比起心中的痛处,脸上的痛感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清楚。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戚铭的的确确死了。  薛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什么他俩刚重修于好,戚铭就离开了他?  忽然,他感到戚铭身体动了下,一刹那,薛斐就止住了哭声,握住了戚铭的手,虽然很微弱,但他确实感到他的手指微微又动了一下。  薛斐胡乱的抹去眼泪,俯身听他的心跳,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可以听到。  这时候有护士进来整理工具,薛斐马上指着戚铭道:“他没死,你听听!”说着,拽住护士就往戚铭身边拽。  然后他跑了出去,大喊:“人没死!”  他的喊声,让医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让死者家属产生了幻觉,所以摇摇头继续走路。  这时刚才的护士探出头,叫道:“伤者恢复心跳了!”  一嗓子叫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接着都往手术室重新跑了过去。  薛斐双腿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给大家让路,呆呆的看着重新关闭的急救室门,破涕为笑。  —  一个月后。  薛斐才一推门进入病房,就被埋伏在门旁边的戚铭打横抱起来,扔到了病床上。  他坐起来,把手里的花砸向戚铭,笑骂道:“你有病吧?昨天说过你了,还来?”  戚铭接过鲜花,笑道:“我是有病啊,否则怎么会住院?”  距离那场惨烈的车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戚铭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康复着。  手术的第二天意识就恢复了,icu都没住几天就转到了正常病房。  住到正常病房后就跟开挂一样,三天能坐起来,一个星期就下地走路,半个月跑跑跳跳,三周能做伏地挺身,现在四周了,身体一切正常的戚铭已经在病房里闲得快长毛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薛斐见就他一个人,好奇的问。  医院的一个护工还有戚铭家派来照顾的两个人,天天都在。  “知道你要来,我就给他们发了点钱,让他们出去喝茶了。”戚铭坐到床上,搂着薛斐的肩膀笑道。  两人靠得近,薛斐抬眸看他的面庞,心里不觉想,这恢复的也太好了吧,脸上除了新长出来的肉肤色有点偏淡之外,竟然一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第53章 她满头银丝,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甚至因为皮肤太过松弛,耷拉下来的眼皮将眼睛的缝隙都挡住了。  她低着头,拽了拽盖在膝盖上的小摊子,把怀里的黑猫又搂了搂。  低声喃喃自语,“小黑啊,这就是我两个儿子,大亮和小亮……养他们这么大,给娶媳妇给盖房子,现在他们自己也都有子女了,家家都有大瓦房,可却没我这个老太婆待的半点地方……”  黑猫橙黄的眼睛瞪了又瞪,圆溜溜的,一动不动。  老太太抚摸着它光亮的毛皮,“你看见了,3天时间,就吵啊吵啊,我在他们身边多待3天都不行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又有什么用呢。我记得啊,小时候家门前有条河,不宽,也没桥,我天天背着大亮放学回来,都要趟过那条河,河水冷啊……小亮他啊……逗邻居家的大黄狗,被追着跑……我做菜听到了跑出来抱住了他。小黑你看,我手上这道疤就是大黄咬的,狗牙划了那么长一道血口子,流了好多血……”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仿佛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这时小儿子满脸怨气的走过来,推着母亲的轮椅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妈,这个捡来的垃圾猫能不能扔了啊?看着晦气,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养猫干什么。”  老太太仿佛耳聋了一般,不管儿子说什么都不说话。  很快小亮把母亲推进一个空屋子,这间屋子在新盖的城镇大瓦房中处于最末一间,只有一个破床垫一床破被,把母亲往屋里一推,转身就走了。  老太太坐在屋子中央,抱着黑猫继续喃喃自语。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准确的说,是27天过去了,下个月1号,小亮推着妈妈出了门,来到不远处住着的大哥家。  “大哥,大哥!”小亮往死里砸门,但是院门紧闭,显然没人,锁门出去了。  小亮气道:“故意躲出去了!1号不在家待着,摆明了不想接人!”他怒气冲冲的对老母亲道:“你看你的好儿子。”  老太太老态龙钟的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  “妈,我还有事,你在这里坐一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们一会就回来了。”小亮说着,就要走。  黑猫喵的一声尖叫,老太太嘴唇动了下,仿佛在说不要走。  “妈,今天多暖和啊,你看屋檐都滴水呢,你正好坐在这里晒晒太阳!”小亮看着母亲道,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嘟囔,“本来就该大哥多养,你给他掏钱办养殖场,亏了那么多,没见你说半个不字,轮到我这里买辆车,就一口一个没钱了,哼!”  小儿子越走越远,老太太就坐在大儿子家门前,静静的坐着。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星辰,气温骤降,屋檐的滴水变成了冰锥。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老太太的身体因为寒冷不停的缩着,最后紧紧抱着猫,脑袋扣在了膝盖上,保持这个姿势,再没抬起头。  天亮时,黑猫跳出老太太的怀抱,在她脚边蹭了蹭,跑向了远方。  …  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挂到了灵堂里,孝子贤孙们陆续来灵堂里磕头。  虽然生前只配睡破床垫盖破被,但是死了之后,却躺进了一个气派的大棺材内,不管是棺材板的木料还是刷得漆都是顶好的。  “一定要用,不能让街坊邻居看笑话,说咱们花不起钱。”大亮对弟弟道。  小亮赞同,“十里八乡的亲戚都通知到了,随的份子钱每一笔都得记得明明白白,等发送了,这些开销要点得明明白白。”  入夜了,灵堂里点着烛光,幽幽的,不时跳动一下。  今晚是大亮守灵,因为太无聊了,不时打一个哈欠。  “喵——喵——”忽然间,他听到了猫叫,而最惊奇的是,叫声似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他一听就生气了,骂道:“该死的猫,赶紧滚!快滚!”  他冲了过去,站在棺材边缘一看,大叫了出来。  黑猫满嘴是血,正在啃咬母亲的脸,母亲的脸大半边已经不见了。  “喵——”黑猫长大嘴巴,朝他叫了一声,露出四颗尖牙,还有一嘴的鲜血。  此时此刻,猫的嘴巴大得突兀,真是一张血盆大口。  大亮怒道:“畜生,我撕了你!你叫明天来亲戚怎么看?”  黑猫一跃出了棺材往门口跑去,灵堂的屋门是关着的,大亮气道:“看你这畜生往哪儿跑?”  就在他追到门口的时候,黑猫嗖的一下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正纳闷,身后的棺材传来响动,他回头一看,已经死去的母亲正慢慢坐起,铁青的脸没有半点血色,更恐怖的是,被猫啃食的那半边脸,已经长出了黑猫,眼珠也成了黄橙橙的颜色,仿佛一张猫脸。  “天啊,诈尸了!”他想开门出去,但是门却打不开。  身后的母亲却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他惊慌的回眸,看到了一张长着尖尖獠牙的血盆大口。  迸溅了满屏鲜血。  屏幕上的薛斐下意识的将脸远离了屏幕,虽然动画粗糙,却看得人心里毛毛的,似乎那些血滴可以飞出屏幕。  下一个画面,则是小亮家,画面拉近,小亮开肠破肚躺在院内,眼睛直勾勾看着天空。  最后一个画面,老太太在全村人的围堵下,逃窜进了夜色中,当然,身体像猫一般灵活。  薛斐吁了一口气,知道动画结束,该出问题了。  这一次,他可以保证看得是目不转睛,一点信息没遗漏,就是问大儿子家的柴火堆有几层,他都能说个差不多。  这时候,画面一切,蹦出一个提示框:请于4月23日这天阻止,生于1997年10月11日,就读于h大学数学系的大四学生张克然自杀。  “emm……”薛斐扶额。  槽点太多了,不知该先吐哪一个。  最终,他对着手机悠悠的道:“我说你他妈的动画和问题有关系吗?”  做阅读理解,结果阅读文章和问题完全没关系,谁受得了?  而且这一次,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吧,根本就是命令。还有阻止张克然自杀?根据限定条件,手机说的张克然,肯定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张克然了。  张克然性格乐观开朗,他自杀?当然,抑郁症患者有可能在人前表现得很乐观,周围人没有察觉。但张克然……  就凭他破解幽灵火车日记,狂笑自己是天才那股张扬劲儿,怎么看都太可能吧。  另外,张克然跟猫的复仇有关系吗?没关系啊。  就在薛斐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手机画面再次变化,出现了一张图片,上面有一个地图似的图钉,下面的经纬度打了马赛克。  手机提示框:本次奖品,薛斐父亲目前身处的坐标。  薛斐整个人沸腾了,惊喜的道:“我就知道!你跟我爸爸有关系!”  果然,只要陪手机玩游戏,就能得到父亲下落。  手机跳出提示框:接受此次任务?是,否  薛斐没半点犹豫,爽快按下了是。  然后将手机一扔,将拳头握了握,“爸爸,我来找你了!”  经过之前的测试,他知道手机怎么摔都没问题,一直以来都粗暴对待。  不高兴了摔,高兴也要摔。  等他从喜悦中慢慢平复下来,才捡起手机,随便擦了擦,重新关到了保险箱中。  这次任务怎么看都很简单,大不了把张克然绑了,叫他安然度过4月23日这天就行了。  4月22日约见张克然,一杯麻药伺候,然后带回家绑起来,叫他睡觉睡到24日,完成。  薛斐拿出手机,给张克然打了个电话,“喂,干嘛呢?”  张克然在那边道:“什么干嘛呢?没干嘛,倒是你想干嘛,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了?”  “没什么,就是惦记你了,看你过得好不好?最近学习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张克然听薛斐这么殷勤,莫名其妙的道:“我好得很,没什么困难。你这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咱们以前的革命友谊,慰问你一下。”  张克然警惕的道:“你不是突然觉得我智慧的光芒闪闪发亮,特别迷人吧?”  直男的自恋心态真叫人受不了,薛斐啧了一声,“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审美观突然跌进马里亚纳海沟的人吗?”  “老子很帅好不好。”张克然笑道:“说吧,你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保持联系,改天请你吃饭,好了,挂了。”  就在薛斐挂断的瞬间,听到张克然在那边哼道:“请吃饭?信你个鬼咧。”  薛斐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了下,自己是不是真该请张克然吃饭,打打他的脸。  今天是3月25日,距离4月23日,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看来张克然一切正常,手机里说他是自杀,那肯定是在这一个月内他心里发生了重大转变,才会导致自杀。  会是什么呢?  ——  隔天,薛斐又去医院看戚铭,在一楼登记领了胸牌,坐电梯往8楼的病房去了。  他刚到戚铭所在的病房门口,看到一个护士端着托盘从病房内走出来,和薛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注意到护士牌上写的名字是刘立淑。  薛斐进门,见戚铭正在放病服的袖子,他好奇的问:“又给你检查什么了?”  “抽点血做血常规。”戚铭道。  薛斐见电视下面摆着游戏机,还有乱丢的游戏柄,“你应该快出院了吧?”  戚铭示意屋里的护工跟保姆都出去,走到薛斐跟前,“你觉得呢?”  薛斐本能的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结果被戚铭一把抓住,满满抱在怀里,双脚离开了地面。  戚铭笑道:“举高高,你说你老公健不健康。”  “赶紧放我下来。”  “就不。”  任性的家伙!薛斐忽而一笑,不过有时候任性也挺可爱的。  ——  刘立淑双手插兜,匆匆的走出住院大楼,紧张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跟随,走进了停车场,藏到了柱子后面,才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突然嘴巴被人捂住,她吓得心都快停了,定睛一看眼前人,松了一口气,“你要吓死我了。”  “东西拿到了吗?”  刘立淑把刚才抽取的血瓶递给来人,“这大概是5ml,够用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血液呵呵发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第55章 “好吧好吧,那就有事。”薛斐沉下脸,让气氛凝重一些,“我梦到你最近想不开,要自杀。说来也奇怪,总是梦到,所以特别担心你。”  反正手机可没说不许对张克然泄露他要自杀的消息。  张克然表情怪异,“自杀?梦是反的!”  “你最近真没烦心的事吧?”薛斐关心的道:“好歹,咱们也是一起从如月车站逃出来的,我不想你遇到意外。”  “我好得很,自杀?”张克然哈哈一笑,“就是杀人,我都不会自杀。”  薛斐看他不像说假话,能吃能聊,等着读研,就剩一个月不到,应该不会想不开,自杀的人,绝大部分早有预兆,且在成功自杀之前,有好几次失败的尝试。  张克然就算现在有自杀的念头,真正付诸行动,怎么也得朝过一个月的时间。  何况,他还没有。  “那你有烦心事吗?”薛斐夹起一块羊肉,在锅里涮。  “烦心事?我们寝室那位不知道应不应该算。”张克然嚼着肉丸,无奈的道:“吕超,还记得吧?上次让你帮他找那个黄毛衣女孩,你不干,他觉得我坑他,开始跟我过不去,话都不跟我说了。挺僵的。”  “那可不好。你看新闻里,那么多毒杀室友的。你可小心点,万一饮水机给你加点料,你重金属中毒就完了。”薛斐语气夸张的。  感谢室友不杀之恩可不是说着玩的,寝室摩擦闹出人命,每年都有。  当然,最恐怖的是在室友生活用品里加化学药品,比如著名的铊中毒。  张克然脸上的表情没那么轻松了,“嗯……”  薛斐拿出手机给他搜了几条新闻,“你自己看看。”  “吕超,不可能的……”张克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好像已经发虚了,现在四个人的寝室里,就剩他跟吕超了,其他两个人找女朋友的找女朋友,找工作的找工作,就他跟吕超寝室大眼瞪小眼。  薛斐等的就是这一刻,拿出一个“充电器”给张克然,“这个送给你。  他一早就到了,张克然的室友吕超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上次拒绝帮忙的事,两人肯定闹僵了,所以故意吓唬张克然,让他不安,他才有机会亮出这玩意。  “什么东西?”  “针孔摄像头。”薛斐道:“你放到桌子上,看吕超有没有奇怪的举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给你投毒,你也好拿证据去报案。”  这个摄像头里面有存储卡,每天晚上回来插电脑上看一下就行了。  虽然手机说张克然是自杀,但是薛斐多少担心他是被自杀的。  因此让他提防吕超,也是为了他好。  张克然拿起充电器瞧了瞧,凭肉眼确实很难辨认出这是个偷拍工具,“我……还是不用了吧?老吕不是那种人,投毒绝对不会的。”  薛斐低头吃东西,随口来了句,“也可能往饮水机里撒尿给你喝,对了,你最近看过他喝饮水机里的水吗?”  张克然一怔,脸一下子绿了,说真的,他最近真的发现吕超在喝瓶装水。  薛斐挑挑眉,喝了口饮料,等他喝完饮料,发现桌上的“充电器”不见了,应该是被张克然收起来了。  ——  在戚铭的强烈要求下,他出院的日期被定到了下个月一号,也就是两天后。  这两天,他是度日如年,一秒钟都不想待在医院,一到晚上就盘算着怎么溜出去找薛斐。  他妈也发现了他歪脑筋,特意派了两个人晚上守在病房门口看着他。  没办法,戚铭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病房里,熄灯之后,无聊的给薛斐发消息:想你了。  薛斐那边等了十五分钟才发来一个消息:好了好了,我也想你,都2点了,早点睡吧。  只能说最近他跟薛斐关系变好了,否则的话,半夜2点给他信息,不被拉黑才怪。  现在没被拉黑,说明他在薛斐心里的地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戚铭这么一想,心情变得特别好,更睡不着了。  忽然间,他感到哪里怪怪的,床上好像有点挤……  他后背好像多了一个人,呼出的热气正喷着他的脖颈和耳后。  戚铭的胆子不算小,心里一横,坐起来回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的叫出来,就见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人侧卧着躺在床的另外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可见姣好的身段线条。  戚铭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你谁啊?”用手机照去。  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她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  女人咯咯一笑,展开双臂朝他抱来,也不说话,只身体力行的展现着亲昵。  戚铭想通了,“你是谁雇来整我的吧?”肯定是谁的恶作剧。  女人冰冷的发丝掠过戚铭的手背,又滑又痒,戚铭一把推开她,“赶紧走!”  女人歪着头仍旧朝他笑,并不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恼怒,轻轻咬着嘴唇,眼神迷离的看他,不时扭动身体。  戚铭见她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生气了,朝外面喊道:“来人!”  守门的两个人听到戚铭的呼喊,立刻推门走了进来,打开灯一看,就见戚铭拿着手机站在地中央,一脸冷漠的看着床上,而床上,什么都没有。  戚铭看着空荡荡的病床,也愣了,“奇怪,刚才这里有个女人。”  “呃……”守门的两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戚少爷性取向,“女人?”  戚铭弯腰看床底下,“穿着绿裙子,挺漂亮的。”  是不是闹鬼,但两人都不敢说,只感到背后发毛,不过,还是仔细检查了下屋内,自然什么都没有。  戚铭打了个哈欠,“行了,都出去吧。”  “要关灯吗?”  戚铭想了想,“别关了,开着吧。”  屋内通亮,一览无余。  有了刚才的教训,戚铭躺在床上,背部紧靠床板,不留一丝缝隙。  他现在有点后怕了,虽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一直相安无事,但今天晚上来的诡异女人,不得不说,成功的吓到他了。  戚铭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你这个住院部病死的,就算再寂寞也别来找我,因为你完全摸错门路了,我根本不喜欢女人。去找直男吧,我相信别的病房有的是。”  念叨完,忽然感到冰冷的发丝滑落到了脸上,他打起精神,一睁眼睛,就见一张女人的脸和他近在咫尺,正瞪圆了眼睛,对他怒目而视。  黑溜溜的眼珠,鲜红的嘴唇,颜色对比是如此强烈,配合惨白的灯光,猛地的出现,真的骇人。  戚铭愣了下,本能的挥拳就打,这一拳落了空。  再看时,屋内又没人了人影。  害怕过后,他竟然有点生气了,对着屋内的空气道:“没错,我就是喜欢男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你缠着我也没用,别浪费自己的时间,赶紧去别地儿吧,再敢来,我肯定找人收拾你。”  可能是这番话起作用了,戚铭再度闭上眼睛,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过了十分钟,他睁开眼睛,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没法住了,闹鬼。  等着明早薛斐看到,来慰问他。  …  女人穿着绿色的裙子游荡在僻静的人行道上。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烂透了,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以至于连身后不怀好意的人跟上来都没发觉。  直到男人拍了下她的腿,她才冷眼回眸,看到一张猥琐的笑脸。  “美女,晚上穿裙子不觉得凉飕飕的吗?”男人色眯眯的笑道。  女人眼神迷离,媚惑的一笑,伸出手触摸对方的脸颊,男人大喜过望,看来他找到一个磕了药的,一看这精神就不正常。  女人牵着男人的手往僻静处走,男人迫不及待跟了过去。  三十分钟后,女人走出了僻静处的阴影,留下树丛底下,虚弱到神志不清的男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芭蕉园,映得芭蕉叶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园子深处传来,柴刀劈砍的闷响。  随着柴刀的落下,芭蕉根部迸溅出的,除了绿色的汁液外,还夹杂着像血一样红的液体。  砍得差不多了,芭蕉树前站着的人,掏出装汽油的瓶子淋到砍刀的芭蕉树上,然后点燃打火机朝它一撇,哗啦一下,芭蕉树成了火树。  因为火烧之痛,芭蕉树不停的颤抖,火焰中仿佛有女人嘶鸣。  “戚铭不喜欢女人,你就是废物……就算能吸取他之外的一百个男人也没用。”  这人走向芭蕉林深处,寻找着其他合适的芭蕉树。  幸好,没有把血液都给这颗芭蕉树,现在还剩下一滴。  可得好好利用。  ——  “闹鬼?”薛斐不可思议的大声道:“还是女鬼?”  今早上一醒,薛斐就看到了戚铭的朋友圈,早饭都没吃,就跑到医院来了,听戚铭讲那女鬼的故事的。  “没错,就是女鬼,挺漂亮的,穿着一条绿裙子。”戚铭比划了下,“头发这么长,又黑又亮。”  薛斐肯定是相信有鬼的,但对于突然出现在戚铭身边的女鬼还是觉得突兀,“你住了快一个月都没事,怎么昨晚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鬼?”  “可能斌璟酒店大墙塌了吧。”戚铭咧嘴,“反正就是来了。然后我跟她说,我不喜欢女人,她挺生气的,不过老实的走了。”  “且慢,看到女鬼第一个该想到的不是她索命么,你怎么觉得她是对你有意思?”  戚铭伸出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有的时候,对方什么意思不用说话,一看就明白。昨晚上的女鬼虽然没说话,但我就是知道,她想跟我睡。我表现出对她不感兴趣,她也清楚的明白,知道缠着我没用,放弃我,乖乖的找直男去了。”  “真诡异。你最好找人看看。”薛斐担心的道:“是不是附近绿化太好,加上天气转暖,山精树鬼都跑出来了?”  “对了,再跟你说,我觉得她不像鬼,鬼吧,应该没有实体吧,但是她有,头发的触感特别真实。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你说山精树鬼提醒了我,八成是什么成精了。”  薛斐琢磨了下,“难道这附近有什么百年老树吗?”往楼下看了眼,果然有大片的绿色植物园,“但这些应该都是人工栽培的,不会成精的。”  “为什么?”  “就是觉得不会,就像家养动物不会成精一样。”  “那宠物呢?”戚铭道。  “更不会了,就比如哈士奇,绝对不会成精的。” 第57章 “就是锋面雨也没那么快的,也得有个酝酿过程和转晴过程吧。反正给我感觉就是,大王收了神通。”张克然道:“我外公家附近那条大河,之前就出过传闻,说有人发现了船那么大的王八。”  “你怀疑是那个大王八在兴风作浪?”  “你想想,我们当时差不多有十个人,那可都是童男童女。在大妖怪眼里,我们可是修炼的大补药,跟大力丸似的。如果当时我们没站住,被冲进了大河里,就被那王八给吞了。”  薛斐脑海里形成了一个画面,一条黑黢黢的大王八露着两个通红的双眼,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孩子们,缠得流口水,但迫于前面水太浅无法前进,于是趁孩子们过小路的时候,用法术降下了一场大雨,只是结果不令他满意,孩子们平安上岸回家了。  于是它也只好悻悻的返回了河中。  “你这经历挺有意思。”薛斐在记忆中找了找,似乎没找到跟成精有关的遭遇。  “我外公晚上知道我白天的遭遇,吓坏了,第二天就带我去河边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我就纳闷了,是它要吃我,我家还得给它烧纸?岂有此理。不过后来那条河上游建了水坝,经常蓄水,河水快干了,就是有大王八也搬家了。”  薛斐皱眉,搬哪儿去了,难道真进城了?  “想不到你还有差点喂王八的遭遇。”  张克然为了不让菜剩下,大口吃着,斩钉截铁的道:“所以我不养宠物,万一成精了要吃我,我不毁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反正吃了也不知道。它把我吃了,变成我的样子,周围人谁也发现不了,问起来就说宠物送人了。你想想,你周围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宠物和主人形影不离,但突然有一天主人说宠物送人了,然后匆匆搬了家,连工作也换了,老家也不常回了,和过去的朋友也不怎么联系了。其实主人已经不在了。”  “……”薛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这时候,张克然突然哈哈一笑,“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被吓到了?我骗你的……咳,咳……米饭进气管了,咳,咳……”  薛斐只想送张克然四个字:得意忘形。  他看张克然呛得满脸通红,使劲给他捶背,“好点没?”  张克然看着他,嘴唇在动。  薛斐凝眉,“你要说什么?”  “……住……住手……”张克然艰难的道:“快被你敲死了。”  张克然呛饭之后,人老实多了,之后说话语速放慢也不敢大笑了,简单跟薛斐聊了一会,就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回了宿舍,待了一会,估摸着吕超快回来了,离开寝室回到了图书馆。  等晚上下自习回来,他发现放在桌子上的剩饭菜没了,他本来还想去楼管那儿用微波炉热热,当夜宵呢。  此时吕超躺在对面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向里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屋里就他俩,不是张克然自己吃的,那就只能是吕超动了。  张克然深吸一口气,在犹豫开不开口之间,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都是剩菜,吃就吃吧。  他转身进卫生间,准备洗洗睡,结果一进卫生间,他就看到洗脸池边历历落落洒了几滴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而水池溢水孔里有一堆黏糊糊白色丝线,他用拖布头挑了下来,拔出了长长的拉丝。  “诶呀我去!”张克然呲牙咧嘴,再次有质问吕超的冲动,最后又压抑下来,放着没管,忍着恶心洗漱。  洗脸完出来,见吕超还那个姿势,一肚子气的张克然干脆直接关了灯。  他爬上床之后,手机也没动,直接闭眼睡了。  可他哪里睡得着,足足一个小时,脑子还特别清醒。  突然,他又听到了嘎巴嘎巴的声音,像在嚼什么东西,他终于受不了了,道:“吕超你别吃了行不行?”  嘎巴声停止了,张克然心情好了点,平心静气的酝酿着睡意。  结果没三分钟,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又开始了。  张克然掏出枕头下的耳塞,使劲往耳朵眼里塞,然后拉过被子,也不管缺氧对大脑的伤害,结实的蒙住了脑袋。  早晨起来,吕超不在床上,张克然以为他出去了,结果推卫生间的门推不开。  里面传来吕超不耐烦的吼声,“你等一会不行吗?”  张克然踹了下门,穿好衣服出门了,心里横道,不理你,我去图书馆解决行了吧。  中午的时候,张克然回到寝室,吕超不在。  他拿下摆放在桌子上对准吕超床铺的针孔摄像头,插到电脑上,看看录了什么有价值的影像没有。  他从昨天下午的时间开始看,果然下午回到寝室的吕超拿走他桌上的饭菜,背对摄像头吃了起来,接着就是晚上了,因为有红外功能,连晚上的影像也看得一清二楚。  张克然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嘎巴嘎巴吃东西的声音发出的时候,吕超嘴巴根本就没动过,连手都没从被子里拿出来,就那么躺在床上,而嘎巴的声音一直在持续。  张克然想不通,把录下的视频往后倒,到了早晨,他负气离开,吕超从卫生间出来后,从柜子里搬出一箱压缩饼干,坐到他自己桌前,吃了起来,因为角度的问题,张克然只能从视频中看到他的背影。  很快,张克然发现了疑点,吕超拿出压缩饼干的手,似乎不是往嘴里放,而是递向领口的位置。  张克然想不通,把视频快进,就看到吕超突然回头,视线直指镜头。  张克然心里一惊,视频里的吕超起身朝镜头走来,脸几乎贴到了镜头上,毫无疑问,摄像头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吕超放下镜头,打开自己的衣柜,站了进去,关好了门。  而视频中,张克然这时打开寝室门,走了进来……  张克然看着一切,吓得头发快立起来了!  这时,透过电脑屏幕的反光,张克然似乎看到映射出的吕超衣柜开了一道缝隙,而吕超的眼睛正悠悠的盯着他。  他咬紧嘴唇,不知该怎么办,他感到拿着鼠标的手满是汗水,几乎握不住。  猛地,张克然一把拽下摄像头,拔腿就跑,就在他打开门跑出去的瞬间,门后的柜子咣当一响,显然是躲在里面的吕超追了出来。  张克然连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下了楼,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衬衣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摸裤子兜,手机还在,拿出来给吕超发了条信息:我今晚上派人来取个人物品,之后不会再回寝室了,我错了,你赢了。  他家在本地,并不是无处可去,虽然远点,但大不了通勤,跟吕超住一起实在太尼玛吓人了,受不了了。  他看了眼时间,今天是4月3日,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他忍得了。  ——  天气变暖,薛斐回原本家的取换季的衣服,把衣服收拾了两大皮箱后,坐在沙发上,自己坐了一会。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没了人气,变得分外冷清。  薛斐挺感慨的,他和他爸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现在爸爸失踪,他也搬走了。  不过,他相信他们应该就快见面了,只要阻止4月25日张克然自杀,手机就会告诉他爸现在的坐标。  但这次任务,看似容易,可现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张克然并没半点自杀的倾向,还给他讲了个河里王八的故事。  而身边的戚铭,则发生车祸、不死之身、遇到女妖。  手机里的黑猫复仇,线索也支离破碎的,或者说压根没线索。  还不如暗网那次,找到嫌疑人,虽然危险,但斗就完事了,远远好过现在这样被动等待。  薛斐拖着皮箱走出了家门,将门反锁后,坐电梯到了一楼。  刚出楼门,走了没多远,突然就听一句:“危险——”  薛斐猛地就被人从后面推了出去,他毫无防备的踉跄出了几步,险些摔倒。  此时,砰的一声,似乎是花盆落地的脆响。  他惊觉间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满头是血的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花盆。  不用说,高空坠下一个花盆,他被这人推开,幸免于难。  “你要不要紧?”薛斐赶紧走过去,担心的问,见这人手指缝间不停的冒出血来,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地上,十分骇人。  要不是这人推开他,被砸成这样的就是他薛斐了。  他抬头看向薛斐,没说什么,但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伤得不轻。  薛斐一怔,心里惊叹,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吧?对方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生。五官精致。薛斐自认为自己审美和眼界都够,平时见惯戚铭的脸,自以为不会再被谁的容貌震住,但见到眼前这人还是愣了下。  “咱们赶紧去医院吧!”薛斐回过神来,忙道。  坐上出租车,薛斐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致谢,“真是太感谢你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太谢谢你了,我一定送锦旗到你们单位。”  “我叫焦天墨,还是学生,没工作单位。”  焦天墨的衣领被头顶流出的鲜血淋红了一片,看得薛斐心惊胆颤,“一会缝好伤口,再做别的检查,你放心,钱都由我出。”  可能听到薛斐医疗全包的的承诺,焦天墨放了心,往薛斐这边一歪,就要晕倒。  “喂,你坚持住啊。”薛斐扶正他,替他按住脑袋上的伤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薛斐觉得焦天墨的血没有想象中的腥,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第50章   在急诊室缝合伤口的时候, 薛斐有机会看了眼焦天墨头顶的伤口,足有三厘米长, 大夫知道是高空坠物砸的, 庆幸的道:“春天风大,不仅会吹掉阳台的花盆,有的时候还会吹掉墙皮, 砸死行人的情况不少。”  高空坠物的确是个麻烦事,薛斐记得看过不少新闻,没公德的人往楼下扔东西,有个案例,是妈妈抱着小婴儿乘凉, 结果从空中掉下来个烟灰缸,将小婴儿砸成重伤。因为监控高度, 没拍到是哪家扔下来答应烟灰缸, 最后每一家都提取dna寻找真正的伤人者。  焦天墨被砸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薛斐已经打定主意回去找物业调监控,不行的话,就自己找人, 反正得把大风天不把花盆收起来的家伙找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焦天墨长得好看,医生和护士都安慰他,“没关系, 缝合的很好,以后就算留疤痕, 用头发盖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焦天墨本人好像倒是对自己的遭遇没什么太大感觉,对留不留疤也不在意,缝合的过程一直很安静,等处理完伤口,跟大夫道了谢,就出了门。  薛斐跟出来,叫住他,“别走啊,咱们再做点别的检查。你等着,我去叫导诊。”怎么也得查查看有没有脑震荡。  焦天墨轻轻碰了下自己头顶的伤口,“我已经好了,连伤口也不怎么疼了,不想检查了。”  “还是看看吧。”薛斐坚持。  焦天墨温笑道:“要是查不出来什么,可都是你承担,对你没好处吧。”  先不讲薛斐最近赚了几笔钱,手头宽裕,就是不宽裕那会,有人替自己受伤了,也不能放任不管。  薛斐道:“你好歹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我真的没事,与其浪费检查的钱,不如把钱省下来,咱们吃一顿饭,我真的好饿。”焦天墨眉心一簇,表情有点可怜。  薛斐还是坚持希望他检查,但焦天墨说什么都不肯,仿佛争执了很久,薛斐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对方不肯,他又不能强迫人家进行检查。  焦天墨不想检查,他一点办法。  从医院出来,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东西。  跟外表有很大不同,焦天墨是个大胃王,薛斐也算开眼界了,风卷残云一般,本来以为张克然已经很夸张了,跟焦天墨一比根本不够看。 第59章 整个人冷静的像一面洁净如新的明镜,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戚铭凝眉道:“算了,不想了。”  戚铭有点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嗯,什么都不想了。贤者时间,懂吧,我现在的感觉比贤者时间还冷静。如果张克然在这里,我想跟他讨论高数。”  “靠!”戚铭懵了,“不是吧?你耍我呢吗?哪有你这样急刹车的?”  薛斐尴尬的咧嘴,“抱歉,突然真的不想了。”说着,拽戚铭起来,“别躺着了,坐起来。”  戚铭不接他的手,抱着脑袋痛苦的道:“别碰我,我抑郁了。”  好吧,你慢慢抑郁吧,薛斐浑然不见满床打滚的戚铭,抱着肩膀思考焦天墨的事情。  迷药是有,但得吃下去或者注射进身体内,吸入式迷药是不存在的。  所以焦天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在他那里,既没吃又和喝,就算被下迷药,应该也没机会才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空气中有古怪,焦天墨自己是怎么做到不中招的?  他两次觉得不对劲,都是被焦天墨碰触到的时候,第一次碰到手,感觉还好,第二次抱住他,他直接就丧失反抗力了。  如果说是焦天墨找机会给他下迷药,还不如说焦天墨本身就是迷药。  薛斐眯起眼睛,这家伙太诡异了吧?到底是什么人?要他现在评价的话,焦天墨就是个会行走的春药,字面上的意思。  这时候,打了一阵滚的戚铭见薛斐不理他,恨恨的坐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还有刚才,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薛斐可不敢说,说焦天墨可能对他下药,戚铭还不得冲过去打人。  何况,他现在根本没证据说是焦天墨做的。  “下什么药?我是那种不小心的人吗?我就是没吃早饭血糖低。”薛斐给戚铭搜了几条新闻。  比如女子没吃早餐地铁眩晕,怀疑有人下药,被警察辟谣。  戚铭半信半疑,“好吧,你要真出事,我肯定杀了那家伙。”  “我好着呢。以后都吃早餐。营养早餐万岁。”薛斐瞄了眼戚铭的脖子,“对了,你这个护身符能不能送给我?然后再叫上次那个大师重新给你弄一个。”  “行啊。”戚铭爽快的张开胳膊,“你看我浑身上下还有哪里中意,你都拿去。”  薛斐觉得药效可能还没过,因为他看戚铭比平时更顺眼,于是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笑道:“谢谢。”  “哼,算了。”戚铭不买账。  薛斐挑挑眉,搂住他的脖子,有点撒娇意味的道:“好了,别生气了。”  以前可没这待遇,戚铭装不下去冷面孔,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亲了薛斐几口才罢休。  不过,这一次,他其实并没有被完全说服,心里隐隐感觉薛斐有事瞒着他。  ——  “到底会不会住楼房啊?没公德心搬出去好不好?我家卫生间跟水帘洞一样。”胖子粗壮的手指指着焦天墨的鼻尖道:“可气死我了,你跟我下去一起收拾。”  焦天墨冷淡的道:“我赔你钱可以吗?”  “赔钱?你这个态度赔多少钱我都不接受!幸好我今天出差回来,否则屋里被你泡烂了,我都不知道。”  焦天墨眼睛有了亮光,仿佛人看到了新大陆一般,微笑道:“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呀,幸好我提前回来了,否则家里没人,地板都要泡烂掉了。”胖子满面怒容的道:“哎呦呦,看看你,你还笑?这很好笑吗?”  焦天墨咬咬嘴唇,眼神迷离的道:“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你跟我说什么?”胖子一怔,本能的感到心里毛毛的。  焦天墨伸出手拉住胖子的肥短的手,笑盈盈的道:“你不觉得吵架肝火太大了吗?跟我来,消消气。”  胖子只觉得浑身绵软,刚才还火气冲天的他,顷刻间温顺如绵羊。  眼前这个人真的好漂亮,如果自己能跟他做点什么,那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他无法自控的跟着焦天墨走出了卫生间,走进了卧室。  …  天黑之后,薛斐打发走戚铭,重新来到了13栋,但他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到了6楼,焦天墨楼下的住户门前停下。  他离开的时候,这家的主人正跟焦天墨交涉,不管交涉出了什么结果,他们面对面见过,向他打听点情况也是好的。  薛斐敲门,无人应答,失望的摇头,就在回到楼梯间,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看到电梯门打开,焦天墨出现了。  薛斐赶紧躲起来,在暗处看到焦天墨提着一个提包走来。  他拿出一串钥匙,试了几个,终于找对了门钥匙,打开楼下住户的门,走了进去。  十五分钟后,他锁门离开。  薛斐心里充满了好奇,确定焦天墨离开后,用刚才特意朝伍烁借的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溜了进去。  门口放着一个旅行箱,看来物主不是打算出门,就是刚回来。  屋内黑漆一片,还有刚才焦天墨跟回自己家一样,都说明这屋内没人。  那个找焦天墨投诉漏水的胖业主哪里去了?还有刚才焦天墨拿来的提包里是什么?  肯定藏在这个屋里。  薛斐打开衣柜,用手机照明,开始寻找那个提包。  终于,在他打开床柜的时候,看到样式跟焦天墨拿着提包同样款式的包。  他心一横,慢慢打开拉锁,随着包口的敞开,他看到了三具干尸,从五官看,勉强能认出其中一具就是找焦天墨理论的胖业主。  薛斐虽然胆子大,但是在黑暗中看到这一幕,还是吓得有点吃不消,缓了半晌才敢看第二眼。  干尸像个经过特殊的脱水处理一般,没有一点水分和脂肪,皮包着骨头。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非常像脱水蔬菜。没有半点水分和营养,彻底被吸干榨干了。  而且干尸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被活活榨干而亡的。  就在这时,薛斐手机一震,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条消息。  上面写着:我是焦天墨,我的头有点疼,你能过来一趟陪我去趟诊所吗?第51章   不能, 你还是去死吧。薛斐在心里条件发射般的说道。  原本只是认为焦天墨有古怪,想骗个色而已, 现在直接升级为连环杀人狂, 薛斐可就受不了了。  他忙在站起身,后退几步,离装干尸的袋子远远的。  就算焦天墨是杀人狂, 他是怎么把尸体处理成干尸的?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吧?  想到手机这次的主题,薛斐脖子后面有点冒凉风。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跟精怪斗?对方可是开挂的怪物啊。  不过,就算是怪物也得遵守法律,薛斐想都没想, 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这里发生了凶杀案, 报警叫警察来抓焦天墨, 管你是什么东西,先去蹲监狱吧你。  薛斐等待接通的时候,往卧室外面走。  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的声音有几分慵懒的同时,带着一种隐隐的笑意,“喂?”  薛斐毛骨悚然,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焦天墨。  他对天发誓, 他没拨错号码,现代正常通信技术窜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那么凑巧的窜到焦天墨手机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薛斐深吸一口气,不知该怎么接话。  倒是焦天墨那边笑道:“你在哪里?陪我去趟医院好吗?我头疼。”  薛斐尽量淡定的道:“抱歉啊,我现在有事走不开,要不然你先去医院,我随后再过去。”  “是吗?”焦天墨提出了质疑,“可是我看到你似乎没什么事呀?”  薛斐一惊,看到?什么叫做看到?  他一回头,猛地就见到倒挂在窗外的焦天墨,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看他。  此时的他,正头朝下倒吊在7楼的窗台上,脑袋伸到6楼的窗户内瞅屋内的薛斐。  透过卧室窗户的玻璃,几乎贴在窗户上的焦天墨和在屋内的薛斐来个四目对视。  这时焦天墨在电话中笑道:“你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薛斐倒吸一口冷气,先冲进卫生间,看到一瓶发胶,揣进怀里,撒腿就跑,噔噔噔从楼梯往一楼跑去,才跑完最后一阶台阶,就和焦天墨对撞在了一起。  薛斐赶紧后撤了几步,退回了台阶上。  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薛斐,按掉了电话,“你要去哪里?是来我家吗?可是我家住7楼。”  薛斐无奈的搔了搔额头,强笑道:“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  “树懒也会好奇猎豹是怎么跑那么快的。”焦天墨微笑道,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不是人类吧?”  “你错了,我现在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薛斐挑挑眉,强作镇定,步子向后移,“说得好,现在是人类,以前是什么可不敢保证了吧?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高空坠落花盆是焦天墨耍的苦肉计。  “何必知道那么清楚呢?有必要吗?”焦天墨朝他走来。  薛斐转身就往楼上跑,却被焦天墨从后面抱住双腿,摔倒了台阶上。  薛斐趁着上半身还能动,扯出脖子挂着的护身符,对着焦天墨亮了出来。  焦天墨愣了下,随后哑然失笑,“你想过没有,护身符里面都是根据生辰八字制定的,你这个从哪里来的?不是你自己的吧?可保护不了你。”  薛斐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绝望的表情,把护身符揣起来,转身趴在了地上,在怀里掏着。  护身符虽然不能驱赶走焦天墨,但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薛斐没像之前那样跟中邪一样无法自控。  现在的他,非常清醒。  焦天墨声音轻柔的道:“你放心,我还挺喜欢你的,我改变主意了,不会要你命的。”  话音刚落,他就听薛斐说了一句:“你还是滚远点吧!”接着迎面而来一窜火苗,直冲他面门。 第61章 张克然站在空无一物的寝室中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虽然搬走了,但有些课本和杂物还留在寝室,现在寝室内除了床和桌椅外,东西都不见了。  不仅是他,吕超其他两个室友的东西统统没有了。  现在寝室的状态,就跟他们大学开学第一天搬来的时候一样,除了床和椅子,什么都没有。  他是听到吕超失踪的消息后,叫了两个朋友陪伴回来看情况的,谁知道一回来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  据说吕超的妈妈接到了一条来自儿子的消息,就六个字:妈,我走了,勿念。  吕超妈妈赶到学校后,发现儿子不见了,怎么都联系不上,立即联系了校方。  作为吕超的室友,张克然接受了校方的问话,但因为张克然早几天就搬出去了,所以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接受完问话回来,张克然寻思回寝室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张克然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吕超出走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东西没了,憋屈。  正在这时,他听到推门声,忙回头,看到了一张中年妇女的面孔,跟吕超长得有几分像。  “阿姨……”  吕超妈妈眼眶泛红,一看就是哭过了,“你是张克然吧,小超总跟我提起你,说在寝室就你们两个最好。”  在寝室他俩关系确实好一点,但那是以前,自打吕超追求黄毛衣女孩不成后,人就有点怪,这还不止,尤其过完春节回来,人就行为举止就更难以捉摸。  “……”张克然被吕超母亲的悲伤情绪感染,表情落寞的道:“阿姨,吕超可能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等心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您别难过。”  吕超母亲摇头,拂去眼角的泪花,“阿姨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阿姨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小超留在家里的日记本,全是密码写的,我看不懂。”  说着,拿出一个黑皮本子来,给张克然翻了翻,可是乍一看里面都是汉字,并没有印象中的特殊符号。  张克然结果本子,再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了,虽然是用汉字写的,但前言不搭后语,如果不是梦呓或者嗑药后的胡话,肯定是有特殊的意义。  “我想知道小超到底在想什么,你帮帮阿姨可以吗?除了你,阿姨也找不到别人。”吕超母亲言辞恳切的道。  “我试试吧。”其实张克然也比较好奇,吕超到底怎么回事。  吕超母亲连连道谢,临出门前环顾了下寝室,“我本来想过来收拾收拾小超的东西,这样看来,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说完,出了门。  她一走,张克然才回过神来,这寝室的东西肯定是被吕超弄没的,应该叫他家人赔偿。  但转念一想,吕超妈妈失去儿子够可怜的了,自己就多担待一点吧,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而且他现在只关心吕超这本密码日记,掂量了手中的日记本,张克然跃跃欲试。  他立刻来到了自习室,打开了吕超的日记本,开始着手破解。  很快,他就发现了破解的入口,首先要将汉字换成拼音,然后对拼音的字母使用凯撒密码或者维吉尼亚密码进行破解。  凯撒密码是一种很简单密码,将字母进行偏移后得到的新字母就是答案。  比如偏移量是3,那么将a全部换成d,b就换成e。  而维吉尼亚密码则是凯撒密码的升级版,由各种偏移量不定的凯撒密码组成。  破解密码的关键在在于知道字母的频率,而频率是可以用公式算出来的。  吕超只是个一个大学生并不是专业的加密人员,纵然他的日记加密后,对普通人来说一头雾水,但在张克然看来,并不算太大的困难。  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晚上的时候,自习室内的人越走越少,他已经将日记本破解的差不多了。  张克然是越看越震惊,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破解错了,才弄出了匪夷所思的内容。  但是日记前后的连贯性,打消了他的这个顾虑,破解出来的译文是正确的。  吕超的日记内容原本就匪夷所思。  1月3日,晴  憋屈愤懑,被当众打了耳光的耻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教训那个贱人!  1月29日阴  指尖发麻,频率为三到五天一次,时间为五到七分不止,我这是怎么了?  2月1日多云  回到家里,妈妈做了很多菜。我要找一份好工作,替妈妈找一个好儿媳妇,让她享享清福。  2月7日晴。  明天就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开始,我却清楚我没有新的开始了,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了乌有。  父亲根本不是出车祸死去的,而是发现跟爷爷一样患有遗传性共济失调症后投河自杀的。  他变成废人前,自我了断了,我却要承受来自他那该死dna的折磨。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2月8日阴  我发现自己吐字偶有含糊不清,这是病症的前期征兆,发展到后期,肢体丧失活动功能,语言丧失,不能行动,甚至连吞咽功能都做不到,最后因为不能自主呼吸而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2月9日阴  一切都不会好了。我跟母亲说希望她买一包毒药,我和她一起自杀。  她却只是哭。  没有未来,或许像父亲那样自杀是对的。  2月11日晴  割腕失败,比想象中的痛,果然还是上吊来得无痛且高校。  不能选择在家里自杀,家里只有房子还值些钱,不能让它贬值。  母亲下半生还要靠它生活。  选择野外上吊,同时发消息告知母亲上吊地点,等她接到信息赶来,最快也要1个小时,而上吊只需要3分到5钟,这个时间绰绰有余。  2月13日阴  因祸得福。  2月16日雨夹雪  像它这样的高级生命体,应该不会被现有的疾病所困扰。  我要与它融合。  我想我可以借用它力量治愈自己,但非常奇怪,心里并没有那么欣喜。  或许我知道,一切只是开始。  2月20日小雨  或许让它寄生在我身上并不是个好主意。  2月24日晴  我懂了,它只是想借助我成精。  我不过是个营养库。  进一步成为更高级生命体的只有它。  我不过是一堆被榨干的废料。  2月26日雨  剥离失败。  2月28日晴  返校。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吕超离开家返回了学校,日记本扔在了家里。  张克然盯着日记,愕然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习室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看了下手机中的时间,现在是4月9日,晚上10点34分。  如果吕超说的是真的,那么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它”究竟是什么,此时又身在哪里?  张克然打了个寒颤。第52章   张克然慌忙抱起日记本, 往自习室外走,在走廊上碰到了其他下自习的同学, 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他来到校外, 按照计划,应该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  但这个时候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是因为外部的寒气,而是从心底感到害怕,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他掏出手机,在街头徘徊了一阵,打通了薛斐的电话。  那头传来薛斐的声音, 他第一感觉是太好了,不知为何竟然有种获救的感觉, “我这里有个重大发现, 你能过来一趟吗?我在校门口。”  随着手机告知张克然自杀日子的临近,薛斐恨不得24小时监视他,此时听到张克然想见面,马上就答应了, “你等一会,我就来。”  张克然连声说好,挂断了电话,在学校附近找了个24小时超市, 在里面老实待着,等待薛斐的到来。  吕超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他现在想找个人聊聊,学校的朋友们就算了,说服他们相信成精变异的太难了。  薛斐很快到了,在超市里见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张克然。  薛斐笑道:“不怕失眠吗?”  张克然缩了缩脖子,“就是不喝,也睡不着。”给他看了看吕超的笔记本,“大发现,一会跟你细说。先找个地方吧。”  薛斐提议,“去我那儿?”  “别了吧,怕你男朋友看到我打死我。”张克然后来搜过戚铭的身份,不想惹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附近有个茶餐厅也是24小时的,咱们去那里吧。”  两人出了超市,步行往茶餐厅走的路上,张克然把吕超失踪的事,还有得到日记的事跟薛斐说了。  薛斐听说他破解了一晚上密码,挑眉道:“难怪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我给你发完短信回寝室没多久,吕超妈妈就出现了,光顾着跟她聊天,忘了你了,对不起了。” 第63章 张克然把翻译出来的文字拍照给吕超的母亲发了过去。  大概是分钟后,吕超母亲用哽咽的语音说道:“阿姨谢谢你。”  听的张克然心里不是滋味,而这时,吕超母亲又发来一段语音,一听声音就是哭过的,发闷发哑,“我早有预感,寒假的时候,小超一会寻死一会兴高采烈的说自己要康复了,整个人特别不对劲……原来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薛斐心想,这才对,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儿子的变化。她只知道儿子身上发生了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恐怕并不知情,直到张克然给她翻译完了日记。  张克然不知该怎么吕超的母亲,机械化的道:“你别伤心了,或许吕超能打败妖怪回来呢。”  吕超母亲没再回话。  张克然耸耸肩,对薛斐道:“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薛斐也耸耸肩,“不管你说错没错话,从今天起,你最好别走错路。”  “怎么讲?”  “不要去任何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吕超母亲,她邀请去任何地方,你都别去也别搭理。”薛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我觉得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以后你就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吧。”  张克然不停的点头,“任何人休想拐跑我。”  薛斐道:“千万小心,现在吕超身上的那个妖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张克然忙不迭的点头。  薛斐提议,“要不然,你住到我那里吧,我看着你,还能放心点。”  张克然露出了抗拒的表情,“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男朋友杀了。”  薛斐吓唬张克然,“你得小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梦到你死了吧……现在越来越微妙了。”  张克然也害怕了,“……要不然我连门都不出了?”  “不管你去哪里,千万小心小心再小心。”虽然手机说张克然是自杀,但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危险,未来真的不好判定。  张克然一点不敢松懈,“放心吧,我只往人多的地方去,从今天起白天吃食堂上自习,晚上去八人大寝室蹭睡。”  薛斐拍了拍张克然的肩膀,“还有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找我商量,就算你被寄生,没法剥离了,也不要想不开,千万记得来找我。”  张克然呲牙,“就算被寄生,我也是那种能战胜对方最终取得胜利的人。”但似乎底气不足,最后又加了一句,“放心吧,有事肯定找你商量,这不就找你商量了么,”  薛斐连连点头,“记得这点,千万找我商量。”  “我记住了,别唠叨了。”张克然看了眼窗外的天边,“又是新的一天。”  薛斐低头看手机,4月10日,距离张克然自杀的日期,不足半个月了。  他长叹,真不知道4月23日天会发生什么。  “对了,你生辰八字给我,我看看给你求个平安符。”  张克然感动地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人够哥们!”  ——  虽然张克然立下了只吃食堂只住八人寝室的美好愿望,但现实是残酷的。  大四毕业生纪律太差,加上毕业生吕超失踪案,导致学校领导认为是宿舍管理混乱导致的,狠抓寝室纪律,让楼管员站好最后一班岗,叫在校毕业生们不许窜寝混住,住寝的查寝,不住的说明理由,违者记过处分,甚至吊销毕业证。  像张克然这样的,自然不能去哥们寝室里蹭住了,让他回到跟吕超一起住过的寝室,还不如自杀。  于是,只能继续回家住。  他时刻铭记薛斐的叮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突然窜出个“吕超”来。  此时是晚上九点,时间不算早,但也绝不算晚,路上行人不少。  张克然并不慌张,下了公交淡定的朝小区内走去。  进了小区,他反而没底了,放眼望去都不见人,他硬着头皮快步走。  想不到,他当年敢独闯幽灵火车的张克然,有一天会胆小至此。  转弯准备拐进自家所在楼房的时候,突然迎面出来一个人,差点将他撞倒。  张克然很想问候对方父母,但现在属于非常时刻,他决定忍了,正要移步继续走。  就听到对方笑道:“诶,你看着好眼熟啊。”  张克然闻言,接着小区的路灯也看对方,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他,“你……看着也很眼熟。”  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反正非常眼熟。  他最近脑子特别乱,要是以前,肯定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唉,都怪吕超。  对方温笑道:“你认识薛斐吧?”  张克然问道:“你是谁啊?”见这人长得gay里gay气的,心想可是薛斐的基友,但同时费解,他可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嗯……一时说不清楚……不如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一聊?”他说着,牵起张克然的手,“你有空房子吗?我最近也在找地方住。有坏人一直追着我,我四处躲藏真的很辛苦,如果你有地方给我容身,真的太好了。”  张克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戒备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我爷爷有套老房子,在西郊……独门独院的平房,平时没人去……咱们去哪里吧。”  焦天墨笑看他,“你就到家门口了,不回家可以吗?”  张克然茫然的摇头,“……好像你比较重要。”  焦天墨笑容灿烂的握着张克然的手,“那,咱们走吧。”  这时张克然手机响,他拿起来,见是薛斐发来的消息:“你人在哪儿呢?给你平安符。”  焦天墨一把夺过来,打下一行字:“我爸妈给我请了,你这个就不用了,谢了。”第53章   这套房子原本是张克然爷爷的, 后来老爷子搬走了,张克然偶尔过来住, 因为这里清静, 鲜少人打扰,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当初算出幽灵列车的运行轨迹, 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张克然带着焦天墨走进来后,坐到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他。  他仅剩的一点理性告诉他,不应该把人带回家,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对焦天墨奇异的好感压下去了。  焦天墨瞟了瞟屋内, “有吃的吗?”  “……有吧,我也不清楚, 那个箱子里可能有吃剩的方便面……”张克然指了下墙角的纸箱子。  焦天墨看着张克然, 咽了下口水,朝他走去,“太少了,不知道够不够吃。”  随着他的逼近, 张克然微微睁大眼睛,“……我……”他心跳的厉害,有种莫名的冲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害怕。  焦天墨碰了碰他的手, 俯身在他耳边笑道:“去,把窗帘拉上。”  “不……不行……”张克然最后的一丝理性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他肯定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对薛斐一点想法都没有,可究竟为什么他碰到这家伙就抗拒不了呢。  焦天墨俯身在他耳根处亲了下,笑道:“去吧。”  张克然茫然看着他,魂儿都飞了一般的起身将窗帘全部放了下来,然后回到了焦天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低喃道:“你真好看……我以前怎么没觉得男人会这么好看……”  焦天墨微笑,轻抚他的脸颊,低语道:“你认识薛斐吧?我看你们最近常在一起,你们在聊天什么啊?”  人类为了交配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讨配偶欢心是最基本的行为。  张克然此时看焦天墨,只有一个念头,有什么给什么,只要对方开心,于是将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拿出吕超的日记本,“我们在聊这个。”  “好乖好乖。”焦天墨笑着摸了摸张克然的脸颊,凑过去轻吻了他一下,等张克然彻底失神,形如木桩,打开了吕超的日记本,大致浏览了一遍。  随着阅读的进行,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满意的合上了日记本。  “再跟我多说说关于吕超的事情吧。”  张克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详细细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吕超的一切都说了。  讲到如何破解日记的时候,焦天墨随口夸奖道:“你很厉害呀,竟然会破解这么难的密码。”  张克然献媚似的笑道:“你喜欢吗?要不要我给讲讲破解的过程?其实很简单的,维吉尼亚密码的加密文法可以写成同余的形式,再用弗里德曼的重合指数描述密文字母频率的不匀性,就能破解密码了,你看这里,这个就是公式,kp指目标语言中两个任意字母相同的概率……”  “……”焦天墨斜眼看他,虽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却听不懂,听着张克然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竟然有点头疼。  张克然竟然越说越兴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跟对方分享。  他是那么喜欢他,所以一定也要让对方认识到数学的美妙之处。  焦天墨对他说的一个字都不感兴趣,觉得他简直烦死了,“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张克然被打击了,赶紧将嘴巴闭上,谨小慎微的道:“你生气了?”  这时候,张克然的手机又响了,焦天墨先拿过来看了眼,又是薛斐发来的消息,“能把你戴护身符的自拍发给我一张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  焦天墨不耐烦的把消息清除,他现在没空搭理薛斐。  这一不搭理可不得了,就见薛斐发来了一条叫他遍体生寒的消息:我过去找你一趟确认一下吧,你放心,来回费用我自付。护身符也会给你捎带过去。  “你怎么这么烦人。”焦天墨放下手机,又看了滔滔不绝说着莫名其妙话的张克然,竟然前所未有的倒胃口,拿着日记本向外走去。  在这本日记中,他有了重大发现,可比食用这个满嘴胡话的小子有营养多了,而且薛斐那个家伙又要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正事要紧。  “你要走吗?”张克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恋恋不舍的道:“你不感兴趣这个的话,那咱们谈谈傅里叶级数吧。”说着要来追焦天墨。  结果焦天墨将门一摔,他整个人扑在门上,鼻子磕得生疼,但也渐渐清醒了,揉着鼻子坐了半晌,“靠……我在做什么啊……刚才那是什么人?”  打开自来水洗了把脸,听到有人敲院门,他一惊,不敢应门,这时手机又响,他接起来,是薛斐的声音,“在家呢么,开门。”  他战战兢兢的到了大门口,打开院门,看到薛斐站在门外,松了一口气,“真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刚才那个家伙又回来了。”张克然将薛斐让到屋内,“他认识你,说要跟我聊聊你的事情,长得挺好看的,大概这么高吧。”  张克然比划了一下,薛斐嘴角抽搐,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那条社会新闻,“是不是他?”  张克然指着照片道:“没错,就是他。靠,我就觉得眼熟,原来在新闻上见过。”接着咧嘴,“他是连环杀人犯?”  “……你们……不是睡了吧?”薛斐满脸黑线的问,芭蕉精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张克然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的道:“我、我是直男好不好?怎么可能跟他睡?警告你,别胡说啊。”  “也是,要是睡过了,你现在已经是干尸了。”薛斐将焦天墨的来历说了一遍,并把护身符套在张克然脖子上,见他并没佩戴别的护身符,“我就知道,刚才回复我的,不是你本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按照你的个性,对你有益处的东西不会嫌多,就算有了护身符,我这个也不会放过。”薛斐道:“我一看你回复说不需要,就觉得奇怪,照单全收,多多益善才是你。”  “谢谢你啊,这么了解我。”张克然真是受到了惊吓,欲哭无泪,“我真是捡了一条命。”  “你说焦天墨把吕超的日记本拿走了?” 第65章 张克然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不能送死。”  ——  她将车扔到山脚下,一路哭着爬上了山,来到山洞内,用手机照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她怎么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山洞内巨大的白色蚕茧粘结在蚕丝中央,她哽咽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了妈妈吧……”  否则,只要她还能自由活动,就会忍不住伤害别人。  蚕丝顺着山洞壁爬下来,突然间束缚了她,将她拖向了密密麻麻的蚕丝中央……  山洞内,静悄悄。  骤然间,蚕茧顶部缓缓裂开,有东西破茧而出。  ——  薛斐把张克然安置好,回到家里,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身心俱疲。  他最近基本上天天盯着寻人罗盘看,一旦指针剧烈摆动,他就立刻赶去寻找张克然。  比如今天,他就把张克然从吕超母亲手里抢回来了。  这时候,手机响,接起来听出是戚铭,半死不活的道:“什么事?”  戚铭声音有些犹豫,“……你前几天跟我说的事,我想过了,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我确实吃了别的动物的内丹。所以咱们最近遇到的怪事,的确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把我撞伤的司机的律师想联系我,获得我的谅解,理由是他的委托人在出事时,意识不太清醒。我之前没当回事,觉得是借口,现在想想,或许有人故意使坏,故意想让我死……”  薛斐推测道:“让你出车祸,测试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能力,看到你以极快的速度康复,对方便确定内丹就在你体内。然后下一步,芭蕉精要把你榨干,取走你身体内的内丹。”  戚铭道:“可是那东西跟棉花糖一样已经化了,我吐不出来了。”  “所以,我说了,芭蕉精把你榨干,否则的话,开肠破肚取丹就行了。”薛斐道:“反正我也是推测,并不是行家,你家有门路,你找懂行的人吧。”  “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张克然的室友被妖精寄生了,这会失踪了,室友的母亲正在寻找猎物喂她儿子,涉及到人命,我想请人除掉这个妖精,你能想想办法吗?”  戚铭那边良久的沉默,薛斐担心的问:“不行吗?”  “……我正在消化你话语中的信息……”戚铭道:“张克然是谁?他室友是谁?怎么就成精了?为什么要寻找猎物?”  薛斐只得从头讲起,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并且道:“对了,我高度揣测芭蕉精也在那里,因为他带走了吕超的日记,我觉得他会来个黑吃黑。那个寄生吕超的妖精,怎么看怎么都像处在孵化期,需要筑巢的空地,需要营养,这会战斗力应该很低。你找个人过去,把它们一网打尽。”  “那太好了,可你知道地点吗?”  “只要找到吕超母亲就行了。”薛斐笑道:“别忘了,我可有法宝。”说着,起身拿出指南针,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此时心里想着找吕超母亲,指南针却一动不动。  就是说,吕超母亲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之前试过找吕超,也同样无果。  戚铭不知情,“太好了。”  “呃……其实不太好。”薛斐声音僵硬的道:“吕超妈妈好像……死了。”  “啊?”  薛斐看向了窗外,夜色漆黑,“事情变得越来奇怪了……”  ——  翌日。  张克然那天因为焦天墨的“诱拐”,跑到爷爷家,结果回去之后就找不到图书馆储物柜的钥匙了,四处都没找见,就剩这里了。  于是趁着午休时间,大老远的跑来找钥匙。  他现在戴着薛斐送的护身符,按照薛斐的说法,这个护身符对芭蕉精有奇效,他放心多了。  才一进胡同,就有晒太阳的大爷大妈笑看他,“克然啊,你怎么才回来,你小女友一直在等你,可痴心了。”  女友?张克然往自家门口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脏衣服的长发女生站在家门口。  女生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长相就差多了,非常漂亮,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  “张克然?”不等他开口,女生先开口了,声音却一点不女人,倒像是个男生。  “我是……你是谁?”  “我……我……我是谁?”女生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只记得这些巷子,这个地址……还有张克然这个名字,你认识我吗?”  张克然走过去,仔细打量她,或者说应该是他。  远远看去,长长的头发,姣好的面容,像个女生,但凑近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他,而不是她。  骨骼虽然纤细,但比女生还是要结实一些,而且喉结和心口附近部位的平坦都证明就是个男生。  张克然摇头,他从没见过这张脸,“不认识。”  “可是好奇怪,我却记得……”他忽然看到张克然手里抱着的课本,一下子来了兴趣,抢过来翻了翻,“……还有这个,很熟悉很喜欢的感觉。”  张克然将课本夺回,“抱歉,如果你有需要,我送你去派出所。”争夺的时候,碰到了对方的手,但对方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张克然心想,看来不是妖怪,只是个神经病。  “不、我不去派出所……”他看向张克然,忽然喃喃的道:“我……好像吻过你……”  张克然瞪他一眼,“有病!再不走,我报警了!”第54章   见张克然满脸的反感, 还说要报警,不知为什么, 他心里特别害怕报警两个字, “不要报警。”  “那还不赶紧走?”张克然一指胡同口,“再不走,有你好看的。”  “……我走……我走……”他看起来胆小如鼠, 在张克然的呵斥下,缓缓后退,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张克然见他走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开门进了院子。  进了屋内, 他低头在屋内仔细的寻找钥匙,很快, 他就在柜子下面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钥匙。  应该是那天焦天墨摔门离开, 他追出去撞到门上,摔倒的时候掉下的。  他跪在地上,把钥匙勾出来,吹了吹灰尘, “就知道你在这里,害我白跑一趟。”  在屋内泡了方面便,简单吃了一口,锁门准备往学校返。  走出七拐八拐的胡同的时候, 又碰到了那几个晒太阳的大爷大妈,笑着对他道:“跟你女朋友吵架了?她一个人往那边走了。”  “他不是我女朋友, 就一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他!”张克然没好气的道,他最讨厌别人谈论他。  “是吗?那可不好了,那边有个大垃圾场,好多捡破烂的老光棍总在那边晃悠,她要是智力有问题,可危险了。”有个老大爷道。  张克然心想,管我什么事,装作没听见,到了路上等公交车。  等待的时候,他看了眼老大爷说的那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前面那片大垃圾场,时常徘徊一些拾荒者,这些城市边缘人口,有的时候真的很危险,尤其刚才那位长得那么漂亮。  “嘁,一个男的怕什么。”他哼道,继续等公交,“管我屁事。”  这时候,旁边一对看似情侣的人走过来,男的问他,“请问这里有354路公交车经过吗?”  张克然点头,“是的,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趟。”  女的道:“真是的,这地方怎么弄的,连个公交站牌都没有。”  “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呢,可能被人偷走了。”  “啊?站牌也有偷的?’”  “这附近治安乱着呢,有偷什么的都不奇怪。”  张克然听在耳中,心想,你们非要在我面前说这个吗,这很容易让我产生动摇的。  情侣对话间,公交车来了,他们两人先上去了,见张克然愣在原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张克然心头百感交集,一咬牙,转身走了,公交车见他不上来,伴随着扬尘离开了。  “真是的,真是的!”张克然一边抱怨,一边沿着刚才那家伙的方向追了过去。  越走人迹越少,破破烂烂的丢弃物越多,张克然心想再走五十米要是看不到那个家伙就打道回府。  没用五十米,又走了三十米,他就看到了刚才那个“神经病”,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个拿着蛇皮袋子的脏兮兮的老头。  老头正牵着他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张克然见状,立刻上前吼了一嗓子,“干嘛呢,赶紧放开。”  老头手里除了蛇皮袋子还有一根棍子,见张克然学生模样,并不怕他,凶道:“干什么你?”  “我还问你干什么呢!”张克然总听说有拾荒者捡智障的残障患者当媳妇的事情,这不就碰见了么,“他是我表弟,痛快放开他!”  老头根本不怕他,笑着露出一口烂牙,“你说是就是啊,你穿得干干净净,再看他,哪像认识的。”  张克然见这“神经病”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急道:“你赶紧说句话啊。”  “他说知道我家在哪里,要带我回家。”神经病说话了,还不如不说。  老头乐了,“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张克然道:“他是个男的,不能生孩子,你带他回去没用吧!”老头显然不这么想,可能觉得长这么漂亮暖被窝也好,就是不松手。  张克然就算现在报警也拦不住老头,等警察来了,说不定这神经病被老头带到哪个地方去了,找都没法找,必须当机立断,把人带走不可。  但有的时候,别看两人岁数悬殊,似乎年轻人年轻更有力气,其实是错的,六十左右常年从事立体劳动的男人,对付张克然这种身体刚长成的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并不出于劣势,而且往往经验丰富,还能取得胜利。  没办法,张克然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痛快把人给我,你要是不给,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要是把我打伤了,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我跟我导师正从事国家科研研究,我要是出事了,给国家造成损失,都由你承担!”  张克然所在的大学,在本地如雷贯耳就不说了,放眼全国也是知名学府。  拾荒老头有点畏惧了,看来对方是国家预备科技人员,在过去都是国家干部。  有“国家撑腰”的张克然硬气了,上前一把拽过“神经病”,见老头没反抗,转身就走。  幸好“神经病”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乖乖的跟着张克然走了。  走到人多点的马路上,他看着张克然,“咱们还回你家吗?”  张克然甩开他的手,“美得你!”他在对方兜里掏了掏,没掏出一毛钱,丧气的道:“没办法,只好我自己出钱了。”  等了一会,拦了辆出租车,把神经病塞进去,自己也坐进去,对司机道:“最近的派出所。” 第67章 小灿不说话了,低头吃方便面,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张克然看着他,头都大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淋雨的关系,他现在浑身发冷,隐隐感觉要发烧,于是把抱了床被子出来去了隔壁的屋子,“今晚上现这么着,明天给你找地方,我去睡觉了,你敢打扰我,有你好看的。”  小灿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克然现在不想管那么多,实在身体难受,再说这位小灿经过护身符检验没任何异样,又弱的被老头拐骗被救助站的坏人欺负无招架之力,被他凶来凶去也只会呜呜哭,怎么看怎么是个废柴,没有什么危害。  要是有威胁,他刚才没好气的骂他就死过几回了。  虽然这么想,张克然还是在隔壁屋里用椅子挡住门,裹着被子缩在床角里,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身上发冷,冷得他缩成一团,但是快天亮的时候又觉得热,热得想蹬被子。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他半梦半醒的摸着,而这时候,有人在身边说了句:“你要找它吗?”然后将手机递给了他,他说了句:“谢谢”接过了手机,然后动作就僵硬的定格在了半空中。  “妈呀!!!”张克然一睁眼,看到小灿就跟他睡在一起,两人鼻尖近在咫尺,对方还抱着他,这会起腻似的往他这边蹭了蹭。。  张克然头不昏脑不涨了,身上也不冷了,腾地坐了起来,冷静了一秒钟后,反身卡住了小灿的脖子,“你他妈有病啊,怎么过来的?”  “你没给我留被子,我好冷……”  张克然看了眼门口被推开的椅子,“你怎么进来的?”  “推门……”小灿含泪道:“你别生气,别打我……是我不好,你别打我……”说着竟然眼圈泛红,他隐约记得,他好像什么人这样卡住脖子,接着被拳打脚踢。  张克然有点激动而已,并不谁真的动粗,尤其对方这种态度,他放开他,“……可能是我发烧了难受,所以你推门进来动静没惊醒我……”  小灿嘴唇嚅了嚅,“对不起,你讨厌我,我今天就走好了……”眼底一圈雾蒙蒙,甚是可怜,然后掀开被子,下到了地上。  这时,薛斐第二波电话打了过来,张克然本来已经接起了电话准备开口,但此时看到小灿竟然竟然没穿衣服,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咳!”  薛斐那边警觉的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回家淋雨了,有点感冒……”张克然本来就感冒了,声音沙哑,所以解释得合情合理。  薛斐道:“你千万注意身体,不行的话去医院吧,我陪你。”  “不、不用,我没事,真的。”张克然憋着气道:“我挺好的,你不用对我过度关心。”然后含着一口气挂断了电话,接着就捂着脸想哭。  妈呀,他都干了什么呀?这傻逼神经病都干了什么呀?要是叫薛斐来,知道小灿跟他一被窝睡过了,虽然实质性的事情没发生,也足够薛斐笑掉大牙的了。  要么跟薛斐断交,那么以后都活在他微妙的眼光中。  想想就崩溃。  悲愤之下,张克然一脚踢翻小灿,爆了粗口,“你他妈有病吧,睡觉就睡觉你脱什么衣服?你叫我怎么办?”  “别……别打我……我错了……我抓紧时间……别毁灭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逃的……别杀我……我不想死……呜呜呜呜……我会好好替你办事……真的……”  张克然见他不像装的,于心不忍,伸手拽他,“算了算了,我不好行了吧。赶紧把衣服穿好。”  小灿穿好衣服后,见张克然翻箱倒柜的,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找什么吗?要不要我帮你找?”  张克然不想说话,他其实是在找他爷爷的烟,现在的他,只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恨不得狠狠抽上一筐烟卷。  张克然翻箱倒柜找一堆以前用的练习册和演算纸,小灿见了,默默拿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等张克然吸烟无果,返回来看他,发现他津津有味的看着练习册,“你感兴趣?”  “嗯。”他指着其中延展阅读的部分:“尤其是这个莱默的马勒测度问题……”  张克然心情复杂看着他,好为人师的冲动席上心头,控制不住的嘴巴,“其实吧,对于这个,我有个想法……”  小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跟看偶像一样眼神炽热看着他,特别陶醉的听着,不时还说下自己的看法。  张克然空前的满足,心里默默流泪,想不到活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知音了。  似乎神经病也没什么不可忍的,搞不好正因为太聪明才被迫害变成这样的。  他既然记得自己,说不定他俩一起参加过补习班或者数学竞赛,张克然自认为给不少人留下过心理阴影,交过手的人记得他也正常。  不用薛斐,他自己也能找到小灿的家人。  ——  薛斐被张克然挂断电话后,挑挑眉,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事,年轻人淋个雨应该不要紧。而且张克然看起来挺健康的。”  他起身去其他的房间叫戚铭,“喂,起来了,雨停了,咱们今天要回你父母那边,早点动身吧。”  昨天他俩见面,因为下雨暂时住到了戚铭自己的房子里,但是非常时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回戚铭父母那边比较稳妥,省得在外面闲逛惹是非。  他发现狗窝内的非非不见了,四下也看不着,心想八成去找主人了。  于是推开戚铭的房门,果然看到非非两条腿搭在戚铭身上,嘴巴正朝他脖子处伸去,此时,它听到开门的声音,瞅了眼薛斐,放下爪子,转身走了。  而戚铭擦身而过的时候,它回头看了眼他,有个声音徘徊在它脑海里。  ……碍事……碍事……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戚铭睡觉压到了护身符,被你撞破了。  碍事……太碍事了……第55章   薛斐看着非非往门外的背影, 等戚铭醒了,狐疑的问道:“我记得它挺活泼的, 怎么这两天感觉整条狗好像挺沉闷的。”  戚铭揉了揉头发, 随口道:“下雨触景生情,思考狗生呢吧,狗子也会思考。”  “真的?”虽说没规定狗子就必须活泼, 但总觉得这条哈士奇有点过分冷静了。  “也可能是因为你来了,它嫉妒了。”戚铭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别琢磨他了,一会保姆阿姨过来做饭,咱们吃一口就回去。”  薛斐同意, 等吃过饭,两人要出门的时候, 非非绕着戚铭身前身后转, 昨天遛狗的保姆又来了,但它死活不从,就差满地打滚了。  “它舍不得你,想跟你们一走。”保姆笑道。  戚铭笑了笑, 牵起它的项圈,“那走吧,咱们回去见见爷爷奶奶。”  薛斐笑道:“你把它当儿子养啊?”  戚铭便对着非非,指着薛斐道:“来, 叫妈妈。”  “……”  坐在车上,薛斐低头玩手机, 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哈士奇,而哈士奇偶尔也会和他对视,但它本来长得就凶,瞪着眼睛瞅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戚铭他家别墅,进了院子,才打开车门,非非就跳了下去,满草坪打滚,就像一条欢快的普通狗子。  薛斐挑挑眉,可能真是自己多心了吧。  戚铭的父亲不在家,他母亲华叶馨在家,一见戚铭就责备道:“你啊你,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还往出跑。”  戚铭非常自信的把薛斐推到前面,“没事,我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简直没逻辑,薛斐也不会法术,跟他在一起怎么就会保证安全呢,华叶馨转念一想,可能是说薛斐心思缜密能排除危险,便道:“话虽这么说,但也要注意。”继而朝薛斐笑道:“欢迎来做客,有你在,小铭还能听话点。”  “这不好意思,打扰了。”薛斐客气的道。  华叶馨笑道:“太客气了,别这么说,等赤阳子这几天,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小铭吧。”  一看儿子把人带回来就是打得这个算盘,与其叫他俩提出来,还不如她主动来说。  果然,就听自己儿子道:“妈,您真是太深明大义了。”又对薛斐笑道:“你看你婆婆多好。”  “……”薛斐尴尬的笑笑。  华叶馨便道:“别贫了,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戚铭便牵着薛斐的手往楼上走,在楼梯转弯的时候,薛斐看到非非在佣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华叶馨笑着摸着它的脑袋道:“都长这么大了。”  它吐着舌头呼呼哈哈的喘着气,不时往主人手上蹭蹭,就像其他宠物做的那样。  薛斐挑挑眉,就是嘛,哈士奇怎么可能成精,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  呼——呼——  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透过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两个家伙下午在家里的室内游泳池内游泳,冲澡的时候,本来是个下手的好机会,但是因为薛斐在戚铭冲澡去的时候,一刻不离的盯着它看,导致没找到下手机会。  现在,这两个家伙跑到影院室看电影去了,更是没有什么破绽。  太好了,看完电影出来了,可能是要睡觉了,它摇着尾巴跟上了戚铭。  他是自己的主人,跟着一起睡,是很正常的,只要他睡姿不正确,压到护身符,它就有下口的机会了。  “非非,不能去哪里哦,要去自己房间睡。”突然,一个该死的佣人模样的家伙抓住了它的项圈。接着把它领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对人来说一般大,但对一条狗来说足够大了,从这里的布局看得出来,这就是它的卧室。  有狗窝,狗玩具,甚至墙上还搞笑般的挂了它的照片。  “好梦哦。”佣人转身出去了,它听到门咔嚓一声。  它走过去,试着用前爪摇了摇门把手,根本打不开。  “呜——呜——”它悲鸣。  薛斐在三楼的房间里,听到楼下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狗叫,用枕头盖住了脑袋,喃喃自语,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就是条傻狗。  这时候,他看到手机屏幕一亮,是一条来自张克然的消息:薛斐,上次跟你在一起那个玩电脑的黑客,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事想请他帮忙。  薛斐对张克然特别上心,回道:什么事,我不能帮忙吗?  张克然回道:关于虚拟货币的问题。  那薛斐的确不如李梓文懂,便把李梓文的联系方式给了张克然,但现在非常时刻,他也不讲究什么“商业道德”了,前脚把联系方式给了张克然,后脚就给李梓文发消息:我有个朋友叫张克然,他有事联系你说是问关于虚拟货币的问题,要是有大问题,你千万联系我。我怕他炒币失败,想不开。  薛斐最近一直在想张克然自杀的原因,现在他说要玩虚拟货币,薛斐就猜测是不是张克然炒币失败跳楼了。  李梓文很干脆:好,有问题告诉你。  薛斐看到这行字,放心的睡去了。  13号,也平安度过了。  ——  张克然看到薛斐发来的李梓文联系方式,对着小灿叹了口气,“今天查了一天,也没找到跟你身份相符合的,弄不好还得请人帮忙。不过你放心,不是薛斐,而是一个黑客,或许他能从监控上查到你来的方向,找到你原本的家。”  小灿心事重重的道:“我感觉我没有家人,也不该有家人。”  “什么叫不该有家人?真是奇怪的说法。”张克然今天帮小灿找了一天家人,从小到大的毕业手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疑似的,本来有个女生看起来很像,结果从互联网上联系上了,首先人家真是女生,第二人家平安太平的在国外读书。 第69章 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至少有三个人,他赶紧找了个破烂的遮挡物躲了起来。  大晚上在治安乱的地方,他也很害怕被抢劫。  就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道:“真的,长得特别漂亮,就在前面的废楼里,这会应该还在。”  这片本来就是要拆迁的,有早拆迁的地方已经盖了楼,只是好像最近资金有困难,已经停工了,所以留下一座“烂尾楼”,附近的流浪汉经常过去“蹭住”。  一听长得特别漂亮,张克然心就揪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这三人已经走远了,等回过神来,本能的跟了上去。  也好,让他们测试一下小灿是不是真的在冷却技能也好。张克然这么想着,悄悄跟着,一路跟着进了烂尾楼。  烂尾楼还没盖完,但现在就差不多有七八层高了,张克然上去的时候,在二楼的拐弯处看到了一黑黢黢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流浪汉,还抬眼瞅了他一下,接着翻身睡了。  他吓得不轻,但好在没叫出来,继续往上走,走到五层的时候,他听到有人笑嘻嘻的说话声。  接着传来了哭喊声,他认得声音,就是小灿。  他浑身冰冷,紧张到心脏狂跳不止,一点点接近目标,就看到一面墙后面,几个人堵住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张克然能听到小灿低沉的哭泣声,不过不大,显然他的嘴巴被捂住了,所以哭声被憋在了喉咙里。  “踩住他的腿!快点!!”  “妈的,你还动!”话音一落,传来了击打物体的声响。  呜咽声断断续续,同时伴随着得意的笑声,刺痛了张克然的耳膜,他看着墙上的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浑身冰冷,几乎不敢喘气。  快点快点,你不是在冷却技能吗?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快点——  哭声变得越来越凄惨,那是一种叫人能感到彻骨寒意的哭声,如此的绝望,在这黑夜里仿佛一把刀,生生把张克然凌迟。  他从没听过这样惨然的哭泣声,而且,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看着影子们,仿佛看到影子们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嘲笑着他。  够了,够了,你不是妖精吗?快吃了他们!快点啊——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咬齿破了嘴唇,却不觉得疼。  难道妖精就该被这样蹂躏吗?难道这就是报应?  不,不对,任何存在世间的生命都不该被这样对待。  够了!  “住手!”张克然歇斯底里般的大吼了一声。  他的出现,一开始吓得对方不轻,但很快发现他就是一个人,其中一人喊了声:“抓住他!”  刚上前一步,就被张克然手机的闪光灯晃了下,造成了短暂的失明。  接着就听他道:“我给你们拍照了!我认识你们,你们完了!”说完,撒腿就跑。  一听被拍照了,三个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喊了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抛下小灿,追了上去。  张克然下了烂尾楼,除了不时打开闪光灯晃一下拖延时间外,还不忘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喊杀人救命肯定是没人管的,只有喊着火了爆炸了煤气泄漏了才有人管,虽然有事后被追责的危险,但也好过就地成尸体。  他这么一喊,果然开始有人影出现了,别管是谁,至少有路人了。  于是他又喊:“有三个人挖断了煤气管道!”  然后趁此机会,躲进了巷子里,这里他比较熟悉,等过了半个小时再出来,除了街上骂骂咧咧哪个酒疯子乱喊的群众外,已经没有追兵了。  张克然相信这三个人不愿意陷入群众的汪洋大海,估计跑了。  缓了口气,挑了条别的路,折返回了烂尾楼,摸到五楼,他发现小灿居然还在,衣衫不整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  他眼眶有点酸,哽咽的道:“你是不是蠢?我把人引开就是为了让你逃跑的!你怎么不走?”走上前,见他眼眶和嘴角有淤青和血痕,可见刚才被打的。  “……张克然?你回来了。”小灿扑到他怀里。  张克然哽咽道:“没事了,咱们走,以后别跑出来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别人透露你的行踪。”不该让薛斐找到你。  两人搀扶着走到外面,他又接到了薛斐的电话。  这一次,他声音冷淡的接起来,“什么事?”  薛斐笑道:“没什么事,刚才听你好像心事重重的,开导你一下。”  “我没事,挺好的。”张克然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开导。  薛斐听他声音没什么异样,放心的道:“我就怕你回去找那个妖精,你真不用有心理负担。”  “好了,我睡觉了,明天还有事。我不会自杀的,不用整天给我打电话。”他挂断了电话。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灿,张克然垂眸咬齿暗想,薛斐说得不对,听他的,小灿才会遭受这一切,如果他白天的时候就不听薛斐的直接去找他,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或者不信那套该死的冷却技能理论也不会这样,再也不听了。  ——  薛斐看着手机屏幕,撇撇嘴,“张克然,你不会自杀就好。”说完,手机一撇,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他还没起,戚铭倒是起了个大早来看他。  薛斐揉了揉眼睛,“干嘛啊,起这么早。”  戚铭实话实说,“担心你,说真的,我昨晚上都没怎么睡,就盼着天亮来见你。”  “我没事,睡得不错。”薛斐笑道,伸了个懒腰。  “呃……”戚铭盯着他看。  “看我干什么?”薛斐莫名。  “你……好像变年轻了……”  “我本来就很年轻。”薛斐奇怪的道,说着下了地,这一站起来,他才发现昨晚上正好的睡裤,此时有点长,当然睡裤宽松,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视线,他竟然也觉得矮了点。  戚铭摸了摸他发顶,“是我的幻觉吗?你好像变矮了点。”  这么一说,薛斐赶紧跟戚铭比了下身高,以前他头顶大概到戚铭眉骨的地方,这会,竟然只到眼睑的位置。  他看向戚铭,愁眉道:“怎么回事?”  戚铭僵硬的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第56章   薛斐觉得戚铭说得有道理,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怎么能指望戚铭看穿问题的根源。  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缩短了, 再次来到戚铭跟前, 比量了下身高,还特意注意到戚铭并没有有任何踮脚的动作。  戚铭迟疑的道:“如果你平时没穿增高鞋的话,那么可以确定你就是变矮了, 脸也不太一样。”  人每天涨一点或者每天缩短一点,都不容易被人发现,但薛斐是一夜之间变矮的,所以肉眼一看就能发现,还很明显。  薛斐皱眉, 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卧室内正好有穿衣镜, 他几步跑了过去, 对着镜子一看,发现他眉眼间之间变得是有点不一样。  戚铭也凑到他旁边,道:“感觉我好像要比你大上两三岁。”  如果薛斐现在七老八十了,说他变年轻了, 那的确是件大喜事,关键他现在才22岁,处于生长发育完全,骨缝刚闭合的阶段, 说他变小了,这不是闹呢么。  “你先出去, 我要换衣服,然后再说这些。”薛斐把戚铭给退了出去,等换好衣服,发现裤子也长了一点,虽然也能穿,却不怎么合身了。  人类一般在20岁到22岁停止发育,薛斐记得清楚,他这两年还在长个子,大概也能有个2-3厘米的身高入账。  现在全部倒退了回去,足以证明,他的身体状态回退了几百天。  他打开门出去,见了戚铭,“你陪我回家,我家里有我记录身高的刻痕,回去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回旧家的路上,薛斐看着窗外的景色,呐呐自语,“八成是被狗咬了的关系。”  戚铭脑袋也乱,“被狗咬了,可以返老还童?”如果那样,他母亲一定恨不得被狗狠狠咬上几大口。  “返老还童……我怕我是返轻还无……”薛斐心里忐忑不安。  “什么?”  “没什么。”薛斐心情复杂,这会不想说话。  一下车,薛斐就一口气冲上了楼,打开以前的家门,然后在厨房门框上找到了记录身高的刻度,最上面一条是他几个月前刻的,标注的是今年的年份,依次往下,可以看到历年的刻度。  薛斐赶紧过去量了一下,对戚铭道:“你快拍张照片。”  戚铭道:“你站直了。”因为他看到薛斐头顶没有达到的今年的刻度。  “站直了……”薛斐悲哀的道。  照片拍好,薛斐一看,自己现在的身高和两年前的差不多,也就高了一点点。  睡一宿觉,缩短了差不多两年。  戚铭安慰道:“没关系,加强营养锻炼,再长回来就好了。”  薛斐沉默,他觉得就算戚铭脑袋不灵光,这个时候也应该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万一明天又缩短了怎么办?一直缩短下去怎么办?  只是两人都不敢说出口。  最终,薛斐没法自欺欺人,冷静的道:“如果不停呢,我是不是十几天后就没了?”  越变越小,最后成为液体,嗖的一下人间蒸发了。这就他刚才说的返轻还无。  戚铭展开臂弯抱住他,紧张的道:“不会的,咱们赶紧回去想办法。这肯定是什么法术,既然有人能下,就能破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薛斐颔首,“嗯,咱们还有时间。”  回到戚铭家,薛斐先去看了哈士奇非非,发现它还是那个大小,而且这条哈士奇今年才两岁,如果叫它缩小个两年,恐怕直接成狗崽了,可是没有,还是那个样子。  所以,为什么他被狗咬了出了变化,哈士奇却没有?  正纳闷着,戚铭跑过来,牵住他的手,“我妈起床了,快过来。”  华叶馨正在用早饭,一见儿子和薛斐就笑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去哪里了?快坐下吃饭。”  戚铭把薛斐推到她跟前,“妈,你看看,薛斐有哪里不同?”  华叶馨观察力也很强,“诶……好像比昨天看着少年气更足了。”  于是戚铭沉重的宣布,“没错,他变矮了变年轻了。”  华叶馨一怔,赶紧起身过来,仔细看薛斐,“怎么回事?” 第71章 “好,不说。”戚铭看向他爸,“您觉得呢?”  “如果能等,就再等等吧。”戚承嵘表情凝重的道。  至少薛斐现在还是少年的外表,按照现在变化速率,应该能等到赤阳子回来。  等待的日子,分外难熬,当然,戚家也没闲着,在当地广撒网找人给薛斐破局,但在当地最有名的就是赤阳子,别人都赶不上他。  终于,熬到了4月22日上午8点,外表缩到十二岁的薛斐受不了了,倒不是因为等不到赤阳子,毕竟昨天传来消息,明天就可以取护照回国了。  他受不了了,是因为张克然已经有三天失去联系了,根本不接他电话,求伍烁去找,也找不到人,据同学说他得有五六天没露面了,当然毕业季,这都正常,也没觉得奇怪。  但是薛斐却不能忍,越到关键时刻越掉链子是几个意思?!  距离4月23日凌晨,只有不到16小时,他觉得他必须得回去一趟,看看张克然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戚铭搞不懂这个关键时刻,薛斐不在这里等道长非要跑回去干什么。  薛斐只得如实说,只要保下张克然就能找到自己父亲的下落。  而且他现在还有时间,只要度过23日,24号返回这里,他以六七岁的年纪见到赤阳子道长解除蛊毒,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戚铭还是觉得这样冒险,薛斐眼见时间不多,急道:“总之你别管了,我一定要回去。”推了戚铭一把,打算把他推开,自己出门。  结果戚铭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差点向后跌倒,他算是尝到缩小的苦处了,当时九岁的高振江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戚铭扶住他,心疼的道:“好了,我陪你回去,你这样的,我真怕一你出门就被拐卖了。咱们偷偷走,其他人肯定不允许,被他们阻拦浪费时间。”  薛斐有所触动,心想,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人,但好在还有男朋友帮自己。  ——  返回城市的时候,已经4月22日十点半了,从机场一出来,薛斐就拿着指南找张克然,并跟戚铭道:“一会碰到张克然,看他什么态度,如果特别抗拒的话,不行的话,就得使出点非常手段了。”  戚铭眯眼看他,“你的这个思想很危险。”  “我废了这么多力气,拼命赶回来,必须确保他4月23的安全!”薛斐道:“也是为了他好,说真的,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没一个月前就把他关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薛斐也知道,就算时光回到一个月前,他也不能那个时候绑架张克然,大学生失踪一个月,找到他薛斐头上,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不一样,张克然失踪24小时还是可以的。  薛斐看着寻人指南,发现按照指引的方向,张克然竟然又在那偏待拆迁的郊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现在能够被寻到,说明他还没死,但他在那个房子里待着,加上同学说他最近几天没去学校,薛斐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到了张克然家院墙外,薛斐看到屋里亮着灯,只要张克然就在里面,但他这一次没敲门,而是对戚铭道:“你帮我一把,我要上墙跳进去看看情况。”  要是以前他自己就翻上去了,现在临时腿变短了,爬不上去。  戚铭一边摇头一边把薛斐送上了墙。  薛斐落地后,蹑手蹑脚的往窗户边爬去,就听里面有两个人说话,除了张克然之外,就是那天的小灿。  薛斐扶额,心里骂道,张克然啊张克然啊,你是不是疯了?  忽然,他就听小灿道:“诶?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张克然道:“是吗?我去看看,是不是进小偷了。”说着,打开了屋内,一探头就看到了猫腰的薛斐。  薛斐已经看到想看的了,也没必要躲藏,站起身来,无奈的道:“张克然……你啊你……”  张克然一开始没认出这人是谁,直到听到外面的戚铭道:“薛斐,你叫张克然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薛斐?”张克然揉了揉眼睛,走进薛斐,一个没忍住,掐了他脸颊一把,“诶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什么戏法?”  “先别管我了,我特意从几千里外回来察看你的安危,你居然跟妖精同居,你真是不要命了!”  张克然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吗?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是我命该绝!”  薛斐见他态度这样,心想幸好带帮手来了,转身去把院门打开,让了戚铭进来。  戚铭听到张克然的话,不满的道:“你知道薛斐多替你着想吗?我都嫉妒,废话少说,马上23号了,赶紧跟我们走。”  张克然见到戚铭不禁一怔,脸上写满了担忧,就在他回头查看小灿安危的时候,就听到她叫了声,接着怔怔的走了出来,“是你?你为什么会来?要打我吗?”  戚铭指着他,莫名其妙的道:“哪里来的疯子。”  张克然痛苦的道:“你们真是太烦了,都告诉你们不要管我了,为什么还要烦我?!没你们,我们挺好的!走,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灿一步步朝戚铭走来,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铅笔,朝戚铭刺来,“你最该死!你最该死!”  戚铭握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推,把她推到了远处,“神经病!疯子!”  薛斐去抓张克然,“你看他暴露本性了,快走!”  张克然甩开薛斐,急道:“是你们不好!”薛斐个子小,被他给甩到一旁,跌坐在地上。  戚铭见状,一肚子气推开张克然,“你他妈再动他一下试试。”  薛斐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小灿不见,而张克然也发现了这点,拔腿就追,薛斐一看表,已经夜里11点半了,忙道:“你站住!”  张克然满腹怨气的喊道:“你知不知道上次他跑出去发生了什么?你不懂就闭嘴!”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小灿——小灿——”  薛斐没办法,只好去追张克然,戚铭自然也跟了上来。  这会处于十岁左右的薛斐自然是跟不上三个成年人的,呼哧带喘的跑了一段路,就不行了。  戚铭要抱着他跑,被他拒绝了,“你别管我,你去追张克然,弄不好一会他跟妖精吵架,要想不开自杀,你一定要拦下他。”  戚铭知道薛斐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他拦下来。”  薛斐看了眼指南,“应该就在前方那个烂尾楼里,你快去吧。”然后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喘气。  戚铭看了眼薛斐,去追张克然。  烂尾楼上没有灯光,戚铭打开手机照明,四下寻找,黑黢黢的,不时还能看到流浪汉,十分难走。  到了顶楼,戚铭都没看到张克然和小灿,以为薛斐指路出错了,寻思下楼去别的地方找。  却在这一瞬间,脑袋猛地被人打了一棍子,他一抹,后脑热乎乎的,想来是被打出血了。  他回头一把卡住袭击者小灿的脖子,“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小灿挣扎着,恐惧感如潮水般袭来,对眼前这个人莫名的仇恨和恐惧,让他不住的颤抖,发出了痛苦的哭泣声。  “你快放开他!”张克然从楼下跑了上来,上来就推戚铭,“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  他不想让小灿再受到任何伤害,那晚的情况绝对不能重演,绝对不能,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还有人要伤害他。  戚铭忽然想起薛斐跟他谈到的张克然的情况,知道这个所谓的小灿,就是那个混合的妖精,更觉得可恶了,“赤阳子道长明天就回国了,妖精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  张克然一听,浑身冰冷,道士来了,一定会杀了小灿的。  他冲着戚铭大喊了一声:“我叫你放开他!”冲动之下,用尽全身力气一推。  原本就因为扭打踉踉跄跄到了楼顶边缘的三个人,在张克然猛地推冲下,戚铭身子向后一倒,揪着小灿,直直的掉下了楼去。  楼下是一堆废弃的钢材,戚铭和小灿直接掉在了上面,砰的一声,再不动了。  张克然愕然的看着一切,这个高度掉到钢材上没有存活的可能。  他杀人了……杀了戚铭和小灿……  戚铭什么家世他清楚,杀了他,他还能活吗?  杀人犯……他是杀人犯……过往再多的荣誉都将烟消云散。  他将被审判,所有认识的人都会看到他穿囚服的样子,大家都会知道他是杀人犯。  最后也难逃一死。  还有,小灿……说好保护他,却连他都死在了自己手下……  张克然视线模糊,第一次感到这样的绝望。  没有未来了,他的人生在这一刻结束了。  他恍惚的朝前走去,或许在这里结束,不用接受审判和良心的煎熬是最好的选择。  自杀是解脱。第57章   薛斐现在身体条件太差, 体能只有十来岁的水平。  奇怪,小时候满学校操场跑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累啊, 怎么现在才跑了一会就跟不上了。他眼睁睁看着戚铭跑远了, 原地坐下休息。  他看了手机,现在的时间显示是4月22日,23:57分。  见23日就要到来, 薛斐虽然疲惫,但还是站了起来,强撑着往那边走。  看到烂尾楼了,他打响了张克然的电话,跟预料的一样, 电话没带在身上,根本没人接。  薛斐挂断电话, 仰头看这烂尾楼, 憋了口气正准备爬楼。  突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个人躺在钢材上,看模样似乎是戚铭跟小灿。  薛斐呆了下, 心狠狠揪起,忙跑了过去,果然是戚铭和小灿,两人身体周围蔓延出了大片血迹,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亦或两者皆有。  “戚铭, 戚铭——”薛斐扑过去,见他闭着眼睛动都不动,他捧起他的脸,大声喊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戚铭!”  上一次车祸的情景历历在目,薛斐告诉自己,戚铭不会死,他会没事的。  薛斐见男朋友倒在血泊里,其余的什么都忘掉了,拿出手机慌乱的开始打救护车的电话。  手指上沾着戚铭的血,手机屏幕上全是血手印。  就在他打通,忙音等待的时候,猛地,又是一声巨响,从楼顶又掉下来一个人。  就落在他两三米外的地方,薛斐甚至感受到了对方飞溅出来的血液迸到脸上的温度。  他吃惊的忘了讲电话,慢慢走过去,躺在地上的死者赫然就是张克然。  他的模样比戚铭和小灿要惨得多,可能是主动跳楼的关系,头朝下栽下来,脑袋摔得崩裂,要不是衣着,几乎认不出是张克然。  薛斐迎面闻到了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两下。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救护总台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薛斐声音哽咽的道:“有人跳楼了……”说出地址的时候,尾音都是飘的。  “小朋友,您的监护人在哪里?” 第73章 他不屑的笑道:“哈,想复仇吗?看来现在的你芭蕉精的成分更多些。”  才说完,突然从小灿口中吐出一缕白色的蚕丝死死缠绕到他脸上,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反应。  稠密的蚕丝像一块白布紧紧裹着他的脑袋,叫他无法呼吸,不停的挣扎着。  小灿看着他,无动于衷。  而这时,男人停止了挣扎,站直了身子,上手扯住蚕丝,使劲一揪,便扯断了蚕丝,接着在脸上抓挠了几下,便将脸上的丝线扯了下来。  他得意的笑道:“刚才是不是以为你能杀死我了?有没有一瞬间的高兴?现在有没有感到绝望?”  小灿冷声道:“戏精。”  他把手里的蚕丝一扔,“不过,我还是要承认你有两下子的。我看你很舍不得里面的人类,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那个叫戚铭的,现在摔得不能动,他体内有内丹,趁着里面那个死人的魂魄没走远,在今天之内还有救,你把戚铭的内丹拿来给他,他就能活。”  “……”小灿眼神冰冷的道:“你又要我替你做事?你以为我傻吗?戚铭那里的内丹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到手了,也会被你抢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会被我抢走,你已经确定你打不过我吗?”男人笑道:“你从戚铭那里抢走内丹,再打败我,你就能救活那个人类了。难道你连搏一搏的胆子都没有?”  小灿哑然失笑,“你自己怎么不去抢?”  “因为你现在比我接近人类,护身符对你无效,那个叫赤阳子的对这样你的恐怕也没办法。”男人实话实说,“塑造你身体的是蚕精,她俯身在人类吕超身上,铸造蚕茧,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以破茧化人。这是蚕特有的技能,别的物种学不来,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说是个人类了,那个道长拿你也没办法。你乔装打扮一下,找到戚铭取回内丹,并非难事。”  小灿嘴唇抿了抿,“有内丹就能救回张克然吗?”  “24小时之内,他的魂魄还是会跟着肉身的,只要救活肉身,他就能活过来,但超过这个时限,你就难办了。”男人看了下太阳,“据说赤阳子道长,晚上才能到,现在上午还没过,你时间很充裕。戚铭住院的地址给你。”说罢,撇给小灿一个纸条。  小灿握紧字条,转身就走。  男人得意的笑了笑,你没得选择,为了救张克然,明知是火坑你也只能跳。  冷笑着转身离开了。  小灿背着男人,边走边将纸条塞进了嘴里,他不会看纸条上的字的,也不会去找戚铭。  ——  薛斐站在戚铭病床前,小手拍了拍他的腿,“有知觉吗?”  戚铭摇头,“没有,我不会就这么瘫了吧?”眉头一皱,“咱俩现在是一个矮子一个瘫子,都是残疾人了。”  薛斐拿起他的手,照着手背咬了一口气,疼得戚铭咧嘴,“你干什么啊?”  “你刚掉下楼的时候,手还没知觉,现在已经恢复了,太好了太好了,比想象中的要快!”薛斐高兴的笑道。  刚摔下楼那会,戚铭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不仅是因为摔断了骨头,根本是脊椎被摔断了造成了瘫痪。  幸亏他超强的修复能力,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薛斐担心出现意外,从戚铭一住院就陪着他,不时对他敲敲打打测试反应,刚才那一口说明戚铭身体内的内丹还在起作用,正在修复他的身体,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戚铭道:“我能感到疼,但手臂还抬不起来。”  “应该马上就可以了。”薛斐趴在病床边缘看着他笑道。  戚铭又想起凌晨时候的事,“……张克然死了,你父亲的下落……”  “还有机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你恢复健康。”  “我的健康是一定会恢复的,你更危机一点。”戚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1点,赤阳子应该已经到国内了,今晚上9点就能见到他了。”  薛斐点头,“……来得及。”  ——  “诶,尸体呢?今早晨送来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刚才明明还在的,还有人辨认过。”  “刚才来的人是谁?现在有自称死者父母的人过来了,可这尸体怎么就没了?”  正在殡仪馆员工察看录像寻找张克然尸体的时候,小灿已经带着尸体回到了张克然西郊的家里。  他不傻,找戚铭要回内丹根本不现实,就算要回来,也会被那个男人抢走。  利用他做棋子的目的太明显了,他又怎么会上当。  其实,那个男人之所以怂恿他这么干,是吃准了他没别的办法,就像白娘子盗仙草救许仙一样,明知道不能做,还是会干。  不过,呵呵,那个男人大概忘了,其实还有一颗内丹可以救张克然。  就是他小灿自己身上这一颗。  吕超日记中一开始就记录的那个林中仙子的那一颗。  小灿摸了摸张克然的冰凉的脸颊,含泪笑道:“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  晚上十点的时候,薛斐在一家酒店里,终于见到了日盼夜盼的赤阳子道长,忐忑不安的等待他的诊断。  赤阳子年纪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倒像个大学老师。  他看了看薛斐的眼底,结论跟之前廖大师一样,“是中蛊了。”  薛斐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就怕他也摇头,现在的他已经缩到八岁了,三四天后基本可以告别人世了。  好在赤阳子眉心慢慢松开,笑道:“不过,有救。”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薛斐,心想总算没白等。  事不宜迟,赤阳子连休息都来不及,立刻为薛斐做法祛除蛊毒。  薛斐算是发现了,难了不会,会了不难,花了一个小时布置了法阵,但是做法只用了半小时,便写就了一张符箓,制成符水给薛斐喝下。  薛斐喝下去,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五分钟不到就开始腹痛起来,紧接着干呕。  吐了几口黑水后,在黑水中赫然有一条扭动的黑亮虫子。  赤阳子眼疾手快将它给收了,对薛斐道:“这虫子制成药粉,给你服下,稍加调养,便可慢慢痊愈。”  薛斐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恨不得当场给赤阳子送锦旗,连声道谢,“谢谢您,我想问一下,我恢复需要多久?十几天内可以恢复吗?”  “会比缩小的时候慢一些,但一个月的时间内差不多就可以恢复完全了。”  薛斐吃了定心丸,“……您知道这个蛊毒是谁放的吗?原本是冲着戚铭去的对吧?”  赤阳子表情变得很微妙,长长叹了一口气,“师父也算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他欲言又止。  薛斐有点理解斌璟酒店的人瑞老同志为什么躲在里面吃鬼,而不吃妖精的内丹了。  因为妖精们会持续报复的,常年被骚扰,谁也受不了。  这时,薛斐觉得嘴巴里味道怪怪的,吐出那条蛊虫的滋味不好受,“抱歉,我想去漱漱口。”  赤阳子笑着点点头,薛斐直奔卫生间,含了一大口漱口水,吐掉后,用拿清水漱,总算好受点了。  从卫生间出来,赤阳子道长已经不在了,可能去隔壁见戚铭的父母了。  这时,有人敲门,薛斐打开门一看,是冯秘书的一个助理,他手里提着薛斐的行李,见到他便道:“这是您落在道观的行李吧?冯先生叫我给您送来,里面是不是有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  薛斐正常使用的手机一直在身上带着,行李里面的只能是那个都市传说手机。  他道过谢,从行李里掏出手机,再次走进了卫生间。  他看了自己的手机,现在是4月23日,23点44分。  “不就是失败了么,急吼吼的响什么啊,这不还有16分钟今天才过去么。”薛斐心情不佳的道。但心里也明白,这16分钟已经无所谓了,张克然死了。  因为张克然的死亡,现在手机要宣布任务失败了吧。  他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往手机屏幕一看,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陡然一愣。  手机屏幕上的提示框写着:4月23日阻止张克然自杀成功。  薛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成……成功?  薛斐眨了眨眼睛,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张克然打电话。  长时间忙音后,那边终于接起来了,是张克然带着哭腔的声音,“……薛斐。”第58章   幸亏薛斐有戚铭死而复生的经验, 否则得被张克然这一嗓子惊到。  但他还是谨慎的问:“张克然,是你吗?”  张克然鼻音很重的嗯了声, 薛斐如释重负, 看来手机的信息对正确的,任务完成了,张克然活了。  薛斐之前费尽心力的挽救他, 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跳了楼,现在放弃希望,人居然又活了,有种翻天覆地的感觉。  薛斐连出了几口气,他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23点45分,防止张克然在这15分钟内再想不离离世, 他决定好好谈谈, 延长时间,先度过23号这天再说。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克然迟疑了好久,才哭着反问薛斐,“我死了, 对不对?”  对,就死在我眼前,因为你把男朋友推下楼了,但是薛斐现在不能说这些刺激的话, “……是的,你就记得这么多?”  “……对不起……你报警叫警察来抓我吧……我就在那个旧房子里。”  原来张克然还不知道戚铭没死, 薛斐怕他在这仅剩的十五分钟内再自杀,忙道:“你别冲动,戚铭没事,他没死!”  张克然愣怔,“真的,你没骗我?”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我会这么心平气和跟你说话吗?”  “你不是一边假意稳住我,一边叫人来抓我吧?”  薛斐道:“我对天发誓,戚铭性命无忧,如果我要抓你,至于用欺骗来稳住你吗?”  他和戚铭的家人真想抓张克然,直接说你尽管跑,跑到天涯海角都给你逮回来。  这时就听张克然如释重负的道:“……那真的太好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完了。”  薛斐没说话,如果张克然真把戚铭推下楼了,自杀重新投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否则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八成也是过失杀人现在监狱里捡肥皂,然后出狱再被人做掉。  听他情绪好点了,薛斐正打算深入话题,问问他是怎么活的。  就听张克然兴趣突然又有点失控,哽咽道:“……戚铭,也是小灿救的吗?”  薛斐明白了,张克然肯定是小灿救的,他不想暴露戚铭身上的秘密,“不是,戚铭是现代医疗救回来的。而你……是他救的吗?”  张克然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吸鼻水,哽咽半晌才道:“……我只记得我跳下了楼……然后再有意识……看不到,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我听到小灿跟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再后来,我睁开眼睛,看到……” 第75章 薛斐本能的感到他要说出老人家的道号,马上打断,“跟您这么一聊天,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戚铭,叫他也高兴高兴。那么我走了,道长再见。”  “呃……”赤阳子愣了愣,等薛斐走出两步,又把他叫了回来,“来,换个护身符,戴这个吧,还有这个,你顺路给戚铭送去也好。”  薛斐看装备升级了,马上接过来,道谢后,高兴的出了酒店,去医院看戚铭。  病房门口有看守的人,不过似乎都认识薛斐,没有盘问他,就让他进来了。  一进病房,就看到华叶馨坐在病床边给儿子削苹果,但看戚铭的表情似乎并不买账。  戚铭看着果肉都要被削光的苹果,“妈,您做不来就算了,一会就剩个苹果核了。”  华叶馨本来想展现一下慈母的关爱,给儿子削苹果,削起来才发现自己不擅长,这会正好看到薛斐进来,如释重负,马上把“烂摊子”给薛斐,“你来得正好,你给小铭接着削吧,阿姨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说着,起身出门了。  薛斐看着手里的苹果核和水果刀,对戚铭道:“呃……这个就别要了吧。”  戚铭默默点头。  薛斐坐到戚铭床沿上,半跪在床上,把赤阳子道长的护身符挂在戚铭脖子上,“道长说了,这个妖精应该是水生生物,要在它老家水域建一座镇压它的宝剑。它就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水生生物?”戚铭思维很发散,“会不会是鱿鱼?”  “为什么是鱿鱼?”  “因为可以炒鱿鱼,叫它卷铺盖滚蛋。”  薛斐竖起大拇指,“厉害,够冷。不过,应该是淡水生物吧,极大可能是大鼋的亲朋好友。”  戚铭皱眉,“大鼋是什么东西?”  “鳖的一种。赤阳子道长说,你就是吃了大鼋的内丹。这种东西可了不得,水中贵族。”  “什么贵族贫族的,烦死个人!”戚铭道:“早知道这样,我都不吃它的内丹了。”  “可是你不吃会死的,还是要吃的。”  戚铭听了薛斐的话,不禁笑道:“也对,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守寡了么。”  薛斐看着戚铭,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重新翻涌上来。  ……就像赤阳子道长说的,种因得果,戚铭吃大鼋内丹是果,那么让他之前没法活下去的因是什么呢?  戚铭为什么会身体突然变差,让戚家不得不到处撒钱,求助各种玄学进行治疗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第59章   赤阳子跟冯秘书在酒店的客房内商量如何建造那把宝剑状的纪念碑, 首先是选址,他明天亲自到江边敲定位置, 剩下则交由戚家找上面批地, 进行工程建造。  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赤阳子接到了道观里师弟的电话,刚一接通, 对面就火急火燎的道:“不好了,大鼋的尸骨被人盗走了!”  “什么?”大鼋的尸骨被他们的师父埋在道观后山一处隐蔽的地方,外人根本不知道埋藏地点的,“你们找到盗贼了吗?”  “找到了,就是山下一帮村民, 他们说有人花了大价钱让他们上山挖骨,骨头已经交出去了。我让他们描述那人的样子, 这些人竟然记不得了。师兄, 这恐怕……”  双方都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大鼋虽然死了,但它的尸骨内多少包含了生前的精华,虽然不及内丹那么强力, 可也不能小觑,为了防止被别的精怪吞食,赤阳子的师父才将这尸骨埋藏并贴上封印,没想到还是被盗走了。  这是个很不好兆头。  赤阳子冷静的道:“我知道了, 恐怕是想那想寻仇的精怪做的。”  “师兄,它可能知道你要做法收他, 所以打算背水一战,与你硬碰硬,你要千万小心,不行的话,我过去帮你。”  “不用了,你打理好道观的事情罢。”赤阳子说完,挂断了电话,有几分忧虑的看向冯秘书。  冯秘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担心的问:“是不是有变故?”  赤阳子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并起身向外走,“不好,恐怕戚铭有危险。”  ——  医院内,薛斐要给戚铭削苹果,先去卫生间洗手,因为病房是套间,他跟戚铭说了声,就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除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外,薛斐听到了一点不和谐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板子。  他关掉水龙头,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马桶里传来的。  砰,砰,砰,还挺有节奏。  马桶盖是盖着的,但可以肯定,里面正由东西在撞盖子。  薛斐以前看到一条新闻,说是在泰国,一个人半夜上厕所,刚坐到马桶上,就被觉得一阵剧痛,原来是一条蛇从下水管道爬进了马桶里,趁他上厕所,狠狠给了他一口。  新闻配图,是一条大蛇,和地上淋漓的血迹。  虽说有的鬼没那么无聊从马桶里钻出来,但是蛇可就不好说了。  薛斐看着咚咚响的马桶,正要转身出门寻求帮助,就听砰的一声比之前都响的动静传出来,一条黑色的化蛇顶起马桶盖,吐着信子瞅向了薛斐。  薛斐拔腿就跑,顺便把厕所门关上了,对外面喊道:“不好了,快来人,有蛇!”  戚铭还等着薛斐削苹果,怀疑自己听错了,“蛇?”  薛斐点头,“就是蛇,从马桶里冒出来了!”还没说完,就见头顶的空调通风口盖掉下了来,还有半截花蛇。  戚铭瞟了眼,彻底明白薛斐刚才说得什么意思了,赶紧对薛斐道:“你快走!”  这时候外面守门的保镖已经听到薛斐的呼唤声跑了进来,见这从通风口掉下来的蛇,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与此同时,通风口内刚才露出来半截的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随它后面,从通风口内又挤出了几条蛇来,都一起朝戚铭的床铺游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犹豫的时候,蛇就到了戚铭身边,他朝薛斐他们大喊:“你们快出去,蛇可能有毒,我没事,你们快走!”  薛斐先用手机砸了过去,正中一条蛇的脑袋,挨了砸,但它目标并没有转移,还是奔着戚铭游去。  就在一条花蛇爬上戚铭床铺的时候,薛斐打着了一直揣在身上的打火机扔给戚铭,“这个!”  戚铭立刻打开火机朝逼近的蛇递了过去,蛇怕火,蛇头本能的向后退缩。  此时,赶过来的保镖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领带,朝蛇抛了过去。  趁这时候,薛斐拽住戚铭的床尾,使出浑身力气想把床从屋内拽出来。  可要命的是他现在人小力气不足,憋得脸红,床就是不动。  戚铭拔掉输液针,对薛斐急道:“你快点出去!”  幸好有一个保镖腾出手来,拉住了床尾,几步就把戚铭的病床拽了出来。  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躲到走廊,关上了病房的门。  薛斐跳起来透过窗子看了眼,里面的蛇还从通风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戚铭摸了下冷汗,问薛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蛇冲着戚铭来的。  戚铭摇头。  此时,听到喊声的护身跑了过来,隔着窗子见病房里竟然有蛇,吓的叫了一声,“蛇,怎么会有蛇?”  就在一群人过来围观闹闹吵吵的时候,一个长着铜铃眼的男人混在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就像一个寻常的病人家属,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热闹,甚至在真正接近戚铭前,眼神都没往他这边多看一眼。  但是就在他来到戚铭一米处的地方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直接推开两个察觉到他靠近的保镖,一步跨到了戚铭跟前。  戚铭一怔,借着就被他一手扼住了喉咙,接触到戚铭身体的瞬间,铜铃眼睛的男人也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吼叫。  最恐怖的是,仿佛要自燃一般的冒出缕缕白烟。  “你干什么?快放开病人!”混乱中,一个护士指着他呵斥道。  男人瞪向他,双眼充血,露出满嘴尖锐的獠牙,吓得小护士慌忙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有一个胆子稍大点的把病人家属上前推搡了他一下,“你要杀人吗?快放开!”然后就被他一扬手,像个纸片人一样打翻了。  铜铃眼男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仰头大叫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着。  但是扼住戚铭的左手自始自终未曾放开,而右手缓缓逼近戚铭的脑袋。  这个过程中,他手上的皮肤像被巨大的冲击波割破了一般,鲜血淋漓,甚至指尖的部位已经变成了白骨,可他还是不打算放开。  他吃了大鼋的尸骨,功力比之前强了不少,要不然早被戚铭身上老道长施过的法术消灭了。  他现在是破釜沉舟,奋力一搏了,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必须得到这个兔崽子身体里的内丹。  他运足功力,咬紧牙关,右手呈手刀状,奋力往戚铭脑袋上戳去。  咣的一下,他手戳到的不是戚铭的头骨,而是护士托盘的铁板。  他瞪眼一看,是那个叫薛斐的趴在床头的位置,用托盘挡下了他的攻击。  他本来运足气力使出这一击,没想到被突然被拦下来,本来已经到了极限,加上挫败感,顿时急火攻心,泄了气一般的,哇的叫了声,被原本施加在戚铭身上的法阵弹开了。  他捂着胸口,愤怒的看向薛斐,“你这个混蛋。”  薛斐变小了也有变小的好处,就是不惹人注意,他趁着铜铃眼男人攻击戚铭的时候,捡过护士的托盘爬到了床头的位置。  因为他看出男人就是想要内丹,只要在他取内丹的瞬间叫他吃瘪就行了。  所以他瞅准时间,替戚铭挡下了关键一击,这也是哈士奇事件给他的教训,能用外部的器物绝对不用自己身体去挡。  戚铭咳嗽了几声后,气道:“丑八怪你差点掐死我!”  铜铃眼睛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朝戚铭扑来,但这一次,可能是刚才消耗的功力太多的原因,他向前冲了一次,就被无情的弹开了。  薛斐见状,松了口气,难怪这家伙一直不敢正面刚,也是因为没法正面刚。  就像赤阳子说的,他师父防止大鼋的亲朋好友寻仇,在戚铭身上施了法术,叫水生的妖精没法靠近他。  铜铃眼恼怒不堪,指着戚铭道:“今天就饶过你,但你别忘了,还有明天后天,一年两年一百年,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放过你。”  薛斐扶额,这是要纠缠到天涯海角的意思了。  此时就听有人怒道:“不要奢望百年了,既然你肯露面,就到今日为止了。”  薛斐一看,正是威风凛凛的赤阳子,他彻底放心了,对戚铭道:“太好了,帮手终于来了。”  铜铃眼睛不屑的一笑,转身就跑,赤阳子则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下了楼梯。  这时候,有护士回过神来,颤抖的捡起地上的托盘,“喂,你们,不、不要在医院内喧哗啊。”  薛斐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不免有些担心,赤阳子道长就一个人能打得过那妖精么。  … 第77章 薛斐结束聊天,往床上一趟,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终于都结束了……”  猛地,他坐了起来,还没结束,应该说刚刚开始。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都市传说手机,按照正常进度,既然拯救郑克然的行动已经完成,现在应该展示奖品——也就是他爸的坐标。  薛斐折腾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  没等点进去都市传说的图标,薛斐一看就发现了手机的变化,它的电量已经到了87%,可谓突飞猛进。  或许,任务越艰巨,薛斐受到的阻碍越多,它就越能获得能量。  薛斐甚至有点好奇,当它100%电量会发生什么,原地爆炸吗?  他点进图标,打开了软件,手机弹出一个对话框:任务完成,坐标解析中……  这个坐标就是薛斐父亲的坐标,他不免心急,皱眉不满的道:“既然是奖品就该早准备好,我现在完成任务了,竟然还要等你慢慢解析。也不知道要解析到猴年马月去。”  薛斐过关斩将为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居然还要等,心急在所难免。  但手机似乎不理解薛斐的痛苦,仍旧慢悠悠的解析着。  薛斐只要安慰自己,不差这一会了。该到的总会到来。  他洗了把脸冷静了下,等他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解析完成。  他忙扑过去拿起手机,就见上面显示了一个坐标。  薛斐忙输入进地图里,看到显示的地点,他不禁一怔,满脑子的问号:“这、这个地方?”第60章   三个月后。  夏日炎炎, 一辆跑车停在旧货市场外的马路上,因为前方道路狭窄凹凸不平, 车开不进去, 只能把车停下,徒步往旧货市场内走。  桦树旧货市场这座城市最有历史的旧货市场之一,随着其他旧货市场改造的完成, 之一两个字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被去掉。  集市中的旧货琳琅满目,从旧家具到旧家电应有尽有,在这里,只要你有耐心和运气,常会淘到物超所值的货物。  在集市的一个不太显眼的铺子前, 他停住了脚步,看了眼店铺陈旧的牌匾, 出声念道:“大智旧货铺。”  铺子举架很低, 他微微低头,撩开门帘走了进去,然后在一堆破旧的杂货间,看到了正在吹电扇看画本的薛斐。  薛斐笑看他, “戚铭,你这画风跟这里不搭啊。”  “我什么画风?”戚铭看了眼这屋内的陈设,有点嫌弃的道:“你这是要当苦行僧啊。”  薛斐晃了晃手里的画本,“《哪吒大战石矶娘娘》, 传说中的小人书,总算见到实物了。”  戚铭扯了扯衣领, “你不热吗?”  薛斐让出身边的位置,“过来吹电风扇就不热了。”  戚铭坐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的小人书,随手翻了翻,“以前的人娱乐可真贫瘠,这种东西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觉得还好啊,挺有意思。”薛斐把书抢回来,继续看,“对了,你怎么来了?你不说最近跟你爸整天飞来飞去忙建广场的事吗?”  “再忙我也得抽空看老婆啊。”戚铭把手搭在薛斐肩膀上笑道,见薛斐不买账,换了正经的面孔道:“已经谈妥了,当地很高兴,突然有外地开发商好心的搭建江边广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准备妥当,可以动工了。”  三个月前,赤阳子大战扬子鳄,因为带着张士诚后人的鲜血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扬子鳄元气大伤,虽然还剩一条命,但功力尽毁,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虽然处置了扬子鳄,但害怕再蹦出个其他妖精复仇,戚家趁此机会在江边继续修建镇压水域中妖精的宝剑,一旦落成,水里妖精们就彻底凉快了。  “太好了。”薛斐回忆三个月前,有种不真实感,“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动物能成精呢?”  提起动物成精,戚铭想起了自家的哈士奇,“我昨天去看非非了,在新主人家过得不错,已经把我忘记了,叫它都没反应,倒是在新主人身前身后转,没良心。”  虽然它咬了薛斐是受他人操纵,情有可原,但总归咬了人,再看它心里别扭。  正好汪哲的新女友要养狗,就把它送出去了。  薛斐心想,希望新主人给它改个名字,“这么看来哈士奇的智商不低,因为智商低的狗只认一个人主人。它这么快就接纳了新主人,说明它聪明的。”  “你现在夸它也晚了,都送走了。”戚铭环视屋内,发现旧货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不禁道:“看样子,你做生意还挺认真的,不是打算长久经营下去吧。”  “给出的坐标,显示的是这个旧货市场,那么我爸肯定就在这里。”薛斐笃定的道:“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把他找到。”  手机给出的坐标就是这个旧货市场,所以他才觉得奇怪,要知道他爸在国外失踪,出现的地点竟然是本城市的旧货市场。  但凡是个神奇的地方,他都能理解,甚至是如月车站,他都不介意再跑一趟,结果是一个旧货市场,如此接地气。  不过,范围圈定在这么小的地方,薛斐相信自己的能力,找到他父亲是早晚的事。  其实三个月前,在看到这个坐标的第一时间,他就跑到这里查看了,几乎每间铺子找了一遍。  可惜,一无所获。  所以,薛斐用积蓄盘下了下一家出兑的旧货铺子,干脆驻扎进了市场。  而且,还把住处搬到了旧货市场旁边的小区,一门心思的做起了旧货铺老板。  戚铭道:“我倒是有个建议,把这块地买下来,想怎么找怎么找,掘地三尺都没关系。”  薛斐摇头,否决了,“一旦动迁,这里的店铺关门的关门,四散的四散,更没法找人了。万一,我爸失忆了在这里做买卖,一动迁,他走了怎么办。现在该做的,反而是不要动迁。”  “也对。”戚铭想了想,“这样吧,我联系个私人医院免费给这些店铺的经营人员和他们的家人做体检,这样,他们资料就拿到了,方便筛选。”  薛斐思考了下,又给否了,“好多人觉得这种体检不正规,不会去的,去的恐怕都是老年人。”  “有什么不正规的,医院绝对够资质。”  “害怕被检测器官的匹配度,体检完的某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一个闷棍,肾脏就不见了。”薛斐道:“这种都市传说,你没听过吗?”  “真有钱能组织这种体检的,不如去器官买卖合法的国家买一个好了。好像伊朗就合法吧。”  薛斐否决戚铭的提议,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早就用寻人指南寻过了,如果他爸真在这个市场里,肯定被找到了。  可是指南毫无反应,从某个方面说,他爸现在并不在这里。  但手机的坐标又显示这里,这就出现了矛盾。  薛斐一时想不通,但他相信冥冥之中的指引,在这旧货市场蹲点,一定有收获。  “总之,我现在毕业了,也没什么事,在旧货市场经营个铺子,也算是就业了吧。”有的是时间不怕熬。  “可这环境太苦了,明天装个空调。”  “别,我刚融入进这个氛围,跟左邻右舍打成一片,别给我搞特殊化了。”薛斐道:“电扇就挺好。”  戚铭理解薛斐找父亲的心情,没再坚持,“对了,你这里生意怎么样?赔了赚了?”  不等薛斐回答,就听门帘响动,走进一个气质文静的女子,年纪和薛斐他们差不多,一进来就笑问道:“老板,你这里有镇纸吗?”  “有的,我带你过去。”薛斐朝戚铭挑挑眉,起身带女子去看镇纸。  他库存的镇纸大概有十来个,有青铜的,有玻璃的,有硬木的,把女子带到陈列的架子上,让她慢慢挑,他回到了戚铭身边,“你看到了吧,生意不错。”  戚铭道:“嗯,我发现你财运一直不错。”  薛斐颔首,他认同这点,接着就听戚铭继续道:“比如挖到了我这个大金矿。”  薛斐不想接他的话茬,笑着别开了脸,透过架子的空隙看挑货的女子。  这个女人,他认识,就住在他现在居住地的楼上,不过,楼上经常挺吵的,应该不是她一个人在住。  薛斐不知道这个女人看他眼不眼熟,但既然她没套近乎,薛斐就当不认识她,该什么价格卖就什么价格卖。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镇纸,那是个虎纹的镇纸,做工不算精致,就是个寻常物件。  薛斐瞅了眼,给出了价格,女子直接对半还价,薛斐尽量变现得像个做生意的,倒苦水,“不行,我进价都不止这个数,除去租金,我还要吃饭穿衣,再多加五块钱。”  女子犹豫了下,道:“好吧,我就要这个了。”打开钱包给了薛斐一张纸票,揣着镇纸离开了。  等她走了,戚铭咧嘴,“这块八毛的,也要斤斤计较,我真舍不得你陷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里。”  “靠双手吃饭,怎么能叫鸡毛蒜皮。”薛斐反驳道。  戚铭见他表情认真,笑道:“你还是靠我吃饭吧,走,我请客,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不行,离打烊还早。”薛斐道:“万一跟你走了,线索出现了,我岂不是错过了。”  戚铭看了下时间,“那就等你打烊好了。”  他起身在铺子内,消磨时间的转着,忽然看到一个煤油灯,奇怪的道:“这玩意你能卖出去吗?”  “哈,这你就不懂了?昨天有两个做室内设计的大学生已经把它们预定了,改造改造是很好的装饰品。”  戚铭这人很实在,“反正我对旧东西没什么好感,就连古董,我爸那些我从来都不想多看一眼。不过,我还得捏着鼻子了解,毕竟饭局上谈起来这方面的话题,不能接不上话。”  薛斐心想,看来戚铭也不是完全放养状态,对人生有用的东西,他爸对他的教育从没放松过。  这时候又进来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因为没说要找什么,估计就是闲逛,薛斐也没过多关注,让两人逛去。  两人看中了放在架子上面的一个小腰鼓,可惜个子不够高,戚铭正好在附近,顺手帮她们取了下来。  两人似乎对这个腰鼓有些兴趣,拿着摆弄了一会,给买走了。  戚铭笑道:“要不,我留下来给你当店员吧,管吃住就行。”  “不敢,用不起。”  “我说了,管吃住就行……”戚铭双手抱住他,脸微微朝他靠过去,眼看就要吻上,就在此时,戚铭的手机响了,气氛瞬间没了。  他拿出来一看,叹道:“真是我亲爸,就知道破坏我好事。”接起来直接道:“爸,您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我正跟薛斐亲热呢。”  薛斐在心里想,做戚铭的爸爸真得有强大的心脏。  戚承嵘可能不知该怎么接儿子这句话,沉默了下才道:“晚上有个酒会,我想带你去,对了,薛斐愿意的话,也来吧。”  薛斐使劲摇头,如果没大事,他不会离开旧货市场及其附近的。  “……好吧,我回去。”戚铭见薛斐不愿意,也没有勉强,跟父亲聊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不舍的对薛斐道:“看来不能吃饭,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复仇的妖精解决了,戚铭也毕业了,开始忙起来了,薛斐表示理解,“去忙吧。”  戚铭道:“归根结底,还是你爸没找到,要是找到了,咱们就可以夫唱妇随了。”  “……”薛斐道:“你先自己唱吧,我不急。”说着,把他送出了门,目送戚铭离开。  他就见戚铭走着走着,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下,薛斐见状,立刻迎上去,又撞了这人一下,那人斜眼瞅薛斐,刚要发作,却发现刚才摸来的手机不见了。  薛斐在旧货市场这段日子,早把附近的小偷都认全了,拿着手机瞪了这小偷一眼,叫住了戚铭。  戚铭听薛斐叫自己,正纳闷,就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他一摸身上果然手机不见了。 第79章 手机画面一闪,弹出一行字:谢谢参与,下期再见。  然后就黑屏了,薛斐再点进软件,仍旧显示:谢谢参与,下期再见。  薛斐把手机摔到墙上,丧气的使劲的捶了两下床。  这时就听有人敲门,他起身到门口猫眼处一看,就见昨天在楼梯间看到的抽烟秃顶男人站在门外,脸色铁青,面无表情。  “有什么事吗?”  “……我……想买那个虎纹镇纸……”对方吐字艰难的道。  薛斐想不明白,这人不是楼上买镇纸的女子的亲戚么,为什么还要买镇纸,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冷声道:“明天去店里说吧。”第61章   “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现在就想要那把镇纸……”门外的人哀求道,能听出来他似乎真的心急。  可他越是这样, 薛斐越是起疑,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想要买的话, 请明天尽早。”  听他的语气如此强硬,门外的人没有再纠缠,而是慢慢的下了楼。  走廊里是声控灯,那个人下楼之后,很快灯灭了, 猫眼里一片漆黑。  薛斐等了一会,不见有别的动静, 正打算转身回去, 突然间猫眼里有了亮光,接着就见刚才明明下楼的男人出现在猫眼里,捶门狠狠的道:“求你了,开门吧, 将镇纸卖给我!”  薛斐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一怔,马上冷冰冰的道:“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护送咱们去店里,你看如何?”  那人一听警察, 泄了气,嘟囔道:“不卖就不卖, 算了算了。”再次走下了台阶。  薛斐不解,他家住楼上,难道不该上楼去么,为什么要往下走?  过了一会,薛斐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趴到猫眼一看,就见楼上住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步步走上了楼梯。  难道刚才那个老男人是下去接这个年轻人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一起上来呢?  还有,既然镇纸是楼上的女住户买的,他们又是亲戚,如果那个女住户遗失了镇纸,叫她亲自来索要就好了,为什么要换个人大半夜来买呢。  疑点多多,但薛斐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点高兴。  因为每次解决可疑事件,他都能有所收获,既然父亲就在这个旧市场里,只要按部就班的解决怪异事件,一定有所发现。  而刚才那个怪人和镇纸的出现,正说明事情正在起变化,消停了三个月之后,他周围又有怪异现象了,虽然不知道这次的主题是什么,但变化即是转机。  薛斐坐在客厅看电视,再没敲门声响起,看来那个买镇纸的老头真的下楼走了。  就看他明天会不会到店里了。  第二天,薛斐早早到了店内,等了一上午都不见昨天晚上的老男人过来买镇纸。  心急火燎的要买镇纸,店铺开了,却不来。薛斐不理解这人是怎么想的。  薛斐一边等待老男人过来,一边留心观察这把虎纹镇纸,越看越像卖出去那一把。  而且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做工有点粗糙,不值什么钱。  晌午的时候,薛斐点了外卖吃,把餐盒扔到垃圾桶之后返回来,发现店里多了个人,不是昨晚的老男人,而是个秃瓢的中年人,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一样,抱着肩膀站在店里,看到进来了,笑道:“老板,生意怎么样?”  薛斐心想你是谁啊,语气冷淡的道:“还行,不过,马上要到淡季了。”  “原先这个店的店主是不是叫刘大智?”竹竿牙一呲,“他欠我医药费没给呢。”  “那你去法院告他啊。”薛斐冷眼看他,心里对这家伙的目的,有了大致的猜测,八成是来找茬的。  “他把店兑给你了,我哪儿不去,就在这里等他。”说完,竹竿在门口一把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  薛斐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里等他?他把店兑给我了,拿钱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回来。”  “那我不管,他在这家店里欠我的钱,我就在这里等他。”竹竿不慌不忙的道,还翘起了二郎腿,“你帮我联系他,联系到了,拿到钱,我就走。”  薛斐心想,这应该就是个上门勒索的臭无赖了,实话实说,“我租这个铺子的时候,走的是中介,中介怕我们双方私下交易赚不到佣金,根本不让我们留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刘大智的联系方式,我是没有的。”  “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你兑了他的铺子,你就得帮我找人。”竹竿一哼,看薛斐年纪小,根本不怕他。他在这条街混的时候,这臭小子还是液体呢。  薛斐挑眉,“我觉得找人揍你一顿,就是办法。”  话音刚落,竹竿从塑料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自己的秃瓢道:“打啊,打这里,照死里打!”  这时候,听到嚷嚷声的隔壁旧衣店老板娘赵姐走了进来,拉过薛斐,“小薛,你千万别动手,别冲动!”  薛斐没打算自己动手,对赵姐道:“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使用暴力了。”  竹竿得意的一笑,指着赵姐道:“你这婆娘,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开。”  赵姐脸唰的气红了,嘴唇狠劲抿了抿,最后没有张口辱骂对方。  薛斐觉得奇怪,要知道赵姐可是跟对面铺子因为垃圾堆放问题,大吵几个小时不带歇气的,对这个麻杆居然如此忍气吞声。  赵姐把怒气忍下,将薛斐拽到一旁,痛心的道:“这人叫谭立波,人送外号谭玻璃,因为碰不得,你可别和他来硬的。”  谭玻璃?薛斐皱眉,“他怎么了?”  “他有血友病,就是那个稍微有个伤口就哗哗流血止不住那种病,刘大智在的时候,他到铺子里占便宜,非要五块钱买个衣柜,大智不让,两人推搡,把他碰着了,这下捅了马蜂窝了,他没事就来店里要大智陪他医药费,死活不走,闹到最后生意也没法做,把铺子兑给了你。”  薛斐心里有数了。  赵姐继续劝道:“之前大智报过多少次警了,可警察只是把谭玻璃劝回家,这种病监狱里都不收,可你要把他打伤了,监狱就收你了。你可别对他动手。”  “不能不能,我最讨厌使用暴力了。”薛斐道。  这时薛斐透过架子的空隙,看到谭玻璃得意的看着他们,看来已经吃准薛斐了。  薛斐对赵姐笑道:“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和他好好协商解决。”  恰好赵姐的店铺来客人,她又叮嘱了薛斐几句,出了门,临走前对谭玻璃道:“你就不能积点德。”被谭玻璃一口痰给啐了回去。  薛斐上下打量谭玻璃,见他穿着脱鞋,可见家离这里不远,就在附近。  他开门见山的道:“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刘大智欠我3万块,我等他回来。”像他这种老油条是不会直白的说出自己想勒索的,免得落人口实,虽然他不怕蹲监狱。  “我给3万块,你能不能别再登门了?”薛斐开出价格。  谭玻璃一怔,正常的情况不该是听到3万块暴跳如雷吗?居然快就想给他,这一定是陷阱。  他得让对方生气,对他动手,他进医院,再来勒索对方。  他便道:“我只要刘大智的钱,别给我来这一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银行卡里现在有3万5,如果你答应,本来立刻可以转给你的。”薛斐不搭理他,走回了电扇前,一边看书一边吹风。  谭玻璃这个气,转念一想,这小子就是故意气自己的,道:“你就诓我吧,如果我刚才说要这笔钱,你也不会给我的。”  说完,就见这个小店老板,从图书后面露出一双笑眼,“你猜对了,我怎么会给你钱呢,溜你罢了。”  谭玻璃觉得自己有点急火攻心,“我告诉你,如果你把气出好歹来,你也得赔钱,你看看新闻,就连打麻将输钱自个气死,陪打的都得赔钱,何况你这样的。”  “好吧好吧,我和你说话了,行吧。”薛斐轻描淡写的道,似乎完全没被吓唬到。  谭玻璃心想,一定给你臭小子点厉害看看,叫你生意做不成,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正巧这时候有女顾客进了门,这人前脚刚迈进来,就见谭玻璃突然站起来,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声道:“欢迎光临!”  吓得女顾客花容失色,斜眼看他,嘀咕了声:“神经病啊。”转身走了。  谭玻璃赶跑了一个客人,冷笑着看薛斐。  薛斐无动于衷,继续看自己的小人书。  不久,又来了两个男顾客,虽然没被他的欢迎光临吓跑,但顾客挑货的时候,谭玻璃一直在他们身前身后的转悠,“要这个吗?这个好,这么年轻,是学生吗?哪个大学的?”  活活把两个男顾客给烦走了。  谭玻璃一天的操作下来,薛斐店铺里一件货物都没卖掉。  谭玻璃心里洋洋得意,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早慌了吧。  一直骚扰薛斐的店铺到打烊,谭玻璃才起身到店外,看着薛斐下卷帘门,“你明天几点开门,我明天早点过来。”  “八点肯定开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早点也行。”薛斐淡定的道。  谭玻璃完全摸不到这家伙的套路,揶揄道:“小伙子,你脾气不错啊,叔叔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那以后叔叔天天在这里等刘大智。”  薛斐语气平淡的道:“我就是这两年脾气变了,之前也不太好。时候不早了,你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谭玻璃觉得这小子是想用怀柔自己,不禁心里冷笑,太幼稚了,但有便宜自然是要占的,“走吧。”  两人朝旧市场隔壁的小吃店铺一条街走去,忽然薛斐看到有一家关老二猪肉臊子面店,此时灯火通明,里面食客不少。  想起昨天手机给出动画,便道:“就在这里吃吧,你看怎么样?”  谭玻璃吃白食的,不挑,率先走进了店里。  店不大,只有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看到薛斐他们,让他们坐到靠窗户的一个小桌上,问道:“二位吃什么?”  “就两碗臊子面吧。”薛斐点完餐,托着腮帮看谭玻璃,开始满嘴跑胡话,“……看到你,我就想起我曾经一个同学。”  谭玻璃想发笑,又想套近乎。  薛斐咂咂嘴,“因为都有这种得别人让着的病……。”  这时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挑眉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起来,开始表演道:“喂?你出院了?出院好啊,争取别再回去了。呃……叫我给你赔钱……这……你这强人所难吧,你吃药变胖不是很正常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是欺负过你,但我不是道歉了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呢。你得这病,是你家遗传,和我没关系。啊?我什么时候到道歉了?我不是一开始就道歉了吗。”  谭玻璃就听电话那边一阵咒骂声。  “我吃饭了,不说了。”薛斐无奈的挂断了电话,这时服务员端着两碗臊子面上来,说了句慢用就下去了。  谭玻璃对薛斐的对话不屑一顾,毛头小子,以为欺负个同学,老子就惧怕你吗?  他掰开筷子,正要吃面,突然间从后厨里跑出个年轻人,看衣着打扮似乎是厨子,他急忙端起两人跟前的臊子面,“不好意思啊,这两碗忘了放调料。”  薛斐原本也没打算吃臊子面,只想好好研究来着,可这厨师突然冲出来,叫他不禁一愣。  随即,他发现这厨师就是楼上的住户之一。  关柠就是发现服务员把这两碗面端给楼下的邻居,心虚之下才冲出来的。  单碗回收太奇怪了,于是两碗都端走了。  他端着两碗面回到了厨房内,把面倒进垃圾桶,然后重新舀了一碗正常猪肉做的臊子面,叫服务员端了出去。  关柠擦着额头的冷汗,把那个人渣做成臊子,确实是个毁尸灭迹的好方法,可会不会太大胆了,万一被人发现臊子有问题就糟糕了。 第81章 刘大智继续道:“没多久,我一次睡在铺子里,半夜醒了,发现镇纸闪着红光,上面的虎纹仿佛活的一样,竟然动了起来,有的虎头,如果我没看错,甚至打起了哈欠。”  薛斐觉得不够恐怖,“这就完了?”  刘大智惊道:“你还想怎么样,这还不够吓人吗?这个镇纸是活的,肯定不是一般物件。第二天,我越看它越不吉利,把它扔到垃圾桶了,结果第二天它居然又回到了架子上,我之后又扔了几次,都扔不掉,干脆死心了。正好谭玻璃来闹,干脆把店给出兑了。”  “它没有别的状况吗?”  “这还不吓人吗?还要别的状况?!”刘大智对薛斐道:“其实,它或许真是个宝贝,我命不硬,无福消受,小伙子你年轻,说不定旺你。”  薛斐心想,看来刘大智对这镇纸也不了解,只知道它确实有诡异而已。  刘大智战战兢兢的问薛斐,“你难道发现它有别的状况?”  “没有,就是被人买走后,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架子上。”薛斐道:“当初那个年轻人来卖旧货,除了虎纹镇纸外,还卖过其他什么东西,你好好回忆一下。”  “好像还有一个荷花纹砚台……一个青铜烛台……没了,就这三样。”  薛斐颔首,起身跟刘大智告辞,“你回去继续跳广场舞吧。”  刘大智这才想起来,“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电话号码换了,家庭住址也没告诉中介,薛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薛斐对他留下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摆摆手,潇洒的转身走了。  刘大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对方肯定是个门子的人,比如在某些部门有人脉。  从刘大智那里回来,薛斐没回家,而是回到了店前,打开了卷帘门,走了进去。  他今晚打算住在店里,就像刘大智说的那样,半夜醒来,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事。  店里闷热,他打开电风扇,找出一个折叠床放到它跟前,找了个能看清架子上虎纹镇纸的角度,便睡下了。  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传来了敲门声,将卷帘门砸得稀里哗啦作响。  薛斐镇定的下地,心想,究竟是谁啊,居然知道他晚上住在了店里,如果是贼的话,何必敲门,直接撬门进来偷东西就好了。  他淡定的问了一句:“谁啊,干什么?”  “……我想买东西。”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薛斐听这声音耳熟,正是旧货市场的老保安么,平时就住在市场门口的岗亭里,基本上不管事,就是个摆设。  倒是常见他跟市场里的妇女们插科打诨,还爱用一双眯缝的色眼贼溜溜的盯着路过的女顾客。  “天亮了再来吧,打烊了不做生意。”  “求你了,开门吧,我买完镇纸就走。”老保安哀求道:“你行行好吧,你是个好大人。”  薛斐其实也想知道,他没完镇纸会发生什么事,便将门打开,放了老保安进来,老保安朝他点头哈腰的道:“谢谢你,谢谢你。”说完,径直往架子前走。  薛斐挑眉,奇怪了,他之前应该没来过店里,居然知道镇纸放在哪里。  老保安掏出兜里的一张钞票,递给薛斐,“不用找了。”说完,拿起镇纸就向外走,“不用送了,你休息吧。”  薛斐哪能休息,立刻跟了上去,怕对方发现他跟踪,故意拉开一大段距离。  等薛斐看到老保安走进岗亭里,悄悄的凑上前去,见岗亭内,老保安对面还坐着一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浓妆艳抹。  因为天气热,窗户开着,所以他们的对话,薛斐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道:“你刚才出去借到钱了吗?我跟你说,这次没有五万块,我是不会走的。”  老保安木讷的道:“你不走?”  “对,不走,要走也行,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告你强奸,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上次说你儿子学习不错,快中考了吧。”女人气焰嚣张的道。  老保安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女人,“……那你就别走出这个门,你这个娘们就是欠打!”  女人似乎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老保安高高举起在镇纸,就在落下的一刻,薛斐大喝一声,“住手!”  老保安一怔,举起的镇纸在空中停留了下,调转方向朝自己脑袋上砸去,顿时鲜血四溅,吓得女人尖叫一声,推开门跑了出去。  薛斐冲进来按住老保安的手,“你做什么?”  就在薛斐触碰到老保安手臂的瞬间,对方好像一下子醒了,呆愣愣的看了看薛斐,然后叫了起来,“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薛斐见他脑袋上开了一个道口,已经见了骨头,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老保安见状,忙阻拦道:“别打别打,太贵了!我去小诊所缝两针就行了。”  他用毛巾捂着伤口,白色的毛巾没一会就变成了红色的,他本人则是满脸鲜血。  “那就去诊所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医生。”薛斐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要的要的。”老保安痛苦的道。  两人走出岗亭,来到不远处一个私人诊所,敲了半天门才把医生喊醒。  “这怎么弄的啊?我建议你去大医院看看,都见骨头了,万一有个脑震荡什么的,可不好办。”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人家打架?”  说着还瞄薛斐。  薛斐见医生误会了,马上澄清,“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打的。”  老保安一脸的纠结,半天才道:“我好像中邪了,刚才那个女的跟我吵架,我觉得很烦,然后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说去大智旧货店买把镇纸回来就不吵,就这么怪,我竟然就照做了。买完镇纸回来吧,那声音还告诉我,只要照他说的做,我就能摆脱这些麻烦……”  缝针的医生听着背后发凉,“大半夜的,别说这些行不行?”  薛斐大致能猜出老保安和那女人什么关系,中老年婚外情呗,打发不走被人讹诈,他又气又急,动了歪心思,正好有机可趁,被邪灵控制了心智。  鬼爱俯身心术不正和体弱的人,老保安完全符合。  薛斐有了基本猜测,刚才俯身老保安在他耳边说话的人,八成就是谭玻璃。  薛斐便道:“你觉不觉得在你耳边说话的人声音耳熟?以前听过吗?”  “你这么一说,有点像……谭玻璃……”  谭玻璃算是市场里的老臭无赖,熟悉他的人不少。  薛斐暗自推测,就照老保安刚才用镇纸往自己脑袋上砸的狠劲,还有谭玻璃在他耳边低语的事实,八成啊,谭玻璃已经死了。  上一次顺走镇纸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谭玻璃。  镇纸跟着他回到家里,发现他居然一个人住,没办法利用他的邪念杀人,所以只好让他自杀。  “谭玻璃?”薛斐道;“你要不要去找找他,看是不是他捣的鬼。”  “去,怎么不去!”老保安嚷道:“不是在家鼓捣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想害我吧。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又问薛斐,“你去不去?他前几天不还在你店里闹腾呢么。”  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哎呀,这个谭玻璃坏得很啊。他玩扑克欠了我的钱跟我结仇了,是想要害死我。”  薛斐倒不这么认为,但老保安这么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去谭玻璃家看看。  缝完针出来,老保安气呼呼的跟薛斐去找谭玻璃。  谭玻璃就住在附近的一栋居民楼的2楼,薛斐发现一楼中间的人家装了摄像头,住户的行动都被拍了下来,估计在警方的调查里能派上用场。  老保安狂砸谭玻璃家的屋门,“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出来!”  砸了一会,谭玻璃没出来,他对门住的人家倒是出来了,睡眼惺忪的道:“大半夜的干嘛啊。”  “找谭立波。”老保安嗅了嗅空气中,“什么这么臭?”  薛斐指了指谭立波家,“好像是从他家传出来的。”  对面的邻居道:“最近也没停电啊,不应该是肉坏了吧。”  薛斐暗想,别这么说,应该就是肉坏了,突然间老保安反应过来,啊啊大叫着跳下了基层台阶,“鬼,有鬼,谭玻璃死了,要将我也勾走,刚才就是,我、我鬼上身了。”说完,撒腿就跑。  邻居莫名其妙,“说什么呢这是。”  薛斐道:“刚才他听到谭立波跟他说话,现在门缝又有臭味,他怀疑谭立波死在里面了。”  这话一说,邻居脸也绿了,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家,可能是去打报警电话了,没有五分钟,就听到了警车响。  警察来了之后,见现场门窗完好,又看了一楼的监控录像,证实案发时间没有人进出过现场,断定是自杀。  做了笔录,就把薛斐和邻居放了,至于老保安,不仅因为他疯疯癫癫的说谭立波要害他,还因为有妇女刚才告发他伤人,直接被留在了派出所内。  早晨的时候,薛斐回到店内,发现那该死的镇纸居然又出现在了货架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它被警察当做老保安行凶的凶器,当做物证给拿走了。  怎么,又跑回来了?!  薛斐盯着它,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琐碎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现在可以断定,这个镇纸会引发命案,谭玻璃“自杀”,老保安杀人不成,也选择了自杀,而凶器会在案件发生过,回到这个旧货店。  倒推的话,不难推出一点,那么就是,他住的楼上其实也发生了凶案。  那天重物倒地的声响,或许就是人被袭击倒地发出的动静。  还有一夜冲水声,可能在分尸处理尸体。  忽然想起那家叫关老二猪肉臊子面的面店,不就是楼上的男住户开的么。  尸体去哪里了,不言而喻。  “……”薛斐一阵恶心,幸亏当时没吃那碗面。  还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被害人死后也没闲着,马不停蹄的找替死鬼,楼上的谢顶男找了谭玻璃,而谭玻璃找老保安,只是他突然出现,让谭玻璃失败了。  薛斐陷入了思考当中,不过这样就很奇怪了。  如果说他有护身符导致这个镇纸无法对他下手,那何必再次次回到货架子上呢?  它明知道这样容易他发现,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除非……它不得不这么做。  薛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起刘大智所说的,年轻不仅卖了镇纸,还卖了荷花纹路的砚台和一个烛台,他在货架子上找了下,看到了那个荷花砚台。  他拿起砚台出门,随手扔到了垃圾筒里。  之后,他没有特意的关注货架子,等到晚上闭店之前,他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荷花纹的砚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货架子上。  “……”薛斐凝视它们,然后转身锁门出了店门。  一步步登上回家的楼梯,他不自觉的看向楼顶,心情十分复杂,楼上不出意外,百分百发生了杀人碎尸案。  只不过,案件发生,有镇纸里的恶灵作祟的原因。  而且,谭玻璃、老保安、还有那个敲诈的妇女,虽然算不上罪大恶极的人,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镇纸里的恶灵,似乎特别喜欢取这种人的性命。  看来这个恶灵也是个重口味。 第83章 李梓文立刻打开电脑,让他修改。  “眼睛再大一点,颧骨这里低一点,人中没这么长。”  一番修改下来,刘大智手指对着电脑屏幕弹了下,“没错,就是他。照着这张画像,你就去找吧。保准错不了。”  薛斐按照承诺,给刘大智点了钱,“如果找不到,我会再把你来到这里做治疗的。”  “我跟你保证,这人就长这样,如果你找不到,那肯定是你们的能力问题,跟我没关系。”刘大智道。  有他这句话,薛斐放心多了,叫李梓文把画像发到自己手机上。  李梓文一边发送文件一边道:“……还真是个帅哥。”  薛斐现在对除了戚铭之外的帅哥都没兴趣,这全赖上次的芭蕉精所赐,就怕漂亮皮囊下,是个食人鬼。  说起食人鬼,薛斐问李梓文:“如果你总光顾的小吃店用人肉做食材,你希望案件破获后,知道真相吗?”  “什么真相?”李梓文惊惧的道:“我吃了人肉包子的真相吗?别了吧,叫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吧。知道后,除了洗胃和留下心理阴影,还有什么好处?所以我特别理解恶性案件封锁消息。”  薛斐不由的点头,“说得有道理。”  李梓文皱眉,“你不是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吧,比如少年失踪半个月,被发现白骨出现在美食街后面之类的吧。”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最近自主创业,当起了旧货店小老板。”  “……”李梓文道:“想破头也想不到你会做这行,我还以为你毕业就跟戚铭双宿双飞,进入戚家做二号阔少呢。”  “什么叫二号阔少?”  “总不能叫少奶奶吧?”李梓文见薛斐脸色不悦,拎起电脑就走,“哈哈,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钱打我账号里就好了。”  等李梓文走了,薛斐靠着墙壁看手机里的照片。  心想,再怎么着,也得先找到父亲,再想以后的事情。  ——  跟李梓文分开后,时间也不早了,薛斐便没回旧货店,而是直接回家了。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有搬家公司的人抬着柜子从楼上下来,看来楼顶的人家是搬走了。  薛斐转身下楼,来到小吃街,看到关老二猪肉臊子店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纸:出兑。  薛斐看到隔壁杂货店门前,老板娘在纳凉,便上去问道:“这家不干了?我还想吃面呢。”  “不干了,据说是老家有事,生意刚好两天就不做了。”老板娘磕着瓜子,指着对面的铺子,“其实对面这些店都比他家好吃。”  “哦,谢谢。”薛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家很有人肉臊子面嫌疑的店面。  但现在人都走了,秘密也被带走了。  等薛斐回到家的时候,看来楼上已经搬完家了,非常的安静。  这么安静的环境,自然要做些正事,于是他拿出都市传说手机,打开软件。  可惜的是,还是上次那条:谢谢参与,下期再会。  薛斐道:“你上次给出的人肉臊子面馆已经关闭了,也该开始下一轮了吧。”  手机仍旧没反应,薛斐针锋相对的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辈子都不发任务。”  这时候,手机响,见是戚铭的消息,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就是问他干什么呢,每晚的问候。  薛斐便躺在床上,回他消息,腻腻歪歪的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手机快没电了,才作罢。  以前他觉得自己过不了安逸的生活,但现在经过各种事情的折腾,他觉得安逸也没什么不好。  找到父亲之后,跟戚铭好好过几天清净日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  第二天起来,见外面狂风大作,天边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就要下来。  这种恶劣的天气,薛斐不为所动,照例出了门,打开店铺的门。  首先去看装镇纸的货架子,上面空空荡荡。  他放心的出了口气,查了下快递单号,发现昨天打包的邪物们已经到了快递点,正在安排派送。  天气不好,生意惨淡,薛斐坐在门口等着下雨。  他决定了,只要雨一停,他就拿着寻人指南,去找合成画像里的男人。  忽然,他发现瓢泼大雨中,有一把漂亮的小红伞映入眼帘,撑伞的女子个子不高,小巧玲珑,不过,因为穿着裙子,这会大雨淋湿了裙摆,有点狼狈。  她一家家的看着招牌,最后看到薛斐这家,赶紧跑了进来,连伞都没收。  一进屋就躲着脚,“好大的雨啊。”顺了顺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迷茫的往屋里看,“请问,薛斐薛先生在这里吗?”  “在。”薛斐从她视线死角的架子后面应声。  吓得她向后一退,“我没看到你在这里。”捂着心口,尴尬的笑道:“今天阴天,室内光线就更不好了。”  薛斐听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奇的问:“你找我?”  薛斐可不记得有这样的同学。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贺玲,是汪哲的女朋友。”说到这里,自嘲道:“新女友,也可能是前女友,总之随便吧,反正我和他在交往,你可能还是不清楚,这么说吧,戚铭的哈士奇就送给我了。”  薛斐明白了,心想不是哈士奇惹祸了吧,但也没必要下雨天登他的门告状吧。  贺玲接着问道:“我好多天没看到汪哲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薛斐心想这是情侣闹矛盾躲着不见,他可不想掺和,“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和他不熟,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  谁知道贺玲一听,反而高兴了,“不熟的话,那太好了。我之前听说你特别会找人,你帮我找找这个人呗。说着,亮出一张素描画像,“找他,这个人。”  薛斐看着惟妙惟肖的素描人头像,“你画的?”男生除了有点瘦之外,五官很好看。  “嗯,我就是学美术的。”贺玲道:“我要的人就长这个样子。”  会美术真的方便多了,省得还得找人合成图像。  “……”薛斐不确定汪哲绿化工程是否会上线,“梦的内容是什么样的?”  “很温馨很舒服,梦到我们在操场上玩,追逐打闹,还会玩躲避球……在梦里特别特别快乐。”贺玲嘴角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我感觉我在梦里谈了场恋爱,感觉真的太好了,不过,我在梦里有种隐隐的担忧感,不知道这个担忧感从何而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早恋的关系吧,毕竟在梦里的男生穿得是校服,至于年龄,他应该还是高中生。”  “我不是很懂,你想……找到这个梦里的男生?”  “对啊,总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吧,他既然能入我的梦境一定和我有什么联系。”贺玲神秘的道:“我推测,说不定他是个生魂。”  “生魂?”  “生魂,你不知道吗?就是人活着,可能处于植物人状态,身体不能动,但是灵魂却跑出来四处溜达。”贺玲笑眯眯的道:“这是我的脑洞。或许他是个游荡的生魂,他的脑电波进入了我的梦境,让我重温了他和恋人的经历。”  “你既然都有推论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我的推论未必正确呀,况且我想见见他真人。”贺玲笑道:“尤其昨天晚上的梦境,我好像躺在草坪上,看着满天星斗,星光璀璨,这个男生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掉眼泪,我看得出来,他真的伤心欲绝,对我满满的爱恋。我现在正缺乏创作灵感,想知道他真人在哪里,听听他的故事。”  薛斐看着门外瓢泼的大雨,“……你想过没有,或许他已经死了,你被鬼魂缠上了。每晚上入梦。”  本以为贺玲会害怕,谁知道她无所谓的一笑,“可他没伤害过,我不害怕。就算他死了,也请你帮我找到他,我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的故事。他入我的梦,一定有关系。”  艺术家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没在怕的。  薛斐提醒道:“万一要找你配阴婚呢。你被他的恋人上身了,巴不得你找到他,然后恋人团聚。”  贺玲摇头,“你说的,我之前也想到了,所以找了法师来看,我身上没有附体。你看,我还带着护身符。”说着露出脖子上挂着红绳给薛斐看,“因此,我才做出了生魂的推断,肯定不是鬼就是了。”  薛斐见贺玲如此执着,“好吧,我就帮你找找看。因为我认为你只是想找创作的灵感。”  “干嘛啊,怕我给汪哲戴绿帽子,你放心吧,虽然还没分手,但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了。”贺玲撇嘴笑道:“当然,我也往好处想了,或许丫死了呢。”  贺玲快人快语,直接付给薛斐报酬,都没等到雨停,就冒雨走了。  薛斐之所以接贺玲的单子,全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个时间上门的任务,肯定有意义。  ——  时间宝贵,浪费不得,等雨一停,薛斐就锁了店门,外出找人。  路过一家旧衣店的时候,薛斐看到店主的脑瘫儿子林柘坐在轮椅上,正在门口画画。  天边隐约可见彩虹,薛斐以为他是在画彩虹,听到他乐不可支的咯咯笑,便好奇的上去看了眼。  画面杂乱,笔触生硬,但也能看出来,画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正咧开大嘴在笑,他身后的女乘客则掉着大颗的泪珠。  笑容和眼泪表现得都十分夸张。  林柘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变成了脑瘫,但一直很爱画画,薛斐刚搬来的时候,没少见他坐在店外画画,但从没注意过他画了什么。  今天要不是他笑,他也不会上前。  林柘今年只有十五岁,有点胖,看到薛斐“喜欢”他的画,拍着画板,口齿不清的问道:“喜欢吗?”  薛斐颔首,微笑道:“画得真棒。”  林拓听了,更加用力的画起来,笔尖差点戳破纸张,他一遍遍的画着司机的嘴角和女乘客的眼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忘了薛斐的存在。  薛斐见林柘画得兴起,默默的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想起一个都市传说。  大概就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瑞典人谈婚论嫁,到瑞典准备结婚,在乘坐男人的车回住处的路上。  男人的车里反复播放着一首歌,听起来像是男人自己录的。  只是歌是用瑞典语言录的,并不是英语,他们谈俩爱的时候一直用英语交流,所以女人并不懂瑞典语,但是没关系,她觉得这歌唱得挺好听,不时用英语夸上两句,而男人则笑得特别开心。  开了一个多小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太太拦车。  男人用瑞典语问老太太,老太太表示听不懂,又用英语问,老太太说她是美国自驾游游客,车坏了,希望他们能载她回市区。  男人就让老太太上车了,而男人继续播放歌谣。  女人却发现老太太脸色惨白,手心里都是汗水,在等红灯的时候,老太太拉着女人跳了车,大呼救命。  那个男人则一脚油门跑了。  老太太带着女人报警,等警察来了,老太太说她其实懂瑞典语,只是怕他们以为她是当地人,不拉她,而是叫她家人来,所以才谎称不懂瑞典语。  她上车后,听到播放的瑞典语歌谣唱的是:“我是一个慕残者,已经折磨废五只小羊,这只小羊也将随我回家,她听不懂我的歌,等待她的是锯断手脚。”  薛斐瞧了眼天边的彩虹,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  心中默默的想,希望在今天结束之前找到合成画像中的男人。  … 第85章 “已经邮寄给一个道观,叫道观的道长处理了。”  唐铎表情怪怪的,“……好吧,这也是个解决办法。对了,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普通人,但你是什么人,我觉得更重要一点,你能把人的灵魂封印进镇纸里?”薛斐道:“我已经知道镇纸里封的是个杀人魔王了。”  唐铎救了段菲,可见并不是坏人。  把连环杀人犯的灵魂封进镇纸里,已经也是出于好意。  唐铎一愣,遂即笑道:“原来这些,你都知道了。好吧,是我封印的,因为我不想让这些灵魂再去污染其他灵魂。”  薛斐听得云里雾里的,“能详细说说么?”  唐铎摇头,“既然镇纸你都处理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薛斐不想就这么结束谈话,他总觉得唐铎的出现对他寻找父亲有至关重要的帮助,但唐铎要走,他又不能上去用暴力阻拦。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其实,你今天是不想救段菲的吧。”  此话一出,唐铎猛地看向薛斐,四目相对,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薛斐发现他的眼神有点慌。  薛斐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去那里边喝东西边聊吧,我请客。”  唐铎点头同意了,两人走进店内,点了冷饮,相对坐着。  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这个时间段,咖啡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除了播放的音乐外,没有其他声音。  薛斐的音量不自觉的都变小了,他低声道:“说说刚才的事情吧,我觉得你其实并不想救段菲。”  “为什么这么说?”唐铎反问道,但诘问的语气不强烈,倒像是默认。  “感觉你救了人,情绪一直很低落,说句难听的,好像有点后悔。”  “有这么明显吗?”唐铎苦笑道。  薛斐点头,“有。我开始以为你可能是因为太疲倦了,后来发现你不是疲倦,只是单纯的后悔而已。”  唐铎身体微微前倾,“那你呢,其实我并不相信你是偶然路过的。那条路是通往机场的,也没见你说过要耽误飞机了之类的。”  薛斐不加隐瞒,直接说了实情,“我就是去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我自有办法,就像你能把灵魂封印进镇纸当中,我能找到某个想找的人,很难理解么。”  唐铎接受了薛斐的说法,“你找我,是因为我把一个杀人狂的灵魂封印进了镇纸里,对我好奇?你既然认识道观的道长,对我这样的人,不应该稀奇才对啊。”  “你后悔救段菲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薛斐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什么要后悔呢?难道你算到段菲以后会危害社会?”  唐铎摇头。  薛斐道:“那我就再猜猜,你是觉得那个司机刑满释放后会危害社会,不如这次他杀了段菲,直接判处死刑。考虑到封印进虎纹镇纸的焦文军是连环杀人犯,我有理由这么怀疑。如果连环杀人犯第一次犯案就被抓住判死刑,就没之后那么多受害者了。”  唐铎一边叹气一边笑道:“你是私家侦探吗?注意我多久了?”  “我不是司机侦探,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那个虎纹镇纸,刚才说的话,只是猜测。”  唐铎眸子一垂,爽快的承认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段菲如果死了,那个司机会被判死刑,就不会有其他的受害人。但是现在,他顶多被判几年,等他出来,他控制不住自己,还会再次犯案,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相信监狱改造人吗?”  唐铎哑然失笑,坚定的道:“天生的,改不了。”  “看来你是天生犯罪论理论的支持者,可这种理论已经被淘汰了。现在认为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对一个人是否犯罪影响更大一点。”  唐铎道:“应该这么想,能被周围环境影响改变的,就不是天生犯罪者。但有些人,一出生,灵魂就被污染了,注定要犯罪。明明父母给了足够的爱,明明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但就是会走上邪路。”  “污染?你之前把杀人狂的灵魂封印进镇纸,那么这一次,你觉得刚才那个司机,也是天生的犯罪者?如果他这一次,假如他杀了段菲,被判了死刑,你也会把他的灵魂封印进某个器物当中吗?”  唐铎爽快的承认,“是的,或许这一次,我会选择野外的一块顽石。”  “……为什么?”薛斐不解的道:“阻止这些灵魂转世投胎?可是这些杀人犯不够资格转世为人吧。”  唐铎苦笑,“如果你信奉转世论,那咱们没什么好聊的。”  薛斐道:“不是我坚持,只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如果你要我问的观点,我……其实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不过,我觉得,就像人的身体有独一无二的dna一样,灵魂也应该是唯一的。这一世的灵魂就是你自己,转世之后的,灵魂匹配新的身体又有了新的编码,那就不是你的灵魂了。”  唐铎认真听着薛斐的话,表情严肃的道:“你这样说,那咱们还是有继续聊下去的可能的。在一些宗教里,没有转世一说,人生是一趟单程旅行,度过一生,死了就等着审判,上天堂或者下地狱,天堂和地狱都是永恒的,只不过有的还有炼狱一说,在炼狱中洗清罪过,再上天堂,至于地狱那些,就永远待在那里了。”  薛斐对死后的世界也很好奇,“可也有的宗教讲轮回。这辈子受苦下一生享福。而且也能找到轮回转世的证据,比如某个小孩能讲一些他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比如前几天就有个气象主持人,讲他六岁的儿子能够谈及遥远的西南地区的事情,还说他上一世有孩子,以后有时间去看他们,这怎么解释?”  “可是你也应该发现,谈论这些的都是小孩,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逐渐忘记所谓的前世,彻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再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唐铎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灵魂不稳?”薛斐道:“之前听到的理论是,灵魂是一种能量。”  唐铎道:“打个比喻,一滴水滴进一个盛满水的水盆里,而水盆底有个小孔,在滴进水的同时,有一滴水流出来。你说,流出来的这滴,和滴进去的那一滴相同吗?”  “是,也不是。”  唐铎道:“没错,既是也不是,或许上滴水的成分,但也许也没有。这就是灵魂,人死之后,魂魄四散,或融进山川湖泊,或者跟其他的鬼魂融合,成为一个新的魂魄,进入孕妇肚子中的胎儿体内,重新来到世上。那些能记住前生的儿童,可能只是吸收某个人的部分灵魂比较多而已,但毕竟只是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就忘记了。”  多个灵魂在灵魂池内混合,最后成为一个全新的灵魂。  薛斐想起了小灿,他就是一个几个妖怪混合的,最后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和任何之前妖精都不同的新个体。  只是保留了之前芭蕉精的一部分记忆而已。  “我想,我懂了,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天生灵魂会被污染了。”  唐铎笑道:“你现在懂了吧,如果叫焦文军的灵魂进入灵魂池,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产生十几、二十几个暴力狂。当然这些人当中未必人人会犯罪,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另外今天这个司机,我早就注意到他了,他带着一个九十年代开着卡车四处残杀站街女的杀人狂的灵魂碎片。”  “……”薛斐道:“……所以你坚信他就算出狱,也会继续犯案?”  唐铎点头,默默喝了口冷饮,看薛斐。  薛斐道:“所以你觉得,与其等他出狱不确定再杀几个人,不如现在就杀一个段菲?”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一直在后悔,段菲是得救了,但是不知道在未来有几个姑娘会丧命。”唐铎道:“可是,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八成还是会救下段菲,那种情况,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就交给未来吧。”  “你可以等他出狱,再秘密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薛斐说完,自己都不禁苦笑起来,“这太难了。谁能一直盯着一个人呢。”  “是啊,尤其他会被送到外地服刑,我的能力监测不到他的下落了。”唐铎仰头叹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太累了。至于焦文军的魂魄,我把它封在虎纹镇纸里,是因为那个镇纸原本就比较邪门,镇纸有些年头了,吸收了周围的四散的魂儿,有了灵性,俗称成精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叫两个邪灵相互较劲,互相消耗。”  薛斐心想,这和赤阳子道长说得差不多,焦文军打败了原本的虎纹镇纸,反而利用“老虎”的能力养起了伥鬼。  “可是两个邪灵没有互相消耗,反而一方获得了胜利。”薛斐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到旧货店呢?”  “第一,因为家里放不下了,第二,我以为他们两个打架把彼此打死了,谁知道是诈死。”唐铎道:“处理了这么多,难免有一两次失手的时候。”  薛斐道:“可能旧货店里其他东西也不是那么纯洁,身上也有奇怪的能量场,把濒死的焦文军给救活了。就像黑猫经过灵堂,容易诈尸一样。”  唐铎笑道:“你虽然不是玄门中人,但对事情的理解却一点不差。”  “你刚才说,你的能力……是能检测到灵魂吗?”  唐铎没说话,因为他还不清楚薛斐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把范围圈定在一个市场那么小的地方,让你寻找特定某人的魂魄,你能找到吗?哪怕是碎片也好。”薛斐问道。  唐铎笑道:“你是有事情,想拜托我?”  “我可以给你报酬,只要你开口。”薛斐道:“实不相瞒,我接到可靠情报,说我父亲就在某个市场内,但是我把市场翻了几圈都没找到他。我想,他的身体消失了,我找不到。现在退而求其次,寻找他的灵魂,应该会有下落吧。”  唐铎道:“你找你的父亲?”  薛斐颔首,真诚而恳切的道:“如果你真有这个能力,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你开个价,只要我给得起。”  “……”唐铎道:“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我不讨厌你这个人,帮忙当然是可以的。我能问一下,你父亲失踪多久了吗?”  “三年。但最新消息说他在旧货市场内。为了这个,我买下了刘大智的旧货店,就是你之前卖镇纸的店铺。因为发现了镇纸的蹊跷。”  唐铎道:“如果范围圈定在一个市场内,应该不难找。但是我明天有一个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得去做,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帮助你。”  薛斐如释重负,“这个没关系,后天没问题。”  说完,跟唐铎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唐铎加了薛斐的联系方式后,笑道:“你看你这人顺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自开始就没问过我,为什么要做这一行,是怎么做这一行的。”  薛斐也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你不也没问过我父亲是怎么失踪的么,我是做什么的么。”  唐铎不置可否,起身朝外走,“下次我请客,回见。”  等唐铎走了,薛斐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着略带压抑情绪的歌曲,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父亲的下落……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用寻人指南找不到他的所在处,是因为寻人指南只能找到活人。  而手机又告诉他父亲在市场,也不是错误信息,既有可能是从灵魂角度出发的。  或许……他父亲死了,而灵魂在旧货市场内……  薛斐紧咬嘴唇,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色,等能控制住情绪了,起身推门走了。第65章   薛斐回到家里, 把手机拿出来,点进都市传说的软件, 显示的还是上次那句废话。  大概是因为有了对父亲下落不好的猜测, 薛斐看待手机的心态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他发现手机的电量显示89%,肯定比之前有所提升。  薛斐有点奇怪,这段日子, 他并没有执行任务,为什么手机还在增加电量。  而且电量达到100%后,会发生什么事?手机原地爆炸吗?  薛斐凝眉盯着它看,然后把手机重新放了起来。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跟唐铎聊天花了不少时间。  他简单洗漱,睡了一觉, 醒来后一看时间, 上午九点。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一个人:贺玲。  薛斐给她打了回去,贺玲在那边兴奋的道:“薛斐,怎么样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到我店里面谈吧。”  贺玲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一个小时候,薛斐看到拿着奶茶的贺玲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她的视线。  贺玲一见薛斐就惊讶的问:“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第87章 李梓文回复:真厉害,玄学大师,自己也玄。  跟李梓文结束谈话后,薛斐给戚铭打了个电话,戚铭接起电话,喜出望外的道:“我还要给你打电话,你就给我打来了,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啊。”  薛斐疲倦的笑道:“大概吧,你忙吗?”  “我不忙,但是听你的声音你好想挺忙的。”戚铭心疼的道:“你那边要是没消息就别硬撑了,暂时放松一下吧。”  薛斐听他这么说,苦笑道:“说不定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别这么悲观,我觉得岳父大人一定能平安归来。”戚铭笃定的道:“我有预感。”  明知道是安慰的话,但这个时候听到这样温暖的话,叫他心里舒服多了。  两人聊着日常,说说笑笑,薛斐心情好多了。  明天见到唐铎,不管结果如何,他相信自己都能撑住。  戚铭听出今天薛斐心情不好,继续安慰道:“有些事情真的事在人为,就比如我,其实我本来不该来到世上,是我爸和我妈硬求来的。”  “啊?”薛斐吃惊的道:“这话怎么讲?”  “本来想当面告诉你的,但今天既然聊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说好了。”戚铭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曾祖父这人吧,做军阀的时候,怎么说呢,估计是为人挺过分的,被人诅咒三代绝嗣,后来我爷爷出生了,我爸爸出生了,到我这里就出生不了,我妈流产了好几次,在破解诅咒上不知扔了多少钱,才把我生下来。”  薛斐心想,估计下诅咒的人真有点本事,也幸亏戚家有钱,要不然撒不起钱早完了。  难道戚家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想尽办法赚钱的么。  “……结果你十八岁那年又生病了……”  “是啊,据说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就被告知,这孩子就算能生下来也只能留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还得被收走。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戚铭道:“我爸妈瞒得可好了,我是一点不知道。”  薛斐笑道:“当年真是冤枉你了。”  戚铭没心没肺的道:“其实仔细想想,说不定诅咒还在,你看我是个同性恋,要是退回到一百年前,肯定断子绝孙了。”  “看来下诅咒的人低估了科技进步的力量,没做到与时俱进。”  戚铭笑道:“我跟我爸说,这种诅咒下得没水平,一点都没折磨到我曾祖父,他老人家一闭眼,哪管身后事。就像现在谁诅咒我什么三代绝嗣,我肯定会想,多此一举,老子主动绝给你看。”  “一百年前,那个时代的人跟现在人的思想肯定不一样。对了,那个下诅咒的人有后代吗?过得怎么样?”  “我爸查过,据说在时代动荡中死了。”戚铭哼笑道:“还没活过被诅咒的我们家。不过,现在诅咒已经破除了,要不然你上哪儿找老公去。”  薛斐不想给他泼冷水,顺着他说道:“有道理,感谢赤阳子道长的师父。”  但戚铭说完了,好像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我要是不出生或者死了,你肯定会找别人吧……哎呀,心里怎么有点酸酸的,难受……”  “你这叫自寻烦恼,哪有你这样用假设情况自己折磨自己的。要不要假设自己生在战乱地区,这会躲避暴乱呢。”  “还是不好受,你安慰我几句。”  薛斐的性格说不出肉麻的话,强行憋了几句出来,总算把戚铭受伤的心灵抚慰好了。  想起唐铎的理论,心想,戚铭的灵魂里,说不定真有哈士奇或者傻狗的成分。  挂断电话,薛斐看了眼时间,并不算晚,给唐铎发了条信息:明天可以见面吗?  唐铎那边大概半个小时后回复道:可以,就是那个旧货店吗,那你等我,我过去找你。  薛斐说好,一心盼着明天早点到来。  父亲的身体肯定不在旧货市场内,如果灵魂也不在,就说明手机在撒谎。  可是手机的情报会失误么?薛斐觉得不会,所以父亲的灵魂不出意外就在旧货市场内。  天一亮,不等手机闹铃,薛斐早早就醒过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怎么睡。  洗漱之后,就来到了旧货店,路过旧衣店的时候,薛斐看到一个比林柘年纪小上几岁的女孩从店内走了出来,应该是林柘的妹妹,她很健康,蹦蹦跳跳去上学了。  店门口没有林柘,应该还没到他出门晒太阳绘画的时间。  薛斐打开旧货店的门,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一来看林柘,二来等唐铎。  九点多的时候,林柘还没出门画画,不过,唐铎来了。  “你来了。”薛斐起身笑道。  唐铎仰头看招牌,笑道:“没错,就是这里,我上次来卖镇纸,那个店主又奸诈又难缠。”  说得是刘大智,薛斐也是这样认为的。  薛斐不想浪费任何时间,手指着周围道:“就在这个旧货市场内,能找到这个人的灵魂吗?”  薛斐将手机里父亲的照片给唐铎看,全方位无死角,各种父亲的照片。  唐铎目不转睛的看着,应该把薛斐父亲的长相记在了脑海里,“……只要他在,我就能找到他。”  薛斐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心,“他会不会……散掉了?”  “人死之后,灵魂出窍,如果不是强烈的意志支撑,确实会散掉,或者成为浑浑噩噩的鬼魂,空有一点能量,其实已经不是完整的魂魄了……”  有强烈意志支撑的,说白了成了恶鬼,怨恨、爱意、所以魂魄不容易散掉。  “但是……”唐铎话锋一转,“如果依附在某个器物上,就不那么容易散掉了。”  薛斐恍然大悟,有这种可能性,这就是父亲的坐标显示在这个旧货市场的原因。  旧货市场最多的就是旧货,随便依附在哪个东西上,魂魄就不那么容易散掉了。  “那拜托了。”薛斐道:“只要能找到他,价格不是问题。”  唐铎笑道:“钱乃身外之物,我真的不看重。咱们走吧,挨家挨户的看,只要你父亲的魂魄在,我就有信心能找到他。”  薛斐连店都没锁,跟着唐铎出了门。第66章   太阳炙烤, 薛斐跟在唐铎身旁,一家店一家店的走进去转悠。  有的店, 唐铎需要走进最里面的货柜察看, 有的店则在门口看一眼就转身出来。  薛斐好奇的问:“你这个能力是天生的,还是有师承的?”  唐铎道:“有天生的部分,但后来拜了师父也认真学习了。”  薛斐想起如月车站遇到的孟聪, 他是修复平时世界的工作人员,那么唐铎呢,“所以你是专业清理灵魂池的工作人员吗?”  唐铎一听就笑了,“你这个说法挺新奇的,不过, 并不是。怎么说呢,就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吧, 既然能做, 就力所能及的做一点。”  薛斐有些怅然的道:“如果真的这样,那人就该分外珍惜此生,转世来生都不存在,这辈子遇到的爱人, 下辈子或许就成了陌生人。”  “所以,要修炼追求长生,人如此,动物也是如此。如果死了, 生命就结束了。”唐铎道:“帝王将相都追求永生,只有穷人才寄托来世。”  “让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 考试没考好,就安慰自己,下次考试好好考。按照哲学观点,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也不能参加两次相同的考试,过去就过去了。”  唐铎道:“因此你刚才说得对,要珍惜生命,珍惜身边人。”  薛斐叹了一口气,笑道:“咱们怎么一本正经的讨论起这种沉重的话题了。说点别的吧,以你的能力看,这个旧货市场灵魂多吗?”  唐铎指了下薛斐身后的垃圾桶,“那里有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男人,穿着凉拖,谢顶,唉声叹气,很愁苦的样子,看样子他似乎认识你,一直在看你。”  薛斐下意识的去看那个垃圾桶,给唐铎比划了一下,“是不是这么高?”  唐铎点头,“你认识他?”  “大概是谭玻璃吧……这家伙被镇纸垂死后,一直在找替死鬼,没找到下家,镇纸又被我封印送走了,这会成了孤魂在四处游荡。”薛斐道:“你看他有危害吗?”  “他魂魄的颜色很淡,看起来也没什么执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了。”  薛斐舒了口气,“那就顺其自然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林柘家的旧衣店前。  林柘又在门口画画,这一次,他画的是一个女孩掩面哭泣,面前是一个打开的礼物盒子,盒子里是一件红色的中式礼服。  薛斐不解的想,这又是什么意思?收到礼物不合心意,为什么要哭?  唐铎似乎也对画面很感兴趣,站在薛斐后面看了半天林柘,才走进店内。  他在店门口看了眼就出来了,全程时间还没看林柘的时间长。  唐铎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薛斐跟上他的步子,低声道:“他是不是很诡异?”  唐铎压低声音道:“……他的灵魂正在被侵蚀……”  薛斐没有回头看林柘,很快到了下一家旧家具店,两人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进了店内,两人才用正常的音量说话。  薛斐在货架子间走动,一边看家具一边跟唐铎道:“侵蚀,怎么讲?”  “原有的灵魂不全,但是另一个附体的灵魂也不全。”唐铎认真的道:“帮你找到父亲,我一定好好调查调查他!”  这时,唐铎凝眉瞅向一个柜子,对薛斐道:“这个柜子不能买。”  “怎么讲?”这是个古色古香的大衣柜,虽然不是古董,但仿得用心精致,要是喜欢中式装修,买回去能为家居增添色彩。  “这里面有个上吊的女人。”唐铎道:“不过,目前看在似乎在睡觉,应该到晚上才会活动。”  “……”薛斐颔首,“……我以后不会买二手家具的。对了,你能听到她们说什么吗?”  “有的时候能,有的时候不能,看鬼的说话状态。”唐铎道:“不过,多数时候,是没问题的。”  两人在旧家具店转了一圈出来,看到林柘还在那里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柘身上肯定有大问题,不过,现在主要任务是找到父亲,至于林柘还得稍后再说。  两人继续在旧货市场内转着,到了下午的时候,两人还没吃饭,薛斐看唐铎挺辛苦的,提议先去附近的饭店吃口东西,再回来继续找。  吃过饭回来,唐铎数了下,“就剩下7家店了,你确定你父亲真的在这个旧货市场内吗?”  “确定。”  “那应该就在这剩下的几家店内了。”唐铎走进旧家电铺子,在二手电风扇电吹风中走动。  这时候胖胖的店主摇着蒲扇走了过来,“两位想要买点什么啊,看好了,我给你们打九折。”  薛斐看这店铺位置不好,生意也萧条,但老板似乎心态不错,整个人不知为何喜气洋洋的。  大概是家里有好事吧。  薛斐把视线从胖店主身上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胖老板脖子上戴着一个佛牌,在背心的领口处若隐若现。  胖老板发现薛斐在看,赶紧摇起蒲扇挡住了薛斐的视线。 第89章 薛又辉听到儿子的呼唤,身子一愣,慢慢转过身,看着薛斐,深吸一口气,“诶。”说完,突然上前一步,“你怎么还跟戚铭在一起,当年为了他,你受多少罪,你忘了?”  “爸你失踪这段日子,我们早就化解误会了。”薛斐发现父亲的容貌并没有变,还是三年前失踪的模样,看来他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成鬼魂了,“……说说你吧,你是……不在世上了吗?”  薛斐鼻子一酸,最后几个字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强忍着才没破音。  戚铭刚来,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别这么悲观。”  唐铎道:“……你躲着你儿子不见,肯定有理由吧……”  薛又辉长出一口气,苦笑了几下,“我当时在国外,发现事情不好,就找了一个当地的巫师,让他帮我想办法怎么躲藏起来,他将我的魂魄抽离出来,放进了佛牌里,和朱瑟里小朋友住在一起。这样的话,外人只会看到朱瑟里,不会发现我。如果我单独躲在某个地方,很容易被发现。朱瑟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们相处很融洽。”  薛斐听出其中的蹊跷,“爸,你在躲什么人吗?”  薛又辉走到儿子面前,隔空抚了抚他的脸颊,声音哽咽的道:“……爸爸在国外,但还是想回家,于是故意让佛牌被来自这座城市的游客买了回去,不管怎么说离你近了……”  “爸……”薛斐嘴唇颤抖,“你究竟在怕什么?”  “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讲起,有一次商场抽奖,我中了一部手机,但很快我发现它并不普通,按照它的指示完成任务,就会获得相应的奖励,我得到了很多,比如钱,比如寻人指南。  但我很快发现,这个手机不那么简单,它的电量显示非常有问题,终于在它将近90%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电量不能理解为电量,而是理解为灵魂释放度。90%是说它释放了自己能量的90%到了真实世界。”  薛斐愣怔,“换句话说,90%的电量是说手机90%的魂魄离开了手机?”  “没错,100%离开的话,手机就剩下一个空壳,但它不会成为空壳的,需要人在增补。而增补的人……就是玩家,也就是我。”  薛斐脑袋嗡的一下子,他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他似乎听到卷帘门在响,立刻道:“爸,你赶紧回佛牌里去!快点!它来抓你了!”  薛又辉一听,释然的道:“……所以我才不现身,因为我知道,一旦现身,就会被发现。”看着儿子苦笑道:“……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薛斐急道:“你快点回去!不会让你被抓走的!唐铎,快送它回去!”  唐铎二话不说,强行把薛又辉塞回了佛牌内,连带着朱瑟里这个小鬼也送了回去。  戚铭听到卷帘门哗啦作响,“怎么回事?”  “中计了!”薛斐咬唇,“手机想找我爸找不到,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坐标,就是这个旧货市场。但它奸诈的把坐标给了我,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费尽心力去找父亲,它则坐享其成。”  唐铎和戚铭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林柘就是手机,或者说手机的新容器。等它100%后,我爸就会抓进手机里成为现任的代替者,我爸就是发现了这点,才跑到国外,断绝一切联系躲藏起来的。”  薛斐他爸当初为了保命藏了起来,没想到他放不下儿子,回到国内,还是被手机给发现了。  但是手机只能感到他藏身在这个旧货市场,却不知道具体哪里,于是把坐标给了薛斐,让他去找他爸,等找到了,手机出来收割成果。  这时候,卷帘门从外面被强力打开,从下面的缝隙里,露出林柘诡异的笑脸,“找到了。”第67章   这时候, 卷帘门从外面被强力打开,从下面的缝隙里, 露出林柘诡异的笑脸, “找到了。”  林柘趴在地上,从卷帘门地下的缝隙中往里钻,薛斐立刻上去, 将卷帘门往下拽,把他卡在了卷帘门和地面之间。  林柘被卡着动不了,却不着急,反而笑嘻嘻的道:“我看到他在这里了,程序已经启动了, 我怎么样的无关紧要了。”  薛斐质问道:“你是手机?”  林柘瞄了薛斐一眼,“啊, 你可是暴脾气, 打得我好疼的。”  薛斐记起这家伙做手机的时候,没少被自己捶打,忽然有了底气,不怎么怕他了。加上刚才听他说话的意思, 有个自主程序在行动,和他的关系不大。  于是乎,便上前一步,揪住他的两个胳膊把他往屋内拽, “戚铭,帮我一把。”  戚铭赶紧过来, 跟薛斐把林柘拖进来摁在了地上,用膝盖顶着的他后背,不让他动弹。  林柘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很闲适,“哈哈,能说话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到底怎么回事?”薛斐踩着他的头顶道。  林柘愣了下,遂即安慰的笑道:“哈哈,我感到你的脚踩踏的压力了,哈哈哈,我有知觉了。”  戚铭揪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撞了下,“这回呢,感觉是不是更好了?”  林柘再抬起头,流了两行鼻血,他抿了抿嘴里的血,慢悠悠的道:“……这就不是很好了。”  薛斐冷冰冰的道:“听你语气,你并不是程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是怎么到手机的?”  “我当然是活生生的人,曾经是,现在也将是。”林柘啐掉嘴里的血,“你爸爸跑不掉了,被手机选中的人,逃不掉的。”  唐铎此时站出来,冷冰冰的道:“你再卖关子,我就把你的魂抽出来,随便钉在哪个器物上,让你尝尝跟关在手机中一样的滋味。”  可能是这句威胁有用了,林柘嘲讽的笑了笑,“你们要听,那就跟你们说说好了。我叫王图,出生于1973年,是个正常人类。但是在1996年出差hk的时候,买了一个该死的笔记本电脑后,噩梦开始了。  一切开始都好,但在某一天,我发现电脑里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软件,打开后是各种提示,让我做任务,随着任务的进行……我确实得了不少好处,但后果是……我进入了电脑当中。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被利用了,成为了一个驱动程序的零件。想要出来,只能找到下一个玩家,叫他代替我。而顺应时代发展,电脑变成了手机,我怀疑在电脑之前,可能是电视或者书,总之都是形式,内核则是一个程序。”  “你一直说程序,究竟是什么?”  “就是程序。我进入电脑后发现,我处在一个像操作室的地方,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可以选择给玩家的任务和奖励。就比如你第一次任务是去如月车站,就是我经过考虑之后,指派给你的。”  薛斐道:“……是啊,在如月车站的时候,我威胁把你扔到厕所里,你害怕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你拥有人的喜怒哀乐害怕恐惧。”  唐铎听不懂,“什么电脑、手机和程序的?”  王图没有理会唐铎,他只是个外人,“我被告知,只要让下一个玩家完成七个任务,我就会被放出来,下一个玩家会接替我的位置。薛又辉出现了,一切顺利。不过,因为我操之过急,他发现了我的意图,逃到国外躲了起来,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出现了。正好我也在找父亲,处处配合你,引导你上钩。”  “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预测未来的,比如成精中涉及张克然的部分……”  “数据库,我在手机里的时候,能够连接到一个数据库,里面什么都有,浩瀚无边,我觉得有人类古往今来所有的信息。我既然想骗你参与任务,自然要为你量身打造合适你的任务。在这个过程中,连接数据库查阅你的资料,很难理解吗?”  “数据库,那是什么?”唐铎惊诧的道。  王图呵呵的笑道:“就是数据库啊,我们说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这个很难理解么。”  薛斐凝眉,“神?”  “否则呢,你以为是什么?咱们只是神的玩具,或者说娱乐产品。”王图道:“我在手机里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你参与任务的过程,是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在观看的。你完成的好,他们很兴奋,你失败的时候,他们很扫兴。”  戚铭咧嘴,“像是大型的真人秀。”  王图擦了把自己的鼻血,“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只是一场娱乐。本来你爸之前完成了三次任务,你代替他完成了四次,按照规定,我就可以出来了,该轮到他进入手机了。可惜,我只知道他在旧货市场,却不知道他具体的藏身处,手机的机体吸收不了他的灵魂。所以我就利用你,让你在帮我找到他。”  薛斐:“……”  王图耸耸肩,“没办法,这不能怪我,只不过你父亲是上一个倒霉蛋,而我是上一个,我也很无辜啊。不过,这副手机为我新找的身体,虽然不怎么满意,但胜在年轻,比没有强。”  戚铭揪住他的衣领,恨道:“你无辜?你真好意思说!”  “我怎么不无辜,我突然被吸到手机里,我女朋友以为我死了,嫁给了其他人,我出生的年代,正是发展的好时代,按照我的学历和能力,现在早就是人上人了。现在我呢,什么都没有!关在里面二十几年像坐牢一样!”  戚铭听罢,猛地推开王图,知道难为他也没用,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上一个倒霉蛋而已。  薛斐握紧拳头,这一刻竟然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难道要父亲进入手机后,让其他人充当倒霉鬼,接替他吗?那岂不是要害人?  这时,就听王图道:“玩家完成七个任务,我才能解脱。可往往,玩家在第二个、第三个任务就死了。还得重新找玩家,我为了出来,耗费了二十几年。我的上一任,据说还是内战时候出生的。”  唐铎气道:“这些幕后主使到底是什么人?”  戚铭脑洞大开,“会不会是未来人,穿越回来拿咱们古人寻开心?”  唐铎道:“的确像是更高阶段的生命体在取乐,不知道哪里来的,未来人?地底人,外星人?”  王图的鼻子不流血了,往地上一躺,开心的笑道:“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哈哈哈,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他沉浸在狂喜当中,叫人看着既憎恶又觉得可怜。  如果一个人需要被关上二十几年,然后靠着坑害其他人才能获得自由,那么父亲也要重复这样的老路吗?  这时候,唐铎看了眼佛牌,“不好,你爸要从佛牌中带走了。仿佛有一种特别强大的力量在拖拽他……”  忽然,薛斐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想必是佛牌里的朱瑟里不舍得父亲离开,拼命阻拦。  薛斐的心情焦急,只是朱瑟里能哭,他却不能慌乱,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你能将我父亲的灵魂先封印在佛牌内吗?不要让手机把他吸走,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唐铎道:“我试试吧,撑到天亮,应该差不多。”  这时候就听王图呵呵笑道:“你能撑到天亮,是因为我现在的灵魂还没完全从手机中释放出来,一旦我完全逃出来,手机里需要补充,你父亲就会被抓走,你们阻止不了的。我在发现你父亲之前,虽然灵魂有一部分进入了王图体内,但还不能完全摆脱手机,所以我还得被控制,像手机一样输出都市传说的图画。不过,以后不用了,有人代替我了,哈哈。”  戚铭一脚踹翻他,力气大了些,直接踢晕了,对唐铎道:“是不是清静多了,能更专心了?”  唐铎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想什么办法,在天亮前,我尽量撑着。”  薛斐重重的点头,“谢谢你了。”然后叫上戚铭,“走!”  两人把卷帘门打开,到了街上,看了下时间,此时是晚上10点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薛斐朝租住的家跑去,戚铭跟着他,“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把手机砸烂销毁吗?”  薛斐试过,那玩意销毁不了,结实得很,“……我要把它丢掉!”  “丢到哪里?”  “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地方。”薛斐一字一顿的道。  因为住得地方不远,薛斐没费几分钟就赶到了家里,从保险箱里拿出手机一看,电量已经94%了,看来王图说得没错。  等到100%电量,王图的魂魄会全跑出来,到时候父亲的魂魄就会被抓进去。  必须把手机这个罪恶之源扔掉。  戚铭瞅了眼电量,焦急的道:“你要扔到哪里去?我开车带你去!”  “……还不知道能不能到达那个地方呢,那个地方光凭你我去不了,得有人帮忙。”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在不在这座城市里。  薛斐拿出寻人指南,这个东西虽然是手机赠予的,但看样子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应该算是实物奖励,不会收回。  玩家确实会在过程中得到一些实打实的好处,当然后果也是惨烈的。  “……孟聪在哪里?”薛斐道,脑海里浮现出孟聪的样子。  指南针一动不动,薛斐几乎绝望。  他想把手机扔到如月车站去,但这需要孟聪帮忙。  戚铭虽然不知道孟聪是谁,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发问的时候,默默站在一旁。  就在薛斐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张克然,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第91章 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一堆堆货物的箱子,看来这一节是行李车, 两人继续朝前走,又走了一节,打开一看,竟然是餐车。  餐车的座位上坐着几个十九世纪打扮的外国人在吃饭, 盘子里的食物看起来还是新鲜的,只是人脸上的表情同样呆滞, 对外界的情况毫无反应,对薛斐和戚铭的出现也不在乎。  餐车内有空座位,两人随便找个了位置坐下。  戚铭小心的观察着周围,“他们和咱们不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不定呆久了就会这样。”薛斐道:“趁着你和我现在还有独立意识,得今早逃出去。”  戚铭朝车窗外瞅了眼,“全是白雾,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对了,刚才时间紧急没来得及问你,咱们把手机冲到那个车站的下水道,就能摆脱它了吗?”  “应该可以。那是个独立的世界,又被冲到了下水道,那个手机应该不会再被人带回来了。”薛斐道:“当然,全世界的手机可能不止一个,或许还有其他活跃的手机,但跟王图和我爸都没关系了。”  如果王图说得是真的,真有一群人看着玩家做任务取乐,那么投放的肯定不止一部手机。  不过,他薛斐也没打算拯救地球,拯救他爸就行,所以只消灭这一部就够了。  戚铭道:“我要立下一条家规,不许乱玩手机!”  薛斐无比赞同,“不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东西不能用!”  “话题又说回来了。”戚铭靠在椅背上,“……咱们怎么下车呢?我觉得现在跳车的话,肯定也行,但就是不知道会落到哪里。万一一出去,是大海,岂不是淹死了。”  地点不确定已经很惨了,最惨的是时间不确定。  随便乱跳,一不小心穿越了时空,绝对是大麻烦。  薛斐道:“刚才的杜诺佐夫教授是关键,咱俩歇一会回去找他。”  就这时候,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用英文说道:“你们在这里,刚才为什么跑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下车了。”  薛斐回头一看,正是杜诺佐夫,赶紧让座叫他坐下,“我们刚才跑出去的车站,叫做如月车站,你去过吗?”  杜诺佐夫道:“没有,我还没想过从这辆列车上下去。”  “你的理论是对的,公式也是对的。”薛斐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自己说不清楚的地方,让戚铭翻译,叫杜诺佐夫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杜诺佐夫声音沉重的道:“我只是想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记录下来而已,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将我的日记公开,成为欺骗的工具。”  薛斐又问他,“你觉得你在这趟列车上呆多久了?”  “不知道,我估计可能几个小时了。不过,在幽灵列车上讨厌这些没有意义。”  薛斐不觉得奇怪,幽灵火车本身就是一辆时间和空间穿梭的工具,而杜诺佐夫是一开始的发现者,他了解的比他们还多。  虽然他在现实世界已经离开几十年了,但他自己只感觉在火车上过了几个小时。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到原来的时间吗?比如通过计算运行的轨道判断所在的时间和空间。”  杜诺佐夫道:“我在车上,没有参照物,无法推断这些。”  戚铭道:“没想好怎么下来,你就登上这趟火车了?也太鲁莽了。”  杜诺佐夫一耸肩,“你们不也是么。”  这话说得有道理,谁也别说谁了,薛斐凝眉想了一会,“看来还得找孟聪。”  戚铭道:“怎么着?引爆列车吗?可咱们没工具啊,要不然去行李车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杜诺佐夫道:“这是个主意,列车损坏,员工一定会出现维修。”  薛斐担心的道:“就怕到时候,员工是出现了,但咱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被他们名正言顺的惩罚。”  “也是。”戚铭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照准这度呢,既能把他们引来又不至于给他们口实。”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杜诺佐夫瞅着薛斐道:“……感觉我差一点就想到办法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也是,我感到办法呼之欲出,就在脑海里,只需一点灵光点亮。”薛斐道。  戚铭也装作想办法的样子,但其实主要看杜诺佐夫和薛斐皱眉毛,根本没怎么往心里去。  但偏偏戚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对了,薛斐,你刚才管这辆列车叫做果戈理幽灵火车,果戈理这人名怎么这么耳熟呢。”  杜诺佐夫和薛斐眼睛同时一亮,一起拍着他的肩膀,兴奋的道:“就是这个!!”  戚铭不明所以,“啊?哪个?”  薛斐激动的道:“果戈理啊,这辆列车之所以称为果戈理幽灵火车,就是因为果戈理的头颅在这辆火车上。很多人认为就是这颗人头让这列车变成了幽灵火车,它,就是咱们手里的筹码。”  “对。”杜诺佐夫同样兴奋,“就是它,我登上火车的目的之一就是调查它,没想到却差点忘记。”  薛斐道:“或许叫人慢慢遗忘,陷入迟钝也是这列火车的魔力所在。再待下去没有好处,必须赶紧找到出口。否则就会跟列车上的其他人一样呆滞的。”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算是很大了,但是列车上的他们的说话声充耳不闻。  杜诺佐夫指着前方的车厢道:“果戈理的头颅被亲戚带着,咱们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找吧。”  薛斐道:“这些人对外界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咱们直接挨个翻开他们的随身包裹就行了。”  杜诺佐夫道:“只能这样了……”  事不宜迟,大家赶紧起身,朝前面的车厢找去。  找了两节毫无收获,不过,以前的列车车厢并不太多,就剩五节了,就算细致的找也不费力。  刚踏出下一节车厢,薛斐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就在这里!”  薛斐一怔,心想,朱瑟里你还在啊,差点以为把你落在如月车站了。  “肯定就在这里!”薛斐大声道。  杜诺佐夫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薛斐没法解释,只是微笑,“预感。”  杜诺佐夫接受了这个说法,照例往前找去,突然就听他喊道:“上帝啊,你的预感是对的。”  大家赶紧跑了过去,就见几个人围坐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干枯的人头,呈黑褐色,似乎做了防腐处理,保存的不错,隐约可见胡须和眉毛。  而这几个人只是慵懒的坐在那里,在杜诺佐夫拿盒子的时候,瞅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将视线转了回来,继续发呆。  杜诺佐夫将盒子临到隔壁的空桌子上,对薛斐道:“你有火柴吗?咱们烧掉它。”  虽然对这颗头颅残忍了点,但这个时候,逃离是最重要的。  薛斐没有火柴,但是有打火机,逃出来递给杜诺佐夫,“需要助燃剂吗?”  戚铭这时看到那几个人桌上有伏特加,赶紧拿过来,“它就行。”  这辆列车叫做果戈理幽灵列车,不知道销毁了果戈理的头颅,是不是就该改名了。  就在杜诺佐夫下手的前一刻,就听一个声音大喊了一句话。  这个声音几乎是咆哮着的。  但是至于喊得什么,薛斐听不懂,因为这显然是一句俄语。  他们回头,就见车厢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风衣的外国人,看人种,应该和杜诺佐夫是一个种族。  而杜诺佐夫也确实能听懂他说什么,与他说着什么。  薛斐和戚铭本来以能引来孟聪,没想到却是另外的人。  不过,看起来也是所谓的“员工”,否则的话,是不能突然穿越到火车上的。  经过交谈,杜诺佐夫转身对薛斐他们用英语道:“这个人自称是管理人员,他说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那你呢?”薛斐问道。  杜诺佐夫开心的笑道:“他很欣赏我,问我愿不愿意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说当然可以,我很愿意。”  薛斐不知道这个决定好不好,但对杜诺佐夫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本来就是教授,知识渊博,想必管理人员也愿意招募优秀的人进入这行。  而杜诺佐夫做了员工,可以尽情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  “恭喜你。”薛斐和戚铭道。  杜诺佐夫又和那个人说了很多话,才又对薛斐道:“这就送你们回去。做好准备吧,当然你们看到你们生活的环境,就可以开门跳下去了。”  虽然粗暴了点,但上次是拿孟聪的胸卡,用的是员工待遇,这次是人家员工顺路送他们回来,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能回去就好。  薛斐和戚铭走到车厢连接处,看着外面迷蒙的白雾,忐忑的凝视前方。  迎风吹来的风,从如刀割一般渐渐变得微暖,最后变成了夏季闷热的风。  而此时,迷雾渐渐散开,两人前方出现了熟悉的站台,正是城市的旧车站,他们看到熙熙攘攘的旅客拉着行李箱行走在站台上。  而车速在这一刻变得最慢,薛斐和戚铭看准了,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落在地上,险些崴了脚,不过幸好有惊无险。  薛斐在一瞬间,看到杜诺佐夫从车窗内朝他摆手。  他便大声喊道:“再见!”  而一刹那,幽灵列车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周围的正常旅客有个别瞅他的,因为他们面前是一座空站台,并没有列车停放。  戚铭打开自己的手机,链接互联网时间,抱住薛斐高兴的道:“回来了,现在是6点34分,咱们只离开了三个多小时。”  两人赶紧出了站台,朝旧货店赶去。  他们已经把手机扔掉了,希望父亲安全了。  薛斐走进店内,看到唐铎睡眼惺忪朝他俩走来,高兴的拍着他们的肩膀道:“你们怎么做到的?大概在快3点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外面来的吸力消失了。”  薛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向父亲所在的佛牌,“太好了。”  戚铭笑道:“岳父大人是不是该现身感谢啊。”  唐铎道:“太阳出来了,不太方便,等晚上吧。”又对薛斐的肩膀道:“原来你跟他们去了,赶紧回佛牌里吧,一会要消失了。”  薛斐知道唐铎再对朱瑟里说话,赶紧道:“你快回去吧,这一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登不上列车。一会给你好吃的,好玩的。”  唐铎好奇的道:“他怎么帮你们的?”  薛斐便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然后道:“一切也够巧合的,只能说我们运气够好,如果当初没摘掉护身符,朱瑟里就不能跟上咱们,咱们就要错过列车了。”  戚铭笑道:“这叫吉人天象,我就知道没事。”  这时候,他余光看到货架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喝了一声,“谁啊!”走上去一看,竟然是王图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  王图扶着货架叹道:“我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该另外说点别的。”  薛斐道:“你犯不着说任何话,离开这里过你自己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