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美强惨的刀人之路》 第1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1 【主攻,攻许言。】 【攻后天渣,但人不坏。受切片,主要问题也不能全怪他。本质救赎文,各种意义上的。小世界be,主线结局he。攻控受控发现苗头不对赶紧跑。】 【脑袋存放处。】 【未暂存脑袋的朋友请慎入。】 原身是被黑心孤儿院收养的肉猪孤儿。 被卖=血,卖骨髓,甚至等体内器官长到合适的年龄会被拆分得死无全尸。 就在他年纪差不多到了要卖他的肾的时候,孤儿院的龌龊终于被人揭发,而已经16岁的他便拒绝了去新福利院的提议,拿着国家给的补贴金还有关于《肉猪孤儿院》案件的封口费独自生活。 当他捏着录取通知书缩在树下躲雨,因为没有钱上大学而无措绝望的时候,许言被苏少哲看上了,并承诺会供他读书。 而他也以还算优异的成绩毕业,但他始终是个直男,一直以来十分抗拒与苏少哲的这份关系,甚至两人情事上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跨过那一条线。 但他依旧难以承受,心理逐渐扭曲,恰巧苏家遭受了一场经济危机不再如以往那般只手遮天,他便果断的选择了分手,并直接不告而别不知所踪。 不得不说许言是一个演技派。 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上大学,他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温柔体贴二十四孝好男友。 他成功的令苏少哲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却在苏少哲陷入低谷时又毫不留恋仿佛躲避瘟神一般逃离,而苏少哲的白月光更是将许言亲口对他说‘我实际上是直男,一直都很厌恶同性恋’的录音放给了苏少哲听,导致已经深爱他的苏少哲彻底黑化。 之后苏少哲重新爬了上来,并将事业做得更大,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 而原本谦和的他性格变得愈发阴晴不定,他想要将许言找到并报复欺骗了自己感情的他。 看着这背景信息,许言默默地收回了踏出出租屋的脚。 “937,你确定都这样了我能完成任务?而不是在凑上去的瞬间被直接打死?” ‘937永远相信执行官的能力哦~’ 许言叹了口气,这任务是越来越难做了。 换下刚换上的运动鞋,许言走到了卫生间的镜子前。 映入眼帘的便是虚弱苍白了许多的自己的样貌,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昏厥过去,薄唇没有丝毫血色。 许言眨了眨眼,镜中那清冷又易碎的青年也眨了眨眼,薄唇轻启,“我居然也会有如此小白脸的时候。” 937轻咳了两声,为这位连自己都能毫不手软杀死的大佬讲解道,‘这个世界的许言因为小时候被不知节制的抽血和抽血骨髓伤到了根本,免疫能力很差,基本上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执行官大人要小心使用这具身体哦。’ 许言仔细感知了一下身体状况后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种身体应该很好死吧? 早就知道自家执行官什么德行的937慌张地出声提醒,“任务未完成就死亡的话下个世界就会被剥夺死遁的权利,必须陪任务目标过一辈子!世界末日了你都会长命百岁!” “我知道了。”许言不悦地皱起好看的眉,一双尤其漂亮仿佛萃着冷光的眸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苏少哲受邀来到海市参加宴会,刚迈着大长腿走出机场就被人冲过来拉住了手臂。 “哲哥~”漂亮精致的少年脸上是欣喜的笑容,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甜甜地像是在撒娇,“你来海市怎么都不提前通知我。” 苏少哲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有拒绝青年的亲昵,“文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外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岑文宇则毫不在意地一笑,“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只做我自己。” 而后岑文宇便领着苏少哲坐上了自己的车,而随行人员则坐上了早就安排好的车跟在后面。 落座后岑文宇一直都在偷看着苏少哲,英俊潇洒,气质斐然,矜贵优雅,这些词仿佛是为男人而生的,就像是神明唯独在雕刻他的时候多花费了几分心思,将他雕刻成最完美的模样。 车队遇见红灯停在了十字路口,一直找不到机会搭话的岑文宇刚要开口,却被苏少哲带着怒气声音打断,“开门。”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解锁了车门。 岑文宇见男人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连忙询问,“哲哥,你怎么了?这里下车太危险了!” 然而苏少哲已经没有心情理会他了,因为他看见了他找了三年的人——许言。 一米八五的清冷青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他面前的斑马线上走了过去,他怎么敢出现的? 苏少哲一脸阴鸷地下车,几个跨步就拦在了刚走上人行道的许言面前,身高差不多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成熟稳重的男人西装笔挺却梳了一个不羁的狼奔头露出帅气的额头,一双隐于金丝眼镜下的凤眸带着凶戾,英俊高大的他此刻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雄狮,随时准备暴起。 许言却还有心思在心里和937评价道:‘这人从头到脚都仿佛是为我的xp定制的,在床上哭的时候一定很带劲,乐园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 937:‘…您的xp不是随时都在变么?’ ‘那倒也是。’许言果断的承认了自己渣的事实。 “许·言。”一向矜贵沉稳的男人语气寒得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是从冰里凿出来的。 然而引起他情绪剧烈波动的青年却表情平静而淡漠,如果不是苏少哲过于了解他,那他一定会错过青年眼中一闪即逝的错愕和惊慌。 “苏先生。”清冷动听的嗓音一如既往,却令他恍若隔世,“您有什么事吗?” 好一个有什么事吗,亏他能说得出口! 好在经历了万般磨难独自承受住了一切还爬到了最顶峰的苏少哲,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他轻而易举地压抑住了翻涌的怒气,声音低沉而平稳,“这几年离了我不好过吧?” 说罢,苏少哲故意上下打量起他,明明是为了羞辱眼前这人,却眉头不自觉越皱越深。 青年的皮肤呈病态的苍白,原本被自己养得红润的嘴唇也无比苍白,整个人瘦了许多,还有那双曾经明亮的双眸都变得无比暗淡。 他这是怎么了?病了么?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人家都把你抛弃了,你还心疼他?! “我很好,不劳您费心…咳咳。”许言说着却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你这是不劳我费心的样子?!”苏少哲没好气地道。 许言正思考自己该如何完美地不着痕迹地碰瓷,助攻就来了。 “许言!”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接着就看见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贵气少年冲到了他身侧对着他大吼。 “你还有脸出现在哲哥的面前!” 岑文宇没忍住自己被骄纵出来的暴脾气,抬手就用力推了许言一把。 许言出门前特地洗的冷水澡奏效了,他被这一推直接推得眼前一黑就往一边倒去。 这助攻,最多给5分,怎么不把他往任务目标怀里推呢! “许言!”苏少哲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上前将人接住揽在怀里。 怀中人传来的滚烫体温令他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他他他…!”岑文宇小少爷哪儿见过这种碰瓷的,顿时又惊又怒,“我就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苏少哲则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意识模糊地许言抱起,走回了停在路边车位上等他们的车内。 岑文宇则一脸委屈地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去医院。”苏少哲吩咐。 “是。”司机虽然是岑家的,但他知道小少爷有多喜欢苏少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听话往医院赶去。 后排坐了苏少哲和被他揽着肩护在怀里的许言,岑文宇只能是坐到了副驾驶上,嘴嘟得都快能挂上一瓶醋了。 “阿哲…”烧迷糊了的青年哪还有往日的清冷和儒雅,此刻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矜贵宠物猫,瑟缩又委屈地蜷缩在他的身侧。 “我在。”苏少哲揽住许言的手紧了紧,身子微微侧着,几乎将人完全圈在怀里,脖颈处感受到的滚烫呼吸令他眉头皱得死死的。 “对不起…我好想你…”虚弱的声音仿佛呢喃,若不是这人的头就靠在他的肩窝,他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此刻他宁愿自己没听清,因为他该死的心软了,他明明打定主意要惩治这个渣男的! 算了,把他送到医院就行,既然做不到报复,那至少要做到放弃和远离。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骗自己?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离开了自己过得差才会说这些话?谁知道...他想要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钱? 只是…苏少哲没想到许言的身体状况居然差成了这样。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除了容易感冒之外都很不错的,这人离了自己就这么不珍惜身体么? “患者身体的各个指标都很低,他现在高烧不退下很容易就会发展成更严重的其他病症,离不得人。”医生表情凝重地对苏文哲道。 苏文哲深吸了口气,“他身体这个情况是怎么造成的?” 医生皱着眉仔细看了一会儿报告然后才开口,“光看抽血化验报告的话很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气血亏空,更详细的分析需要病人苏醒后再做一个更详细的体检才知道。” “而且他身上…”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苏少哲就打断了他,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更心软。 “行了,我和这个人不熟,我会安排人照顾他的,他的身体状况等他醒了你们自己沟通。” 见人不耐烦,医生便识趣地带着护士离开了。 见状,一直沉默着当小尾巴的岑文宇这才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了苏少哲的胳膊,“哲哥,我刚刚已经给他联系好了最好的陪护,我们走吧,做到这一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苏文哲皱起眉犹豫地看向病房中安静躺着的苍白青年,最终闭了闭眼,狠下心道,“走吧。” 他不下手报复这人就该他千恩万谢了才是。 第2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2 岑文宇立刻眉开眼笑,果然哲哥是不会原谅渣男的,害他还搜索了好多怎么劝人放弃渣男拥抱新生活的攻略,差点就去论呼发帖求助了。 于是当病床上的青年睁眼时,看见的便是携手并肩消失在门口的两道背影。 ‘那些个快穿小说里的恋爱脑都是假的。’ ‘这里也不是小说,执行官大人…’ ‘那我就让这里变成小说,我最喜欢写刀子了。’ 虽然937负责这位执行官大人很久了,但一想到那些虐得他心肝疼的,由这位大人自己导演出的悲剧就窒息得掐人中。 不过确实挺爽的,啧,他都快被这位锻炼成砧板精了,不被刀子剁一剁就觉得板生毫无价值的那种。 “阿哲…!” 随着一声虚弱嘶哑的呼喊,床上的青年终于挣扎着睁开开了双眼,等他恢复视觉和听觉后,便见床边一名穿着护工服的大妈正担忧地看着他。 “许先生,您还好吧?我已经按铃了,医生很快就会到,您有哪儿不舒服可以先跟我说。”大妈的声音很温和平稳,说话一字一句的,生怕病人听不清。 “我没事。”许言的眼中满是失望和悲伤,而后又立马掩去,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句,“他没在真是太好了。” 护工大妈闻言有些不忍,虽然他不知道许言说的是谁,但这好看的小年轻重病后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护工守在床边,确实有些残忍。 “请问您怎么称呼呢?”许言接过护工大妈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问道。 “叫我李妈就好~大家都是这么喊我的~”李妈笑着道。 李妈不愧是这家医院数一数二的护工,体贴、脾气好、情商高,最重要的是就算她不说话也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的尴尬。 既然想要卖惨的人不在,许言也懒得装虚弱了,基本上用不着李妈照顾,于是她便成了做饭大妈。 不过她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干这么少的活儿有些于心不安,于是许言每天的饭菜都是变着花样的好吃,换洗的衣服也被熨烫得服服帖帖。 “李妈,你的护工费是多少钱,我转给你。”身体好了许多的许言坐在床上问。 傍晚的夕阳正好,橙黄的光芒透过单人病房的窗户洒落到青年的身上,令气质清冷寡言的青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金色,变得亲和了许多。 “哎哟,我的工钱苏先生已经结清了,许先生不用再给了~”正将饭菜往许言面前堆的李妈笑眯眯地回答。 “结清了?”许言愣住了,表情有些恍惚。 “是啊,苏先生是许先生的朋友么?他没有和你说么?”李妈疑惑地问。 许言恍惚地摇头,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好心而已。” 李妈懵懂地点头,“这样啊。” “所以你将护工费的数额告诉我,我将钱给你,然后麻烦李妈帮我转交给阿...苏先生吧。”许言的声音很轻,又像是压抑着什么情感而有些颤抖。 李妈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许言说的这样,但既然雇主都这么要求了,苏先生那边也没有特别地嘱咐过她什么,她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许言就出了院,不是他着急去找任务目标,而是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说实话,原身这个人大概就是那种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渣了任务目标的人。 虽然原主是真的不喜欢苏文哲才离开他的,但是许言可以改啊,为了能死,他从不会在乎自己和别人的感受。 清瘦的青年背影挺拔,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黑夜中无光的阴影之中,步伐坚定而释然。 医院门口。 躲在门柱旁的苏文哲沉默地注视着许言离开,迈出去的脚步最终收了回来。 重新把自己的信息挂上医院的护工招聘墙的李妈走出医院,一眼便看见了外貌气质都出众到难以忽视的男人,立刻就走了过去。 “苏先生,你怎么在这?是来接许先生的么?他才走没一会儿,你去追追应该能追到。” 李妈的声音将发愣的苏文哲惊醒,他表情淡淡地摇头,“我不是来接他的。” 李妈哦了一声,表情却满是不相信,但她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嘴,便告辞想离开,然而苏文哲却叫住了她。 “等等...” 李妈疑惑地看着他。 “我收到了你给我转的护理费...”苏文哲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我想知道就你对他的观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妈闻言笑着道,“是个顶好的小伙子,礼貌,脾气又好,主要是长得还好看。” 苏文哲没想到李妈还是个颜控,顿时无奈地接着问,“他...有提到过我么?” 李妈思索了一会儿摇头,“他好像没跟我提起过谁,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来看他,不过最开始他苏醒的时候好像做噩梦了,一直念叨着‘阿哲’,好像是这个名字。” 听到没有亲人朋友来看望许言的时候 ,苏文哲就心疼了一下,而听见许言做噩梦喊他的名字时心情却又好了起来。 见苏文哲对许言的事情这么好奇,李妈也是个话唠,一股脑地就将许言平时的表现和行为全告诉给了他,末了还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再说,你这么关心人家,怎么人家重病住院一次都不来看看。 苏文哲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却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不能来。 “这孩子啊,身体差得勒,医生们都劝他做个详细的全身体检,查清楚原因,但他很干脆的拒绝了,我劝他他都不听,苏先生抽空劝劝他吧,这么漂亮的孩子,一定得长命百岁才行。” 李妈念叨完,一看时间发现自己这一絮叨就絮叨了半个多小时,顿时便火急火燎地转身小跑着走了,嘴里还念叨着回家做饭、孙子该饿了之类的话,留下苏文哲眉头紧皱地站在原地。 自己要不要管管他? 可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自己都不在乎,他这个被利用完就踹掉的前男友凭什么去管他? 苏文哲越想心里越是气愤,身为上位者的威压气势散发出来,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医院大楼的门口,吓得一个想偷跑出医院玩的小孩哭着跑了回去,还收获了不少谴责的目光。 但这一切苏文哲全都忽视了,他面无表情的迈步离开。 算了,还是管管他吧,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放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管不是吗? 这边苏文哲说服了自己,另一边刚出院的许言却打车来到了一家被封条封住的破旧孤儿院。 大门的锁链和锁头早就在时间的腐蚀下断裂,封条更是如此,只余下部分依稀能分辨出是什么的纸条残骸随风颤抖。 许言熟练地戴上黑皮手套推门而入,生锈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进入之后他将门重新恢复原状,避开水泥缝隙间长出的野草野花,谨慎小心地走进了破败的建筑之中。 破败建筑的大厅中却和外面的景象天壤地别,大厅中的杂物尽数被搬离,中央放着一张漆黑的长桌,六把血色的欧式座椅均匀地分布在桌边。 桌子的正中凹陷下去,镶嵌着大大的长方形铁盘,里面点满了红白相间的蜡烛。 红色的蜡油和白色的蜡油融化在底部,结成红白的蜡块,仿若雪地上洒落的斑驳血迹。 也不知道里面烧完了多少蜡烛,蜡块结成了厚厚的一层,而此刻正有人在将烧完的蜡烛替换成新的。 一只手背上布满针眼的手正拿着一根点燃的红色蜡烛去点着其他的蜡烛,红色的蜡油滴落着,像是在滴着淋漓的鲜血。 整个大厅昏暗而不透光,全靠桌上的蜡烛照亮,氛围透露着一种低沉和怪异,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教仪式的现场。 “你来了啊。”点蜡烛的人完全没有转头看向他的意思,仿佛早就笃定是他,“你身体的状况如何?我听说你住院了。” “我没事。”许言回了一句,径直走到桌子右边的首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牛皮纸袋,然后便朝门外走去。 “记住,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共同承担,而你也要为我们的选择负责,踏出这里,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许言没有回答,只留给了对方一个脚步坚定的背影。 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兴奋至极的笑。 这几个人的计划还是太保守了,光明磊落的他们当然配得上最华丽的舞台。 他已经想好结局了。 ‘执行官大人,您申请的能力解锁已被批复同意。’ ‘知道了。’ 937无语,他就没见过这位大人的申请被驳回过,不过这位大人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了。 就在许言刚坐上回家的车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但这个号码他认得,因为某个人曾要求他背下,时不时还会抽查。 按下接听键,那边却没有传来一丝声音,唯有轻微的呼吸声。 许言耐心的等着,也沉默着不率先开口。 “你...” “苏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这次没有沉默太久,对面先开了口,“你还记得我的号码。” 许言没有说话。 那边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周末你有空么?出来见一面?” 许言依旧没有说话,这令苏文哲的心提了起来,呼吸都因紧张而慢了下来,但同时又十分唾弃心软没骨气的自己,一股烦躁感从心底狂涌而出,他当即就打算挂掉电话扇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然而就在他的拇指将要触碰到红色的挂断键时,那边却传来了声音。 “好。” 第3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3 苏少哲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栽在这人的头上了。 挂断电话的他点燃了一根烟,靠在阳台上沉思着,明明是他亏欠了自己,是他渣了自己,但当李妈用谴责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涌出了一丝愧疚。 甚至跟他打个电话心脏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无法控制翻涌而出的——爱意。 等见过他就断了联系吧,自己也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或许这样,他就能彻底忘了许言。 但他自己都没发现,在他想到忘记许言这件事时夹着烟的手都在颤抖。 ...... 有时候所有的恶事都会冲着一个人使劲的糟蹋,就比如许言。 他手里捏着刚从快递点拿到的海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可以说是他呕心沥血地成果,但他并没有钱去交高额的学费。 他只是刚好过线被录取的而已,并没有奖学金,甚至,他都没资格申请到大学生贷款,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且体检还不合格,人家银行也怕贷款给他,他如果大学没读完就病死了那岂不是烂账一笔。 特困生补贴他倒是一直有拿,但那几百块根本是杯水车薪,他算了算,就算他整个假期都拼了命的打工也挣不够8000块的学费。 原本他是有点积蓄的,但被抢走了。 没错,校园暴力,呵,什么腌臜事情都被他遇上了。 那些家里明明富裕的人就因为零花钱不够用,将他攒了许久的大学学费全抢走了,甚至他那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都被砸到快要无法住人的程度。 手里录取通知书的被他捏得变形,他无助地站在街边,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 啪嗒。 烫金的许言两个字上忽然被一滴水浸透,而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瓢泼大雨,身后快递站早就关门了,街道两旁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他避雨的屋檐。 这里太偏了,一时半会也没有车。 他只能佝偻着身子,将录取通知书小心地护在怀里,整个人蜷缩在树下,冰凉的雨水渗透衣物,将还未愈合的伤口打湿,又寒又痛,逐渐透出的血色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t恤。 他好不甘。 凭什么他活得这么努力了,依旧不给他任何的活路。 凭什么他就必须得承受这一切。 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能高高在上,站在所有人的终点。 凭什么...他就必须陷在泥里,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模糊间,他好像听见了刹车声,没一会儿,一双穿着铮亮皮鞋的脚停在了他的视线中。 许言抬起头,视线被雨水打湿很是模糊。 这是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就算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和穿着,但光是轮廓就挺拔而自信。 与他不同。 “你没事吧?”声音清悦又优雅。 然后许言就没有记忆了。 ...... 苏少哲心情很差,因为岑文宇居然不告而别地出国了,他知道是因为岑家父母的压力而做出的选择,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被放弃了。 岑文宇在家人和他之间,选择了家人。 这也无可厚非,但这不妨碍他生气,气得在大雨之中的郊区道路上飙车。 终于,他累了,准备靠边停车休息一下,飙车是发泄情绪,可不是玩命。 于是,正减速慢行着寻找停车位的苏少哲就这么看见了蜷缩在路边树下的许言。 鬼使神差的,苏少哲同情心泛滥了起来,他将车停下,下车撑着伞走到了这狼狈不堪的青年面前。 瘦弱苍白的青年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一般蜷缩着蹲靠在树下,略长的短发被打湿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嘴角破损,裸露在外的手上满是青紫,手指上的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手臂上的衣袖也被雨水晕染出一片血色。 “你没事吧?”苏少哲眉头紧皱,这明显是被殴打过。 然而青年只是费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身体往侧边一倒晕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眼,令苏少哲坠落了进去。 青年的样貌并不是拔尖的那种,但却给人一种清冷坚韧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悬崖上被风雪吹打却依旧不拔的雪莲,明明浑身脏污,灵魂却无比纯粹。 ...... 许言睁开了双眼,入目的便是熟悉的出租屋的泛黄天花板,他撑起身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937被问得一个激灵,立马霹雳吧啦的敲起键盘查找原因,然而无果,于是他只能弱弱地回答,‘我不清楚执行官大人...’ 那霹雳吧啦的键盘声许言也听见了,还是青轴的,顿时调侃了一句,‘你还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喜欢敲实体键盘的辅佐官。’ ‘敲键盘很解压啊,我不喜欢虚拟键盘的触感,哦不对,虚拟键盘就没有触感。’937一本正经的回复。 ‘你就不怕我嫌吵?’ 937沉默了数秒之后带着哭腔地问,‘那我把青轴换掉可以么?我真的很喜欢敲键盘...’ 许言失笑,不再逗他了,‘继续用这个吧,我喜欢听。’ ‘好耶!’937感动欢呼。 许言不再理他,下床走到窗边,目光落到隔了一条街的一栋大厦上。 他不该会梦到原身的记忆才对,原身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他那羸弱的精神不可能在他到来之后还能有残留。 况且,视角不对劲,这是旁观者的视角,看的是原身和苏少哲两个人。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奢华低调的房间中,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子修长的男人,他双眼紧闭,眉心死死地皱着,而后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一下子起身,一只手抵在额前,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床单,肌肉曲线优美的手臂上青筋毕露。 他为什么会梦见许言? 而且梦见的还是他根本不知道也没见过的画面——— 窄小却被收拾得很干净的出租屋的房门被嘭得一下踹开,紧接着一个瘦高的青年被一把推进了屋内,而他的身后是一拥而入的五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家事不错的青年。 “整个高中都被我们罩着,如今毕业了,你不该给我们献上一份毕业礼吗?”领头的青年歪着嘴笑道,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我们罩着你,你早就在学校里待不下去了,小白脸。”长相斯文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笑着,声音却十分刻薄刺耳。 “赶紧的,把孝敬拿出来,你不拿我们就自取了,到时候损坏了这里的东西可不怪我们。”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砸,这里的东西值几钱。” “就是!” 最后面的三个人明显没有什么耐心,说话间就已经开始在房子里动手翻找破坏起来。 “我真的没钱了...”许言站在房间中央低着头,声音颤抖又无助。 “说谎!”眼镜青年立马抄着公鸭嗓反驳,“我听说你一直在给初中生当家教,一个月能有两三千呢!居然还想骗我们没钱!” 就在眼镜青年的话音刚落,翻找砸东西的人中就有一个兴奋地大喊,“找到了!” 许言闻言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银行卡。 领头的青年接过到手里笑着道,“估计怎么着都够咱们晚上嗨一顿了。” “不行!”许言冲过去想要将东西抢回来,但却被一个健壮的青年一脚踹翻在地。 “行不行可由不得你,想少收点苦头就赶紧把密码说出来。”健壮青年对着许言的肚子就是一脚,踹得他闷哼了一声蜷缩起来。 而后就是一阵毫不留手的殴打。 “嘴硬是没用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 领头的青年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许言的下巴,生怕被沾染到血污,“况且,你那些出糗的视频可都还在我们手里呢,如果曝光出去的话,还会有大学收你么?” 闻言,被打得动弹不得的许言身躯颤抖起来,他闭上双眼,绝望地用虚弱的声音将密码念了出来。 “对嘛,钱可以再赚,但要是社会性死亡了,可就无法挽回了喽。”领头的青年满意地转身离开。 其余的四人路过许言身边时还撵了撵他无力散开的手指,换来他虚弱的痛呼。 满目狼藉的出租屋中只剩下了浑身血污蜷缩在地的许言,过了好一会儿,压抑的呜咽声才渐渐变大,但依旧被死死地压在喉咙里,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他不知道许言还经历过这些,许言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这么说起来,他们初遇时他那浑身的伤口,原来是这么来的? 当时许言只是说遇见小混混被打了,原来是怕暴露霸凌者,原来是怕被霸凌者报复。 苏少哲只觉得心脏又疼又翻涌着无边怒气,这些霸凌者口中的那些所谓的视频,比这种完全不留手的殴打更令许言惧怕,他到底遭受过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苏少哲的双眼都红了。 他原来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深爱许言,因为他好像从未想过要了解许言的过去,只是在享受着许言对自己的好,而自己的回报只是足够的金钱和物质上的享受。 若不是他清楚自己是爱许言的,那这表现和包养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在许言眼中他就是被包养的...难道...这才是许言离开自己的真正原因吗? 第4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4 lwxiaoshuo.org 有时候真的会因为习惯一个人的存在而下意识去忽视他。 因为你会觉得,这个人不管你怎么对待,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离开你,就像是父母与之自己。 毫无疑问,你是在乎他的。 一旦他开口要求你一定会去满足,甚至会因满足不了而产生愧疚,但你不会主动去思考他需要什么,也不会去主动询问他是否感到难过。 甚至偶尔产生的愧疚都会因为他温和的一句没关系而被抚平,然后便抛之脑后。 他的离开,或许就是这么被一句句没关系和未等来的主动关心而堆砌起来,最终崩塌成废墟。 上述是许言想让苏少哲意识到的原主选择离开他的原因。 而事实上,原主真的只是在利用苏少哲而已,虽然仅仅只是想读个大学罢了。 本来许言还准备做很多事情将苏少哲引导到这个思维上,但每晚降临的以第三视角展开的梦境和他自己的脑补,早就令他在这条路上狂奔而去。 不过许言是不清楚这一点的,他还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他和苏少哲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周日,也就是明天。 而今天,他必须混进去一个高档宴会中接触一个人,这个人的选择将左右他最后搭建的舞台是残酷的还是留有余地的。 原身虽然身体不好,但因为有这么一个想要完成的计划,所以一直都有坚持锻炼身体,也算是有所成效。 外表看上去清瘦,脱下衣服后却能看见一层薄薄的肌肉。 不过耐力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弱项,他着重锻炼的一直都是自己的爆发力,所以一拳一个壮汉大概是没问题的。 于是当他穿上一身侍者的装束时,甚至因为身材比例太好的缘故还有清白的家底,令主管满意得直接就让他到内场服务去了。 这座庄园的主人家很颜控,就比如许言面前这个主管,他虽然是个胖子,但也是个帅气的胖子。 颜值即正义了属于是。 这场宴会的内场是在庄园别墅的大厅,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家大起来真的能超乎你的想象,至少这大厅得有原身大学时的篮球场馆那么大。 华丽的巨大水晶灯层层叠叠,看过去时能被璀璨的反光闪瞎眼睛;香槟塔码出了城堡的形状,奢侈而浮华;自助餐区的饮食比一些专卖自助餐的大酒店还来得种类繁多且上等,甜点和酒水一样都各自占了一个区域,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选择。 许言此刻就端着一个装着红酒的水晶托盘,心思细腻地为一些手中酒杯空掉的客人们递上新的并将空杯回收。 气质清冷的青年每当为你献上红酒时都会露出一个仿若冰雪融化般的温和笑容,蛊得不少单身少女春心萌动。 有的自知自己的婚姻没有自主权只打算玩玩一夜情,有的则是家中开明,打算真的和他处对象试试。 当然也有一些男性注意到了他,只是表现得都很隐晦,若不是许言对目光很敏感,光看外表也分辨不出来。 但这些人都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他避开了他们。 忽然一道无比炽热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许言看去,然后心中涌起了无奈。 这位不速之客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甚至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看来他得随机应变了。 好在因为身份的原因,那位身边立刻就围满了攀谈的人,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先溜。 苏少哲并不住在海市,虽然他在这里的房产不止一处,只因为许言就是在这里抛弃的他,他就连带着也讨厌上了海市。 他这次来海市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场宴会,却没想到刚到海市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居然让他遇见了许言。 一想到明天就要和许言正式见面了,他居然有些紧张,脑中演练了无数遍开场白,生怕气氛会尴尬,这种仿佛初恋一般青涩的体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于是当他踏进宴会大厅,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角落站得端正的许言,他一度恍惚得以为自己这是想他想疯了的幻觉,直到许言抬眸看向了他并且也随之一愣。 不是幻觉,许言就在那里。 苏少哲立刻就打算过去,然而却忽然被挽住了胳膊。 “哲哥!”清甜的少年音欢喜地喊他,看着他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不等苏少哲回答,更多的人便围了过来,很快视线就被完全遮挡住了。 苏少哲心情烦躁了起来,眉头蹙到一起,然而在场的人都是身份背景不低的,且都笑脸相迎,他并不能直接甩脸离开。 但这不妨碍他触电般立刻将手臂抽了回来,并和岑文宇拉开了距离。 岑文宇愣住了,这是三年以来苏少哲第一次拒绝自己的接近。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关系,除了挽手拥抱外甚至连亲吻都没有过,但他以为苏少哲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 难道一定是因为忽然出现的许言? 许言一定又花言巧语欺骗他哲哥了!可恶!凤凰男果然都是绿茶味的! 他一定不能让哲哥再被骗一次! 岑文宇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再一次黏到了苏少哲的身边,只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他还是好面子的,这次没有再去强行贴贴,而只是跟着。 许言避开苏少哲的视线溜到了无人的走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玻璃杯打碎,选出一块碎片用力的在手掌上一划,一抹鲜红立刻涌出。 他立刻将碎片们捧在手心,装作寻找垃圾桶的模样重新出现在大厅。 而苏少哲则不耐烦地应付着一群人的攀谈,视线一直在寻找着许言。 终于,苏少哲看见了许言的背影,然后便看见一个穿着香槟色小礼服的少女焦急地走到了他身旁,两人交谈了几句,少女就拉着他的手臂离开了宴会厅。 苏少哲顿时不淡定了,想立刻追过去,但这场宴会的主人却来到了他的面前。 章老眉目和煦,斑白的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身姿挺拔,依稀能看出他昔日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少哲来了怎么不先去我那儿啊?还得我这个老头子亲自来找你是不是?”章老没好气地瞪着苏少哲。 苏少哲赶忙赔笑,“这不是正往您那儿走吗?” 章老挥了挥,围住苏少哲的人群顿时散开,将空间留给了这场宴会咖位最大的两人。 岑文宇也不敢再留下,因为他和这位章老可不熟,不敢造次。 “这眼神乱瞟的,找谁呢?”章老人老成精,直接就点破了苏少哲的心思,“心上人在这儿?” 苏少哲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章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如同他亲爷爷一样的存在,所以他也没瞒着,“是的,刚刚还看见人的,这会儿就不见了,有些担心被拐跑了。” “哎哟,护得跟眼珠子似地,是哪家的闺女或者儿子啊?”章老一向开明,纯粹是抱着关心小辈的心在和苏少哲交谈。 至于那个一直围着苏少哲转悠的岑文宇,章老无视了,毕竟苏少哲的不耐烦都快写在脸上了。 况且苏少哲和岑文宇的事情他多少听说过一些,他不喜欢对感情不坚定的人,更看不上岑家。 岑家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看不上他家少哲?如果少哲如今不是国内商业巨头之一,只怕还在作妖呢吧?哼,德行。 要不是看在岑文宇这娃娃是真心喜欢少哲,并且没打任何坏主意,他早暗中出手警告一下了。 苏少哲被这么一问有些支支吾吾,因为许言之前抛弃他的事情可是一度传播得沸沸扬扬,章老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太敢说,他怕章老会帮他出气,从而伤害到许言。 见人不想说,章老也识趣地不再多问,挥挥手放他走了,再不放人,这人的眼珠子都要先飞出去找人了。 只希望这次遇见个好的,不要再被骗了。 另一边。 许言被焦急地少女拉着到了一间客房,并吩咐了自己的管事去帮忙拿医药箱,自己则找出一条客房中消毒过的白毛巾帮许言止血。 手心的伤口挺深的,是再深一点点就需要送医院缝针的程度,所以少女才如此担忧。 “你也太不小心了,你是新来的吧?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没接受新人培训么?”少女虽然嘴里在骂骂咧咧,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小心且专业。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许言眉目低垂,有些苍白的薄唇抿着。 少女见状顿时不忍心再继续放任自己的嘴喷射毒液,安慰了一句,“没事,进了我家的门就都是我的人...不对,这句话不太对劲,哎呀,反正就是,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因为这种事情就道歉。” 许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少女,少女虽然样貌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因她言辞坦荡,一双眸子明亮得仿佛不染一丝污秽,令她像是这乌烟瘴气的商业宴会中的一轮皎月。 上梁平和,赋有正气,下梁坦荡,明如皎月。 所以,这中梁为何会烂透到恶臭的地步? “章诗小姐,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第5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5 章诗接过执事拿来的医疗箱,边为许言处理伤口边点头,“你问。” “小孩子常年被过量抽血和骨髓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章诗的手一顿,她抬头打量起许言,许言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联想,“不是我,我只是帮朋友问的,因为我听说您如今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这样啊...”章诗思考了一瞬答,“人体是有极限的,过度索取会导致肾虚,过度抽血和抽骨髓所导致的后果也差不多,甚至有可能会当场休克死亡,而且抽骨髓还是存在一定危险的,操作不当很容易发生感染和一些并发症。” 许言点头,“那被取下一颗肾呢?” “如果身体好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影响,各个方面都不会,但如果身体不好或者是体质特殊,会导致免疫力和体力的下降,最好是注意作息,不要熬夜饮酒。” 许言又问,“那如果...被取出一颗心呢?” 章诗愣住了,一边旁听的执事也愣住了。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么?还用问? 许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之前听说有什么体外器官和假心脏什么,以为可以替换的。” 章诗恍然大悟,“啊,你原来想问的是这个啊,吓我一跳...” 说罢,章诗继续给许言包扎 ,只是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你的朋友们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许言并未解释,只是笑着。 苏少哲走进房间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气质阳光的少女不顾仪态地半蹲在地,长长的裙摆在地上堆积皱起,正表情认真又心疼地为清冷苍白的青年包扎着手心的伤口,此刻正在为青年小心的贴上最后的胶带固定。 而青年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柔和,好似带着一抹...赞赏。 草。 下一秒苏少哲的视线却被许言手心绷带隐隐渗出的红色而刺到了眼睛,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许言的面前,捧起许言的手心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少哲哥?”章诗扶着执事的手起身,看着把自己挤开的苏少哲有些发愣。 许言早就预料到这人会追来,毕竟之前在大厅见到他的时候,他那眼神都快黏在他身上了,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表情平静地打了声招呼,“苏先生。” “你还没回答,你怎么会受伤的?”心急之下,苏少哲完全没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话的方式就像从前两人在一起时一样。 然而许言却将受伤的手从他的手心抽离,低垂着眸子,语气疏远,“不劳您费心。” 又是这句话。 苏少哲捏紧了拳头,转头对吃瓜的少女冷冷地道,“你们先出去。” “是!” 执事立马立正回答,拖着双眼放光恋恋不舍的章诗三步一回头的出了房间,还懂事地将门给带上了。 房间中顿时死寂一片。 许言沉默地垂眸坐在床边,苏少哲沉默地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在许言的身上小心地打量。 不知是不是苏少哲的错觉,他感觉许言好像有些委屈和难过。 他蹲在许言前面,重新将他受伤的手捧起查看,柔声道,“痛不痛?” 许言的手往回缩了缩,最终还是轻颤着指尖任由苏少哲捧在手心,声音有些沙哑,“不痛。” 这点小伤原本他是能面不改色地忍下的,但不知为何,这人一问,他就觉得钻心地疼,疼到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你真是...”苏少哲无奈又心疼地帮他小心地暖着因失血而冰凉的手,“你...” 苏少哲欲言又止。 他想问他梦里看见的那些都是真的么?但一想到如果那些都是真的,自己就是在揭许言的伤疤,本来人就遍体鳞伤了,他实在不忍。 “我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许言的声音依旧清冷好听,如溪泉流响。 “不会的...”苏少哲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很便宜的样子,找补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你对每一个包养的人都这样么?” 许言语出惊人。 苏少哲愣住了,他的表情先是震惊,而后委屈,到最后的果然如此,就像上演了一部川剧变脸。 许言果然是这么想。 怪不得在一起的时候许言总是很注意言行,一副生怕自己不要他的样子;怪不得许言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除了学费之外从不主动找自己要任何东西;怪不得自己不管送他什么他都会说喜欢... 合着,他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被包养的情人,没有资格任性,没有资格提要求,金主给予的他也必须接受。 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误会。 不过造成这个误会的却是粗心大意的自己。 他想起来了,最开始他要求许言和自己在一起时是这么说的——我供你上大学,你和我在一起如何? 苏少哲只想一巴掌扇在自己嘴巴上,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 虽然他当时的本意是:我喜欢你,你安心读大学,我养你啊。 救命了,所以他为什么不干脆就说直接点,非要顾忌那在现在的他看上去毫无用处的面子! 苏少哲刚想解释,许言却已经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起身越过了他,打开了房门。 “谢谢苏先生的关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如果还有什么事明天见面再说吧。” 许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少哲想起身去追,却发现估计是因为姿势问题,自己的腿麻了,一时间居然根本站不稳,气得他抿紧了薄唇。 被自己气的。 虽然不知道苏少哲是查到了什么还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但许言还是决定先离开,现在还不是他们将一切误会都说开的时候,太早了。 况且,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接手这个身体开始,许言和苏少哲就不可能长久。 对双方都好的结果就是,他追到人的下一秒就直接暴毙,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不管是他还是原身,都不是苏少哲的良配。 不过他挺好奇的,乐园安排这样的任务,到底想从这个世界获得什么? 等苏少哲从房间火急火燎地追出来,走廊上已经没有了许言的身影,宴会大厅中也没有,等他找到管事得到的答案是许言因伤请假离开了。 苏少哲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宴会的角落喝着闷酒,章老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他,以防自己家乖孙喝醉了被人捡尸或者被人下药抬走。 而因有事需要提前离开回医院的章诗又在路上遇见了许言。 换下侍者服装的青年拿着手机在路边走着,一副打不到车就走回去的架势,成功让章诗停下了车载上了他。 “不好意思小姐,这里实在太偏僻了打不到车,麻烦您了。”许言的言行依旧很礼貌得体。 章诗再一次豪气干云地道,“都说了,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呸,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我们家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歧视链,你们只是为我们工作的人而已,不需要觉得自己地位低。” “那能够为您工作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就是个临时打工的而已,今天以后我就不会再为您工作了。”许言笑了起来,那冰雪融化般的笑实在有些蛊,令她忍不住红了脸,移开了视线。 “如果你愿意的话,是可以签下长期合同的…” “什么?”许言没听清。 “没什么。”章诗笑着摇头,虽然她对这个青年没有任何了解,但却能感觉这人的优秀,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她当一辈子侍从呢。 然后她又想到什么似地猛然转头,“你和少哲哥是什么关系啊?” 那双闪烁着八卦的双眼实在是过于夺目,令许言眯了眯眼。 “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章诗抓到了华点。 许言不语。 见人不愿多谈,章诗也就体贴地闭了嘴,换了一个话题,“你真的有朋友遭遇了你所说的那些?” 许言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最终选择解开了自己白衬衫的袖口,一点一点将之挽起,露出了胳膊内侧那几乎被针扎烂的皮肤。 还有好几个被烟蒂烫伤的疤痕。 章诗倒抽了口凉气,她是一名优秀的医生,他能轻而易举的从伤疤的形状分析出患者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 “太过分了。”她几乎是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许言重新将袖口放下,这就是他纵使在夏天也只会穿长袖t恤和衬衫的原因。 原身和苏少哲在一起的时候也在刻意遮掩自己身上的疤痕,因为他害怕苏少哲会因此而觉得自己的身体恶心。 好在苏少哲只以为他是害羞,而且念在他年纪不大,也没想过要和他深度交流,日常都是搂搂抱抱亲亲,很是柏拉图。 再加上苏少哲因为刚接手苏家很是繁忙,一出差就是十几天几个月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所以这才没被发现端倪。 “比我更惨的不在少数。”许言语气平静,“至少我活到了现在。” “是谁做的?”章诗捏紧了粉拳,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怒。 许言摇头。 章诗只以为他是不知道,顿时气得头晕,一把握住了许言的手,“你直接跟我去我们家的医院,我安排给你做个体检,顺便做个伤痕鉴定,留下证据,如果你找到了什么线索就来找我,我帮你撑腰!” 许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有想过章诗会打抱不平,却没想到她居然热心到这个程度。 好家伙。 变得更有趣了。 第6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6 在章诗的安排下,许言进行了一次彻底详细的体检,全部体检结果出来得一周。 章诗当然可以勒令自家医院的员工们加班加点给体检报告整出来,但被许言以并不着急为由而阻止了。 全程章诗看许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受尽苦难的小可怜,眼中的怜爱和心疼快要溢出来,活像是心疼孩子的母亲。 然而事实上许言比章诗大了足足三岁。 终于摆脱了少女母爱泛滥地嘘寒问暖,许言提着伤药出了医院,径直打车来到了商业街,他给自己配了一台当前市场上普通人能配到的最顶尖的电脑,几乎花完了他还剩下的所有积蓄。 看着账户中那一笔笔的大额支出,许言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回到出租屋,将仅有的一张书桌整理出来,将电脑装上,许言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很快便写好了需要用到的一些小程序,顺便还黑了一个体量很大的暂时无人使用的云服务器,让程序们依托其上运行,并将这个服务器的运行数据嫁接到了别的正在使用的大厂服务器之上,而且是均摊。 等他忙活完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还有六个小时就是他和苏少哲约定的见面时间。 许言打了个哈欠,脸上满是疲惫,囫囵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937想提醒他这样搞这具身体受不住的,然后又以为许言是故意的,选择了闭麦。 于是第二天,许言喜提发烧感冒咳嗽三连,整个人别说是去赴约了,若不是他意志力坚韧,可能醒都醒不过来。 枕边的手机不知疲惫的响着,他伸出手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下时间,11:30,来电人是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了苏少哲隐隐带着焦急地询问,“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原身和苏少哲在一起的时候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一旦没有按时回电话或者是迟到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眼看都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影也没个电话,苏少哲便有些急了。 许言一张口就猛地咳嗽起来,苏少哲的声音更焦急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虽然是因为生病了,但许言还是因为放了人鸽子过意不去,便将出租屋的地址告诉了他。 “等我过去。” 丢下这句话,苏少哲就挂断了电话。 ‘937。’许言阴恻恻地喊了一声。 937顿时一个激灵,‘大人,我我我...我以为这是您的计划!’ 许言叹了口气,罢了,那就从今天开始让他慢慢发现端倪吧,正好加快进度,赶紧结束。 约莫二十多分钟,客厅便传来了敲门声,许言纯靠意志力拖着发软眩晕的身体走到了门口,给人开了门。 一开门,苏少哲就一个跨步进了门,还顺手将虚弱地靠着墙站立的许言扶住,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 见许言站都站不稳,苏少哲直接就将人一把抱起,一路抱回了床上。 许言有些发懵,他,居然,被,公主抱了!? 937:‘噗呲。’ 许言:‘这个屁的声音挺响的,你说是吗?’ 937:‘对对对!’ 而后便是量体温挂水套餐。 待医生都走后,苏少哲坐在床边看着迷迷糊糊的许言,眼中除了担忧外还有一丝阴郁。 你如果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话,那不如让我来。 ‘大人,我怎么觉得任务目标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937脊背发凉。 许言倒是无所谓,以他丰富的任务经验,什么样的任务目标没见过啊,都是小场面。 然后装睡的他便放弃抵抗困乏直接就睡了过去。 至于他为什么要装睡,因为他真的病得挺严重需要治疗,如果他醒着,这治疗大概是进行不了的。 苏少哲发现人熟睡之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轻抚摸着许言因为发烧而有些病态潮红的脸,没忍住附身亲吻住了他柔软的唇,一触即分。 在许言离开他的这三年里,他一直放任岑文宇黏在身边就是想借此遗忘许言,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非他不可。 最终的结果却是,他确实非这人不可。 曾经喜欢的岑文宇在他眼中连许言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再加上如今他发现许言离开自己大概是有隐情的,这份爱便愈加沸腾起来。 许言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听见他的动静,苏少哲居然围着那条他买东西赠送的蓝色玉桂狗围裙走进了房间。 “醒了?好些了么?” 许言打量了他几秒,然后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轻轻的笑,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生硬见外,柔软了许多,“好多了。” 苏少哲自然发现了许言态度的转变,顿时眼神都亮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轻快,“我给你煮了粥,我拿过来给你吃点!” 许言却摇了摇头,“躺太久累了,我过去吃。” 说罢,他拒绝了苏少哲的搀扶,自己走到了餐桌旁,然后看见了碗里装着的......像是痰一样的散发着怪味的...玩意儿。 许言深吸了口气,看着苏少哲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然后跟吞毒药一样咽了下去。 苏少哲:“好吃么?” 许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苏少哲:“那多吃点~” 许言:...... 937:‘噗呲。’ 许言:‘?’ 937:‘抱歉,吃坏肚子了,屁有点多。’ 然后许言支开苏少哲出门帮自己买东西,然后把这碗痰传送到了937的面前让他吃。 片刻后,看着传送回来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碗,许言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扭曲了表情。 937:‘好好吃!我还想吃!’ 他家这个辅佐官的味觉怕是被诅咒了吧? “我回来了。” 苏少哲提着大包小包从楼下超市买的菜回到了许言的出租屋,进门就看见他对着空碗发呆,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皱起了眉头,“阿言?怎么了?” 许言回过神,对苏少哲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没什么。” 而后他站起身,将苏少哲手中的东西接过提去了厨房,开始处理起食材。 “你才好一点就做饭,身体撑得住么?要不我把我家里的阿姨喊过来?而且你的手上还有伤。”苏少哲不赞同地拉住了许言受伤的手。 许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将手抽离,“我就煮个面条,一碗粥没吃饱,况且你也没吃吧?” 这样的许言让苏少哲觉得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许言就是这样的体贴温柔,总是记得他吃没吃饭,总是会在他饿的时候为自己煮上一碗面。 许言做饭的水平很一般,但煮的面却尤其好吃,他真的...很想吃。 “那一会儿我负责洗碗。”苏少哲在一旁打下手,笑着说。 “好。” 第7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7 一碗暖和的面条下肚,苏少哲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就像曾经他出差回家窝在许言怀里打盹时的感觉。 他现在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一碗面就可以收买。 许言回房间休息了,但房间内一直传来的敲打键盘的声音表示他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在工作? 洗完碗的苏少哲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许言正坐在电脑前,修长苍白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显示器上一串串的程序在疯狂的往上滚动着。 “咳咳。”许言抬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为了方便打字,再加上房间内被苏少哲开了空调,暖到有些热,于是便将睡衣的袖口挽到了手肘上面,手臂和臂弯处那些被针扎烂的皮肤就这么裸露在外,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无比扎眼。 苏少哲愣在了原地。 他看见了什么?到底是被扎过多少针才会留下这数都数不清的针眼疤痕? 正常人输液的针眼几乎不会留下伤疤,但一些疤痕体质的人一个针眼却会留下永久的小红点疤痕,而许言的手臂和臂弯,是那种留下了针眼疤后又被重复用针扎入,而且还是从各个角度,不同部位扎入,留下的能够逼死密集恐惧症的那种疤痕。 许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他,看见他的表情后眼中有些迷茫,然后忽然惊醒,像是才意识到这个家里还有第二个人,慌乱紧张地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薄唇紧抿着,不敢抬头看苏少哲的表情。 每一个看见他身体上伤疤的人都会觉得恶心和厌恶,他唯独...不想在苏少哲的眼中看见这些。 他一直在瞒着,一直在注意着,没想到居然会因独居太久养成的习惯而将之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一定觉得我很恶心。 许言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针眼最密集可怕的手臂,手指用力到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明明才过去了几秒钟,许言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几年一样难熬,他颤抖着开口,“我没有不良嗜好...这些不是我自己扎的。” 苏少哲只是沉默着几个跨步走到许言的身边,将他掐着自己手臂的手轻轻掰开,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略微瑟缩弯起的脊背,“我相信你,没事了,别害怕。” 曾经的许言在苏少哲面前永远是温柔而强势的,就算他身体不好,总是容易生病,但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的心都快碎了。 他忽然觉得许言离开自己才是对的,自诩为爱人的自己过于不称职了。 或许是因为情绪的影响,许言又有些发起烧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靠坐在床上,电脑也被苏少哲关掉了。 “先好好养病,工作可以等病好了再做。”就算工作丢了,我也可以养你。 只不过这后半句话,苏少哲在嘴里咀嚼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碎咽了回去。 许言一向要强,在一起的时候就很有骨气,很少主动花他的钱,如果自己这么说的话,一定会被误会成自己又想包养他吧。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许言再误会了,他会真诚地向他阐明心意。 苏少哲又将家庭医生喊了过来,上一次扎针输液的时候许言已经昏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输液已经结束了,针都给拔了。 这次医生当着还有意识的他拿出了输液管,刚要上前,许言却已经浑身颤抖着大叫起来,“不要!离我远点!” 他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到了远离医生的那一边床下,整个人蜷缩起来,一双原本清冷好看的眸子中只剩下了恐惧和惊惶,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 苏少哲被吓得赶紧示意医生停下,蹲在许言的身边将人搂在怀里安抚,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没事了阿言,别怕,那是医生,你发烧了,需要输液。” 许言却好似完全听不见苏少哲的声音一般,颤抖着声线小声的喃喃,“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苏少哲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他的阿言到底怎么了,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终这个液到底是没输成,医生给开了药,让先吃吃看看,如果还是不退烧还是得输液。 临走前,尽职尽责的家庭医生看向了散发着低气压的苏少哲,小心翼翼地开口,“病人这情况明显是有一些心理方面的疾病,不如我联系您的心理医生,让他明天过来瞧瞧?” 苏少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家庭医生说了声再见,脚底抹油溜了。 苏少哲回到了许言的卧室。 被他好不容易安抚好睡过去的许言安静地躺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许言的身边,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睡衣的纽扣,而后便红了眼眶。 他很想问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但...他不忍心。 第二天一早心理医生就来了。 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英俊青年,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我听张医生说了一下病人的大致表现,初步推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更多的需要我单独和他聊聊才行。” 苏少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宿,精神有些不济,但听到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词时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你先等等。”苏少哲说罢,自己进了许言的房间。 许言已经醒了,正目光空茫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死寂。 “阿言,我喊我朋友过来,让他给你看看好吗?”苏少哲蹲在床边,握住许言冰凉的手,扶着他坐起身。 许言回过神,看向他,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双眸都笑弯了起来,“抱歉,吓到你了吧,你让他进来吧。” 许言越是这样,苏少哲的担忧就越盛,他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再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青年,看样子是特地穿成这样好减轻与患者的距离感的,只不过他脸上那一丝不挂的银边眼镜和淡然沉稳的表情与这身男大风的衣服搭配起来很是违和。 因为没有半点大学生应有的清蠢和稚嫩。 “你好许先生,我叫杜林云。”他笑着自我介绍,下一句话却是,“你还好吗?还能继续么?” 第8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8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许言面色有些阴郁地开口,“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出现在苏少哲的身边?” 杜林云赶忙笑着解释,“别担心,苏先生只是我的一名普通患者而已,而且他的病情很轻,已经痊愈了。” 一句话解释了许言的两个疑惑,许言满意地点头,每次和这人交流都很省力。 “他呢?” 杜林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床边,“被我支走去拿具有镇定性的药物了,我说我忘记带了。” 许言还是看着他。 “好吧,我说药物这种东西为以防万一,最好不要假手他人,他就亲自去了。” 许言点头,冷漠地道,“那你可以走了。” 杜林云顿时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不要嘛。” 这矫揉造作的样子,和他刚出场时简直判若两人。 “你给我正常点,我不是466。”许言再次冷漠地打断施法。 “好吧好吧。”杜林云无奈地耸肩,“苏先生付钱了,你难道让他白给钱?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 说到这里,杜林云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定定地和许言对视,“况且,你确实需要治疗,519。” 许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髂嵴也在隐隐作痛,大脑中那些黑暗的画面不断地浮现,无法驱赶,无法忘记。 许言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然后深吸了口气,双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你知道的,没有用。” 杜林云却不放弃地坚持道,“我会成为心理医生就是想帮助到你们,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好起来的。” 杜林云本就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最幸运的一个,他无法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旁观者。 他们可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妹妹啊。 “有的人或许可以好起来,但至少我是不能的。” 许言的声音冷静到残酷,“从我杀人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 苏少哲回来的时候杜林云已经走了,他立刻便想打电话去询问情况,掏出手机却看见了杜林云发来地信息,信息上说他会将患者的情况写一份书面的详细病例发给他,于是便作罢了。 他拿回来的药就是单纯的安眠药和镇定性药物,他在许言的家里找到笔认真地在上面写上了每日用量,然后才拿着走进了许言的房间。 许言又坐在电脑前了,他好像很着急,仿佛在争分夺秒。 “这个工作真的很急?”苏少哲走过去皱着眉,“你手不疼么?” 许言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快速地敲打键盘,“小伤,不疼。”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苏少哲从他身后环住了他,“我带了你之前最喜欢吃的那家馄饨,先来吃点吧,一会儿坨了。” 听着男人用低沉的嗓音撒娇,许言心一软,同意了。 于是两人便又出现在了餐桌旁,只是这次许言的面前是喷香的馄饨,不再是一碗痰状物质。 苏少哲的面前是一盘蒸饺,他也不吃,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许言一个一个的吃着馄饨。 许言叹了口气,抬眸和苏少哲对视,“你的蒸饺都要变硬了。” 苏少哲却没有半点被抓包的认知,坦坦荡荡地继续看着他,“我不饿。” 许言严肃了语气,“快吃。” 对面笑眯眯的大狗子瞬间就乖乖低头吃了个蒸饺,然后又抬起头边嚼边盯着他看。 ‘这任务目标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正式发力呢,他怎么就这副德行了?’许言纳闷,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不过...他好像也是第一次接这种需要和任务目标谈恋爱的任务。 难道快穿小说里恋爱脑很多是真的? ‘再次申明,执行官大人,这里不是小说!是小世界!是真实的世界!’937听见许言这怀疑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出言提醒。 ‘行了,我知道。’ 所以他才会尽心尽力地想帮助原身将他未完成的事情完成啊。 “阿言。” “嗯?”许言抬头看向苏少哲。 苏少哲的表情十分认真,双眸真挚地看着许言,“我们和好吧?” 许言一愣,而后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平静地问,“为什么?” 男人好像是有些局促和羞涩,英俊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绯色,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苏少哲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许言的答复,疑惑又忐忑地出声,“阿言?”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一双通透的眸子也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苏少哲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许言已经不喜欢他了? 就在他被自己的预想打击得有些无法接受的时候,许言开了口,比他的预想还要糟糕。 “少哲。” “你喜欢的,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许言。” “但那不是我。” “所以,对不起。” ......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937没忍住,连敬语都忘了用。 许言平静地编写着程序,手指劈了啪啦敲键盘,他也体会到了敲键盘的乐趣。 ‘因为我不是原身。’ ‘嘎?’ ‘我们都叫许言没错,但我不是原身,你再好好看看任务内容。’ 937立马打开了任务列表。 【任务:让本世界任务目标“苏少哲”爱上你。】 ‘这有什么问题么?’937疑惑。 许言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他要不要申请换一个辅佐官呢? ‘是爱上我,而不是将对原身的印象和喜欢嫁接到我的身上。’ ‘可你就是在扮演许言啊。’937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懵。 ‘所以,我需要让苏少哲意识到我和他所认识的“许言”不同。’ ‘况且,任务中有说我必须要完美的扮演原身么?’ 937不敢说话,他怕又暴露自己的智商。 许言也没指望傻子回答,接着道,‘既然没说,那只要注意点不被小世界排斥不就好了。’ 很有道理,937比了个大拇哥。 从一开始,许言就发现这次乐园的任务有蹊跷。 以往的任务恨不得精确到接下来迈的步子要多大,还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劈了叉。 而这次就这么一句话。 简洁明了,却又令许言很是疑惑,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好奇乐园在这次任务中能获得什么的原因。 当然,他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没想去探究,乐园虽然人均乐子人,但身为守序的一方,它是不会对这个小世界造成任何危害的。 至于为什么不好奇任务内容怎么是这样的? 因为他接过更奇葩的任务。 比如让一条鱼爱上一只猫。 总结就是:乐园不管给你发什么任务都不值得奇怪。 第9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09 真正的疯狂有时候反而会异常的平静,它会如平静水面的暗流和旋涡,唯有你伸手去接触,唯有你深陷入其中,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 而当你面对它时危险也将接踵而至。 杜林云停下书写的手,表情有些颓然。 他是个不幸却又十分幸运的人。 他是一个弃婴,如果不是遇见他第一对养父母的话,他大概会在那炎热的夏日被活活晒干在路边。 第一对养父母虽然贫穷,但好在他们十分善良,善良到怕自己有了亲生孩子后会偏心,居然双双去做了结扎,选择不再要孩子,而是将所有的爱给予他。 然后他们便因为这善良而死于一场地震。 为了救一个残疾孩子,他们将那个孩子护在了身下。 他是这对夫妻收养来的孩子,所以在参加完他们的葬礼后,他被理所当然的净身出户送到了孤儿院。 也就是许言所在的这家‘肉猪孤儿院’,当然,这家孤儿院有一个光明的名字,光明孤儿院。 他被刚送来时,院长还和送他来的好心阿姨说着他们名字的由来——希望孩子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笑,这里的孩子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他成了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由于他刚来,为了防止家属回访时发现端倪,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遭到非人的对待,在他的视角里,这里就是一个正常的孤儿院,唯一的不正常就是每一个孩子都很孤僻且年纪很小。 他被第一对养父母教育得很好,体贴,温柔,阳光…他身上有着这个孤儿院的孩子们所渴求的一切。 很快他就成了孩子们的中心,被称呼为大哥。 不过渐渐地他发现,被他视为弟弟妹妹的孩子们总是会在大人接近他时露出小兽龇牙一样的表情,每当孤儿院的妈妈找他单独谈话,最终都会被‘强行’换成另外一个孩子代替他去。 当时的他不是很理解,但他选择相信他的弟弟妹妹们。 某日忽然来了一对因为迷路而路过这里的夫妻,他们因为好奇而踏入了这所孤儿院。 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弟弟妹妹将他簇拥着推到了这对夫妻面前,所有人都洋溢着笑容夸赞着他,然后恳求他们将他带走。 这对夫妻是很聪明的,他们看见了孩子们‘无意间’露出的伤口,唯有站在中间的他双眸清澈而懵懂。 他们理解了,他们将他从这个孤儿院领养了出去。 其实,他并不是没发现不对劲。 他一直都有发现他的弟弟妹妹会在单独被领走后变得虚弱,他们的手臂、脊背、小腿,全是看上去就令人感到害怕的针眼。 他逃避了。 他选择接受他们的保护。 他选择了...独自逃跑。 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弟弟妹妹们朝他挥手,每一张稚嫩的脸上都是发自真心的笑容,他们好像在因为成为了救出他的英雄而感到自豪。 可是他呢... 他觉得他不配。 他不配啊...… 啪嗒。 视线变得模糊,病历上写得工整的许言两个字被水液晕染开。 杜林云靠向椅背将头仰起,片刻后,再次睁开的湿润眸子变得一片漆黑,这一次他不会逃,他将成为他们的共犯。 ...... 苏少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许言的出租屋回到公司的,他利落地处理完了所有堆积的文件,甚至还开了个会。 唯有他自己清楚,他虽然表面十分冷静清醒,但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一直在思考着许言话语的意思。 所以曾经和他在一起的许言一直都在表演么? 表演成他最喜欢的模样,将真正的自己埋藏。 是了,曾经的许言虽然外表清冷,但面对他时总是笑着,表情温柔,两人相处时总是许言在挑起话题,永远不会让他感到冷场和尴尬。 而如今的许言很少会笑,寡言少语,甚至有些情感淡漠,像一片抓不住的浮雪,落于指尖,下一秒就会融化消散。 唯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偶尔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也会轻轻的勾起唇笑一笑。 想到这里,苏少哲回忆起初遇时他虚弱的道歉和呼喊,自己询问他疼不疼时他露出的一瞬脆弱...还有他拒绝自己后眸中的黯然。 从新相遇后,许言在他面前好像真的很容易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虽然并不明显。 原来他也是在意自己的。 而他在自己忽然的告白下,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表演出的那个许言,而不是如今真实的他。 再联想到他那种伤口被自己看见时的恐慌和他在怪梦中所见到的一切。 苏少哲只觉得自己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又行了,只要知道许言拒绝的原因,他就有把握将人重新追到手! 林煜见一直愁眉不展的竹马忽然像是打鸡血了一样站起来,就差双眼冒光了,颤颤巍巍地询问,“我的哥,你怎么了?” 他是听苏少哲的助理说自家老大心情不好,这才约人出来到酒吧里听听歌喝喝酒酒,却没想到局都没开场,这人怎么就自己好了? “我要去找许言。”苏少哲因为一时激动将自己的心理活动说出了口。 空气忽然寂静。 林煜愣住,被林煜喊来的朋友们也愣住了。 许言?是那个许言吗?是那个一脚把苏少哲踹了的渣男么!? 几位曾经的大少如今都是各家的实权人士,比之年轻的时候沉稳了不少,但,这消息实在太过劲爆,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表情最夸张的便是早就坐在苏少哲身边准备贴贴的岑文宇了,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苏少哲说了什么的,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拉住了苏少哲。 “哲哥,你怎么还想着那个渣男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当初都能说出恶心你的话,你怎么还能继续喜欢他啊?” 语气中多少带了些掩饰不住的恨铁不成钢,当然还有浓郁的不甘和愤怒。 “是啊阿哲,那个许言在你最难的时候暴露出本性抛弃你,你怎么还要去找他啊?”林煜也皱着眉,不赞同地道。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在场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互相之间私下也是当朋友相处,所以这会儿没有人顾忌苏少哲巨头的身份,而是真心实意地劝他不要又被骗了。 “文宇都回来了,也一直陪着你,何必再惦记那根野草呢?”言下之意是野草永远比不上娇生惯养的矜贵花朵。 “话说这个许言怎么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指不定一会儿回去就要找人去教训许言。 ...... 耳边满是好友们对许言的斥责和辱骂还有对自己的劝诫。 苏少哲知道他们都是在为自己好,可他就是无法接受。 “安静!”苏少哲表情阴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满是警告意味地扫视过众人,“没有我允许,你们不准去打扰许言。” “还有,在不知道真相前,管好自己的嘴,我不想再听见你们说他一句坏话。” “这是看在你们都是我好友的份上,给予的提醒。” “没有下次。” 苏少哲一句一句地说话,然后看向还拉着自己手臂的岑文宇,将自己的手抽离,目光冷漠地看着他,“我尝试过接受你,但果然,从你选择不告而别出国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可能了。” “所以今后麻烦你离我远点,我怕阿言误会。” “谢谢你的喜欢。” 说完这些,苏少哲便离开了,留下一屋子陷入了呆滞的各家大佬们。 还有抿着唇含着泪,却表情依旧倔强的岑文宇。 他才不会轻易放弃!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弃了! 第10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0 苏少哲花高价找了专业的人士帮他调查许言的过去,刚安排好一切,管家便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出现了书房门口。 见苏少哲注意到了他,他也就没有再敲门引起注意,而是直接走过来将牛皮袋放在苏少哲面前的书桌上。 苏少哲拿起牛皮纸袋将封口的线一圈圈地从纽扣上绕开,“谁送来的?” “是杜医生。”管家低眉顺眼地回答。 苏少哲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道,“你先出去吧,关上门。” “是。”管家按照吩咐退出了房间。 苏少哲将几页病历从袋中抽出,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眼的几个加粗加黑的诊断结果——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分裂型人格障碍(不是人格分裂,是人格障碍的一种,详情见作话或自行问度娘)。 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接着仔细地往下看去,下面描述了这两种病症可能出现的情况,上述的很多种症状都和许言的一些行为一一对上。 甚至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几年中这些症状都有出现过,而他从未重视过,只以为是许言性子比较冷。 他记得他第一次帮许言过生日时有询问他要不要邀请同学朋友来一起庆祝,他的回答好像是:没必要。 每次自己去学校看他,他都是独来独往,也很少见他做除学习以外的事情,而自己的夸赞虽然都会换来他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元素蕴含其中。 还有最为明显和重要的一点,许言生病都是吃药,很抗拒打针和去医院。 那么...之前自己将他一个人丢在医院的时候,他内心该有多恐慌?见到医生的时候又有多害怕? 但李妈一次都没和我提过他有什么异常,所以他是因为知道没有人会管他所以在逼迫自己伪装成正常人自保么? 苏少哲手中的纸张都被他捏变了形,呼吸都因为过于心疼而有些停滞。 昨天,他第一次见到那样无助又惶恐的许言,就算是初次见面他遍体鳞伤地蹲在树下被大雨淋湿时,他的双眸都没有像那般惶恐颤抖过。 他一直都不知道,许言原来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他以为许言和自己在一起时很快乐,他以为许言离开自己以后会过得很滋润…然而这一切终究也仅仅只是他以为而已。 这几张纸上书写的真实狠狠地打醒了他。 ...... 一连三天,心里焦急不已的苏少哲都没有蹲到许言,他几乎是和自家助理轮班住在许言楼下的车里,但许言家的灯却一次都没亮过。 这让苏少哲陷入了恐慌。 不管是许言再次选择离开,还是他被想要讨好自己的人报复出了事,又或是他一时想不开自…...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至于那群好友们,他相信在他的警告下没有人敢硬着头皮去触碰他的底线,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人,不然也不能一直将友谊维持到现在。 就在苏少哲耐心消耗殆尽,准备先报警后发动所有关系网找人的时候,许言终于回来了。 青年身穿黑色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而清隽,神态清冷平淡,双眸宛若无光的深渊,胸前一枚金属制的数字胸针反射着冰冷的微光,就如裹挟着黑暗而归的君王。 苏少哲脑海中翻涌起和他在一起时许言温柔包容的笑,画面逐渐与此刻正朝他走来的人影重叠,最后猛地割裂。 ...... “这是519的计划方案,你们看看。” 还是那只手背上布满针眼的手将一沓沓装订好的文件放在了在座每个人的面前。 指尖摩挲纸页的沙沙声在这异常寂静的空间断断续续地响着。 “我没意见。”第一个声音响起。 “1。”第二个看完的人懒散地吐出一个字。 “我也没意见,但其中涉及到我的那一部分我希望改动一下。”第三人笑着举手。 “我唯一的意见是这个计划书只能我们六人见过。”第四人撑着下巴声音沉稳。 “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发完文件就落座于首座的人声音温和地下了定论。 许言全程都没发言,只是抱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低垂地看着计划的名字发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这么静静地坐着。 烛火的光芒印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橙红的火光在他们漆黑的眸中跳动。 不知过多久,许言清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倒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厅之中陈旧的壁钟开始敲响,位于众多蜡烛中央的沙漏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血色的细小砂砾开始流动。 与此同时,一个无人观看的直播间开启,画面上一模一样的沙漏也开始流动。 ...... 网络上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一群小孩在一场人为的灾难中受尽磨难丧生,每到他们头七的时候,他们便会变成大人的模样,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去完成自己生前未了的心愿。 这则故事并没有被广为流传,因为过于普通没有卖点。 在这文学作品百花齐放的如今,这样平淡的故事根本就无人会去关注,哪怕它末尾标注了一句话: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找不到许言的苏少哲坐在了杜林云的面前,他期许于心理医生可以分析出许言可能会去的地方。 杜林云常年不离身地白大褂罕见地被他抛下,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西装的胸口上还别着一个金属数字为466的胸针,他面色沉稳地看着苏少哲,有理有据地为他分析着。 最后他总结,“综上所述,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听了他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带着无数专业术语的长篇大论,苏少哲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带着浑身的低气压起身就打算离开,却又被杜林云叫住了。 他不耐烦地转头看向杜林云,眼神带着杀意,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要是再说废话劳资现在就刀了你。 杜林云哈哈一笑,今天的他给苏少哲的感觉很像是变了一个人,很欠打,但问出的问题却直至要害,“你喜欢许言?” “没错。”苏少哲毫不犹豫地坦然回答。 杜林云闻言打量起苏少哲,然后双眼闪烁起八卦的光,“你们谁上谁下啊?” 苏少哲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别生气别生气,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或许我就知道要怎么找到许言了!”杜林云赶忙出声安抚。 苏少哲长舒了口气,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问。” 第11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1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杜林云笑着问。 …… 许言喜欢我吗?喜欢的吧?苏少哲忽然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杜林云看出了他的患得患失,语气中的笑意更盛,“在我看来,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苏少哲皱眉。 被誉为年轻一辈中最顶尖那一批的心理医生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笑眯起的眼中有苏少哲看不到的哀伤,“他爱你,苏少哲。我想你不用特意去找他,他就算真的准备离开,也一定会与你道别。” ...... 他们用了三天的时间完成了计划的前半部分,而中后部分的计划也在计划书定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进行。 这个计划将会给参与其中的所有人带来牢狱之灾,但没有一人选择退出,他们就一颗颗小小的齿轮在各自完成自己所能够知晓的那一部分计划内容,他们不知前因后果,只是将被分配到的任务完成得妥当。 最终,他们将汇聚成一台庞大如山的机器,它将推倒拦在他们面前的所有障碍,为他们建起通往光明的道路。 这便是许言一直想做的事情。 至于身为主使者的他们六人…… 他抬手抚了抚佩戴好的金属胸针,勾起嘴角笑了笑,或许,原身之所以要对苏少哲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也有这个原因在其中也说不一定。 只可惜他还是死得太早了,也死得太容易了,那不过一场对普通人而言小小的感冒而已。 远远地,许言看见自己家楼下停着一辆车,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靠着车站着,而后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愣了几秒后就朝自己冲了过来。 是苏少哲。 原本成熟稳重的男人像只惊慌失措的大狗狗,一头扎进了青年的怀中,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他抱在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副打扮的许言,苏少哲只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去往一个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许言抬手捋了捋苏少哲的脊背,声音温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曾经他们在一起时,许言就会这么哄他。 苏少哲没有半点要松开许言的意思,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什么样的阿言我都喜欢,我都爱,” 闻言许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的表示,这令苏少哲的心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他几乎是愣愣地被许言推出了怀抱,浑身发寒地站着一动不动,眼眶通红地看着许言,好似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少哲。”许言无奈地拉起他的手,将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捂了捂,“你还没有见到全部的我,等你真正的了解我之后再说这句话好吗?” 苏少哲只是委屈地抿着唇,脸上依旧是一副你为什么不信我的表情。 许言抬手顺了顺大狗狗的毛,有些心疼地将人又拉入了怀中,“我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做过很多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坏事,我不值得你的喜欢和爱。” “那你也要给我这个机会啊,你连让我了解你的机会都不给,我要怎么才能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苏少哲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是满满的委屈和难过。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爱着你呢?” 若是让习惯了他阴晴不定,脾气奇差的下属们看见自家boss这副小媳妇似地模样,可能当场掐着人中休克。 “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许言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握,“还没吃晚饭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走,我们去吃门口那家超好吃的火锅。” 苏少哲盯着许言拉着自己的手,听着他语气中对自己的珍视,他很不解。 明明你就是爱我的,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推开我,逃避我的告白呢? 看着身旁人清俊的侧脸,苏少哲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怎么了?”许言转头看向他。 “没事,就是太想你了。”苏少哲打定主意要当一个直球男,不能再让阿言产生更多的误会了。 果不其然,许言笑了,清冷的声音变得柔和而温柔,“先想想要吃什么吧,某个人的肚子可又咕噜噜了。” “我没有。”苏少哲面无表情地辩解,但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他确实饿了。 找不到许言的这三天他茶不思饭不想,这会儿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后,饥饿与疲惫顿时全部翻涌而来,若不是他更想多和这人待一会儿,多看看这人的眉眼,多和他说几句话的话,他大概会立刻睡死过去。 但等走进了火锅的包间,当周围陷入安静,身边就坐着令自己感到心安的人,苏少哲还是没捱住困倦,靠着许言睡了过去。 富有成熟魅力的英俊男人蜷缩在清冷优雅的青年怀中沉沉地睡去,青年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盖在他的身上,目光柔和地垂眸看着他的睡颜,苍白修长的指尖轻抚着他的发丝。 菜很快就上完了,服务员小声地询问是否要开火,许言笑着摇头,又加点了几个贵菜,服务员小姐姐顿时心领神会地退出了房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俩,比了一个大拇哥。 这家火锅店算是比较高档的那一挂,小包间隔音还算不错,而且沙发很柔软,最重要的是这里24小时营业,只要消费够了,你睡一晚上也没有问题。 许言正是知道这些才会领着一看就状态很是不好的苏少哲来了这里。 可以睡,睡醒了立刻就可以吃,多棒。 ‘您真是太体贴了!’937点了个赞。 许言:‘嘘,我也睡会儿,他醒了喊我。’ 937:‘是大人!’ ...... 滴答、嘀嗒。 无人观看的直播间中忽然想起了液体落地和时钟走动的声音,还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 呼吸声最开始只有一个,然后变成了五个,而后开始无法辨认出具体的数目。 “这里是哪儿?”一道虚弱模糊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直播间的画面变了,它开始循环地播放一个视频,视频是无声的,唯有可爱画风的动漫画面和字幕,在讲述着一个名为《光明孤儿院》的故事。 【有一所一直存在的孤儿院,名叫光明孤儿院。】 【它是一所被所有人喜欢着的能够带来光明与希望的地方。】 【但它唯独不被生活在其中的孩子们喜欢。】 【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没有名字,他们只有冷冰冰的编号,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囚徒。】 【又或者待宰的牲畜。】 【观众们好,我叫103,我是被选中担任主视角的孩子。】 【哎,真是一个苦差事呢。】 【算了,能者多劳嘛,谁让我如今姑且算是一名出色的写手呢~】 【那么,故事开始~】 第12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2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依旧为0,它沉没在众多无人观看的直播间中,直播封面是一个普通到让人没有点击欲望的血色沙漏。 但如果有人点进去一定会先愣住,然后惊恐地报警。 因为最近几天新闻上通报失踪的那些人,全都在这个直播间的画面里。 他们有男有女,被手铐铐在被焊死在地面的铁椅上,一张张或惶恐或愤怒的脸被遍布房间各处的摄像头照得无比清晰,而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画风很是可爱的动画,而这只有几分钟的动画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循环播放一整天了。 不管愿不愿意,这个故事都被烙印进了他们的脑海,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没有人记得他们是何时一个个死去的,因为他们这样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于是他们决定统一一个时间,将那一天当做他们的共同的忌日,也就是光明孤儿院被废弃的那一天。】 【又是一年的九月十八日,依旧无人记得他们,无人祭奠他们。】 【但他们可以自己祭奠自己,再也无法长大成人的他们变化成自己想象中的大人模样,穿上成熟帅气的黑色西装,将自己的名字别在胸前。】 【看,458又去买冰淇淋了,这一次他买了三个球的。】 【496和348手拉手去了游乐园,还坐上了从未坐过的旋转木马。】 【519又一个人跑没影了,他去了哪儿呢?嘘,他去见他喜欢的人了。】 【313姐姐在太阳下面睡觉呢,她说她需要休息。】 【672、673!不要偷看我写的小说!那是曾经的黑历史!不要读出来!!】 【399...他掉钱眼里了。】 【466又去粘着...了,...就像太阳,希望...能永远健康快乐。】 ...... 【明明大家都是大人的模样了,却还是这么孩子气呢,街上的人们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们了~哈哈~】 【可,我们的时间就是停在了这里啊,一直停在这里,长不大了。】 章诗坐在阴影中最角落的地方,她也被手铐锁着,被迫坐在这看似冷硬,却在很多地方垫上了软垫的椅子上。 她一直以来开朗活泼的脸上满是泪痕,手心的钥匙变得无比滚烫。 有几人的神情与她一般无二,他们也紧紧的攥着手心,身体僵硬地坐着,但没有一人选择逃离。 不知是谁泄露出一丝抽泣,因为画面上出现了一句他们无论看多少次都感到无比难过的话语。 ...... 说实话,许言根本没想过要认真地和苏少哲相处,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利用苏少哲对原身残留的爱,将那些爱引导成对自己的爱,从而完成任务果断离开。 可是...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开始,许言原本只会因死亡而波动的心居然悸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乖巧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男人,视线描摹着他完美的五官。 是的,在他眼中就是完美,完美到完全长在他的审美观上,每一处勾勒都恰到好处的令他心痒。 忍不住低头在这人挺翘的鼻尖落下一个轻吻,许言的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深沉。 苏少哲迷迷糊糊地苏醒,入目的便是这副强势模样的许言。 而他自己不知何时半个身子都被许言抱在怀中,枕着他的手臂,坐在他的大腿上,身上盖着充满许言气息的西装外套,鼻翼间除了火锅的香味就是许言淡雅如竹的体香。 “阿言。”他暗哑地唤了一声,声音中的眷恋快要溢出。 他看见许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而后微凉柔软的触感便覆盖到了他的唇上,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而后顺从地闭上双眸微微张开唇齿,任由自己的呼吸被全部掠夺。 呜咽声渐起,一缕水渍滑落,将许言的西装裤泅湿一片。 察觉到苏少哲快要窒息了,许言终于放过了这个纯情地过分的人。 一缕银丝被湿热的呼吸吹断,身下的人喘着粗气,薄唇微张泛着艳丽的红,微微探出的柔嫩舌尖轻颤着,一双原本威严锐利的眸子朦胧不堪,一抹晶莹挂在绯红的眼尾要掉不掉。 许言微凉的拇指将人嘴角的水渍轻柔地擦去,他的心绪很是杂乱。 从他毫无记忆地苏醒成为执行者,到如今成为执行官第三席,中间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经历了不知多少不同的人生。 这种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和一种呼之欲出却好似被什么隔绝在灵魂之外的情感,是第一次。 许言皱着眉捂住心口,苏少哲见状立刻清醒过来,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许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顺从本能地将人再次揽进怀里,声音沙哑而虚弱,“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苏少哲抬起手回抱住许言,顿时感觉到了许言凉到有些不正常的体温,心中担忧更盛,但许言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不敢贸然出声或是挣脱他的怀抱。 再说,他也不愿。 苏少哲低头将整张脸埋在许言的脖颈,属于许言的味道顿时充斥满了他的鼻腔,占有欲陡然冒头,他没忍住,在这纤细苍白的脖颈留下了一个红印。 低低地笑声传来,苏少哲仿佛被抓包的坏小孩,身体僵硬了一下,而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轻微的刺痛了一下,脑子里顿时炸开了一片烟花。 “好了,不要再勾引我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回家再继续。”许言清冷的嗓音低哑起来性感得令人心脏仿佛被刷子刷过一般酥麻。 苏少哲弹跳似地起身,腰差点撞到桌边。 许言及时环住了他的腰,直到他站稳这才松手,眼中满是责怪,“小心点。” 苏少哲已经连手脚都不会用了,几乎是用宛若机器人一般僵硬的动作坐到了许言的对面,绯红顺着脖颈爬满了他整张俊脸。 偏偏他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表情崩得十分严肃沉稳,强烈的违和感惹得许言抵住唇闷闷地笑出了声。 “还笑!这怪谁!”苏少哲顿时像炸毛的猫儿似的瞪着眼睛看向许言。 许言收了笑声,但嘴角依旧压不住地上翘,“咳,这个好吃,吃点这个。” 苏少哲恶狠狠地将许言给他烫好的五花趾放进嘴里用力地咬着,那副架势仿佛此刻在吃的是许言的肉一般,惹得许言再次笑出了声。 第13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3 吃得心满意足的两人走出了火锅店,迎面驶来了一辆车。 两人本来没有在意,但这辆车却缓缓停在了两人身边。 “少哲哥!”章诗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在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笑容逐渐变态。 许言微笑着打招呼,“章小姐。” “你刚下手术?”苏少哲无视了章诗充满八卦的眼神,关心了一句。 “对呀,这是我第一次当主刀!完美结束!”章诗仰着小脑袋,开心地求夸奖。 “真厉害。”苏少哲棒读。 章诗却毫不在意地接受了,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许言,眼底带着担忧,余光瞥见苏少哲完全没有看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许言的模样,对许言眨了眨眼。 许言摇了摇头,苏少哲立马看向章诗,目光凌厉,“你刚刚做什么让你许哥摇头的事了?” 章诗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 “最好是没有。”苏少哲皱着眉看着她,将章诗看得头皮发麻。 “那我就先溜了!少哲哥许哥,你们继续谈恋爱!”章诗大声说完,整个人就跟兔子似的窜回了车里。 紧接着,车子就跟被点着了屁股一般弹射起步,飙没了影。 “这司机技术不错啊。”苏少哲满意地点头。 许言无奈又无语地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紧随在章诗车子后面的车上,与开着窗的司机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苏少哲也跟着看向那辆车,但驾驶座的车窗已经关上,单向玻璃并看不见司机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那辆车的车牌号有些独特。”许言将车牌号念了出来,“gm519。” “519?”苏少哲看着许言佩戴在胸前的金属胸针,“那真巧。” “是啊,真巧。”许言感叹了一句,然后拉着人快步往家走,“快回家吧,回去你还能睡会儿再去上班。” 苏少哲配合着许言的脚步,紧紧地贴着他,义正言辞地开口,“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批假。” 许言脚步更快了,“那我们可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了。” 苏少泽眼睛一亮,渐渐地变成他拖着许言往家里跑。 “也不用这么急!”许言无奈,他就是开个玩笑。 “一会儿你该反悔了!” 然后回家到,许言就获得了一个气鼓鼓的大狗子。 别人家的都是什么猫系男友犬系男友,他这位任务目标,怎么一会儿猫脾气,一会儿狗脾气的。 不过优点是很好哄。 许言拿着干毛巾走过去帮他轻柔地擦头发,一直梳背头的男人顺毛起来乖得不行,原本冷硬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我知道你对那种事不感兴趣…我能接受的。” 许言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不,我对你是有兴趣的。” 苏少哲乖顺地微低着头,任由许言摆弄,“你不用在我面前勉强自己,我说过,什么样的你我都能接受,我都喜欢。” 许言手上的动作依旧,但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强烈的委屈在胸口翻涌,苏少哲低沉的嗓音带上了一丝颤抖,“我会让你相信的。” 许言叹了口气,从后面将人圈在怀里,轻轻地道,“我反而觉得,你不能接受更好。” 苏少哲皱着眉猛地转身看向许言,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不想我喜欢你吗?” 见许言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苏少哲表情冷了下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许言垂眸避开了苏少哲的目光。 “行。”苏少哲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脱下浴袍开始穿衣服,“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不是他的手抖到衬衫纽扣都需要好半天才扣得好一颗的话,许言就信了。 当一滴水渍在衬衫上晕染开时,许言拉住了苏少哲的手。 “少哲。” 苏少哲想要甩开许言,但他怕甩开了,这人就不会再拉住自己了。 “我本不该心软的。” 苏少哲转头看向坐在床上,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许言。 青年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的长袖体恤,头发半干,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模样宛如雨中初见一般。 只是此刻的青年虽然依旧苍白清瘦,但却隐约能看见被布料勾勒出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体态优美。 “每次,我都逼迫自己放下,逼迫自己释然。”许言清冷的声音带着迷惘和悲伤,“可每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无法自控地暴露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刚刚在火锅店,还忍不住亲了你。”许言抓着苏少哲的手越发用力,“现在,我应该让你走的…应该出言逼走你,让你不要再接近我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它不想放开你。” ‘如果不是我这边有您的心跳监控,我都要被您骗过去了…呜呜呜呜,您演技也太强了!’ 脑海中突兀响起937的呜咽声,整得许言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于是他直接单方面禁言了937,并给了他一个警告。 苏少哲在许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蹲在了许言的面前,他放低姿态,反握住许言的手,轻声询问,“是什么阻碍在了我们之间吗?它对你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选择放弃我。” 说到最后,苏少哲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许言伸手将他的眼泪拭去,指腹摩挲着他光滑柔软的脸颊。 他自己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而他好像对此无知无觉,声音变得坚定,“它没你重要,但却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 必须要做的事。 许言说这句话时那个表情,真的很犯规。 就像他义无反顾地站在孩子们面前,用瘦弱的身躯为他们遮风挡雨一般。 是的,苏少哲又做那种怪梦了。 是一个很短的梦。 梦中的许言站在几个瘦弱的孩子面前,抬起了布满针眼的细弱手臂,将他们护在身后,脸上满是泪水但眼神却坚毅得可怕。 看着身旁熟睡的许言,苏少哲靠过去,将人小心的圈在怀里,额头相抵。 我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我不会离开你,绝不。 待苏少哲的呼吸变得平稳,许言睁开了双眸,他看向苏少哲的双眸不再有任何波澜,却小心着保持着原本的动作,生怕吵醒他。 苏少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令我产生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虽然这种情绪很容易就被他清除,但令他好奇的事情又多了不少。 有趣。 第14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4 第二天苏少哲还是请假了,他对许言的解释是,他单方面宣布他们在一起了。 许言很是无奈,想开口拒绝却在苏少哲泪眼汪汪的表情下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苏少哲见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矜贵英俊的男人就像只巡视领地的猫主子,在许言的家里到处转悠,还打电话喊人送来了不少实用的电器家具,一副要长期住在这的模样。 “这里是租的房子,你花这么多钱布置不值当。”许言出言规劝。 “谁说是租的?”苏少哲摆出了他在公司时霸道总裁的姿态,“这套房子已经在我的名下了。” 许言瞪大了眸子,那模样难得地有些可爱,“你什么时候…” “昨天过户的。”苏少哲一副威严沉稳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将许言逗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包租公了,记得每个月交房租,不然撵走你,让你睡大街。” “是是是,我敬爱的包租公老爷。”许言配合地演道。 “老什么老!?我就比你大五岁而已!” 完了,踩到猫尾巴了。 许言赶紧改口,“没错没错,就您这张脸,出去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苏少哲闻言立马被哄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许言过来。 许言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衣物,好脾气地走过去坐下,然后就被男人揽住了细腰。 苏少哲的手隔着衣物摩挲着许言侧腰的肌肉,见许言没有反应,得寸进尺地伸进去用指尖上下划着人鱼线,表情却端得正经严肃。 首先,许言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其次他本人并没有杜林云诊断出的那两种属于原身并被他演得更严重的疾病。 所以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时,他果断地伸手抓住了在自己腰腹作乱的手。 苏少哲心情却很好,他很满意青年的反应,“你果然没骗我,你对我是有兴趣的。” 许言无语,忍无可忍地开口,“我是没兴趣而不是性无能。” 苏少哲闻言轻笑着贴得更紧了,但手却只是安分地抱着他。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许言在心中感叹,‘头发丝的柔软度都是我喜欢的。’ 依旧被单方面禁言着的937:…… ’抱歉,忘记了。‘ 许言意念一动,将禁言解开,然后就听937委屈地哽咽道,‘大人…我错了。’ ‘报告一下进度吧。’ ‘中期完成得差不多了,后期准备进度也差不多,推进很快。’ ‘行。’ 看着身边乖顺的人,许言心底居然涌起了一丝不舍。 如果这人不是小世界的人,而是和他一样的主世界执行者,或许… 刚这么想了一下,许言就觉得心脏开始钝痛,仿佛被凌迟。 他面不改色的忍下,没有让身边的苏少哲和937发觉。 …… 晚饭时苏少哲以自己嘴馋为由将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许言硬拉了出来。 海市的夜晚很是璀璨热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来到了一家能够看海的高层餐厅,服务和环境都十分高档舒适,是曾经他们在一起时许言说很喜欢这里的风景的餐厅。 说实在的,许言觉得原身某些方面很像自己,就比如他确实也很喜欢这里所能见到的风景。 江海相接,城市像浮于海面上的孤舟,远处车辆和霓虹的灯光闪烁不歇,脚下路过的人们如潮,每一个都拥有独一无二的人生和灵魂。 而位于高处的自己像是云端的神明,视线不会落到某一个人的身上,而是俯瞰着整个世界。 许言伸手仿佛要触碰眼前的画面,却只能触摸到冰冷的玻璃,就如同他忽然变得冰冷的灵魂。 他喜欢这风景,却不喜欢俯瞰世界的神。 神有神的考量,人只能着眼于眼前,没有对错,只有取舍。 而他便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阿言。” 他冰凉的手被干燥温暖的手心包裹,许言转头,看见了苏少哲担忧的脸,“不舒服吗?你手好凉。” 许言回神,眼底有些茫然,他刚刚为什么会想到那些?为什么感觉某个地方空落落地发寒。 “我没事,可能穿少了。”许言回握住苏少哲的手,被他拉着坐到了整个餐厅最好的位置上。 在这里所看见的风景是最美的,但许言却不想看了,他不喜欢这里。 苏少哲虽然在感情方面几乎是一张白纸,但沉沁商场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堪称炉火纯青,立刻就察觉到许言好像不喜欢这里。 果然,不能自作主张地按照许言以前的行为判断他的喜好,他又忘记那时候的许言每天都在讨好自己这件事了。 顿时有些心疼。 “走,我们换个地方。”苏少哲起身拉起许言。 “嗯?”许言不解,菜不都点了吗? 苏少哲摆出一副任性的架势,“我忽然想吃一道菜,这里没有!” 行吧。 许言顺从地被拉着走,这是任务目标嘛,能怎么办呢? “哲哥!”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不远处响起。 岑文宇约了林煜出来商量怎么对付渣男的事情,他和林煜还有苏少哲是一同长大的,他相信在对付许言这个渣男上林煜一定会和自己统一战线。 毕竟当初苏少哲有多痛苦他们都是亲眼目睹了的。 绝不能让许言再次伤害到哲哥! 结果没想到的是,居然就这么巧合地撞见了两位正主。 岑文宇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煜冲到了苏少泽和许言的面前,一双眸子满含敌意地看着许言。 待看见两人紧拉着的手后,岑文宇整个人就差炸毛了。 林煜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但他情绪很稳定,只是和苏少哲打了声招呼,而后就目光不善地打量起许言。 “你们俩怎么会出现在一起?”苏少哲闻这句话的暗喻是你俩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在岑文宇听来就变了味,他连忙摆手解释,“就是约出来谈事情。” 苏少哲挑了挑眉,目光落到林煜的身上,林煜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许言一言不发地垂眸,就这么十分乖巧地站在苏少哲身边,他的年纪本就比在场的三人要小,看得林煜都有些不忍出声呛他。 但岑文宇可不会,他当初可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许言是用多么恶毒的表情和声音说出厌恶苏少哲的话的。 他此刻气得满脑子都是:真会装啊绿茶渣男。 第15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5 见这俩人的模样,苏少哲几乎是立刻猜到了他们谈的事情是什么,冷笑了一声,在餐厅刻意营造的昏黄灯光下,如鹰的眸子黑得仿佛深渊,“不要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小动作,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林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虽然不忿于苏少哲恋爱脑一般又和渣男在一起了,但既然本人乐在其中,他也懒得管。 再说了,他管得了吗?嫌自己命太长是吧? 岑文宇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苏少哲的威胁一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瞪着许言,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许言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许言,你到底是怎么敢又回来骗哲哥的?你当初的那番言论别告诉我是假的,当时你的表情明明就对哲哥厌恶至极!” 苏少哲如今虽然相信许言,但依旧避免不了地心痛了一下,毕竟那段录音中许言的声音确实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对他,对他们那段恋情的厌恶。 许言的沉默仿佛助长了他的气焰,好在良好的教养令他始终压低着声音,不至于闹得整个餐厅的人都听见,“哲哥心软,不愿意问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那就我问你,你现在就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就离哲哥远点!” 苏少哲见许言一直沉默,虽然心中难过,但还是打算出言维护许言,不愿让他尴尬,结果刚要开口,他却被许言轻轻拉到了身后。 许言揽住苏少哲被皮带勾勒出的细腰,将人揽在怀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炸毛的岑文宇,“那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没什么好解释的。”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颤了颤,许言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精瘦的腰,接着道,“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因为我发现那一切都是误会,我为我当时的言行向少哲道歉。” 说罢,许言揽着苏少哲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至于更诚恳更详细的道歉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私·下和少哲说的。” 岑文宇被许言的无耻震惊到了,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但眼见人快要走进电梯,还是冲上前去拉住了苏少哲的胳膊,“哲哥,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苏少哲却只是淡漠地挣脱开他的手,脸上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文宇,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就算没有阿言也不可能,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越界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岑文宇脸皮再厚也纠缠不下去了,只能恨恨地目送两人走进电梯,而后心爱之人的身影便被关闭的电梯门隔绝。 林煜走上前,好哥们似地拍了拍岑文宇的肩膀,“放弃吧,少哲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么?” 岑文宇却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就算我和哲哥没有可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哲哥栽在这个渣男手里!” “你为什么总是一口咬定他是渣男呢?万一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林煜皱起英俊的脸不解。 “一种直觉!”岑文宇斩钉截铁,“反正这许言就不是个好东西!” 林煜闻言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面无表情的鼓掌。 ‘大人,这个岑文宇有点东西诶!他居然看透了你的本质!’937惊叹。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许言关掉插在岑文宇身上的眼,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苏少哲。 这次出门苏少哲为了过二人世界所以是他自己在开车,许言...许言会开车但没有驾照。 男人在开车时候喜欢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的小臂线条优美而富有力量感,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保养地很好,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抿着薄唇,额前的几缕碎发被车内空调微微吹动搔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许言再次感叹,‘这个男人就是按照我的xp定制的。’ 937再次吐槽,“可您的xp不是一直在变么?” 许言不理他,看向苏少哲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他不信这是巧合。 “你一直看着我却又不说话,是在想要怎么解释吗?”苏少哲被许言直白的目光看得心里发痒,只能笑着出言调侃以提醒许言。 虽然他确实也想知道许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当初他听到那段录音的时候,感觉世界都塌了。 “对不起,就算我当时情绪有多崩溃,也不该对你说出那种话的。”许言诚恳地道歉。 但他的话却让苏少哲眉头一皱,担忧地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呢? 在这件事上许言没有说谎,因为确实是发生了一件足以令原身崩溃的事情。 他发现了很多家——光明孤儿院。 曾经的噩梦劈天盖地地朝他压下,他甚至一度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觉得全世界都是敌人。 明明,当初签下保密协议的时候,他们承诺过,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明明承诺了的... 然而事实是,光明孤儿院变得更多了,也更隐秘了。 他们学乖了,不会将整所孤儿院的孤儿都当做肉猪,那样目标实在太大,而是变成从每批孩子中选出最健康的那几个‘病死’,将他们圈养在阴影里,等待着被屠宰。 他赶去救人的时候,那些孩子已经成了痴痴傻傻,只知道吃饭睡觉的牲畜。 他们活生生地将人,养成了牲畜。 剥夺他们的思想,剥夺他们身为人的认知,剥夺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牲畜。 于是许言决定干一票大的。 再然后,就发生了许言和苏少哲分手,并且当着他‘白月光’的面说出那么恶毒的话的事情。 原身本就不坏,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赌上自己所有的人生和那些‘受益者’们对抗。 许言梦见过,原身在说完那句话的当天,在家里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何况语言一直都是利刃,捅到人身上会流血,会痛,会让人失去生命。 所以许言不会为原身辩解,他只是述说事实。 “发生了一件我难以接受的事。”许言微笑着,声音轻柔,“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该将情绪发泄在毫不相干的你身上,不该说出那种伤害你的话。” “真的对不起,少哲。” 第16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6 苏少哲确定了。 他就是一个恋爱脑。 好像所有的原则和脾气在面对许言的时候都会瞬间消失。 他是一个马上要步入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他知道这是不正确的恋爱观,如果他一直这般无底线只会让许言得寸进尺,只会让自己永远处在被动的地位。 但是。 苏少哲靠边停了车,将车钥匙交给迎上来的餐厅服务员,目光落到身边的青年身上。 冷冽如雪的青年表情淡淡地站着,身高比自己还略高一些,身上穿着自己为他重新置办的一套高订纯黑色西装,或许是因为觉得有些热,他将外套脱下搭在臂弯,合身的黑色西装马甲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曲线优美又细又直,衬衫领口被他扣得一丝不苟,再加上勒在上臂的袖箍,整个人禁欲又矜贵。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青年转头看过来,脸上的淡漠瞬间如雪般融化,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一双尤其漂亮的眸子带着些许疑惑,他微微歪头,薄唇轻启,清冷的声线柔而轻,“怎么了?” 这怎么让他说得出拒绝他的话?! 这个人怎么从头到脚,就连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都长在自己的xp上! 救不了了,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咳,没什么。”苏少哲轻咳了一声避开许言的视线,大大方方地拉上他的手走进了这家奢华的中餐厅。 这家中餐厅在海市属于顶尖的,每天都被预订得满满的,唯有像苏少哲这样的高级vip用户才可以不提前预订直接来吃,因为他在这里有买下一间只属于他的包间。 两位各有千秋的大帅哥走进餐厅,大厅中的食客们就算是没注意到的都被其他人的小声惊呼吸引着好奇看过去,不少人都认出了苏少哲,毕竟这人几乎天天挂在商圈杂志和新闻的头条上,甚至因为长得太帅,他博推上的粉丝和一些一线明星都有得一拼。 再加上最年轻的商业巨头,最帅的黄金单身汉,堪比明星的企业家...等等的头衔冠在他的头上,很难让人认不出他的身份。 看着雕龙刻凤的奢华大厅里坐着的一众人,许言微微皱了皱眉,他认出不少人的身份,都是各圈的顶流人士,他敢保证,今晚之后他和苏少哲同时出现的事情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 于是许言几乎是立刻松开了苏少哲的手,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像是正常朋友一起约饭一样跟在苏少哲的身边。 感觉到手中一空的苏少哲心沉了下去,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带着许言到了自己位于三楼的包厢之中。 服务员刚走,苏少哲就情绪低落地垂眸沉默了下来,虽然打定主意要单方面地和许言在一起,但许言那撇清关系保持距离的动作依旧令他感到无比难过。 许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他。 “为什么叹气?”苏少哲捏紧了手指,“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许言愣住,然后赶紧解释,“没有,只是...” “没关系的,你不用解释。”苏少哲对许言笑了笑,“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的。” 看着对面的人勉强的笑容,许言瞳孔颤了颤,一些压抑着的话语差点脱口而出。 但也只是差点而已,他不愿牵扯到苏少哲,苏少哲和他不同,他的未来一片坦途,他不忍也不舍得拉着他一起沾满血污和泥泞。 这人就该永远如他初见的那般矜贵而干净。 许言目光落到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种高档圈子中他们或许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室内沉默压抑的氛围,苏少哲拿起来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眸子中都带上了些许暴戾,“动用所有力量去找。” 苏少哲心中翻涌着悔恨和怒气,但对上许言担忧询问的目光时立刻压了下去,“没事,我们接着吃饭吧,你多吃点,你太瘦了,你就是吃得太少了身体才会一直这么差。” 说到这里,苏少哲想起了许言手臂上那看得人心惊肉跳的伤痕,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让人去调查许言的过去,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就好像有一道很厚的巨壁拦在他的面前,他只能一点点地去挖,去找它可能存在的缝隙。 这种事情发生在许言这样的孤儿身上是不应该的,而这种种异常的现象也正说明许言遭受的事情很不一般。 其背后的隐情或许大到连他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但他不会放弃,他会让那些伤害了许言的人,付出代价,就算现在的他力量还不够,但他可以继续努力,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为许言讨回所有的公道。 一颗被剥好的圆润虾仁放进了他的碗里,上面还散发着热气,苏少哲抬头,对上了许言眉眼弯弯的笑脸,“你也多吃点,别一直皱着眉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会将章诗完好无损的还给苏少哲的,所以不用担心。 苏少哲无奈地笑了笑,夹起虾仁放在嘴中,心底的阴霾被这人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容就驱散了不少。 晚饭之后苏少哲又带着许言去了超市,这个超市可比许言家楼下商场的超市可大多了,也高档多了,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两人拉着手一路逛过来,推车里摆满了苏少哲需要的生活用品和一些他和许言都喜欢吃的零食。 之前让送到家里的都是他自己喜欢吃的,他现在想要了解一下许言喜欢吃什么。 毕竟之前许言都是买他喜欢吃的。 英俊沉稳的男人乖乖地被清冷的青年牵着走,青年表情认真地挑选着物品,男人却总是在想方设法地吸引青年的注意力,比如此刻,他正拿着一条粉色的围裙在自己身上比划。 “我以后就穿这个给你做饭,只穿这一件的那种。”男人脸上带着坏笑,声音低沉而磁性。 青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的脑袋上大力揉了揉,将男人吹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揉乱,“没想到咱霸道威严的苏总私底下是一个...” 说到这里,青年忽然贴近,用只能两人听见的气音道,“诱受。” 苏少哲的脸忽然爆红,属于是自己先开的车,但被车轱辘辇到的还是自己。 第17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7 以苏少哲的身份,想要什么都可以差遣人送到他的面前,但他不喜欢这样,他更喜欢亲自去买东西,亲自挑选物品,其中的乐趣和付钱将喜欢的东西买下的满足和吩咐别人去买了送来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和许言一起的时候,他恨不得这个超市再大一点更大一点,让许言一直牵着他走下去。 “少哲,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买得差不多后,许言忽然道。 “好。” 许言快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在拐角处回望了一眼苏少哲,确定人乖乖地待在原地看着他,他这才笑着冲他挥挥手离开。 许言很快就到卫生间的门口,但他却没进去,而是径直经过,打开了应急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一进去,许言就皱着眉冷声问。 现在的他身上哪还有面对苏少哲时的温柔,那冷冽至极的模样仿佛由寒冰打造的利刃,随时准备为自己染上血色。 而早就等在这里的少女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是笑着调侃,“那就是你喜欢的人?” 许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到底有什么事?” 少女无趣地耸了耸肩,指着自己黑西装外套上别着的编号,“这是她的愿望,故意给519捣乱一次。” 许言闻言放松了下来,无奈地道,“确实是她会想做的事。” 少女笑着,“来这里找你之前,我已经去找过好几个人了,他们都比你有趣。” “我从来都不是个有趣的人。”许言淡淡的回答,“那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计划开始之后,许言就总是不放心苏少哲独自一个人,大概是因为他们如今正在进行的事情确实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吧。 他挺怕的其实,没有正常人能够承受这种压力,不过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他们的初衷和目的也不是为恶。 “如果你想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少女目光平和而温柔,“我看见他了,是个满眼都是你的人,你真的忍心...” “没有我,你们不行。”许言冷言打断了少女的话语,“我拼尽全力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谈恋爱。” 少女沉默了下来,对许言眨了眨大眼睛,无声地说了一句抱歉,整个人就跟只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 许言深吸了口气,察觉偷听的那个人还没走,他选择了逃避,他颓然地靠到楼道口的墙壁上,右手指尖不自觉地开口抠手心愈合结痂的伤疤,直到刺痛感传来,一丝血色出现在指尖他才回神。 偷听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喃喃,“本来很多事都很难两全,你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但为何,还会感到心痛。” ‘呜呜,您真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没有人看都会演地这么完美,我太爱了!’937又不合时宜的窜了出来,那嗷呜的一嗓子整得许言一个激灵。 然后他又喜提单方面禁言了。 “怎么这么久?”坐在休息区等待的苏少哲看见许言回来,立刻迎了过去,眉头皱着关切道。 “遇见了熟人,聊了两句,抱歉,久等了。”许言和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少哲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拉许言,许言不动声色地装作要去推购物车的模样绕到了苏少哲的右边,伸出左手将他主动拉住,“走吧。” 无人注意到,被还回去的一辆辆购物车之中有一辆的把红色手上沾染上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它毫不起眼,就算被发现,也只会被轻描淡写的擦掉,无人会追究留下这血迹的人为何会受伤,是否感到疼痛。 并不是说所有人都是冷血的,而是没有窥见全貌的他们会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 但有的事却并不能像这件事一样被当做小事揭过,如果无人管,就去找能管的人,如果找不到,那就大声呼救,总会有温暖的手会伸到你的面前将你从深渊中拉起来,将你带到真正的光明面前。 哪怕你因长期身处黑暗无法适应光明,被光明灼伤。 但至少,你将那些更惧怕光明的东西也带了上来,它们会在光下扭曲地挣扎,最终痛苦地死去。 ...... 苏少哲好像渐渐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如之前那般总是委委屈屈地粘着许言了,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架着一张小桌子用笔记本处理着公事,而许言也得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完善他所写的那些程序,用以保证在那天到来时能够万无一失。 也要保证苏少哲的万无一失。 敲完了最后一个代码,将程序在云服务器上自动运行,许言转头,入目的便是一张俊美的睡颜。 被白纱窗帘柔和的秋日阳光暖暖地落进屋内,撒在床上侧躺着面对他的男人身上。 平日里冷峻的脸变得柔和而无害,白皙健康的皮肤仿佛在微微发光,纤长漂亮的睫毛偶尔会轻颤一下,粉润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的浅笑,挺翘的鼻尖轻蹭着柔软的枕头,整个人就连散乱的发丝都透着慵懒和放松,估计在做着什么美梦吧。 许言心底那种不受控的陌生情感再次卷土重来,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走过去俯下身。 害怕惊扰到神明一般的轻吻落到苏少哲的肌肤上,一个接着一个,带着浓浓地宠溺和爱意。 …… 打算小憩的苏少哲偷看了一眼认真工作的许言,然后往他的方向蹭了蹭,躺在了许言的位置上,他偷偷摸摸地将脸埋在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或许是个变态,他真的很喜欢闻许言身上的味道。 然后不知不觉中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还做了个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他梦见他和许言去了国外,还结了婚,还养了一只漂亮到仿佛像精灵一般的纯白色德文。 他好像是出门办事情刚回家,一进屋就看见了靠坐在沙发上抱着猫小憩的许言,阳光正如睡着前所见的那般美好而柔和,将一人一猫笼罩在其中。 然而他们好似被自己开门的动静惊动,两双漂亮清澈的眸子就这么看向自己,黑眸中满是柔和的笑意和爱意,湛蓝清澈的猫瞳中满是睡迷糊的懵懂和放松。 然后自己就走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而被阳光照得暖暖的青年也将自己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小德文撒娇似地蹭了蹭苏少哲,然后重新找了个位置,躺在两人紧挨着的大腿中间埋头就继续睡。 许言好笑地点了点它大大粉粉的耳朵尖,惹得它抖了抖耳朵,然后也没有厚此薄彼地亲了一下自己的唇。 “累了吧?”许言问。 自己摇头,“不累。” 许言脸上的温情却忽然冷了下来,阳光褪去,室内变得阴冷而灰暗,小德文蹲坐在角落里,原本冰蓝色的漂亮猫瞳居然变成了血红色。 “可是我好累,苏少哲,我们分手吧。” 第18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8 正在浅眠的许言被怀中人痛苦的呜咽惊醒,感受到苏少哲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顿时着急地呼唤起来,“少哲,少哲?” 苏少哲有些恍惚地睁开了双眸,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如今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是在认出抱着自己的人是许言的瞬间就将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兽,用力地往许言的怀里钻。 许言任由他胡乱地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小声地安抚着,“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梦见你和我说你累了,要分手。”苏少哲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委屈。 “少哲。”许言的声音平静而认真,“我并没有资格和你说分手。” 苏少哲身体一僵,浑身发冷。 他听懂了许言的言下之意,圈住许言细腰的手勒地更紧了些,“你有。” 许言又保持了沉默,每次这种无声拒绝都令苏少哲想要退缩,但一想到要放弃面前这人,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就快要将他淹没捏碎。 他只能抓得更紧些,实在不行,就将人关起来。 这个想法一起就如被星火点燃的草原,开始遏制不住地在心底疯狂蔓延。 “少哲。” 许言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抬头看我。” 苏少哲下意识的顺从,抬起头便落入了一双清澈冷冽的眸中,其中倒映着他的模样,也倒映着他眼底疯狂涌动的占有欲。 他忽然惊醒,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居然想将许言锁起来,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许言正托着自己后脑勺的手臂臂弯处,那里的惨状瞬间就刺痛了他的眼睛还有心脏。 他之前想做的事跟那些伤害许言的人有什么区别? 或许他可以说服自己,自己不会虐待许言,会给他最好的一切,除了自由而已。 但在许言的视角呢?他只会失望,只会痛苦,只会因为再次失去自由而又一次回忆起曾经的那些噩梦。 “对不起。”然而,先道歉却是许言。 苏少哲顿时觉得有些慌乱,他连忙摇头,“不,是我的错,该道歉应该是我才对。” 许言却只是摇了摇头,眸中满是哀伤和自责,“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招惹这个人。 苏少哲不知道地是,许言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 他们是同一所中学的校友,许言读初中时,苏少哲读高中,两人偶尔会在校园中遇到,只不过两人之间差距太过于巨大,总是众星捧月地苏少哲根本不会注意到身边路过的不起眼的陌生人,他们也根本没有任何互相接触的机会。 而就那唯一一次苏少哲早已经忘记了的短暂接触,却令许言将他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年仅16的许言虽然个子很高,但因为体弱再加上缺乏营养,看上去就像个细长的竹竿,一掰就会折的那种,所以打工的第一天就被视作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去干,最后拿到手的工资却是最少的,因为那些人将他的功劳占了去。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过分到让他活不下去的地步,也没有殴打欺辱他,所以他便默默地忍耐着。 直到某天,他被因为怕热的同事吩咐帮他送一个距离极远的外卖,电动自行车估计是昨夜没有充满,到一半的路程就没了电,他只能自己踩。 六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空气沉闷炎热得不像话,迎面吹来的风都像是开水的热气,烫得人呼吸道都要熟了。 许言的汗水早就将额发打湿,一滴滴汗珠顺着下巴滴落,他热到快意识模糊了,视线都有些晃动。 忽然一滴汗水滑落到了左眼里,左眼顿时一阵刺痛,幸运的是面前正好是红灯,他可以停下擦擦,缓一缓。 然而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冲击,差点将他整个人撞翻到地上,还好他反应一向很快,强行稳住了车子,也保住了外卖箱中对他而言根本赔不起的外卖。 代价是小腿骨被旋转的踏板狠狠地来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了一声,整条腿都有些颤抖。 “你这送外卖的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是绿灯,你这么早就停下干啥?想死吗?” 身后撞上他的人打开车门下了车,一边骂着,一边检查着自己爱车的车头,发现车头凹进去了一小块,顿时骂得更凶了。 “我是黄灯了才停下的。” 许言为自己辩解的一句,然而那人却骂得更凶了,甚至恶人先告状地将所有的错误都安到了许言头上,还上升到了人格侮辱的程度。 “看你这穷酸样,一看就是饭都吃不起的,我想你也赔不了几个钱,这样吧,你立马给我鞠躬道歉!不然我就喊交警来处理!到时候你就必须得给我赔钱!” 周围的人都沉默地围观着,没有人上前帮许言说话,因为正在骂许言的这个肥胖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泼皮流氓,粘上了就甩不掉的那种。 红灯时间很长,有一百多秒,许言却觉得仿佛有一百多年那么长,面对中年男人的羞辱,他抿着唇,指甲都扣进了肉里,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刀子卡在喉咙,恍惚间他仿佛尝到了一丝腥甜。 “那就喊交警来。”低沉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停在许言旁边的一辆豪车中走下来一个穿着不菲的青年。 许言先是看见了一双被同学们疯狂追捧却根本买不到的崭新限量版运动鞋,然后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张俊美如同天神般完美的脸。 他身上带着车内空调的冷气,身上是好闻的清香,站在阳光下的他仿佛在发光。 而浑身臭汗,一双鞋子被洗得褪色脱胶的自己...仿佛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见了全部,人外卖小哥本来就是黄灯的时候才停车的,是你自己刹车不及时撞到了人家,所以让交警来最好,指不定你还得给人小哥赔点医药费或者延误送达的损失费!”青年语气冰冷,条理清晰。 眼看中年男人不服气地还想反驳,青年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了指旁边的监控,“你嘴硬,硬得过事实吗?” 红灯终于过去了。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开车离开,青年也打算回到车上离开。 许言的喉结动了动,因为缺水的缘故口腔内没有一丝水分,只能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声音沙哑地出声,“谢谢你。” “不客气。”青年淡淡地回了三个字,关上了车门。 豪车的引擎声沉稳而有力,起步又稳又快地直行离去。 许言跨上自己破旧的电动自行车,看了远去的车尾几秒,然后左转,继续努力地活下去。 第19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19 十六年来,这是许言第一次体会到纯粹的善意。 就算自己是那副不堪的模样,与他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般无法逾越,他依旧平等地对待了自己,那双看向自己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怜悯和傲慢,唯有善意。 他本以为,自己与这人的交集,这辈子也就仅此一次了,却没想到会再次见面。 当这人再次如天神般降临的时候,他终于产生了一种极其卑劣的欲望,他想将这人拉到自己身边,想让他为自己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想探知到他除了完美以外的更真实的另一面。 他不相信,他不信会有人连私底下也如神明般完美。 除非他真的是神。 许言清楚自己身上能利用起来的是什么,是这副还算不错的皮相,是他用痛苦的经历换来的清冷易碎的气质,是自己如今悲惨的现状。 他可以用这些将善良纯粹的他哄骗到手心,届时不光自己能够去读大学,还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不用再被同学和同事欺压,不用再去做家教时被家长和学生pua,不用...精疲力尽地活着。 他好累,他想休息会儿。 就让他卑劣一次吧,就这一次,等他读完大学就会和这人划清界限,绝不会贪多。 他也会倾尽全力地去扮演这人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就当是一场交易。 终于,遍体鳞伤的恶魔将自己装扮成了温柔善良的人类,一步一步将心软的神明拉到了人间。 成为了眼前这个抱着自己不放,患得患失,甚至产生了阴暗想法的恋爱脑,这人几乎是无底线地纵着他,就算自己难过得快要无法呼吸也会始终站在他的立场去为他着想。 ‘大人,你的良心终于开始长了吗?!’937听见许言那带着浓浓歉疚的对不起,兴奋地两眼放光。 ‘没有,谢谢,演的。’许言否决三连,这货真的就完全不长记性,一旦禁言时间一过就立马开作。 只能说不愧是乐园人吗?个顶个都是乐子人。 ‘我到这个世界多久了?’许言忽然开口问。 ‘您八月二十日来到这个小世界,今天是九月二十三日,一共过去了三十天的时间。’ ‘太久了。’ ‘啊?’937疑惑。 ‘我从未在任务世界停留超过三十天过,这是第一次。’ ‘啊?!’937震惊,“您新手时期和参加战争任务的时候也没有过!?” 许言不再理会一惊一乍的937,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苏少哲的脊背,待人终于放松了下来情绪稳定后,柔声笑着问,“明天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苏少哲原本凉透了的心忽然又跳动了起来,他期待地抬头和许言对视,“玩一天?” 许言宠溺地点头,“玩到傍晚游乐园关门。” ...... 因着是去游乐场的原因,苏少哲难得换下了常年穿着的正装,而是一身定制的高档休闲装,他也为许言定制了一套。 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许言换衣服的苏少哲用手机回复了几份比较急的文件批复,然后就告诉自己的秘书团队今天一天都不要来打扰他,有事就他们集体开会投票决意,出错了扣奖金,办得好直接奖金翻倍。 且不论秘书团队那边跟打了鸡血似地埋头苦干,这边许言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苏少哲以为他会穿上自己给他定制的那套休闲服,结果这人还是那一身黑西装,他有些不解,“去游乐园穿这个不方便吧?” 许言目光柔和地摸了摸自己胸前变成了229的胸针,“这是为了纪念,要穿七天。” 苏少哲一怔,他忽然想起来好像以前也有见过许言忽然连着穿好几天黑西装,但他好像从未问过为什么。 他不再多问,而是站起身走到许言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脸上洋溢着的笑令许言恍惚了一瞬,仿佛看见了自己初中时在篮球场上看见的那抹耀眼而不可及其的光。 而现在,耀眼刺目的光变得柔和,温暖地贴着他,主动将自己送到他的手中,被他握在手心。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忽然空落落的,所有的温暖都会被那巨大的空洞吸走,令他的心从始至终都仿佛寒冰。 眸中的光忽然全部暗淡了下去,许言那双原本漂亮清澈的眸子此刻仿佛无机制的玻璃,瞳孔微微扩散放大,黑得宛若黑洞。 ‘阿言。’ 一声呼唤,仿佛从极远极高的地方传来,声线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仿佛传说中神明的咏叹,仙人的歌调,缥缈,幽远。 “阿言。”苏少哲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又不舒服了?怎么发呆了这么久?” 许言回神,立刻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就是在想一会儿玩些什么,然后想着想着就发起了呆。” 苏少哲皱眉点了点头,他没信,刚刚许言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发呆,更像是失了魂。 许言当然感受到了苏少哲不信任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好在苏少哲并没追问。 他刚刚是又犯病了?之前不是让乐园治好了吗?还能复发的? ‘937。’许言沉声道。 ‘在的大人。’937秒回。 ‘刚刚我怎么了?’许言问。 ‘啊?大人一直都很正常啊?怎么忽然这么问。’937疑惑。 许言沉默了一瞬,接着问,‘你没发现我发呆?’ ‘啊?大人有发呆么?我一直看着的啊,您不是就走神了一瞬间吗?’937说罢直接敲打键盘将任务记录往前回放,发现自己没有遗漏,语气更疑惑了,“我看回放了,您没有发呆啊,任务目标为什么说你发呆了?” 许言转头询问苏少哲,“少哲,我发呆了很久吗?” 苏少哲不知道许言问这个干啥,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上车到现在有好几分钟吧。” 许言看向刚刚踩下油门出发的司机,微眯起了眼,语气却在温和地安抚苏少哲,“可能是我最近写程序写迷糊了,一放松下来大脑就想休息就发呆了吧,别担心。” “那要不靠在我肩膀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这里到游乐园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以睡一觉。”苏少哲嘴里说着靠在他肩膀上,却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许言直接枕腿。 许言好笑地顺从着躺到了他腿上,被他护在怀里。 也就是这车足够宽敞,不然就算许言愿意也躺不下去,毕竟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呢。 第20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0 并非周末的游乐园并不拥挤,但人依旧很多,一路走过去全是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游客。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们正站在花车上游街,据说这是早车,还有一个午车,周末的话还会再多一个夜车。 苏少哲小的时候很喜欢来游乐园玩,虽然记忆模糊,但一些流程依旧,所以很熟练的带着许言穿梭在人群中找到了最佳的视野区。 两人手拉手的身影即便是在围观花车的人群中也依旧醒目,又高又帅还是一对的青年可太少见了,于是有不少面色激动的少女都在偷偷地看他们,甚至还有偷拍的。 当然她们没有任何恶意,所以许言和苏少哲都没有管她们。 花车上的玩偶们很是敬业,一举一动都仿佛只活在二维世界的角色从纸张上跳出,活灵活现性格各异地站在你的面前,永远维护着你内心中属于孩童时期的美梦。 许言伸手够到了一朵花车上扔下的蓝白色的贴纸气球小花,他笑着将小花贴在苏少哲的胸口,“奖励苏少哲小朋友一朵小蓝花。” 苏少哲没好气地看了许言一眼,终究是没舍得将小蓝花撕下来,而是任由它突兀地贴在身上,令炫酷的休闲装添了一份略显滑稽的童趣。 苏少哲一直顾忌着许言的身体,那张多项指标都不达标的体检报告还历历在目,所以当许言拉着他跑来玩过山车的时候他其实是拒绝的,但却被许言一句: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来游乐园,我想坐过山车很久很久了。 给说服了。 好在一圈天旋地转下来许言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十分兴奋,这才让苏少哲放了心,之后许言又要求玩其他刺激的项目时也没有再阻止,而是结束之后会第一时间观察他的状态。 “我真的没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虚。”许言无奈地抬头揉乱了苏少哲今天没有喷定型的顺毛,手感很好,又软又顺。 “还是要多注意。”苏少哲不赞同地看着许言。 他问过医生了,这种后天伤害性的身体虚弱加抵抗力低下,在错过最佳调养期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调理,平时需要多注意身体状况。 苏少哲的样貌真的太过于惹人注目了,他就像小说中走出的主角,俊美、沉稳、谦和,尤其是在面对许言时,那双有神的眸子仿佛淬进了柔和的晨曦。 当然上述内容苏少哲的下属们不予苟同,什么?他们阴晴不定的上司会这么好?你不会在做梦吧? 于是当苏少哲偶尔落单的时候就总有人跑去搭讪,男的女的都有。 当然也有不好他这一口反而盯上许言的,只不过许言压根就没有理会,礼貌性质的理会都没有,于是渐渐的便没有人敢找他搭讪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 就比如此刻,许言刚从厕所出来就被一个一米九的硬朗青年拦了下来,他言行并无任何逾越,一双看向许言的眼睛也清澈而透亮,“请问我能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吗?” 说话也很直接,没有任何弯弯绕绕。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许言也直接拒绝。 “我可以当备胎,只需要你的一个联系方式,我不会打扰你,如果你分手了的话请务必和我说,届时我才会展开对你的追求,请给我一个机会。”硬朗青年一板一眼认真地道。 许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问,“1?” 硬朗青年点头。 许言摇头,摆了摆手就要去找被围住的苏少哲,“撞号了。” 硬朗青年闻言反应了几秒,仿佛电脑宕机了,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再次挡在了许言的面前,脸上表情带着决然,“我可以。” 清冷如霜雪的青年轻笑出声,一双尤其好看的眸子平静又淡然,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兴趣,“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不可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学长。”硬朗青年委屈地喊了一句,“我是张涛啊,你当初可是和我说过你喜欢苏少哲学长那种类型,我现在好不容易将自己锻炼成这样,就是为了讨你喜欢啊。” 嗯?原身有说过这句话? 许言皱眉沉思,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将这段回忆拉出,然后抽了抽嘴角,确实有这么回事。 不过这位学弟啊,你自己看看自己和苏少哲之间地差距啊!你锻炼过头成金刚猛男了啊!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人打发走,苏少哲一转头就看见许言正和一个壮实帅气的青年有说有笑,立刻就冷着脸走了过去。 许言是背对着苏少哲的,所以他并未发觉苏少哲的靠近,而是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请你放弃。” 张涛注意到了苏少哲快步走来的身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 原来是和苏少哲在一起了,怪不得… 眼前这人就像他心头的落雪,从被人拒绝一直到现在,他都小心地将之呵护着,于是这人的一切在他心中就愈发地被美化,直至今日,和同事出来团建的他居然在游乐园看见了心尖上的雪。 他穿着一身矜贵的西装,额前的碎发向两边不对称地散开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他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眼前经过,那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令周围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一抹惊艳,不是惊艳他的样貌,而是他宛若雪松一般凌然而立的气质。 曾经需要被他保护,被人踩上泥泞和血污的浮雪,如今成了孤傲的坚冰。 比他藏在心中不断美化的那捧柔弱的细雪更令他惊艳,更令他疯狂,更令他想看见这人哭泣的模样。 如果,他被苏少哲厌弃了,是不是就能是我的? 疯狂的占有欲令张涛伸手抓住了那松软冰凉的细雪,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手印,将要将他拉进怀里,想要占有这人颜色清浅的薄唇。 许言被张涛忽然抓住了手腕,被他那近乎是想捏碎他骨头的力道弄得痛哼了一声,当他看见张涛眼中那令他恶心厌恶的占有欲时心中顿时杀意翻涌,立刻想出手废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碰自己的手,结果一个拳头先他一步带着劲风呼啸而来,将张涛打飞了出去。 而后他就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被来人小心地护在了怀里。 “阿言,你没事吧?”苏少哲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将他刚刚被抓的手腕抬起查看。 第21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1 苏少哲简直要疯了,他一开始以为许言只是单纯的被搭讪了,打算过去宣示一下主权。 走近后听见许言严词拒绝的话心里还暗喜了一下,结果搭讪的人好像看见了自己,下一秒那人脸上疯狂的表情和眼中那带着恶意的占有欲令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那壮硕的青年便伸手猛然抓住了许言的手腕,他听见许言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可想而知青年用劲之大,苏少哲的愤怒顿时暴涨到了他难以扼制的地步,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冲过去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脸上,反馈过来的力道令他的指骨都泛着麻痛。 他根本顾不得去管被他打倒在地的青年和自己的手,立刻查看起许言手腕的情况。 苍白纤细的手腕被捏得通红,被袖扣硌到的地方甚至留下深深的印记,那人根本就是完全没顾忌许言的感受,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苏少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扬起拳头上前几步还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却被许言拦下。 “我没事。”许言的声音平稳而柔和,再加上轻轻拉住自己的手令苏少哲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 周围的人很快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因为张涛那一声痛呼实在是大声,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跑来查看。 “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担任安保工作的大叔皱着眉严肃的询问苏少哲。 而张涛也被闻讯赶来的朋友扶了起来,被苏少哲打伤的脸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原本硬朗帅气的样貌暂时下了线。 “他骚扰我男朋友。”苏少哲一面阴沉地盯着张涛,声音中带着杀气。 常年位居高位的人散发出的怒气和威压令张涛有些胆怯,但还是开口为自己辩解,“我和学长早就认识了,我只是一时激动!” 处理这类事件经验丰富的安保大叔立刻就察觉到了张涛的心虚和色厉内荏,对这次冲突的原因大致下了定论,几句话都让张涛无言以对地自己灰溜溜地走了。 而后转过头语重心长地对苏少哲道,“不管怎么样打人是不对,如果那个人硬要报警,你们这美好的游乐园之行岂不是泡汤了?所以下次遇见这种事就大声呼救,我们的工作人员到处都是,会立刻出现帮你处理的。” 苏少哲还在气头上没有说话,许言则礼貌地对大叔说了声谢谢。 闹剧结束,苏少哲的气还是没全消,从许言这里问到那个骚扰他的人的名字后,立刻掏出手机就给下属打了电话,让查查这个人,并且给点合法的教训,胸中的闷气这才顺了。 许言也不阻止,甚至在听见那句‘合法的教训’时还笑出了声。 苏少哲立刻瞪了过来,许言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气了,我真的没事。” 然而袖口处隐隐能看见的泛红的手腕依旧令苏少哲心疼,“我们去游乐园的医务室看看吧?” 许言无奈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展示给苏少哲看,“真的没事,就是我皮肤容易留下痕迹,这次看上去很严重,你不是最了解了吗?” 说到最后,许言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自己脖颈侧面被领口堪堪遮住的吻痕,惹得苏少哲微红了耳根。 两人抛下这个小插曲,继续在游乐园里玩起来,抓娃娃、密室、鬼屋...基本上能玩的他们都玩了一遍,还在游乐园的主题餐厅里吃了午饭和下午茶。 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要闭园了,两人来到了摩天轮下,在工作人员们善意祝福的笑容中进了摩天轮的座舱。 摩天轮缓缓地旋转起来,两人的视野也缓缓升高,最终将整个梦幻的游乐园俯瞰于眼中。 夕阳的光辉将整个世界渲染成漂亮温暖的橙色,是许言最喜欢的时刻,他侧着头,清浅的眼眸中印着他所看见的一切,胸前的229胸针在微微反射着阳光,仿佛也十分开心。 苏少哲却没有心思看窗外的世界,因为他眼中的人便是此刻他心中最美的风景。 “少哲,你看,这个世界真美。” 随着许言的话语,看着他开心的笑容,苏少哲这才将视线恋恋不舍地转向窗外。 远处天空中正好有白鸽结队飞过,反应最慢的一只鸽子总是在转向的时候脱离队伍又连忙赶上,流云被风吹成了拖着长长尾巴的模样,地平线的天空是漂亮的蓝黄橙渐变。 整个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静谧,所有嘈杂的噪音都消失殆尽,耳边只有清冽的风声和游乐园中隐隐传来的带着快乐意味的尖叫和此起彼伏的欢笑。 “真的很美。”苏少哲感叹。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轻轻的脆响,转过头就看见许言将那枚229胸针取了下来,硬生生的将底座和数字部分掰断了开来,那声脆响就来自于此。 “你这是?”苏少哲疑惑地问。 许言笑了笑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502,将小小的金属数字正面朝外地黏在了窗户上方的最角落,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剧情需要,小朋友们不要学习哦,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那就是你要纪念的朋友吗?”苏少哲的声音有些低沉,“是你曾经喜欢的人?” 许言没想到苏少哲是这么想的,于是好笑地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头,“别乱想,这是我弟。” 苏少哲顿时放松了,是弟弟啊,那没事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都能坐摩天轮,最好是住在上面......”许言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本来是无法实现的,毕竟游乐园哪能允许有人住在摩天轮上啊。” 说到这里,许言不再继续,但苏少哲却知道他的未竟之言是什么,他看向角落那枚反射着光芒的银色数字。 许言让现在的他圆梦了。 沉默了许久,苏少哲忽然开口问,“那519是谁?” 许言没想到苏少哲会忽然问这个,解释道,“放心,你是我的第一任。” 苏少哲无奈,他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个解释他很受用,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满意的笑容,探过身亲在了许言的唇上。 此刻摩天轮正好位于最高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步伐。 第22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2 ‘好浪漫呀。’937又窜出来了。 这也令许言忽然从愣神中惊醒,然后双眸深处暗藏的冷漠再次恢复。 他没有回应苏少哲的吻,但也没有推开他,这让苏少哲误以为许言不拒绝的行为是在同意他这种暗戳戳的表白,心中暗喜。 然而等一吻结束,对面的人却垂着眸没有看他,此刻摩天轮的角度令他整个人刚好处在背光面,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察觉到许言情绪不对,苏少哲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慌乱,仿佛有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将要发生。 许言深吸了口气,抬头,对面的人被夕阳的光辉包裹,就连发丝都美得在发光。 清冷如泉的声线低低地响起,“少哲,我杀过人。” 杀过人…?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苏少哲的大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思想和精神好像都完全停滞住了,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言,开玩笑可不…” 许言打断了他的话,也残忍地打碎了他妄图自欺欺人的念头,“就是字面意思,我,杀过人,不止一个。” …… 苏少哲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从肉体里脱离了出来,飘飘忽忽地浮在上方,看着许言伸出手想拉着自己下摩天轮却被自己拒绝,看着自己和许言并排沉默地坐在摩天轮下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最后,许言转头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后独自离开了。 有一个定律叫什么来着? 事情总是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一直都不是很赞同,而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这太糟糕了,糟糕到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对了,刚刚许言说什么来着? 啊,他好像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 “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了?” 许言走出游乐园,一个也要出游乐园的路人却忽然停在他身边问道。 许言沉默了一瞬,开口,“对。” 路人掩在兜帽下的脸看不真切,只听他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半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有了退路还能叫孤注一掷吗?”许言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冷,都要决绝。 “也是。”路人离开了。 许言也消失在人群中。 ...... 天完全黑了下去,苏少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游乐园,只是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许言的家门口。 他顿时后退了两步,心中对于杀人犯的恐惧和对爱人的担忧与爱意在他身体里对撞,令他胸口生疼。 就这么站在门口犹豫了十几分钟,他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亦如他们欢天喜地出门时的模样。 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荒诞感,明明才过去一天不到而已。 他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蜷缩着将脸埋到臂弯之中,也不开灯,像是用黑暗当壳的蜗牛,逃避着一切。 或许是因为精神和心理上的疲惫,他居然就这么沉沉地睡去,又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睡的位置是许言喜欢待的地方,上面残留着许言身上的冷香。 磅! 巨大的声响将熟睡中的苏少哲惊醒,他几乎是弹跳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由于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地眩晕和模糊。 一段游戏通关的音乐声欢快地响起,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许言的声音,只不过却透着苏少哲从未听过的搞怪和恶意,“恭喜警察叔叔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人质所在地~游戏通关~获得奖励:活着的人质一枚!” 他的脑子还十分混沌,完全没理解现在的状况,一双有力的手却扶住了他,他转头,视线逐渐聚焦,“林煜?你怎么在这?” 然而林煜却焦急万分地看着他,脸上的惶恐和担忧压都压不住,“你没事吧?” 苏少哲被问得莫名其妙,他能有什么事? “哲哥!”一个小炮弹直接冲进了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苏少哲立马沉了脸,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纠缠我了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了许言拒绝我吗?!为了一个绑架犯杀人犯?”岑文宇的声音有些尖锐扭曲,他眼中满满都是对许言的恨意。 苏少哲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岑文宇怎么会知道…? 难道许言被抓了?! 苏少哲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冲入房间的特警们身上,脸色煞白,手指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怕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见许言,他好想见他。 “好了,你们的事情先离开这里再说,虽然嫌疑人说只要我们按时到达炸弹就不会爆炸,但依旧需要妥善处理,万一他说谎了呢?所以这里很不安全,请你们立刻跟随警员离开。”身形魁梧的中年特警沉声道,话说得比较客气,但是警员们的行动却非常强硬,几乎是架起几人的胳膊就往楼下跑。 也在这时,苏少哲才看见茶几上原来放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如人一般清雅。 他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我忘了东西,让我去拿我的东西!” 然而警员铁面无私地拒绝了,直接又过去一个人,两个人合力,强制性地将苏少哲带下了楼。 苏少哲一直都在挣扎着说要回去拿东西,像是疯了一样,但所有人,包括林煜和岑文宇都只以为他是难以接受被许言欺骗他的现实而有些失常,于是帮着警察压制住他。 直觉告诉苏少哲,那封信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必须立刻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然而由于他挣扎地太过剧烈,被一个不耐烦的警察用十分专业的手法给打晕了过去。 ...... 章诗垂着头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这间空荡荡的小黑屋的角落,窗户被封死,门也被上了锁,房间内有一个独立卫生间,足够她一人吃一周的水和食物堆在地上。 她被关在这里三天了,期间没有一个人来,唯有面前的显示器上播放着直播画面,画面中的人赫然便是她的父亲,章嘉兴。 那个在他面前道貌岸然温柔和煦的父亲,此刻在画面中那狰狞丑恶的嘴脸,还有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污言秽语,都令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啊,原来她的生命是用谎言和罪恶换来的,原来她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代价居然是别人的未来,甚至是生命。 第23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3 九月二十四日晚上21点。 所有直播网站的首页都被黑了,首页的轮播变成了一部动画,讲述的是一群早已死去的孩子们的故事。 这段动画没有任何声音,像是一场黑白的默剧,内容却透着荒诞和细思极恐的隐喻。 五分钟的动画短片很快就过去了,然后屏幕一黑,出现了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男女。 他们的胸前都别着数字胸针,是和动画短片中那些孩子们的灵魂所化的大人状态一模一样的打扮。 “感谢各位观众老爷赏脸来观看我们希望孤儿院的直播~我是313。”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秀少女缓步走上了前,光看外貌的话,她就像是邻家少女般娇小可爱。 然而她轻柔平缓的声音,却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我们为最近出现的《‘数字’绑架案》负责。” “卧槽?!明希?” 某家宠物店内,随着一个穿围裙的青年大喊,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小希怎么了?”老板娘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还掀翻了两只睡在她身上的小奶猫,顿时喵喵声一片。 “她她她她……”青年一时间有些震惊到语无伦次,“哎呀,你们快来看!” 最终他将平板上连接的耳机关掉,将声音改成了最高音量的播放。 明希的声音便立刻响在了店内所有人的耳中。 「我是光明孤儿院的313号儿童药物试药者,现在我的名字是明希,明天的明,希望的希。」 她的同事们和她的好朋友老板娘,立刻围了过去,七八个人挤挤挨挨地在平板前,看着直播中恬静而优雅的明希,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好像被一瞬间重塑了。 明希是被老板娘捡回来的。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会,在一家店里给人家端盘子洗碗,瘦瘦小小,看上去就营养不良,一个人大冬天地坐在店外面用冷水洗碗,小脸冻得通红,两只手上还缠着裹了一层保鲜膜的绷带。 老板娘以为店家在虐待童工,当即就正义感爆发地找老板谈话,结果一通沟通下来发现都是明希自愿的,她太缺钱了,所以什么活儿都在抢着干。 明希以为自己给老板惹了麻烦,怯懦地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低垂着头,像是生怕被抛弃的猫儿。 老板娘家是不差钱的主,不然也开不起这么大一家猫舍,更何况她真的见不得这种乖巧懂事的小孩儿受苦,便将人捡了回来,还教她怎么照顾饲养宠物猫。 好在明希足够聪明,教什么都一教就会,而且所有的猫都喜欢她,老板娘对这个员工十分满意。 之后相处下来更是因为她的吃苦耐劳和努力上进的精神,而渐渐和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女孩成为了好友。 她看着怯懦的小女孩一步一步的考上大学,变得恬静而自信,心里帮助了一个优秀之人的成就感和好友越变越好的幸福感令她无比自豪。 不过,明希也有一个底线就连她也无法触碰。 那就是缠在手上的绷带,轻薄的绷带常年将她的手掌手背紧紧地缠满,从未在旁人面前取下过,而且她从来都穿着长袖长裤,就算是再热的天也不愿意裸露四肢的皮肤。 老板娘和一些其他好奇的员工都问过,得到的答案都是,“陈年旧伤,伤口很可怕,我不想看见也不愿让你们看见。” 然后他们就脑补出了一系列悲惨的故事,惹得偶尔听见他们臆想的本人都哭笑不得。 然而事实却比他们臆想出来的更令人难以接受。 人体实验,用儿童试药,为了获得更全面的数据还会故意用各种手段令试药者虚弱或者生病。 完全就是将小孩子当小白鼠在用。 这样的事实配合着证据,还有明希这个活生生的人证,令人窒息。 老板娘和员工们第一次见到明希的手,隔着屏幕。 他们曾不止一次地夸过明希的手好看,因为光是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就能推断出来。 然而,当她拆下绷带,那上面触目惊心的大大小小的针眼和疤痕,令有密集恐惧症的一个员工几乎是立刻尖叫着抱头蹲下。 然而展示还在继续,这所光明孤儿院内的每个人都遭受着令人痛心的伤害:试药、抽血、抽骨髓、取肾、取眼角膜… 还有强行将人折磨得患上心理疾病,而后在其身上尝试使用各种手段进行干预和治疗。 甚至,还有被直接活生生摘下心脏当场死亡的。 当所有这些残酷的证据摆在大众面前时,整个网络都沸腾了。 警局立刻便开始行动起来,这一次他们分外地努力,每一个人都沉着脸脚步匆忙。 他们在愤怒,但愤怒的对象却头一次不是犯罪者,而是犯罪者手中的那些受害人。 谁家没有小孩子啊?就算不是自己生的也会有侄女侄子,那一张张小孩子绝望空洞的脸,令他们心疼得喘不过气。 所以他们要更努力,要在这些孩子们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前救下他们。 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长了这么大,不该被困在过去,他们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而且,光是他们手中展示的这些证据并不能定那些人的罪,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漏洞,轻飘飘地将自己从中摘出来。 所以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明希六人是想动私刑杀人。 弹幕被刷得满满的,有人在劝他们不要冲动,有人在赞同他们说那些人就该死,也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犯罪等等,尽显人生百态。 “小希她不会的。”老板娘握紧了拳头,哭红的眼中满是坚定,表情却狰狞可怕,“等她回来,我一定要给她报个普法教育培训,还要亲手狠狠地教育一下她!” 员工们沉默了一瞬,而后七嘴八舌地赞同了起来。 拿着平板的青年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喜欢明希很久了,他很了解明希,这个看似瘦小柔软需要人保护的女孩,从来都坚强得不像话。 而且,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她没有打算回来。 青年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最后哭声越来越大,几近嘶哑。 其他人见了赶忙安慰,但青年听不见,他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 如果,他能更坦率一些,勇敢一些,是不是就能帮她分担一些?是不是她就不会去做这种事? 说不定她还会为了自己而回来呢? 所以… 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不决… 明明…他们是互相喜欢着的啊。 她看向自己亮晶晶的目光不早就说明了一切吗? 第24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4 六个青年男女并没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他们错落地站立在屏幕之中,脊梁挺直,目光平静而坚定,那模样没有半点犯罪者的疯狂和恶意,更像是一个个为了追求而献祭自己的殉道者。 他们站在纯白色的房间之中,强烈的灯光从前方打来于他们身后投下无数交错的黑影,唯有许言站在最后靠着墙壁,身后也只有他自己的影子,纵然姿态慵懒但却宛若一把冰冷孤寂的刀。 苏少哲死死地看着屏幕中的那抹身影,心中复杂的情绪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双眼中满是血丝。 “哲哥...”岑文宇靠了过去,想要安慰他,却猛然间和一双带着愤怒的眸子对上,吓地一个激灵。 “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苏少哲声音沙哑地警告。 若不是他现在双手被束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一定会一拳打在岑文宇的脸上。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岑先生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一旁的警员出声提醒。 看着自家好友那宛若受伤的狮子一般的姿态,林煜上前强行带走了依旧不愿离去的岑文宇。 苏少哲面前的视频还在继续,站在最前方的那名叫明希的女孩声音平和地说着他们这次犯罪的目的。 是的,他们已经自己给自己下了定论,承认了他们是在犯罪。 “我们此次犯罪的目的是拿到足够的证据,同时若是他们依旧冥顽不灵,我们会以自己的形式进行惩处,当然,我们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明希清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具体方式将会在明天晚上21点进行直播,同时我们也由衷地希望——” “所有的孩子都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直播回放结束。 “麻烦再回放一次,从进度条4分32秒开始播放。”苏少哲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负责看着他的警员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五遍了。” “麻烦了。”苏少哲只回了三个字。 警员只能操作电脑,按照苏少哲的要求开始播放。 “我是519,离开孤儿院后我给自己取名叫许言,因为我有一个许下的诺言必须完成,只可惜,我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亏欠了一人。” 许言清冷的声线冷漠至极,提及自己的一切时都毫无波澜,唯独再说‘亏欠了一人’这句话时带了些微不足道的颤抖,不去反复听根本分辨不出这一丝区别。 他说他是孤儿院中最普通的那种消耗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抽血和骨髓,至于这些血液和骨髓最后是被拿去卖了还是拿去做了实验他也不得而知。 而孤儿院中像他这样的孩子死去的反而是最多的,因为他们实在太小了,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持续性的损耗,很多时候熬过抽血和抽骨髓的过程,却会死于一次普通的小小感冒或者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热。 更何况,他们还会被当做发泄的工具,各种意义上的那种。 而他的身体也早就在崩溃的边缘,纯粹是靠着强大的毅力活到了现在。 然后屏幕上还贴出了他身体的详细体检报告和身上各种各样狰狞伤痕的鉴定报告,触目惊心。 说到最后,许言忽然轻轻地笑了,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别怕,我小时候又阴郁又不可爱,我很干净。” 说完这句话,许言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我一点也不干净。” 苏少哲的嘴唇被他生生咬出了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落下,在白色的衬衫上绽出艳丽的红。 “我的信呢?”他询问,唇齿间都是鲜红。 不忍多看视频的警员原本在低着头玩手机,听见苏少哲的询问抬头看向他,结果就被他的模样给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冲过去给他解开双手的束缚,“苏先生你怎么吐血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会束缚着苏少哲只是因为他在被护送过来时情绪被判断为极度不稳定,害怕他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而采取的保护措施,他是受害者并不是犯人,所以警员现在慌得不行,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令受害者出问题。 苏少哲镇定地看着警员将他双手的束缚全部解开,然后这才开口解释,“我没吐血,是自己咬破的。” 他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给才一米七八的警员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压迫感,他活动了一下被勒红的手腕,迈步走出了询问室。 警员也没有拦他,毕竟苏少哲该说的都说了,也和他们调查到的情况相符,既然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们也无权拘着他。 苏少哲走出房间来到警察局的大厅中,林煜和岑文宇还在这里,两人看见苏少哲的模样顿时着急地冲到了他面前。 “哲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岑文宇着急地拉住了苏少哲的手,然而下一秒就被苏少哲大力地甩开。 林煜却比较冷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苏少哲的状态,发现他嘴角被咬破的伤口还在出着血,立刻就转身询问一边走过来查看情况的警员医务室在哪儿。 警员闻言立刻就要带着他们去警局的医务室,但苏少哲却拉住了他,声音平静至极的问,“我的信呢?” 这副模样,和视频中的许言尤其相似。 “证物组已经帮你拿上了,但是由于那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物品,我们会先一步进行查阅才能够交到你的手中,当然前提是其中的内容不涉及此次案件的话。”警员十分耐心地解释。 “大概还要多久,我在这里等。”苏少哲双手插兜,一双宛若死水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警员。 “证物组还在勘察现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好。”苏少哲径直走到大厅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垂着眸发呆。 林煜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少哲。 第一次是许言丢下苏少哲失踪的时候,第二次就是这次,还是因为许言。 只不过这次林煜却没有如上次那般口吐芬芳地咒骂发泄,反而...有些难过。 当他放下成见回头再看许言和苏少哲在一起的时光,他发现许言从头到尾好像都未对苏少哲要求过什么,苏少哲给他就要,不给他就不要,主打一个佛系。 而且他对待苏少哲的细心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他们背地里都评价他是成功获得了美人欢心的舔狗,简称成功的舔狗。 第25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5 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苏少哲和他为了一个项目的赞助应酬喝醉了,那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苏少哲一直吵着闹着要许言来接他,自己没有办法,只好拿出他的手机拨打了许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立刻接通了,那边传来了许言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咳咳,少哲?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 这该不是生病了吧?林煜皱起眉,转头看向蜷缩在沙发上意识模糊的苏少哲。 他叹了口气道,“许言是吗?我是林煜。” 那边沉默了一瞬,声音精神了些,“林先生你好,少哲怎么了吗?” “他喝醉了,要你来接,还不让别人碰说你会生气。”说到这里林煜是有些气愤的,他想不明白许言到底凭什么值得自己优秀完美的好友这么在意他。 电话那边传来了轻轻地笑,宠溺而无奈,“咳咳,麻烦你发地址给我,我喊司机带我过去。” 说实话,许言的声音是有那么亿点点蛊的,是优质到他如果愿意可以靠声音吃饭的那种。 将地址发过去半小时后,许言就出现在了林煜的面前。 身形清瘦的青年从车上下来,下半张脸被围巾包着只露出一双漂亮清澈的黑眸,眼尾和鼻尖被冻得泛红,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几乎和飘落到他发丝的雪一个色调,身材比例极好的他即便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依旧不显臃肿,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林先生,少哲在哪儿?”一照面,许言就有些着急地问。 林煜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带着他往酒吧里走。 许言也知道苏少哲的朋友们一向不待见自己,所以也没有搭话的意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酒吧之中依旧热闹非凡,毕竟凌晨两三点正是他们最嗨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令林煜都有些不适,他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嘈杂吵闹的氛围,所以就算是来酒吧也是只会待在隔音效果很好的包间里。 刚走到他们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苏少哲的怒吼,“滚!” 然后就听见一阵哔哩啪啦的东西碰撞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煜还没反应过来,许言就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冲了进去,经过林煜身边时那干净的冷香在这充斥着酒味烟味的地方显得无比格格不入。 “少哲!”许言焦急的呼唤惊醒了怔神的他,他也立马跑了进去。 只见苏少哲捏着拳头表情森寒地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青年,透着些许醉意的眸子中满是厌恶和愤怒,而许言正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抚,“少哲,没事了,我来了。” 林煜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杀神一般的好友需要你一个弱鸡保护? 但地上那个捂着脸呻吟的垃圾也该教训一下。 这么想着,他就阴沉着脸准备上前教垃圾做人,结果却被人抢了先。 许言几乎是快准狠的一脚踹在了那人的下半身,在人蜷缩起来发出惨叫后又一脚踩在了这人的头上,声音冷得比彻骨的寒冬更甚,双眸中泛起的杀意令旁观的林煜都有些胆寒。 这许言不简单,和他想象中被包养的金丝雀完全不同。 “你是不是想死?” “对不起对不起!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地上的青年被吓得不断地发抖,他就是一时被苏少哲的颜值勾到了,鬼迷心窍地想摸一摸他的脸而已,此刻被这仿佛真的杀过人一般的眼神盯着,差点给他吓尿了。 苏少哲明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言,酒都醒了一些,看见许言站在他身前的背影便靠了过去,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往许言的身上倒。 “阿言...”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许言浑身的杀气立刻收敛,转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也是在这时林煜才发现许言居然比苏少哲还要高出一些,再看自家好友那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有些牙酸。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他站错位了。 许言搂着乖顺的苏少哲去拿了他的羽绒服外套,细心地为他穿好,然后对林煜道谢,“谢谢林先生,我把少哲带走了。” 估计是因为许言在的原因,苏少哲居然就这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那毫无防备的模样乖得不像话。 “咳咳。”许言抱着苏少哲刚往外走了几步身体却晃了晃,重心不稳地往一边倒去,撞到了包间中的吧台边缘,看着就疼,但怀中的人却被他护地死死的,没有伤到半分。 “你怎么了?”林煜上前搭了把手,将人扶起来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许言的皮肤,那滚烫的温度令他意识到这人居然是发着烧过来的。 “没事,麻烦林先生帮我一起扶着少哲下去吧,我怕摔到他。”许言说着话都止不住地咳嗽,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我直接陪你们去医院吧。”林煜建议道。 许言整个人忽然僵住了,半响才干涩地拒绝,“不用了,回家去联系家庭医生过来就好,不用去医院。” ...... 现在想来,这两人早就将对方放在心尖上了,无论是无条件的信任还是下意识地保护都是演不出来的。 如今事态变成这样,他也无法去指责许言,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苏少哲,他只觉得这一切对两人而言都太过残忍。 只能是默默地坐到好友的身边,无声的陪伴他。 岑文宇看着苏少哲这副样子心中的愧疚像是藤蔓一般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许言当初和苏少哲那么决绝的分手,其背后的原因会这么残酷,在知道这一切后他只想给曾经那个辱骂许言的自己两个耳光。 他现在还会在这里守在苏少哲的身边并不是为了纠缠他,只是不放心,他爱苏少哲,所以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苏少哲经历了许言的那些事情,而自己站在苏少哲的立场... 窒息,近乎绝望的窒息。 甚至心疼到想死。 所以他害怕,害怕苏少哲会一时间难以接受而伤害自己。 看啊,他嘴唇上被他自己咬得狰狞的伤口,他心疼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那当他看见许言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时心该有多痛啊。 而且,他对这一切还无能为力,就如同自己一样。 第26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6 眼见岑文宇又走了过来,苏少哲心中烦闷更盛,他知道他在迁怒,但他控制不住。 他想,如果当初这人没有将许言的那段录音给他听该多好,这样是不是他就会更努力更早的找到许言,这样的话是不是在第一次见到许言的时候就不会对他那么冷酷,还将患有严重ptsd的他独自丢在了医院。 如果自己早点发现许言的不对劲,是不是这场噩梦就不会发生?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岑文宇,他只是喜欢自己怕自己被渣男伤害而已,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错。 苏少哲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对走到他面前的岑文宇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 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的岑文宇愣住了,然后心中的酸涩和愧疚再次翻涌,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但他还是用带着些颤抖的声音安慰苏少哲,“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难受。” 苏少哲垂着头没有看他,声音是浓浓的疲惫,“你先回家休息吧,以后我们尽量不要再见了,我怕阿言误会,你也不要再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和情感浪费在我身上。” 岑文宇深吸了口气,心中那些总是放不下地情感在这一刻好像都从他的心中轻飘飘的飞走,原来释然是这样的感觉。 “好。” 岑文宇走了。 林煜习惯了身边有个人总是哲哥长哲哥短的,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本想掏根烟吸一口,但却忽然意识到这里是警察局,不能抽烟,又将烟盒放回了兜里。 “你可以出去抽。”苏少哲平淡地道。 “算了,又不想抽了。”林煜往椅背上一靠,声音有些飘忽,“你还打算继续和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似乎问到了苏少哲的痛点。 他疲惫地捂住了眼睛,半晌后才回答,“我们没在一起,他一直没同意。” 林煜被这个回答惊到了,在他的印象里许言是那种苏少哲一撒娇就会立马无底线答应的人,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呢?”苏少哲复述了一遍林煜的问题,然后自问自答,“因为他认为我不会喜欢真实的他。” “而事实证明,他很了解我,在他告诉我他杀过人的时候,我动摇了,我害怕了,最后是我拒绝了他。” 在摩天轮上,明明是自己先表白的,却在许言鼓起勇气坦白的瞬间,自己退缩了。 他可以为自己找借口,比如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会害怕杀人犯之类的。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然而现在他只剩下后悔,但这世间最无用的就是后悔。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一个人,他同样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同样别着那熟悉的数字胸针... 他慌忙地掏出手机,甚至因为手抖而将手机摔到了地上,也不知道磕到了什么,钢化膜竟然瞬间就遍布了跟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苏少哲忽然仿佛抽风一样慌乱的模样令林煜担忧地看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苏少哲却没理他,而是立刻将手机捡起,直接解锁屏幕找到了一个名字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 等待音长得令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快接,求你快接... 终于,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了一个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苏少哲...?” “杜林云,阿言在哪儿?”苏少哲语气急切又带着希冀。 那边沉默了足足有数分钟之久,若不是手机还显示通话在继续,苏少哲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你还记得你跑来让我帮你找许言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苏少哲语气更加急切,“我就是记得才来找你的,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笑声,只是这笑仿佛在哭,杜林云用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嗓子咆哮,“你现在才来问我有什么用!晚了,你再也救不了他了!” 啪,电话被挂断。 急促的忙音在耳边一直回响,就像他此刻剧烈挣扎的心跳。 强烈的窒息感令他手中力道一松,手机再次啪嗒掉落到地面,他双手抓紧了胸口衣服的布料,张着嘴像溺水的人一般剧烈地喘息起来。 “少哲!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林煜的惊呼响在耳边,但苏少哲却听不太清,杜林云的那声绝望至极的咆哮一直在他的脑中循环。 晚了?什么意思? 等声音渐渐减弱消失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围了不少警察,只不过都和他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警察局的医生此刻正站在他身边,见他看了过来当即开始尝试和他沟通,但却被他摆了摆手拒绝,“我没事。” 医生在他身边又站着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状态还算稳定后嘱咐林煜有情况就立刻喊他,这才离开。 “你真的没事?”林煜担忧地询问。 “没事。”苏少哲有些痛苦地抱着头,“怎么可能没事…林煜,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完美得不像人的好友这副模样,林煜也觉得很是心痛,人果然是善变且护短的,他又有些埋冤起许言了。 既然自己背负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少哲呢?这不是祸害人吗? …… 绝美的晚霞景色随着夕阳的落下而渐渐消失在天边,明亮的上弦月悬于天空中,将荒芜的废弃游乐园照亮,一阵脚步声惊扰到了躲藏于暗处的小动物,沙沙声在草丛中响起。 一双沾满了泥污草屑的高档皮鞋停在了摩天轮的前方,来者抬头看去,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满是惊恐。 破旧的摩天轮上,每一个舱门外都悬吊着一个昏迷过去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唯一的相同点便是胸前都贴着大大的名牌,名牌上都是不同的数字。 一阵光听声音就十分平稳的脚步声从后方不紧不慢地走来,那越来越近的声音令人有一种被猎食者盯上了的窒息感。 穿着高档西装高档皮鞋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恐地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缩起来,双手捂住口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逐渐靠近又逐渐走远,中年男人终于松了口气,当即剧烈地喘息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找到你了。” 第27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7 章嘉兴原本是在和情人美美地约会,结果忽然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就被丢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房间中只有几个硬邦邦的面包和两瓶水,没有窗户,房门上锁。 绑架? 章嘉兴十分冷静,他的双手被手铐铐在前方,双脚倒是行动自如。 扶着墙站起身,先给自己补充了食物和水,感觉恢复了一些状态后便仔细地观察起这个房间的一切,然后他在天花板的对角角落里发现了能无死角窥视自己的两个摄像头。 “你们想要什么?要钱?要权?还是要命?”章嘉兴看着其中一个摄像头沉声询问。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带着浓重的颗粒感,有些模糊不清,【你女儿在我们手里。】 说罢,一个染血的医生证从通风口落到了章嘉兴的面前。 章嘉兴见到这个东西先是一愣,然后扑过去拿起来查看,等确认了是自己女儿的东西后,原本强装的镇定瞬间裂开,几乎是咆哮起来,“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呵。】喇叭中传出一声轻笑,【没想到你这种人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章嘉兴的情绪依旧很激动,“我要见我女儿,我要确定她的安全,不然不管你们想要什么都没门!” 【想见到你女儿很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你先让我见到我女儿,不然我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章嘉兴严词拒绝。 然而喇叭那边的人却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自顾自地开始提问,【章嘉兴,章氏集团现任董事长,亲属有父亲、妻子、女儿,家庭美满,事业昌隆,对吗?】 章嘉兴听见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下意识地回答,“对。” 【那么,这样幸福的你为什么要在外面包养四个情人之多呢?】第二个问题落下,数十张照片飘飘洒洒地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落下,像是飘散飞舞的落叶。 每一张照片都是他和女人亲密暧昧到无法解释的画面。 章嘉兴闻言却笑了,“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不再慌乱,理直气壮地笑着,“对啊,我包养了很多情人,甚至不止你调查到的这四个,而且我妻子是知道的,她根本不敢管我。” 【那你女儿呢?你这样凉薄的人为什么会对女儿这么好?】 “我还要回答多少个问题可以见到我的女儿?”章嘉兴却在这时反问。 【一共五个问题。】喇叭那边的人像是很好说话一样立刻回答。 “那回答完这五个问题,我就可以带着女儿走?”章嘉兴得寸进尺地又问。 【当然。】那边爽快地给了答复。 章嘉兴不知道自己被抓了多久,但根据饥饿程度来算估计自己昏迷了得有一天以上,唯一能肯定的是女儿一定是在他之后被抓的,否则他不会收不到消息,眼下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就算损失些名声又如何,只要女儿没事就行。 “在我妻子生下我女儿没多久后我就因一次事故失去了生育能力,我女儿是我章家唯一的血脉,我当然在乎。” 【你女儿小时候眼角膜出现病变,几乎完全瞎掉,对吗?】 章嘉兴听到这个问题心脏猛地一跳,试探性地回答,“对。” 【我查到的记录显示,你的女儿前前后后更换了五次眼角膜,唯有最后一次恢复状态近乎完美后才停止,曾经有医生举报医院和你活取健康小孩的眼角膜,这件事是传言还是真的?】 “果然是你们这群灭不完的小渣碎在搞事。” 章嘉兴的脸上恐慌尽褪,瞬间就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嘲讽,“我早就猜到你们这群被放走的渣碎迟早要搞事,毕竟那时候你们看我的眼神可是凶恶得像一只只疯狗呢,就算大部分的疯狗会被生活磨得没有了脾气,怎么也会有那么几条恶犬依旧会咬人的,对吧?恶犬?” 喇叭那边没有再继续出声,而这样的表现助长了章嘉兴的气焰。 他盘腿大剌剌地坐在了地上,声音浮夸,“你们有证据吗?没有才将我抓过来吧?不过只是敢咬人却依旧被良知法律拴着的狗而已,你们根本不会伤害我女儿的,她可是无辜的呢,况且她从小到大这么优秀这么善良,不知道帮助过多少穷苦的人家呢。” “你们舍得伤害好人吗?” 章嘉兴愈发阴阳怪气,“况且我也是无辜的呢,所以你们才只是将我关在这里,而没有伤害我不是吗?” “再者,你们的弟弟妹妹们还需要你们不是吗?没有你们他们根本活不下去吧?” “听叔叔的话,赶紧收手吧,趁我现在心情好可以不追究你们。”章嘉兴脸上满是冷笑,“不然...你们应该最了解后果才是。” 【或许你该看看这个。】喇叭那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一根手指被从通风管道扔下,上面还戴着一枚令章嘉兴无比熟悉的戒指。 “啊!!!!!” 许言面无表情地透过摄像头看着画面上穿着华贵的男人像疯子般怨毒地咆哮咒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谁才像疯狗。” 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旁边的另外一个画面上,画面中,一个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少女正捂着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手缩在地上痛呼。 而许言的手边,正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 “519,你看~今天又收获了整整十一份证词呢~而且果然如你所料,他们居然都留有别人的犯罪证据,我一说可以用别人的证据换命,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活泼欢快的少女蹦跳着走进了监控室,手里拿着被封好的十份文件袋,上面都标注了编号和名字。 “直播开始,时间到了。”许言站起身,眼中的暗色开始扭曲,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好耶!”少女开心地大喊。 第28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8 咔哒。 紧锁的门缓缓地敞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个披头散发憔悴不已的男女从各处关押的废旧建筑中跑出,不少人一边跑还一边咒骂着极为难听的话。 “等劳资回去一定要去好好搞一波那些小杂碎,好好泄一下火气。” 一个样貌出众的青年往地上啐了一口烟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变态且扭曲,令他看上去无比的猥琐恶心,甚至裤子的某处都鼓了起来。 噗呲。 刀具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青年愣了一下,低下头往声音传来的部位看去,一把匕首稳稳地插入了他的下体,将其钉在他的小腹。 “啊————”尖利到破音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随后便像是连锁反应般,这座原本死寂的废弃游乐园顿时惨叫声四起。 青年蜷缩在肮脏泥泞的地面上,像被钉在地面的蛆虫一般扭曲挣扎,喉咙里的惨叫就没停过。 忽然一把漆黑的长刀紧贴着他的脖颈插入地面,要害处皮肤传来的刺痛和死亡的威胁令他瞬间身体僵直,停止了扭动。 “陈丹青?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一个令青年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青年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来人。 首先看见的是一双漆黑的短靴,再是一双穿着西装裤的笔直大长腿,秋风簌簌,吹起他西装外套和长风衣的衣摆,然后是被皮带和西装马甲勾勒的蜂腰,最后是一张他几乎快要忘记的清冷俊逸的脸。 “许…许言?”陈丹青嘴唇张合,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许言眯起眼睛笑得温和,他半蹲下,一身黑的装束加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像是前来勾魂的死神。 “陈少居然还记得我,真令我感动。” 陈丹青被忽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当即开始胡言乱语地求助,“救救我,帮我打120,快!我要死了,我会给你钱,你不是很缺钱吗!” 他的手死死地捂住腹部的伤口,那把匕首还插在那儿,他不敢拔,这点自救的常识他还是有的,但鲜血依旧在不断地流失,再加上一阵阵的剧痛,令他眼前开始发黑模糊。 “你让我救你?”许言惊讶地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人的求生欲是很强大的,陈丹青难得硬汉了一把,忍着疼痛口齿清晰地求救。 许言故作沉思了,像是在权衡利弊,这可把陈丹青急坏了,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抓住了许言的裤腿。 声音越发虚弱,“求你了…我错了…” 许言像是心软了,终于点了头,弯下身将他扶了起来,而陈丹青垂着的脸上却满是恶毒。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言,更没想到许言居然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伤成这样,不过这人身手有长进但性子却依旧又软又天真,稍微示弱求饶就会心软,跟在学校时一个德行。 等自己回家,立刻就找人把许言弄来,当然他可舍不得出落成大美人的许言爽快的死,他要留着他,就算自己下半身治不好了他也能用其他的玩他,不把他玩成离不开自己的废狗他就不姓陈! 然而就在他被扶着完全站起身的一瞬间,那把插在地上的刀就被许言轻易地拔出,下一秒就刺穿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钉在一旁的破败墙壁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再起。 “你可真令人恶心。”许言的表情冷漠至极,一双眸子漆黑无光,宛若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渊。 “你就在这里,慢慢的感受死亡的临近吧,你连爽快的死亡都不配。” 【937,这里的老鼠应该很多吧?】 【是呢,很多很多。】 【它们很饿,懂我的意思吧?】 【收到!】 有些人的恶是无可救药的,被留下来参加这场大逃杀游戏的这些人便是这种人,所以许言杀起来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 “咳咳…”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下,许言抬手随意地擦去。 这是刚刚因为体力透支而被猎物一棍子打到背部造成的伤。 这具身体真是又脆又虚。 …… “快点,再快点!”苏少哲近乎是在嘶吼着,手中原本平整的信件也被他捏地变了形。 开车的警员被催得满头都是汗,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这一刻,海市的四处都响起了刺耳急促的警笛,全都朝着市郊早就废弃的旧游乐园而去。 ...... “我错了,放了我...我女儿救过很多人的,看在她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我会去自首...” 原本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浑身都是泥泞和血污,一把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大腿,令他失去了逃跑的能力,此刻正坐在地上边用手撑着自己后退边涕泗横流地求饶。 许言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原本儒雅清冷的脸上被溅上了不少喷射状的鲜血,像一个杀疯了的机器。 “你不提你女儿我差点忘记了,我还答应了她一件事,毕竟她帮了我们不少呢。”许言停下了脚步。 章嘉兴听到许言的这番话双眼中顿时闪烁起了希冀地光,“是她帮我求饶对吗?你看在她的面子上饶过我了对吗!?” 也不怪章嘉兴会如此的惧怕许言,因为他这逃跑的一路上所见的尸体实在太多了,这让他意识到,被他轻视的恶犬这一刻挣脱了全部束缚,是真的会咬死人。 不过他好像运气很好,每次都能幸运地躲过那些提着刀穿着黑风衣的死神,但又好像很倒霉,因为他刚躲过一个死神,另外一个死神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我找到你了。” 彼时的许言正拖着一个断了一根手指的少女,少女已经不知死活地完全失去了意识,被他捏着脚踝一路拖着到了章嘉兴的身后。 “啊————” 这声过于尖锐的惨叫直接将昏迷过去的少女吓得一个激灵给吓醒了,睁开双眼后入目的便是挂着几颗星星的夜空,而后就是浑身上下传来的刺痛。 少女痛呼了好几声,然后看着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的脚丢到地上的许言,眼中满是惊恐,颤抖地问,“你不是说可以放我走了吗?” 许言对少女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那笑容像是被强行画在他脸上的,违和又诡异,“是啊,我这不是把你带到了门口吗?” 说罢,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往少女的正前方一指,“看,出口。” 第29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29 少女也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踉踉跄跄地就往虚掩着的游乐园大门跑去,动作像是丧尸,没有半分尊严和平日里的端庄,嘴里还不断嘟囔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词汇,仿佛一个发病的精神病。 章嘉兴以为许言没注意他,一个冲刺就也想要跑出这座人间地狱,但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把匕首从后方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大腿,他顿时惨叫着整个人扑倒在了地面上,身上的高定西装被泥泞和自己的血弄得脏污不堪。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有手段且高智商的商业大佬,他的观察力是惊人的,在发觉少女少了一根手指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之前他看见的那根手指是这个少女的,而不是自己女儿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起了求生的希望,或许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这人会饶过自己一次也说不一定。 然后便发生了他求饶而许言说答应了他女儿一件事这一幕。 许言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视频通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许言...啊!】对面在看清楚许言的模样的瞬间都惊呼了一声。 许言抬手尝试抹掉脸上的血渍,但早已凝固的血液却几乎纹丝不动,他放弃了,对着手机摄像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如他们两人初见时那般,冰雪消融。 只是这半张脸上都是血,怎么看都有些令人惊悚。 “小姐,您的父亲就在我面前,我是来完成答应您的约定的——”许言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面露喜色的章嘉兴。 温柔的声音再度变得森寒,“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 警察一个急刹停在了废弃游乐园的门口,苏少哲率先下了车,拔腿就准备往里面冲,却被及时赶到的其他警员拦了下来。 “冷静,苏先生,现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请你先耐心地在这里等待,等见到了嫌疑人我们会护送你去见他的!” 所有人都以为苏少哲会继续往里面冲,做好了拦下他的准备,但苏少哲却好像忽然平静了下来,又或者说......像是失了魂。 俊美的青年垂着头站在原地,透着浓重的绝望气息,细碎刘海后的一双凤眸灰暗而无神,原本崭新的高档休闲服因为疏于打理而有些皱吧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这是苏少哲第一次违背许言的意愿,他知道许言一直想和他撇清关系,甚至最后还在家里装了炸弹,将他包装成被诱骗的工具人兼人质。 许言怕连累他。 但他不怕,他有能力也有手段保护自己,更可以保护许言,而且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长到可以帮许言报仇的地步...... 但许言明显并不想等他,他选择了最快也最激烈的方式自己举起了复仇的刀。 他既然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但他至少要选择站在许言的这边,所以他将一切实情都和警察说了,说了两人的关系,说了许言跟他坦白自己是杀人犯的事,一切都说了。 所以当警局将信件查看完毕后立刻就找到了苏少哲,而苏少哲也不负众望地从这封遗书般的信件中猜到了许言他们所在的位置——城南郊外的废弃游乐场。 苏少哲也以许言唯一的牵挂的身份被一起带到了这里,试图让他对许言进行规劝。 但等真的到达这里后,苏少哲却有一种感觉。 许言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已经离开了,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明确到仿佛是他大脑所认知到的事实的感觉,令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所有的声音和光仿佛都在远去,他的内心和灵魂瞬间就变得无比荒芜。 从这一刻开始,他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啊!放开我!你说了放了我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了众人的耳膜。 默默陪在苏少哲身边地林煜循声看了过去,眼中的怒火立刻就燃烧了起来,“张竹玉!” 听到这个名字,苏少哲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林煜立刻闭了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谁成想那个疯癫的女人居然手脚并用地从抓住她的警员手中挣脱,近乎是狗爬着冲了过来,林煜被她这鬼畜的姿态吓得懵了一瞬,就这么一瞬就让那个女人一把抱住了苏少哲的小腿。 女人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颤抖,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地,被烫到了般松开了抓住苏少哲的手,蜷缩在他的脚下颤抖地求饶,“苏少哲,求求你,我错了,你帮我求求许言吧,让他放了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林煜将苏少哲拉到自己身后,一双凌厉的眸子瞪视着女人,“张竹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听到许言名字的苏少哲却好像忽然有了些许精神,推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林煜,沙哑着声音问,“许言在哪儿?” 女人却好像陷入了疯魔,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自顾自地呐喊着求饶,甚至将林煜当成了许言,“许言!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或者你再砍我一根手指!或者干脆将我两只手都剁了!不不不,你杀了我吧!你还不如像杀了那个流浪汉一样杀了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许言...杀了一个流浪汉? 林煜面露惊疑,但苏少哲却浑身一震,他蹲下身捏着张竹玉的肩膀,将她掰正和自己对视,“你再说一遍!?”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只是摸了摸大腿!没有对苏少哲做什么其他的事情!真的!你不是在现场吗?!你都看见了!你都把摸了他的流浪汉杀了啊!你应该是知道的啊!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了我!” 听这张竹玉越说越离谱,林煜的脑子都快烧坏了,所以当初这女人差点就真的让流浪汉玷污了苏少哲?所以当初救下苏少哲的人是许言? 许言...还把那个流浪汉给杀了? 所以...许言杀人是为了保护苏少哲? 林煜瞳孔地震。 而苏少哲整个人都僵住了,在听完张竹玉的这些话后,他只觉得大脑一阵阵的嗡鸣,一些记忆就这么像是突破了什么壁障般,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涌现。 第30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30 {“那个长得一般的所谓校花说喜欢你,公开要追你呢。”穿着校服的林煜痞帅的脸上满是调侃。 刚打完篮球擦着汗回来休息的他瞥了他一眼,直接懒得回答,篮球衫下线条优美宛若猎豹的身体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若隐若现,令林煜投来了嫉妒的眼神。} ...... {“苏学长,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他表情平静地看着这自封为校花却浓妆艳抹得像是不良的少女,结果在她接近他时,他却被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皱着眉后退了两步,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耐心地解释道,“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我有鼻炎... 然而不等他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少女就一脸倍受侮辱地哭着跑了,留下他在众人面前疯狂地打喷嚏。} ......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恶心我的表情吧!” “这都是你自找的!” 意识朦胧间,一双粗糙至极的手覆盖上了他腿上裸露的皮肤,这带着情色意味的抚摸逐渐上移。 他恶心地想吐,但却因为药物的缘故,除了能听到之外,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的气力。 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恐惧和无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想要挣扎而在颤抖,却怎么也动不了。 忽然一股滚烫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那浓郁的铁锈味令他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意识到,那是血,很多的血。 “啊——”是那个恶毒女的尖叫。 模糊中,好像有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人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轻柔地为自己擦拭着脸上身上的鲜血,然后为自己整理好凌乱的衣物,他看不清这人的眉眼,却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温柔平和。 这人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自己彻底昏迷了过去。} ...... 而这些碎片似的记忆在如今的苏少哲看来,几乎能瞬间就确定,那救下了自己的人就是许言。 他还记得他苏醒后是在学校附近自己租的房子中,自己的钥匙也被妥善的放在了鞋柜上面,上面还压了一张纸条。 【他们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安心。】 这优美有力的字不知为什么令当时的他瞬间就真的安心了下来,他真的很感激救下他的人,不然以他的骄傲,他绝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流浪汉睡了的事实,说不定这辈子都会笼罩在这个阴影之中一蹶不振。 他知道以那种出血量,那个流浪汉一定死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处理的尸体,但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报警,也没有警察上门来找他,那结果便显而易见,这个人很厉害。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去报警才是,但,他还是选择了包庇。 就让他这个受害者任性一次吧。 然后他便预约了杜林云这个在业界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心理医生, 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要求他通过催眠令自己遗忘部分记忆,并且对此守口如瓶。 他必须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更是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将这件事给说出去。 而且他很害怕,不光是害怕那个恶毒的女人和差点强了他的流浪汉,也害怕救下了他的那个人。 最后他成功了。 却也错过了认出许言的机会。 这一瞬间他想起好多有关许言的事。 红绿灯前被自己帮助的外卖小哥;大雨的寒冬为自己留下了一把伞的背影;每次自己打比赛都会到场观看的那个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少年...… 再到最后为了救自己而失手杀了人,就算害怕得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小心保护着自己将自己送回了家的外卖小哥。 就仅仅是因为自己出声帮了他一次,他便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他吗? 如果不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这些。 已经变成阿飘的许言飘在陷入回忆和情感旋涡之中的人身旁。 由于他没有了肉体的枷锁,属于他的所有力量都回归到了他的灵魂,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苏少哲这个普通人此刻在想什么,又回忆起了什么。 甚至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在苏少哲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详细地看完他的一生。 但许言很懒,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旁,当然,他也不是不想离开,只是任务还没有完成而已。 不知何时,夕阳美丽的橙光再次笼罩住了整个世界,许言真的很喜欢黄昏,不仅仅是因为它漂亮,更是因为黄昏也代表着死亡将至。 负责外围警戒的一个特警队队长经验何其丰富,他看出了苏少哲几近崩坏的精神状态,走过来想要开导他几句,但就在这时,他的对讲机却响了起来。 【让搜救队和痕检科的人都进来吧,已经结束了,我们被摆了一道。】 队长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就想到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你是说,今晚九点才开始直播是骗我们的?” “苏先生!” “少哲!” 两声惊呼令队长转过头,然而他只看见了一个冲进了游乐园的背影。 这个废弃的游乐园并不大,毕竟它是上个世纪末的产物了,就连摩天轮都比他和许言乘坐的那个小了好几个号,但却因为长期的荒芜杂草植被丛生,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在这里迷路。 但苏少哲无心关注这些,这里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游乐园,而是地狱。 随处可见的血迹和偶尔可见的尸体都向他表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在往前跑,纵然心中有着恐惧,纵然被尸体和鲜血吓得面色惨白,他也在往前面跑,他要去见许言,哪怕是最后一面。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为他指路。 七拐八弯地,他居然跑出了游乐园,到了一座与游乐园相邻的孤儿院门前。 腐朽破败的铁质大门的门柱上刻着这所孤儿院的名字——— 光明孤儿院。 第31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31 苏少哲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生锈厚重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水泥地面满是裂痕,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些击破坚硬地面长出的野花野草,因为它们的身上仿佛有着一个个坚毅勇敢的灵魂。 孤儿院中唯一的一栋建筑像一座欧式别墅,像是上世纪末的有钱人居住的欧式大院,大门上还有繁复的浮雕。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门很顺滑地被打开了,像是经常有人使用一般。 刺鼻的血腥味和蜡烛燃烧的蜡油味扑面而来。 他最先看见的是端坐于长桌正中的少女,他认识她,她叫明希。 她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仿佛陷入酣梦之中,但没入心脏的匕首和染红了胸襟的鲜血点明了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长桌中央密密麻麻的红白色蜡烛尽数熄灭,就像是原本燃烧着的灵魂们终于得到了休息。 他路过少女往楼上走去。 阶梯上靠着一对双胞胎,他们互相依偎着,手边跌落着划破了他们喉咙的匕首。 一个脸上带着笑容开朗的少女紧闭着双眼平躺在二楼的阳台上,阳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新鲜的伤口,只有一个注射器被她捏在手心。 苏少哲路过了一处布置得极其温馨的玩偶房,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少年蜷缩着躺在一个斯文男人的腿上,两人的手紧紧地交握,少年的表情很安静祥和,男人的表情却带着深深的痛苦,他的手轻放在少年的头上,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安抚着先一步离去的爱人。 他走遍了整个孤儿院,唯独没找到他唯一想见的人。 视线偶然间被一束阳光吸引,而后他看见了阳光下的一串零星的血迹。 他追寻着血迹走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房间很小,像是一间杂物室,杂物室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一扇黑漆漆的,仿佛通往地狱的门。 苏少哲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不知在黑暗中走下了多少阶楼梯,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 这里是一间宛若小型仓库般宽大的地下室,换气扇运作的声音大到仿佛有人拿着鼓风机在你的耳边呼啸地吹,吹得人脑子嗡嗡地疼。 苏少哲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这里的一切的瞬间就差点呕了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将这里也找了个遍。 还是没有。 许言不在这里。 苏少哲回到了孤儿院的大厅中,他有些迷茫,为什么他找不到许言,他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已,为什么连人他都找不到? 一声猫叫忽然响起,苏少哲回头,一只花色驳杂的野猫蹲在门口看着他,猫没了一只耳朵,尾巴也断了一节。 它歪了歪头,转身走了,苏少哲再次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跟着这只猫绕到了孤儿院的后门,这里和孤儿院前门的荒芜颓废截然不同,这里正对阳光,种满了花繁叶茂的秋植,盛开的花儿们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在为谁送行。 猫咪蹲在了后门的门口,对他又叫了一声。 苏少哲走了过去,他看见猫咪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一个靠着墙沉睡的人旁边,它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蜷成一颗猫猫球窝在了这个人的脚边,短短的尾巴勾住了他的裤腿。 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他的青年表情平和地靠在墙边小憩,仿佛下一秒那双他最爱的眸子就会轻颤着睁开,然后看向他,对他露出一个温和地笑。 他说:“我逃出来了。” ...... 林煜跟着警察们找到苏少哲的时候,他正抱着许言的尸体在夕阳下熟睡,一只丑陋的野猫窝在两人中间,毛发被阳光烤得蓬松,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这只猫早就停止了呼吸。 失去了意识的苏少哲被送去了医院,然后他足足昏迷了六天,这期间他的父母从国外赶了回来,所有的朋友们都来探望过他,医生说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他之所以没醒是因为他不愿意醒。 唯一知道的最多的林煜也变得沉默寡言,一根烟一根烟地停不下来的抽,就连岑文宇走到了他身边他都没察觉。 “你说哲哥什么时候愿意醒过来?”原本那个骄纵幼稚的少年也变得成熟了许多。 “明天吧。”林煜漫不经心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岑文宇闻言瞳孔颤了颤,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传来了一句他的规劝,“少抽点,小心肺癌。” 果然如林煜所预料的,第七天的早晨苏少哲睁开了眼,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然而他没有。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找秘书要来了这期间积攒的工作开始疯狂地加班,期间还抽空开了个高层会议,安排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公司的进程。 亲人朋友们都很担心他,但他却很敷衍地将所有人都打发离开了,包括林煜。 哐哐哐。 病房的门被敲响,苏少哲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门口,“请进。” 身穿黑色西装的斯文青年打开门走了进来,他顺手将门带上,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走到正对病床的沙发上坐下。 “好久不见,苏先生。” “杜医生,好久不见。” 然而这说着好久不见的两个人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只是如今却恍若隔世。 “......”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苏先生。”杜林云还是先开了口。 他居然很诚恳地道了歉,“抱歉,当时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情绪有些失控,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苏少哲平淡地回答,“没关系。” 杜林云看着他,叹了口气,“519第一次杀人是孤儿院将要被调查的那一天,他不是因为你才变成杀人犯的,你不必过于自责。” 变得清冷平淡的眸子颤了颤,苏少哲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再次看向对面的心理医生。 “299被虐待致死,他失控了,用刀捅死了虐待299的那个人。”杜林云言简意赅地说明,像是不愿意提及又被逼着必须说一般,话语间透着无力,“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出了问题,各个方面的。” 第32章 骗财骗心的凤凰男完 “他对自己的遭遇可以极其冷漠,冷漠到就算被侮辱了人格,被虐待殴打也可以忍受,但同时他又受不了在乎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会令他陷入失控。” “所以你不用过于愧疚,他最开始并不是因为你才踏入不归路的。” 苏少哲静静地听着,然后忽然开口打断,“阿言让你来的。” 杜林云沉默。 “他还有什么让你告诉我的吗?”苏少哲问。 杜林云再次沉默。 “我想也是,他要和我说的都在这封信里了。”苏少哲目光温柔地用指尖轻抚着被塑封起来的信纸,能看得出写信的人十分认真,每一个字的一笔一划都优美而有神。 然而信件的内容却很短。 【我以一己私欲将神明拉入了人间,却又将神明独自丢下。 我的神明,我唯独有愧于你。 我唯独放不下你。 我于梦幻的乐园中与你度过最后的美好,于残破的乐园中落下帷幕,这是我最好的结局。 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是想逃到另一个能够拥有未来的世界。 我会等你,但若是你来时并未白发苍苍,那我将再次被囚进新的牢笼。 我将背负上新的罪孽。 暂时忘了我吧,等再次见面时我会追回你,我从不食言。 最后,愿你今后的人生永远精彩而美好。】 真是犯规。 许言就是吃定了他就算自己难过也舍不得他难过。 “你不怕他吗?”杜林云忽然问。 “怕过。”苏少哲很坦诚,“说实话,不管是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爱人是一个杀过人的人都会心里发怵。” 杜林云笑了,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划落到了他弯起的嘴角,令他的口腔瞬间充斥满了苦涩,“你说得对,他也知道我们会怕他。” 所以就算穷到大学都上不起也从未朝他们求助过,这并不是说他不把他们当同伴,他只是不想伤害到他们,因为他们会怕。 有一些情绪是你无法自主控制的,你越不想去想,它越会纠缠着你,折磨着你。 或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519得到了解脱,苏少哲也不再被这种情绪折磨。 “但是,就算这才是真实的他,我也爱着他。”苏少哲叹了口气,“他从未杀过无辜的人不是吗?” “杀了两个qj犯而已,我可以接受的......” “但他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的......” 原本俊美成熟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痛苦,他将那封信放在胸口,像是拥抱着这封信的主人一般小心翼翼。 “他们为什么非得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呢?” 杜林云一想起那些画面就觉得痛苦到快要窒息,但还是逼迫着自己将一切说给苏少哲听,他是心理医生,他虽然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他的弟弟妹妹们,但至少他想试试救救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们等不起了。” “光明孤儿院还存在,甚至就在此时此刻或许都还在产生着和519一样遭遇的孩子,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早日将那些孩子们救出。” “519爱你;313也有自己喜欢的人;303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一个作家;672和673下个月就可以出道了;564被虐待成了疯子,深爱他的399打定主意要照顾他一辈子......”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们不会选择舍弃生命,他们比谁都想要活下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孩子在承受他们曾遭受过的绝望,他们等不起了。” 善良的人为什么总会被用枪指着? 好人为什么总是活不长? 被孤立的为什么总是温柔听话的孩子? 因为他们做不到同流合污,做不到无视那些求救的手,做不到让人经历自己曾经历过的苦痛。 正因为他们亲身体会过绝望,才更加无法漠视绝望。 ...... 九月二十五日,晚21点。 所有人都蹲守在那个挂在所有网页首页的直播间中等待着直播。 直播开启的时间很准时。 黑屏的正中忽然跳出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礼物盒子,盒子晃动了两下啪得炸开,变成了六个张牙舞爪的小人,每一个小人都想笑得极为开心。 六个人异口同声地道,“surprise!你们都被骗啦!” 瞬间,满屏幕的弹幕都是问号。 然后画面再度一黑,就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真的被骗了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个衣服上写着不同编号的小孩在唱歌。 【朋友你好,希望你一切安好。】 【朋友你好,希望你幸福快乐。】 ...... 【朋友你好,请带着我吃遍美食。】 【朋友你好,请带着我看遍美景。】 ...... 【朋友们你们好,愿你们永远如现在一般善良。】 【朋友们你们好,愿你们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 一群早就没有未来的孩子唱着祝福的歌。 已经回到家中的章诗用手机看着,听着,她懂这首歌的意思。 他们真的很温柔。 温柔到甚至考虑到了要安抚他们这些‘无知的受惠者’,要降低社会对他们的恶意。 这首歌不仅仅是祝福,更是代表着对他们的原谅。 而所有的警局的电脑上所看见的直播画面却是真实的地狱,他们看见了那些光鲜亮丽的刽子手们恶心的嘴脸和肮脏的灵魂。 一句话一直悬挂在画面的顶端:这是我们对恶魔最后的仁慈,也是对你们最后的信任。 随着最后一个大逃杀玩家的死亡,随着最后一个人从摩天轮坠落,画面中开始轮播录音证据与各种文件证据。 面容和蔼却威严无比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仔细看完了视频所有的内容,沉声道,“开始执行全国‘反光明孤儿院’计划。” “是。”好几个坚毅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次,不会再有漏网之鱼。 他们也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在他们所守护的国家。 今天是许言头七的最后一天,苏少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令他不愿意醒来。 但梦还是醒了,因为梦总是会醒的,梦的许言再如何生动,那都不是真正的许言。 他来到了许言的墓碑前。 他还遇见了几个抱着猫来吊唁的青年男女,他们站在隔壁的墓碑前,所有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其中一个青年好似是哭虚脱了,被另外两人架着往山下走,无神的双眸中满是浓重的哀伤。 不经意间,苏少哲和一只猫对上了视线,那只漂亮地宛若公主一般的纯白德文歪了歪头,冰蓝色的双眼缓缓眨了眨。 苏少哲对它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蹲到了许言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许言的身份证证件照,上面的他面无表情地抿着唇,那表情不像是在拍照,反而像是在上刑场,好在颜值比较顶,令原本会变成黑历史的证件照反而透着一种毫不做作的冷酷美。 抬手摩挲了一下照片上许言带着青涩的脸,苏少哲干脆坐到了墓碑旁,整个人靠了上去。 醒过来后就一直加班工作再加上睡了七天的后遗症,他居然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然后他便做了个梦,梦见了猫咪带着他找到许言尸体的那一幕,只不过这次有点不同。 他看见了两个许言。 一个靠着墙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一个有些透明的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垂眸看着自己的尸体。 “阿言...?”苏少哲颤抖地唤了一声,声音极轻,仿佛生怕重一点就会令这个透明的许言立刻消失。 透明的许言转过头来看向他,表情有些诧异,但没有说话,眼底满是冷漠和疏离。 这样的许言令苏少哲呼吸一窒,他小心地试探着问,“阿言,是你吗?” 或许是确定自己能够看见他,许言表情柔和了些,但依旧很冷,“少哲。” 苏少哲见状大喜过望地伸手想要触碰他,但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又停住了,“我...可以碰你吗?” 许言笑了笑,主动抬手握住了他伸出的手,一股凉意瞬间便透过交握的手传导过来,令他的灵魂感受到了彻骨的悲凉和心如死灰的哀伤。 就当他要沉浸进这种极度负面的情绪中时,他眼前忽然一黑,所有的情绪也随之瞬间消失。 {想抓住他的手吗?} 这是...什么声音? {想就把自己的爱全部给他。} 给谁? {我的阿言啊。} 不,他是我的! {你就是我。}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苏少哲的灵魂深处忽然出现了一段记忆。 身穿一身纯白的许言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只手轻柔地托举自己的手,一只手放于胸前,表情虔诚且充斥着炽烈的爱。 {我愿意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他听见自己对许言这么说。 许言笑了,眉眼间充斥着无奈,但他听不清许言在说什么。 梦境破碎。 所有的一切都在碎裂消失,唯有一块映照着许言笑颜的碎片被他抓在了手心。 碎片的边缘锋利无比,刺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瞬间将整个碎片染红。 ...... ‘执行官大人,怎么有两个苏少哲啊?’937惊疑不定地看着抱着尸体睡过去后缓缓浮现在苏少哲旁边的另外一个半透明的苏少哲。 许言淡定地回答,‘谁知道呢。’ 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他准备走了,他从不管售后。 “阿言...?” 正准备脱离小世界的许言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苏少哲’,他居然看得见自己,真有趣。 ‘执行官大人,别玩了,快走吧。’937催促,‘我还等着下班去联谊呢!听说有贼漂亮的小姐姐。’ ‘啧,就你这德行,漂亮也不会是你的。’许言毫不留情地嘲讽。 ‘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937嚎啕大哭。 ‘没爱过,谢谢。’ 许言边怼着937,边观察着这个‘苏少哲’,不知为何,这个‘苏少哲’给他一种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久到难以形容,仿佛能够追溯到他遗忘的过去。 于是见到‘苏少哲’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时候他便笑了,然后主动握了上去。 下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也就没听见937惊慌失措的大喊。 第33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1 悠扬婉转的小提琴旋律如丝绸般在小桥流水的庭院中流淌,余音飘荡向远方,令路过此处的路人们忍不住驻足聆听,就算是不懂乐律的粗人都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洋乐器也只有许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玩得起喽。”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那可不,听说一根琴弦都能抵俺们好几个月的月钱呢!”同伴语气中满是羡慕。 一个穿着洋裙的娇俏少女同样被动听的旋律吸引而停驻于高高的院墙之外,她的身边跟着一名身穿西装阳光亲和的英俊青年。 “唐先生,里面这位就是你许日未见的竹马吗?”少女面露期待地询问。 “香织小姐,是许久未见,不是许日未见。”青年严肃地纠正。 “嗨!我知道了老师!”少女俏皮地吐了吐粉舌。 青年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领着少女进了许家的大门。 两人表明身份后仆从便领着他们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琴声依旧在继续,其中传达出的情绪能够令人轻易地感受到演奏者对小提琴的热爱。 走过一段长廊,穿过几扇院门,两人终于得见了那演奏者的真容。 身穿素白长衫的青年闭着双眼站于池塘旁盛开的桃树下,微风带着桃色的花瓣与清香拂起他的衣角,右手的长袖被挽起露出有力白皙的小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琴弓翻飞,另一只手的指尖宛若精灵般在琴弦上跳跃。 青年浑身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但演奏着小提琴的他却柔和如风,儒雅俊逸的眉眼放松而享受,柔顺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飞起有些可爱。 仆从早就默默地退了下去,诗情画意的庭院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许言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两位海豹鼓掌的客人,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看着如仙人般不染尘埃的青年,唐谪的心脏失控般跳动着。 年少时他便倾心于优秀完美的许言,只是奈何社会风气古旧,他不愿也不敢将心意宣之于口。 如今时隔多年再见,接受了海外教育的他愈发无法压制自己对这人的恋慕,若不是此时身旁站着一位贵客,他只怕会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意当即告白。 “小洛,好久不见。”清冷温柔的嗓音响起,许言不知何时放下了琴走到了他的面前。 淡淡的茉莉茶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原是许言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拥抱又轻又短,等唐谪反应过来时许言已经松开了他。 “好久不见,阿言。”唐谪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飘忽,不敢与许言对视。 “唐先生,你的名字不是叫唐谪吗?洛是你的小名吗?”一直用亮晶晶目光盯着许言看的少女终于被好奇的事转移了注意力。 唐谪笑着解答,“那是我的表字,洛羽。” “哇,真美(美しい)的名字!”每当少女激动兴奋的时候说话就会夹杂上自己的母语,音调软糯又可爱。 “小洛,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许言忽然开口,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唐谪被许言迷得迷迷糊糊的脑子终于在许言的提醒下清醒了过来,介绍道,“这位是前田香织小姐,前田会社的千金。” 香织提着裙摆腼腆地笑着行了一个礼。 而后唐谪哥俩好地揽住了许言的肩,许言也抬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唐谪耳根微红,笑着对香织道,“这就是来的路上我跟你聊了不少的我的竹马,许家大少,许言。” …… 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久远的事情? 唐谪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着那些久远到快要模糊的画面,那身影如同一根腐朽生锈但依旧深陷于他心脏上的铁刺,每每想起就痛到快要死去。 距离那次重逢至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 他不记得了。 他如今是一支顶尖攻略小队的队长。 过于优秀又特殊的他不知在这笼罩全蓝星的诡异游戏中为龙府挣得了多少资源,成为了被无数龙府人敬仰崇拜的存在。 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快乐,唯有无尽的孤独始终陪伴着他。 他身上有着来自古老仙人的诅咒,一旦有人长期和他生活在一起就必将遭受厄运。 他不愿意害死别人,他也死不了。 他只能永无止境的孤独下去。 这便是这个诅咒的恶毒之处。 “小洛~” 那人清冷柔和的声音仿佛又响在了耳边,令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队长!” 唐谪回过神来,看向一众担忧他的队员们,平静道,“就按这个计划进行,毕竟是最高级s级的副本,一切以成功存活下来为主。” “是!” 目送冷峻俊美的队长离开,队里的妹子们又开始发起癫来。 “队长真的太帅了!”文静地发癫。 “害,要不是那个诅咒,老娘一定想办法和队长生米煮成熟饭…”骚气地发癫。 “不知道队长建议性别不?”回形针地发癫。 杨簌簌默默地看着众人上演的固定节目,笑得眉眼弯弯。 “副队长。”坐在杨簌簌身边的青年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杨簌簌转过头疑惑地问。 “他们这样你不生气吗?”赵豪皱着眉道。 “为什么要生气,他们喜欢队长不好吗?” “可您才是和队长最配的。”赵豪表情坚定。 杨簌簌无奈地揉了揉这大男孩的头,“小弟弟刚成年就想着给姐姐拉郎配了?” 赵豪腼腆地笑了笑,“队长那么优秀的人只有和同样优秀的副队长在一起才般配!” 是吗? 看着赵豪一副磕cp上头的样子,杨簌簌只能无奈地苦笑。 她真的能配得上唐谪吗? …… {执行官大人...你...任务...} {听...我...} {醒...快...执行官...} 耳边仿佛泛着雪花的老电视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一直响着. 面色苍白到透明的青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飘忽不定的清明下是不断翻涌嘶吼的痛苦,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我听见了...’ {信号...非...不温蒂...} ‘没事,这次用不到你,你这次的工资没了。’ {不......呜呜呜....啊....} 许言切断了那边滋滋啦啦的哭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因为他听到耳边传来了数道机械性的提示音。 【由于,玩家xx携带了关键剧情物品,触发....▉级主线任务:真相。】 【s级副本《民府旧俗》更改为...▉级副本《祭炼》。】 【《祭炼》所有npc唤醒中......已全员唤醒成功。】 【副本boss许言唤醒中......发生错误......▉▉进行了干涉......协议签订成功......权限移交成功......祝您玩得愉快。】 真有趣,看来我身上的乐子挺大的,这都亲自下场了。 ...... 与此同时,听到副本变成未知等级的新副本的众人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身为这场游戏的最强者,唐谪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身后的三名队友和其余的众多玩家。 声音沉稳而带着冷意,“希望携带关键剧情物品的玩家主动站出来,并将物品信息共享,否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会死。” 听到唐谪的话,所有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而后便是深深的恐慌。 没有人去怀疑他的话,因为唐谪实在太出名了,龙府排名第一的攻略小队的队长,实力也是公认的前十,最重要的是,他很早就公开的能力——危机预警:能感知到死亡的危机,死亡越临近,预感便越强烈和准确。 这个能力所有人都在游戏官方的对抗直播中见识过有多逆天,在唐谪弱小时期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甚至可以这么说,拥有这个能力的唐谪没有人可以暗算或者暗杀他,只要你对他心怀不轨,他就能立刻察觉。 只不过如今他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这个能力大多时候都是一种摆设,但一旦这个能力生效,那就代表着将会发生他都无法幸免的巨大危机。 这能不让人感到恐慌吗? “您...你一定在吓唬我们对吧!你你你就是想逼着我...那个拥有关键剧情物品的人将物品交出来而已!”一个大腹便便地中年男人颤抖着大喊,越喊底气越足,仿佛自己说服了自己。 唐谪冷眼看向他,中年男人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连忙想往人群中躲去,但却被一个笑嘻嘻的少女一脚踹了出去,脸朝地地扑到了唐谪的面前。 “唐大神会给你机会我可不会,乖乖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杀了,反正剧情物品是必定会掉落的呢~”少女的笑容很是诡异,眼睛弯弯,嘴角弯弯,就连说话时表情都几乎没有变化,像是被画上了笑脸的人偶,永远只能维持着这一个表情。 “啊!”中年男人转头看清楚少女的样貌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唐谪的身后,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一个木盒双手递到了唐谪的面前。 少女见状嘀咕了一声算你识相,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唐谪则皱着眉打量着手中的木盒,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好眼熟。 轻轻将木盒的扣锁打开,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唐谪的瞳孔颤了颤,握着木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河道两旁垂柳的枝条被微风带着轻摇,身子笔挺坚毅的清冷青年目光柔和地看向河对面热闹的集市,河面上一朵朵荷花灯的烛光映照在他清浅的瞳孔之中,仿佛一颗颗跳跃的星火。 然而青年那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却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他如今对青年唯有深深的失望。 “许言,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年转过头,在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时眸子亮了亮,但听见自己生疏的语气后又暗了下去。 他扯出一个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送你的生日礼物。” “呵。”他冷笑了一声,扬起手将一看就精致昂贵的榫卯木盒打飞,用力之大,小巧的木盒直直地落入了河中,噗通一声消失于漆黑的河面。 青年着急地往河边走了几步,仿佛是想冲进河里将木盒捡起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失望地看着青年,嘲讽道,“很贵吧?心疼了?多少钱?我赔你。” 青年垂着眸,挣脱开了他的手,“不用你赔,那本来就是送你的东西,随你怎么处置。” 说完,青年转身便走,只是他挺拔的脊梁好像弯了一些,显得有些颓废。} 唐谪摩挲着小木盒中那枚白玉戒指,内圈上有一个小小的谪字,他不由自主的取出来试着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大小刚刚好。 【玩家唐谪请注意,某个存在注意到了你,请谨慎对待之后的所有选择。】 同时其余玩家的耳边也响起了系统提示音,【玩家唐谪已被任务物品选中,将扮演剧情重要人物。】 【主线任务:真相,正式开启。】 【由于危险度未知,请各位玩家谨慎探索。】 提示音停止,而原本站在众人面前的唐谪也消失无踪。 “队长!?”林簌簌立刻冲到了唐谪原本所在的位置查看。 赵豪和陈振宇也焦急地紧随其后。 ...... “相川君,你发什么呆啊?” 唐谪眉头一皱,身子一矮躲过了身后的袭击。 “嚯~身手进步了不少啊,不愧是前田君的固定搭档~”袭击他的人笑着夸赞了一句,颇为自来熟地揽住了他的肩。 意识到这是在扮演剧情角色,唐谪强行压下了自己想将人摔出去的本能,笑着谦虚地摇头,“ 还差得远呢。” “你不要和前田君那个变态比较!我上次可亲眼看见他飞檐走壁了!踩着墙一借力,快三米的墙啊!唰的一下就翻过去了!而且昨天的射击考试,枪枪十环!唯一一个满分的!”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青年动作夸张地比划着,脸上满是崇拜。 而后好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萎了下去,“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唐谪试探着问。 “可惜前田君是龙府人来的,不然以这个成绩毕业少说都得是上尉,而现在只能是和讨人厌的山岛君一样的中尉。”青年鼓起了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抱怨道,“前田君为什么就不是咱们樱府人呢!” 前田...龙府人...难道? 唐谪捂住了心口,灵魂都在颤栗。 第34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2 “相川君,你怎么了?”叶山原海关切地扶住了唐谪的肩膀,“不然我送你去校医那儿看看吧?” 唐谪推开了他,并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我没事,就是最近训练有些过了,身体有些劳累。” 叶山原海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唐谪的行为,只以为他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心情不好,笑容依旧,“我们分配军职的通知应该张贴在公告栏了,我们快去看看吧!希望我能和前田君分到一起去!” 有些婴儿肥的青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唐谪却只觉得这人好烦,尤其是他谈及那个人时的表情和语气,真的很烦。 种满了樱花树的校园的空气中满是淡淡的花香,花瓣落到地上像是下了一场樱色的细雪,在地面积起薄薄的一层。 唐谪觉得很奇妙,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踏入他本来永远不会踏足并厌恶至极的地方。 公告栏在教学楼的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了这里,嘈杂的谈论声此起彼伏,但他们围绕的重点都是一个人和一个地名。 前田瑞树和龙府。 唐谪没去看自己扮演的这个人被分配到了哪儿,反而是先找起了那个人的信息。 【前田瑞树,中尉,分配至海市情报机关反侦查科。】 “前田君,你来了啊,你和相川君都被分配到龙府海市去了,真羡慕。” 听到身边的婴儿肥青年喊出那个名字时,唐谪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啊,那看来我们又要一起搭档了,相川君。”清冷的声线说起樱语来也极为动听。 唐谪深吸了口气,整理好心情后回过头。 穿着一身茶褐色军装的青年眉目间多了一抹凌厉,合身的军服衬得他整个人宛若一把笔直锋利的利刃,战术腰带勾勒出他精瘦有力的腰身,显得他本就修长的腿更长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胸口以下全是腿。 青年那双比常人浅淡许多的眸子此刻正看着他,带着柔和的笑意。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前田君。”唐谪收敛起全部的情绪,礼貌地回答。 然而青年并未放过他,反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那早已变得陌生又无比令人怀念的淡淡茉莉茶香再次被他的嗅觉捕捉,也令他的精神恍惚了一瞬。 这人,是茉莉花成精还是茶成精的?这是唐谪此刻唯一的想法。 “你是不舒服吗?”那能够轻而易举勾动他心弦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谪僵硬地摇头。 “前田君不要见怪,相川君今天身体有些抱恙。”叶山原海出言解围道。 “原来是这样啊。”前田瑞树,又或者说是许言,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那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天假期相川君可要好好休养一下,我们很快就要到战区去了。” 听到战区两个字,唐谪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瞬间脑子就清醒了过来,更是在心里唾骂自己的不争气。 明知道这人就是个虚荣的叛国贼,却还是会被他蛊惑到心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在脑中回想着许言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逐渐将心中重新翻涌出来的悸动压了下去,眼底唯余一片冷厉。 看来这个副本的主角就是许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言会被诡异游戏选中成为npc,但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毕竟都是他熟悉的人和事。 所以这次副本的完美通关评价他要定了,他身后可有整个龙府的人民需要守护。 “那相川君和叶山君,就此别过了。”收拾好所有行李的三个人站在校门口,许言看向唐谪弯起了眉眼,“三日后见。” 唐谪礼貌地笑着点头,叶山却忽然上前抱住了许言,可以通过许言悬空的手看出他的无措。 “叶山君,你这是怎么了?”许言无奈地问。 叶山原海只是大大咧咧地笑着放开了他,是一个短暂而礼貌地拥抱,“道别的拥抱啊,今日一别再见面就不知道地什么时候了,总之,祝君武运昌隆。” 说罢,他又张开双臂准备抱唐谪,却被嫌弃的拒绝了,就算如此,叶山也还是委委屈屈地对他说了祝福语。 唐谪目送许言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周围的景观忽然变得模糊,他又回到了众玩家集合的那个地方。 “队长!”赵豪激动地扑了过去,直到真的抱住了队长的身体,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唐谪抵着赵豪的脑袋将人推开,脸上满是不耐,声音带着寒意,“我说了,别靠近我。” 赵豪摸了摸脑袋,认错地低下头,“对不起队长,我一时激动...”忘了你讨厌肢体接触了。 “说说现在什么情况。”唐谪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问道。 “副队长让我留在这里等一个小时,看你会不会出现,如果不出现就去找他们汇合,他们已经进入这座小镇了。”赵豪乖巧地回答。 唐谪抬眸看向这座小桥流水的秀丽古镇,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仿佛凝结成了厚厚的乌云压在他的头顶,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拔出小刀划破指尖,将鲜血抹到自己的双眸中,眼前所见的画面顿时令他都打了个寒战。 现在明明是阳气最重的正午,但小镇中那浓郁的怨气和阴气几乎要将太阳都彻底遮住,那蒸腾而上的黑气中仿佛有着数不清的痛苦挣扎的脸。 到底经历了什么,这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走,我们去找簌簌他们,这里太危险了。” 听见队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赵豪也不再笑嘻嘻的,面色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他也是很强的玩家,不然也加入不了龙府的最强小队。 唐谪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带着赵豪踏入了这座堪称恐怖的小镇,然而在刚踏入小镇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只因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他感到怀念。 “哟!这不是小唐子嘛?”镇子门口摆摊卖特产的大爷满脸惊喜地喊了一声。 随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熟悉问候。 “小唐啊,你可算回来了,都长这么高这么壮了啊~”他曾经每天早上都会光顾的早餐店的老板娘慈祥地笑着。 “小唐哥回来了!小唐哥回来了!”曾经总是喜欢围着他听他讲故事的几个孩子在欢快的往镇子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嚷嚷着,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开心。 不知不觉唐谪的面前就围了一堆人,他们一人一句地述说着对他的关怀,八卦的李家阿婆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他如今结婚没有,生了几个娃子了。 唐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赵豪早就被挤到了一边,他实在是担忧队长的安危,用尽全力地想往唐谪的身边挤,但这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镇民们却宛若铜墙铁壁般无法撼动,正当他想要动用能力杀出一条路来时,却被人忽然拍了拍肩膀。 他的身体瞬间僵直在了原地,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小兄弟是小洛的朋友吗?”身后的人声音清冷动听,比他经历一个单人副本时遇见的鲛人的声音还要好听。 “是的...队长是我的救命恩人。”赵豪感觉自己的舌头不受控制地自己回答道。 来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周身的压力顿时一松,他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提住了后脖颈,直到他重新站稳才松开。 这是赵豪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他在这个人的手中就像是可以随便摆弄的玩具,他如果想要自己死,估计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有这种等级的存在!? 赵豪不敢看已经走到了他身旁的人一眼,只能用眼神提醒自家队长快跑。 然而他的队长根本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小唐啊,听婶一句劝,回去吧啊,不要再继续往里走了。”看着唐谪长大的邻居婶婶忽然开口。 全场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看着唐谪,仿佛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但是,他们却早已将唐谪面前的路给死死地堵住了,根本没有给他第二个选择。 唐谪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而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们,声音沙哑却有力,“我会继续往前,我会救你们。” “我们不用你救!你赶紧滚!” 上一秒还慈眉善目的婶婶一瞬间就面目全非,那扭曲可怖的姿态令人看了胆寒,但唐谪却只感到无比的心痛。 在战事停息后他有回来这个收留了自己,养大自己的小镇,但这里却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一直以为这里是被樱府的轰炸机轰炸了,但如今看着这些不是亲人却盛似亲人的人们这无比痛苦扭曲的死状...... 如今阅历无比丰富的他又哪能看不出来他们经历了什么呢? 唐谪走上前,完全不管婶婶那满身的血污,伸手抱住了她。 双眼隐隐已经开始变红的女人顿时僵住,长着锋利指甲的双手下意识地背到了身后,生怕伤到唐谪。 【嘀——警报警报警报,检测到npc出现ooc状况,强制控制开启。】 天空中忽然传来系统机械的声音,下一秒他面前的众人就全部像是刷新了一般回到了他们该在位置,小孩子们依旧在追逐打闹,卖糖葫芦的青年在街上晃悠吆喝,卖土特产的大爷坐在摊子后面的摇椅上扇着手里的蒲扇...... 仿佛之前唐谪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分散在小镇各处的玩家们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全部朝小镇门口汇聚过来,他们实在好奇是哪位大佬npc回来了才会让小镇里的所有npc顾不得暴露自己诡异的身份瞬移过去迎接。 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时却只看见孤零零站着的唐谪,再联想到之前系统发出的全副本警报和那些小孩子嘴里喊的小唐哥......难道那所谓的大佬npc就是唐谪?! 唐谪扮演的那个剧情人物这么牛?! 不少脑子一般的玩家已经打定主意要抱稳唐谪的金大腿了,然而一些个聪明的玩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npc们ooc到需要系统干涉的地步?唐谪到底做了什么? 这也是林簌簌想知道的。 她带着陈振宇快步走到了唐谪的身边,见人状态不对立即皱紧了眉头,“队长,你没事吧?” 唐谪闭了闭眼,摇头冷声道,“我没事。” 观察细致的林簌簌却完全不信,因为她看见了唐谪紧握的拳头还有从指缝间滴落的鲜血。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唐谪,那双一向死寂的眸子里居然迸发着强烈的...愤怒。 “赵豪呢?”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人的陈振宇疑惑地询问。 唐谪这才警觉地看向四周,发现真的没有了赵豪的身影,暗道不好,刚要发动能力去找,眼前的景物却又再次缓缓地改变起来,他知道这是他又要进入剧情场景的前兆。 “在这个小镇里找人打听一个叫许言的人的信息,他是这个副本的重要角色!有可能是主角!” 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唐谪就又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在了原地。 有了第一次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林簌簌就淡定了许多,不过...许言?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之前和茶馆的爷爷们聊天时听他们提起过这个人。 “走,我们回茶馆去。”林簌簌拉起陈振宇就走。 陈振宇皱着眉道,“不用我在这里等队长吗?” “不用了,确定了这是队长进入剧情线了就行,我们先边找信息边找赵豪。”林簌簌沉稳地道。 “是,副队长。”陈振宇乖乖地点头。 ...... 等赵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布景秀丽的院落之中,一个面容模糊的仆从正站在他的面前几乎脸贴脸地看着他,把他吓得一个后仰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别问为什么他知道这脸都没有的人在看他,问就是这鬼东西的目光宛若实质,物理意义的那种,能冻死人的那种。 第35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3 “你就是唐少爷现在的朋友?”仆从沙哑怪异的声音在朋友两个字上咬得很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赵豪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了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唐少爷是谁?是带我来的那位吗?” 仆从意义不明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家少爷有请。” 明明是身处于阳光明媚的庭院中,但赵豪却冷得打了个寒战,最令他感到心惊的是,每当他想对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弱不堪的仆从动手时,心底都会涌出发自灵魂的恐惧。 他家队长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么恐怖的存在的啊?冤有头债有主去找他队长啊,为难他一个昨天才刚成年,弱小又无助的大男孩干嘛啊...... 虽然他在胡思乱想地分散着心底的恐惧,但眼睛却依旧在认认真真的观察婆婆了着四周,竭尽全力地想要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但这幽深的廊道仿佛没有尽头,恍惚间赵豪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自己孤寂的脚步声。 …… 耳边嘈杂的交谈声随着周围的环境一起逐渐变得清晰,唐谪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宽大的会议室门口,会议室内的方形长桌两侧已经坐满了人,很明显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有人朝他看了几眼,有人则熟络地和他打了招呼,他至今还没摸清楚自己扮演的这位相川君是什么脾气,所以只是礼貌地点头回应,尽量少说少做,免得露出马脚。 “相川君。”又是那个轻而易举就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声音。 唐谪循声看去,那人正坐在长桌的左一位置上冲他招了招手,而他身边的位置正好是空着的,看来那就是他的位置了。 他对许言笑了笑走过去坐下,然后便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看起来,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于是他也正好错过了许言那带着浓烈怀念和爱意的眼神。 随后最重要的武藤中将到场,会议便正式开始。 “今天的会议就是为了部署一下明天将海市龙党的情报总站整个端掉的安排。”武藤中将威严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他随手翻看了一下计划的大致内容,然后看向提交计划的山岛,“山岛君来详细说明一下。” 山岛傲然地站起身,先是环顾了全场的人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许言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地获知龙党总站的位置还得多亏了前田君呢。” 唐谪闻言转头看向了许言,这一看才发现许言未扣紧的衣领下隐隐露出一截渗着血丝的绷带,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苍白,以这伤口的位置来推测,袭击他的人应该是冲着他的脖子去的,想要他的命。 唐谪的心颤了颤。 许言冷笑了一声,一双仿佛淬了冰的眸子直直地和山岛对视,“你这种以同期的性命为诱饵的行为是足以上军事法庭的,我一定会写信将这件事告知父亲大人。” 山岛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耸了耸肩,“随你。” 武藤中将见两人又吵了起来,赶紧出面打太极,毕竟这两人的背景来头都挺大,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好啦,这次确实是山岛过了火,下不为例,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不要怪我毙了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武藤的表情十分严肃,身为将领他也极其讨厌这种为达目的将战友的生命当诱饵的行为,好在这里不是前线,若这里是前线的话别管山岛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都会二话不说直接毙了他,这种行为会破坏军队的士气和凝聚力,是所有将领都不能容忍的。 听出武藤中将语气中的认真,山岛也只能先乖乖低了头,不过他看向许言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整个计划部署完后,许言和唐谪这对搭档的任务果不其然是最边缘的——在最外围负责封锁警戒。 唐谪跟在许言的身后走出会议室,他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伤重吗?” 许言的脚步顿住,唐谪也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他已经开始懊恼了。 他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许言转过身,忽然朝着唐谪靠近了几步,本就距离不远的两人之间只剩下半个人的距离。 唐谪抬头,陡然间撞入了一双美得非人的清浅眸子中,只是曾经会令他深陷其中的爱意却荡然无存,唯有一片浮于表面的笑意,他轻笑着道,“相川君是喜欢我吗?” 唐谪被这个直接的问题问懵了,他扮演的这个角色...难道是许言的爱慕者!? 看着唐谪脸上平静的表情裂开,许言却在心里笑开了花,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比上一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更有意思。 而且样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符合他的xp,甚至还比上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多了些冷厉和淡漠的气质,尤其是他那线条优美的薄唇看上去就很好亲,完美比例的身材再加上一丝不苟的军官装,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禁欲又性感。 如果不是937那边信号实在不好,他一定会对937感叹一句:他如果是那种吃干抹净提裤子就跑的渣男就好了。 可惜他不是,他最多玩玩感情,可不会连人家身子都玩,就算是当渣男也还是要有些底线才行。 唐谪看着等着自己回答的许言,有些心梗,他到底要怎么回答才不算ooc?这个角色真的爱慕许言吗? 或许是见他一直沉默不语,许言好脾气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开玩笑的,相川君当真了?” 唐谪如蒙大赦,当即恢复了冷脸,“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前田君。” 许言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仿佛看见面前的青年表情怪异地扭曲了一瞬,冷汗瞬间渗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怎么喊我名字都这么不利索。”许言笑得眉眼弯弯,下一秒却忽然凑近,鼻尖几乎和唐谪的鼻尖相抵。 距离得近了,唐谪居然在他那双变得空洞无机制的眼睛深处里看见了深埋的痛苦和悲哀。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唐谪的第一反应不是被许言的动作和神情惊吓到,而是心疼。 然而许言微凉的指尖却点在了唐谪的唇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嘘。” 随着这轻轻的一个字落下,许言和他身周的画面陡然一起破碎,而他也突兀地又回到了小镇之中。 【警告,警告,警告,重要npc不可出现ooc行为,惩罚一次,累积三次将开启强制控制模式,强制控制模式一经开启将持续到本次副本结束。】 一道提示音忽然在唐谪的耳边响起,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一双眸子中血丝遍布。 许言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没错,他可以接受许言当初被他的同志们杀死,但如今许言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的灵魂不该被这么玩弄,他的过去不该被当做一场游戏来让人娱乐! 更何况...唐谪转头看向小镇中那些熟悉的身影,他们却再没有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因为他们被控制了。 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 几百年未曾动怒过的唐谪愤怒到心脏一抽一抽地生疼,不管这诡异游戏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定会将它的存在抹除,不计代价。 ...... 许言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上原本苍白细腻的皮肤瞬间皮开肉绽,那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肉的模样仿佛遭受过惨绝人寰的酷刑。 他撑住石桌的边缘剧烈地喘息着,被拔掉了所有指甲的手指反人类的弯曲着,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扭曲的血手印。 “少爷,客人到访。”沙哑奸细的声音在院落外响起。 许言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手一挥,地面和桌面上的血渍瞬间消失,他那浑身血污的可怖模样也恢复如初。 “咳咳...”但一张口却还是止不住的咳嗽,喉咙里全是血沫。 掏出手帕捂住唇咳嗽了一阵后,他才沙哑着声音回答,“进来吧。” 枯瘦如柴的无脸仆从领着赵豪走进了院落,他也顾不得礼数,直接丢下赵豪就赶到了许言的身边,焦急担忧地扶住他询问,“少爷,您没事吧?” 说罢,还想将自己的诡力输入到许言的体内。 许言笑着摇头推开了他,然后冲盯着自己发愣的赵豪招了招手,“小兄弟过来坐下喝口茶吧。” 赵豪被一个诡异惊艳到了。 他经历过的副本不在少数,也见过不少艳丽绝色的诡异,但没有一只诡异是像这位这样的。 整个人清冷苍白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丝毫的弱势,像是盛开于悬崖之巅的雪莲,看似美丽而脆弱实际却是俯瞰群雄的孤傲强者。 以赵豪的话来形容就是:书生的气质,军人的眼神。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下了。 坐下之后他就后悔了。 救,他会不会触发这个诡异的杀人条件了啊! 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位大佬诡异甚至还为他倒了杯茶,只是这茶他端着有点烫手,不是物理意义的烫,是他不敢喝。 谁特么敢喝诡异递的茶,他赵豪第一个站出来大喊一声哥好吧! 见赵豪脑子都要转烧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喝自己递的茶,许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人笑声都这么好听,啊,我死了。赵豪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评价。 “这是你们人类可以喝的茶。”许言笑着道。 赵豪闻言毫不犹豫地抬起茶就牛饮而尽,他这般操作反倒是给许言整不会了,都没心思心疼自己上好的茶就这么被一口干了。 “你就这么信我?” 赵豪放下茶盏斩钉截铁地道,“以你的实力没必要说谎骗我,毕竟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 许言抽了抽嘴角,话虽然是这么个理,但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 然后一丝鲜血就这么顺着许言微微抽动的嘴角流了出来,给赵豪吓得从石凳上弹射而起,“你不能碰瓷啊!我可没碰到你!你不能因此杀我!” 许言慢条斯理的接过仆从递来的干净手帕将血迹擦掉,笑眯了眼调侃,“小兄弟被坑过不少次吧?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过来坐下,问你点事儿就放你走。” 赵豪闻言小心翼翼地小碎步挪过来坐下,屁股只敢坐在石凳的边缘,整个人坐得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你问。” 许言很满意他的识时务,手指敲了敲桌面,让仆从们把吓人一条龙服务撤了,问道,“你和你们队长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豪没想到这位大佬诡异居然会问这个,好奇地反问,“大佬你认识我们队长?” 这声大佬发自肺腑,叫得十分自然,就连许言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唐谪的不死之身在龙府也算是公开的信息了,之前唐谪也在副本里也遇见过诡仇人,只不过遇见诡朋友这还是第一次。 “当然,之前的场面你也看见了,小洛...这是你们队长的小名,他就是在这个小镇里长大的。”许言坦诚地回答,那柔和怀念的表情不似作伪,“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曾是恋人。 最后一句许言终是没有说出口,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空空的左手无名指上,心脏空落落的疼。 他已经无法和唐谪在一起了,就如同那早已被遗失在时间长河中无法找回的对戒。 陷入思考的赵豪没有注意到许言的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队长一拿到任务物品就直接绑定了他,怪不得那些诡异宁愿ooc受罚也要拦在唐谪的面前想保护他,原来这里是他的故乡,那些人是他的亲朋。 赵豪代入了一下自家队长,顿时难过得眼睛都红了,故乡的所有人都成为了诡异,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诡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 “所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许言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豪深吸了口气,但还是谨慎地又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言一愣,死寂的双眸中忽然亮起了微光,“难道小洛和你提起过我?” 第36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4 赵豪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我加入的时间太短,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副队长会知道。” 许言挑了挑眉,“副队长?他跟小洛关系很亲密吗?” 赵豪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一慌之下将所有心里话都抖了出来,毕竟这些在他看来都是非机密信息,“在我心目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界上只有副队长配得上我们队长。” 这句话说完,赵豪发现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一直吹拂的微风都停了下来,一张张无脸仆从的脑袋从各处探出,那汹涌而来的恶意令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要死了吗?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反而是坐在他对面的大佬诡异表情平和,也没有对他散发恶意。 只不过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眼中浓浓的哀伤完全遮掩不住,他喃喃了一句,“这样也好。” “少爷!”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瘦削无脸仆从不甘地唤了一声。 愈发苍白的青年只是摇了摇头,所有的无脸仆从便瞬息之间全部消失,庭院中又恢复了只有他们三人的样子。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赵豪小心翼翼地颤声问。 “你没有说错什么,小洛也没有错。” 赵豪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队长为什么会有错?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赵豪正色道,“大佬请问。” 许言这才注意这小孩儿对自己的称呼,有些哭笑不得,“小洛他过得好吗?” 直到许言问出这个问题,赵豪才真正放松了些,“他现在是咱龙府的国民男神,最强战力,国家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他倾斜,要什么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对他而言算不算好。” 因为队长好像很少会笑。 许言闻言却像是松了口气,脸上满是欣慰,“那就好。”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吗?”赵豪有些难以置信,他还以为会被好生磋磨一顿,没成想就是话了个家常。 “这些对我而言很重要。” ...... 以唐谪的能力,他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林簌簌和陈振宇两人。 此时的两人正在和茶馆里的老头子们边下棋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唐谪见两人无事也就没有上前去打搅那良好的氛围,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 林簌簌的外公特别爱下象棋,她小时候一直都是外公外婆带着,所以耳濡目染下象棋的功力也很是不错,如今正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下得有来有回。 “许家少爷可惜喽,那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优秀个人居然最后会做出认贼作父、卖国求荣这档子下地狱都会被戳脊梁骨的事啊。” 围观他们下棋的其中一个老爷子听见林簌簌在打听有关许言的事情,张嘴就来,说罢还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显然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遍了。 军人世家出身的林簌簌对战争史很是敏感,尤其是于三百多年前的封建时代末期发生的抗樱战争,因为实在是太过惨烈了,这是龙府永远不能更不会忘记的伤痛。 “他当了叛国贼?”林簌簌皱紧了眉头,心中对这个名叫许言的角色印象变得极为不好。 “是勒,不光如此,他当了樱府的军官回来对付咱们的战士呢!”另外一个老爷子义愤填膺地道。 “不要再提那个狗东西了,一想到这种玩意儿是咱们这里出去的,我就觉得丢人!”有一个老爷子怒斥了一句。 然而坐在林簌簌对面这位最为年长的老爷子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地下着棋,和蔼的面容上依旧带着笑,但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却暴露了他心情极为不好的事实。 林簌簌还以为这位是因为同样讨厌许言才这样的,然而…… 就在众人言辞越来越激烈的时候,老爷子将手中的象棋狠狠地砸在了棋盘上,一声惊响令所有人都闭了嘴。 “镇长...”说得最欢的那个人唯唯诺诺地唤了一声。 老镇长深吸了口气,丢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至少在我面前,不许这么说他。” 这位老镇长身份可不一般,而且他明显和重要角色许言之间有故事。 林簌簌目光一凝,当即就想追过去,但刚站起身却猛然间和唐谪对视上。 队长什么时候来的?林簌簌吃惊的同时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队长实力的强悍。 见唐谪用眼神制止她,她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留下来和剩下的老爷子们继续攀谈。 “那位便是镇子的镇长吗?”林簌簌打破了茶馆的死寂,柔声询问道。 “是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龙党党员的镇长要维护那么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 “老镇长就是人太善了,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哎...” ...... 唐谪知道那些老爷子们说的就是事实,但每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许言,他都会感到心口堵得慌。 他一路尾随着镇长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而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说吧,你们这群外乡人来到我们小镇里想做什么?” 镇长转过身,那张慈祥的笑脸背着光,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一双猩红疯狂的瞳孔,声音全无之前在茶馆时的和蔼,嘶哑而怨毒。 唐谪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向这位自己无比思念的老镇长,喉咙有些苦涩,“我们是组团来这里旅游的,听闻这座古镇风景秀丽便顺道来到了这里。” 这是剧情上给他们这些玩家的背景设定。 镇长往唐谪的方向走了一步,身形某然膨胀畸形起来,声音也变得非人而失真,愤怒道,“不要用这种一听就是假话的说辞敷衍我!” 原本和蔼的老爷子如今像是一坨膨胀的肉球,足足有近三米之高,几乎将整个小巷堵死,许多明显不属于他的残肢被强行缝合在他的身躯之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勒进皮肉里,挤出鲜血和浓水,散发着属于尸体的恶臭。 见到变成这副样子的镇长,唐谪的瞳孔颤了颤。 不是因为恐惧,他活到现在不知见过多少比这要恐怖无数倍的怪物,他只是感到悲痛。 初闻一个人惨死,你或许只会感叹一句:斯...好恐怖,也太残忍了。 而如果你认识这个死者,并且知道他曾经是多么美好优秀的人,届时你才会感到痛心。 唐谪便是如此,更何况,这可是被他视作亲爷爷的长辈。 “我...” 忽然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猛地回头打算迎击,却看见了纠缠到一起,宛若蜘蛛网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手。 每当有一只手伸向唐谪,便立刻会有一只手将其抓住,周而复始便织成这样一张充斥着恶意和守护的矛盾大网。 “小谪啊。” 一声熟悉的呼唤令唐谪瞬间红了眼眶。 第37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5 他转过身,看见了一张和蔼微笑着的脸,他颤声道,“徐爷爷...” “之前我没能赶去门口阻止你进来,而现在的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徐镇长已经彻底没有了人形,唯有一张脸依旧是人样,一双恢复了正常颜色的眸子中满是对小辈的关怀和宠溺,“爷爷走前你才到爷爷的腰呢,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啊。” 唐谪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爷爷没时间和你说更多的了,你仔细听好爷爷说的每一句话。”徐镇长的双眸正在渐渐重新变得猩红,声音也急促起来,“我无法将真相直接和你说,但请你相信小言好吗?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他和你都是爷爷的骄傲。” ...... 再次进入剧情线的许言目光立刻找寻着那个人,但却没有找到,一时间有些疑惑,这剧情线不就是为了唐谪准备的吗?怎么主角都没到呢自己反而先到场了。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推开,山岛义愤填膺地冲进了办公室,气急败坏地双手拍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怒吼道,“你还真的敢写举报信回去告状啊?!” 许言一脸疑惑地微微歪着头道,“我说了啊,是你自己没当真而已。” 山岛一把揪起了许言的衣领,将他从坐椅上扯起来,举起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招呼过去,却被一声娇喝制止。 “山岛君!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的山岛瞬间变得慌乱,他局促地放下举起的拳头,转身看向门口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掐腰的白色长裙,带着蕾丝边的小圆领上夹着一张记者证,证件上的名字是:前田香织。 唐谪万万没想到,这次自己没有再扮演那个名叫相川的副官,而是进入了前田香织的视角。 没错,是视角,他只能看,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香织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和瑞树君开玩笑而已。”非常蹩脚的借口。 但许言能理解,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因为紧张而口不择言。 如果你喜欢的人恰好喜欢你,那她会觉得你可爱,但若是她不喜欢你,那她只会觉得你又蠢又讨人厌。 就比如现在。 前田香织气愤地瞪了山岛一眼,快步走到许言的身边关切地柔声询问,“言君,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口没有被弄到吧?还疼吗?” 许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虽然这里算是后方,但一样很是危险。” 说罢还指了指自己调侃道,“连我这么强都受伤了,你居然敢过来。” 闻言前田香织又转头瞪了期期艾艾的山岛一眼,甚至还呲出了小虎牙,“山岛君,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山岛没想到许言段位这么高,凶狠地瞪了许言一眼,看向前田香织时立刻又温柔了起来,“香织小姐,那是必要的牺牲,这一切都是为了樱府,为了大局,况且身为军人,为府捐躯才是我们最荣耀的归属。” 前田香织依旧呲着牙,伶牙俐齿,“山岛君,你不要偷换概念,如果你真的有这种觉悟,为什么不自己去当诱饵,而是慷他人之慨让别人牺牲。” 山岛无言以对,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况且,虽然这人如今入了他们樱府的府籍,但这无法改变他是个龙府人,龙府人都不可信。 山岛被前田香织怼走了,只是临走之前看许言的眼神恶毒得仿佛在说:我不会让你好死的。 许言却只是对他笑了笑,那轻蔑的笑令山岛牙都要咬断了。 香织走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而且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好,门关上的瞬间就连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都完全听不到了。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前田君的未婚妻前田香织小姐到访,所以也没人会去不识相地打扰他们。 唐谪不想继续看下去,但他又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是做好心理建设,憋屈地准备看曾经的心上人和别人谈恋爱。、 然而画面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听见少女声音中的担忧更盛了,好似没了外人在说话也没有了顾虑,“言君,你现在的处境本就很危险,为什么还总是去刺激山岛君?” 许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捂住锁骨处的伤处声音虚弱地道,“香织,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止疼药,在座钟旁边的柜子里。” 香织闻言立刻着急地帮他拿了药过来,语气中满是不赞同和心疼,“那颗子弹直接打断了你的锁骨,你差点就出血过多救不回来了,你能理解你的伤势有多严重么?” 许言费劲地拧着止疼药的药瓶,左边锁骨受伤导致他整个左手其实都是无法用力的,按照医生的话来说,他还需要住院和卧床休养很长的时间,但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休息,还需要隐瞒伤势的严重程度回来继续工作,全靠止疼药强撑着。 唐谪在香织说出许言的伤势时就怔住了,上次他在扮演相川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人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那该多疼啊,但这人却依旧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和他谈笑风生...... 然而不等唐谪回神,许言接下来的话却宛若一柄利刃深深的插进了他的灵魂,传来一股仿佛被活生生撕裂开的痛楚。 “你知道的,我没有退路,我的身后是我的同胞。”许言明显是被山岛扯到伤口,此刻疼得冷汗打湿了鬓发,清冷的眸子都有些涣散,声音轻到仿佛在喃喃自语,“明天我必须参加行动,现在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只有明天我才有机会,能救一个是一个。” 香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的声音也很轻,“你这个状态要是暴露了怎么办?你为了走到这一步几乎失去了一切,而且那些人可是想杀了你的人啊。” 许言却只是不在乎地笑了笑,眼中的信念没有丝毫动摇,“我最初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况且我哪有失去一切,我还有无数的同志,还有你和你的父亲,相信我,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有事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许言直直地和香织对视上。 透过香织的眼睛同样和他对视上的唐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许言看的不是香织,而是他,之前他看的也不是相川,而是他。 第38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6 难道这一切都是许言故意说给他听的? 唐谪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打消,毕竟系统一直都在监视着,许言无法反抗。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再次难以遏制地涌现,他心底甚至开始萌生出了一丝阴暗的念头。 这次的剧情线就此结束。 许言再次回到了石桌旁,而赵豪已经被他送走,只不过赵豪的话却依旧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这个世界的许言从头到尾都是他,只不过在变成诡之前他失忆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的一切行为和抉择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言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灵魂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像是萤火的微光,随时会熄灭,但却柔软而坚毅,令那巨大的黑洞都无法将其吸走毁灭。 在听到赵豪说唐谪和他那副队长疑似在一起了后,这团光将他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梳理,最后告诉他,他在因为爱人选择了别人而感到难过和委屈。 这很有趣,这就是苏少哲给他的小礼物吗? 苏少哲、唐谪。 许言能肯定他们俩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们拥有各自独立而不同的灵魂,但一些特质却又极其类似。 就比如,很在乎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他们好似都会偏心于他,唯有那对他的爱意好似永远无法被磨灭的顽石。 许言眼底的那抹微光被他无情地按进浓郁的黑暗中,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只会让他更加渴望死亡。 他的每一丝灵魂都在尖叫着想撕裂自己 ,都在对他大喊着,快去死,他要你去死! 至于他是谁? 不重要了,现在的他是自己在享受死亡,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许言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乐园给他发布的任务。 【和唐谪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他勾起嘴角,眼中是一片死寂,这太简单了。 …… 唐谪坐在茶馆中,一向冷漠宛若面瘫的俊美脸庞上罕见的有些空茫,一双原本睿智而淡漠的眸子里翻涌着懊悔和自责,还有对许言的一丝埋怨。 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不带他一起?为什么…要让他如今才知道真相… 明明他们可以并肩战斗的,为什么要抛下他…? 因为舍不得他也背上一辈子骂名吧。 唐谪在心中自问自答。 毕竟许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簌簌和陈振宇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队长,你怎么了?”林簌簌柔声询问。 唐谪回神,目光虽然落到了林簌簌的身上,但眼中却没有她,仿佛依旧在看着别处,“我没事,你和我说说这里其他人对许言的评价吧。” 林簌簌闻言细致地将她打听到的关于许言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以我的了解许言不像是会叛国的人,当然,也有可能他因为什么事情而性情大变。” 陈振宇也道,“任务不就是让我们找到真相吗?是不是就是让我们找到许言叛国的真相?” “不是。”唐谪笃定的声音令两人侧目。 他接着道,“我在剧情线中看见了,他没有叛国。” 林簌簌秒懂,“潜伏?” 唐谪抿着唇点头,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许言的演技会这么好,好到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这个男友。 “那这个所谓的真相到底要怎么找?一点方向都没有。”陈振宇皱眉,整个人都有些萎,这副模样和神情令唐谪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沿着许言这条线继续查吧,我能肯定主角就是他。”唐谪沉声道。 “是,队长。”两人点头。 “呜呜呜呜,队长!副队长!”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委委屈屈地从远处边喊边跑了过来,惹得一路上的玩家和npc纷纷嫌弃地侧目。 啧,哪里来的一米八的嘤嘤怪,辣眼。 唐谪他们坐在这里就是在等赵豪,赵豪有一项能力叫‘回家’,顾名思义,就是自动寻路回家。 而他把‘家’绑定为了唐谪。 在他发动‘回家’技能的时候,唐谪也会有所感应,所以就带着林簌簌和陈振宇坐在这里等他。 看着像哈士奇一样朝自己边喊边跑的赵豪,唐谪的脸黑成了锅底,待人冲到他面前想投入家的怀抱时,抬起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整个人糊到了对面院落的围墙上。 “下次再把能力绑到我身上…你知道后果的。”本就心情极差的唐谪声音冷得仿佛快要将赵豪冻死当场。 赵豪熟练地将自己从墙上撕下来,表情更加委屈了,小跑着坐到了唐谪的对面。 林簌簌被这个活宝逗笑了,陈振宇更是笑得捂起了肚子,但见队长依旧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两人很快便止住了笑。 林簌簌严肃地问道,“说说吧,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赵豪闻言飞快地看了一眼唐谪,有些欲言又止。 “说。” 唐谪冷冷的一个字吐出,令赵豪抖了抖。 “我被一个大佬诡异抓去了。” “什么?!”林簌簌立刻着急地握住了他的手,发动自己的能力‘信息获取’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下什么暗手,等什么都没发现后才松了口气。 “详细说说吧。”见人没事,唐谪这才追问。 然而随着赵豪的述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尤其是唐谪。 “他在哪儿?带我去。”唐谪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颤抖。 这样的队长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但一想到这里是唐谪的故乡,便一切都理解了。 赵豪也想满足自家队长的要求,毕竟他看上去实在太……脆弱了。 他们龙府的最强者,他们无敌又可靠的队长,第一次向他们展露了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位不知名的竹马。 但是他注定只能让队长失望。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那里应该是他的诡域…来去我都是被动的。”赵豪弱弱地回答,眼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反常的队长。 唐谪闭了闭眼,收敛住了自己失控的情绪,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队长,你要去哪儿?”赵豪着急地问。 “你们先继续找关于许言的信息,我有事离开一下。”说罢便快步离去。 林簌簌见状实在不放心,对陈振宇和赵豪道,“你俩就在附近探索一下,我追过去看看。” “是,副队长。”两人乖乖地应下。 林簌簌便小跑着追着唐谪而去。 第39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7 如果许言真的如赵豪所说地那样在乎他,那么他一定会在那里留下一扇通往他诡域的血门。 他笃定。 “队长!” 身后传来呼唤声,唐谪回头便看见了追过来的林簌簌,冷声道,“你不用跟过来。” 林簌簌这次却难得的不愿意听唐谪的话,执拗地看着他,“你这个状态我实在放心不下,让我和你一起吧。” 唐谪知道林簌簌的脾气,这小姑娘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他拒绝这人也肯定会偷偷跟过来,还不如带在身边免得出问题,于是他不再拒绝而是脚步飞快地继续往前走。 林簌簌双眼一亮,乖乖地跟在唐谪的身后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路安安静静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棵堪称巨大的榕树,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祈愿的红布条还有红纸片,和传说的月老树颇为神似。 等林簌簌从震撼中回过神,四下已经没有了唐谪的身影,她有些急地唤了几声,然而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平淡冷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林簌簌循声看去,只见唐谪正站在一栋颇为破旧的小木屋的门口。 她立马小跑着过去,但却被唐谪拦在了外面,“你不能进来,就站在门口。” “为什么?是里面有什么我无法承受的诅咒和力量吗?”林簌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唐谪转身走进屋子里,“私人空间,尊重隐私。” “哦...” 林簌簌闻言只能是乖乖地站在了门口,只不过唐谪也没说不让她看,所以她便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头。 这间小木屋里面很小,除了木门之外就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外面看上去破破旧旧的,但是内部却布置得极为温馨舒适,一面墙放着一张木制的上下铺床,其余的三面墙都放着大大小小的木架,木架上放满了各种东西,大部分都和绘画还有音乐相关。 林簌簌还在角落里看见了妥善放好的画具和一把看上去就十分昂贵的小提琴。 只不过都落了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唐谪则拿出了他在某个副本获得的一个垃圾道具,‘永远运转的吸尘器’。 搁这儿...认真的打扫了起来,令林簌簌目瞪口呆。 “您这是?”整得她敬语都用上了。 唐谪理所当然地回答,“家里灰了打扫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林簌簌无奈地连忙否认。 他家这位一直冷峻威严的无敌队长,怎么忽然好像换了个画风一样,变得她都有些发慌,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里是你和你那位竹马的秘密基地吗?” 唐谪默认。 童年的秘密基地,是每个人心目中最纯真梦幻的地方。 当初他和年幼的许言一起攒钱买下了这里,一点点地购置着这里的东西,最终将这里建立成了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除了他们两个人外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许言透过设立在这里的血门目光柔和地看着唐谪收拾,而后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小提琴,架琴、举弓、演奏,动作行云流水,乐曲动听,动作优美。 他本该成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站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中享受音乐的,他的老师不止一次劝他前往他的国度,他为他安排好一切,帮他移民,让他成为乐团的小提琴首席...许诺了无数。 只因他实在太过优秀了,所有的乐曲他一听就能记下,每一次演奏都有独属于他自己的韵味,这是得天独厚的天赋,是后天的努力永远无法换来的天生乐感。 但于许言而言,这一切都比不上他的国家,这是他的国,是他的家,他宁愿放弃梦想也不会放弃她。 悠扬的夜曲从血色的诡域之门流出,温柔又倦怠,带着浓浓的怀念和一抹重逢的喜悦。 “队长!这小提琴...”林簌簌被小提琴声吓到,他以为是队长触发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然而却被唐谪狠狠地一瞪。 他冷着脸,修长的食指竖在唇上示意林簌簌噤声,林簌簌立刻捂住了嘴。 唐谪闭上双眼,细细地分辨着乐曲传来的方向,然而不知不觉中居然听入了迷,心神都沉浸入乐曲之中,恍惚间仿佛有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触即分。 那冰凉又熟悉的触感令他忽然惊醒,然而此刻他已不在那处小屋,而是出现在了站满了樱府士兵的街道上。 远远的有行人路过都是脚步匆匆,脸上满是惶恐和小心翼翼。 “长官!” “长官好!” ...... 一声声问好由远及近,唐谪转头看去,只见两位身穿茶褐色军官服,腰间挂着武士刀还有手枪的军官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看着那个表情严肃沉凝的清冷青年,唐谪忽然涌起了一个冲动,他想冲过去拥抱他。 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非常勉强地将冲动遏止,维持着原本的站姿站在原地,只是目光却死死地黏在那人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长官好。”跟着身边的士兵一起低头问好,而视线又立刻再次黏在了这人的身上。 离得近了,他也听见了他和真正的相川之间的交谈。 许言的脸色很不好,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是僵直的,而且他迈的步子也比往常要小,走得也更缓慢些。 “相川君,一会儿就麻烦你负责这一片区域了,一切小心。” 比许言矮了半个头的清秀青年点了点头,表情认真,“是,长官。” 许言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也不用太过紧张,这里是外围的中心位置,他们就算要强行突围也不会选择这里,我只是以防万一地提醒你一下。” 相川近距离地看着许言无奈的笑容,耳根缓缓变得通红,“我知道了,长官。” 果然这相川就是喜欢许言。 唐谪咬了咬牙,尤其是看见相川目送许言离开时那快拔丝了的眼神,他恨不得把这人的眼珠子抠出来。 “喂,你一直盯着相川副官干嘛?”站在唐谪身边的另外一个士兵疑惑地问,眼神中满是古怪。 唐谪瞬间就收敛了全部情绪,淡淡地回答,“我只是肚子痛想上厕所,在望眼欲穿地等相川副官过来请假。” 闻言那士兵顿时一副理解的表情笑了,“没事你直接去吧,一会儿我帮你和相川副官请假,别拉裤裆里了。” “那就麻烦了。” …… 许言站在拐角,看着唐谪小心地避开所有人翻墙进入了包围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手。 这点痛对他而言太轻了,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 ‘哈哈哈哈!’忽然937的声音响起,‘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许言挑了挑眉,‘信号问题解决了?’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辅佐官!想当初我也是破五关斩六将才抢到这个位置的!’ ‘那你很棒棒哦。’许言敷衍了一句,估算好剧情发展,利用对布防的了解轻而易举就到了剧情发生地。 一个腿部受伤的中年男人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四处都是追兵的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有血迹!他往这边跑了!” 听到这个喊声,中年男人皱着眉强撑着身体还要继续跑,却被窄巷中的杂物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发出声响。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扶住,不等中年男人应激,清冷的声音沉稳地及时开口,“故园今日海棠开。” 中年男人一愣,下意识接道,“山寺桃花始盛开。” “海棠?!”中年男人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许言那张清俊冷静的脸,语气顿时焦急起来,“你不该来的!”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许言说罢,就扶着他往无人的深巷中跑,路线是他事先探查好的。 一阵轻到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不近不远地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第40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8 不得不说,山岛在抓人这方面颇有一番本领在,尤其是在发现消息泄露,情报站将机密文件大多全部烧毁的之后,愤怒之余依旧保持着冷静下令一步一步的收缩包围圈找到那唯一一个漏网之鱼。 眼见逃不出去了,中年男人心下一横,将扶住自己的许言一把推开,然后踉踉跄跄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许言本就是用没受伤的右手扶着他在往前走,他这么一推许言的左肩正好结结实实地撞在墙壁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锁骨处本就未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来,将白衬衫的领口染红。 ‘本来能跑掉的,这人非得玩自我牺牲,要不是我受伤了,我必得把他打晕揪着他的后脖颈拖着走。’许言咬牙切齿。 ‘这就是命。’937边嗑瓜子边接话。 许言磨了磨后槽牙,冷冷地道,‘哎呀,不小心点到了举报按钮,你说该怎么办。’ 937立刻滑跪,‘我错了!大人我错了!对不起!’ 许言:‘赶紧给我看看任务目标视野能不能将我和这位大叔都看到。’ 937:‘报告大人,他就在你右后方的拐角,视野很宽阔,能把你们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行。’ 许言靠着墙缓了缓,而后扶着墙站直,声线依旧冷静,“桃花,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代号为‘桃花’的中年男人却坚毅地摇了摇头,“我存在的意义除了是你的上级以外就是确保你的万无一失,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能让你有一丝暴露的风险。” 说罢,不等许言阻止,他就拿出了一枚药丸含在口中,“马上追兵就来了,我会挟持你为人质,然后一不小心被他们抓住,这枚毒药我会在他们带我回去的路上吞下。” 唐谪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许言的背影还有中年男人坚毅果决的面庞。 只见原本挺拔的青年身形微微颤抖着,左手无力地垂着,扶着墙的右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仅仅只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压抑和痛苦。 “我可以带你出去的...”许言依旧还想劝说,但一串接近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话语。 中年男人上前一把勒住了许言的脖子,将他别在腰间的枪拔出,解开保险,枪口抵在他的太阳穴。 ‘嘶,大人,我好怕他手一抖给你直接毙了。’937见这危险的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言没理他,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手冲着自己的伤口狠狠来了几下,鲜血顿时将茶褐色的外套都染成了暗褐色。 中年男人被他这狠厉地举动吓愣了一瞬,而后瞬间理解他的用意,表情变得更加凶狠决绝。 唐谪见不得许言这样伤害自己,心揪着疼,但他此刻也很冷静,他当即想出去当个率先发现目标的士兵,之后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好为许言说话,但却发现他忽然动不了了,除了能看能听之外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目光瞬间变得狠戾,体内的力量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妄图挣脱束缚。 【警告:请勿做出干涉剧情线的行为,请尊重已经发生的现实。】 系统的警告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让唐谪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是啊,他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他就算强行去改变了又能如何? 只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等等。 唐谪深沉地看了一眼系统功能中他从未使用过的那个按钮,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下去。 【哇!】 【天哪!】 【呜呜呜呜呜有生之年啊!我们唐神终于直播了!】 【我一度以为,唐神的系统是没有直播功能的。】 【楼上我以为是唐神直接伸手将直播按键扣掉了呢。】 【快看快看!这是剧情线吗!?】 【哇!是民府时期的副本!!!我超爱民府时期背景的!!!】 【天哪!那个被挟持的军官小哥好帅!!!!!】 【醒醒!那是樱府军官!是侵略者!】 【虽然但是,他真的,我可以...对不起,我不可以,但是他真的,啊,他如果不是樱府人,我当场跪下就是一声:老攻我嫁给你。】 【你们清醒点!都没注意到系统对这个副本的描述吗!?(瑟瑟发抖)】 爆发的弹幕在这条弹幕飘过后足足消失了十秒,然后陡然更加疯狂。 【未知难度!!?!?】 【啊?】 【救命!!!!】 【主线任务就这么一句话,连以往的提示都没有!】 【这是什么地狱副本啊!?】 ...... 唐谪关闭了查看弹幕的功能,视野瞬间恢复清晰。 他没忘记许言如今依旧被冠着叛国贼的罪名,甚至在历史书上都会提到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直接改了府籍,认贼作父,最后甚至残杀了众多国民的大叛徒。 想要为许言洗脱这刻在他脊梁骨的罪名,没有什么是比诡异游戏的剧情线更为有力的证据了。 哪怕于此同时也会暴露他自己的过去,他也心甘情愿。 唯有爱上许言这件事他从未后悔过,就算暴露给全世界看又何如。 ...... 等林簌簌从乐曲声中惊醒时,她面前的唐谪已经不见了,她当即就想进去查看,但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缩了回来。 身为强者,她虽然没有唐谪那种强大到逆天的预知能力,但隐隐的第六感依旧比常人要强得多,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极致的恐惧。 好似如果她真的进去了,不光会死,还会死得很惨。 不过好在才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唐谪就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队长!你没事吧!?” 林簌簌担忧的声音令唐谪回了神,他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走吧。” 看着唐谪重新将小木屋的门关上,还拿出了‘永恒之锁’将门锁上,林簌簌的嘴已经张成了o型,手指指着‘永恒之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不光林簌簌是这个表情,所有看直播的人都是这个表情。 因为当初唐谪历经千辛万苦获得这个道具时系统曾全游戏播报过,并提过这是极为珍贵的唯一性规则类道具。 就冲‘唯一性’和‘规则类’这两个词,你就能知道它的珍贵程度。 更别提它堪称变态的功能——被它锁上的屋子将成为永恒不变不可被毁灭的安全屋,放在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将获得与之相同的特性。 也就是说,如果将一个人放在这里面,这个人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能永远的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把锁绑定了唐谪,且除了唐谪之外只有死物能够进入的话,唐谪就上交龙府了,毕竟这对他而言真的没有什么用,他不怕死也死不了。 就算是这样,龙府为了能够配得上这把锁,已经在为唐谪建造一座足够大的房子,建好就让唐谪去绑定来着,然而他就这么轻易地用掉了。 用在这间小破屋子上。 “你也太浪费了。”清冷悦耳的声音陡然响起,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可惜。 第41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09 唐谪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等林簌簌有所反应,她的队长就从她眼前消失了,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对在榕树下相拥的身影。 清冷疏离的青年眉宇间满是温柔和宠溺,轻轻地拥着怀中颤抖着仿佛在哭泣的人,一下一下的捋着他的脊背,薄唇一张一合,贴在怀中人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仔细一看,那怀中人不正是她的队长吗?! 林簌簌之前张大的嘴还未合上,现在双眼也跟着步了后尘,瞪得像铜铃。 看直播的人们也同样如此,他们甚至连弹幕都忘了发,同时内心都在尖叫。 这不是刚刚那个被挟持的樱府军官吗!? 他们唐神就这么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们是出现集体幻觉了?! 唐谪当然记得自己还在直播,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丑态被世人知道,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怀中这几百年不见的爱人。 至于身为龙府最强做出这些行为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他才不管,他为龙府已经付出太多了,许言更是如此,他们从未负过任何人,却唯独负了对方。 “阿言…” 在所有人眼中强大完美如救世神明的唐谪,在这位陌生的青年怀中落了泪,哑了声。 这声委屈恋慕的轻唤将他对青年的感情昭告天下。 “我在。” 许言的怀抱不再如从前那般温暖,声音却依旧如从前那般柔得仿佛一捧晨曦的阳光,“小洛,我在呢。” …… 【呜呜呜呜……世纪拥抱!】 【我怎么哭了啊…?】 【天呐…原来咱们唐神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这位不知名的小哥好温柔…我好爱啊…呜呜呜。】 【楼上的。(唐队一刀飞一颗头.jpg)】 【但凡是再强的的人也会有累了想要找人依靠的时候啊…唐神终于也有这样的人了。谁懂啊,我一直都怕他绷太紧了垮掉。】 【其实我也是…】 【加一…】 【+1…】 …… 【原来大家都发现了,唐队真的总给我一种极度孤独的感觉,感觉他一个人背负了太多,总是独自一人站在我们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我还曾经幻想过成为玩家去助他一臂之力。然而是我高估了自己,诡异游戏根本看不上我这种小垃圾……】 【楼上的长弹幕我是按住它让它停下才看完的…呜呜呜,说我心坎里了!】 【再次+1…】 【+100…】 【+86…】 【就只有我在意唐神居然是弯的吗?】 【还有我,不过我更在意唐队是上是下。(拿起笔)】 【给太太递墨水!】 【给太太递纸!】 【太太,饿饿,饭饭。】 …… 许言安抚了好一会儿,唐谪才平静了下来,只不过他依旧黏糊糊地赖在许言身上不下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一通乱拱,柔软的短发搔得他痒痒的。 许言放弃了,宠溺地将人继续抱在怀中,一只手却向目瞪口呆神情恍惚的林簌簌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林簌簌踌躇了半晌,终于在她队长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们。 “你就是小洛现在的女朋友吗?” 许言的这个问题一丢出来又炸翻了一片人,包括他怀里的唐谪。 唐谪几乎是猛地从他脖颈间抬起头来,脸上的难以置信和错愕令他的俊脸都有些扭曲。 林簌簌更是直接脸红成了番茄,脑子好像都烧掉了,头顶依稀在往外冒着白烟。 然而唐谪那带着杀意的声音却令她一个激灵,仿佛从美好的温泉里陡然掉进冰窟,还被从天而降的冰渣子整个埋葬。 “谁和你说她是我女朋友的?”唐谪死死地抓着许言的手臂,眼底甚至翻涌起了暗色,“你是不是还想抛下我?” 唐谪这直白的话语宣判了林簌簌恋情的终结,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多么优秀的人向唐谪表白他都无动于衷了,原来这人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而当她站在这里,看清了唐谪看这位青年的眼神,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这些追求者别提想进入他的心了,连他的眼都从未入过。 若不是自己凭着优秀过人的能力和实力当上了这人的副队长,只怕他连她这个追求者的名字都不会有任何印象,就如其他的那些人一般。 她还曾为此沾沾自喜,原来她从来都不是独特的,她在这人的眼中也就只是比陌生人稍强一些的同伴,仅此而已。 唯有这位青年在他的心中才是唯一。 况且,见过这个青年的人都无法提起与之攀比的心,果然与神明般配的唯有谪仙。 “不是吗?但这可是之前那个小兄弟亲口说的。”许言眼中闪过狡黠,故作疑惑地轻声道,声音中还带上了些许黯然,“况且我没有想抛下你,从来都没有,但若是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也不愿打扰你,毕竟我已经......” ‘茶味十足。’937评价。 ‘谢谢夸奖。’ 唐谪听不下去了,上前吻住那早就被他觊觎的薄唇,冰凉柔软的唇像是冰镇的果冻,带着点淡淡地花茶味,令他忍不住将其舔舐了个遍。 只是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的动作生硬而羞涩,撩拨得许言不上不下的,这他哪能忍? 一只手猛然按住唐谪的后脑,指尖插入他的发中,一只手绕到他背后环住,牢牢地握住他精瘦纤细的腰肢,贝齿被轻而易举地撬开,任由入侵者攻城掠地,冰凉的舌尖深入,忽地压了一下他颤抖的舌根,惹得他闷哼出声,而后又掠过他敏感的上牙膛,更挑逗般地将他整齐的牙齿都挨个舔舐,将他清甜的唾液全数掠夺。 禁欲了这么多年,许言也是有些火气在的,更别提这人本就完美符合他的xp,一点都没留手地发泄,直到将人弄得双眼失神身体发软才罢休。 诡异游戏的系统也很上道,立刻调整了唐谪直播间的视角,拉远了镜头,充分照顾到了未成年观众们的心理健康,也成功的让成年观众们变身了愤怒的尖叫鸡。 而林簌簌,默默地看了个全程,整个人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等两人分开后还愣愣地盯着唐谪牵着银丝的红唇好半天,这才转身逃也似地跑远了,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声压抑的带着兴奋意味的尖叫。 【劳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强行拉灯!!!!】 【亲个嘴怎么了!!!都是成年人这都不让看吗!!?!?!?】 【本成年人已经掐着人中死去了。】 【容我脑补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万字。】 【楼上老师,请开始。(递笔)】 【话不多说,某某见!】 【嗝,吃饱了,嗝,还想吃,多来点。(汪)】 第42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贼10 抱着许言缓了好一会儿,唐谪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阿言,我只有你一个。” 高大俊美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腰,表情中带着一点委屈和撒娇的意味,令许言心软成了一汪水。 “怎么一向聪明睿智的唐队长就没看出我在逗你呢?”许言无奈又好笑地靠近过去贴了贴他的鼻尖。 “在看见你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唐谪满意地又趁机亲了一下许言的唇角,同之前许言狡黠的模样如出一辙地道,“我没关系的,谁让我喜欢你才会关心则乱呢。” “嚯,小洛这茶艺也不错嘛。”许言笑弯了眼。 “彼此彼此~”唐谪也笑了。 笑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唐谪不敢去抓许言,只能是用力地捏紧他的衣角,轻轻地道,“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只要眼前的人点头,不管带走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我当然愿意。”许言的回答让他的双眼一亮,然而许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小洛,我是这里的核心。”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依附于我。” ...... 天知道。 当自家队长将曾经绑架过自己的大佬诡异牵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介绍说这位是他的男朋友时,自己有多么崩溃。 那他之前在人家男朋友面前瞎说什么呢? 赵豪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灰白色,灵魂像是飘出身体的旗帜,随风飘荡,唯有一点尾巴还连接着他的身体。 许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吓得又恢复了颜色,一双尚还带着些清澈愚蠢的眼睛和他对视,“小兄弟,又见面了~” 无视一旁队长看死人的眼神的话,这位大佬的声音表情举止都堪称温柔和煦,没有丝毫架子。 《无视队长的话》。 “赵·豪。”唐谪活动着手指,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名字。 在这两人到来之前,林簌簌已经提着他的耳朵强行灌输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然而现在他一条都记不起来,只记得——“队夫救我!” 许言先是被他的称呼诧异了一下,而后见这人往自己身后一蹲,拉着自己裤脚不放,顿时幻视了上个任务时那只他们收养的丑猫,也是每次做了坏事就往他腿边一蹲,短短的尾巴勾住他的裤腿。 也想到了那半透明的苏少哲和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自己的模样。 他忽然有点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地生活。 于是赵豪便发现,大佬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糟心的宠物。 他一头雾水。 不过好在这一招确实是管用的,在他喊出队夫这个词后,队长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下来,眼中还有一丝对他的赞赏。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出去乱造谣我就把你打成猪头一个月。” “是队长!”赵豪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 林簌簌则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半点都没有失恋少女的颓然,反而是眼神闪着光地时不时就往许言和唐谪身上瞟,尤其是两人互动的时候,她那表情就差尖叫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磕cp居然会这么快乐,大概是本就对和唐谪在一起没抱多大期望的缘故,真的发现没可能的时候反而一身轻松。 而一直存在感极低的陈振宇则眼神复杂地看着许言,眼中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只是他掩藏得很好,除了恰巧和他对视上的许言外无人注意到。 大概是今日的剧情线进程已经走完了,唐谪没再被拉入,许言亦是,而且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与之相关的话题还有副本任务,粉饰着这一时的美好。 但总有人会不合适地登场,就比如现在。 “许言?!”一声惊诧地呼唤忽然响起。 一个穿着体面的公子哥模样的人带着一队自家的小厮出现在了这个无人的巷落,他的身旁还有几个同样的年轻的男女,唐谪他们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是玩家,而且还不是和他们同时进入的正常玩家,而是使用道具偷渡进来的那种。 许言观察了一下林簌簌他们如临大敌的表情,抬手打了个响指,五个戴着笑脸面具的仆从便陡然间出现在了他们身前,光是那来自高等级诡异的压迫感就不是对面能够比拟的。 “等等等等!”公子哥见这架势赶忙摆手,怂地不行,仿佛之前看着许言目露厌恶的人不是他,“不打不打!我只是路过!” 许言还没动作,唐谪就冷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公子哥的身旁,在他的小厮们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公子哥就被他踩在了脚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杀猪似地惨叫。 “徐二狗,再用那种眼神看阿言试试。”唐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阴沉。 听到唐谪的声音,公子哥整个人一个激灵,他费劲地转头看向这个踩着他脊背的青年,表情从难以置信到嫉妒而扭曲,“唐谪?!你居然还活着!?” 唐谪却没有理他,一脚将人踹向赶过来救驾的一队小厮,瞬间便人仰马翻一片。 而与公子哥一起的那几个玩家则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要帮任何一边的意思,看向唐谪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敬畏,言语间反而带着些调侃,“看来咱们唐神又遇见熟人诡了?” 开口的是一个染了金发的少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桀骜不驯和年少轻狂。 “队夫,这个小屁孩追在队长后面好久了,我严重怀疑他意图不轨!”赵豪的声音虽然小,但在场的没一个是普通人,全都听见了。 “队夫?”少年瞪大了双眼,愣了数秒后才对赵豪后半句话产生了反应,声音都扭曲了起来,“谁特么意图不轨了!?” “赵豪。”唐谪冷冷地朝赵豪看过去,然而人已经再次蹲到了许言的身后,视线往上,对上那含笑的目光,他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 他靠谱沉稳的队友很多的,为什么偏偏这次就随机分配了这么个二货给他呢?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活得好好的!”尖利怨毒的扭曲嘶嚎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刺得他们脑袋生疼。 第43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1 多数人都是不患寡患不均的生物,就算死了变成诡异也是如此。 徐尔枸便是这类人。 他家境优越,样貌出众,留过洋,见过世面,有一个优秀漂亮的女朋友,本该能拥有别人羡慕的幸福一生的。 但为什么偏偏就要挑他回家过年的这几日啊?明明他过完年第二天就会离开,就不能让他离开了再开始嘛?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些问题他天天都在想,没日没夜地想,直到时间将这些翻涌的不甘慢慢冲淡,他才渐渐接受了现实。 但如今你居然告诉他,不光有一个人幸免于难,他甚至还获得了长生的恩泽,保持着他最巅峰的样貌和身体活到几百年后的现在?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之前有人在街上喊唐谪回来了,他还以为是变成诡异的唐谪回来了,谁成想,人家是完整的、活生生的、自由自在的人呢? 凭什么啊…?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青年肢体像麻花一样扭曲缠绕住自己的身体,四肢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的触手,拉长错乱地支撑着让他趴伏于地面。 他的引以为傲的样貌和锻炼得当的身体瞬间面目全非,原地只剩下一个可悲又可怖的丑陋怪物。 下一秒他就以极快的速度爬行着冲向唐谪。 他那可以无限拉长的四肢像是一根根铁杵,每一次对唐谪的攻击都能够深深地插入地面,厚实的院墙也能够被他轻易捅穿。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也就愣住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就这么短时间两人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 不过唐谪明显不在状态,他始终都在躲避和防御,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随着这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些其他的诡异气息也开始逐渐往这边靠拢,若是不速战速决地话若是陷入诡异的围攻之中,想要脱身就很难了。 这里毕竟是未知等级的副本,不知道最后会引出些什么存在出来,风险太大了。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想到了这一层,纷纷准备出手将这个诡异集火秒杀,却被唐谪大声地制止,“住手!” 林簌簌几人自然是听队长的话停下了攻击,但是另一伙玩家却不会,他们本就和唐谪的小队不对付,让住手就住手也太没面子了。 尤其是那个染了金发的少年,他脸上的笑容夸张,一把巨大的砍刀就这么出现在他的手中,一个闪身他就出现在了徐尔苟的身后,泛着寒芒带着无边煞气的钢铁砍刀被他轻而易举地举起,而后猛地就朝着徐尔苟的脑袋砍下。 毫无疑问,这刀若是真的落下了,徐尔苟将必死无疑。 然而徐尔苟那猩红的眼中只剩下了唐谪一人,不管不顾地疯狂攻击着他,带着就算是死也要拉唐谪一起的狠厉和怨毒。 两根苍白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劈砍而下的刀锋,一把仿佛被鲜血浸透的血色唐刀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徐尔苟的后心,没入了他的心脏。 身穿素白长衫的儒雅青年脸上没了笑容,一双清浅的眸子隐隐染上了一丝猩红,声音中仿佛裹挟着将起的暴风雪,带着压抑的森寒和恶意,“闹够了吗?” 短短的四个字,令被钉在地面无法动弹的徐尔苟浑身一抖,他那扭曲丑陋的姿态逐渐恢复如初。 穿着矜贵的公子哥整个人呈脸着地的大字型趴在地上,甚至不敢转头看握刀的青年一眼,只是闷闷地回答,“够了。” 许言拔出插在他身体中的刀,刀立刻化为血色的光点消失,而后他又看向依旧还在用力想将刀往下劈砍的金发少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指尖轻轻用力,那带着无边凶煞的斩鬼刀就被他掰成了两段。 他哎呀了一声,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是在下太用力了,实在抱歉。” 被许言帅到的唐谪这时才回过神来,顿觉吃醋搞怪的许言可爱,顺着徐尔苟的头踩到他的屁股走到许言的身边,顺便一不小心将呆若木鸡地盯着许言发呆的金发少年踹飞到一旁。 眼见许言含笑地朝自己看过来,他抬起自己不小心擦伤的手背给许言看,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撒娇,“我受伤了。” 许言看了一眼那再不看就要恢复如初的伤,配合地抬脚踹在刚爬起来的徐尔苟屁股上,将人踹飞到了那队救驾又迟了的小厮堆里,又人仰马翻了一片。 “很疼吗?”许言摩挲了一下唐谪恢复如初的手背,柔声问。 唐谪点了点头,抿着唇矜持地把手往上抬了抬。 许言失笑,低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还疼吗?” 唐谪摇了摇头,耳根绯红。 ‘啧啧,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怎么这么粘人啊?嗝,甜得我有点齁。’937酸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对象对他撒娇啊。 许言:‘我申请的道具批复了没有?’ 937翻了白眼,‘您的申请有被驳回的时候吗?随时都可以使用。’ 许言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那就好。’ 林簌簌和赵豪这对磕cp上头的人已经双手交握无声地尖叫起来,其他的玩家包括陈振宇都只感觉天雷滚滚,那还是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冷硬又威严的最强唐神吗? 别以为他们没看见,那擦伤明明是他自己故意磕出来的! 至于徐尔苟,他翻了个白眼,几百年前这对狗男男就是这个调调,他习惯了。 却在这时,许言一把将唐谪推开,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阿言!”唐谪见状脸色陡变,着急地想靠近许言,但却被之前许言召唤出的笑脸面具仆从们拉住。 这些仆从们好似有着某种特性,唐谪居然一时间无法挣脱他们的阻拦。 “我...没事。”许言的声音颤抖到有些失真,身上气息强烈地波动着,带给在场的所有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靠近他就会立刻死亡。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唐谪一眼,双眼猩红,声音极轻,“真快啊,自由的时间结束了。” 第44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2 系统提示音陡然响起。 【警告,警告,警告,重要npc不可出现ooc行为,惩罚第二次,累积三次将开启强制控制模式,强制控制模式一经开启将持续到本次副本结束。】 许言的嘴角溢出鲜血,不远处的徐尔苟也哇得吐出了一大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倒地。 【由于npc试图蒙蔽系统检测,惩罚第三次,强制控制开启。】 打从许言忍不住现身和唐谪见面开始,他就知道哪怕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争取多少时间。 只是他没想到会痛到差点显出他真实的模样,他将手指扭曲的手背到身后,一双完全变得猩红暴虐的眸子浑浊又混乱,只有一点清明浮于表面,宛若巨浪之中的孤帆,随时都会被淹没。 但他真的太思念唐谪了,当这个人出现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当他看见唐谪将那么珍贵的道具使用在他们的小家上,他无法无视唐谪那双透着委屈和失落的眸子,他想拥抱他,哪怕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唐谪终于挣脱了那些能力怪异的仆从跑向许言,以他的实力居然脚步都有些踉跄,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许言。 清冷俊逸的面目因压抑着痛苦而变得扭曲,原本那双宛若淬了浅淡火彩的琉璃眸子浑浊成血液的颜色,他满含眷念地看了自己一眼,最后的清明消散,浓郁成纯黑的诡气从四面八方聚集缠绕到他的身上,将他完全淹没。 一只手硬生生的破开了诡气,拉住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扭曲手腕。 唐谪的心颤了颤,随后表情坚毅地用力握住往外一扯,一道虚幻的身影被他从诡气之中拉出落入他的怀里被他小心地护住。 在漆黑的诡气带着里面的人消失之际,唐谪看见他脸上逐渐癫狂的笑柔和了一瞬。 【检测到玩家唐谪存在违规行为,现副本强制重启,所有副本npc将进入强制控制状态,副本通关时间从十天缩短为五天。】 【取消所有支线通关可能,无法完成主线任务,所有玩家将被抹杀。】 【注意:所有副本均属诡异游戏财产,掠夺行为将遭到严惩。】 唐谪抱着怀中没有意识的人,小心地给他输送着自己的灵力,直到他的状态稳定下来,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双眸子黑得宛若无光的黑洞。 “他是我的。” ...... 许言再次感受到了沉重的束缚,他此刻虽然坐于自己诡域的庭院之中,四肢躯干和脖颈却仿佛被厚重的铁链锁住一般沉重,好似他又被关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审讯室囚牢。 “咳...”一大口鲜血被他呛咳而出,他的表情却很是兴奋。 许言:‘你看见了吗!?’ 937抱着膝盖目瞪口呆地回放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半晌才回答,‘大人,您的命魂好像被扣走了诶?’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许言乐呵呵地。 ‘我...不觉得。’937颤抖着手开始敲键盘,虚拟屏幕上搜索框的内容是:命魂丢了怎么办? 许言完全不以为意,相反,他觉得现在丢了命魂的感觉很奇妙,好像很多曾经需要克制的思想全部解放了出来,没有了管束,没有了束缚。 他脸上的笑逐渐变态,越发地像是一个真正的诡异。 937看完搜索结果后手都在抖,最后干脆掐起了自己的人中。 任务目标啊,你干嘛~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这次的任务目标可比上个世界的纯情大狗狗有趣多了,尤其是......’他那偏执且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目光。 长久而孤独地活到现在,说他没有点问题谁信啊? ‘大人,您真的没事吗?’937小心翼翼地问。 ‘937,是不是这两个世界太过平和让你忘记我是谁了?’ 许言冰寒的声音令937猛然警醒,脊背发凉,‘没忘记,大人。’ …… 唐谪抱着依旧没有意识的人一同被传送回了游戏刚开始时的空地,林簌簌几人几乎是立刻就汇聚到了他的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神色各异的玩家们。 这里是一个大型副本,进来的玩家足足有30个人之多,再加上一些看见唐谪直播后使用道具跟着进来的,现在加起来得有将近50个人了。 “我们需要一个说法唐队。” 最终,散人玩家们抱团,推举出了一个话事人对唐谪开口。 见有人当出头鸟,其他人也乐得坐享其成,一时间整个安静了下来,只等唐谪开口说话。 第45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3(一更2000,余3更) “说法?”唐谪抱紧了怀中的人,轻笑了一声,“这个副本我会带着你们通关,这就是说法。” 属于龙府最强者的气势和威压瞬间席卷全场,无人敢与之对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强势霸气的人,在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后表情立刻柔和了下来,瞬间将所有人无视,眼中只剩下一人。 许言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耳边是一群人嘈杂的声音,直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后周围才安静了下来,眼前的黑暗逐渐变亮,他尝试着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张令他无比思念的脸。 “小洛?”嗓子好似刚学会发声般干涩,身体也虚弱不堪,他试图自己站稳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勉强,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休息。”唐谪的声音哪儿还有之前的孤傲和威严,柔和得令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玩家们目瞪口呆。 【当我习惯了唐队的双标后,我只觉得齁甜。】 【看了一圈全是磕cp的,就没有人像我一样好奇唐神对象的身份吗?那磅礴的诡气和威压,我吓得口齿不清地直呼好家伙。】 【信息太少了,目前通过系统透露的情报可知:重要npc。而且还是可以勉强和系统对着干的重要npc。】 【强强!我爱了!】 【cp粉先一边去,咱就是说,唐队好像把自家老攻搞裂开了。】 【从系统手里抢夺走了老攻的一部分,强,太强了。反观我们,别提和系统对着干了,系统吹口气都能把我们吹成灰灰。】 【绝美的爱情,我又相信爱情了~】 【我还在反复舔老公一刀扎穿二狗,用手指掰断小唐神的斩鬼刀的画面,我觉得我可以看一辈子!(疯狂舔舐)】 【楼上喊谁老公呢,唐队一刀飞起一颗人头.jpg。】 【我直接对霸气又温柔的唐神来一句,嗨,老公。】 【你们是真的敢想啊。】 ...... 唐谪参与诡异游戏的时间很长很长,这导致他的系统空间就像是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身为他队友的林簌簌几人也有些习惯了他能随时掏出些奇怪又实用的东西。 但是。 怎么特么连轮椅都有? 说实话,唐谪是想一路抱着许言走的,但许言态度坚决,他只好妥协。 而后便是重复了进入小镇和其他玩家分道扬镳的环节,只不过这次唐谪给每个小队都布置了他们负责探索的区域,毕竟小镇真的很大,若是不分工的话别说五天,就是给他们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够将所有的信息搜集齐全。 期间有一个小插曲,之前被许言掰断了武器的金发少年跑到许言的面前做了个羞涩的自我介绍,刚说完他叫唐瑭,然后就被唐谪拔剑打跑了。 许言全程只是笑着没有说话,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唐谪和唐谪小队的三个人时,许言这才犹豫着开口,“小洛…” “嗯?”唐谪听到许言唤他,他立马低下头查看许言的状况。 这不怪他紧张。 他当时完全被失去许言的恐惧所支配,再加上心中汹涌而出的占有欲,使得他不管不顾地利用自己空着的契约位置想强行契约许言,没成想被判定为难度过大,最后只是契约到了许言三魂七魄的一魄——命魂。 若不是他有温养灵体的经验和一道残缺的生命规则,那许言孤立无根的命魂很有可能会直接消散,届时许言的本体也会受到无法挽回的重创。 现在虽然让命魂稳定了下来,也用生命规则为他凝实了灵体,但仅仅只有一魄的他实在太脆弱了,就像是一个一戳就会消散的气泡。 当然,被强行分离了命魂的许言是肯定会受伤的,只不过在唐谪契约他时他并未抵抗,所以伤得应该并不重。 如今再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唐谪是后怕的,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该做出这种会伤害到许言的行为。 若是出了意外......他想都不敢想。 “我好像出了点问题,比如,我想知道我是谁?”许言用十分平静的表情说出了令所有人吃惊的话。 唐谪立刻担忧地将灵力输入到许言的体内检查他的状况,却没发现任何异常,顿时心就提了起来,柔声询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言看了看自己无力虚弱的身体,无奈地道,“我觉得我需要知道一些自己的基本信息还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一旁听着的赵豪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询问了一句,“那大佬你怎么还记得唐队啊?” 许言眨了眨眼,好似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有些恍然地道,“是啊,我好像...只记得有关小洛的事。” 说到这里,许言垂下了眸子,他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冷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洛好像不要我了,我好像做了很多很多令他失望的事。” 唐谪闻言几乎是立刻俯身将人抱在怀中,“没有,没有不要你,是我误会你了。” 许言却没有回答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发着呆,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尊雕像。 唐谪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颤抖着指尖轻抚着许言的脸,妄图通过呼唤唤醒许言的神智,但不管他怎么喊许言的名字,许言都没有任何回应。 赵豪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问题居然会让许言的灵体无法承受,最终陷入自我封闭的状态,就像是人类患上了重度自闭症,外界的一切都无法传达给他。 林簌簌不着痕迹地将赵豪往她和陈振宇的身后拉了拉,她怕没有个缓冲唐谪会一巴掌拍死人。 陈振宇则只是盯着轮椅上垂着头的青年不语,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嵌进肉里。 原来这个人对你而言这么重要,重要到哪怕忘记了所有也会记得他一人,重要到他一旦选择离开你,你就会痛苦到自我封闭的程度...... 怪不得曾经你将枪口瞄准他时,会露出令山岛彻底对你产生怀疑的破绽。 不管是再强的人,一旦被抓住了软肋都将变得脆弱不堪。 第46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4(二更2000,余2更) 在许言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和前田香织订婚并且入赘的时候,唐谪是绝望过的。 当他躲在角落里,看着前田香织挽着许言的手准备离开这座小镇去往樱府的时候,他甚至一度产生了毁灭一切的念头。 那时的他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芒的匕首,他将它磨得非常锋利,刺入许言的身体时会非常容易,不会让他有过多的痛苦。 但最终,他还是舍不得。 理智告诉他,他真正应该做的是将许言从自己的心中剜出,然后放他离开,也放自己自由。 这才是正确的爱情观。 但那些扭曲黑暗的念头却一直在不断的滋长蔓延,他深怕自己再多看许言一眼就会彻底失控,只能低着头任由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任由眼泪不断地砸落到地面。 也正因此,他没看见远处朝他跑来却被前田香织拦下的许言,她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最终许言妥协,他浑身僵硬的被拉着上了黑色轿车,被带着离开了他深爱的国家和他深爱的人。 而如今,看着这样的许言,他哪儿还会怀疑这人对自己的爱呢? 大概,他当初的痛苦与绝望一点都不比自己少,甚至更多,因为自己真的说过很多伤他的话。 他还将许言为他亲手打造的戒指扔进了河里。 那天许言哀伤落寞的背影,唐谪依旧能够清晰地描绘,每一笔都痛彻心扉。 不过好在,戒指回来了。 唐谪摩挲着那枚被他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戒,陷入强制沉睡的许言被他小心地放到了小镇客栈的床上,他也跟着躺了下去,整个人埋入许言侧躺的怀中,伸手搂住了他的蜂腰,感受着他的气息。 然而唐谪的目光却无半分温柔,漆黑如无光黑洞的眸子中满是决然和疯狂。 这次他不会再放许言离开了,哪怕他不愿,也要将他死死地攥在手心。 ...... 赵豪捂着肿起老高一个包的后脑勺,脸上满是内疚和担忧,“副队长,队夫不会有事吧?” 林簌簌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要是队夫出了事,你能只是被暴打一下头?你怕是已经被爆头了。” 赵豪委屈,虽然但是,只记得队长什么的,真的很好磕,他就是想确定一下... 看出了赵豪的想法,林簌簌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磕cp不是用命磕的,命都没有了还怎么磕cp。” 这太有道理了! 赵豪眼睛一亮,他下次谨慎点! 陈振宇看着失恋之后画风逐渐清奇的副队长,真情实感地为唐谪点了根蜡,这波分给唐谪的队友可都太极品了。 哦,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就是了。 “走吧,队长说剧情线开启时间大概是白天随机发生的三次,他白天就一直待在客栈里,这样也方便我们联系他。” 林簌簌一边说着一边严肃了表情看向赵豪,“所以白天是由我带着你们去和镇民们接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们负责的区域探索完毕,遇见危险和不理解的事情发生就以逃跑为先,我和队长之后会来处理,你们以保命为先,清楚了吗?” 这番话就是特意说给赵豪听的,这傻狗虽然战斗力强,但脑子真的很一般,她很怕她一个不注意狗子就没了。 而陈振宇倒是一向很可靠又稳重,她不担心。 “是!副队长!”赵豪乖巧地应答。 陈振宇也乐呵呵地点头。 ...... “相川君,你发什么呆呢?”一声樱府语的呼唤响起,令陡然进入剧情线的唐谪立刻警惕起来。 他转过头,便看见了一名穿着樱府记者长裙,领口别着记者证的少女,她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支笔,面前的记事本上洋洋洒洒地已经写下了很多内容。 唐谪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样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了是他不认识的人。 “抱歉,是我走神了。”唐谪礼貌地微笑着道歉。 少女当即温柔地表示没关系,然后继续指着他面前军报道,“那我再重新复述一遍我的问题,前田少佐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居然能够提前将你部署在前往苏市的火车上守株待兔,他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唐谪的脑海中便立即浮现出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这是一次针对龙党地下小队的搜捕行动。 这支地下小队在一次击杀任务中暴露了行踪,虽然将那位带着重要情报前来攀附樱府的龙府商人成功击毙,并完美地销毁了情报,但小队成员中的大部分都暴露了身份,无法再继续潜伏在海市。 而他们的藏身之处也已经被大概锁定,若是不尽快逃离的话很快就将面临瓮中捉鳖之局。 而后不知道怎么地搜捕行动的进程被泄露,小队的成员们连夜从藏身处逃离,散在了海市的各处,令搜捕行动的难度直线上升。 相川身为许言的副官,他当然发现了自家长官的诸多异常。 他一直只当是长官依旧放不下同胞情,毕竟这里曾是他的家,代入一下长官的立场,他做出的那些行为就变得无比地合理起来,他也能理解。 毕竟这位是个强大又温柔地人呢。 只是这次他不能再放任长官继续下去了,这么优秀又完美的瑞树君必须成为真正的樱府人,成为他们樱府的人才,那些会损害到瑞树君的良善,他会一一为他斩断。 相川站在正在运行的火车车厢中,目光冰冷地看着被赶到最后一节车厢的人们,男女老少们惊恐地挤在一起,几乎将车厢塞爆,在侵略者面前噤若寒蝉。 腰间配着武士刀的青年上尉露出了一个温和地笑容,手中悠闲地把玩着一个遥控器,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但说出的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奉前田少佐的命令在此等候诸位多时了,若是你们不主动出来伏诛,我将会断开并引爆这节车厢,让所有无辜的群众一起陪你们消失。” 这句话刚一落下,立刻便有几位男女走出,他们目光坚毅地站在所有人的前方,将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完全遮挡,让他们的视线中只余下挺拔的脊梁。 “我们会交代一切,前提是你放无辜的人们离开。”领头的一位中年男子语气沉稳地道。 相川不置可否地笑着,抬手指着一个面容看上去还带着些青涩的少年队员道,“你,过来。” 第47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5(三更2000,余1更正在码) 年长的队友们担忧地看着少年跨过了车厢之间的链接,一步一步走到了相川的面前。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无半分对相川的恐惧,唯有仇恨和愤怒。 相川满意地笑起来,他正是因为这样才选中这个少年的。 他挥了挥手,手下的人立刻便将少年控制起来,他藏在身上的匕首也被找出收缴。 相川走到被压弯了腰站着的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庆幸自己的幸运吧,我需要有人宣扬我的战绩。” ...... 唐谪握住报纸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白,上面的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前田瑞树少佐下令屠杀了包庇龙党地下小队的所有人,一整列火车无人生还,给所有龙府人下了一个警告:敢反抗敢包庇就得死。扬了樱府之威!》 “您怎么了?”又一次没等到答复的少女记者担忧地询问,“您是身体不舒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采访可以延后的。” 唐谪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相川如出一辙的冷漠微笑,语气礼貌而谦和,“瑞树君真的很优秀,他当时和我说......” {许言一拳打在了相川的脸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哀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打得狼狈摔倒的相川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站起来,甚至还有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颇为不解地道,“那不是您下的命令吗?我只是执行了而已。” “相川和人!”许言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压抑不住的杀意。 相川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许言,“您要杀了我吗?” 许言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回答了相川。 “瑞树君,你真的很强大也很优秀,但你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当军人,更不适合成为...”相川笑着,“但我可以帮你。” 我会一步一步帮你成为真正的樱府人,让所有龙府人坚信你不再是龙府的同胞。 至于泄露点情报救走几个人这种小事,根本没有瑞树君这个人重要。} “他当时和我说...火车站一定有他们的同党,而且龙府人都非常团结,最不可能逃走的地方反而可能是最薄弱最容易疏忽的地方。” ...... 许言迈步走向会议室,他被相川搞的事情弄得一个头三个大,正在计划如何悄无声息地将他干掉呢,山岛这大祸害又跳出来搞事了,希望他识趣点,不要撞他枪口上。 唐谪扮演的相川便是在这时和一身煞气的许言在会议室门口遇上,许言冷冷地扫过来一眼,而后便径直走进了会议室,唐谪则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外表而言,两人之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常。 等所有人都落座,山岛便立刻站起身开始亲切地介绍起他身边的人来,“叶山原海,今后将担任我的副官。” 说罢,还得意地仰着头看向许言。 “叶山?!” “难道是那个叶山家的?” “叶山家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给人当副官?!” 议论声渐起,而被他们讨论的人却只是维持着开朗的笑容,礼貌地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直到他走到了许言的面前。 许言当然还记得这个人,在樱府军校时和他的关系挺好的,是个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人,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好久不见,前田君。”叶山原海用亲近的语气和许言打招呼,然后看向一旁的唐谪笑着道,“相川君也是~” “好久不见。” 许言的笑礼貌而客气,唐谪也笑着和相川打了招呼,只不过却在将他暗自地和曾经的他做着对比。 结果就是,这人变得危险了。 山岛就像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相川是个变态的笑面虎,而这个叶山原海就是个伪装成哈士奇的狼。 许言就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一旦他受伤或是露出破绽便会被虎视眈眈的野兽们分食殆尽。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当然不光是为了介绍叶山君。”为了自己美好的退休生活,只求无功无过的武藤中将开了口,“我们之中有龙党安插进来的奸细,而叶山君便是为此而来的,虽然他名义上是山岛君的副官,但他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我不在的话,一切以叶山君的命令为先。” ...... 会议结束,武藤中将提议为叶山原海接风洗尘,许言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阳奉阴违地挂着笑跟着一起到了海市最有名的大酒店。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富丽堂皇的酒店之中正歌舞升平,样貌娇俏美艳的歌者轻轻地扭动着腰肢唱出令人沉醉的歌谣,身穿浮夸艳丽舞裙的舞者们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舞姿,那优美的身姿勾得人魂牵梦绕。 许言他们是直接从机关过来的,身上依旧穿着笔挺的樱府军装,只是卸下了武士刀。 他们一踏进酒店,所有的嘈杂便很快地平息了下来,唯有歌者和舞者依旧还在表演,只是略显僵硬的表情和肢体出卖了她们的内心。 ‘说实话,被人敬畏的感觉挺爽的。’ 许言面无表情地吐槽着,目光却落在前面的四个后脑勺上,‘当然,如果能打爆这几个人的脑瓜子会更爽。’ 937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片纳豆味的薯片,提醒道,‘任务目标可是在这几个人之间呢!’ 许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以透气为由独自出了包间,军装外套被他脱下,白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两颗,露出立体漂亮的锁骨,袖口也被挽起到手肘,有力的手臂搭在二楼的白金色欧式护栏上,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我知道。’ 说罢,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走出包间朝自己走来,许言终于有了些精神,饶有兴味地道,‘他这不就来了吗?’ ‘你说,我要怎么演才好?’ 第48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6(欠的第四更,今天的凌晨更) 越发成熟稳重的青年少了些青涩,宛若藏锋的宝剑,不再锋芒毕露却更加令人感到危险和着迷。 唐谪贪婪地用视线将慵懒抽烟的人细细品味了个遍,从头顶那根微微翘起的发丝到他穿着锃亮皮靴的双脚。 许言被这火辣辣的视线烧得忍无可忍,沉着脸冷声道,“看够了吗?” 不够。这辈子都看不够。 唐谪在心里回答,但表面上却笑着道,“就是很少见您抽烟的模样,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吗?”许言冷笑,将手中快要抽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仿佛踩的是某个人的头颅一般用力。 唐谪这次没有接话,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许言看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进入剧情线的许言和他一样是在角色扮演,只不过他扮演的是曾经的自己的话,那么现在的许言就是坚信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认不出自己了,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相川。 他的记忆都回到了过去。 嘭! 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几乎是擦着许言的脸颊飞过,带起几滴刺目的鲜血散落在许言洁白的领口,也令唐谪的瞳孔跟着瑟缩了一下。 两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即躲到了柱子的背后,顺着子弹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矫健的背影一下子消失在了惊慌混乱的人群之中。 那是......!? 唐谪立刻看向躲在另一根柱子后面的许言,他发誓,那样的许言他从未见过。 哪怕在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后,他几乎是一瞬就收敛了情绪,但他还是看见了。 许言在害怕,甚至直到现在,他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包间中的叶山原海和山岛也立即握着枪跑了出来,叶山原海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许言的身边,将他落在包间的枪和外套都递给了他,脸上满是担忧,“有受伤吗?” 许言摇头,冷淡地道了声谢,将手枪从枪套中抽出,利落地打开保险随时准备还击。 ...... {“怎么样,得手了吗?” 一处安全屋中,唐谪的同伴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询问道。 唐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低着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愧疚,“他警惕心很强,被他躲过了。” 询问他的少年失望地垂下了头,然后又笑着鼓励道,“没事的唐队,下次,下次我们一定可以为凌队和那一火车的同胞报仇的!” 少年的眼中是对他满满的信任,唐谪勉强地笑了笑,拿着枪的手颤抖着想将差点杀死许言的枪扔掉,但他不能,他今天已经浪费了队友们为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机会,下次,他不能再‘失手’了。 “是的,下次,我一定不会再失手。”唐谪的灵魂仿佛飘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肉体在说着令他灵魂战栗的话语。} ...... “相川君,你怎么不动筷子,是对菜色不满意吗?”坐在唐谪身边的叶山原海关心道。 唐谪抿了抿唇摇头,一时间因为刚刚看见的那已经模糊了的记忆有些失语。 也在这时,许言处理好脸上的伤口回来了,他的心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好,武藤中将都开口安抚了他几句,就连山岛都难得地没有去触他的霉头,甚至还减轻了几分对许言的怀疑。 谁家卧底三天两头地被盯着刺杀啊?你说是演的?拿命演这么多次啊? 相川身为许言的副官,自是和他坐得最近,这也令唐谪发现了许言的一个小动作,他好像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一直攥在手心里,死死地捏着,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弄丢它,才不会失去它。 ...... 唐谪闻着许言身上的淡淡茶香,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回到了小镇的客栈。 许言还在安静地沉睡,依旧是自己之前给他摆的最适合休息的侧躺姿势,唯一不同的是他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腰,他当然顺势就贴许言贴得更近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头顶,令他贪恋着这一刻的静谧和美好,只不过他还有事需要去做,于是将一枚坐标定在自己身上的传送符还有自己最厉害的防御类道具放在许言的身上后,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队长。”早就等在客栈院子中的几人立刻站起了身。 林簌簌拿着一沓大小不一的纸递给了唐谪,“这些是其他小队上交的信息,同时他们也希望你能够将剧情线里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他们。” 唐谪接过来一一翻看,几乎是一目十行地快速将所有的情报都记了下来,越看脸色越沉,看完之后他拿出了五枚记忆珠交给林簌簌,“这些是我在剧情线中经历的一切,你们看完就分发出去给其他小队轮流看,五枚的内容都是一致的。” 林簌簌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副生怕磕碰到的模样,因为记忆珠实在太贵重了,是某个已经被唐谪破坏了的小副本里的副产物,虽然只有录入记忆这一项功能,但奈何它真的很好用,而且绝版了。 “别演了,你明明知道我空间里这玩意儿多地跟沙漠的沙似地铺了一地。” 唐谪瞥了戏精上身的林簌簌一眼。 林簌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从发觉自己没戏之后,她对待唐谪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那是你的!我没有啊!” 唐谪从空间里抓了三把记忆珠放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道,“分了吧。” “好耶!”林簌簌已经完全放弃了形象维护。 “队长我能拿去卖吗!?”赵豪的双眼都变成了钱的形状。 陈振宇则乐呵呵地收下,一如既往地淡定道谢。 忽然,四人的动作一顿,齐刷刷地看向了客栈的门口。 一个身上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少女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她受了很重的伤,但脸上却跟没事人似地依旧在笑,显得无比诡异和违和。 “我找到了重要线索的所在地,那里是一处诡域,我打不过里面的诡,所以来找你们帮忙。” 少女的话语简洁且直接,“我在里面看见了唐队之前怀里抱着的那个人。” 第49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7(昨天的正常更新,今天还有一更) 唐谪几乎是瞬息间就来到了少女的身前,语气严肃,“余笑,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少女笑得更开心了,“我承诺过,从你放我一命的那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 唐谪皱紧了眉头,这个小丫头是龙府一个臭名昭着的地下玩家组织的成员,而他奉命去剿灭的时候,这个小丫头才十六岁,据说是被这个组织养大的孤儿,他见到她时,她除了杀人之外连话都不会说,只会笑,一直笑。 然后他便饶了这小丫头一命,将她交给了龙府的正规青少年矫正机构,之后只要在副本里遇见这个小丫头,她就会对唐谪言听计从,但在那个组织中被扭曲了的价值观很难改正。 有一次余笑为了让他能够获得那个副本最顶尖的奖励,将唐谪骗走,导致等待着唐谪前去救援的队员们损失惨重,所以他才会出言警告。 最终,唐谪还是选择相信了她,将林簌簌和赵豪留下继续探索区域,他带着比较靠谱沉稳的陈振宇跟着余笑前往她口中所说的那处诡域。 在剧情线里见到反常的许言后,他真的很担心许言本体的状态。 和诡异游戏的系统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他不能说完全了解对方,但它做事的狠辣程度他却深有所感,许言被它握在手里的时间每多出一秒,他就会多担忧十分。 所以哪怕扑空,他也要去看看能不能见到许言。 ...... 许言踏入这里的时候就被那剧烈到能够令人当场呕死的腐臭味熏得后退了好几步,连忙运起诡力将这里的气息完全隔绝,这才好受了些。 他皱着眉,用提前在外面捡来的树枝戳开了古宅的大门,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嫌弃这里的一切。 刚一踏入古宅的大门,一坨一坨扭曲蠕动的血肉就仿佛蛆虫般拖着由内脏肠子组成的尾巴朝他快速爬来,所过之处留下腥臭暗红的脓水。 ‘yue......’937打了个爆。 许言淡定平静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吐的时候请闭麦。’ ‘呕...对不起大人,我真的受不得这种,我先溜了,有事喊我。’ 丢下这句话,937下线了。 许言真的很好奇,这种玩意儿是怎么杀出重围成为自己这个第三席的辅佐官的? 要是没走后门他以后就喊他739。 见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依旧在锲而不舍地往他这边汇聚。 许言用手中的树枝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无形的诡力扩散而开,几乎是瞬息间所有的肉块都被碾碎成了一软浆糊,变得更辣眼睛了。 许言闭了闭眼,连着点了好几下地面,再睁眼时古宅的地面都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层,视线终于干净了,他也把握住了一次性将这恶心玩意儿消除要用多大的力。 正要往里走,就见到一个踉踉跄跄的少女从深处跑出,一颗肥硕的脑袋伸长了脖子在她身后追赶,但束住他脖颈的厚重铁链却将他死死拉住,也得以令少女逃出了必死之局。 少女也注意到了许言,笑得有些狰狞的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正要开口却被许言身上那汹涌的恶意给吓得转身就逃。 这个人,比刚刚追赶她的那玩意儿更加恐怖。 许言对欺负小朋友没有兴趣,迈步继续往里走。 很快他就来到了古宅的最深处,一座由血肉所铸的祭坛前。 这里但凡是还有点意识的诡异都不敢靠近分毫,所以相对而言显得十分整洁。 “许·言!”满含怨毒和仇恨的声音扭曲得不似人声,像是从九幽地狱之中传出的恶鬼的厉嚎。 祭坛之上的白骨十字架上,一个枯瘦扭曲的人形生物被钉在上面,他的双眼往外凸起,像是随时都会掉落一般,四肢也不规则的反转扭曲着,白骨从皮肉之中刺出,他伸长了细瘦的脖子,那狰狞的表情仿佛是想够过去一口将许言吞吃入腹。 “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错啊,怎么血却没了呢?”许言说罢,还走过去用树枝戳了戳他残破不堪的脸。 “不过好在,你是不死之身呢,让你休息个三两天就又可以当能源了。”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灵魂切成一片一片的嚼碎!” “啧,你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许言的话音刚落,原本安安静静的祭坛便蠕动起来,从中伸出了好几只手,将这个人形玩意儿的嘴给捂了个严实,然后伸出了一根拇指粗的血管一样的东西在许言的手边蹭了蹭。 许言将左手的袖口挽起,那根血管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插入了许言的手臂,贪婪地吸取着这位强大诡异的鲜血和力量。 许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加苍白,他需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直到祭坛吸收到足够支撑三天的鲜血和能量。 忍住持续失血导致的眩晕,他缓缓坐到了祭坛的边缘,血肉立马蠕动起来,用自己最干净的部分将他的身体托住,令他能够坐得舒服些。 当唐谪跟着余笑一路杀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诡异又有些温馨的一幕。 假寐中的许言在他们到来的瞬间就睁开了那双猩红的眸子,看向他们的浑浊眸中只有翻涌的恶意还有滂湃的杀意。 “阿言!”唐谪试着呼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唤醒许言哪怕一丝的清明。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把血色的横刀出现在他的手中,细长笔直的刀身裹挟着令人难以承受的煞气和血腥。 那根猩红的血管依旧连接在苍白的手臂上,力量和血液的流失造成的虚弱感一阵阵地袭来,但他的步伐依旧稳健且敏捷。 见来的这三个人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许言脚步一踏,身体瞬间就出现在了伤员余笑的身后,一刀就将人劈飞了出去。 幸好余笑反应极快,拔出了自己的短刀格挡了一下,不然就不是被劈飞,而是被当场劈成两半了。 唐谪虽不愿与许言刀剑相向,但许言这个状态明显是无法沟通的,他只能是拔出了自己的寒枫剑迎了上去。 顿时,刀剑碰撞的锵锵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 第50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8+元旦番外 许言招招狠戾,即便是被持续吸取着体内的力量陷入了虚弱状态也依旧强大到令余笑和陈振宇胆寒,他们试图去帮助唐谪,但没等他们靠近就被战斗的余波给逼得退了回去。 血色的刀光,猩红的眼眸,浑身充斥着恶意和痛苦,这不该是许言的模样。 唐谪握着手中的剑,看向许言的目光中满是哀伤。 他一直都在防守,然而许言的每一击却都毫不留情,刀刀想要置他于死地。 或许是因为久攻不下唐谪,许言劈出势大力沉地一击,将唐谪击退了数步,脚步一转瞬间就出现在了陈振宇的面前。 哪怕陈振宇一直都在警惕,也有心格挡许言的攻击,但是许言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光已近在眼前。 他瞳孔骤缩,几乎是立刻就激发了自己的保命道具:替死纸人,代替自己被许言砍下了头颅。 一击不成许言也没有恋战,手腕一翻,手中的刀横砍向一旁疗伤的余笑。 余笑也只能做出和陈振宇相同的选择,祭出珍贵的保命道具代替自己承受了死亡。 也得亏他俩都有保命道具,换做是其他人,现在已经是两具凄惨的尸体了。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三秒之内。 “你们先走!”唐谪再次缠住了许言,对两人大喊。 然而许言却冷笑了一声。 原本躲没了影的诡异们忽然从暗处出现,隐隐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阿言!你醒醒!你看看我!”唐谪架住许言劈砍下的刀,沙哑痛苦地喊道。 许言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只是砍向唐泽的刀锋依旧在用力往下压,一寸一寸地接近着他的脖颈。 “你认识我?”许言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清冷动听,变得嘶哑而破碎,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会令残破的嗓子渗出鲜血。 唐谪的心好似也随之一起被撕裂了一般痛苦,他双眼泛红,哀切的声音仿佛快要哭出来,“言哥,我是小洛啊。” 一声言哥令许言的神情恍惚起来,一些模糊的片段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试图看清其中的内容,却只能回忆起那一声声稚嫩乖巧地呼唤。 {‘言哥~我想吃糖葫芦~’ ‘言哥,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女孩,呜呜。’ ‘言哥,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帅气啊?’ ‘言哥,我好想你~’ ‘言哥~’}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团子会喊自己言哥,后来他长大了,不管怎么哄骗都不再软软糯糯地喊自己言哥撒娇,而是笑容明媚地唤自己阿言。 “小洛...?”许言无比艰难地唤出了这个名字,表情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狰狞。 唐谪闻言立刻丢下了手中的剑,任由血色的刀锋在自己脖颈留下一道血痕,想要拥抱住许言,想要将他的自我唤醒。 强大恐怖的诡异几乎是在伤到唐谪的瞬间就消散了手中的刀锋,他双手颤抖着,任由自己被紧紧地抱住,人类脆弱的脖颈就这么袒露在他的面前,诱人的香甜血腥味令他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喉结。 他缓缓地低下头,张开嘴露出锋利地虎牙,却在将要咬下的瞬间变为一个轻而珍视的吻。 唐谪在赌,赌许言哪怕完全忘记了自己也不会伤害自己,当他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被舌头舔舐的湿热感时,虽然瞬间红了耳根,却也露出了一个放松地微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许言将怀中毫无防备的人类轻而易举地弄晕,然后用力地将软了身体的他勒在怀里,表情享受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不比吸猫爽多了,香香的。’许言乐呵呵地道。 937不敢说话,他面前的电子屏幕上的搜索栏里写着:没了命魂的管束变成了变态怎么办? 然而什么都搜索不到。 937欲哭无泪,937真的害怕。 要是这位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估计也完蛋了。 都怪任务目标!都是他的错! 这么想着,937义愤填膺地开始打字写起了报告,准备向上头告状。 许言也不在乎937的沉默,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陷入石化的余笑和陈振宇两人的身上。 余笑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住了,几乎是一卡一卡地转头看向了陈振宇,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求助不靠谱的大人的念头。 陈振宇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跑,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一路横冲直撞地离开了这处诡域。 别问为什么他都暴露实力了还要跑,问就是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根本打不过。 许言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强大啊? 陈振宇好奇的同时,更为许言那未知的悲惨遭遇感到无比的心痛。 许言冷冷地目送两只小玩意儿跑走,心满意足地抱着新获得的宠物回到了祭坛边坐下,只是这宠物的身量和自己差不多,没办法完全圈在怀中,但他就喜欢这样的。 好似不管这人类是什么模样,他都会非常非常地喜欢他。 —— 又是一年元旦。 许言独自坐在静谧的庭院长廊上,穿着从龙府带过来的长衫,领口的盘扣被他解开了一个,一件加绒的羽织随意披在他的肩上,手边是一盏前田香织送给他的龙井。 几片绒雪飘落进来,化在茶水蒸腾的热气之中。 前田香织远远地站在拐角看着心上人。 曲起腿靠坐在廊柱上的青年比院中的冰雪更加清冷孤寂,他微微仰起头,远处绽放的烟火映入他没有焦距的瞳孔,他却仿佛根本看不见,他的视线好似在注视着更加遥远的地方。 她爱着他,但他的爱已经给了他的国家,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啊,不对,他的心里还一直珍藏着一份隐忍而坚韧的爱恋。 ...... “队长,你在干嘛?”一个年轻的少年从热闹的屋子中探出脑袋,疑惑地询问道。 站在院子的中唐谪手里拿着点燃的烟却没有抽一口,而是盯着那红色的火星逐渐将它燃烧殆尽。 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抽根烟。” 少年更加疑惑了,想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只手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像拎小鸡崽一样给拎回了屋内。 依稀有声音传出。 “副队长你干嘛!” “今天不要去烦队长。” “为什么?” “闭嘴...” 唐谪轻轻地笑了,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丢进雪中,转身也进了屋子,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笑骂,其乐融融。 ...... 当0点的那一刻,一句祝福被无声地说出。 元旦快乐,阿言(小洛)。 —— 第51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19 以唐谪的能力他不该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制住,奈何…许言捏晕他不带任何恶意,唯有对宠物的喜爱。 于是他的预警能力便完全没有用处。 不过得益于他强大的身体和精神,很快他就醒了。 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双带着探究的猩红眸子,不过里面的负面情绪弱了不少。 “阿言…”唐谪放任自己躺在他的怀中,甚至侧头蹭了蹭他托着自己头的臂弯。 像是被他讨好的行为取悦到,许言抬手帮他捋了捋凌乱的发丝,然后将他侧过的头掰正,苍白的指尖勾勒着他的五官,像是在把玩着心爱的玩具。 “你长得这么讨我喜欢,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许言的声音依旧破碎而难听,但说话的条理变得清晰起来,恢复成了能够沟通的状态。 唐谪任由冰凉的指尖轻点着自己的喉结,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再一次完全交付给许言,给他充分的安全感以保持他情绪的稳定。 “因为诡异游戏系统。”唐谪如实回答,双手小心翼翼地抬起环住了许言的腰肢。 许言身上的茉莉茶香味依旧,但却裹挟着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就算如此,唐谪也依旧贪恋地呼吸着。 “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你对我而言很重要,狗系统才会让我强制性的忘记你。”许言说话也毫不客气。 监听全场的诡异游戏系统:……? “不过…”许言话风一转,语气变冷,“我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不然就算被狗系统干涉我也不会忘记你。” 他平静的声线令唐谪浑身发冷,他试图说些什么,“不是的…” 许言却动作坚定地站起身,巧劲一带,唐谪就被他扶着站稳并离开了他的怀抱。 而后就见他轻描淡写地将插在他手臂上的血管拔出,留下一个拇指粗的血洞,但其中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只有一点点血丝浮于表面。 那根血管被拔出来后还意犹未尽地蹭了蹭许言的手指,他将血管随手扔掉,冷冷地指着十字架上钉着的皮包骨头道,“再让你吸下去我就要成那个鬼样子了。” 见许言指着自己,原本面色阴冷,目光怨毒地盯着许言的皮包骨人又开始挣扎起来。 唐谪完全无视了除许言外的一切,只是用委屈的表情看着许言,然后居然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喊了一声,“言哥。” 许言冷下去的心再次被这一声哥喊得软了起来,不过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再和这人亲近了。 之前不清楚他还可以放纵一下自己,而现在,许言感受着灵魂中被种下的烙印,冷笑出声。 眼前这人的特殊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再结合之前这人说的话,他再猜不到狗系统想做什么他脑子就白长了。 当初他就是这么被这狗系统烙印的。 于是在唐谪看来就是许言听见自己喊他后冷笑了一声,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直接动用诡力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许言不要他了。 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想起了命魂对自己的在乎,就算失去了所有记忆却唯独记得自己的一切。 等等...许言唯独忘记了自己,而命魂却唯独记得自己。 所以自己不光分裂了他的灵魂,甚至分裂了他的记忆? “喂,你就是许言的那个小男友?”尖利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唐谪抬头看去,只见那原本枯瘦无比的皮包骨人不知何时挣脱了那些捂住他嘴的手,此刻正阴森森地笑着看向他。 然而唐谪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你难道不想知道许言是怎么成为诡异的吗?” 唐谪顿住了脚步。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强吗?” 唐谪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了他。 ...... ‘大人,你将任务目标丢在那个宅子里真的好吗?’937试探着问。 ‘有些事情他自己慢慢查出来会比较容易接受,不然等到最后,当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他面前时他可能会承受不住。’许言平静地回答。 ‘况且,唐谪不是开着直播吗?让所有的真相都一点点展现给所有人看,让他们自己一步步发掘出真相才更具真实性和说服性。’ ...... 唐谪几乎是将整个古宅都血洗了一遍,他一寸寸地找着线索,然而每找到一个都会令他痛苦万分。 那些苍白单薄的文字书写着无比残酷的内容,哪怕只是简单地描写了一下要如何去完成,并未有任何的修辞和举例,也足够令人感到精神上的不适和生理上的厌恶。 他不是没见过更恶心残酷的场面,只因为那些并不是发生在相熟之人的身上,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去面对。 而这些不同,一旦想到这一切都被用在了许言和这座小镇的所有人身上,他就忍不住地一阵阵干呕。 【天哪......】 【心疼唐队...】 【心疼队夫...】 【我都不敢看下去了...】 【我难以想象要是我的亲朋被...】 【天哪,我的阿言老公,也太惨了吧?】 ...... 唐谪重新回到了那个皮包骨人的面前,此刻的他已经双眼血红,表情狰狞得比起像个人,更像是诡异。 “你为什么要选中阿言…?” 皮包骨人阴森地笑起来,而后越笑越大声,最后死死地盯着唐谪,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那你是喜欢他什么呢?”皮包骨人古怪地笑着问,“样貌?才情?身材?还是…” 唐谪听不下去了,手中的剑陡然浮现,噗呲一声就扎入他的心脏,然而皮包骨人却无半点恐惧和痛苦,反而兴奋地嘶喊着,“快!杀了我!哈哈哈哈!为你的爱人报仇啊!快杀了我!” “回答我,你为什么会选中许言!?”唐谪几乎在嘶吼。 “越是美好的灵魂越值得被摧毁。你知道吗?当我看见满身血污的他灵魂依旧在发光的时候,我几乎兴奋到快…” 唐谪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闭嘴!” 第52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0 剧情线再次开启,许言的面前是新的‘桃花’,此刻他正一脸为难地解释着。 “原本唐谪是不会被调来海市的,但是之前的地下小队被相川灭了,周边有能力负责海市的小队就只剩下了唐谪的小队,组织里也是实在没办法...” 许言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和烦闷,“昨天他跑来袭击我了,而且他还手下留情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桃花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复杂和纠结,“我知道了,我会立刻打报告上去要求撤换小队的。” 许言站起身,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希望能尽快,他是我唯一的牵挂了,他在其他地方战死或是牺牲,我都能接受,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 “但是,唯独不能是因为我,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很难保证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许言闭了闭眼,脸色都有些苍白,“我不是想以此作为威胁,我只是真的很怕自己坚持不下去,那我一直到现在所付出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桃花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会尽快的。” 许言转身迈步离开,却在门口处又停下了脚步,声音带着无尽地哀意,“尽量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好。”桃花的声音仿佛都沧桑了许多。 许言推门而出,一个小少年正巧被他撞倒在地,在看清楚他的面貌后脸上露出了惊恐至极且难以置信的表情。 桃花闻声立刻从屋内跑出,待看见少年的身影后脸上惊怒交加,“你居然敢偷听!?” 唐谪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死死地盯着许言的脸,眼眶泛红,咬紧了牙关,原来那无厘头的调令是许言求来的......而自己拒绝了。 然而他强忍悲痛的表情在许言和桃花看来就是在愤恨地红着眼瞪视着许言这个大叛徒。 许言冷着脸和他对视,然后将手里拿着的围巾围上,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将黑礼帽戴上压下帽檐,裹上一身黑的风衣便快步离开,挺拔修长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唐谪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的背影,而后他就被桃花揪着耳朵拎了起来,被带到了屋内。 期间桃花一直在教育批评他,并且勒令他将这件事保密,过几天还会将他遣送去其他地方。 由于唐谪的消极怠工,系统便接管了少年的身体继续走着剧情。 “我不!我不离开这里!我要为队长他们和那一车的人报仇!就是刚刚那个人害死了队长他们!” 桃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时房间内鸦雀无声。 看着少年愤恨和不解的眼神,桃花真的很想将一切都解释给他听,但许言的身份和他所执行的任务都是机密中的机密,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小队队员可以知晓的,而且,以这少年的心性,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够接受。 桃花心下一狠,目光坚定了起来,那就只能先将他关起来找人强行送走了。 ...... 等唐谪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场景。 负责情报的桃花受伤了,最受桃花信任的他便被交代今天要到这家书店中接头,那位屡立奇功的代号为海棠的同志会在这里交付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站在这个书架的角落阴影中安静地看书等他来便可,全程不用有任何的沟通,也不用见面,情报会被夹在书内,还到他面前这唯一空缺的位置,他只用等着这本书的出现,然后将这本书立刻借走,以防被其他不知情的人巧合之下先行借走。 曾经的他在完成这项任务时平静又冷静,甚至能够一边将书看进去,一边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而且他恪守着桃花的交代,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海棠,没有半点想要窥视其真实身份的念头。 那时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海棠将书还了之后居然迟迟没有离开,而是与他隔着高高的书架一同看起了书,他以为海棠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故而才选择在这里看书,以此来掩饰真实的目的。 于是他只能继续拿着手中的书看,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位海棠同志还是没走,他只好装作自己看完了书要换一本,从座位上站起身,将海棠还回来的那本书从书架上拿下,一脸自然地坐回去继续翻看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闻到了书上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他转头想透过书与书之间的缝隙看一眼对面的人,但刚看清一片风衣的衣角他就立刻回过了头。 他刚刚差点犯错了,他不能去窥视海棠的身份。 对面的人估计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拿着手中正在看的书离开了。 殊不知,若是唐谪的目光再往上一些,就会和一双充斥着思念和爱意的眸子对上,然后他就会发现,逾矩的不是他,而是那位传说中的海棠。 如今重来一遍,他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想对那个他大喊:你抬头啊,你看看啊,你只要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的双眼,你就能知道一切啊! 然而还是那句话,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 【看到现在我只觉得,痛,太痛了。】 【新来的一脸迷茫,有没有人梳理一个剧情线给我看看?】 【同求大佬。】 【同求!】 【剧情线整理: 1、直播开始,队夫被人用枪抵着脑袋挟持,当时以为他是樱府军官。 2、通过相川的视角,了解到相川为了让身为潜伏者的许言(队夫的名字,我去查了前田瑞树这个名字,再加上唐队称呼他为阿言,由此确定的。)彻底成为樱府人为他扣下了一个屠杀整辆列车的黑锅。 3、叶山原海(叶山为樱府天皇的姓氏,懂的都懂,)加入海市樱府反侦察机关,据我观察,这位皇亲国戚对许言先生(他值得我们敬称一句先生,因为至今我们都还在教科书上辱骂这位英雄)有意思。而后武藤为了捧皇亲国戚的臭脚包了一个包间为叶山原海接风洗尘,在海市大酒店中,许言先生被袭击,而袭击他的那个人,通过背影判断为唐队。 4、然后就是今天,如你们所见的虐恋...呜呜呜,不说了,我先哭一场去。建议大家去看直播回放,仔细观察许言先生的微表情和动作,他爱惨了唐队!】 第53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1 【谢谢大佬的分析呜呜呜呜......】 【我去翻了历史书...我看完了所有前田瑞树和许言相关,我承认,我一个猛男被刀到了。】 【身为历史老师的我来列举一下许言先生身上所背负的罪名:叛国、改了樱府名、成为樱府军官、杀害海市诸多同胞和龙党同志,最着名的事件有:列车屠杀、活烧俘虏、坑埋幼童、亲手枪决了司远将军......换做是我是许言先生,我可能承受不住会自杀。】 【真的...若是许言先生真的是叛国的混蛋就算了,而他不是,他深爱着龙府,为了龙府他几乎抛弃了所有,更舍了他的爱人,然后他还经历了那些恐怖的事情...他该多痛苦啊。】 【啊我不行了,我想象了一下我被迫亲手枪杀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地差点厥过去。】 【官方:关于许言先生的真实经历和身份我们一直在关注,等一切尘埃落定,定会为他正名。】 【呜呜呜呜,晚来了几百年的正名...我更想哭了。】 【你们别忘了呜呜呜,许言先生还遭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还有小镇的所有居民,这个小镇的原址在哪儿啊,我想去祭拜他们呜呜呜。】 【一起去!!】 ...... 唐谪是看不见弹幕的,在知道许言并非叛国者的那一瞬间,弹幕上描述的所有他都早就体会过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许言经历过什么。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这么痛苦,因为那些事情发生时他距离得那么近却居然什么都没发觉,居然让许言一个人经历了所有的折磨和误会。 进入剧情线的规律唐谪算是大概明白了,并不是固定在白天,而是有选择性地挑时机令他进入其中。 而令他猜不透的是,这个副本的剧情线属于完全不让插手干涉的那种,好似纯纯就是只为告诉你真相而已。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唐谪才不会觉得诡异游戏系统会做什么无利可图的事情,更不可能相信它会纯粹为了帮许言洗脱冤屈而费这么大的劲。 手中的长剑轻描淡写地一划拉,一片手指大小的血肉便掉落在地,换来一声惨叫。 唐谪的双眼依旧充斥着血丝,浑身透着一股子暴戾,但眼神却很冷静,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一步一步地踏入一个为他而构建的陷阱,以许言和整个小镇的人为饵的巨大陷阱。 系统在图谋什么?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够令它为此布下这跨越几百年的局? 耳边的惨叫渐渐变轻,唐谪回神看过去,只见之前本就皮包骨的人形生物此刻几乎只剩下了骨架,他面色平静到违和地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一瓶最高级恢复药水。 鲜红的药水如血,被唐谪泼洒到骨架的各处,一枚枚肉芽开始从碎肉筋膜上滋长,这种快速长肉的感觉又麻又痛又痒,比纯粹的疼痛更加令人难以承受,于是当这玩意儿的喉咙恢复的瞬间,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便传遍了整个诡域,庞大的血肉祭坛都抖了抖。 当唐谪的目光看向祭坛的时候,祭坛很从心地伸出干净的有皮肤的肉嘟嘟的血肉触手蹭了蹭唐泽的裤腿,然后数根带着倒刺的血管陡然伸出,毫不客气地插入了已经恢复成人样的玩意儿身体之中。 它们不光是插入就完了,还会时不时地抽动和拔出来换一个地方捅进去,主打一个折磨。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啊啊啊!” 唐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暗哑,仿佛压抑着风暴,“这不就是你渴望的长生吗?” “杀了我!杀了我!”十字架上的玩意儿疯狂地扭曲挣扎着,他有点后悔招惹唐谪了。 这是个比许言还要可怕的魔鬼!也不知道这个魔鬼到底对他用了什么道具,他现在所有的感受都变敏感了百倍,原本已经习以为常的痛苦也变得难以承受,即便是昏过去也会被唐谪交给祭坛的一个小铃铛立刻强制唤醒。 “想死?你也配?”唐谪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而后在他惊恐万分的表情下又从空间中拿出十几瓶最高级的恢复药水放在了祭坛上。 “吸干了就给他喝一滴,恢复得很快的,以后不准再伤到阿言。” 说这句话时,唐谪看向祭坛的目光令祭坛再次抖了好几下,然后他伸出来的所有触手都疯狂地点着头,其中一根点得过于用力将触手尖尖都甩断了。 “队长!” 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唐谪转头看去,只见余笑领头带着林簌簌和赵豪冲了进来。 三人在看清唐谪独自一人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控制住后松了口气,然而却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们虽然严肃冷漠但实际上嘴硬心软的队长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有些令他们感到害怕。 在看清楚那个令他害怕胆寒的诡异不在后,余笑就没有了任何顾虑,她径直走到了唐谪的身边开始好奇地看着那些无比乖巧的肉嘟嘟的触手,还很不怕死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距离她最近的那一根。 触手瞬间炸毛,它炸毛的表现形式是忽然在表面长出了许多满是尖牙的嘴,张口就想将余笑的手掌整个咬断。 “嗯?”唐谪看了那根触手一眼。 触手立刻变回了胖嘟嘟软糯糯的模样,先是无比嫌弃地抽开余笑因为懵逼而依旧伸在那儿的手,然后讨好地伸到唐谪的腿边蹭着他的裤腿。 余笑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队长,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听余笑和陈振宇说你被队夫绑票了。”林簌簌担忧又疑惑地开口,边问边四下寻找许言的身影。 “他走了。”唐谪简短地回答。 林簌簌居然从这毫无波澜的短短三个字中感受到了委屈,刚想继续询问细节,却见到唐谪忽然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本就遍布血丝的双眸几乎是瞬间就充斥满了杀意。 “陈振宇!——” 第54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2 唐谪在许言命魂的身上布置的手段实在太多了,多到陈振宇都有些后悔贸然动手暴露自己。 但既然已经动手,那他就得在唐谪赶回来之前破除这些保护,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来到这里可不能一无所获,就算只能带走瑞树君的命魂也是好的。 这还得感谢唐谪撕开的突破口,否则他大概真的得兵行险招,找机会强行撕裂瑞树君一小片灵魂带走了。 这是他这个小喽啰,在面对诡异游戏系统这种庞然大物下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他承认他们樱府人普遍极度慕强,而他确实也对强大优秀到独树一帜的前田瑞树有一些超出友谊的想法,但他很清醒,身为叶山家的人,他的人生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于是他便止步于此。 之后因为内鬼泄露了重要情报一事,他这个根正苗红的人便被派到了海市,也再次跟曾经倾慕的人相遇。 但这时的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即便只是政治联姻,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于是他管住了自己的心,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了寻找内鬼这件事上。 他首先怀疑的便是前田瑞树,毕竟身为一个曾经的龙府人,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首先去怀疑。 但他除了发现一些小问题外,完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而且同样根正苗红的相川一直都在维护着他,而且后来前田瑞树确实也做了许多连他看来都残忍至极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樱府人都是提倡战争的,比如他,但他身为叶山家的人天生立场如此,他也只能是尽量地做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战争就是战争,但除开战争他不会做任何有背良心的事情。 也只能仅此而已。 他知道自己的同胞们做的那些惨绝人寰的事,包括这次泄露的那些情报有多么反人类他也知晓,然而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当他看见那位光风霁月的人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是难以置信的。 当然,他也发现了这人的痛苦。 他不止一次见到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发泄。 对此他只能感叹一句,身不由己。 然而事情到了最后却反而是前田瑞树救了他,他至今还记得他劝自己早日回樱府时的话语。 浑身血污,被绑在审讯室的刑椅上,原本清冷俊逸的青年憔悴不堪,就连呼吸都很轻,因为一旦重些就会牵扯到他遍布全身的伤口,会很痛。 但他的双眼却依旧明亮,像是坠落于黑暗的钻石,哪怕只有一点微光都能将它折射成璀璨的火彩。 他说:“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个,他们前仆后继,他们忍辱负重,他们隐姓埋名,他们从不追求名利,哪怕后世会将他们当做奸贼唾骂,他们也依然会义无反顾。” 说到这里,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居然洋溢起无比自信和自豪的笑颜,“哪怕我死了,我们也必然会获得胜利。” 之后果然便如他所说,他们樱府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而被他的话打动的自己也因为早早回了樱府而逃过了一劫。 然后他幸运又不幸地成为了诡异游戏的玩家,并在机缘巧合下窥视到了一个惊天阴谋的一角。 而前田瑞树...不,他的名字是许言,他居然是这惊天阴谋中最重要的‘祭品’。 已经不再使用陈振宇这个马甲的叶山原海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他也早已不复昔日的那般俊逸,总是开朗笑着的嘴被缝合到了一起,双眼失去了眼皮,鼻子被削平,脖颈和四肢的连接处也有着粗糙的针脚痕迹,像是一个被熊孩子摧残摧毁后又被缝合到一起的破布娃娃。 这便是他时隔几百年能够再次站在许言面前所付出的代价。 人当然活不了这么久,所以他选择成为了诡异。 至于他为什么要为了许言做到这个地步,除却报恩外还是那句话——慕强罢了。 就这么简单。 最后一层保护叶山原海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破除,这有点像是一种本命道具,只要主人不死,它便无法被破坏的那种。 他一时间心急如焚,以唐谪的速度,他就快回来了。 只希望他能够看到自己留下的暗示和记忆吧。 然而叶山原海不知道的是,唐谪本来早就能够赶回来的,正因为他看见了他留下的信息才停住了脚步。 手中的一次性记忆珠破碎,唐谪拦下了想先行一步回去暴打陈振宇的赵豪,“不用回去了。” “为什么!?”赵豪震惊,“就队夫那模样,队长难道不怕?...” 唐谪抬脚就将他踹翻在了地上,然后面色阴沉地转身就走,几人相视一眼只能是跟了上去。 ...... ‘糟了糟了大人!’937宛若警报拉响了的声音吵得许言脑瓜子嗡嗡的。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躺在躺椅上缓慢地摇晃着,淡淡道,‘我感觉到了。’ 见自家执行官压根没有要起身去阻拦的意思,937焦急地大喊,‘那可是你的命魂!缺了一魄的力量使用那个东西即便是你也会陷入虚弱期的!’ 许言笑了一声,‘你忘记我最喜欢什么了吗?’ 937即答:‘死亡。’ ‘乐园约束着我,不允许我真正的死亡,那如果是在小世界中因不可抗力造成的虚弱导致我真的死亡呢?’许言含笑的话语却令937浑身冰凉。 ...... “队长这是在做什么?”赵豪小声地询问道。 林簌簌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小镇中乱窜的唐谪,心中也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 反而是一直沉默的余笑开了口,“他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赵豪立刻好奇地看向她。 余笑笑容更开了,仿佛要将嘴角笑裂,“确认一件我之所以会使用唯一性道具绑定他跟来这个副本的事。” 赵豪:“?” 他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了,可他明明高考还考了个省状元啊? 林簌簌却听懂了余笑话里的意思,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是不能明说的级别?” 余笑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一直不自觉地抠弄着自己的指甲,现在也是如此,指甲都被她扣得血肉模糊,但她却恍若未觉。 她挂着笑容对林簌簌点头,“是。” 第55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3 许言躺在自己诡域之中的庭院里享受着无脸仆从们细致入微的服务,面前则是937开的天眼屏幕,上面播放着唐谪的一举一动。 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可没有上个世界的苏少哲好忽悠了。许言想着。 幸好这个世界足够特殊,他的‘朋友’多,他们也‘很乐意’帮忙,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完善好所有的细节,不被任务目标和狗系统发现端倪。 综上所述,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还要轻松得多。 正当他准备拿起一颗剥好的葡萄送进嘴里的时候,四周的场景陡然变化,他出现在了他曾经在海市的家中,面前站着的是笑着的相川。 “唐谪。”他淡淡地吐出了一个令许言心惊的名字。 “你在喊谁?”许言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相川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你曾经的...男朋友?” 既然相川都探知到了这个地步,许言也就不装了,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干什么?” “看来就是现在,你也依旧将他看得很重要呢。”相川答非所问。 许言却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书柜后面,再次走出时手里已经拿了一把手枪。 相川不以为意地问,“你要杀了我?为了他你宁愿承受暴露的风险?” 咔哒。 许言打开了保险,慢条斯理地将枪口对准了相川的心脏。 相川来找许言根本没带武器,但他却一点也不慌,“我知道你一直想将我杀之而后快,又怎么会不留后手地孤身来见你呢?” 许言也笑了,“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安排好杀掉你之后的后手呢?” 相川的脸色终于变了,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抖,“你早就安排好了等我来?” 许言笑着没有回答,手指已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布置好所有的一切,确定没有遗漏的许言来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而他的对面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同志兼上线——‘桃花’。 “我很抱歉,这次是我任性了。”许言苦笑着道歉。 扮演着‘桃花’的唐谪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能够理解,但下不为例。” 许言点头,安静地闭上眼等待桃花朝他开枪,将这个刺杀现场彻底完善。 唐谪拿着枪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坚定,这份伤是许言为他受的,他无法为许言分担,那至少要让自己更加痛苦,即便这毫无意义。 在开枪的瞬间,唐谪的枪法又稳又准,一枪命中了许言的腹部,一枪命中了他的胸口,子弹几乎快要擦到他的心脏。 许言倒到地上,鲜血溅了满地。 再次响起的枪声令正在往这边的赶过来的樱府警备队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唐谪强迫自己不去看许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将他抱起,为他治疗伤势。 剧情线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他在心中不断地催眠着自己。 然后便按照既定的路线跳窗逃出。 他刚跑没多久,山岛便领着人冲了进来,待看见自己的两位同事都倒在血泊之中,当即目眦欲裂地对手下大喊,“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们送去医院!” ...... 越是了解许言所经历的一切,唐谪就越是冷静,之前那些疯狂的占有欲和爱意都变成了他坚定自己想法的决心。 虽然他还远远没有成长到能够对抗诡异游戏系统的地步,但既然它对自己有所图谋,那就有谈判的余地。 毕竟如果它能直接将它想要的东西强取豪夺,又何必布下这个局呢? 几百年前就安排玩家将许言和小镇的居民们折磨成诡异,不就是为了将他们做成令自己心甘情愿咬钩的饵吗? 被谋划了这么久的东西,他不信换不来许言和大家的自由。 想到这里,唐谪苦涩地笑起来,他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被动的感觉了。 只希望真的可以让许言和大家解脱,如若不然,他就带着系统想要的东西同归于尽。 以他这么些年对系统的研究,到时候就算伤不到它的根本,也要令它脱层皮。 七弯八拐地在小巷中穿梭,跑着跑着,唐谪的视野开始拉高,他脱离了‘桃花’的身体,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化,他出现在了一间审讯室之中。 一个少年被打得遍体鳞伤,虽然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痛苦,但眼底依旧有着不屈。 山岛漫不经心地拿起烧红的烙铁,虚空在少年几乎全部裸露的身体上游弋着,像是在找一个能够烙下漂亮伤痕的地方,脸上是残忍的笑。 “还不说吗?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你会被护送着离开海市?” 少年冷哼了一声,虚弱的回答依旧,“你眼瞎吗?我那是被绑着离开的!” 山岛也不恼,他很有耐心地分析道,“看上去确实绑着你带你离开,但实际上确实在护送,而且在发现被我们围住逃不出去时,最后一个你的同志居然还想开枪将你打死。” 说到这里,山岛从少年的眼中观察到了一丝怨怼和不甘,他顿时笑得真心实意了几分,接着道,“差点被自己的同志灭口,你很痛心吧?” 少年咬着牙道,“不,他们是想给我一个痛快,免得我遭受如今这般痛不欲生的折磨!” 山岛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少年还是个硬骨头,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将烙铁按在了少年胸前最为敏感的部位,随着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一起传来的还有烧焦的肉香味。 少年疼晕了过去。 山岛对着手下挥了挥手,一旁的手下立刻提着一桶盐水猛地泼到了少年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这一下令少年疼得都叫不出声了,这剧烈且持续的痛苦令他想要昏死过去都变得无比困难。 “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护送着离开海市?” 少年眼底被泪水模糊的不屈,因为看见山岛再次拿起烧红的烙铁对准自己后,开始逐渐变为了纯粹的恐惧。 第56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4 许言站在他曾和桃花见面的小院落前,身穿黄褐色制服的士兵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他刚出院第一天接到的抓捕命令。 他强绷着表情,尽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但冰凉的手脚却有些不受控地颤抖。 桃花被押解着到了他面前,总是戴着的圆框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嘴角被打破,脸颊上一片青紫。 他此刻正用仇恨和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咬牙切齿地笑着,“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你这个叛国贼的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新上任的副官闻言立马大怒,上去就抽了桃花一巴掌,将他的嘴角直接打得再一次流出血来。 “倒霉玩意儿,居然敢对长官不敬!”副官是个精神樱府人,逮到机会就想对着许言溜须拍马,令人厌恶。 许言冷冷地看了副官一眼,他立刻乖巧地退到了后面,而后许言上前了一步和桃花对视,“崔国昌是吧?代号桃花?” 桃花冷哼一声,抬头就对着许言的脸啐了一口,不愿回答。 许言闭眼退开,副官立马为他递上了干净的手帕,然后上去对着桃花的小腹就是一脚,将人踹得弯下了腰,口中满是污言秽语。 再次制止了副官,许言冷着脸挥手让士兵将人带下去,自己带着狗皮膏药似地跟着他的副官进了院中的屋子。 屋内满是纸张燃烧的味道,几团焦黑的灰烬随着窗外吹进的风滚到了许言的脚边,他垂眸看了一眼,无悲无喜。 而依旧处于上帝视角的唐谪却知道许言的心情,他也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机密文件被尽数销毁,那种宛若无根浮萍一般的感觉是不能单单用不安两个字就能够概括的。 他至少还成功重新验证了自己的身份,回归了龙府的怀抱,而许言却自此仿佛真正成为了他所扮演的前田瑞树,无人能够证明‘海棠’所做的一切贡献都属于他,无人再能够知道‘海棠’的真名叫许言。 那时候就是如此的无奈,很多机密文件就只会是独一份的,尤其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像是许言这样的同志们的资料,就算是只留存着一份都会让他们承担巨大的风险。 甚至有一部分人连一份资料都不会留下,全靠自己的上线们用自己的脑子记住他们的名字和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很多隐于黑暗的先辈们无人知晓,无人铭记,反而在胜利之后背负了骂名和罪名的原因。 他们在此之前没想过自己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吗? 当然想过,甚至说他们早就做好的各种最坏的打算,然后毅然决然地便奔赴了那没有硝烟的隐秘战场。 当许言带着桃花回到机关的时候,山岛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等着他,那模样将得志小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还以为会收到你抓人失败的消息呢。”他阴阳怪气地笑着道。 许言睨了他一眼,将人交接给负责审讯的他迈步就想离开。 “诶,别走啊。”山岛笑着按住了许言的肩膀,“这人可是你抓到的,不如来跟我一起审讯审讯?” 在许言被特地安排去抓桃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重新迈入了重点怀疑对象的范围内,对有这一出也早有预料。 于是他平静淡然,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山岛的提议,就连回答都和曾经山岛这么邀请他的那几次如出一辙,“没兴趣。” 留下山岛一脸狐疑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机关大楼内。 唐谪此刻又进入了扮演代入模式,他成了押送桃花的士兵之一。 “押去审讯室。”山岛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下令道。 “是。” 也不知道现在距离他上次以第三视角在这里见到少年被审讯过去了多久,而当他再次见到这位少年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桃花在见到少年这副模样后也露出了不忍,最终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似地低垂下了头颅。 之后,唐谪便目睹了一通残酷的完整的刑讯流程,也目睹了在残忍的刑罚之下依旧坚韧睿智的灵魂。 唐谪一度以为少年已经完全地背叛了,谁曾想,他居然会配合着桃花演了一出精妙绝伦的戏码,将许言整个摘了出去,甚至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山岛对许言的怀疑。 “你为什么不顺着我的话说!那个叫许言的人就是前田瑞树啊!那个屠杀了我们一整个小队,屠杀了整列列车的百姓的大龙奸!”少年像是陷入了极度的仇恨之中,残破虚弱的身体仿佛回光返照般地嘶吼。 桃花愣住了,唐谪当然知道他是因为少年忽然的飙戏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在山岛看来就是两人没有串通好,结果桃花没能反应过来少年的栽赃而配合失败。 实际上就是,桃花是真的真情实感的愣住了,同时心中的酸涩和哀伤翻涌上来,染红了他的双眼,他语气中的悲凉也真心实意,“我以为你彻底叛变了,以为你是在胡乱攀咬好人,没想到许言居然就是前田瑞树...” 山岛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发现他们的所有情感都发自肺腑,那个少年甚至面目狰狞,不顾自己扭曲的四肢疯狂挣扎大喊着他的仇恨还有不甘,像是彻底疯掉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冲唐谪和另外一个士兵招了招手,然后指着少年,“拖下去处理了吧,他没用了。” “是...”唐谪回答的声音有些哑。 ...... 这次的剧情线尤其的长,长到唐谪都察觉到了诡异游戏系统的一丝心急,它像是想赶紧走完流程,然后尽快地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第57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5 当唐谪再次出现在一个新的场景之中时,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诡异游戏系统在心急。 难道是阿言做了什么? 这么一想,唐谪顿时心急起来,以阿言的性格,他若是知道诡异游戏系统在算计自己的话定然会想办法保护他,而且是不会在乎自身安危地去保护他。 他不想这样,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阿言。 于是系统便发现,一直都不怎么配合的唐谪居然开始非常主动地配合扮演起他给分配的角色。 甚至在亲眼目睹许言因为被强迫着亲手枪决了龙党德高望重的将军后,情绪崩溃时都依旧没有任何挣扎。 甚至它都感知不到唐谪的情绪波动,就像是被虐麻木了一般。 殊不知,唐谪并不是麻木了,任何有关于许言的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到他的灵魂,但他不愿意被系统察觉,因为他不知道系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需要从现在开始就防备一切可能。 直到机关以将军的尸体为饵,引诱他所率领的地下小队前来营救时,他扮演着许言再一次新换的副官,站在他的身侧,将他用枪指着自己时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时,他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许言一脸痛苦和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枪,他没办法冲自己开枪。 开枪啊!山岛和叶山原海就旁边看着呢!你开枪啊! 唐谪痛苦地大喊,但许言听不见,因为他再次成为了只能看不能动弹的旁观者。 “前田君,那是你的熟人吗?”受伤的山岛被叶山原海搀扶着,微眯的双眼却打量着许言。 许言点了头,颓然地笑了笑,“是的。” “看来之后你需要好好解释一下了,不然...”山岛露出了一丝冷笑。 叶山原海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表情复杂。 ...... 之后,许言接受了停职处罚,乖乖地在家里待了好久,他并没有自暴自弃,他只是累了,借此好好休息休息,然后顺便消除一下自己的嫌疑。 在休息期间,他一直在将之前就获得的各种情报以各种手段传递给了唐谪,有时候是直接的信件,有时候干脆是在电台的通用频道里发密语,有时候又标注在借阅的书内放到老地方去等待唐谪来拿。 等许言复职的时候,虽然山岛依旧在怀疑他,但因为在许言不在的期间情报也在持续地泄露,所以他更怀疑其他人。 当然他也没有放弃试探许言,毕竟谁又规定了内鬼只能是一个人呢? 然而身份的暴露有时候不是没有计划周到,而是巧合可以打破所有。 谁又能知道山岛居然会在夜巡的时候不小心迷路呢? 于是等他晚一个多小时回来交班时,正好撞见终于将‘海棠’需要找到的最后一份情报用发报机传递出去的许言。 正可谓是人赃并获,造化弄人。 许言和山岛终于真刀真枪地打了一架,结局以许言惨胜告终。 山岛死了,许言也被抓了。 最开始审讯许言的是武藤,他气到亲自上场将许言折磨了个遍。 那是只为发泄愤怒的纯粹刑罚。 等一切都结束时,许言那双本该演奏小提琴而不是握枪的双手扭曲得不成样子,骨骼碎裂,手指的指骨甚至从皮肤中刺出,每根手指的指甲都被生生拔掉,鲜血凝结成厚厚的血痂覆盖在上面,像是两摊掺杂着骨骼的烂肉。 他的身体上更是没有一块好皮,双腿的膝盖被绑在椅子上,脚跟下垒好几块砖块,将他的双腿反向折起。 他垂着头,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像是死了一般。 然而武藤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掉,许言可是毁了他的一切,等他回国不知道要承受什么样的处罚,说不定最后会让他直接在这里原地切腹谢罪。 所以他找来了医生给许言续命,等他稍微好些就又会对他上刑,周而复始,直到许言连话都再也说不出,嗓子整个因为痛苦地惨叫而完全撕裂为止。 ...... 唐谪从剧情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抱着头,喉咙里发出犹如困兽般破碎嘶哑地哀嚎,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令林簌簌三人直接慌了神。 “队长!队长!” 赵豪第一个跑了过去,他想要将唐谪扶起,但唐谪却抗拒任何人的触碰,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居然开始呕出血来。 林簌簌和余笑也立刻想上去帮忙,却被陡然响起的声音制止。 “我来吧。”清冷淡漠的声音中带着叹息。 两人回头,便看见许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附近,此刻正朝他们走来。 余笑无比惊恐地看着许言,实在是许言之前两次差点将她杀死的行为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于是被别人害怕的‘疯笑’余笑居然朝林簌簌的身后躲了躲,终于有了几分小姑娘该有的可爱。 林簌簌则懂事地拉着余笑让开了路,虽然她也有些害怕这个和之前不同的红眼睛的队夫,但她有一种直觉,队夫是不会伤害队长的。 永远不会! 她坚信! 许言领着赵豪的后脖颈将他随意地丢开,然后蹲下身将唐谪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 赵豪碰都碰不得的唐谪在感受到许言的气息后立马乖巧配合地窝进了许言的怀中,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许言的脖子,整个人依旧在打颤。 唐谪的脸埋在许言的脖颈,许言很快便感觉那一片变得湿漉漉的,耳边也想起了唐谪压抑不住的细小呜咽。 为了他在队员们面前的形象,许言直接原地开了一道血门,抱着唐谪一步跨进去。 就在赵豪也担忧地要跟着进去时,血门嘭地关上了,差点砸到他的鼻子。 赵豪委屈地摸了摸差点受害的鼻尖,然后转头看向林簌簌。 林簌簌却目光坚毅地道,“我们继续。” 赵豪疑惑,“继续什么?” 林簌簌懒得理他,自然地牵着余笑就走,而余笑试图将手抽出却被林簌簌瞪了一眼后乖乖地任她牵了,只是脸上夸张的笑容好似带上了一丝羞涩。 ...... 许言一路抱着人来到了唐谪的房间,当初构建诡域的时候他就构建出了这里,一比一还原唐谪在许家居住时的房间。 无脸仆人们一早就接到了许言的命令,将洗澡的热水早早地备好,甚至颇有情趣地在池子里撒了很多新开的茉莉花,清雅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许言拍了拍唐谪的背,柔声道,“先洗个澡吧?” 第58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6 被一点一点剥开的唐谪依旧将脸埋在许言的脖颈,双手紧紧地勒得他的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强烈的不安。 许言苍白的手指在他健康白皙的肌肤上滑动,抚摸着他皮肤上凸起的脊骨,最后托住他的臀,将他整个人重新抱入怀中。 温柔地轻笑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吐息将人敏感的耳垂染红。 将浑身泛着粉的人放入浴池,许言将身上的衣服褪去刚踏入其中,那人便立即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端端一个龙府最强,彻底变成了一只树袋熊。 唐谪的大脑其实不是很清晰,那些许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再回放。 他越是不想去看,那些画面便越是清晰,唯有紧紧地将失而复得的人抱在怀里,他才能稍稍扼制住心脏仿佛被拆分碾碎一般的痛苦。 感受着怀中人紧紧地贴着自己胡乱地蹭,许言神情隐忍。 ‘怎么办,他在勾引我。’ 937看着满屏幕的马赛克道,‘那就把他办了。’ 许言那边半响没回答,937忽然有些慌了,‘大人!您不会真的把任务目标给办了吧!?’ 正常情况下许言确实不会做出这种事,但现在的许言不一样,象征着约束的命魂丢了,他是真有可能会这么直接把任务目标给吃了的啊! “啊...嗯。” 听见这动静,937几乎是弹跳着从工位上起身将声音关闭。 然后开始双手合十地念叨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玉帝保佑......” 许言自诩为一个底线的渣男,吃是不可能吃的,但玩玩是可以的吧?而且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么勾引,用用其他部位也是可以的吧? 风花轻颤,百转千回,眼波仿佛含着一汪秋水,眼尾绯红,轻颤的吐息又轻又急,晶莹的珍珠不断滑落。 而后水波荡漾,逐渐激烈。 ...... 等许言耐心地将唐谪满身的灰尘和吐到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时,龙府最强玩家的双腿已经无力酸软地站不起来,整个人一脸迷蒙地任由摆弄,肌肉匀称的身体上布满了爱的痕迹。 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性感和x张力。 相比之下许言身上就干净多了,唯有脖颈和肩膀背部是重灾区。 穿上舒适里衣的唐谪被许言放到了床边坐着。 被这么一番安抚,他的意识终于稍微从地狱中挣扎出来,他当然知道刚刚他们做了什么,但很可惜的是,许言还是没有完全占有他。 他有些失望,更有些难过。 于是这一声呼唤就有些委屈,“言哥...” 唐谪比许言小三岁,在两人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这三岁的距离就很大,许言一直都以兄长的身份守护着样貌精致的小孩儿,每次小孩用委屈地语气喊他言哥的时候,他的心就会软成一滩水,小孩儿要什么给什么。 “嗯?” 许言正在为唐谪整理刚刚无脸仆从拿来的换洗衣物,一件一件地挂到木质衣架上,用鼻音回了一声,音调宠溺。 “你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了对吗?” 话音一出,许言的动作一顿,然后自然地将外袍的褶皱整理好,这才转头用一双猩红如血地眸子看着唐谪。 其中不带意思情绪,脸上的笑也变得虚假而诡异,“小宠物,我是喜欢你这副皮囊没错,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越界哦。” 强大的诡异一步一步朝床边坐着的青年走来,他身后的影子突兀地拉长,无数扭曲地肢体从影子的边缘蠕动着伸出,它们层层叠叠地拥挤在一起,将满是利齿的口器对准着青年的方向,几乎瞬间就填满了整个房间。 那浓郁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看着这一幕的唐谪面色却十分平静,他赤着脚下床,走到诡异的面前拥住了他,那些快要触碰到他的肢体全部僵在了空中,而后迅速退回到了影子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瞬息之间恢复如初,仿佛之前那惊悚的画面只是一场幻觉。 许言的双手垂在两侧,这次他并未回抱住唐谪,那双猩红的眸子之中翻涌着疯狂和克制,两种相反的情绪不断拉扯着,也影响着他的思维方式。 “这一次我必然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这句话落下,许言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动不了了。 ‘937!’许言几乎是在咆哮,‘小世界的任务目标怎么会有主世界的高位格稀有道具!’ 然而关掉声音的937正躺在电脑椅上睡得正香,根本听不到。 许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谪带着一丝疯狂地笑着,将一枚白玉戒指戴在了他左手无名指上,只是这枚戒指的中间镶嵌着一颗冰蓝色的芝麻大小的封石碎片。 别看这碎片这么小,但因为位格极高的原因,就算是用它暂时封印住小世界一天都可以做到。 封石就是这么变态的东西,可谓是一克难求。 而现在居然被唐谪用来打造成了一枚戒指,还将它用来封印自己。 许言非常荣幸,许言非常无语。 不过也确实只有这玩意儿能够封印得了他一段时间。 “你的戒指被我丢到河里再也找不到了对吧?”唐谪摩挲着许言修长的手指,脸上的笑容疯中带伤,双眸中对许言的恋慕汹涌而热烈。 “我把我之前获得的唯一性道具‘白玉神像’拆了,取了最中央最无瑕的一小块用我的灵力慢慢打磨出了这枚戒指,言哥喜欢吗?” 许言只想说:喜欢,但下次不必了。毕竟唯一性道具拆了挺可惜的,封石用来封印他也怪可惜的。 早点说喜欢这一口他可以配合的,真的不用这么浪费的。 第59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7 唐谪是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在许言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后,他居然用一个小木偶控制了他的行动,甚至可以控制着他打开诡域的血门出去。 于是当唐谪就这么牵着许言在小镇中四处乱走的时候,npc们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怪异了。 大致总结一下就是:那是咱们副本的boss吧?啧,好怪,再看一眼。 【唐队穿这身真的好帅啊。】 【龙府风的现代版型衣服yyds。】 【只有我还在为之前的拉灯而哭泣吗?】 【好姐妹,还有我,呜呜呜。(眼泪从嘴角滑落)】 【看看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痕迹...吸溜,有没有大手子...?】 【羡慕你们的强心脏,我还深陷在许言先生被严刑虐打的阴影里走不出来...(爆哭)】 【你怎么还提啊!你没发现我们在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吗!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一家人哭了一箱纸了!鼻子都破皮了!呜呜呜呜!】 ...... 余笑远远地便认出了唐谪,她扯了扯林簌簌的衣角,“唐队回来了。” 林簌簌和赵豪闻言看过去。 只见一位身穿暗蓝色排扣短衫,披着玄色束袖长衫的冷峻青年拉着一个一身白的清冷青年朝他们不急不缓地走来,两人长身玉立,仿佛民府时代的公子从书中走出。 想到这里,赵豪愣了一下,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民府时期的大家公子来着。 经过他们的一番调查,还有其他玩家小队的信息汇总,当年的许家被称为名门贵胄都不为过。 待两人走近,三人这才发现了被拉着的许言的不对劲,他表情僵硬,目光呆滞,像是被控制住的木偶。 林簌簌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看向唐谪的目光都仿佛像是在看变态。 而余笑已经不动声色地躲到林簌簌的身后了,她是真的怕了许言,哪怕现在他受制于唐谪。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情趣,许言在演呢?她可没有这么多保命道具让许言一刀一个。 赵豪却有些新奇,抬起手就想戳一下许言,想试试看有没有反应,然后只听啪地一声,他嗷呜地捂住手背惨叫了一声,然后委委屈屈地站远了点。 “不给戳就不给戳嘛,可以说嘛,干嘛要打人。” 唐谪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小声嘀咕,但他懒得理他。 “将新获得的情报都给我看看吧,还有,记忆珠都交出去了吗?” 林簌簌点头,然后将情报都交给唐谪,见这人就算是翻阅情报十分费劲也要死死地拉着许言不放,嘴角渐渐上翘,怎么压都压不住。 但是一想到她看见的那些情报,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哭丧起来,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这座小镇里的所有人,包括唐谪,都太惨了。 翻看了所有情报的唐谪面色有些苍白,尤其是看见有关于老镇长的情报时,喉咙里又翻涌起了血腥。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镇长是最后一个死去的,那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慢慢地将老镇长一点点摧毁扭曲,最后他才会变成那副可怖丑陋的模样。 他深爱着这座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小镇,更将小镇中的所有人都视作亲人对待。 而当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他面前承受惨无人道的折磨,灵魂被一个个抽出献祭的时候,又怎么不会恨,不会怒,不会满含怨气地化为诡异呢? 即便是如此,在化为诡异后他都可以始终保持着清明,继续管理约束着小镇的所有诡异,令这里成为了最为稳定的s级副本,令他们逐渐淡忘痛苦,仿若一切未变般继续生活。 这当然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他成为诡异后的主要能力就是分担,他每时每刻都在替所有人分担着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这才令他们能够如现在这般保持着清醒和理智,而不是变成被负面情绪充斥的纯粹的诡异。 而老镇长这一坚持,就坚持到了几百年后的今天。 这本是老镇长永远不会言说的秘密,但获得这个情报的人长得和老镇长参军牺牲的孙儿太像了,他实在太想念孙儿了。 哪怕他知道眼前的孙儿是假的,他也想放纵自己去相信一会儿,相信自己的孙儿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正笑着和自己交谈。 而获得这个情报的玩家估计也是真的将老镇长当做了爷爷,这份情报的末尾用诚挚的话语恳求所有看见这条情报的玩家保密。 他说,这是一位伟大的守护者,他不是诡异,他是人。 这个小镇中的很多诡异,都比大多数的人还要像人。 唐谪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情报仔仔细细地看完后交还给林簌簌,开口问道,“找到了吗?” 林簌簌点头,有些犹豫地道,“余笑找到的,就在小镇正西区的中央位置,你带着我去过的那棵大榕树前。” 唐谪闻言只是眉头一挑,好似并不意外。 毕竟那种千年古树最适合做阵眼了不是吗? ...... 就在许言被唐谪牵着朝大榕树的位置走去时,937终于上线了。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执行官大人...’ 许言没理他。 937更惶恐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们要好久!’ 许言:‘所以你是在说我很快?’ 937:“不不不不!!我怎么敢...不是,您怎么会快呢!” 许言终于按下了那个投诉的按钮。 937立刻发出了宛若打鸣般的鸡叫,“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工资...我的绩效...我的奖金...呜呜呜!全没了...” ‘再多嚎一声,你工资也会没了。’ 许言冷飕飕的话令937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徒留一双眼睛疯狂流泪。 ‘准备好,一会儿要用‘祈愿’了。’ ‘这么快?’937震惊。 许言冷哼了一声,颇为不爽地道,‘那个狗系统,我忍它很久了。’ 937默默地在胸前为诡异游戏系统画了个十字,阿门。 ...... 去大榕树的一路上,唐谪都走得很慢,仿佛真是前来这里游玩的游客,目光流连在小镇的各处,柔和地看着遇见的所有npc。 这是他许久未见的故乡,每一寸土地都令他感到熟悉和眷念。 两个小小的虚幻身影一直在他的周围跑动着,嬉戏着,个子较矮的小孩脆生生地喊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孩,那一声声言哥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依赖和信任。 他说,‘言哥,我长大后一定会比你还高的!’ 唐谪看着身边依旧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人,无奈地笑了,“现在还是你比我要高呢。” 第60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8 有些往事因为过于轻松和幸福总是会一直被记住,哪怕它变得模糊,但却依旧能回想起那时的感触。 就如去上学时不经意间回头望向家的方向,一团雪白半透的云雾落到地面,令那里仙气缥缈若隐若现,清晨的阳光是带着点橙的金黄,将整个画面都渲染成令人心安的暖色。 高天湛蓝,云朵雪白,身边是一同走在上学路上的伙伴,单纯又美好。 小小的许言拉着更小的唐谪,两人走在清澈碧绿的河道旁,两个背影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脚步轻快而惬意。 如今同一个地方,同样的人,却早已不复当初。 当唐谪拉着人重新站在他们最初确定关系的大榕树下时,心中的酸涩止不住地上涌,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许言,视线仔细地将他的样貌描摹,铭刻进心底,印入自己的灵魂。 “阿言,我爱你。” 唐谪这不对劲的模样令林簌簌三人,还有直播间的几亿观众陷入了恐慌。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然后他抬头看向天空,声音平静地开口,“提交主线任务。” 【玩家唐谪选择提交任务,是否确认?】 脑海中立刻想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是。”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副本的所有玩家便都被传送到大榕树前的小广场之上,他们中有的人还受了不轻的伤,正被队友搀扶着,而且还少了不少人,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迷茫。 别看唐谪过得顺风顺水,那是因为他是关系户还实力强。 这个小镇在不唤醒许言这个真正大boss的情况下都是s级的危险等级,怎么又可能是良善之地? 虽然有老镇长的约束他们不会滥杀,但一旦玩家违反规则或者触怒到npc一样会被他们虐杀。 他们不管外表和内心多么地想成为人类,但本质却已经被改变了,诡异就是嗜杀的,甚至于他们会渴望人类的血肉。 克制本能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一部分真正和他们相处下来了的玩家才会觉得,他们比起一些人更像是人。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会翻涌起阴暗,会产生极端和负面的想法,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恶念,遏制住自己人性中的黑暗。 道德和法律从来都只是底线。 一个魔鬼,他从出生开始至死都束缚着自己,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好人,那他就是好人。 诡异也是一样,正如恢复执行官记忆之前的许言。 在成为诡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承受着比普通人强千百倍的恶意侵蚀,而这些恶意都是以他自身的怨恨和不甘所放大滋生的。 那时的他被惨无人道的刑罚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武藤说会公开对他行刑,会在行刑的当天将他所有的罪名公布的话,他大概撑不下来。 他相信,一旦自己被公开行刑的话,唐谪一定会来。 他只是想最后再见唐谪一面,同时也想自豪对唐谪说,看,你喜欢的人是好样的,他不是叛国贼,他是你的同志。 然后再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是很难死的,但当他决定成为一名潜伏者的时候就研究过许多自杀方式,所以他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成功通过咬断舌头而死亡。 一旦他死了,唐谪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抢一具尸体了吧? 他成为叛国者十年,以唐谪的性子,大概早就把对他的爱全部收回去了。 他应该早就不爱他了,只会留下对自己的恨意。 这也是许言想要的结果。 然而一切并未如他所想,他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带走了。 这个男人很奇怪,他有一些许言从未见识过的特殊手段。 就比如眨眼之间他们就回到了他的故乡,奄奄一息重伤垂死的他被吊在他与唐谪定情的大榕树上,而小镇一部分居民正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小广场并不大,所以有一部分人甚至叠在了一起,鲜血将整个广场的地面浸透成了近黑的暗红,浓郁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地缠绕在这里,原本仙气飘飘的巨大榕树也变得枯败又阴森,黑暗中的它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鬼影。 断断续续的凄厉惨叫从小镇的各处传来,这里化为了人间地狱。 “你的灵魂太完美了。”站在许言下方的男人笑着赞美,眼中却满是残忍,“你知道吗?你的灵魂在发着光,即便你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它依旧坚韧地散发着不屈的光芒,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景!” “我敢断言,你将成为整个游戏中最强大的诡异!你将成为所有诡异的王!”男人的表情兴奋到仿佛陷入了高潮,整个人容光焕发,“然后你将成为我最听话的奴仆!我将成为诡异游戏的最强玩家!我将拥有一切!我将获得长生!” 他用咏叹调的语气激昂地演说着,手舞足蹈地演绎着。 许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居然变得十分冷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只觉得,这个人像个不自量力的小丑,居然妄图掌控他,将他变成唯命是从的仆人。 他哪儿来的勇气? 所以在祭炼的仪式结束后,这个小丑理所当然地被他踩在脚下,碾进了血泥之中。 “光凭这么个废物还想妄图掌控我?” 浑身缠绕着惊人诡气的许言保持着他死亡时凄惨扭曲的模样,浑身的血肉被割得几乎没剩下多少,双手双腿的骨骼扭曲着,唯一剩下的一只猩红眸子瞪视着半空之中的某处,破碎难听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恶意。 一点中心为黑色,光芒却为白色的球状光团突兀地在那处显现,从中发出机械的电子音,【诡异许言,你好。欢迎你加入诡异游戏。】 许言却是半点都没上当,语气嘲讽,“诱导契约?” 光团沉默了一瞬,【诡异许言,请问你愿意加入诡异游戏吗?】 许言懒得跟它废话,磅礴的诡气顿时朝着光团汹涌压下。 第61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29 然而光团虽然没有表情,但这不闪不避的模样就像是笃定许言伤不到它一般,态度无比轻蔑。 然而真的当许言的诡力触碰到它时,它裂开了。 诡异游戏系统第一次产生了情绪,名叫懵逼的情绪。 随着一声脆响,光团像是被戳破的泡泡一般噗地炸开,然后原地又重新出现一颗新的光团。 然而它还是十分高高在上地道,【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我就会一直存在。】 许言信了,他能感受到自己伤不到这个玩意儿,他捏碎的光团不过是虚无的外壳而已。 但捏着噗噗地响,挺解压的。 在许言捏碎了不知道第多少颗光团,并拒绝沟通后,这个所谓的诡异游戏系统终于妥协了,它变大了许多挂在天上,像是一颗发着白光的黑色太阳,距离许言很远。 【你很特殊。】 许言用他那张血肉不多的脸露出了一个白骨森森的笑容,“谢谢夸奖。” 然而诡异游戏系统接下来的话却令许言的表情骤然冷凝了下来。 【但除了你,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我都可以强制他们加入游戏,包括那名叫唐谪的人类。】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也感受得到,我是规则所化,所以我很遵循规则,只要你签下npc协议,那我就不会在唐谪的玩家协议中做‘规则内允许’的手脚。】 许言眯起那只猩红的眼,轻笑起来,“好,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说。】 周围的一切都在被缓慢地从现实中剥离,烧毁的房屋也在渐渐被恢复,就连那些扭曲缠绕在一起的尸体们都动了起来,一个个挣扎扭动着想要爬起。 “将这个副本和所有的npc都给我。” 【这不行。】诡异游戏系统几乎是立刻拒绝。 “那换一个。”许言很好说话似地道,“你不可以摧毁这个副本,并且不可以摧毁这个副本中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个npc。” 诡异游戏系统像是沉思了一会儿,回答,【可以。】 这个系统打得什么算盘,这不,一试就试出来了。 别看它好像是在拿唐谪威胁许言,目标像是想要获得许言这个npc,但事实上,它的目标却是唐谪,而许言是它实施计划的一环。 所以...小洛还在爱着他对吗?所以他才能够成为威胁他的筹码。 那他怎么会如这狗系统所愿呢? 托它的福,他成为了一个近乎天花板一般的诡异boss,并且还获得了一个很逆天的能力呢。 许言压抑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独眼中满是癫狂,他会给它一个巨大的惊喜。 ...... 时间回到现在。 一颗散发着白光的黑球在高空之中突兀的出现,而后缓缓地下落,最后停在唐谪面前五步远的地方。 唐谪有些疑惑地轻歪了一下头,这狗玩意儿今天怎么不怼脸了?以往不是都恨不得直接糊到他脸上吗? 他牵着许言朝光团走了两步,结果就看见光团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唐谪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的警惕更盛,事出反常必有妖。 【请提交主线任务内容。】 他居然从机械的系统音里听出了催促之意。 唐谪先是感知了一下许言的状态,确定人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才开口,“真相是:系统,你导演了这一切,只为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所有玩家听到这个答案都愣住了,他们以为是让他们探究关于这个副本的boss许言的一切,他们也确实查到了许多令人唏嘘的真相,却不曾想唐谪给出的答案居然会是这个。 他会不会太托大了些,以诡异游戏系统这种位格的存在,唐谪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东西? 【恭喜玩家唐谪带领所有玩家完成主线任务。】 这一刻所有玩家和看着直播的观众们都愣住了,一部分保持着冷静的高智商人士则皱起了眉头,他们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龙府的高层们早就严阵以待,甚至聚集了所有未进入游戏的高端玩家们待命,准备随时应对有可能发生的危机。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唐谪目光沉静地询问。 光球在原地闪了闪,而后飞到众人的上方。 【诡异游戏持续至今已年,自人类开始拥有文明时,我便开始等待‘主角’的出现。】系统的声音依旧是机械的,冰冷的,但却饱满无尽的沧桑。 【这颗星球将迎来高等文明的入侵,而我是星球出于自救而诞生的意识,每次主角的出现我都会将他培养成最强,而后送他前往宇宙角斗场,期望他们能够杀出重围,给予我们这个新生的星球一个平安的未来,而不是成为高等文明的一次性资源,被抽取气运而后变为一颗不再能够诞生生命与文明的死星。】 【然而这么久了,没有一位身具大气运的时代‘主角’能够成功。】 【如今我打算自己上,所以我想要的是你的气运、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 说到最后,系统的声音居然有些扭曲,就像是喇叭忽然坏掉的音响,滋滋啦啦,尖锐异常。 站在唐谪身边的许言身体忽然剧烈的抽搐起来,被系统刻意召唤来这里的那些与唐谪有关系的镇民们也是如此。 许言因为被唐谪封印着,所以发不出声音,但其他镇民不是。 他们的身体近乎是瞬间就恢复成了他们死亡时地模样,而后仿佛正遭受着剧烈的折磨般倒在地上挣扎,身体上的异化也越来越严重,眼中的神智也在逐渐消散。 这种消散是真正的消散,一旦神智彻底的消失,他们将会沦为真正的诡异,而不再是原本的他们。 许言的身体也不复他幻化出那般清冷俊逸,月牙白的长衫变成了血红色,滴滴血液甚至从中渗出滴落到地面,衣袖下露出的双手,骨节弯曲,扭曲得几乎看不出原貌。 而他的脸也只剩下几片血肉挂在其上,原本漂亮清浅的双眼只剩下布满血丝的一只,没有眼皮的眼珠子猩红而嗜血,翻涌的痛苦和恶意竟震动了封石对他的封印。 第62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30 “阿言!” 唐谪手足无措地将人抱住,调动身体中的灵力妄图帮助许言缓解,然而却没有任何用。 “快停下!”唐谪目眦欲裂地怒吼。 一些个玩家也想要使用各自独特的手段帮忙,但却陡然间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系统对他们玩家的掌控度可以到这个地步吗? 【只要你自愿利用这个小镇的献祭阵法将自己完全献祭给我,我就放过他们。】系统的声音满是恶意,有些失真。 【况且,我也是为了拯救我们的文明和存续不是吗?】 “不行!”最先开口拒绝的居然不是唐谪小队的人,也不是余笑,而是唐瑭。 少年手握那把恢复如初的大砍刀,用尽全身的力量妄图挣脱系统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两股力道撕扯之下,他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渗出血来。 【闭嘴。】光团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唐瑭的面前。 恐怖的威压朝少年压下,但少年却死死地咬着牙,不愿弯下膝盖。 他浑身青筋暴起,嘴角溢出一缕鲜红,一字一顿地费劲道,“你·在·说·谎!” 已经濒临疯狂地诡异游戏系统开始散发红光,但依旧受制于规则的它并不能无前置条件的无端抹杀玩家。 本来它可以直接抹杀npc的,但当初许言和他谈了条件,所以他才只能以唤醒他们最痛苦的记忆的方式来消磨他们的理智。 抹杀不了肉体,他可以抹杀他们的精神啊,它最擅长钻空子了。 “我答应你,前提是,你将你的位格和诡异游戏的所属权交给许言。”唐谪强压着对许言的心疼,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哪怕他变得狰狞可怖他也视若珍宝。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唐谪轻笑了一声,他不再压抑着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完美的守护者,一个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最强。 他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了最疯狂的话,“那就所有人一起去死吧。” 诡异游戏系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和它推算的完全不同,以它这么长时间对唐谪的了解,他该是一个无私且具有牺牲精神的人,他不是爱着龙府,爱着这个世界吗? 它是活得足够长,它自以为懂得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却从未了解人性的复杂。 它无法理解一个大恶人忽然决定拯救世界,也无法理解本该拯救世界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毁灭世界。 他不懂,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足以将一个人打碎重组。 更何况是已经坚守了几百年的唐谪,他一直直面着深渊,又怎不会被深渊所注视? 他现在只想令许言不再如玩偶般受系统掌控和折磨,让他获得真正的自由。 至于文明的存续...那是次要的。 如果再过个几年,他说不定就能够拥有和诡异游戏系统抗衡的力量,但系统显然不会给他这些时间,那他便只能以自己为筹码了。 如果被拒绝了,那他就陪在完全诡异化的许言身边,他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反正他也死不了,许言不用担心饿着,可以永远以他为食。 【我答应你,但需要在你将一切献祭给我后,我再履行你提出的条件,可以签订协议。】 唐谪在许言裸露着白骨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而后将他的本命武器融入许言的体内。 除非剑碎,否则无人可伤到他。 而后他便朝着那棵大榕树走去,榕树上红绸飘飘,挂在树枝上的红布条上写着人们对未来的期许,对家人的祝愿,对爱人的承诺。 他们这个小镇实在是偏僻,根本不会有几个游客,所以上面的祈愿大概都是小镇的居民们所写,所愿的。 在唐谪一步一步走向大榕树时,恍惚间周围好像出现了那些人许愿时的音容笑貌。 还有他和许言。 海外学成归来的他,带着自己在路上遇见的旅友前田香织,时隔四年,再次见到了他倾慕的言哥。 那天许言好像一直都不是很高兴,目光时不时就在他和香织的身上打量。 现在想来他大概在吃醋吧?哈哈哈,真可爱。 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许言居然就率先告白了,还是那么隆重的告白。 他点亮了一路土得掉渣的喜字大红灯笼,引导着自己走到了大榕树下,树枝上挂满了发光的萤火虫,相熟的街坊邻居们居然都在,许言的父母也是。 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说服了所有人来祝福他们这在那个年代会被视作异端的恋情。 他说,‘小洛,你能跟我在一起吗?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你搞得这么隆重我能好意思拒绝吗?’自己那时候好像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知道你也喜欢我我才这么安排的。’许言自信地笑着。 ‘哦?怎么知道的?’自己也没矫情的承认了。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是一样的,也就你自己粗神经,以为自己在暗恋,你都快把喜欢许言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许言揉着他的脑袋,手心暖暖的。 许言还在那天向他承诺,他会在这里再一次向他求婚,然后也会在这里和他举行婚礼。 然而,突如其来的战火、被卷入战争中死亡的许言父母......打破了他们规划好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事与愿违。 献祭阵法发动的红色光点在小镇各处出现,身为阵眼的大榕树下最为密集,像是那些被装在玻璃瓶中的萤火虫。 只是这红色可和那些大红灯笼不同,一点都不吉利,像是血光。 “小洛,你愿意嫁给我吗?” 清冷儒雅的青年穿着一身他极少会穿的西装,更添了几分矜贵。 红色的领带,裁剪得体的纯白西装,他单膝跪于唐谪的面前,手心是一枚白玉戒指。 一双清浅好看的眸子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如映月的清泉,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巨大的榕树变成了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仿若樱花,又仿若桃花的海棠挂满了枝头,淡粉的花瓣如雨般随风缓缓飘落,落于两人的身上。 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最后的美梦吗? 唐谪伸出了自己的手,含泪笑着,坚定道,“我愿意。” 许言也笑弯了眼,他珍重地握住唐谪的手,而后将他的手心翻开,将手中的戒指放于他的手心。 “为什么不为我戴上?”唐谪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那是你给我的戒指。” 第63章 贪慕虚荣的叛国诡(完) “什么意思?” 唐谪刚问出声就陡然想起自己的无名指上是有戒指的,那是他在这个副本开始的时候就戴上的,是许言当初为他们准备的婚戒。 而许言的戒指被他扔进了河里。 “那时候我其实是打算和你说明一切的,那枚戒指就是我对你的许诺,我从未忘记要娶你,我们一定会有能交换戒指的那一天。” 许言苦涩地看着唐谪,“但当我看见你冷漠的表情,听到你决然划清界限的话语,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为我提心吊胆,不用被我一起拉入危险的深渊。” “直到....”许言抬手为唐谪擦去脸颊的泪珠,“直到我发现诡异游戏系统居然想要用我和小镇的大家威胁你,甚至为了将我抓在手里当做筹码而对我妥协,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哪怕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国贼。” 一丝猩红再次在许言清澈的眸中浮现,他轻叹了一声,“我这一生,唯独负卿。” 【你对我做了什么?】诡异游戏系统那尖利的机械音终于穿透了许言构建的临时诡域。 诡域被破开,原本饱受折磨的那些镇民们都恢复如初,镇长正慈祥地看着双手交握站立地两名俊逸青年。 “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所有人无视了无能狂怒的诡异游戏系统,目送老镇长迈步走了到了两人身边。 唐谪发现了不对劲,他发现属于许言的副本boss位格正在被转让给老镇长,他的本命武器也被许言重新还给他,甚至附带了许言的那把血色横刀。 “阿言!你要做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妄图调动自己的力量想要再次用手中的封石将他封印,但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力量。 许言缓慢地松开了唐谪的手,哪怕唐谪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抓住他。 “不不不....不要!”唐谪想要迈步追上离他越来越远的许言,但却被老镇长按住了肩膀。 “徐爷爷,求你,放开我...”唐谪用力地挣扎着,但老镇长却悍然不动,脸上的表情严肃而痛苦。 “小谪啊,对不起,这是所有人欠小言的。” 唐谪闻言怔愣地回头,发现不止是老镇长在阻止自己。 邻居的大婶、看自己不顺眼的徐尔苟、摆摊的大爷......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在他的身后拉住了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调动不了力量的原因。 “为什么?”他迷茫地问。 双眸重新被猩红充斥的许言笑着回答,“你是我们之中唯一活着的希望啊。” 人一旦死了,就永远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一刻,不再拥有未来,不再能够前进。 唯有唐谪。 许言发动了属于自己的诡异能力,澎湃的规则之力宛若波纹般散开,无休止地朝着诡异游戏系统,朝着副本之外,朝着全世界的所有人和诡异而去。 “‘篡改’——诡异游戏所有者为唐谪。” 这句话落下,诡异游戏系统陡然间感觉自己失去了位格,失去了诡异游戏的所有掌控权。 而唐谪却获得了大量原本他不该知道的知识和信息,包括这样使用规则能力的代价。 许言会被规则抹除,所有人都将不记得他,就像他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而后,许言的手插入了他的胸口,取出了一颗滴落着鲜血水晶般通透跳动着的心脏,在规则对他抹杀之前,他将属于自己的一切朝着心脏汇集,最终成为纯粹的规则之力。 而他也慢慢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一道清冷动听的声音悠悠传开。 “我祈愿,唐谪获得‘自由’。” 整个小世界仿佛都震动了一下,许言那属于主世界的高位格灵魂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他却笑得很开心,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风风火火地拉着许言的命魂赶到现场的某个不知名执行官站在原地捂住了心口,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掐着自己的人中,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 下一秒,一道规则之力所化的雷霆陡然劈向那颗拥有璀璨火彩的心脏,妄图将它摧毁,妄图将自己被抢走的‘自由’夺回。 然而‘自由’又岂是那么被抓住的,它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一记雷霆,甚至轻松地就令‘惩罚’不再能够锁定它。 就在水晶心脏消失的瞬间,唐谪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融入了一团火,它炽烈却温柔,将他浑身彻骨的冰寒缓缓融化。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上的那枚戒指,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砸在手心。 他为什么要哭?这枚戒指是谁的?自己怎么戴着一样款式的戒指? 【唐谪!你居然敢夺走我的位格和权限!】曾经的诡异游戏系统像是彻底陷入了疯魔,现出它那早就被恶意和私欲腐蚀成一团扭曲肉球的巨大本体,朝着唐谪压下。 “徐爷爷,带着婶子他们退下。”唐谪冷静地吩咐,“簌簌,待玩家们退开!” 这种强度的战斗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唐谪唤出自己的武器,一把黑色的长剑,一把血色的横刀一起出现,他愣了一瞬,随后想起这横刀是他在这个副本新获得的,便一手握剑一手持刀,朝狗系统攻去。 只是他的心怎么空落落的,好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为什么在哭?】 【我也是...】 【我刚刚好像写了好多好多的文字,但现在居然变成了一团乱码,而我的心却依旧还记得写那些文字时的痛苦和激昂...】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才看了一部轰轰烈烈的电影,结果走出电影院就将关键剧情忘记了一般空虚。】 【我哭得停不下来,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 【难道我们中了什么规则类道具?】 【什么规则类道具可以波及到全球啊!?】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一个名字将要说出口却又说不出口,扭曲,挣扎,嘶吼,疑惑,哭泣,空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诡异游戏系统的真面目和目的!现在诡异游戏属于我们唐队了!】 【所以唐队要去宇宙角斗场...?】 【我知道我为什么在哭了,因为我们不确定的未来......】 【我相信唐队!他是我们的‘主角’!】 【龙府官方:拯救世界并不是唐队一个人的责任,那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责任!哪怕只能出一点点的力,我们都要去做!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鹰府官方:附议。】 【熊府官方:附议。】 ...... “走吧,回你本体去,你本体状态不好,你再不回去,他指不定还能干出比抢‘规则’更疯狂地事情来。”不知名执行官叼着烟,生无可恋地道。 他的视线落到被唐谪轻而易举大卸八块的玩意儿身上,“劳资在这个世界的猎杀目标也白给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会下场。” 命魂许言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目光落在已经结束了战斗,正被簇拥着的唐谪身上,“因为▉▉在找乐子呢,而我就是被这位找的乐子。” 不知名执行官用一种怜悯地目光看向命魂许言,“那你挺惨,被▉▉盯上了。” 命魂许言懒得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命魂许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充满希冀的双眸。 “我们是不是认识?” 命魂许言看着青年那令他满意到心情舒畅的样貌,抽回了自己的手,礼貌疏远地回答,“你认错人了。” “是吗?”唐谪苦恼地皱起眉头,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可是我的心跳得好快。” 他活了这么几百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见色起意罢了。”命魂许言调侃道,转身朝站在远处等待他的同伴走去,头也不回洒脱地挥了挥手,“走了。” 唐谪往前追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眼中的暗芒一闪即逝,他冲着那拨动他心弦的青年大喊,“再见!” 下次再见,就不会再这么轻易放你走了。 命魂许言勾起了唇角。 可惜这并不会如你所愿了,我们不会再见了。 然而许言却不知道获得了‘自由’的唐谪有多么难缠,在之后的某个世界被唐谪找到时,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64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1 许言恢复意识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特别不好,内脏就没有一个不在作痛的,像是车碾碎过一般,呼吸之间都是浓重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和血液的铁锈味。 他捂住疼得最厉害的心口,忍着痛睁开双眼,借着某些散发着夜光的药剂的光芒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间实验室,倒塌的药剂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击而变了型,许多药剂都被打碎,导致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漏了,液体滴落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之中尤其明显,每一滴落下都会令人在脑子构思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在一个极度安静的地方会令人崩溃。 因为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血管之中血液流动的声音仿佛都会响在你的耳边,那滴落的水就像是你身体中流出的血,随着时间的流逝令你感觉身体逐渐变冷,每一口呼吸仿佛都给冻僵的肺部带来了巨大负担,令上面浮现出龟裂的伤痕,渗出鲜红。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脸色都快和衣服一般白,他靠坐的房间的角落,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一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瞳孔有些涣散,呼吸清浅,仿佛随时都要死去。 ‘执行官大人,您还好吗?’937的声音有些抖,‘需要来点止疼药吗?’ 灵魂的伤是极难通过外力治疗的,只能通过漫长的时间缓慢自愈,更何况许言是承受了抢夺一道小世界规则的反噬。 若是有人能看见灵魂的话,会发现他的灵魂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虽然在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愈合着,但光是看着就觉得痛不欲生。 ‘不用,这点疼算什么。’许言毫不在乎地回答,正打算强撑着起身,却忽地顿了动作,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快要死翘翘的模样。 ‘诶?’ 937刚发出了一声疑问,实验室的门就被嘭地一脚踹飞,吓得他一个激灵,手里刚送到的泡面味珍珠奶茶差点被他徒手捏爆。 破门而入的人也不担心会伤到里面的人,那被踹飞的门砸到正对门口的培养槽上,顿时玻璃破碎,门板扭曲。 ‘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挺辣啊。’许言调侃了一句。 937捧着奶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盯着面前的屏幕,喉咙深处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哈?’ 破门而入的人身后应该是有人在给他拿着手电,此刻背光站立在门口,完全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清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优越身材,目测得有一米八五左右。 许言眯着眼,见人朝自己大步走了过来,不再压抑体内的伤势,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滴落在纯白的白大褂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来人啧了一声,弯腰将半昏迷的青年抱起,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直到青年皱起清俊的眉,痛哼了一声,他这才放轻了动作,调整了一下抱住青年的姿势,令他能稍微好受一些。 然而做完这个动作后他眼中立刻浮现出了懊恼和烦躁,而后强行压下,抱着人就往外走。 “队长,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门口警戒的青年探头看向自家队长怀中的人,惊鸿一瞥下只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染银灰色头发这么好看的人,和末世前他打的一个游戏里的角色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比游戏角色还要好看。 这是他继队长之后见到的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 “开路。”队长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令看呆了的青年脊椎骨都在发寒,立马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在前面认真地开路。 江清泽原本只是来这周围寻找物资的,他根本没想起来这个带给自己噩梦的地方就在这边。 看着残破的大门和在研究所内游荡的丧尸,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走了进去,而且在队友问起时还说这里有他认识的朋友,看看还活着没。 呵,朋友个屁,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然而在一种诡异的情绪驱使下,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在研究所里寻找起那抹身影来。 按理来说,以那人的聪明,不该会死的,他大概率是躲在某处偏僻的实验室内等待救援才对。 一定是这样。 一路上,江清泽见到了许多的战斗痕迹,还有一些被破坏到无法丧尸化的尸体,有穿着军装的军人,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好在都不是他。 通过战斗痕迹的推测,这里应该是被变异丧尸袭击了,而且这头变异丧尸的等级应该还不低,否则被重兵把守的这里也不至于会沦陷。 在他不耐烦地踹飞第不知道多少个门后,他终于看见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永远一副傲慢冷漠表情的矜贵天才狼狈地缩在角落,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为何变成了有些暗淡的银灰色,头颅软软地朝一侧歪着,额头抵在墙角,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仿佛已经死去了多时。 江清泽的心猛得一揪,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青年看,直到看清他微弱起伏的胸腔后才恢复了知觉。 果然没死,我就说他不可能轻易就死的。 毕竟祸害遗千年,像他这么残忍恶毒的人怕是能活一万年。 江清泽有些烦躁地迈步朝青年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发现他嘴角开始流出鲜血,呼吸更弱了,脚步不自觉地变快,因为有些慌乱的缘故,抱起他的动作有些急,也不知道将青年哪处伤弄疼了,顿时手忙脚乱地调整了一下。 等等,自己不是打算找到这个人后就杀了这个祸害吗?现在自己这是在干嘛? 江清泽心中的懊恼战胜了所有的情绪,想着实在下不了手就干脆将人丢在这儿自生自灭算了,但抱着人的手却死活松不下来。 烦躁得他用力地舔了一下虎牙。 结果在发现队友一副痴呆模样盯着自己的人不放,那股子烦躁简直折磨得他想打爆点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 比如,这个犯花痴的队友的头。 第65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2 那种重伤重病之下坐过山车的感觉体验过吗? 许言体验到了。 他几乎是被颠醒的。 刚一醒过来他就呕出一口血,吓得坐在副驾驶的彦直一个激灵,赶忙找纸递给他。 许言却根本无力去接,他现在的状态是痛到想晕过去都做不到的程度。 许是许言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实在太惨,开车的江清泽终于心软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车,查看许言的状况。 青年用力地抵着自己的心口,冷汗沁湿了他的额发,苍白干涩的嘴唇被他咬破,一双同样变成银灰色的眸子溢满生理性的泪水,就算是疼成这样也一声不吭。 江清泽闭了闭眼,想告诉自己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但还是翻出止疼药强行掰开他咬紧的牙齿喂了进去。 “彦直,你来开,开慢点,往昨天那个聚集点开,找个医生给他看一下。” 说完,江清泽便直接坐在了后座,小心地将人抱在怀里,自己充当肉垫。 很快聚集点便到了,好在这座小型聚集点里真的有医生,不然也不知道许言能不能撑到他们找到下一个聚集点。 “我要回去...”半昏迷之中的许言虚弱地念叨着,声音嘶哑。 “回去?”江清泽皱眉,这人是病迷糊了?那研究所都被攻破了,回去干嘛? 医生在末世可是宝贝疙瘩,毕竟治疗类异能实在太过稀少,大多数人都还是得靠传统的医疗手段续命,所以这个聚集点所有有关医疗的器械都被汇总到了他的手中。 当然这其中也有聚集点领袖的强迫在里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聚居点才能够发展壮大到现在,而不是像其他那些昙花一现又迅速衰败的据点,主打一个鼠目寸光,竭泽而渔。 但医疗费也是真的贵。 彦直看见自家队长掏出一大袋晶核的时候肉痛到五官都在扭曲,虽然那不是他的钱。 经过专业的包扎和治疗,青年的状态稍微好了些,但此刻安静地在病床上沉睡的模样依旧透着一碰就碎的脆弱感,令原本大嗓门的医生都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 “外伤并不严重,我都处理好了,但经过我的初步检查,病人的状态很不好,不排除有器官受损或者其他严重病症的可能,最好是带他去大型基地接受更全面的治疗,或者找个治愈系的异能者为他调理。” 江清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就吩咐彦直去想办法搞点病人能吃的东西,自己则守在许言的病床旁。 他真的很烦躁。 烦躁自己为什么就是对这人狠不下心,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照顾他。 大概是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救了自己一命的缘故? 就当是报救命之恩吧,等他好了就将他随便找个官方基地丢下不管就好,反正以官方对他的重视程度不会不管他的。 想着想着,已经三天未合眼的江清泽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 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自己好像是在被背着走,冬日寒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每一口呼吸也都像是在吞刀子,里外都被刮匀称了。 不对劲,他不是已经重生了吗?他不是已经避开被许言弄成傻子的节点了吗?为什么又回到起点了? 江清泽用尽全力挣扎,妄图重新获得肢体的控制权,然而身体像是沉重的铅块,不管他多么用力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坚持住,不要睡。”清冷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中夹杂着疲惫的喘息。 嗯? 这人不是见他晕倒在路边快死了,废物利用捡回去做实验素材的吗?听这语气怎么这么着急又担忧? 许言用力地将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青年再次往上颠了颠,哪怕快要力竭也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就能得救了,再坚持一下,不要闭眼。” 青年一直在和自己说话,哪怕声音都变得沙哑也没有停下,就算自己给他的回应越来越弱他也完全没有要抛下他独自离开的意思。 这怎么和他记忆里的不一样。 明明前世他醒来之后,那些研究员们不是这么和他说的...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被许言从风雪中背回来的。 ...... “队长,队长...” 一声声呼唤将江清泽从梦中唤醒,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道,“干嘛?” 彦直已经习惯了江清泽的暴躁,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病床的方向。 江清泽以为许言又出了什么问题,立刻焦急地转头,结果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银灰眸子。 许言的样貌虽然本就属上乘,但他的眼睛绝对是好看到特立独行的那一档,你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它的美,硬要说的话就是好看到非人。 如今变成银灰色后就令那双眸子更加显得不似人该拥有的了。 一时间,病房中彻底陷入了沉默。 “我要回去。”最终还是许言先开了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江清泽气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结果这人不感谢就算了,一开口就是我要回去,这换谁来能不生气啊? 再说身体都这副模样了,是一点都不在乎是吗? 内心在烦闷,但江清泽还是端着一副大佬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里救活,你连谢谢都不会说?” 许言抿了抿唇,勉强用干哑的嗓子再次发声,“谢谢。” 彦直虽然觉得队长不该这么欺负一个伤患,但他也不敢出声啊,怕被打。 只见自家仿佛炸药桶一般的队长忽然站起了身,吓得他一个激灵。 队长该不会是要打人吧? 然后就见臭着一张脸的队长起身给病床上的大美人倒了杯热水,甚至还体贴地调试了水温才递过去。 就离谱。 所以这位病弱大美人到底和自家队长什么关系啊? “吃的呢?”江清泽皱着眉看向自家这个又在发呆的队员,忍了又忍才压下动手的冲动。 “呃,啊?”彦直又双叒被自家队长吓了一跳,赶忙将手里提着的白粥递了过去,还解释道,“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有人卖吃的,我就从咱们车上找了些米,然后找人借了火煮的。”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心疼地捂住了胸口,“为此还付了半碗米呢。” 江清泽完全没听彦直的碎碎念,拿过白粥,将饭盒的盖子打开递到了许言的手上,有些别扭地道,“医生说你有大概三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吃这个。” ‘这任务目标怎么一副让你吃这个好像委屈你了的表情?’937疑惑。 ‘那当然是因为原身足够娇生惯养啊。’ 许言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将任务介绍和原身的记忆看了一遍,他大概能猜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双重生吗? 第66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3 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许言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看,一副监督进食模样的江清泽,叹了口气,拿起勺子艰难地喝了一口。 感觉跟吞苏少哲做的痰状物一样艰难。 许言本人当然不是个挑食的主,在战争位面的时候他连树皮都啃过,但受到原身和世界规则影响的现在…将就不了一点。 然后就发生了这么一幕。 脾气明显不太好的人拧着眉但好声好气地劝说病人多吃点,而病床上的病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着头不吭声,拿着勺子的手完全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 最终,在见到许言捂住胃开始难受起来后,江清泽几乎是黑着脸吩咐彦直在这儿照看着,自己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走了。 见病床上的美人一手捂着胃,一手端着那碗快要凉透的粥不说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彦直终于还是没忍住搭了话。 “多少吃点吧,你都在胃疼了。” 许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彦直觉得有些尴尬,但也看出来这美人是个话少的,很像他看的那些小说里面高不可攀的清冷高岭之花,所以也不觉得生气。 他转身去倒了杯热水递给许言,“要不你把粥给我,喝点热水暖暖胃吧。” 许言这次干脆连头都没有抬。 彦直无奈了。 之前队长在的时候这美人不是挺听话的吗?怎么搁自己面前理都不理人的? “那你把粥放下,躺下休息会儿总可以吧?” 许言还是不理。 彦直的脾气也上来了,坐到了之前江清泽坐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不再向许言搭话。 他倒要看看这倔脾气能倔多久。 结果在江清泽出去到回来的这两个多小时,这美人还真就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动都不动,只是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额间满是虚汗。 就在彦直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伸手打算将人强行按躺下休息时,江清泽回来了。 江清泽好不容易用晶石换来了一只鸡,找人借了火炖了鸡汤回来,结果就看见自家小弟居然一副要动手的表情朝许言伸出手,顿时怒了,“彦直!你在干什么?!” 彦直被这声怒喝又双叒叕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收回手解释,“不是,队长,他不听话,让他休息他也不听…” “他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江清泽生气地上前将彦直直接拎出了病房。 不是?重点是不是不对? 彦直站在关闭的病房门口一脸茫然。 而病房内的江清泽见许言还是那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生气地将他手中凉透的粥拿过来放在一边。 转头看向许言,刚准备开口呵斥他为什么不躺下休息时就对上了许言湿漉漉的双眼和一张苍白脆弱的俊脸,顿时声音就软了下去。 “在等我?” 许言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委屈。 江清泽被击中了心巴。 没错,他不否认,他喜欢许言,哪怕是现在也在喜欢。 他和许言本就是同一所大学的,许言是比他大一届的学长,他入学的时候就是许言领着他去报到的。 初见时的许言就冷冰冰地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但奈何人实在太好看了,他就...一见钟情了。 但许言的名声实在不好,利用背景打压对手、欺负新生、脚踏好几条船、渣了女的又去渣男的、荤素不忌、私生活混乱、被土豪包养、娇生惯养吃不得一点苦......总之可以称得上是恶名昭着。 所以在室友加好友们的集体劝说之下,他打消了追许言的念头。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每见到许言一次,心底对许言的喜欢就更多一分,而且他觉得许言根本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堪,于是到最后他汹涌的情感终于失控了,他向许言表白了。 然而那是一次足以称得上是闹剧的表白,江清泽至今都对许言感到愧疚。 那次表白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像是做贼一样准备了所有的一切,一束鲜红的玫瑰,一封他手写的情书,一枚他专门为许言挑选的耳钉。 他约了许言在校园的告白圣地,他将自己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提前到达了清澈的翠湖旁,站在刚抽嫩芽的柳树下静静等待着心仪之人的到来。 终于,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修长好看的身影,随着他迈步走近,他的模样也渐渐清晰地映入了江清泽的眼帘。 俊逸清冷的青年迎着微风朝他走来,藏青色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两颗,露出曲线漂亮的锁骨,袖口被他挽起到手肘,手臂的肌肉恰到好处的有力又好看,衬衫的衣摆被他随意散乱地扎进裤子里,一块衣角就这么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被皮带勾勒得一手可握的腰间,纯白的长裤衬得他双腿又长又直,同色纯白的半高皮靴勒出他纤细的脚踝。 整个人仿佛屏幕中那纤尘不染的剧中人,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现在他居然要尝试将月光拥入怀中,然后独占。 这么一想,江清泽只觉得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强烈地兴奋感。 青年终于走到了他面前,仿佛就连风都为他着迷一般,他额前的发丝被吹得凌乱,但看上去却比特地去打理的还要自然好看,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打上了暖色的滤镜,柔和了他那一身的傲气和高冷。 许言也留意到了江清泽手中的玫瑰,他依旧是那副高冷寡言的表情,“你找我什么事?” 若是当时的江清泽再多观察一下许言,他就会发现许言紧张地捏着手指,眼底也带着一丝期待。 然而江清泽却没有这个机会。 就在他刚张开嘴的瞬间,几个青年忽然从一旁的树丛里窜了出来,在江清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将许言挤到了最外围。 “行了行了,大冒险到这里结束!” “没错没错,虽然之后我们都会帮你解释清楚,但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放过你了。” “抱歉啊许言学长,约你出来是我们用清泽的手机约的,他都是被我们逼着才做出这些事的,都是我们的错。” “是的是的,学长你千万不要误会。” 看着自己的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表演,江清泽皱着眉刚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向许言解释,结果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这样就好,免得我还要想一个理由拒绝。” 瞬间江清泽如坠冰窟。 之后室友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挽救了一个失足少男的时候,他甚至还附和着苦笑点头。 直到大四那年,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有些内疚地和他说,当时许言说那句话时,表情像是在哭。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位高岭之花的脸上见到那么难过的表情,但事情他们已经做了,放不下面子,这才一直瞒着他。 当时的他几乎是立刻拿出手机想联系许言,但却发现手机居然没有了信号。 第67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4 回忆到此结束。 江清泽坐在床边看着这位就算至今也能够轻易让他不断妥协的人,叹了口气。 脑海中这人残忍地用同胞进行人体实验的画面挥之不去。 当初的他被放在培养槽中,正是这个人冷漠地下令给他注射了正在实验中的药剂,令他活生生痛成了傻子,之后还被他当仆从使唤。 那时的许言看向他的目光冷漠而残忍,话语恶毒,“反正都快死了,废物利用罢了。” ......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缘分吧。 许言小口小口地喝着炖煮地十分清甜的鸡汤,上面还浮着一些末世难得一见的新鲜西红柿还有红枣枸杞,他都不知道江清泽到底是上哪儿给他整来的这些。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许言转头看过去,只见江清泽看他的眼神好似和之前一样,但却少了一些什么,变得平静。 许言本就持续抽痛着的心脏更加难受,他皱起眉强忍下来,一双灰眸暗淡了下来,显得有些灰败。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送你到最近的官方基地去。”江清泽的声音带上了些疏远。 “那你呢?”许言有些干涩地问。 江清泽轻笑了一声,“那就与你无关了。” 许言将手中只喝了一半的鸡汤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一滴鲜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血液从针眼中溢出。 “你又在闹什么?”江清泽皱眉。 “按你的意思我们之间应该是雇佣关系,你送我去官方基地,到了基地我给你雇佣金,然后你就走,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对吗?”许言平静地说着。 他浑身都在疼,在这些疼痛他其实早就习惯了,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才想露出自己的脆弱,才想获得他的心疼和关心。 而现在...就不必如此了。 江清泽见许言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哪还有之前那副虚弱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真以为这人伤重虚弱到一碰就碎,结果是演的? 要不是确认这人之前确实是吐了不少血,他都觉得他是真的从头演到尾了。 或许是觉得可惜,江清泽气得将许言喝剩下的鸡汤一饮而尽,转身留给许言一个冷漠地背影,“是的,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立刻出发。” 他之所以转身得这么快除了生气之外也有些臊,他怎么就把人家的剩饭吃了呢?他都幻视了自己父亲每次习惯性地为母亲扫剩菜的画面了。 他发誓,对别人他不会这样的! 一定是因为那鸡汤太贵了!一定是! ‘937你看见没,他耳根红了,这算间接接吻吧?’许言饶有兴趣地道。 ‘看见了。’937棒读。 这些个任务目标感觉都太天真了。 937都想像得到江清泽后悔的表情了,毕竟自家大人在这个世界扮演的这位可是一个绝世小可怜啊。 而且,如今被自家大人接手之后只会变得更惨更令人心痛。 怎么办,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许言虽然不知道937在想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毕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砧板精。 于是他直接列了一张长长的表发给他。 ’申请这些东西在这个小世界的使用权,都是我在另外一个末世小世界研究出来的成果,应该大部分都是通用,就算不能用,我改改也能用。’ 937立马欢天喜地地去工作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帮自家大人推进进度,他想看刀子! 掏出自己的机械键盘,937开始用自己专业且极具‘说服力’的写报告经验开始疯狂敲打键盘。 要不是看重937这每次打报告都会批复这一点,许言也不会一直留着这么个脑子不太好的重口味咸鱼在身边。 主世界‘乐园’核心,▉▉翻阅着937那堪称无法直视的申请报告,面无表情地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印戳。 祂也在纳闷,为什么许言还没将这么个凭运气上来的蠢货辞退,害祂还得将自己尊贵华美的印鉴盖在这种看一眼都嫌辣眼睛的废纸上面! 啊,好气好气,要不是有乐子看,祂绝对要将937所有的申请全数打回并且永远拒收! 937喜滋滋地看着又双叒叕被爽快批复下来的申请,开心地到处和其他辅佐官炫耀去了。 而许言已经再次坐上了江清泽他们的越野车,这一次哪怕依旧颠得他苦不堪言,他也没再露出哪怕一丝痛苦地神情,只是精神有些恹恹地垂着头隐忍,将翻涌的鲜血重新咽回去。 在许言强硬的态度和利诱下,江清泽还是带着他回到了研究所。 他和副驾驶的彦直动作爽快利索地下了车,而许言则在座位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念着他是伤患,也放慢脚步等他,然后将他护在中间。 “许哥,你说的那些资料真的那么重要吗?”彦直毕竟还年轻,刚满18岁,压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许言颇为高冷地微微点了点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见人不像之前在病房时的那样完全不搭理他,彦直的心情有些雀跃,完全不觉得许言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 “毕竟是非常‘特殊’的实验资料,如今没有了自己一手遮天的地盘,之后就不好再获得了吧。”江清泽语气嘲讽地刺了一句。 许言却好似没发现他的阴阳怪气,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是的,这些资料的获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再进行一次已经不太可能了,虽然大致数据我都记得,但能节约一点时间是一点。” 说到这里,许言转头看向自己斜前方的江清泽,见他脸色十分难看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顿时一愣,心底的委屈烧得他眼眶有些发酸。 又是这样... 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那么招人讨厌呢? 许言疑惑之余也非常难过,不过总体上他却是满足的。 至少这个人没变成傻子,而且还顺利觉醒了异能,以他雷、火、水三种属性的异能肯定能活得很好,不需要他担心,也不再需要他照顾了。 挺好的,他又是一个人了。 忽然又想他变成傻子陪在自己身边了。 第68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5 “我说许哥,为什么你这么双标啊,我和你说话,你最多就点个头,队长和你说话,你就可以说这么长一段话,难道你很讨厌我吗?”彦直疑惑地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从来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如果许言真的很讨厌他,直接说出来就行了,他大不了离他远点,不再和他搭话就完事儿了,他不喜欢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还在难过的许言闻言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皱着眉和自己坦然对视的大男孩。 他真的很羡慕这种自信又敢说敢做的人。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在面对社交时总是宕机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最终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反正身边的人最终都会讨厌他,那不如从一开始就讨厌他。 这样他就不会产生那些多余的期待和失望了。 反正,他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他早就习惯了。 许言在心里不断不断地说服自己。 但看着一脸难过失望的大男孩越过自己走到最前面去开路,又对上江清泽那不赞同的目光,他不断在心中默念的话语,显得那么无力又苍白。 他避开江清泽的目光,垂下眸子抿着唇。 江清泽见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青年微微垂着头不再说话,银灰色的发丝都恹了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没了,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你还挺喜欢彦直的吧?” 毕竟搁以前,有不喜欢的人和许言说话,他连头都不会点一下,会完全干净利索地无视掉。 许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头否认,“不,他很烦。话很多。” 异能者的听力是很敏感的,彦直本来还抱有这位哥是个傲娇的心思,这下是真的有些难过起来了。 他真的话很多很烦吗? 若是以前,江清泽可能还会想办法纠正一下许言这别扭的性格,但现在他懒得管了,他已经对这人足够仁至义尽了。 三人便一路沉默着来到了他们当初找到许言的那间屋子,这次江清泽的情绪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平静多了,观察力也回来了,也就看见了之前许言靠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银色的密码箱。 许言挤开挡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快步过去拿起箱子查看起来,确定没有人损坏后松了口气,然后又从实验室的抽屉里翻出一把银色的手铐,直接将箱子扣在手腕上。 彦直见状又想开口,但想到许言之前对他说的话,他又闭上了嘴。 许言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搭在手腕上遮住手铐,回到两人身边,“走吧,谢谢。” 江清泽却上下打量了一下许言,提议道,“来都来了,不然陪你去你在这里的住处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吧,之后又要赶路又要和我其他的同伴汇合,可没时间给你找。” 许言沉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便到了许言的房间,房间的门早就被破坏了,不过好在丧尸对衣物也不感兴趣,所以房间内其实还算得上是完好。 江清泽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被许言放在床头的一只挂件美短猫。 那是许言生日的时候他送许言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盲盒里的隐藏款,很贵很稀有。 又憨又可爱的肥嘟嘟猫咪被金属圈挂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表情惊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短短的四肢慌乱地摆动,当你捏着黑白相间的编织绳将它拿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是提起了一只惊恐的猫咪。 许言却看都没看它一眼,径直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背包开始往里面装衣物。 江清泽原本雀跃的心沉了下去,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去抽根烟。” “好的队长。”彦直乖巧地回答。 而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床头柜上的小猫不见了踪影。 等江清泽抽完一支烟回来,许言已经单肩背着包站在门口等着了。 看了一眼这根本就没装满的背包,江清泽忍不住开口,“就带这么一点?” 许言再次沉默地点头。 江清泽见这人连口都不愿意开了,也不再自讨没趣,再次走到最前面开路去了,而彦直也只好落到许言身后保护他。 许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心中那些带着负面情绪的话语又开始反复,最终他还是没能把握住江清泽给他创造出的道歉机会,陷入了彻底的自闭之中。 不会说话还是别说话了。许言对自己说。 ‘呜呜呜呜。’937没忍住哭出了声。 自家执行官大人的演技可比那些只会瞪眼面瘫的小鲜肉好多了,这一副表面高冷毒舌,实际社恐自闭小可怜的模样太令人心疼了! 然而这次许言有了先见之明地提前屏蔽了937,等他要用到这条咸鱼的时候再解开就完事了,免得总是干扰他做任务。 一路无话的回到车上,许言几乎是立刻就系好了安全带,实在是江清泽开车太狂野了,他有点怕被颠飞出车窗。 然而这次江清泽却开得很稳,许言便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清泽通过后视镜见到人睡过去后,车速放得更慢了。 主要是许言那副疲惫的模样实在太过于明显。 尤其是他一直不自觉皱着眉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心情不好,但实际上应该是在隐忍着疼痛,哪怕他掩饰得再好,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这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以前明明很健康啊。 “队长,你说你和许哥是大学同学,难道他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这么...不好相处吗?”彦直斟酌了一下措辞,压低声线问。 江清泽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全是周围人对许言的负面评价,点了点头。 “那他是不是没朋友啊?”彦直皱着眉,“我感觉许哥就是因为没有朋友,才越来越不会和人相处的,其实我感觉得到,他不讨厌我,也对我没有恶意。” 江清泽难得高看了彦直一眼,而后思考了一下,自己算是许言的朋友吗? 在那场乌龙告白之前应该算的吧,至少自己和许言说话,许言从来都很耐心,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做出回应。 而且那段时间里,自己好像也确实没见到许言有第二个朋友。 所以自己主动疏远他之后,他又变成一个人了吗? 江清泽再次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垂着头的青年。 他回忆了一下从许言醒过来到现在他的一系列表现。 他好像比起在大学的时候,更加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第69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6 许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几乎梦完了他存活至今的一生。 他看见了五岁时被锁进柜子里的自己;看见了八岁时被孤立的自己;看见了十六岁时第一次被造黄谣的自己;看见了大学时被江清泽室友们隔开,让他远离江清泽的自己。 他反抗过、妥协过、也讨好过那些不知道为什么排挤厌恶他的人们,但没有用,好似在所有人眼中他就该是那个令所有人厌恶的存在。 他被打上了一个个不管他如何去辩解也无法摘下的标签。 {每次院长妈妈就只会抱他,夸他,他抢走了属于我们的爱!} {老师们凭什么都喜欢他!不就是成绩好点吗!} {一定是他打的小报告,我们都不要和他说话!} {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很好卖吧?} {之前还看见有男生摸他屁股了!} {我还看见他和一个中年男人从酒店里出来呢!} {明明我和他都是满分,凭什么他被选进了研究所!我不服!} {我听说他就是个孤儿,你说他凭什么?当然是凭他长得好看啊~} {那确实,你们都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同学怎么传他的,说他是靠卖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就被包养了!还脚踏好几条船!} {原来是这样,那他高傲个什么啊?天天一副高冷的样子端着,没想到这么脏。} {不过,若是有机会我也可以,只要他没病~} {哈哈哈哈,说实话我也想~} ...... 他的一生几乎被恶意包围,仅有的善意全是不认识他的陌生人给予的,虽然他们一旦听说了他的那些流言便会立刻疏远他,但他依然非常感谢他们。 至少正是因为这些微薄的善意,他才能坚持着活到现在。 他思考过,为什么他就非得承受这些痛苦才行,为什么他明明都已经不再和任何扯上关系了,却还要被他们编排? 他想不明白。 也唯有官方研究所里那种纯粹为了学术和研究的环境,才能让他体会到脱离世俗的轻松。 至于江清泽。 这人就像照入他灰暗人生的一束光,每一次触碰都令他害怕这束光会消失。 没见过光的人是不会期待光明的,而见过光后,他便再也无法忍耐那无边的黑暗。 他一度以为他抓住了光。 然而光还是消失了,他就像转瞬即逝的彩虹,在你的脑中印下名为期待的炫彩,而后便彻底消失,不留下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于是在江清泽疏远他后,他直接搬进了研究所,开始没日没夜地埋头研究起他新发现的一种传播性极强的病毒,也就是如今蔓延了全球的丧尸病毒。 他以病毒极度危险为由,彻底地与世隔绝。 在此之前,他其实是打算将这个病毒交给别人研究的,因为它太危险了。 当然,他自己是不怕的,他其实一直都在渴求着从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解脱。 他怕的是江清泽会担心他,也怕自己在不了解病毒传播途径的情况下将这个危险的病毒传播给江清泽。 而如今他没有任何牵挂了,他可以将自己全部的生命都献给科学。 他再也不用面对那些凌迟着他的唇枪舌剑了。 ...... “队长,他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许言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他勉强睁开双眼,便看见了梦中的彩虹。 “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许言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将江清泽从自己的区域之中划出,他开始逃避起和江清泽的接触,就像是逃避其他人一样。 然而江清泽却轻描淡写地压下了他的挣扎,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不是?这些任务目标怎么那么喜欢公主抱我啊?’许言产生了疑惑。 ‘kswl~啊~’然而937的回答却只是一连串毫无意义地凌乱尖叫。 许言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等这个世界结束,他一定要抽时间回去给这个废物装个脑子。 “队长,你怀里这个大帅哥是谁啊?” 是陌生的声音。 许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漂亮阳光的大美女,声音也像是播音主持一般标准又好听。 除了这个美女之外,这栋别墅的客厅还有好几个人,但许言却没再去看,直接双眼一闭靠在江清泽的肩膀上装晕。 社恐又社死啊! 然而许言这一闭眼却是让江清泽紧张起来,他甚至都没有回答美女的问题,抱着人就脚步匆匆地上了楼,还嘱咐彦直给他找些退烧药送上来。 美女被无视也不生气,反而是露出了一副八卦的表情。 她早就知道自家这队长是个弯的,却没想到这才分开几天啊,他就能捡回来这么一个极品的混血大美人,这俩人就颜值方面简直不要太配! 而且那大美人病恹恹的,皮肤苍白得不正常,一看就是她看小说时最爱的病弱系! 救命,是她的天菜! 看着队里人气仅次于队长的大美女云柔在见了队长抱回来的帅哥后一脸怀春地捂脸,队里的其他男人顿时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甘。 当初在知道队长是弯的,喜欢男人后他们还一度觉得自己有了追得美女的机会,现在又要泡汤了? 诶,等等,队长是弯的,抱回来了一个堪称美人的大帅哥... 他们放心了。 然而直男们放心了,不是直男的两个人却吃味了,徐桥和张谦雨两个人明里暗里地斗得不可开交,没想到队长居然被外面的野蹄子拱了!这怎么能忍!? 彦直看上去憨憨,但其实在人际方面他看得很是通透,而且性子佛系,没有心眼子,所以才会被江清泽随时带在身边打下手。 他无奈地看着那些个打起了歪心思的人,还有那两个压根就没掩饰自己的情绪的队长的追求者,深深地叹了口气,替队长将许言介绍给了同伴们。 “那位美...咳,许哥是队长的学长,也是官方的科学家,他雇佣我们护送他到官方基地去,届时会给这个数的报酬。”说罢,他用手比了个数。 顿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成了晶石的形状,包括那之前还一脸不忿和嫉妒的徐桥和张谦雨。 原来不是情敌是金主爸爸啊,那没事了。 与此同时,楼上。 江清泽将许言轻轻地放在床上,估计是烧糊涂了,许言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整个人在床上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一声声压抑地痛哼听得江清泽有些慌了神。 “阿言,你哪儿疼?”江清泽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许言攥紧的手,他甚至都不敢触碰许言的其他地方,生怕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 唯有一人唤过的昵称令许言放下了防备,他喘息着艰难地开口,“浑身...都疼,我好疼...” 江清泽的心都揪了起来,哪怕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但这人终究还是在他的心中拥有独一无二的位置,见他这副模样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甚至疼到他都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抓个治愈系异能者回来!”说罢,江清泽就要起身。 许言却反手抓住了他原本握住自己的手,几乎是用气音道,“没用的...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阿泽...你别走。” 青年像是一只受伤的银灰色大猫,一双银灰色眸子因为疼痛瞳孔有些扩散放大,抓住江清泽手指的力道很轻,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去挽留。 体内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每当痛得最剧烈的时候,青年的双眼就会紧紧地闭上,浑身颤抖,疼痛过去后又脱力地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看向江清泽,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在身边。 江清泽急得满头是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他为什么没觉醒出一个治愈系的异能,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受苦而没办法。 门外响起了彦直的敲门声。 “队长,我给你送药来了。” 江清泽的目光一直紧张地放在许言的身上,声音因担忧而有些颤抖,“你放在门口,我一会儿拿。” 彦直第一次听见自家队长的声音慌成这样,想来许言的状况真的不是很好,当即便快步下楼出门,准备在据点里找找看有没有治愈系异能者能来帮忙看看。 结果他刚急冲冲地跑出别墅就遇见了熟人。 “沈哥!” 沈易刚去外面搜集了好几天的物资,一回来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不在,眼下见到彦直就知道他这次来对了。 “怎么了小直?见到我这么激动啊?”沈易笑着调侃了一句。 彦直却着急忙慌地拉着他就往里走,边走边解释,“沈哥,快,有伤患需要你治疗!” 沈易闻言顿时目光一凝,着急地问,“小泽受伤了?” 彦直连忙摇头,“不是,是队长的朋友受伤了,非常严重。” 沈易顿时放松了下来,安慰道,“你别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把他治好。” 别人说这句话彦直或许不会信,但是沈易是真的救过他的命,他知道沈易的能力有多么逆天,堪称肉白骨。 这一点江清泽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彦直敲门说沈易来了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开了门,丝毫没掩饰自己的着急,请求沈易帮许言治疗。 沈易和江清泽自小一起长大,除了他父母突然遭遇事故离世的时候外,他就没露出过这么慌张失措的表情过。 沈易当即就对那不知名的伤患抱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然而待他见到床上躺着的青年后惊呼出声,“许言?!” “易哥认识阿言?”江清泽疑惑问。 沈易面色有些复杂地点头,然后便装作使用异能的模样,实则却是直接从空间中取出灵泉放在手心。 在旁人看来,他就是在手心凝聚出了一团清澈带着些许淡金的小水球,然后他想伸手捏开许言紧闭的嘴,刚伸出手就被江清泽阻止了。 江清泽像是一个守护宝物的炸毛刺猬,容不得别人触碰自己的珍宝分毫。 他轻柔地将许言抱在怀里,拿着热毛巾帮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声地哄着他张开嘴。 沈易被这样的江清泽惊到了。 这哪是朋友啊,分明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许言怎么配得上江清泽? 这不是他因为身为情敌的偏见,而是就事论事。 他一眼就看出许言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甚至看这状况还身患重病,这样的人在末世只会成为拖累。 江清泽的异能是雷、火、水三系,是天生就该站在顶点的强者,许言只会成为他的弱点,成为别人伤害他的利刃。 放在以前,他不会阻止江清泽喜欢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许言这种背负满身流言的人,但现在是末世,弱肉强食的末世。 他不能让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人有任何闪失。 喝下了灵泉的许言终于放松了身体,眉眼也舒展开,只是他的脸色却依旧十分苍白,好似并未恢复多少。 这样的结果令沈易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很清楚灵泉的效果,而且他刚刚给的灵泉甚至是最纯净功效最好的。 江清泽也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之前都没有细看,现在青年就靠在他的怀中,近距离观察之下,他发现许言的眉毛和眼睫都变成了和发色一般的银灰,这真的很不正常。 难道就是这种毛发和瞳色的变异对许言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这才导致就连沈易的异能都无法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吗? 沈易在末世前是名副其实的医生,虽然他不赞同江清泽和许言在一起,但也不会因此见死不救。 更何况他和许言认识,算是点头之交。 “小泽,我们出去聊聊。” 江清泽点头,想将许言放平休息,但许言却再次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银灰色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江清泽无奈地看向沈易,耳根有些红。 沈易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那你一会儿下来,我在客厅等你。” 而后便和一脸八卦的彦直一同离开了房间。 ‘大人,真的不用来点止疼药吗?’937担忧地再次询问。 曾经在一次任务中他的灵魂也受过很严重的创伤,那段时间痛得他恨不得干脆死掉,而任务完成获得的积分也基本上全被他用来止疼了,直接一个血亏。 也正是因为那次痛出了心理阴影,原本想成为执行官的他这才转而考了辅佐官。 当文职人员多香啊,虽然工资固定了,但不用受苦啊! 你看看他家执行官大人,惨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他好像挺享受的就是了...... 要不他以后也去当个发刀人? 937陷入了人生规划的分岔路口。 ‘你又在发什么呆?我说话你没听见?’许言冷冷的声音让937猛地从对未来的构想中惊醒。 ‘啊?您说了什么!?’ 许言深呼吸了一下,心平气和地按下了投诉按钮。 ‘啊——!我明年的绩效...奖金...年终奖…又没了……呜呜呜呜——大人你太坏了!’ ‘我说,把我申请下来的上个世界的记忆珠给我。’ ‘嗯?您还申请了那个玩意儿吗!?不对,记忆珠不是唐谪的吗?您怎么也有?’937震惊。 ‘我的命魂从在那个世界遇见的同事那里要来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记忆珠。’许言笑眯了眼,‘说实话,我的命魂其实比我本人狠多了。’ 第70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7 等许言彻底熟睡后,江清泽这才从楼上下来,彼时沈易正和他的队友们聚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队长。”彦直第一个发现了江清泽,喊了一句,然后关心道,“许哥好些了吗?” 一提起这个,江清泽的脸色就再次浮现出了担忧,“好受了些,但身体状况还是没多少好转。” “他这个样子在末世活不了多久的。”沈易皱着眉严肃地道,“而且他的身体状况感觉不像是患病或者受伤,他需要更专业全面的医疗。” 沈易犹豫再三还是没把许言活不了多久了的事实说出来,他知道他一旦这么说,江清泽就会更放不下这个人,不如从另一方面劝说他和许言分开。 毕竟江清泽还要去寻找自己的妹妹,不可能会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等他们分开久了,感情淡了,许言的死对江清泽才会变得无足轻重,江清泽才不会因此而悲痛。 许言的身体可是连他的灵泉都无法治愈的程度,他的灵泉是纯粹的生命力,这代表着这人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到无法补充生命力的地步,他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将他和江清泽分开才行,趁他们的感情还没有更进一步。 彦直可是说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甚至好像还有些矛盾在。 “我知道,所以休整一下,等他状态好些了我们就出发护送他到最近的8号基地去。”江清泽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目光落到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状态的队内唯一大美女云柔身上。 江清泽:“你什么情况?” 云柔立马笑弯了眼,一脸八卦地问,“队长,你和那位灰头发的帅哥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江清泽的身上,情绪各异。 江清泽心情更加烦躁了,但一想到许言刚才还捏着自己手指熟睡的模样,烦躁好像消退了不少,但心情依旧很不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冷冷地道,“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只需要知道他是雇佣我们的金主就行了。” 听到这个回答,云柔切了一声,无趣地继续低头织起了末世后才学会织的毛衣。 主要是,没有手机玩,过于无聊。 徐桥听到这个回答却十分开心,他凑到江清泽的跟前,拿出他之前搜集到的桦子还有打火机递给他,“队长~你看我给你找到的好东西!” 江清泽垂眸看过去,正打算接过,结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大学时许言劝他少抽烟的画面,手又收了回去,他淡淡地道谢,“谢谢,我准备戒烟。” “啊?”徐桥愣住了一瞬,而后就笑着道,“这是好事,抽烟抽多了确实不健康。” 然而江清泽却没再继续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沈易,“易哥,这趟护送许言去8号基地的雇佣任务,你们小队可以和我们一起吗?报酬55开。” 沈易还没说话,江清泽小队的其他队员却率先疑惑了起来,“8号基地离这里不远啊,没必要喊上沈哥的小队一起吧?” 沈易当然猜到了江清泽的意图,腹黑地笑着开口,“他雇佣你们的那一份是属于你们的,要是想要雇佣我,那是另外的价钱,今天对他的治疗就当做是附赠业务了,小泽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江清泽面无表情,但也无法反驳。 ...... 许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肉体是暂时不疼了,但灵魂的疼却如跗骨之蛆一般,会一直持续到完全恢复之前。 说实话,这具身体自带的后遗症和这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他如果不仔细去分辨都感受不到的程度。 也幸好他因为尝试过太多的死亡导致对疼痛的忍耐力十分惊人,否则也不可能面不改色地活动自如。 当然,在任务目标面前演还是要演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任务对他而言好像比上个世界的更加简单。 【送任务目标一份永生难忘的礼物。】 如果他想,他甚至现在就可以做到,只是那样的话有任务失败的可能,所以还是等他将心中的计划完成后再收获成果吧。 毕竟这也是一个不被世界所爱,但却爱着世界的小可怜的夙愿。 房门被打开,许言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端着鸡汤的彦直。 彦直还因为之前许言的那些话,表情有些别扭,“队长让我来看看你醒没醒,醒了的话就把这碗鸡汤给你喝。” 床上靠坐着的青年在看见是他后,眼中期待的光瞬间暗淡,垂下眸子抿着唇不说话。 虽然他知道青年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他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就打算离开。 许言抬头看向彦直的背影,嘴巴无声地开合,看嘴型是在说对不起,但他却好似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声音,直到彦直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 许言也安静了下来,他的双眸没有焦距,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纯粹地在发呆,直到床头柜的鸡汤快要凉透了,他这才猛然回神,慌张无措地开始四处翻找起来,眼中满是慌乱。 目光忽然触及放在房间角落的银色箱子,许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将箱子抱在怀里,这才松了口气般瘫坐在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这个装满了他实验记录的箱子比他这个人要重要无数倍。 只要参照这些资料继续研究下去,末世终究会被结束,虽然没了他在,可能会晚上近百年,但至少人类依旧能够拥有恢复文明的未来。 许言看着箱子上只剩下一半的手铐,叹了口气,看来之后必须和江清泽说清楚这一点才行,不然万一被他弄丢了就完了,他不想江清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毁了人类未来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许言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鸡汤,他提着箱子走到床边坐下,单手拿起凉了的鸡汤一饮而尽。 他还是努力活久一点吧,争取早点让他的小傻子不必再生活在这朝不保夕的末世里。 江清泽睡了一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 这是彦直的原话。 因为昨天还恨不得将许言护得死死的队长,今天居然让他去给许言送饭,自己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虽然许言的吃食依旧是独一档的奢侈,就连全队唯一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份吃。 那一大锅鸡汤全给许言留着就罢了,就连鸡肉都被队长给剃下来做成了鸡肉汤圆,喊来队里的冰系异能者给冻好,准备路上给许言吃。 这心眼简直偏到南天门去了。 那徐桥和张谦雨见到自己正在追求的人这副贤惠宠夫的样子,牙根子都快咬碎了。 当然,这些无关人等的一切心思都被江清泽无视了,他现在心情很乱。 目送彦直端着鸡汤上楼后,江清泽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走到了一楼的花园里。 无人打理的花园杂草丛生,但有几朵艳丽的野花居然盛开着,不过眼看着就要枯萎了。 毕竟末世的环境对这些娇嫩的花朵而言实在太过于恶劣,也不知道来年着几朵花还不会再次顽强地盛开。 江清泽抬头,看向那灰蒙蒙的天。 曾经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蔚蓝不知何时才能再得见到,就连吹拂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这个末世会结束吗?人类还能像过去那样重建辉煌的文明吗? 他不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是因为他昨天做了个一个梦。 梦中他又见到了许言,上一世的许言。 黑发黑眸的清冷青年坐在自己的面前,笑着柔声许下了一个宏愿:我要结束这个末世。 他其实对上一世的记忆很是模糊,也不知道这个梦是真的梦还是他前世身为傻子时的记忆。 他重生回来后只记得是许言将重伤的他捡了回去,之后的所有记忆都在那处研究所的培养槽中泡着,每次被注射药剂都会痛不欲生,直至他被活生生痛成了一个傻子。 那是他宁愿死去也不愿经历的折磨。 一想到那种全身都仿佛被打碎重组般的痛楚,他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痉挛颤抖。 哪怕这一世他避开了意外重伤的节点,避开了被许言捡回去的命运,哪怕他依旧...对许言抱有一份情感。 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他对许言产生了心理阴影。 一看见他,一接近他,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世,身体就会产生那种令他难以忍受的幻痛。 尤其是在所有情绪都冷却下来后的现在,这些需要他直面的问题便愈加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该怎么办?真的如他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将许言丢在官方基地就走,和他划清界限?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但...... 他有些舍不得,他管不住自己这颗不争气的心。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心和理智在进行着天人交战,分不出胜负。 不知枯坐了多久,一声呼唤忽然响起。 “小泽。” 江清泽循声望去,便看见沈易正风度翩翩地朝他走来,强压下去的迷茫和纠结便又恢复,毕竟这位可是他此刻唯一可以完全信任和依赖的兄长。 “易哥。” 曲腿坐在草地上的俊美青年没有了以往的强势,整个人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般面色痛苦又迷茫,像是陷入了电车难题之中不愿做出选择。 沈易有些心疼,他坐到青年的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重生的事情江清泽自然无法对任何人提及,只能道,“如果你喜欢的人会给你带来痛苦,该怎么做?” 沈易眼神一冷,“许言?” 江清泽点头,见沈易误会,立刻为许言辩解道,“不是他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闻言沈易这才收敛了杀意,脑海中立刻回想起了高中时有关于许言的那些传言,他问道,“是因为他身上的流言令你心里有了芥蒂?” “当然不是...”江清泽几乎是立刻就否认,紧接着便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嗫嚅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地道,“算是吧。” “流言止于智者,你觉得许言像是那样的人吗?”沈易目光平静,声音沉稳而有说服力。 “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这句话也有道理,但真正和许言相处的人是你,你要思考的是在你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和你相处的时候他有没有做出过令你难以接受的事情。” 说到难以接受的事情这句话时,沈易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清泽眼里的痛苦和纠结,当下就给许言又判了一个死刑,再说出口的话便不再留情。 “如果他的存在真的会令你感到痛苦,那就趁早远离他,将自己心收回来。” 江清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问题就是...他收不回来。 大概这辈子都收不回来了。 沉默了许久后,他闭了闭眼,叹息般地说,“好,我试试看。” 沈易见他一副仿佛要去赴死一般的模样,好笑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小子,这是一副什么表情,人生就只有爱情吗?你妹妹还等着你去找呢!小溪要是知道你这个当哥哥的为了个八字没有一撇的恋爱就将她抛之脑后,得气得咬死你。” 江清泽不甘示弱地一拳打了回去,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小溪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之前想过要和许言在一起,那也是等他找到了妹妹后回来再和他在一起,就算最后找到的妹妹变成了丧尸,他也一定要去找。 这是他的责任,那也是他深爱的亲人。 ...... 风带着谈话声传进了二楼的阳台。 一个银灰色的脑袋从阳台围栏的缝隙之中露出一点,柔软的发丝被风吹起,调皮地在头顶翘起一个半圆。 许言抱着膝盖垂着头,缩在阳台的阴影之中。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只是想透透气。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因为注射实验了无数的药剂,除了一身的副作用外,也还是有一些正向收获的。 就比如他的五感很是敏锐,这个距离下,哪怕是他不想听,哪怕他捂住耳朵,楼下的声音依旧能够清晰地被他听见。 原来…我让阿泽感到痛苦了吗? 原来他也是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的啊…他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脏… 许言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谈话的内容而去发散着思维。 亲人? 对他而言是好陌生好遥远的词。 他自出生起就是个弃婴,他根本不知道拥有亲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将骨肉血亲放在第一位是正确的,他赞同。 他只是有些羡慕。 他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一位永远将他放在心中首位的人呢? 大概不会有了。 他不该去期待。 几滴鲜血滴落在阳台上,被风干在阴暗的角落。 第71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8 流言蜚语是能够毁掉一个人的,所以其实原身已经足够坚强了,他至少没有因为这些而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相反,他一直在想办法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他很聪明,他总是能发明一些东西获得高额的专利费用,所以哪怕他只是一个孤儿也从不缺钱。 为了逃避,他曾独自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一望无际的草原,触摸过极北冰原的冰雪,吹过大洋上的海风,进入过繁盛茂密的热带雨林,也感受过无数陌生人的善意。 他发现世界很大也很美,善良的人也很多,他只是比较倒霉而已。 他没有因为周围人的恶意中伤而憎恨这个世界,反而在看见被病毒破坏了生态环境后的荒芜世界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去结束这个末世。 他不是为了当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他只是想让他见过的花再次盛开,见过的笑容再次绽放,仅此而已。 小时候的一部特摄剧里的主角说过:我没有梦想,但我可以守护别人的梦想。 那他如果真的成功了,是不是也守护了无数人的亲人和爱人呢? 所以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所有研究成果和资料锁进了密码箱里,将之护在自己的身后。 等官方那边派人来救援的时候,应该就能立刻发现它了。 ‘原身是什么小天使啊!’937也跟着许言复习了一遍原身临死前的记忆回放。 看个宫斗剧都哭得死去活来的他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那吸鼻涕的声音吵得许言直接将他单方面静了音。 之所以要复习一遍是因为...许言忘记密码箱的密码了。 此刻的他正站在江清泽的面前,面色沉静,但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其实有些紧张,攥着密码箱的手指骨节都有些泛白。 “你说,不用我的小队护送你,要沈易的小队护送就行了?”江清泽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你就这么想立刻和我划清界限?” 江清泽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其实很少对旁人发火,最多臭着一张脸,此刻他这一副火山即将喷发的模样,吓得他们不敢吭声。 但许言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声音清冷孤傲,这是他惯用的伪装,“不是你先说的吗?” 一句话就将江清泽怼了回去了。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是江清泽一直在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反复横跳着。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听着的沈易却觉得这样的结果最好,省得他单独去找许言谈话了,于是开口答应了下来,“好,那就由我的小队护送许博士吧。” “易哥?”江清泽皱眉看过去,欲言又止,他想起来他答应过沈易要试着放弃许言。 他的心又不安分起来,叫嚣着拒绝。 但他的身体却还是因为许言而泛起阵阵疼痛,小拇指都开始抽搐起来。 当你喜欢的人和痛苦划上等号,你又要如何和他相处呢? 江清泽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看许言,“那就这样吧。” 说完,便迈步上了楼。 许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然后看向一直打量着他的沈易,“沈学长,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今天就出发吧。” “今天就出发?这么急?”沈易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许言当真说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啊?半点不带留恋的? 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青年点了点头,银灰色的眸子平静到有些空洞,苍白的薄唇轻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耽误不得。” 曾经同为学术界的人,沈易也拥有医学博士的学位,所以末世前他就知道许言的才华,眼下听他这么说,再联想到他攻读的方向,顿时便若有所思地点头,“好,那我们今天就出发。” 站在楼梯拐角偷听的江清泽目送许言跟在沈易身后离开,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渗出血丝。 他在克制自己冲出去拦下两人的冲动。 忍住,只要忍住这一时,他一定可以慢慢将许言这个人从心里剜出来丢掉,一定可以。 彦直今天起早了,打算上楼睡个回笼觉,结果一拐弯就看见脸都黑成了锅底的队长,吓得瞌睡虫都死了个干净。 “队...队长?” 江清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从这里到8号基地来回一共是一周的路程,这一周小队自由活动。” 彦直眨了眨眼,片刻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般点头,“好好好,我懂了。” 江清泽点头,上楼准备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彦直却叫住了他,“队长。” “嗯?”江清泽回头,便看见这比他小了足足九岁的大男孩露出了一个十分认真的表情。 他严肃地道,“队长,我看得出你真的非常喜欢许哥,许哥对你也是有情的,我也看得出你们之间可能出了什么难以调节的矛盾,但是,千万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一定要深思熟虑。” “你救过我的命,你对我而言就是亲哥,我希望未来的你是幸福的。” 江清泽喉结滚动了一下,哑着声音丢下一句谢谢,落荒而逃似地快步上了楼。 彦直也在这时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煽情的话,顿时脚趾在楼梯上抠出了三室一厅,整个人红成了番茄。 于此同时,一支官方异能者小队正护送着一车普通人朝着8号基地前进。 大巴车的最后一旁角落缩着一个脸上满是脏污的少女,她怀里死死地护着一个小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警惕地转动着,防备着所有陌生人。 这是她能够在末世苟到现在的秘诀。 咳,虽然她有异能,而且很强,但这不妨碍她扮猪吃老虎不是吗?再说了,身为一个漂亮又强大的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低调,万一遇上个比你还强大的异能者强迫你怎么办?所以她必须是一个又脏又臭的普通人才行! ‘执行官大人...您戏还是一样的多呢。’905叹了口气。 这位第五席什么都好,就是......执行官大人明明超强却过于谨慎。 ‘905,我说过多少次了!身为女孩子孤身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当然,男孩子也是!’ ‘好好好,是是是。’905无奈地扶额。 ‘对了,你不是和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吗?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你个老年痴呆!’ 905被骂老年痴呆也没生气,好脾气地道,‘是这样的,您最害怕的那位三席阁下也在这个世界执行任务呢。’ 坐在角落里的少女忽然陷入了石化。 ‘而且,三席阁下的身份是您的气运之子哥哥早死的白月光呢,就是那位拯救了整个小世界但却被世人误会他残忍又恶毒的天才科学家哦。’ 石化的少女裂开了。 ‘所以您将在四天后和您的主角哥哥还有三席相遇哦。’ 少女化为了粉末。 ‘还有......’ 粉末少女说话了,‘你甜蜜的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 ‘好的执行官大人。’905一板一眼地点头。 ‘按照推演司的推演,对这个小世界最优等的发展路线是:气运之子的白月光负责拯救世界,小世界最强战力的气运之子和拥有血脉传承的随身空间和灵泉的气运之子的爱人,一起将白月光护送到1号基地,最后白月光死去,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子的爱人两个人历经生死修成正果,而后两人成为官方最大的两个助力,在逐渐重获生机的土地上重建了文明。’ ‘而现在,这个小世界遭到了违规者的干涉,白月光的研究所不光被提前攻破,白月光还死了,虽然现在白月光被三席阁下“救活了”,但是三位最重要的主角都受到了违规者严重的干涉,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我还暂时不清楚,需要和同在这个世界的937沟通一下,而您的任务就是将小世界的发展尽量地引导向最优路线。’ ‘总结:您不能跑路,还必须要和三席面对面哟~’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905的声线止不住地上扬,拖出一段愉悦的小尾音。 粉末少女重新凝聚成人形,只是她表情变得无比的灰败,原本有神漂亮的大眼睛变得无比空洞,简而言之,变成了死鱼眼。 ‘我欠了他多少乐园币来着?’少女棒读。 ‘十三亿九千八百七十七万乐园币哦~亲~而且还在以每日一百万乐园币的利息继续增长中哦~亲~’曾在某个小世界当过几百年客服的905,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切换成了客服模式。 ‘亲你个头啊亲!呜呜呜呜呜——’少女回忆起了自己被当做牛马使唤的黑暗日子,忍不住呜咽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是个大妈,见之前还好好的少女忽然哭得这么伤心,好心地安慰起来,“好孩子不哭,到了官方基地日子会变好的~” 少女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 沈易的小队和江清泽的小队氛围完全不同,如果说江清泽的小队像是一群朋友的话,沈易的小队就是一群合作伙伴,各取所需。 所以沈易将许言许诺的酬劳一说,所有人几乎是二话不说,收拾起东西就开车出发了。 许言的待遇甚至比在江清泽小队时的待遇更好,拥有植物系异能和治愈系异能的沈易给他当司机,他坐在副驾驶,甚至在知道他身体不好后,这辆车的后座甚至都空出来给他随时可以换过去躺下休息。 只不过吃食就没有江清泽亲手炖的鸡汤又营养又好吃了。 草草地喝了一杯冲泡的冻干皮蛋瘦肉粥,许言就钻进车内休息了,一副拒绝和任何人沟通的模样。 沈易则和小队的其他人坐在火堆旁小声地聊着天。 “队长,这位许博士手里的箱子装着什么啊?我看他宝贝得上厕所都不离手。”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易看了他一眼,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道,“那是官方的一些研究资料,不值钱。” 眼镜青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队长,他好帅啊,他是混血吗?”一个双眼放光的妹子托着下巴问道。 “人家喜欢男的。”沈易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好吧......”妹子失望地咸鱼躺,嘴里还在碎碎念,“这年头,帅气的小哥哥不是上交官方了就是内部消化了,怎么能怪妹子不结婚呢,跟歪瓜裂枣要怎么结婚嘛!不如独美!” 被歪瓜裂枣内涵到的几个追过她的男性队友,尴尬地扭过了头。 沈易觉得有些好笑,目光忽然落到远处黑暗的街角,面色一凝,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一闪即逝的黑影。 “怎么了?有丧尸?”队友们立刻发现了沈易的异常,连忙警惕地站起身做出攻击姿态环顾四周。 沈易却觉得那个黑影不像是丧尸,更像是个人,还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因为那轮廓实在是有些熟悉。 想到一个可能性的他眯了眯眼,然后对队友们道,“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接着赶路了。” “好的队长。” “晚安队长~” ...... 许言的身体本就没恢复好,接连两天的赶路令他精神越发地萎靡不振,东西也吃得更少了,时常都处在昏睡之中,让沈易都担心了起来。 他‘凝聚’出一杯淡金色的灵泉递给许言,“把这个喝了吧。” 许言恹恹地抬起头,问道,“这是你的异能?” 沈易点头,“之前在小泽那里的时候有喂给你吃过,能够缓解你的痛苦。” “谢谢。”许言道了一声谢后接过,一口将杯子里的灵泉喝完,顿时感觉周身的疲惫和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于是他又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好看的人事物总会更加包容一些,尤其是本就好看而现在更多了几分非人美感的许言。 沈易只见过许言高冷又孤傲寡言的样子,和如今这一副苍白脆弱的样子一对比,反差感实在太大。 而且这段时间近距离接触下来,他也太乖了,又乖又礼貌。 沈易忽然知道为什么江清泽会这么喜欢许言了,原来清冷的孤月私下里居然会变成柔软乖顺的月兔。 还是银灰色的呢。 他忍不住抬手轻揉了一下许言微垂的头顶,换来许言皱眉疑惑的目光。 “咳,你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帮你理了一下。”沈易尴尬地解释,触摸到发丝的手却忍不住搓了搓,回味着那柔软的触感。 许言闻言也没有起疑,而是再一次说了一声谢谢,抬手自己顺了顺头发,便又垂下头,目光空茫地发起呆来。 这呆萌乖巧的模样简直惹得人心里发痒。 第72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09 “你和小泽是怎么认识的?”沈易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搭话道。 许言反应有些慢,说话也因为虚弱而慢吞吞的,“大学认识的。” “难怪我不知道,小泽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就缺席了他的大学。”沈易的声音中满是对江清泽的宠溺,“没成想,你们居然会遇到,而他居然会就这么喜欢上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言灰暗的眸子都亮了起来,但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颇为冷漠地“嗯”了一声。 沈易诧异地看向他,“你不喜欢小泽了?” 许言很想再嗯一声,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憋出一句无比干涩的话,“我们不合适。” 沈易想起江清泽的那些纠结和痛苦,忍不住问了一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清冷苍白的青年眼中也涌起了疑惑,薄唇也难过地抿紧。 看着那真挚的不解和难过,沈易算是知道了,许言这个当事人居然根本不知道江清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然后他听见青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或许...他也认为我很脏吧。” 不等沈易接话,青年像是自暴自弃般地自嘲道,“学长,你也听过我的那些传言吧,你应该也是相信的,否则你也不会选择和别人一样疏远我。” 沈易有些失语,他想要出言反驳,但却说不出一个字,因为青年说的事实。 他确实没有加入过那些人,但他对许言的态度就像是默认那些人是对的。 他心底里也确实是有些相信那些话的。 当假话在你的耳边重复千遍万遍,你便会受到影响,这是一种从众的心理。 大家都这么说,好像这就是对的。 即便是你理智上觉得这样不好。 然后黑羊效应便形成了,你的理智和善良阻止了你成为向黑羊挥刀的屠夫,但你或因为隐隐的相信,或因为不敢去帮忙,或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等的心态,便成为了羊群中的白羊。 称不上是帮凶,但白羊们确实聚集到了屠夫的周围,将那只本就与众不同的黑羊留在原地,孤立无援。 那孤零零的黑羊就像是白纸上的一滴墨水,不断地吸引着屠夫的到来,他身边的屠夫便越来越多,那密密麻麻的屠刀砍在他的身上,他根本无力去反抗,只能日复一日地遭受折磨。 黑羊有做错什么吗? 没有。 他大概只是因为比较漂亮,又或是比较丑;大概是比较独立不愿意社交,又或者过于善良,下意识讨好别人...... 大概...只是比较倒霉,正好就被选中。 便成为了雪白羊群中最显眼的黑羊,成为了屠夫们发泄负面情绪和压力的工具。 就是这么简单。 沈易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人,他一直都明白这些,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成为了一只白羊。 白羊有错吗? 没有。 他们只是选择了旁观。 而现在熟悉了些后,他便感到了自责,开始觉得后悔,这便是白羊。 至于屠夫。 不能否认的是他们之中也有好人,他们也有过自责和愧疚,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他们错了。 如果不是许言心智坚韧,他们大概就化为了将生命吞噬的雪崩,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真正的屠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心下辈子成为危地马拉东南部的大食蚁兽哦!’937忽然道。 许言:‘你在跟谁说话?’ 937:‘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 身穿一身黑色披风的修长身影站于一栋高楼的21层窗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举止亲密,交谈甚欢’的两人,心口堵着一口郁气。 一双锐利有神的凤眸暗沉沉地,唇角拉直,黑色的军靴用力地撵着脚边的烟头,一声低沉冷冽的轻笑在寂静的楼层之中回响。 为再次睡过去的许言关上车门,沈易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旁边的一栋大楼的高层,眯着眼睛观察了半晌,最终收回目光坐到火堆旁专心地守起夜。 然而今夜注定不平凡。 一声装了消音器的沉闷枪声打破了安宁的夜晚,沈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朝一旁飞扑翻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狙击枪的子弹。 “敌袭!”和沈易一同守夜的少女立刻大喊。 然而下一秒便有几道黑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目标直指许言所在的吉普车。 沈易大惊,“保护许言!” 他们小队是收了许言的定金的,许言从研究所里带了不少实验用的高等级晶核,一颗就抵得上几百颗普通晶核的那种。 所以眼下一个个干起活儿来都毫不马虎,几乎是一对一地各自拦下了一名敌人。 沈易则独自对上了两个人,一个实力极强的火系异能者,一个在远处骚扰他的狙击手。 四处的杂草在沈易的控制下变异成为带着锋利倒刺的荆棘,像一条条张牙舞爪地触手。 缠绕、抽打、突刺,又或是突兀地从地底钻出,攻击手段繁复却颇具章法和美感,令人疲于应对。 车门被大力破开的声音淹没在各种打斗声之中,但随时留意着的沈易小队众人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但却都被死死拖住,无法前去救援。 一个蒙着面的清瘦男人扯着许言的衣领将人粗暴地拖下车,另一只手则从车内提出一个银色的密码箱。 男人看着清瘦,却轻而易举地便将比他要高的许言打晕扛到了肩上,刻意压低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撤!” 沈易顿时怒了,不光是因为许言,还为了那个许言和他说过有多么重要的箱子,那有可能是人类战胜末世的希望,决不能让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拿了去! 更何况,这些人的目标这么明确,绝对没安好心! 无数的荆棘从地底钻出,蜂拥着朝清瘦男人卷去,妄图阻拦下他的脚步,然而他就好像会预判一般,每次都能够恰好地躲开荆棘的攻击,如果实在躲不开,他就会用许言去挡,然后沈易便只能将攻击收回。 这么来来去去,许言身上也被倒刺刮出了不少的伤,斑驳的鲜血晕染在他纯白的衬衫上,看上去凄惨无比。 忽然一道身影裹挟着雷电,像是一道电光般从远处急速而来,瞬息之间便到了清瘦男人的近前,银紫色的雷光化刀,砍向男人的双腿。 这人靠近时,沈易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而后便是瞬息之间的交错,他对上了一双熟悉但充斥着血红的双眼。 “卧槽!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主角放过来了!”清瘦男子的身影陡然往前瞬移了三步,躲开了来人削腿的一刀。 耳麦中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他太强了,我们能拖住一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槽!”清瘦男子怒骂了一声,眼见‘主角’手中的雷刀变成了两把,两道璀璨的刀光朝着他的腿部再次砍去。 他没辙了,他总不能把扛在肩膀上的许言裹在腿上吧?那还要不要跑路了? 于是他一咬牙,掏出他的保命传送道具忍着心痛捏碎。 方圆500米范围内随机传送生效。 清瘦男子就这么陡然消失在了原地,带着许言和银色密码箱一起。 而黑衣人们在留下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后都远遁而去。 在看见许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瞬间,江清泽差点失去理智,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拿出一个定位器查看,上面一个一闪一闪的红点就在西南方向,距离他200米。 银紫色的电光再次在周身环绕,脚尖发力,化为一道银紫色的光朝红点的位置奔去。 沈易并不擅长速度,他记下了江清泽消失的方向,让队员们收拾好东西跟上,自己先开车跟随着江清泽的脚步而去。 雷光在江清泽的身周形成了一层隔离,在和空气的剧烈摩擦下仿佛一个发光的光球在快速的移动,在黑夜中无比显眼。 本就被他们战斗动静吸引而来的丧尸变得更多了,只不过胆敢挡路的都被江清泽碾碎成了肉渣。 他丝毫不顾及自己异能的消耗,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将许言夺回来。 这两天只要他一闭眼就会做一些模糊不清的梦,梦里的许言总是在耐心地照顾他,耐心地和他说话,哪怕他已经成为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 他为什么要在将他折磨成这样后又要那样温柔地待他? 难道他这是在恢复身为傻子时记忆吗? 他想不明白,但是他希望那样的美梦成为现实,他甚至渴望这样的美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贪恋着梦里那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许言。 清瘦男人被随机传送到了一栋高楼的内部,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跑出大楼去和负责接应他的同伴们汇合,但紧接着剧烈的雷电声便逐渐接近,能够将街道瞬间照成白昼的银紫光芒停在了楼下。 主角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清瘦男人心惊胆战,他可没有第二个传送道具了! 该死。 他跑到楼梯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层数,18楼,这栋楼最高29层。 他思索了片刻便开始使用自己那小范围瞬移的能力无声无息地往楼上去,只要他到了楼顶就还有逃脱的希望。 至于这两个任务目标...首领说了,是看上了这位‘白月光’的能力,打算抓回去洗脑成为他的手下,但如果实在是事不可为,就将人和箱子全部毁掉。 光是回想了一下首领惩戒任务失败的那些人的手段,他就不寒而栗,他宁愿被‘主角’干脆的一刀两断,也不愿意任务失败后回去接受惩罚。 有时候死亡比活着更好。 再说,在小世界里死又不会真的死,用假死逃脱一次首领的责罚,血赚不亏。 这么想着,清瘦男人的行动更加果断了。 看着红点的位置没动,但和自己的距离却在不断增长,江清泽哪还不知道这人是在上楼,立刻冲进楼梯间往上追去。 清瘦男人爬到25楼时江清泽到了20楼;26楼时,江清泽到了25楼;27楼时,江清泽的刀光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清瘦男人用许言挡了一下,人则果断地冲进了27层之中。 27层是一家公司的办公区,采光很好,窗户全是落地窗,清瘦男人毫不犹豫地一拳打碎了一大片的窗户玻璃,掐着许言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悬在窗外。 江清泽立刻停在了距离他大概五米的位置,瞳孔缩了缩,但语气却强行保持着冷静,“你把人给我,我放你走。” 许言被剧烈的窒息感惊醒,他费劲地抬手抓住了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妄图将其掰开,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窒息而潮红,表情痛苦。 见状,江清泽没忍住上前了两步,清瘦男人几乎是立刻就收紧了掐住纤细脖颈的手指,令人的表情愈加地痛苦不堪。 ‘要是让这位违规者小喽啰知道自己手里的人是谁,怕是恨不得立刻进行一个自杀自救。’937嚼着薯片看戏。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在937拿着的薯片袋里掏了一片薯片。 905十分赞同地笑着道,‘是死了都会惊坐起感叹:“我当时怎么敢的!”的程度。’ 937笑出了猪叫。 905十分天真地来了一句,‘对了我忘记提醒你了。’ 937一边猪叫,一边问,“哈哈哈——提醒我什么?” ‘你没闭麦。’ 看着自己屏幕上跳出的《你已被你的执行官举报》的提示框,937完全裂开,碎了一地。 许言眯着眼,表面上敬业地装作痛苦的样子,暗地里送了937一个“一键三连”,然后便盯着清瘦男人的后脑勺开始思考要这个人怎么死。 他已经通过这个人这具小世界的躯体作为媒介,在他主世界的灵魂上留下了“追猎印记”,到时候得好好谢谢这人对自己的款待才行。 “如果我说,我必须带着人一起走呢?”清瘦男人有些嚣张地道。 “绝无可能。”江清泽咬着牙瞪视着他,同时也在暗自蓄力准备偷袭。 他却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拒绝,那清瘦男人居然就笑着松开了掐住许言脖颈的手。 “那就不用谈了。” 第73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0 强烈的失重感顿时传来,令本就不堪负荷的心脏紧缩着抽痛,本来被松开脖颈后应该恢复通畅的呼吸也好似重新被扼住,明明在用力地喘息,氧气却怎么也到达不了肺部。 这具身体要不是许言强行续着,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算是发现了,他就是个受苦受伤的劳累命,以往的任务好歹他还要杜撰一些有的没的塑造自己美强惨的人设,现在全都是现成的,他只需要搭建舞台,完善剧本就完事了。 许言真的很想就这么直接摔死,但是任务还没完成。 所以当一根藤蔓从十六楼伸出时,他伸手抓住了它,藤蔓瞬间便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将他牢牢缠住。 快速下坠的惯性几乎是瞬间就扯得他整个右臂脱了臼,不等他缓过来,剧烈的爆炸声便从上方传来,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人从高空中朝着许言坠落而下,他的手中还提着那银白的密码箱。 是那个将他绑来的清瘦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扭曲变态的笑容,整个变得膨胀起来,一对眼珠子都胀得炸裂开来。 他用不似人声的声音尖笑着道,“任务完成!” 许言瞳孔紧缩,这个距离下的自爆他只能动用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才能够保护住这具脆弱的身体。 然而这个世界有违规者,一旦被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波动,只怕会给这个世界招来不少祸患。 但这具身体却不能死,尤其是在银白密码箱被炸毁的如今,否则这个小世界将真正进入毁灭倒计时。 算了,大不了暴露身份任务失败。 实在不行就直接动用执行官的权限强行将这个世界变为战争世界,直接和违规者那边开战,有他和第五那个傻丫头在,保下这个小世界应该绰绰有余。 只是这代价大了点,乐园估计会惩罚他。 就在许言想通一切,打算放弃任务先保命时,一道银紫的身影陡然出现将他拥入怀中,牢牢护住。 一阵剧烈地爆炸冲击波袭来,将相拥的两人炸得撞破了15楼的窗户,裹挟着破碎的玻璃直直撞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 同样受到爆炸波及的沈易顾不得浑身上下流血的伤口,用最快地速度从楼上踉踉跄跄地跑了下来。 “阿言,阿言,你不要吓我...” 刚走到门口,沈易就听见了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沙哑呼唤,其中夹杂的绝望和哀伤浓郁得令人光是听着都感到心碎。 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后背几乎被炸烂,皮肤被烧得焦黑,甚至能够看见其中森森白骨的青年弓着身子背对着他。 沈易大惊失色,瞬间席卷而来的剧烈心疼令他慌了神,冲过去就不要钱似地将空间中的灵泉往青年的后背浇。 然而青年在发现他后却丝毫不顾及自己严重的伤势,嘴角一边溢着血,一边对他哀求,“易哥,快救救阿言,求求你快救救他。” 沈易这才看向被青年小心护在怀中的人。 那只不久前还柔软乖顺的银灰色月兔,此刻浑身粘满了血污,银灰色的柔软发丝被额头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打湿成一股一股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双眸紧闭,口中不断地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将他的胸襟完全染红。 沈易额头都冒起了虚汗,他也顾不得暴露,直接将两人拉进了他的随身空间之中。 一进去他就控制着空间中的灵泉在空中凝聚成两团巨大的水球,先是将许言放了进去,而后又将不知何时也陷入了昏迷的江清泽也放了进去。 他顾不得自己也浑身是伤,焦急地观察着两人的状态,控制着灵泉治疗外伤的同时,也让灵泉从他们的口鼻之中缓慢进入,为他们治疗体内因爆炸冲击造成的内伤。 好不容易等两人的伤势稳定下来,他累得脑子都有些发晕,也给自己搞了个水球往里面一躺就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睡可把他的队员们给吓坏了。 他们跟随着队长的脚步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剧烈的战斗痕迹和爆炸痕迹外就只找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他们不觉得队长死了,只以为是队长和许言一同被抓走了。 至于是被黑衣人抓走的,还是被那后来的雷电强人给抓走的…那就不清楚了。 “走,我们先回到之前的聚集地去找江队,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们队长和雇主了!”身为副队长的独美少女沉稳地下令。 ...... 等伤势最轻的沈易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驱散已经被吸收完生命能量的水球,由于灵泉实际上是生命能量的具现,所以并不会打湿他的衣服,甚至享受了一波全身干洗,干净清爽。 只是这多少有些奢侈,不能常干。 没见他灵泉的水潭都快见底了吗? 沈易走到漂浮在另外两个水球之中的人面前,查看他们的状态。 灵泉洗去了他们身上的污秽,大部分外伤都恢复如初,只是许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左腿,还有江清泽的后背还没痊愈,虽然表面上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等他忙忙碌碌地清空15层所有的丧尸,将两人从空间之中移出,安顿在15层中像是一间会客厅里的沙发上一段时间后,江清泽这才终于悠悠转醒。 几乎是在恢复了意识的一瞬间,他便猛然坐起,四处寻找起许言的身影。 发现许言就躺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后,立刻就冲过去将人小心地抱在怀里。 感觉到许言微弱但稳定的呼吸,他稍稍放下心来,但一双依旧带着些许血红的眸子依旧警惕又凶恶地观察着四周,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恶龙,随时准备消除一切威胁。 出去找车回来的沈易有些郁闷,他之前开来的车不见了,他的队友们也不见了,于是得出结论:队友们将他的车开走,然后不知道跑哪儿去找他去了。 也是他情急之下疏忽了,居然没给他们留下讯息就消失。 不过好在他在附近找到了一辆能开的轿车,油量不少,足以支撑他们找到附近的加油站。 思考着路线的沈易一打开会客厅的大门,一道裹挟着雷电和火焰的攻击便擦着他的头飞了过去,将他身后的墙壁整个轰成了一片残渣。 他一头柔顺的短发都被电得炸了起来。 “江清泽,你干什么!”气得他直接喊了罪魁祸首的全名。 然而江清泽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虽然发现是沈易后没有将攻击落实,但一双眸子却依旧带着警惕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易皱了皱眉,尝试性地往前了一步,紧接着一道警告性的攻击便落到了他的脚边。 他顿时停下脚步,试探性地柔声道,“小泽?你怎么了?” 然而江清泽却跟没听懂一样,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下一道攻击凝聚在他的身旁,一副沈易再靠近一步就真的要打他了的表情。 沈易耐心地不断尝试跟江清泽沟通,但换回来的全是毫不留情的警告和攻击,顿时泛起了难。 他是外科医生,对于心理和精神方面虽然有所了解但却并不专业,看江清泽将许言护得死死的,由此推断,他大概是陷入了应激障碍加精神受到惊吓过度的被害妄想症? 沈易靠在会客厅的门框上低着头沉思,时不时就转头看向江清泽,每当他的目光投过去,垂眸盯着许言看的江清泽就会立刻敏感地抬头,警惕地和他对视。 这种状态比起像人,更像是全凭本能和直觉行动的动物。 想到这里,沈易心底地担忧更盛了,只希望许言快点醒过来,也希望许言醒过来后江清泽会变得正常,否则就出大事了。 况且...许言本就快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以江清泽这种模样,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沈易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彻底疯掉。 儒雅成熟的青年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笑,心底地酸涩却如何都压不下去。 他一直以为江清泽是直男,这才将所有的爱意压在心底,却不曾想,就是这大学短短的四年,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就深深地爱上了别人,甚至为了救那个人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 如今更是为了保护那人,连自己都不信任。 如果...自己早点表明心意,是否江清泽就会属于他呢? 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沈易就摇头自己否定了,哪有那么容易。 江清泽如果喜欢他,便不会喜欢上许言。 这才是真正的答案,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就是单纯的喜欢和不喜欢而已。 或许是许言一直不醒,导致江清泽有些焦躁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俯下身贴近许言的脸,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他,妄图用这种方式唤醒他。 原本冷厉沉稳的俊美青年垂着一双星眸,眼中唯有怀中昏迷的人,纤长的睫毛不安地轻颤着,唇角微微抿起,表情委屈又担忧,像是不安的猫咪蹭着熟睡的主人,小心地感受着他的鼻息,担心他一睡不醒。 许言睁开双眼后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江清泽,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独属于他的小傻子。 “阿泽?”许言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江清泽立刻惊喜地一把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乱蹭,一双眼睛惬意地眯起,嘴角扬起了一个开心纯粹的笑。 许言有些手足无措地回抱住他,脸上却满是担忧,再次试探性地说出一句简单易懂的指令,“乖,坐好。” 闻言,江清泽立马就松开许言乖巧地坐好,只是双眼却一直盯着许言看,好似生怕许言消失一般,黏糊糊地。 许言从江清泽的怀中起身,双腿落地刚准备站起来就感到左腿一阵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一旁的江清泽立刻进入了警惕状态,再次将许言圈到了怀里,双眸带着杀气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令许言感到的疼痛的原因。 “你的左腿几乎被炸废了,我用我的异能为你进行了修复,但想要痊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你还是暂时别下地了。”旁观了全部的沈易语气恹恹地开口。 许言循声看过去,感激地冲他道歉,“谢谢学长。” “不客气。” 见沈易一副霜打的茄子一般靠在门口站着也不进来,许言疑惑地问,“学长,你怎么站在那儿不进来坐着?” 沈易轻飘飘地看了许言一眼,叹了口气不说话。 许言立刻转头看向担忧地盯着自己的江清泽,顿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也叹了口气。 看来是那枚特殊的记忆珠生效了。 在和沈易离开之前,他将他前世的记忆全部放进了那枚记忆珠之中,留在了他住的房间的床上,而那间房间是属于江清泽的,所以他一定会发现“遗落”得无比明显的粉紫色圆珠吊坠。 而这枚记忆珠除了能够记录记忆以外,还能够勾起持有者脑海中与其中记录的记忆相关的记忆,也就是说,能够帮助江清泽回忆起他前世那些与许言相关的模糊或者忘记了的记忆。 至于许言手中留下的这枚与之成对的记忆珠就更特殊了,它能够远程将自己记录的记忆传输到另外一枚里面,还能够远程控制另外一枚对其携带者主动输入其中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这对记忆珠是可以篡改输入的记忆内容的,还能让使用者身临其境,全息体验。 所以这简直是他肆意编写剧本的最佳利器。 所以命魂许言在发现这个东西之后,非常果断地就将之抢了回来,没曾想立刻就用上了。 而且还无比地适配,简直像是针对江清泽量身定制的。 毕竟江清泽前世可是个只剩下了本能的傻子,重生之后记忆肯定有损,如今有了这对记忆珠,还怕他想不起来? 只不过... 许言看着和前世小傻子一般无二的江清泽,无奈地扶额,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要知道在乐园的初期,还在使用直接导入记忆这种落后手段时,任务者常常就因为猛然间受到大量记忆的冲击而人格分裂或者干脆直接性格大变,甚至还有的以为自己就是原身…可以说是事故频发。 是他考虑不周了。 只希望江清泽坚强点,别真的被以为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小傻子,慢慢地会恢复过来吧。 现实之中,江清泽的身体被小傻子接管,而记忆世界中,此世的他正以许言的视角看着眼前泡在培养槽之中的自己。 他看见许言抬起手,贴到了培养槽的玻璃上,他感受到了玻璃冰凉光滑的触感,也感受到了许言此刻心痛担忧的情绪。 他听见许言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阿泽,是我害了你。” 贴在玻璃上的修长手指渐渐卷曲,最终死死地紧握成拳,用力之大,江清泽都感觉手心刺痛了起来。 第74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1 “许博士,所长叫您过去。”一个女研究员敲门后进来说道。 在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间,许言立刻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将贴在培养槽上的手收回,声音冷淡地回答,“知道了。” 而后,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培养槽中的人,而后才迈步朝外走去。 一路上所有遇见许言的人都恭敬地称呼了一声许博士,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江清泽皱眉,只能说是物以类聚吗? 都是崇尚人体实验的恶魔。 不过,之前许言那副痛苦的样子又是为什么呢? 终于,在穿过无数门禁后,许言来到了一间全是高科技器材的实验室中,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白大褂的老头子正背对着他站在实验桌前,身形有些佝偻,但手上做研究的动作却依旧十分利索。 “老师。”许言出声唤道。 忙碌着操作仪器的老头子并未回头,有些沧桑低沉的声音回答,“小陈的事情已经被我上报处理了,按你的要求执行死刑,但我并未将他的‘使用权’要过来,分给别的研究所了。” 江清泽感觉许言的心底涌起了强烈的愤怒和不甘,但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为什么?” “你是科学家,不是杀人犯。”老头子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对他抱有强烈的仇恨,他在你的眼里不是实验体,而是仇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江清泽听到这个言论直接给气笑了,都开始抓无辜的普通人进行实验了,早就是一群杀人凶手的东西居然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许言心中的不甘消退了很多,但那股子怨愤夹杂哀伤依旧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有些难以呼吸,“那些受害者们的实验?” “全权交给你负责。”老头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研究,转过头来,他的双眼居然是血红色的,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可怖,因为其中盛满了智慧和慈爱。 “相信自己,你可以救活他们的。” 许言没有接话,江清泽现在就相当于是体验者许言的第一视角,他能感受到许言的一切,唯独看不见他的表情。 迷茫、担忧、无措、愧疚,许言快要被这些情绪压垮,他无法背负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估计是见自己的学生状态不太对,老头子将手上戴着的实验手套摘下,认认真真地洗了手,又认认真真地消毒擦干,这才走到许言的面前,干枯满是褶皱的双手握住许言的双臂。 “病毒爆发至今已经过去两年了。”老头子的双手渐渐用力,“我们没有时间了,小陈是你的师兄,你清楚他的为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都清楚。” “为了全人类,一些必要的牺牲是无可奈何的,他们已经接受了第一步的实验,一旦停下,他们将面临的结局只有死亡。” “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说到这里,老头子松开许言,解开了白大褂下的衬衫扣子,露出他的胸口,紫黑色的血管从他的心脏位置往外蔓延,像是一根根可怖的荆棘。 “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了。 这一瞬间,江清泽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和绝望,眼前的视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许言在哭,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泪水却模糊了全部的视线。 之后,研究所几乎是全员都跑前跑后地忙碌了起来。 唯独许言好像被他们遗忘了,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他一遍在纸上写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式,一边用机器将他计算的内容扫描下来。 也不知道引发这场灾难的人到底是谁,他不光用病毒毁灭了生态环境,令百分之七十的人异化成了丧尸,更是用网络病毒瘫痪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 这就导致,如今的科学家们只能通过手写去计算那些庞大而复杂的数据。 也幸好一些实验仪器是没有联网功能的,否则饶是科学家们的大脑再如何聪明,也难为无米之炊。 江清泽就这么看着许言不吃不喝不睡地埋头苦算,握笔的手指都被硬生生写出鲜血,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表情冷漠地继续写着,每一笔都又稳又快。 伤口的鲜血凝固成血痂和笔粘黏到一块,当笔被写没了水,那薄薄的血痂就被他毫不在意地撕开,露出一片渗血的嫩肉,然后换一只崭新的笔继续写。 他偶尔会忽然栽倒下去不省人事,而后又很快挣扎着醒来,江清泽都害怕他会直接猝死过去,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身边将人直接打晕,好让他得到充足的休息。 终于在第五天时,他停了笔。 然后便见他开始一页一页地将那一沓又一沓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快速地往回翻,那纯用脑子反向验算的速度快得仿佛一台扫描仪。 这也是江清泽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许言的天才程度。 以往他都是听导师们吹嘘隔壁学院的许言有多么多么变态,他一直以为那是导师们为了激励他们努力向上的夸大其词。 如今亲眼得见,才知道导师们根本没有夸大,那些对普通人而言极尽赞美的词汇用在他身上反而像是贬低。 江清泽也大致弄明白了如今的状况。 那位被判了死刑的‘小陈’是老头子所长的学生,也就是许言的师兄。 在死刑犯实验体不够用的如今,他终于没忍住,对被从暴风雪中救援回来的重伤员们下了手。 他带着他的几名助手,将那些没有亲友看护的昏迷伤员们偷了出来,放进培养槽中,向他们的体内注射了目前还在实验完善中的a、β、γ三种不同类型的疫苗,想要观察这三种疫苗真正进入人体后的效果和副作用。 然而其中的β疫苗的毒株在人体中发生了变异,直接导致被注射了这种疫苗的五个人中有三个人直接异化为了变异丧尸。 三只变异丧尸的出现,直接当场杀死了当时正在进行观测的小陈的两位助手,而后冲出实验室在研究所里进行了一场屠杀。 当时在研究所内值班的人死伤惨重。 可以说是,这位小陈带走他们,为他们注射疫苗的下一秒就全盘暴露了。 而江清泽他自己,则是被注射了γ疫苗。 丧尸病毒在进入人体之后最先攻击入侵的便是人的大脑。 γ疫苗便完美地继承了这一特点,被注射这种疫苗的五个人中,一个人当场脑死亡,剩下的四个虽然撑住了,但在他们苏醒之前,则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大脑到底受到了什么程度的损伤。 至于a疫苗,那是最干净利索的了,被注射的五个人在第二天就死了个干净。 这三种疫苗在这之前都用动植物进行过大量的实验,但人体实在是过于复杂,尤其是那堪称奇迹一般的器官——大脑。 所以哪怕这三种疫苗对动植物产生了效果,但真正用在人体上却还为时过早。 于是便有了如今这惨痛的后果。 这还只是疫苗的第一阶段,按照流程,是需要连续注射三次的。 如今,他们的体内已经被种下了γ疫苗的毒株,而且已经确定那些本该死去的毒株在进入他们身体后变异复活了。 所以老头子所长才说,如果实验停止的话,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至于为什么要将救他们的行为称为实验而不是救治,因为那是真的需要在他们身上一点一点地用新研发的未经过测试的药物进行实验。 他们随时会死,就看谁的命硬,能幸运地活下来了。 哐哐哐。 门外的敲门断断续续地敲了好几次,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许言才虚弱地回应,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沙哑,“请进。” 来人是熟人,江清泽见到这个妹子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她来给许言送水送饭。 “许博士,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了。” 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的许言靠在椅背上,头颅向后仰靠着,右手手背遮住了他紧闭的双眼,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妹子研究员耐心地等着,也没有出声。 “你先过去,我洗个澡换身衣服,都臭了。” 妹子干脆利落地回答,“好的。” 待人离开的关门声响起,许言这才扶着桌面缓慢地起身。 整个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每动一下各处的关节骨骼都在酸疼。 尤其是握笔的那几根手指,十指连心,在脱离了专注的状态后更是火辣辣地疼,再加上缺失睡眠又高负荷运转而导致眩晕无比的大脑。 这些debuff叠满,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许言眼前就是一黑,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等他的视线逐渐恢复过来时,他人已经向后瘫倒,倚在了座椅的侧边,腰椎狠狠地磕在了座椅的边缘,疼得他大脑嗡鸣。 江清泽体会到了这全部的感受,若是他在这人的身边,他一定会在他摔倒之前就将人接到怀里,不让他受到半点磕碰。 他好心疼,心疼到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不想探究为什么自己会以第一视角观看许言前世的记忆,他只想立刻拥有一具身体,给这人一个拥抱。 他太累了,‘拯救人类文明’这个如山岳般的重担几乎要将他用尽全力挺直的脊梁压断。 等许言收拾好一切,拿着他手写后扫描打印出来的厚厚资料出现在实验室时,所有人都静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 而那实验室的中央,被白炽灯照得没有一点阴影的实验台上。 他敬爱的老师正赤裸着上身躺在上面,侧着头看着他,慈祥地笑着。 江清泽只觉得他的大脑一片爆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崩断开,崩塌成一片废墟。 这不是许言的情感,是他自己的。 反而是许言有些冷静得过分了。 他将手中验算过的资料分发给已经换好隔离解剖服的助手们,转身去旁边的房间换上了同样的服装。 他走到实验台旁,隔着防护面具和老头子所长平静地对视。 摆满了解剖器材的推车被那位眼熟的妹子研究员亲手推了过来。 她低着头,垂着眸,表情如其他人一般十分平静,好似对这一切接受良好。 如果她攥紧的手指指间没有渗出鲜血的话。 许言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不管外表和内心被他控制得多么冷静,他微微抽搐绷紧的手指却还是出卖了他。 实验台上的老头子顿时严肃了脸色,用一种教育孙儿的语气威严地斥责,“这是在干什么?给我表演帕金森吗?目前成熟的个体只有我一个,你大师兄可还得半个多月呢,就算你等得起,你喜欢的人和那些受害者等得起吗?!” 说到这里,老头子本就血红的双眼红得仿佛快滴出血来,声音却平静到冷漠,“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我只是一具拥有你老师记忆和思想的丧尸,你老师早就死了,你还没认清这个事实吗?” 一声不知是谁的啜泣声响起,他已经尽力地压低了,但在这众人都保持静默的实验室中,实在太过明显。 “为一具丧尸哭丧?真是出息了。”老头子的声音愈加冷漠,他瞪了传来哭泣声的方向一眼,再次转头和一声不吭的许言对视,“赶紧动手,挖颗心而已,磨磨唧唧的。” 许言知道老头子说这些不单单是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因为他在说实话。 在老头子注射了‘改良丧尸病毒’脑死亡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原本的他了。 他只不过是继承了他老师的记忆与理想的丧尸,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人类该拥有的情感。 他的慈祥、他的笑容、他的爱护,全是他参照记忆表演出来的。 只是他演得实在太好了。 好到像是真的。 拥有人类智慧的强大变异丧尸就这么笑着,毫无反抗地躺在实验台上。 ‘改良丧尸病毒’只会造成脑死亡丧尸化,不会物理损伤大脑的构造,这边是老头子能够保留全部记忆甚至人格的原因。 所以他身为丧尸的要害——晶核。 不在脑子里,而在心脏里。 他抗拒着属于丧尸的本能,将弱点敞开,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能够被他轻易捏死的人类,一点一点将他的藏着晶核的心脏完整地剥离,感受着意识渐渐消散。 最后一刻,许言终于出了声,“您同样是我敬爱的老师。” 丧尸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第75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2 末世之中赶路,哪怕只剩下大半天的路程也凶险无比,危险不光来自于丧尸,还有人。 沈易带着一病一傻两人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 他们在一栋百货大楼内遇见了一队大概是临时组到一起的小队,虽说明面上抱团取暖,但一盘散沙,而且最骚的是,他们的这位临时队长居然对他们见色起意了。 没错,是他们,这位胆大包天的浓眉大汉一开口就要包养他们三个。 沈易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去了。 而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许言说他想要纸笔,而且理由过于正当,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那个清瘦男人的自爆不光将许言和江清泽炸了个半死,还将装有重要资料和疫苗样本的银色密码箱炸成了残渣。 许言在被告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表情都瞬间变得空茫,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然而在江清泽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像个大狗狗将他整个人抱住后,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他抬起手按住江清泽的腰,将人按在怀里像rua宠物一般揉搓。 他微低着头,银灰色的额发垂落几缕在他的眼前,那双漂亮到总会令人神晕目眩的眸子映照出江清泽的身影。 “毁了就毁了吧,还有我呢。” 之后他便要求要去找纸笔,所以他们这才来到了这幢百货大楼,这才遇见了眼前这件奇葩事。 由于他们出发的时间稍晚了些,所以并没能在白天就赶到8号基地,所以便打算找纸笔的同时在这里过夜。 于是等江清泽抱着暂时不能行走的许言,跟在沈易的身后进入这幢大楼时,几乎是立刻就被这支临时小队中负责放风的人发现了,并汇报给了他们之中的最强者,也就是浓眉大汉。 三个各有千秋的大帅哥一起出现,其中还有一个负伤的普通人,而且抱着伤者的那位帅哥好像脑子还有些问题,于是在他们看来就只有沈易一个人有战斗力,这还不够引人犯罪吗? “末世生存不容易,跟着我至少你们不愁吃穿,而且这位不能行走的小哥...”浓眉壮汉说到这里,目光落到了被江清泽放下来搀扶着站立的许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眼神恶心到令许言反胃。 “这位混血小哥一看就得矜贵着养,这细皮嫩肉的,你们舍得让他吃苦吗?看看这小脸白得,很久没吃饱了吧?” 937:‘噗。’ 许言:‘?’ 937:‘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吃坏肚子了!我立马闭麦!’ 午饭才给许言找人‘买’了一些官方基地产的大米和罐头,给他煮了热乎乎肉粥的沈易脑门上全是问号。 他一会儿晚餐还准备用鱼肉罐头熬汤给许言喝呢,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给他了,这还养得不够矜贵?他倒是想去买新鲜的大鱼大肉,但除了官方基地哪儿还能买到啊? 想到这里,沈易看壮汉地眼神带上了轻蔑。 不是他看不起...不,就是看不起,就这种他一根草就能按死的玩意儿能养得起许言?一顿饭就能将他家底掏光吧? 然而不等沈易出言嘲讽,江清泽抬手,一道雷电凝聚而成的利刃激射而出,瞬息之间就插入了浓眉壮汉地脑门,将他整个人击飞了出去,撞穿了数道货架,砸到墙上。 然而还没完,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雷电利刃便轰然炸开,顿时带着焦黑的脑浆混着鲜血溅射了一片。 顿时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将三人隐隐围在中间的临时小队的其余异能者,脑袋几乎是一卡一卡地仿若发条生锈了一般艰难地转回来,看向那位‘傻’帅哥。 只见那轻描淡写炸掉人脑袋的狠人,温柔地遮住了那病弱帅哥的眼睛,一双如恶兽般的眸子正扫视着他们,一道道和之前那雷电利刃一般无二的攻击在他身周凝聚,嘶鸣着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秒却又尽数消失,只因那病弱帅哥握住了狠人遮在他眼前的手。 许言将江清泽的手拿开,并不是想救下这些于他而言毫不在意地陌生人,只是怕这里血腥味太重引来过多的丧尸,不方便他们找纸笔和过夜。 他抬手揉了揉江清泽的脑袋,对外人凶恶的恶兽立刻露出了一个堪称乖巧的笑容,被许言抱在怀里又是一顿揉搓。 沈易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对吓得连呼吸都不太敢的众人道,“滚吧,滚远点。” 于是立刻便有好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楼,但还余下了几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许言看着他们皱了皱眉。 江清泽见状几乎是立刻转头冷冷地看了过去,那几个站在原地的人顿时抖得跟秋风落叶一样,弱小又无助。 “还不走?”沈易不悦地道。 “我们...” 就在他们支支吾吾的时候,许言三人的目光落到了楼梯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那里传来,七八个老弱妇孺又急又怕地跑了下来。 其中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反应最快,见自己这边的几个异能者同伴没有被当场残杀,立刻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哀求道,“求求几位放过我们吧,我们没有什么坏心眼的,都是被赵强他们胁迫着才帮他们的。” 见状,一个黄毛异能者也跟着跪了下来,他恳求道,“现在夜深了,就靠我们三个人带着这么多普通人实在找不到其他安全的地方过夜了,求求你们让我们暂时留下吧。” 而后其他人也都跟着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沈易看向许言,许言思索了一下后道,“你们可以留下,但需要帮我在楼里搜集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您说。”最先跪下的黄毛异能者青年立刻答应了下来。 “帮我找纸笔,大概一百支笔,一万张a4白纸就好,还需要容量大的结实一些的文件夹,还要结实点的密码手提箱......”许言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地念了一遍。 这个青年的异能是金系,他弄断了一节一旁的铁质货架,将其凝聚成一块小铁板,用能力在上面将许言说的东西一一记下,十分严谨。 等许言一说完,将那些老弱妇孺们安排好,便和另外两个同伴为许言找东西去了。 见人这么上道,沈易还特许那些老弱妇孺们跟他们留在了一间店铺内,帮他们照看一二。 这么多人看着,许言强硬地拒绝了江清泽公主抱自己的行为,在他的小心搀扶下坐到这间麦当当的沙发上,而江清泽就像有分离焦虑的宠物一般,黏糊糊地蹭在他的身边。 沈易生活不易,沈易叹了口气,沈易任劳任怨地做晚饭去了。 当浓郁的鱼肉香味飘散开来的时候,吞咽口水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地从另外一头传来。 沈易本来是舍不得自己吃的,但想了想明天就能到达8号基地了,所以把肉罐头都留下,开了所有的鱼罐头熬了一锅足够他们三人吃饱的鱼羹。 鱼肉比大米多的那种,堪称奢侈。 但纵然是如此好的伙食,许言也只能堪堪吃下一碗,他甚至觉得香甜的鱼肉香味令他感到反胃。 已经将许言要的东西尽数找到回来的黄毛青年此刻只觉得赵强就像个小丑,这样的伙食把他们打包卖了或许才能凑出来一顿,他居然好意思说包养这三位大爷。 官方产出的罐头那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每日限量供应的。 就着鱼香味啃手中干涩的压缩饼干,简直是越吃越馋。 “怎么就吃这么一点?”沈易见许言放下碗,皱着眉问。 许言对他笑了笑道,“吃饱了。” 说罢,他便拿出一沓用订书机订好的白纸夹到书写板上写起来,一起手就是一串连沈易都看不懂的公式。 吃饱喝足的江清泽就这么紧挨着许言瘫在沙发上,他的后背本就伤得极其严重,再加上他又不肯将许言交给沈易背,所以一直是强忍着疼在抱着许言走。 确认没有危险后,一放松下来他就睡了过去。 然而没睡多久他就又睁开了双眼。 只是这次他的双眼变得清明而睿智,不再如之前那般纯粹而单纯。 江清泽被老头子所长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震动了内心。 他曾经一直觉得官方荒唐,这么大一个做人体实验的研究所居然不管,甚至放任他们拥兵自重,好似无暇过问一般。 然而事实是,这座研究所里也是为了人类未来而战的战场。 那些研究员们以自己的智慧与知识为刃,在没有硝烟却无比危险的战场上厮杀,妄图以他们那在末世里脆弱无比的普通人身躯战胜丧尸病毒,战胜这场灭世的灾难。 战场上酣畅厮杀的战士们用利刃书写的是保家卫国的辉宏史诗,而他们则握着那纤细的笔杆子,在日复一日枯燥安静的重复实验中,谱写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和未来。 他们同样伟大。 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在江清泽的耳边响起,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那人伏案计算,算到手指血肉模糊的画面,观看着那人第一视角的他也硬生生地跟着将一切都经历一遍,快要对这个声音产生心理阴影了。 眼前的视野还有些模糊,他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居然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脑袋下好像还枕着别人的腿。 他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转过头便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但那双眸子却在和他对视片刻后变得平静且淡漠,那张薄唇说出的话语也颇为疏远礼貌,“醒了就起来吧。” 察觉到许言态度的改变,闭目小憩的沈易看了过去,只见原本黏黏糊糊的江清泽居然坐起身和许言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表情先是迷茫了一瞬,而后揉着太阳穴看向了自己。 “易哥...”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沈易差点都要感动得落泪了,他终于不用又当爹又当妈地带两个大龄问题儿童了! 至于他对江清泽的爱意,那当然依旧,只不过他选择藏起来,不去打扰。 江清泽对许言的过分依赖和占有欲已经拒绝了他。 再者,换个角度想,如果实在无法拆散这两个人,那就让他们在许言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好好相处不留遗憾也挺好的。 总比以后被暴怒的江清泽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追着打好一点,他这次算是见识过了,所以不想再见识了。 至于他能不能接受许言的死亡,那这就是许言该处理的事情了,看许言对傻了的江清泽那般纵容的态度,也舍不得他难过吧。 他就不搁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这人啊,只要一佛起来,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沈易对江清泽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清醒了?” 江清泽的脑子无疑也是好使的,听到这句话再联系上脑海中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顿时耳根子都红了。 最主要的是!许言居然会对他这么好,这么纵容他! 好不容易在江清泽那张脸上看见害羞的表情,沈易坏心眼渐起,“你还记得你这傻了的半天时间里的所作所为吗?” 江清泽的脸顿时跟着耳根一起沦陷了,他狠狠地瞪视了沈易一眼,然后偷瞄身边的许言。 却见气质清冷出尘的青年表情十分平静地在纸面上书写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握笔的姿势,那熟悉的字迹,和他在那以第一视角所见的一模一样。 密密麻麻的心疼还有最后许言亲手取出老师心脏后那痛不欲生的情绪顿时席卷而来,宛若极寒的浪潮拍击到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快要将他心,连带着他整个人一同冻结碾碎。 他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将人拥在怀里,唯有感受到这人的呼吸,这人的心跳,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他,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除了一个拥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人做什么,他引以为豪的武力在这人所面临的困境中毫无用处。 “对不起,对不起。”江清泽不断地颤声道歉,哪怕他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第76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3 许言正一边认真计算,一边分心利用937开的第三视角监控观察着江清泽,但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整得有些猝不及防。 被他抱得手一抖,笔尖在白纸上划出长长的一条黑线。 然后便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那一声声宛若哀求一般的道歉。 好似曾经也有人这样对他过...只不过那人的声音比江清泽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也绝望了不知多少倍。 许言的心再次不受控地产生了那种令他陌生的情绪,比面对苏少哲和唐谪时强烈了数倍。 这很不对劲,他和江清泽这才相处多久,他不可能对这个人产生过多的情感。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所谓的爱,他无法爱上任何人,包括自己。 甚至他都不能理解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他却能轻而易举地表演出深爱着一个人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曾经真正深爱过一个人,将这种感觉刻入了骨髓,于是就算全靠下意识的本能也能够演绎得完美无缺。 他本来对探究自己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但现在却好奇了起来。 过去的他到底是如何变成如今的他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心底的那处空洞好似变小了一点。 许言掩去眼中的兴味,表情怔愣地僵直着身体被江清泽抱着。 半晌之后江清泽还是不放开他,他只能放下手中的纸笔,叹了口气问道,“是你救了我,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明明该我跟你说谢谢才是。” 江清泽不说话,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他便感受到肩膀处传来了湿热的感觉。 江清泽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言有些手足无措地侧过身将人抱进怀中,安抚地顺着他的脊背,这是他上一世安抚小傻子的动作,被他下意识地做了出来。 “怎么了?” 听着许言温柔关切的声音,江清泽的泪水更止不住了,自从懂事之后,除了父母出意外那一天,他从未这么哭过。 明明该他安慰许言的,但从前世许言那里带过来的情感实在太过悲伤,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翻涌起来的情绪,尤其是当他真真切切触碰到这个人的时候。 单身狗沈易表示看不得这些,起身默默地离开了。 而之前那些普通人也被他们的异能者带走去了隔壁店铺,不敢打扰这三个大佬,于是便只剩下了相拥的两人。 末世的夜晚月光尤其的明亮,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路灯再也不会按时亮起,人们只能依靠月光来看清前进的道路。 许言之前在写东西,面前放着一盏充电式的台灯,而他的身后便是正对着圆月的落地窗。 橙黄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交错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会飘然离去,消失在这个世界。 已经从他的怀中出来,眼尾还泛着红的江清泽欣赏着这幅如画的美景,手却依旧死死地握着许言的手,像是用力拽紧气球线的小孩,害怕气球一个不注意便会高飞远去,再也抓不回来。 “情绪平复了?”许言抬手帮他擦了擦还挂在下巴上的泪水,柔声询问。 江清泽点头,害臊得想逃避现实。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哭鼻子像什么话啊! 但看见这个人他就是没忍住。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吗?” 江清泽和许言那双平静沉稳的眸子对视了片刻,而后低下头,“没什么,就是之前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许言平静地看着他,然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拿起笔和纸继续书写起来,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近乎一倍多。 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沉寂了下来。 江清泽真的很想将一切都说出口,但眼前的许言并不是他所见的那位许言,他们是同一个人,但经历却完全不同...... 等等。 他的瞳孔缩了缩,他想到了一种令他感到有些窒息的可能。 “阿言,你现在是人还是丧尸啊?”他试探性地问。 许言的笔尖顿了顿,转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声音毫无波澜地反问,“你见过丧尸吃饭喝水吗?” 江清泽闻言尴尬地闭了闭眼,然后自暴自弃地继续问,“研究所还有其他人逃出来吗?” 许言转过头继续动笔,淡淡地回答,“没有,355人,只剩下了我一个。” 江清泽怔住了。 所以,许言的老师还有那个送饭的妹子,还有那些坚韧的研究员们都... 在观看许言前世的记忆之前,他并不会想到这些,毕竟他在意的只是许言一个人,其他人的死亡对他而言大概就只是一件听完就会忘的小事。 在这个末世,死亡才是常态,说不定刚刚才和你打了招呼说下次见面一起喝一杯的朋友,十几分钟后就尸体就残缺不全地被同伴抬回来被直接火化。 但如今不同了,他以许言的视角认识了他们。 他们是许言的老师,是许言的伙伴,是许言的师兄弟,是许言在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折磨时的避风港,他们的死亡对他而言不是单纯的355这个数字,而是一道道划开他心脏的伤口。 研究所就像是一个大家庭,而现在他没有家了,他再次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所以他才会在昏迷之中那么没有安全感地害怕自己的离开,因为自己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熟悉的人了。 而他却对他说,要和他划清界限,还一次次用语言讥讽他。 怪不得每次他眼中都会流露出不解和难过,他以为这人在跟他装,却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然而许言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突如其来的恶意,也习惯了自己不讨喜的性格,然后自暴自弃地选择接受一切。 其实许言一直都在纵容着他,就像是现在。 自己不愿意说,他就不再问,然而只要自己开口问了,他便都会认认真真地尽可能回答得详细。 江清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蠢货,许言对他毫无保留的态度如此明显,他居然都没发现。 明明所有的一切只要他开口问,这人都会为自己解答,因为这人活得坦坦荡荡,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坦言的。 偏偏他就自己搁这儿乱想乱猜,在许言身心都最最痛苦的时候伤害了他。 第77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4 回答完江清泽的问题后,许言重新投入了计算,他根本不知道江清泽此刻的想法和情绪有多么复杂。 他只想尽快将自己还记得的那个结果重新计算出来,然后让官方提供他实验室和实验素材,用最快的时间将疫苗做出来。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的时候根本没想过研究所会忽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所以根本就是往死里折腾。 而现在,他培养出来接班的助手和学生全没了,用老师的心脏制作出的疫苗初步样本也没了,相当于一切的努力都瞬间烟消云散。 现在剩下的只有他和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即便是精神坚韧如他,都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但是他答应过小傻子,哪怕现在的他不傻了,也不再是他的,他也要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 这么想着,许言就越发的专注,奋笔疾书的沙沙声越来越快,他就像是不用思考一般地演算着那叫旁人眼花缭乱的公式,那密密麻麻的字符很快就写满了数页白纸。 江清泽本来不愿打扰他,但许言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真的很怕许言再次伤害到自己,只能伸出手握住了他握笔的右手,在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迷茫的时候,不容拒绝地将笔从他的手中抽出,轻柔地为他按摩发僵的手指。 “该睡觉了。”江清泽撒娇似地贴着许言,另一只手从他的后背绕过去揽住了他柔软纤细的腰肢。 这个小世界的许言的身体是真的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摸上去瘦弱又娇软,简直白长了比江清泽都要高两厘米的个子。 但你也不能要求天天在实验室里宅着的研究人员天天举铁呀,许言能保持身材而没有变得肥胖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是江清泽没忍住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捏了捏,一声轻轻地闷哼顿时从许言的鼻中传出。 江清泽顿时眼睛一亮,将许言整个抱住,脸埋进他的脖颈。 温热的呼吸吹在许言的脖子上,在苍白细嫩的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而后湿热柔软的触感传来,让他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许言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这么敏感,江清泽在他身上四处点火,让他都有些把持不住地立了起来。 有些生理反应是真的无法凭借理智去控制住的。 沈易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都凌晨也没回来,江清泽觉得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顿时给他易哥点了个赞,更投入地和许言玩闹起来。 清冷的月亮被大狗狗爱不释手地舔弄,而后月亮不甘示弱地反手捏住大狗狗的后脖颈,大狗狗立刻乖顺地趴下,任由月亮肆意妄为,最后反而是先动手的大狗狗瘫成一滩水,被月亮拥抱着一同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他们是被回来的沈易叫醒的。 虽然他们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还是有些兴奋的。 许言的衬衫更是被扯得东倒西歪,幸亏他自己整理了一下将扣子扣严实再睡过去的,否则脖颈和锁骨那块重灾区就被沈易看见了。 江清泽穿的是黑色短袖配长风衣,他丝毫没有掩盖自己身上痕迹的意思,十分自然地抬手将风衣穿上。 手臂上、脖颈上、锁骨上,还有他抬手时隐约露出的细腰上,所有的痕迹都‘不经意地’露了个遍,眉眼间全是餍足和得意。 看得沈易红了耳根,逃也似地丢下一句我先去热热车的引擎就跑掉了。 许言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切,他正坐在江清泽的身边,而江清泽站着,所以他的手非常轻易地便从下方伸进他的短袖里,精准又轻柔地揉着他侧腰上的一片青紫,有些愧疚地道,“抱歉。” 江清泽却一脸开心地低下头亲了亲许言的额头,调侃了一句,“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力气还挺大。” 许言羞涩地闭了闭眼,然后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又睁开,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清泽看,也不说话。 “怎么了?”江清泽疑惑。 许言抿了抿唇垂下头,留给了江清泽一个银灰色的发旋,几根头发还不听话地翘着,十分可爱。 江清泽顺手帮他理了理柔软的发丝,然后蹲下身着急地问,“阿言,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言摇了摇头,避开了江清泽的视线,还拒绝了江清泽的公主抱,只愿意被他扶着走。 江清泽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就闹脾气了?他做了什么吗?他也没说什么话啊? ‘大人,你这是在干嘛啊?’937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身有些自闭和自卑,所以他刚刚是在期待江清泽的告白,但是江清泽没有,所以他以为江清泽还是要将他丢下的,只是把他当做可以随便玩玩就算的那种人。’许言心情颇好地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回答。 主要是昨夜确实爽到了,他愿意给江清泽五星好评。 ‘哇哦,爱了。’937兴奋了起来。 许言不再理他,专心地做起任务。 快到门口的时候,江清泽终于忍不住了,他捏着许言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阿言,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江清泽很急,他现在恨不得将许言捧在手心里,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许言眨了眨眼睛,终于开了口,“送到基地之后你就走了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江清泽愣住了。 是啊,再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就到8号基地了,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他虽然舍不得许言,但妹妹还是要去找的,而且许言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跟着他四处奔波... 真的要分开吗? 江清泽有些迷茫,一想到要和许言分开,他的灵魂都在尖叫着不同意,但妹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此刻恨不得将他自己砍成两半。 许言见状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一扫之前的低落,眯起眼睛笑着道,“亲人更重要,不需要为我担心。” 江清泽的心抽痛了一下。 这人好像永远都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让步的那一方,他永远不可能是别人的首选。 lwxiaoshuo.org 第78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5 江清泽深吸了口气,伸手将人抱住,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们一样重要,你在基地里等我,我一找到小溪立刻就回来找你,然后就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的许言怔了怔,而后就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又惊喜的模样,轻声问,“真的?” 江清泽扶着他,帮他站稳,认真地和他对视,承诺道,“真的。” 许言眯起眼睛笑了,笑得很开心。 …… 虽然两人并未言明关系,但许言对江清泽的纵容却越发没有底线,江清泽也像是个忽然患上肌肤饥渴症一样,如非必要就一直贴在许言的身上,不是搂腰就是拥抱,至少都得拉着手,仿佛想将和许言分开这几年的份一口气全补上。 那黏糊劲看得沈易都牙酸。 这短短四个小时的车程,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狗粮。 本来在驾驶座开车的他其实是看不见的,主要还是他总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看,也真是犯了贱了。 而因为目的地相同而一路跟着的黄毛青年一队人也是磕到了,毕竟就中途停下五分钟的上厕所时间,江清泽都是抱着许言去的。 脸上挂着恋爱脑的那种甜得人发齁的笑容。 反观许言全程都只是轻柔地笑着,情绪十分稳定,只不过江清泽对他做什么他都一副宠溺地表情随他胡闹。 黄毛青年本来是有些抗拒男同的,这下子就差掐着人中一边高呼磕到了,一边甜度超标高血糖昏倒了。 整个车队就在这种末世中难得的轻松氛围中前进,直到来到了守备有些过于森严的8号基地门口。 看着那来来往往端着枪的陌生面孔,常来这里购买物资的沈易皱起了眉,一丝疑虑涌上心头。 于是在被关卡检查拦下的时候他便递给门口守卫的士兵一包烟,开口问道,“小哥,这是怎么了?我看守备的兵力比以往多了一倍呢。” 士兵看了沈易一眼,不动声色地将烟收下,小声道,“最近基地里不太平,也幸亏你找的是我,我劝你们转头去别的基地,别进去。” 沈易对他道了声谢,便准备回车里和江清泽还有许言说这件事,问问他们的意见。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他们的车被围了,等他面色凝重地赶过去准备一有不对就偷袭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大笑却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许博士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已经从车上下来的许言被江清泽护在身后,面前便是发出笑声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面容粗犷,一看就是一副不太好相与的那种霸道模样。 “何上校。”许言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周围隐隐将自己和江清泽包围起来的士兵们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立刻摆手解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只是收到消息说有歹人混入了基地里,就等着许博士你过来后对你下手,这才特地在门口安排了这么多人保护你。” “你从哪儿来的消息?”江清泽忽然开口质问,他很讨厌这个男人,没来由的非常讨厌。 何刀收起笑容看向江清泽,审视片刻后才开口,“你是江清泽?” 江清泽看着他眉头一皱,没有接话。 何刀笑了笑,“消息的来源就是你们星泽小队的队员们啊。”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又落到被士兵拦在外面的沈易身上,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放人过来,继续道,“还有沈队长的小队也在呢。” 沈易走到江清泽的身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他们都在基地里?” 何刀依旧笑着,点了点头,调侃了一句,“都在的,说是他们两队的队长都丢了一起找队长呢。” 沈易顿时有些汗颜,这些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听完这些,虽然江清泽依旧还有些顾虑,但确实不能因为自己没来由的讨厌人家就干脆连基地都不进去了,他可不放心就这么随便地将许言交出去,再加上他的队友们可能也都在,他只能保持着警惕地被护送着进了基地。 和门口的戒备森严不同,基地内一片祥和,并没有令他察觉到危险,这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开车驶入基地中心区的军区门口后,开车在前面领路的何刀停下了车,走到沈易的窗边敲了敲车窗。 等沈易将车窗降下后便理所当然地道,“那沈队长和江队长就先去找你们的队员们吧,许博士就交给我们保护了。” 沈易还未开口,后座的江清泽就立刻冷声拒绝道,“不行,我们必须确定将他真的送到了官方的手里,而不是随随便便被一个连军装都没穿的人带走。” 何刀闻言有些愠怒地道,“前面就是军事禁区了,可不是你们这样没有官方身份的人可以进入的!赶紧放许博士下来,不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挟持官方人员妄图入军事重地窃取机密情报!” 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江清泽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表情冷冽地看着他,一步不退。 许言却拍了拍他的背,扒开江清泽和自己十指交握的手主动下了车。 江清泽几乎是立刻着急地跟着下来扶住了他。 在门口时便知道许言腿受伤行动不便的何刀,早就命人找好了轮椅,这时便被一个士兵推着放在了许言的身后。 见状,江清泽心中的不爽这才消退了少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感觉到危险却浑身都不爽利,心情也十分焦躁。 “乖,你先去找你的队友们吧,军事禁地确实不是你能够随便进的。”许言在他的搀扶下坐到轮椅上安抚道。 “可是......”江清泽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就连沈易都察觉到了他状态的不对劲。 沈易有些无奈,这难道就是分离焦虑症吗? 许言打断了江清泽的话语,语气不容置疑地道,“好啦,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去找你的。” 江清泽闻言只好点头,但目送许言被一群士兵簇拥着进入军区后,他的心情却更加焦躁了。 第79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6 ‘啊!!!!大人你怎么就自投罗网了啊!!!’937尖叫。 ‘怕什么,五丫头不是也在吗?正好让我看看她的演技有没有长进。’许言笑着道。 ‘人家又强又飒的第五席大人被您喊做五丫头…‘937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开始吐槽。 跟喊丫鬟似的。 不过第五大人在自家大人面前确实和丫鬟无异…为她点蜡。 许言一路上遇见的所有士兵们都低着头,好似不敢将头抬起,但表情却不是害怕,而是憋屈和不甘,还有深深的愤怒。 他被一个士兵推着,他的背包和江清泽给他打包的行李也被一个士兵拿着,他转头看向这两个距离他最近的士兵,但两人都是绷着表情不和他对视。 于是青年有些局促起来,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些人也都听过那些他不好的传言,这才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并不是这样,因为他身边这些士兵好像在隐隐地将他围在中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警惕着。 而他们警惕地对象是他们的长官——何刀。 何刀当然也发现了手下这些士兵们的行为,不屑地轻笑,“护?你们护得住吗?” 说罢,他淡淡地开口下令,“都给我让开。” 所有士兵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仿佛在极力抵御着什么,但身体却还是颤抖着一步一步为何刀让开了道路。 这种极度不正常的状况令许言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目露一丝怯意地看着不断朝他走近的何刀,故作镇定地道,“何上校,这是怎么回事?” 何刀歪着头,好笑地看着许言,“许博士,不用演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从在门口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基地现在属于我了吧?” 许言沉默地看着他。 何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手指一勾,一个士兵就乖乖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双膝下跪,匍匐在他的脚边,他抬起脚踩在士兵的肩膀上,“这人你应该觉得很眼熟吧?” 何止是眼熟,许言曾经来这边做学术交流的时候两个人还吃过一次饭,算得上朋友。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威严而霸气,像一头善战的雄狮。 他是这个8号基地原本的最强战力,基地的将军之一,单楠少将。 一滴鲜血顺着如今像一条狗一般被人踩在脚下的男人嘴角溢出,落到地面上,他低垂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还有浓浓的无奈和无力。 他不光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上人,还在他的面前被这么侮辱,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同自己一样落到这人渣的手中,心中的郁气翻涌,几乎压得他心脏快要停跳。 “你不是何刀。”许言平静地下了定论。 “答对了。”何刀露出一个有些疯狂地笑容,就连原本低沉的声音都变得尖利,“你们认识的那位何刀已经死了!现在拥有他身体的人是我,是我这个曾被你们用尽各种手段,被何刀用意志力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变异丧尸的我~” “以你的能力应该没办法控制这么多人,更何况单楠还比你强。”许言上下打量着他,用一副‘哇你变强了’的表情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将曾经打败他的死敌踩在脚下奴役的快感令‘何刀’的心情很好,于是他大发慈悲地准备回答,却被另一道女声打断。 “他在套你的话,白痴。” 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靓丽的身影,她缓步走到许言的面前,笑容妖娆,上下打量着他,目露欣赏,“不愧是主角的白月光,模样就是好。” 这句话听在小世界的人耳中是一团乱码,就像是未知语言的呓语,但许言却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必须装作听不懂的模样。 看着清冷如皎月的青年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她,女人伸出食指勾住了他的下巴,令青年和自己对上视线,然后看着青年漂亮到令见过无数美人的她都有些沉迷的银灰双眸,在她的技能下逐渐失去焦距和光芒,变成一滩死水。 她满意地用手指抚弄一下青年同样是漂亮银灰色的纤长睫毛,见人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睁着,顿时笑容更加愉快了。 “瘦猴,看见没,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能被你搞砸,你说你废不废物?”女人对着空气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也不知道空气回答了什么,女人捂嘴笑起来,“这么漂亮又病弱的小哥怎么可能交给你管,再说了,这可是boss指名道姓要的npc,要是被你不小心玩坏了,那你就等着被boss玩坏吧~” 说罢,她手指在空气上一划,将npc们看不见的虚拟直播屏幕关掉,对乖乖等在一旁的‘何刀’勾了勾手指,‘何刀’立刻顺从地走到她身边等待吩咐。 “对许博士用你的能力吧,我的能力可不能一直保持生效,我们需要的是天才,而不是玩偶~” “是是是。”何刀谄媚地笑着点头。 而后他便面色阴郁地看向许言,看着这个用药剂令他变得无比虚弱难受的人类,对他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傀儡。 数根透明的能量丝线从‘何刀’的五指指尖射出,插入许言的四肢和大脑,然而下一秒,原本仿佛玩偶一般的青年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一口鲜血就这么呕了出来,瞬间将他的衣襟染红一片。 女人瞳孔一缩,一巴掌就将‘何刀’抽飞了出去,自己上前查看起青年的状况。 见他的状态非常不好,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瓶红色的药水灌进了青年的嘴里,青年被忽然拥入喉咙的液体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鲜红清澈的药水和粘稠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他的嘴角流出。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条毛巾为青年擦拭着,小心的用自己的法力为青年清理他气管之中的液体,待人的状态平复过来时,人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我不是说这个人我要了吗?!”女人恼羞成怒地转身怒斥着刚爬起来的‘何刀’。 ‘何刀’一脸的迷茫和无辜,“我就是正常使用了能力,我没有做别的!” 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女人冷哼了一声,要不是这丧尸的能力还有用,她才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弱智废物在身边。 “你,负责照顾一下许言。”女人随手指了一下还匍匐在地上的士兵道。 ‘何刀’立刻暂时解除了对单楠的控制。 单楠几乎是立刻爬起来跑到了许言的面前,就见之前还好好的青年此刻衣襟被鲜血和红色的水液打湿,面色苍白,表情还残留着一丝痛苦地陷入了昏迷,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强压下怒火和恨意,低声下气地询问,“我能现在就带他下去接受医疗检查和治疗吗?” 女人颔首,然后便不再理会他,转头继续质问起‘何刀’。 单楠招呼过来几个手下的兵帮忙,自己则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抱起,用最快的速度朝军区医院而去。 临走之前,他从女人和‘何刀’的一问一答中听到一个好消息。 傀儡能力对许言无效。 与此同时,刚和小队的人见上面的江清泽忽然心脏抽痛了一下,一双森寒锐利的眸子看向军区的方向。 他能肯定,这个基地一定有古怪,他必须想办法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 当然,还有他的许言。 第80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7 ‘执行官大人,第三阁下到基地了~’905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阴暗无光的牢房之中,被关在这里的‘普通少女’瑟缩着蹲坐在角落里,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又惶恐地不敢闭上,就连眨眼的频率都很慢,好似一不小心就被大灰狼叼走的小白兔。 整个人的画风就是:弱小,可怜,非常无助。 ‘你甜蜜地给劳资闭上你的臭嘴。’然而一开口简直令人感到窒息。 905早就习惯了,完全不计较被自家第五骂,依旧乐呵呵的,‘马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少女整个人抖了三抖,而后深吸了口气,终于放弃演戏开始闭上眼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等她建设完了就变成了一副将要赴死的模样。 905:’风萧萧兮…‘ ’甜蜜地闭嘴!‘ 就在第五冲905吼出这句话的同时,牢房开了。 一个动作有些僵硬的士兵打开了她牢房的门,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地担忧和愧疚,但口中却生硬地道,“江沄溪,有人要见你,跟我走。” 江沄溪几乎是立刻恢复那惊恐小兔子模样,整个人都在抖。 士兵想要开口宽慰,是你哥哥的朋友要见你,但奈何他身不由己,只能尽力地用眼神安抚她。 然而在江沄溪看来:这兵哥哥怎么突然瞪她瞪得好凶,呜呜呜呜。 而后,她便畏缩地跟这位比她足足高了两个头的士兵到了军区医院,来到了一间设施最为完备的病房。 推门进入,江沄溪便看见了一个靠坐在病床上的青年。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双她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被惊艳到的双眼,然后便是他过于苍白的肤色,还有他异常糟糕的身体状态。 以她的能力观察,这具身体应该早就该崩坏了,完全是被一股力量强行吊着一口气,所以外在表现出的便是:感觉这个青年像是个一碰就会碎的漂亮瓷娃娃。 尤其是他银灰色的发眸,怎么看怎么非人。 而除了这个病床上的青年以外,在场的还有三个人。 一个低眉顺眼垂着头的士兵,一个美艳的女人,还有那个吩咐人将自己抓起来的中年丧尸。 于是江沄溪立刻露出了一副惊讶至极的表情,而后便半是开心半是担忧地扑到了床边,一双小手伸出想触碰青年,又因为不知道青年伤到了哪儿害怕弄疼他而缩回去,双手绞到一起。 “小溪,你没事吧?”反倒是青年抬手揉了揉只有一米五的可爱少女的脑袋,柔声询问。 江沄溪立马红了眼眶,一副想哭但硬是忍住的表情,双手握住了青年将要收回的手,又急又担忧地开口,“我没事的,言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许言轻描淡写地回答。 江沄溪的着急和担忧并不全是演的,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她都在‘激情演绎‘着柔软可怜小白兔,没有关注乐园那边的咨询,自然就错过了《第三席再次解锁新的死亡方式:被小世界规则抹除》这个新闻头条。 所以在她看见这人灵魂上那细密的裂痕时,真的又慌又担心。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将自己真正搞死,只是因为乐园的契约才有所收敛。 所以在见他的灵魂伤成这样时,她是真的害怕这个人会死。 精纯柔和的灵魂能量顺着握在一起的手流淌进青年的体内,缓和了他那来自灵魂的无休止的疼痛。 许言本来是想捉弄一下这小丫头的,但见她真的不安起来,最终还是心软地放弃了。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免子(就是免,没打错),主人宠宠物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还是这种堪称唯一的,被他从另外一个主世界偷来的物种。 前提是宠物不拆家的话。 许言补充道。 “好了,人你也见到了,我们没有对她使用能力,满意了吧?”‘何刀’不耐烦地开口。 美艳女人瞪了他一眼,看向许言道,“等她哥哥的小队离开基地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将她完好地送到她哥哥手里,我不会阻止你跟她哥哥联系,你可以亲自确认结果。” “好。”许言淡淡地应声。 “那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女人再次随手一指站在角落的士兵单楠,“你,今后就负责看住他们。” 被解除了操控状态的单楠点头应是。 “还要去盯着主角夫夫俩呢,要是被主角光环影响翻了车那就bbq了。”女人嘴里念叨着走出了房间。 她仗着小世界的土着根本听不懂这些被世界规则屏蔽的话,几乎放飞了自我,有啥槽都直接吐出来,完全不憋着自己。 ‘何刀’在经过单楠身边的时候却出言警告了一句,“我随时可以透过你的眼睛看到你所见的一切,一有不对我就会接管你的身体,不要想着耍花招。” 单楠沉默不语。 见这人一副死人样,‘何刀’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他也懒得动手,毕竟就算动手这死人也一样一声不吭。 确定那两人彻底离开,单楠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何刀’说他随时可以监视他,但他知道这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至少以他这段时间对这丧尸的了解,他必然不会一直消耗能量看他,这丧尸懒得很。 “许博士,你的身体还需要多休息,江小姐就先交给我安排,等你午睡结束我再带她过来。” 单楠早就注意到了许言脸上的疲惫,立刻出言建议道。 “没关系的,单少将,休息于我而言反而是在浪费时间,我想请你安排人帮我提前将实验室准备好,还有我的行李和那些纸笔,全部一并送到那边。”许言任由小宠物继续握着他的手为他治疗,一边笑着对单楠道。 单楠闻言脸上满是痛惜和心疼,那几乎是对许言下了死亡宣判的检查报告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声音干涩地道,“但还是要休息的。” “我有分寸。” 说完这句话,许言转头看向江沄溪,然后从她那双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里读出了一句话:你有分寸个屁! 许言对她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她立马萎了。 “至于小溪,这间豪华病房有休息室,让她住那里就行,我不放心她脱离我的视线。”许言接着道。 单楠明白,许言这是无法相信自己,这不是不相信他单楠,而是不相信如今被“傀儡”控制住的单楠。 毕竟他随时随地都会被操控。 而如今,‘何刀’的能力对许言无效,那个女人又有所求于许言,所以为了让他甘愿配合,便不会在他面前搞事情,那待在他的身边确实是最为安全的。 “好,我会让手下的女兵给江小姐送一些必需品过来,你的实验室那边我也会安排人弄好的。” “谢谢。”许言礼貌地道谢。 临走之前,单楠目光落到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们…?” 不等许言回答,江沄溪立刻昂头挺胸地干脆抱住他的手臂道,“这是我哥夫!你没戏!” 第81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8 英俊硬朗的青年顿时表情僵住。 你不忍掰弯直男,看他和心爱的妻子成婚;他本就喜欢男的,而你错失了和他表白心意的机会,他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两种情况,当然是后者更让人难以接受并抓心挠肝。 于是陷入这种情绪之中的他难得地失了一贯的冷静,带着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许言道,“她说的是真的?” 虽然许言和江清泽并未真正确定关系,但他确实是喜欢江清泽,并非他不可,所以许言淡淡地点头。 以他的智商,他早就发现了这位对自己抱有的那份情感,之前是因为江清泽没有出现,他这个社恐人懒得处理这件事,想着装成直男这位就会自己知难而退。 如今江清泽出现了,更何况他也快死了,很多事情他都必须趁还活着赶紧处理好,尽量不要留下一些遗留问题给江清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单少将,我不是喜欢男的,我只是恰好喜欢上了江清泽而已。”说这句话时,许言银灰色眸子里都不自觉盛满了温柔。 单楠看着他,良久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江沄溪见人离开了,小跑着过去将房门锁上,然后拖着个椅子坐到许言的床边,伸手就要继续拉过许言的手为他治疗,却被拒绝了。 “言哥?”江沄溪疑惑且不赞同地看向他。 许言却毫不客气地冷声道,“别想转移我注意力,你是不是又拆家了?” 江沄溪的目光避开了许言的视线,有些结巴地道,“我...我还没成年,我控制不住时空之力。” 说完她就闭着眼睛等待许言的宣判,然后她就接收到了一道来自乐园的消息提醒。 【第五席执行官白西,根据第三席执行官许言提供的资料,你的欠款额度增加三千零八百万乐园币,目前累积十四亿四千四百七十七万乐园币,欠债利息为每日一百万乐园币,请及时还款。】 一米五的可爱少女整个石化褪了色,瞬间变得灰白,咸鱼一般瘫在了自己刚搬来的椅子上,无念无想的脸上挂着两道宽面条泪。 还个吉尔,甜蜜的根本还不完。 许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心里骂脏话,冷眼看过去,少女立刻端正了坐姿,只是表情依旧生无可恋。 “又没让你立马还,怕什么。”许言勾起嘴角,心情颇好地道。 没有什么是比欺负小宠物更快乐的了,如果有,那就多欺负几遍。 少女又瘫了,她仿佛棒读般道,“我名字常年挂在乐园欠债榜第一名,那一串比我名字加编号还要长的数字就像大山,压得我只能在地上摩擦着前进。” “不错,描述能力有所进步。”许言笑眯眯地表扬了一句后接着道,“说说吧,你什么任务,是被乐园分配的,还是自己去接的?” 虽然不知道一向对除了自己任务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的许言为什么忽然问自己这些,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引导小世界发展路线的任务,是乐园分配的。” 许言轻笑了一声,“果然。” 江沄溪疑惑的歪头,“啊?” “没什么,和我详细说说你要引导的发展路线的内容是什么。”许言放松身体往身后垫好的两个松软枕头上依靠,闭上了双眼。 见状,江沄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许言放在身侧的手,见人没反应,她立刻就揪着他的一根修长手指,继续使用自己的能力为他缓解灵魂的伤势,然后将自己的任务详细都口述了一遍,末了还严肃认真地道,“既然我言哥看上了我这个便宜哥哥,那等你死后我一定会帮他守身如玉的!绝对不会让别人玷污了我言哥的小白菜!” 闭眼小憩的许言睁开眼睛看向她,银灰色的眸子宛若一潭死水,清冷如泉的声音淡漠而凉薄,“这就不必了,我死后他就不再是我的任务目标了。” 江沄溪的头歪向了另外一边,一副不大理解但听话的样子“哦”了一声。 说完句话后,许言的目光落到了一旁挂在他背包上的猫猫挂件上,从这个系列任务的第一个世界开始就突兀出现在他身体中的情感,此刻再次如附骨之蛆般浮现,令他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有些烦躁。 这是一种不受他控制且令他无法理解的情感,就算之前他不断地将之压下,扔进心底的那处空洞之中,最后它还是可以死灰复燃,像是一颗颗燎原的星火,妄图将他荒芜的内心点燃。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但是他的身体和灵魂却在出于本能地抗拒,好似一旦他真的完全搞懂,他就必定会痛不欲生。 再联想到自己同样下意识地抗拒着寻找自己的过去,还有那于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希望自己去死这个印象...... 嚯,他该不会是被人渣了还被pua自杀了吧? 那是真的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失忆前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今的他可不是为了爱情就要死要活的人,他倒是期待起这专门为他设计的连续剧,最后会导向什么样的结局了。 况且,能让曾经的他将爱与痛苦和绝望画上等号,并且彻底将这种情感完全剜出舍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人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他如此。 他真的很好奇。 ...... “所以,真的是你们和基地的官方上报的我们的失踪,还有许言被盯上了的消息的?”沈易一言难尽地看着聚集到一起的两个小队的队员们。 然后就看见他们齐刷刷地点头。 沈易头疼地扶额。 江清泽却懒得再计较这些,冷声开口,“这个基地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我们必须想办法立刻离开这里。” “队长也这么觉得吗?”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彦直立马抬头看向江清泽。 江清泽挑了挑眉,“你说说看。”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彦直身上,好在他本来就有点社交牛逼症,完全不虚,“我的异能是火加感知系,但自从进入这个基地之后,我的感知系异能就好像受到了干扰,时不时就抽一下风。” “怎么个抽风法?”沈易也严肃脸色问道。 他在基地入口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第82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19 彦直的感觉其实也很怪,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于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大概就是,忽然警示我有危险,忽然又告诉我这里很安全,这两种感觉忽高忽低,一惊一乍的,就像是机械故障坏掉了一样。”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他们好像也或多或少有这种感觉,但微弱到仿佛只是错觉,被他们一直以来忽略掉了。 沈易也抓住了问题所在,他虽然没有感知系异能,但他因家族传承关系自小修习古武,在感知危险这方面一向很是敏锐。 而自他到达这座基地开始,他就像被人蒙上了眼睛的正常人,感觉到了各种意义上的束手束脚。 “应该是有人发动了什么异能,干扰了我们的感知和判断,想要将这个基地的不正常掩盖过去。”江清泽端坐在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沙发的扶手,表情十分凝重,语出惊人。 “我怀疑这个基地被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人占领了。”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是他们根本没想过的情况。 这可是官方基地,以官方的军力和资源,这么大一座基地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夺走占领! 江清泽小队之中唯一的大美女云柔,却赶在其他人想出言反驳之前先开了口,她绣眉紧蹙。 “之前队长你们遇袭,沈哥他们小队的人找过来和我们说明情况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好像对我们非常熟悉,甚至特地安排了人将队长你单独拖住,而后我们来到基地给我的感觉就更怪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这个基地的所有人都对我们了如指掌,不管我们走到哪儿,所见到的一切好像都是......” 说到这里,云柔忽然顿住,面色变得愈加难看。 “像是专门为我们表演的一场演出对吧。”江清泽声音冰寒地接着道。 云柔艰难地点头。 其他人也顿觉毛骨悚然,他们也发现了其中的诡异。 比如去买菜的时候,总能运气很好地买到自己想要的菜,根本没有人会跟自己争抢;又比如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脑中想了一下要是有美女过过眼福就好,没多久就能遇见一个符合他口味的美女从他身边路过;又比如他们吃饭的时候讨论了一下想知道这个基地的普通人们收入如何,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就会巧合地遇见一群普通人坐在路边闲聊自己的收入......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会如他们所想,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沉浸在感叹‘今天真是好运,一切都如我所想’的轻松愉悦之中,渐渐放下警惕。 如果不是他们实在经历了太多的危险,习惯了下意识保持绷紧着最后一根弦,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指不定就会被这虚假的乌托邦完全欺骗,直到他们离开这里,脱离那不知名的异能影响才能够逐渐回神。 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异能吗? 这种操控整个基地,能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异能,多少有点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说是被一种异能影响,我更倾向于,我们是被多种异能同时影响了。”沈易冷静地分析道,“以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人的实力推断,我不认为他们之中有如此强大的人存在,不然根本不用如此麻烦,直接碾压我们岂不是更容易。” “是的。”江清泽赞同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骗我们走,轻松地将许言留下。”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冰寒,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气,“门都没有。” 彦直和沈易见状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其他第一次见到江清泽这种模样的人都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被他散发出的气势惊到。 然而,不等他们筹备实施解救许言的计划,第二天许言就自己上了门,将以为得打进军事基地才能再见到自己的阿言的江清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顾不得整理刚起床还有些乱翘的头发,跟个欢迎主人回家的大狗狗一样从住处的二楼冲下来,一点都不顾及自己队长形象崩塌的扑到了许言的身上,当然他控制着力度,不会伤到许言分毫。 晨曦的光总是最为柔和而美好的,照在坐在轮椅的青年身上,仿佛将他银灰色的发眸都染成了淡金色,原本的他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听着带他过来的单楠和沈易交谈,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他好像听出了江清泽的脚步声,抬眸看向楼梯口,在看见江清泽的身影后清冷疏离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浅笑,上一秒还将一切光芒隔绝的空洞眸子,这一秒就仿佛粹入了那淡金的晨曦。 他张开手,将看似扑进,实际小心贴贴的江大狗子搂进怀里,在狗子抬头看他的时候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他的眼角,而大狗子顺势也亲了亲他的脸颊,还用脑袋蹭他的脖颈。 两个堪称绝色的大帅哥贴贴虽然美好又养眼,但这一幕令一直想要追求队长的徐桥和张谦雨的小心脏直接碎掉了。 承受能力较差的徐桥直接捂住心口差点昏过去,还是身为他情敌的张谦雨一把扶住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流下了宽面条泪。 在此之前,他们怎么能想到自家冷硬如石头一般,仿佛没有点开爱情窍穴的队长,居然能对人这样。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难道这就是真爱吗? 比不过比不过。 曾被大狗狗直接呲牙攻击过的沈易,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清泽黏在许言身上秀恩爱,那双犯贱的眼睛怎么都移不开,最后干脆闭眼不看。 至于陪着许言一同前来的单楠。 看着心中的月光落下,褪去清冷,柔顺地被人拥抱,他唯有苦涩地笑了笑。 他听说过江清泽,非官方小队之中的三系异能者,实力强、人品好、背景干净,是官方一直想拉拢的对象,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 许言的眼光还是好的。 单楠这么想着,但随即又想到了如今这令他感到有些绝望的现状,想到许言的身体,想到他和许言来这里的目的,他不忍地别过头。 因为倾心于许言,他暗自调查过许言的一些基础情况,他知道许言以前的遭遇。 他不明白,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偏偏就要遭遇这些磨难。 他希望这人能够幸福,哪怕他身边的人不是他,但如今,就连这一点都无法达成。 一向不信神佛的他,这一刻都有了想要求神拜佛的冲动,他希望至少,在许言最后的这段生命里,他是幸福的。 第83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0 拥抱着江清泽柔韧的腰身,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沐浴露的清香,他小心避开自己触碰就会疼痛的腿,小心地扑在自己的怀里,那对自己浓烈的爱和呵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他的身体总会在看见自己时微微颤抖。 刚开始和江清泽重逢的那几天,因为身体的原因脑子也不太清醒,所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现在他哪儿还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毕竟上一世的小傻子也会这样。 这是一种身体因为某个因素而遭受长时间的痛苦后,将痛苦与这个因素关联,于是每当遇见这个因素时身体就会立刻回忆起痛苦的创伤反应。 更何况,许言清楚的知道那有多痛。 理性分析的话,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师兄造成的,与他无关,但他无法这么去想,感性上他就是觉得……这都怪自己。 如果他将江清泽救回来后时刻陪伴他,照顾他,他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他的小太阳,他的大狗狗,就不用变成需要人照顾的小傻子。 看看眼前这个重生后没有遇见他被他救回去的江清泽。 俊美、优秀、富有人格魅力、自信又强大,这才是他真正该成为的样子。 许言顺着江清泽的脊背,社恐第一次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只想静静地和自己的小太阳拥抱一会儿。 他这一生总是会被不幸纠缠,总是会连累到那些本就极少的亲近之人。 被他救下的小鸟,被讨厌他的孩子们折断了翅膀;唯一维护他的朋友被他连累一起被孤立造谣,最后患上抑郁症转了学… 他能理性地分析,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但不可否认的是,都是因他而起。 所以他一向独来独往,表现得高冷又疏离,不光是因为他自己在逃避,更是因为,他不想再因自己而伤害到别人。 直到遇见江清泽。 这人不管他怎么疏远都赶不走,总是从各个地方跳出来和他偶遇,和他交谈。 而他就像是废墟之中快要潮湿腐烂的野花,终于从缝隙间照到了一抹阳光,他贪恋着,贪恋着…最后却被守卫阳光的乌云用冰冷的雨水浇醒。 他当然知道江清泽那天是真心实意地想向他告白,所以他也精心收拾了一下,想要将最好的自己定格在他们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天。 然后在和那几双带着警惕和怀疑的目光对视后,他清醒了。 他在干什么。他居然想从废墟里爬出去。 他居然想拔出于阴影之中无限蔓延生长,早已无法撼动的根须,去拥抱太阳。 他记得那时候的他好像难过得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但还是用那些快要腐烂的根须堵住了那唯一能够照进阳光的缝隙。 现在看来,这样才是对的。 江清泽远离他许言才能活得更好。 他于江清泽而言,就是个不断给他带来灾难和伤痛的灾星,甚至还连累了他的队员和他的朋友…还有这个基地的所有人。 “你背上的伤还疼吗?”许言柔声问,抚摸他脊背的手愈加不敢用力。 “不疼了。”感受到许言对自己的爱护,江清泽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变甜了。 他再次下定了决心,他要将许言带在身边,他会去找最好的房车给许言住,他会准备最好的资源养着他,他会说服沈易加入他的小队给许言调养身体。 他一定会克服身体那近乎是本能一般的疼痛。 他只想要这个人一直都在身边。 “你们是不是这两天就要离开基地了?”许言问道。 “是的。”江清泽点头,他必须带着许言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许言却对一旁沉默不语的单楠伸出了手,单楠立刻便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束口白布袋交给他。 许言接过后便塞进了江清泽的怀里,整得他一脸懵。 “里面是你们护送我到这里的报酬,100颗高级晶核。”许言淡淡地语出惊人。 倒吸凉气的声音顿时响起好几声,就连刚刚失恋的徐桥和张谦雨都没有那么难过了。 虽然好像,这报酬与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江清泽眉开眼笑地将袋子交给云柔,被云柔用空间异能收好,这可都是以后养许言的资金,不嫌多。 毕竟这100个高级晶核明显是基地给许言的,不要白不要,就当是帮老攻理财了,他负责貌美就行。 “那就按江队长之前所说的,划清界限吧。”许言那平淡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江清泽整个人都被这句话打懵了,他不明白许言这是什么意思。 沈易却皱了皱眉,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于他而言还是江清泽更重要些。 单楠默默地往前了一步,隐隐将许言护在身后。 “阿言,你这是…?”江清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言说要和他划清界限…? “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吗?”许言垂着眸,不敢去看江清泽,强行维持着平淡的语气,“更何况这也是你要求的。” 闻言,彦直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家队长,脑海中闪过一条弹幕:哇,渣男。 “那是之前,我昨天不是……”江清泽着急地开口。 但许言却打断了他,“可我没答应。” 江清泽愣住了。 他回忆了一下…许言确实没有答应,他只是对自己笑了。 他以为那就算答应了…原来不算吗? “我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给你们送报酬来的。”许言完全无视了之前还抱着江清泽舍不得松手的自己,并将他强行按进了泥里,让自己狠下心。 “至此雇佣结束,我们之间再无关系。” 第84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1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这个基地的不对劲,江清泽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单楠拦下。 除了对许言有耐心脾气好以外,本就容易暴躁不耐烦的江清泽立马就想直接动手,将这个碍事又碍眼的人给揍开。 但许言却在这时候再次开口道,“你看着我。” 江清泽一愣,下意识地听话朝许言看去,和他对视,只见那银灰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唯有深深的疲惫。 许言定定地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们之间从此再无关系,今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江清泽的脸色顿时煞白,他只觉得大脑一片嗡鸣,浑身的剧痛都及不上此刻心脏传来的疼痛。 那种疼就像是被冻僵而后又被生生捏碎,然后每一块碎片还在挣扎着跳动,牵扯着每一寸伤口,将各自的疼总和到一起一股脑地传达到大脑,连带着大脑也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这一世的他自那年告白失败后便再也没见过许言,直到他从研究所内将许言带出,这堪称久远的空白期令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如曾经那般了解许言,但他却还是能从许言的眼神中看出,他说这句话时认真的。 许言,真的想和他断绝关系,并且从此不再相见。 为什么? 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明明他拥抱自己的时候那么珍惜,那么温柔,为什么此刻却能用一副如此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 见江清泽的双眼越来越红,情绪都快要失控,许言闭了闭眼,愈发苍白的薄唇抿紧。 江清泽越是这么在乎他,他越不能放任他如此下去。 这一世的他在江清泽疏远他之后就放弃了自己的未来,选择了整个人类的未来,这是他即便死亡也想完成的理想。 而重生而来的自己也抱着同样的理想,只是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私心——他想完成对小傻子的许诺,他想给小傻子一个即便自己不在了,他也能幸福的未来。 更何况,小傻子如今不傻,而这样优秀的他当然更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不该跟没有未来的他有所牵扯。 而且,这一基地的人的命,可都绑在了他的身上,来这里之前,和那女人交谈的画面此刻还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这是她在持续不断的提醒着他。 “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将初步的疫苗成果研究出来,若是逾期——” 女人眯眼笑起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她对视,而她接下来的话语则令他浑身发寒。 “逾期第一天,我会杀死一个人,逾期第二天,我会杀死十个人,逾期第三天,便是一百个人...以此类推。” 女人轻挑地捏着他的下巴左右轻晃着许言的脑袋,然后松开手,点了点她丰润的下唇道,“你知道的,以我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让整个基地的人同时自杀,其中当然也包括主...江清泽的妹妹还有他的队员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江清泽和沈易并未中招。 就在许言稍微发散了一瞬间的思维之时,江清泽已经和拦住他不让他靠近许言的单楠打了起来。 单楠的异能是光,也只有这一个异能。 此刻的他身周浮现出一层光晕,速度快得肉眼近乎难以捕捉,空中凝聚出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源源不断地宛若子弹般朝着江清泽射去,同时他手中还有一把由光凝聚的长剑。 剑锋所过之处,仿佛空气都被炽热的光线烧得扭曲,坚硬的水泥地面也被划开一道道火红的剑痕。 独属于江清泽的特殊银紫色雷电剧烈地嘶鸣着,他的速度同样快得和单楠不相上下。 缠绕在他身周的雷霆化为道道细小的电光,将光点全数挡下,两把雷电所化的刀同时挥出,裹挟着炽热的火焰与单楠的光剑相接。 身为第八基地的战力第一人,单楠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地就败下阵来,一时间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只不过终究还是江清泽的异能更多,对身体的强化加成也要更多一些,渐渐占了上风。 当然,两个人都没有很认真地死斗,这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场比较激烈且认真还带着火气的比斗而已。 清楚江清泽实力的沈易平静地看着,江清泽的队员们也是如此,而沈易小队地队员们却有些看傻了。 他们一直知道江清泽很强,但从不觉得江清泽会比沈易强,毕竟沈易的强大程度已经很超标了,没成想是他们眼拙了。 ‘大人,新的道具申请下来啦!’937欢快地道。 许言嗯了一声,看着越打越难舍难分,越打战场越大的两人,逐渐失去耐心,然后直接操控着轮椅转身就走。 “阿言!”一直分心注意着许言的江清泽立刻便不管不顾地朝许言而去。 已经挥出一剑的单楠顿时瞳孔一缩,他收不回来,这一剑下去,江清泽一定会受重伤。 许言当然也留意着江清泽,见到这一幕心跳都漏了半拍。 也就在此时,单楠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时钟倒转的声音,他挥砍出的剑刃顿时顿住,甚至还往回收了一些,全程大概有一秒钟的时间,而后才重新落下。 而以江清泽的速度,这一秒钟的时间足够他从这道攻击下逃走三次,所以这一剑便落了空。 单楠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光剑,而后看向已经冲过去将许言抱住的江清泽,一时间有些恍惚。 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言将涌到喉咙口的鲜血强行咽下,目光深邃地垂眸看着半跪在他面前,将头埋进他怀里的江清泽。 他刚刚居然情急之下动用了自己的力量......看来,自己确实在被一点点地影响改变。 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好似瞬息之间变成了一种更为淡漠,更为非人,甚至带着一丝神性意味的灰蓝色,清浅又空远,看向你的时候仿佛直接看透了你的灵魂,追溯你的根源,将你的一切全数看透。 “阿言,别走。”江清泽又闷又委屈地声音传来。 许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回抱住他,但很快便遏制了自己的动作,而后目光一凝,直接使用自己的力量将人弄晕了过去。 在全力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后,许言终于察觉到了江清泽的不对劲。 他和苏少哲还有唐谪不同,在他灵魂深处,有一双令许言感到无比熟悉但他确定没有见过的银白色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这种过于专注的注视不带丝毫地恶意,其中也没有夹杂任何的情感,仿佛造物主注视着自己的造物,打量自己的杰作。 而在许言发现了这双眼睛后,他也发觉了江清泽的不对劲,他不知何时缓缓地抬起了头,正定定地看着他。 他双眼之中的情感开始褪去,漆黑深邃的眸色开始变浅,逐渐染上了淡淡的银。 江清泽在被这未知的存在同化。 所以许言才当机立断地将人弄晕了过去。 他,或许该称呼为祂,哪怕只是单纯的注视都足以抹杀江清泽的人格,令他变成祂降临的容器。 而以江清泽这并未超出人类的身体强度和灵魂强度,一旦祂降临,等待江清泽的便是彻底地灰飞烟灭。 许言闭了闭眼,双眼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银灰色,看向焦急跑来的沈易。 不等沈易开口,他便将失去意识的江清泽交给了他,声音平静地道,“现在就带他离开这里。” 沈易下意识地小心将人接过,但听到许言的话后却还是皱起了眉头,没忍住问,“那你呢?” “这里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一个设施完善的地方进行实验,不必担心。”许言对他笑了笑,“而且以后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及我了,他醒过来后大概就不记得我了。” “什么...?”沈易愣住了,随后赶过来的彦直、云柔和单楠也同样听见了。 “嘘,这是我的异能。”许言难得有些活泼地在唇上竖起了食指,笑弯了眼。 只不过任谁都听出了他声音中难掩的不舍和颤抖。 “带他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他们执行官确实会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但也是有底线的。 那位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暂时还不清楚江清泽与祂之间为何存在联系,但只要江清泽不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祂便不会再将视线投注过来,江清泽便不会再有被同化的风险。 他不会为了做任务,就让江清泽承担这种比死亡还要更可怕的后果。 而且,一位那样的存在降临到小世界,小世界会被撑爆的。 更何况,任务只是【送任务目标一份永生难忘的礼物】,并不需要任务目标认识他,只要做到令他永生难忘就好,难度稍微变高点而已。 “我不同意。” 许言猛地一愣,他转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彦直。 彦直此刻正有些愤怒地瞪着他,身上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锐气和率直,“你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就非得分开?而且这是你单方面做的决定,队长也该有决定权!” 站在他身边的云柔却没有说话,但也没阻止彦直。 长得这么美的大美人能够在末世干干净净地生存至今,在没遇见江清泽之前她靠的可都是自己。 她虽然容易磕cp上头,但她更知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无奈,什么是妥协。 而这一切,都需要彦直自己去体会,他才能真正地成年。 从许言、单楠还有沈易的表现,再联想到这个基地的怪异,她能轻而易举地猜到这其中必然有着极为复杂的隐情。 单楠她不了解,不去评价。 但许言那下意识的肢体动作还有他根本压抑不住的情感都表明,他爱江清泽并不比江清泽爱他少。 沈易就更不必说,在许言出现之前,她磕的可是江清泽和沈易。 这两人绝不会做出伤害江清泽的事,所以她才没有出言干涉,而只是将这一切都记下,等未来如果江清泽需要,且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话,她会将自己所见的一切如实转述给他。 毕竟江清泽才是她的队长。 况且,彦直问出的问题也是她所好奇的。 be是她看小说时的最爱,但若是真的发生在她眼前,她可受不了一点。 “江清泽继续和我在一起大概率会死。”许言的回答却令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轮椅上的青年笑着,那笑容如同虚幻的泡影,一碰就会破碎,“而我,下个月就会死。” ...... 沈易带着江清泽和两个异能小队在许言的目送下非常顺利地离开了基地。 毕竟这座基地巴不得赶紧送走身为“主角”的两个炸弹。 而当确定他们走远后,那个女人和顶着何刀壳子的丧尸这才出现在许言的身边。 女人上下打量着许言,嘴里念叨,“啧啧,不愧是白月光,剧情又虐又人均早死。” 而作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却毫无心理负担,毕竟就算她不掺和,这白月光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她只是让剧情加速而已。 小世界的人在违规者眼中,可根本就算不得人,只是一群可以随意屠杀玩弄的游戏npc而已。 于是吐槽完的她笑着对许言道,“有我在,你可死不了。我们boss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种人设的npc了。” 单楠和丧尸当然只听懂了中间那句话。 许言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恢复了他一贯的伪装,高冷又寡言,一副不屑于跟她说话的模样。 对原身而言或许这是伪装,但对许言而言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真的不屑于跟这种他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小垃圾说话,换她boss来还差不多。 不过女人估计认为这就是许言这个npc的人设,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又警告性地提醒了一下时限,便就带着她的丧尸小弟施施然地走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面对的是原身的话,别说是一个月,给原身一年都不可能将疫苗初步研发出来。 但也不怪她,毕竟没文化也不是她的错。 ‘现在的违规者都这么弱智了?’937却一点都没客气。 许言轻笑了一声,‘弱智倒不至于,他们只是自诩高人一等,根本没有将小世界的人放在眼里,肆意妄为罢了。’ ‘那您要怎么玩他们呢~?’937有些兴奋,‘我好久没见到您玩违规者了!’ ‘那当然是怎么好玩怎么来。’许言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有些兴致缺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双银白色的眼睛。 这很危险。 第85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2 【永远不要相信神明的仁慈。】 这是不知何时起就刻在许言骨子里的信条,也是所有乐园人的信条。 哪怕掌控着乐园的那位也是一位神明。 所以当许言发现他根本忘不掉那双银白色的眼睛时,才会感到极度危险。 有时候,你觉得你是出于自愿地信仰着祂,但事实上或许早就被祂污染,逐渐变成了祂的模样。 所以如非必要,许言是不愿和这种存在扯上关系的。 被乐园的那位视作乐子已经够他烦的了。 而现在,一位不知名的神明也盯上了他,哪怕祂并未携带恶意,于许言而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大人,您怎么了?’937的声音拉回了许言的思绪。 许言在强迫自己去忘记那双眼睛,在抵御神明污染这方面他还是非常熟练的,所以在他的自我催眠下,此刻那双眼睛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不足以对他造成影响,而剩下的这个模糊虚影就只能用时间去慢慢淡忘了。 ‘没什么。’ 许言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937,这只会导致污染传播。 而且937并不如他这般强大,要是不小心着了道,这位不明目的的神明通过与他建立了灵魂联系的937来间接污染他,纵使这种污染只是不带恶意的注视,也会令他很难办。 面对神明,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许博士,你需要的实验素材都准备好了,就是你标注的需要人体实验的这块,请问有什么要求吗?”8号基地研究所的一位青年研究员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许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纵使这人掩饰得极好,但对情绪一向敏感的许言还是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 “没有要求,实验体就是我自己。”许言淡淡地道。 时间过于紧迫,他不想手底下的人因为误会而阳奉阴违,耽搁他宝贵的时间。 青年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言,镜框后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你叫周阳是吧?还有什么事吗?” 坐在书桌后的青年抬眸看向傻愣愣站着的周阳,刚拿起的笔又重新放下,声音平静清冷,“现在时间紧迫,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会影响研究进度的误会,我希望你有什么疑惑能直接说出来。” 周阳有些局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属于研究人员的理性和睿智重新恢复,他尽量冷静地问道,“您的双眼和头发都是因为您用自己进行人体实验造成的吗?” “对。”许言也不觉冒犯,直截了当地回答,“a、β、γ这三种我们研究所正在改进优化的疫苗你知道吧?” 周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表情僵住,说不出话。 他当然知道,而且在8号基地还正常的时候,他还在死刑犯身上进行过相关研究,他很清楚这三种疫苗根本还不能被称之为疫苗,说是致命的毒药都不为过。 “每一种我都亲自体验过,所以我身上有这三种疫苗调和后的数据,直接以我为实验体,进行采集和后续的药物实验就行了。” 许言轻描淡写地话语简直震碎了周阳的三观,他的声音抖得都有些打瓢,“你...您,你是怎,如何活下来的?” 他根本无法相信有人能够在注射了三种不同的烈性毒药后还能存活,这简直是一种奇迹。 “因为除了这三种疫苗以外,我还研发了异能开发药剂、异能稳定药剂,只不过这两种药剂的缺陷还很大,并不能正式投入使用,所以得益于于此,我才能撑过疫苗的攻击和副作用。” 说到这里,许言眯眼笑起来,“我是不是没说过,我是精神系异能者,精神可是非常坚韧的,而且很多时候只要你的精神坚持住了,身体也就能坚持下来,就像是一种自我欺骗。” 周阳此刻已经完全臣服了,实在是许言过于天才且过于狠了——对他自己狠。 “不过遗憾的是,我的精神系异能并没有攻击性,更多的是用于精神方面的疏导与治疗。”许言耐心地说着,温和地看着周阳,“如果你觉得精神或者心理的压力过大欢迎来找我。” 这可是专门为小傻子定制的异能,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用不上了。 不过好在还可以给他自己用用,不至于浪费。 周阳拨浪鼓一般地摇头,鼻梁上的眼镜都甩飞了出去,于是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接住又尴尬地戴回去。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因为自己成为了一头丧尸的傀儡,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而感到绝望。 如今,他只觉得这点困难算个屁,这世上比自己倒霉比自己惨的大有人在,而且因为他是稀缺的研究型人力,还并未遭到过任何虐待,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许博士,您说我们能够在一个月以内获得初步成果吗?”周阳忍不住满含希冀地问。 他改变不了自己被异能控制的现状,但若是能够帮助这位圈内的天才博士将疫苗研制出来,他也死而无憾了。 “当然能。”许言自信地回答。 得到答案的周阳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离开了,他要将他所获知的这些信息告诉给其他小伙伴,毕竟这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许言脸上的自信就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深深地疲惫和麻木。 他重新拿起笔,强压下心中翻涌而出的各种负面情绪,继续计算起那代表着正确答案的公式。 只要将这个结果算出来,再配合大约五到十次的精确实验,最初的疫苗应该就能诞生了。 滴答。 两蔟红色陡然在白纸上盛开,许言平静地抽出一旁的纸巾,将嘴角和鼻孔之中溢出的鲜血擦干,一双眸子平静得如同镜面,死而沉寂。 然而许言的恶名还是传开了。 用无辜的普通人进行人体实验,而后更变本加厉地用守护了基地的异能者们进行实验,最后甚至传出了占领基地的那个变异丧尸就是他研究的产物,他才是谋夺了整个8号基地,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总之所有的黑锅都被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和‘何刀’推到了许言的头上。 而那些失踪的人和异能者都是被‘何刀’吃掉的。 丧尸当然是需要吃人的。 研究所的人和军方的士兵们当然想为许言辩解,但被‘何刀’严密控制的他们根本做不到。 许言对于自己这种总是被无端造谣的体质虽然早已习惯,但依旧会感到痛苦和折磨。 他再次恢复成了最开始被江清泽疏远时的状态,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彻底与外界隔绝,强迫着自己不眠不休地进行着演算和研究。 这样他就没空去难过,没空去乱想,没空去思念江清泽了。 等周阳察觉到不对劲地时候,许言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并且不需要任何麻醉地切下自己的血肉放进培养皿里,然后随便用绷带一缠就继续做实验了。 这是绝对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而且现在除了身为助手的他可以见到许言外,就连单楠都被许言彻底拒之门外。 说实话,周阳觉得许言比起自救,更像是在迫切地寻求某种解脱。 ...... 江清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进行了一次护送任务之后,小伙伴们就偶尔会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 即便他们掩饰得再好,但架不住就算一人一天一次,那也得有十几次,他要是还察觉不到就怪了。 而且,为什么易哥会忽然要求将自己的小队并入他的小队? 当然,他也不是不欢迎,只是多少有些突然了。 回程的路上,江清泽都在默默地观察着,甚至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却无一例外都被敷衍了过去。 那是真的很敷衍。 就比如彦直,他直接上演了一个一问三不知,但表情却明晃晃地写着,我在说谎。 云柔则一脸的无辜,一副听不懂他问题的表情,主打一个装傻。 至于沈易。 他花式转移话题的功力都在这两天被锻炼得越发熟练了。 所以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是被他们护送的那个许博士有什么问题? 就在江清泽坐在副驾驶独自思考的时候,他的‘快递’已经先一步被送达到了他们将要歇脚的小型据点之中。 至于快递是什么……一只气鼓鼓的有着兔子耳朵的免子请签收。 虽然江沄溪很怕许言,但在许言状态不好的现在,她是真的想留在许言的身边,为他恢复一下灵魂的创伤。 虽然杯水车薪,但多少也能够减轻一些痛苦。 好烦呐,她为什么还不成年啊,如果她成年了,这样的伤势根本难不倒她,分分钟就能给治好! 江沄溪气愤地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然后石头唰地一下射了出去,嘭地一下将路过的一名壮汉异能者当场击倒,顿时昏迷不醒。 于是队友被突然击倒的一群五大三粗的异能者便和一名只有一米五的少女,懵逼地对视了足足五分钟。 双方的头顶都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啊!救命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当江清泽他们车队进入小聚点门口时,便在门口见到了堪称滑稽的一幕。 一群肌肉壮汉辇着一个看上去像是未成年的少女到处跑,少女虽然被追得几哇乱叫,但壮汉们却更惨,一个个的满头是包。 江清泽觉得那到处乱窜,蓬头垢面的少女有些眼熟,便喊停了车队下了车。 但他刚打开车门,又立马光速将车门拉了回去。 下一秒,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便擦着车窗飞过,将一名追得大汗淋漓满头是包的壮汉直接干趴在地,再起不能。 这少女绝对不可能是他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妹妹。 江清泽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开车。” 也不是江清泽无情,见未成年少女被欺负都不出手救一下,实在是...这少女根本用不着别人救。 这一边大喊对不起,一边一石头干趴一个的彪悍模样,一点都不像是需要救的样子。 怪不得围观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敢插手的。 毕竟不管是帮少女,还是帮壮汉们好像都不太对劲。 “哥哥!” 车子刚发动,一声江清泽算上上辈子到如今已经将近十几年没听到的呼唤便远远地响起。 而后那个少女便带着一串健壮的尾巴冲到了江清泽的车前。 之前少女一同乱叫,声音因惊恐而有些尖锐,导致江清泽没有听出来,但这声熟悉的哥哥再加上近距离看清了少女的长相,让他终于确定。 这个猴子一样乱窜的彪悍少女确实是他江清泽的妹妹,江沄溪。 于是很快这场闹剧就在江清泽和沈易的出面下平息。 毕竟江沄溪和壮汉们又没有多大的恩怨,给了些医疗费和补偿,壮汉们便乐呵呵地作罢走了。 如果可以,他们愿意被多打几次,这赚晶核的速度可比他们出去做任务快多了,也安全多了。 而江清泽则耐心地用湿纸巾给自己从小公主进化成小猴子的妹妹擦着脸。 看着笑得乐呵呵,一句不提自己过得如何的妹妹,再看她瘦弱矮小的模样,他眼中的心疼止都止不住,这哪像一个17岁快成年的少女啊。 末世开始的时候,这小丫头才13岁。 他则在外地读大学无瑕照顾她,她便被寄养在他大姨家,在他老家这边读初中。 末世便是在他大四将要毕业之时陡然爆发的。 而等他历经艰辛赶回来的时候,他大姨一家已经没了,他妹妹也不知所踪。 很难想象,一个13岁的孩子是怎么摸爬滚打地在末世独自生存将近四年之久的。 说实话,江清泽其实根本没想过能够找到活生生的妹妹,他设想过最好的结局都是找到一个变成丧尸的妹妹,最大的可能是尸骨无存。 所以,他并没打算盲目地用一辈子去找,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十年,当然也不是说十年一到他就不继续找了,只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为此而活。 如今他已经找到三年多,再有七年若是都无法找到有关妹妹的消息,那他就会去......会去哪儿来着? 江清泽捂住隐隐作痛心口,慌乱的情绪没来由地翻涌……他要去哪儿来着? “哥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江沄溪的声音打断了江清泽的思绪,几乎是瞬间,他便忘记了他刚刚还在思考的问题,所有的情绪也都在瞬间褪去。 他对江沄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一点都不嫌弃地揉了揉她脏兮兮的脑袋,“我没事。” 许言的力量蛰伏在江清泽的脑海中,在不断擦除着与他相关的一切,就算江清泽因为外力的刺激想起来一些,也会在他精神松懈下来后被立刻擦除。 江清泽将会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 第86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3 虽然答应了许言将他和江清泽的事情隐瞒,但说实话,两个小队的成员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操作,而且在见识过这两人的感情之后,他们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其中的翘楚便是徐桥和张谦雨,这两个人本来就对江清泽有意思,按理来说,许言的退出他们该高兴才是。 但能被江清泽选中加入他小队的人,不说是大善人,那也是有着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正常人,哪怕是嫉妒,哪怕是不甘,也能克制住心中的恶意。 更何况,再见到了那种样子的江清泽,他们怎么忍心去害他爱到骨子里的人,让他伤心呢。 到时候只怕...他们会被挫骨扬灰。 于是这两个情敌又凑到了一块,开始商量要怎么办。 “你还想追队长吗?”张谦雨开门见山的问。 徐桥皱起了他秀气的眉毛,一张显幼的少年脸上满是与之不符的凝重,不知在思考什么,但还是秒答,“想。” “我也想。”张谦雨接着道,然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我们就维持过去那样,继续公平竞争。” “可是。”徐桥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没戏。” 张谦雨闻言也叹了口气,“这就不必明说了。” “所以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队长陷得这么深啊?”徐桥依旧凝重着脸,皱眉思索着。 “我好好奇,是什么让队长这么1的人,甘愿做0。” “我觉得队长是1啊。”张谦雨反驳道,“那么一个病弱大美人,怎么...” 说到这里,张谦雨一向斯文平和的脸顿时红了几分,他回忆起了许言抱住江清泽轻抚他脊背时那双隐含占有欲和暗色的锐利灰眸,还有许言那比江清泽还要高一些的身高,磕巴了一下,撤回前言,“确实挺1的。” “对啊,那天队长扑进人怀里的样子,啧啧,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徐桥啧啧称奇。 “那岂不是,撞号了?”张谦雨说出了一句令他自己和徐桥同时瞬间沉默的话。 “呸呸呸,两1相遇必有一0,和我们在一起他就是1 了!”徐桥说服着自己。 张谦雨却是双手合十,一副色即是空的升天模样,刚要开口接话,却被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生生打断。 “我扑进谁怀里了?” 两个蹲在别墅花园里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僵住,一卡一卡地回过头,便见到了不知站在他们身后多久的他们话题的主人公——江清泽。 而被他们两人喜欢得不行的那张俊脸此刻黑得宛若锅底。 两人同时喉结滚动了一下,瑟缩地微微向后仰,想用这种动作拉开一些和江清泽之间的距离。 “队队...队长,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徐桥结巴着颤颤巍巍地道。 江清泽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说,我扑谁怀里了?我为谁做0了?” “嘶...”徐桥倒吸了口凉气,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张谦雨。 张谦雨已经快真的升天了。 然而就在两人经不住压力想坦白的时候,江清泽盯着他们的黑眸忽然空茫了一瞬,而后他的表情不再冰寒,神色如常地道,“今天易哥他们小队就正式和我们合并了,你们过来一起开个会,互相了解一下异能和今后怎么配合的问题。” “啊?好...好的队长,我们现在就过去!”徐桥立刻扯着张谦雨站起身,一溜烟地就跑进了别墅之中。 江清泽有些疑惑地皱眉,他很凶吗?怎么感觉这两人快被吓死了。 不过......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深邃,有些过于不对劲了,他的状态。 他发现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精神恍惚,而且无法集中注意力,最重要的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还会没来由得觉得难过。 再联想到最近其他人的异常,他觉得他有必要探究一下其中的原委,哪怕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害他,但他不想再继续这种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的生活。 于是正式组队的会议过后,江清泽将他目前唯一可能的盟友江沄溪喊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看来,才找回来的妹妹当然也是不明真相的人,比起他自己去打探,身为局外人的江沄溪明显会更容易令其他人放松警惕一些。 于是,知道一切,且比所有人都要门清的江沄溪一脸懵地听完了江清泽对她的嘱咐,满脑子都是问号。 但出于人设限制,她只能握起小拳头,一副坚毅地表情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帮个锤子,劳资要是甜蜜地帮你了,劳资的头还要不要了? 不过,按理来说,许言的能力不该这么粗糙才是,怎么感觉有些怪? 这么想着,江沄溪有些犹豫要不要联系许言问问,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泛着银白微光的黑眸。 卧槽? 江沄溪刚在心里骂出声,下一秒她就一愣,她刚刚想联系谁来着?奇怪,她不是还没成年吗?这就提前老年痴呆了? 江清泽目送江沄溪带着满脸地自我怀疑离开,一边眯起了双眼,嘴角做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但却颇为公式化,像是笑脸面具上所画的笑容,没有情感。 然后他抬眸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皎洁弯月,一边自顾自地呢喃着,一边翻出了一个悬挂着粉紫色圆珠的吊坠,用一根红绳绑好戴到脖子上,将其收进衣领里,令其紧贴自己的皮肤。 清越悠扬,如同天籁,更不似人间该有的男声从江清泽的口中传出,声线温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只是想看着你,永远,看着你。” ...... 当你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它就像指间怎么也抓不住的沙,越用力流失地越快。 “咳咳咳...” 许言双手撑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不断地呕出鲜红得有些异常的鲜血,一旁的周阳着急得满头是汗,但除了干着急以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等终于缓和下来,许言拧开水龙头,将满池的血污冲掉,捧起一捧冷水扑在自己的脸上,而后晃了晃头疼欲裂地脑袋。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之中那个憔悴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的青年,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表情很是轻松。 “许博士,您好些了吗?”周阳递过去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询问。 而许言的回答一如既往,“我没事。” 周阳有些难过,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彻底弄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为达目的奋不顾身的疯子,也是英雄。 “他们来了吗?”许言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 “来了,已经在最高防护等级的实验室里等了您一个小时了。”周阳见许言的身形有些摇晃,伸手想要搀扶,却被他拒绝。 许言找出937申请下来的那一堆东西里的治疗药剂,直接对自己使用,调整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状况,再加上他此刻心情颇好,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研究所内的人都清空了吧?”许言舒展了一下身体,活动着指骨。 “都用各种理由使唤出去了。”唯一知道许言计划的周阳有些忐忑,他看着许言,欲言又止。 “放心。”许言抬手按住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青年的脑袋,自信地笑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一直都在骗人家。’937即答。 许言没理他,等周阳听话地跑走之后,他这才迈步朝实验室走去。 空旷的走廊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显得有些恐怖。 最高等级的实验室之中。 美艳的女人不知从哪儿搞出来一张单人沙发,慵懒地靠坐在上面,而‘何刀’则乖巧地站在一旁,只是表情已经满是不耐烦。 咔哒,门锁被打开,他们等了这么久的正主终于提着一个银色的密码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只见他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白衬衫、白大褂纤尘不染,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就连迈步的动作都异常地好看。 只不过他今天却没有穿皮鞋,而是穿着一双黑色的军靴,将西装裤的裤脚束在里面,显得十分利落。 原本银灰色的头发变成了纯白色,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只不过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像是一对漂亮的玻璃珠子。 “拿过来吧。”女人动作优雅地朝许言伸出手,像一个使唤奴仆的女王。 许言乖顺地走过去,将密码箱交到了女人的手上。 然而下一秒,女人的脸色却骤然大变,她当即便想将箱子丢出去,但她纤细的脖颈却被一只戴着实验手套的手给掐住了。 一旁反应过来的‘何刀’刚刚露出愤怒的表情,就陡然间寸寸龟裂,化为了一滩碎块散落在地。 女人双眸中的恐惧宛若实质,娇躯止不住地颤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乐园的‘行刑’!” “噢?你居然认识‘行刑’?”许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认识的?” 幻境散去,女人手上哪儿还有银色手提箱,一只纯黑色的手铐却突兀地扣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女人颤颤巍巍地回答,“我们老大曾经戴了这玩意儿一个月。” 许言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兴致更浓了,“怎么解开的?” “他用一个小世界和乐园换的...”女人说到这里掉起了眼泪,她可没有一个小世界可以换啊。 像是看穿了女人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许言嗤笑一声,“没有违规者能在我手中存活。” “至于你之前问的第一个问题。” 许言眯眼笑起来,“‘行刑’会告诉你的。” 【乐园第三席执行官将对你行刑,愿你死得瞑目。】 瞑目个吉尔。 女人死了都瞪着一双惊恐不甘地死鱼眼。 她可和之前玩自爆的那位仁兄不一样,被行刑的她,是彻底死了,‘行刑’可是规则类道具,直接作用于灵魂。 ...... 就在女人和‘何刀’这两个在许言看来只能算得上是帮他节约时间的工具人双双死亡后,整个基地的所有人都感觉身体和灵魂同时一松,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们,他们获救了,他们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了! 于是大晚上的,原本寂静的基地顿时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激动地互相确认着真实性,而后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宛若劫后余生。 许言站在研究所的楼顶,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万家灯火,听着隐约传过来的欢声笑语,轻笑了一声,一步步地后退,退进了身后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大约二十分钟后,安排好官方异能者巡逻守夜,以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趁机闹事的单楠这才赶到研究所门口,然后他就猛地顿住了前进的脚步,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因为研究所的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陌生人,不过他那挺拔的身姿,还有缠绕在周身若隐若现的银紫色雷光却让单楠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江清泽?”单楠试探着唤了一声。 黑衣人回过头,一双充满兽性却理智冷静的矛盾眸子看向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着威胁意味,“他在哪里?” 单楠眉头一皱,也顾不上江清泽这明显不对劲的状态,着急地追问,“他不见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江清泽在确认单楠并未撒谎后,明显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还要去找他的皎月,不能再让皎月受伤了,他会消失的。 ...... 时间回到二十三天前。 江清泽昏迷了。 最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累了,想多睡会,但当他睡了一整天,且听话地去‘偷听到一些消息’的江沄溪偷跑进他房间想汇报时,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众人这才惊觉不对劲。 在确认沈易的‘治愈系异能’无效后,他们几乎是立刻带着人赶往了有医疗设施的据点,经过初步诊断却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样的结果却更令人感到不安。 于是从队长降为副队长,拥有目前队伍最高话语权的沈易便拍板决定,带着江清泽立即赶往比8号基地远上一倍的13号基地。 这本来就是他们定下来的目的地,为了向官方报告8号基地的异常和许言的事情。 而如今多了一个更为紧迫的目的,救江清泽。 因为昏迷之中的江清泽明显非常地痛苦,甚至偶尔还会挣扎着落下泪来,发出痛苦地呜咽。 强大且总是冷着脸说一不二,没耐心又暴脾气的江清泽,受再重的伤都面不改色的江清泽,居然被折磨得掉下了眼泪,那脆弱的模样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疼。 该有多痛才会让他变成这样啊…… 他们怎么能不着急。 第87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4 在江清泽陷入昏迷之后,沈易是想全程照顾的,但却被江沄溪强势拒绝了,她像一个警惕呲牙的小兽,不让任何人对她哥有除了治疗以外的触碰。 该说不愧是兄妹吗?沈易看着轻松推着江清泽行动,还能轻松将江清泽抱上抱下的江沄溪,有些幻视之前江清泽傻了的样子。 只不过好在,江沄溪并没有傻,她只是因为才认识他们而对他们抱有怀疑和不信任而已。 一个在末世独自摸爬滚打存活至今的小孩,她已经习惯了不信任和警惕,更习惯了以最坏的可能去思考别人的言行,这样她才能够保证自己有充足的准备去应对一切。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是,除了他哥以外,所有人都不信。 而且她正好是水系加冰系双异能,很适合照护昏迷的江清泽,所以沈易便没有强行让她将江清泽交给自己照顾。 事实上,江沄溪只是怕许言要是知道在有她在的情况下,他老婆还被人乘虚而入或者吃了豆腐的话,她大概会被揪着耳朵打屁股的。 于是她就勤勤恳恳,亲力亲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亲哥,至于帮他哥擦身体这件事,别忘了她是水系异能。 她可以让他哥穿着衣服洗澡,大概就像是把人丢进洗衣机,然后带了个氧气罩,洗干净之后控制水元素全部抽离。 简而言之就是,速洗加瞬间甩干的温柔模式。 这不比用毛巾擦身体干净快捷多了? 于是等江清泽浑浑噩噩地醒来时,居然没感到任何的不适,鼻尖甚至还有水蜜桃味沐浴露的味道。 主打一个,天天被自动洗澡,非常干净舒适。 然而江清泽却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这些,他只觉得大脑里一片混沌,所有的记忆像是浆糊一样被搅和到了一起,分不清前后顺序,分不清其中内容的真意。 他异常艰难的大口呼吸着,像是溺进了记忆的海洋,被汹涌的海浪抛起又坠落,浑身散架一般地痛。 不过也正是这种疼痛,令他的神智渐渐清明了过来,因为那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这种痛苦。 原来,他前世经历过的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那个人都会先一步承受一次,改良之后才敢用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承受的居然是削弱过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知道啊... 江清泽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任由发现他苏醒的江沄溪和沈易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急得两人团团转。 医生很快就来了,然而检查了江清泽的情况后却只是摇头,推测说大概是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面色严肃地开始询问病人是否遭受过强烈的刺激什么的。 沈易能想到的,能将江清泽影响至如今这个模样的,那就只有许言了。 可是许言不是说江清泽会彻底忘记他吗?那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有些愤怒,开始在心里埋怨许言的不靠谱。 只不过,想到许言的情况,他这一腔怒火又消了下去。 许言已经足够努力了,他那么爱江清泽,又怎么舍得伤害他呢?所以江清泽身上大概是真的出了什么难以预测的意外吧... 沈易揉着太阳穴瘫坐到椅子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一个两个的都太不让人省心。 “我睡了多久?”江清泽的声音冷不丁地忽然响起。 沈易抬头看过去,只见几分钟前还对外界没有反应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一双黑得透不进半点光芒的眸子正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他的回答。 “半个月。”沈易回答,而后就起身上前,柔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我要去找他。”江清泽答非所问地道。 “你记起来了?”沈易皱眉问。 江清泽恍惚了一瞬,然后摇头,“没有,我只是钻了个空子,只要把有关于他的记忆里他的存在单独去掉,只留下记忆本身,我就不会忘记他的存在了。” 好家伙,原来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他真是冤枉人家许言了。 沈易闭了闭眼,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去吧去吧,我懒得管了。” “哥哥!我跟你一起!”江沄溪立刻开心地举手道。 她正好可以回去给许言缓解伤势!真棒! 然而江清泽却拒绝了她,“我自己一个人的速度快一些,没时间了。” 说到最后,江清泽的表情带上了些许麻木和空洞,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喃喃自语,“没时间了。” ...... 时间回到现在。 许言躺在他刚驯服的一头变异哈士奇宽阔柔软的背上,闭目小憩,任由它驮着自己朝官方1号基地赶去,唯有那里拥有能够帮助他彻底完善疫苗的设备。 终于,他脑海中那双模糊的银白色双眸被他完全消磨殆尽,彻底摆脱了祂的污染,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却瞳孔猛地一缩,低头从衬衫胸口处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吊着粉紫色圆球的小巧吊坠,粉紫色圆球的能量像是呼吸一样波动着,这代表着,它处在启动的状态。 而他现在才发现。 不,是祂不想让他发现,让他彻底遗忘了这对特殊记忆珠的存在,从而将他本就存在里面的前身上一世的所有记忆,还有这段时间他的经历全部传给了江清泽。 祂想让江清泽记起他,来找他。 祂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小世界可是他们乐园所属的,所以身为执行官的许言必须尽可能的维护这个小世界的存续。 他立刻开始思考起对策。 他不是没有和神明对抗过,他知道神明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在不清楚这位未知神明的目的之前,当务之急是要先打破祂的算计,不能让祂的棋一直走下去。 江清泽不光是他的任务目标,更是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他于小世界而言非常重要。 所以,他不能如祂所愿的让江清泽找到他。 想到这里,许言拍了拍变异得比小汽车还要大一些的哈士奇,示意它停下。 好在哈士奇变异之后习性更多偏向与狼,多了点凶狠,少了点二,变得可靠了不少,不然许言也不会留它在身边了。 许言顺着哈士奇的脊背滑下来,从深灰风衣的内侧口袋中拿出了江清泽送他的猫猫吊坠,爱不释手地摩挲了一下猫猫圆滚滚的脑袋,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然后迈步走到一旁有些老旧的居民楼之中。 等他再次走出来时情绪低落了不少,他重新躺回哈士奇有着柔软皮毛的背上,闭上眼叹息般地道,“走吧。” 原身是真的很珍惜,很喜欢那个猫猫吊坠。 许言也是,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江清泽没有将定位器藏在这个里面该有多好。 ‘大人,这不是重点吧?’937一副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定位器诶!变态诶!’ ‘哦。’ 许言并不在意这一点,事实上,他挺喜欢的,他虽然依旧情感缺失,但他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他孤独太久了,偶尔他也会想让他如浮萍般的心稍稍落下,得到短暂的休息。 所以,如果那个猫猫里面没有定位器,或许他都不会如此地喜欢吧。 937? 他们之间不过是工作关系而已,随时都会拆伙的那种。 还不如五丫头来得可靠,那免子毕竟是他养大的,虽然......他除了帮她付拆家费以外就没怎么管过就是了。 ‘大人,需要我给你开个天窗看看任务目标的行动吗?你也方便避开他,也不用赶路赶得这么累了。’937提议。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大人忽然要疏远任务目标,但秉持着‘大人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原则,937无条件地支持大人的所有决定。 睡了一觉醒过来的许言因为身体状态太差而有些迷糊,他习惯性地从包里拿出纸将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擦掉,慢吞吞地拿出水喝了一口。 结果喝进了嘴里的水裹挟着他口中的鲜血一起进入了他的胃,那浓郁的血腥味令他有些反胃,差点呕出来。 这具身体真的要不行了,他都快续不住了。 ‘开吧。’许言也没有勉强,接受了937的提议。 于是青轴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一个虚拟小屏幕便漂浮在了许言视角的左上方,映照出以江清泽为中心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穿着黑衣长风衣的青年倒在地上,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白色衬衫的腹部被鲜血泅湿了一大片,透过破损的衣物能够隐约窥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许言猛然清醒过来,皱着眉吩咐,‘将屏幕放大,监听声音。’ ‘好嘞。’937再次敲了一下键盘,屏幕便由小变大,青年隐忍痛苦的喘息声还有一些交谈声也随之传了过来。 “这男的长得俊勒,带回去老大肯定喜欢。”一个有些憨厚的男声说道。 “可惜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疯了想自杀,要不是咱们路过,他可能都被变异植物吸干血了吧?”另外一个有些尖的男声接话道。 “可不是,咱们可是救了他一命,让他代替小婷去伺候老大就当是还咱们的救命之恩了。”憨厚男声接着道。 “老大确实荤素不忌,有戏。” ...... 许言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落到江清泽手中死死攥着的被鲜血染红的猫猫吊坠,抿着唇从哈士奇的身上站起来。 哈士奇睡得也有些懵,一双深蓝色的竖瞳朝许言投去疑惑地目光,像是在说,‘不是才刚睡吗?怎么又起来了?’ ‘937定位。’ ‘好嘞~’ 937乐滋滋地,终于又要看对手戏了,快乐! ...... 天知道,在看见放在一栋居民楼房间的桌面上的猫猫吊坠时,江清泽有多绝望。 那个人不要他了。 他为什么不要他了?他不是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吗?他不是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来自于前世小傻子的记忆时常会占据主导地位,压下此世江清泽的理智,令他变得有些呆傻和执拗,只知道要找到代表着他全世界的那个人。 可是他怎么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和样貌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忘掉?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他,他才会不要自己吗? 陷入混乱的江清泽将猫猫吊坠死死地握在手心,表情空茫,就这么站在这个房间中一动不动,持续了好久,然后逐渐感觉到身体发冷。 他低下头,发现一根粗壮带着倒刺的藤蔓从窗台蔓延过来,插入了他的腹部,吸食着他的鲜血,他发冷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 这种低等级的变异植物他轻而易举就能踩死,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直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想,既然那个人都不要他了,那他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所以便没有反抗。 然而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他被路过刚要进入这里准备过夜的一支异能者小队捡到了,他们救了下他,也准备将他当做货物用来交换他们的同伴。 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终于压下小傻子的记忆,重新恢复了些许理智的江清泽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地弧度。 这世上只有那个人可以碰他,其他人...他会教教他们什么叫鸡飞蛋打。 而且,他还要尽快去找那个人,哪怕没了定位器就像是大海捞针,他也要去找,直到他死亡。 就在他准备强行挣脱身上的束缚,教这些不自量力的辣鸡做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那些辣鸡的惊呼,还有刚响起就忽然停下的打斗声。 有人来了。 一阵令江清泽几乎立刻就辨认了出来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江清泽懵了一瞬,立刻不再强撑,任由自己昏迷了过去。 他笃定,以自己这凄惨的状态,那个人一定不会丢下他。 咔哒。 许言打开了有些破旧的房门。 灰暗的房间中,明明刚刚还意识清醒的他的任务目标,此刻又晕了过去。 第88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5 等沈易带着江沄溪还有小队的其他人赶到8号基地的时候,这里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这令沈易感到有些诧异,难道江清泽这么牛,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基地? 还是官方那边的人过来处理了? 抱着疑问和对江清泽的担忧,沈易带着江沄溪准备去找单楠,同时他也吩咐小队的其他人在基地里四处打听一下消息。 本来沈易还觉得要见到单楠不算容易,毕竟身份差摆在这里了,面见基地的领袖肯定要走很多程序,不成想,他们刚到没多久,单楠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重新穿上少将军装的单楠一照面就着急地问,“你们知道江清泽去了哪儿吗?” 沈易被问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立刻皱紧了眉头,“江清泽不在这里?那许言呢?” 等两人交流完情报之后,双双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两个男妈妈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江沄溪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模样,毫不客气地吃着会客厅里的苹果,边吃边往自己的小包里塞,进行着伟大地光盘行动。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这里的只是她的一具分身,她的主体和更多的分身已经分散开清理起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虫子去了。 没办法,谁让她那不靠谱的监护人最讨厌扫尾了呢,所以这种累活当然只能她来干了。 只不过,这个小世界的人瞎子真多,还人均嘴臭。 许言不在意,她可没办法忍下这口气,她得想办法让这些骂过许言的人都愧疚得半夜惊坐起都要骂自己一句“我真该死啊”才行。 顿时,所有说过许言坏话的人都感到脊背一凉,仿佛遭了什么坏东西一般。 ...... 与此同时,两个不省心的孩子这边。 ‘他装晕?’同样目睹了全程的937表情有些复杂。 以往都是他家大人演,这会儿是被任务目标演了? ‘没有。’真晕假晕许言这个老油条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许言弯腰将绑住江清泽双手双脚的绳索解开,将人扶起来,给他灌了一瓶生命药剂,止住了他腹部伤口流出的鲜血,然后将人抱起,往外走去。 一只手却颤颤巍巍地伸出来拉住了许言的裤脚。 许言脚步一顿,低头看过去。 一个长相普通,身材还有些肥胖,一个照面就被他打晕的少女强撑着,用希冀地目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恳求道,“这位先生,求您救救我姐姐吧。” 许言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迈步离开。 少女立刻来了精神,有些语序混乱地将他们遭遇的情况说了一遍。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欺男霸女,暴虐成性的故事。 “求求您了!”其他还能开口说话的人也跟着恳求道。 许言微微歪头问到,面无表情,“既然你知道你们老大的残暴,还想将一个无辜的人交给他虐待,那位叫小婷的少女对你们而言很重要,你们就没想过,这个无辜的人也有着在乎他的亲人朋友吗?” 他们顿时面露绝望地沉默了下去。 是啊,恳求受害者的家属去救他们的朋友,这怎么可能…… 许言继续迈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但你们口中那位主动牺牲自己的小婷姑娘是无辜的,我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去做,你们在这里等几天,届时会有一支小队来到这里,他们会帮你们救下那位善良的姑娘。” 最后一个字完全落下时,许言抱着江清泽消失在了门口。 他虽然是真的时间不够了,但就算够,他也不想帮他们,毕竟没杀了他们都是看在他们确实救了江清泽一命的份上。 抱着人坐上哈士奇的脊背,指挥哈士奇继续赶路,他必须在半个月内赶到一号基地去,不然这具身体根本撑不到完成任务的时候就会直接猝死。 ‘大人,要找个地方将任务目标安顿好吗’937询问。 ‘晚了,丢不掉了。’许言平静地回答。 ‘啊?’ 许言没有解释。 不见面就罢了,如今见到人了,将人抱在怀里了,他怎么又舍得将人丢下,他也不想再丢下他。 况且,再来一次的话,不知道祂又要怎么折腾江清泽了。 江清泽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三天,这还是他因为害怕许言再次丢下他强行醒过来的结果。 他的身体在许言一瓶生命药剂灌下去后很快就恢复了,但精神状态依旧是一团乱麻,这就是被强行灌输了别人记忆的后果,就算这个别人也是他自己。 就像失忆了很久的人其实会很害怕恢复记忆,因为他会怕自己变成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他会下意识地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进行割裂,从而让过去的自己成为‘别人’。 小傻子虽然傻了,但正因为如此,他的记忆,他的人格,他的情感才会尤其纯粹且强烈,这是拥有克制力和理智的江清泽难以比拟的。 尤其是在面对有关于许言的事情上时,小傻子就像是个勇往无前的火箭头,就算撞了南墙也会直接将南墙炸碎的那种。 所以江清泽现在是强行地将两个自己缝合在一起,处在人格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下,如果精神状态持续不稳定下去,他很容易就会精神分裂。 不过,所有的躁动和冲突,在看见抱着自己熟睡的许言后便尽数平息,这一瞬间的心安和精神上的平静令他鼻子一酸,委屈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地翻涌上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许言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个红眼睛掉小珍珠限定版江清泽。 好看的人哭起来自然也是好看的,尤其是江清泽哭得很是隐忍,光是落泪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许言,让许言都幻视了一下前世。 前世小傻子犯错被他冷落的时候便会这样哭,因为每次他一这样,自己就会心软。 一声叹息,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抵在他的额头,轻轻抚着他的脊背,许言放柔了声音,“不哭了。” 鼻翼间全是许言身上清雅的冷香,江清泽紧紧环住许言又瘦了一些的腰肢,听着许言平稳的心跳,他终于止住了控制不住的眼泪,有些羞恼地责怪道,“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在见到许言本人的那一刻,许言在他身上留下的咒术便失效了,他彻底重新想起了有关许言的一切,并且努力地让自己记得更加深刻。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江清泽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强笑着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号基地,我已经联系好了,等到了地方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许言顺着他换了话题。 江清泽想逃避就让他先逃避一会儿吧。 “已经有直升机恢复使用了?”江清泽接着问,手指却有些颤抖地触碰着许言变得雪白的发丝,轻得仿佛害怕将其碰碎。 许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是的,除了网络依旧无法使用外,其他的科技都在渐渐恢复,只不过这个过程将极其缓慢而艰难,而我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缺时间?”江清泽皱眉疑惑。 许言颔首,他并未打算隐瞒江清泽这一点,语气平静地道,“丧尸病毒不光在破坏文明,同时也在破坏我们的星球,生态环境很快将变得不再适宜任何生命生存,到了最后就连丧尸都将灭绝,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将彻底死去。” 闻言,江清泽想起了他第一次观看许言记忆的时候,那位伟大的老爷子所长好像提过许言的那位师兄,就是因为太心急了,才会对他们这些被救回来的人下手。 他着急的原因就是这个吗?那位老爷子和许言的大师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将自己变成丧尸吗? 这个真相未免也太残酷了些。 “别担心。”许言用下巴长出来的一点胡茬搞怪性质地蹭了蹭江清泽的额头,“这颗星球会没事的。” “那你呢?”江清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将自己的头用力埋进许言怀里。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 在见到哈士奇的第一眼时,江清泽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布偶。 布偶猫的布偶。 变异的它超级大一只就算了,毛发也变得更加蓬松且柔韧,看背影的话真的贼像一只大布偶猫,江清泽甚至怀疑它是不是猫和狗杂交的产物,然后许言就非常认真地给他科普了一遍什么叫生殖隔离。 原本江清泽是打算找辆车开开的,但是体验了一把布偶又稳又快、不受制于地形、还可以用风系异能挡风的感觉之后,果断放弃了车辆那种需要顺着路跑,遇见道路堵塞或者毁坏还需要绕远路的废物。 而且布偶的背上真的太软了,坐累了还可以躺下休息,简直是完美坐骑。 “咳咳。”许言咳嗽了一声。 躺在他腿上的江清泽立马跟弹簧一样弹起来,拿出一块手帕帮许言擦去嘴角的血渍,动作轻柔而克制,眼中的心疼一次比一次重。 许言尝试过劝他不要太过在意,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所以他现在采取的方式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快看,有晚霞。” 江清泽顺着许言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歪斜残破的高楼大厦之间,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丽地火红,连难以见到的蓝天都露出了小小的一角,是末世极为罕见的奇景。 许言一直都很喜欢夕阳,因为那真的很美很美,尤其是运气好的时候,能看见天边的云朵被染上少见的紫粉色,或许还会有丁达尔效应,最后再配上高远清澈的天空和展翅的飞鸟......这样的绝景能够洗刷所有的疲惫和哀伤,令人轻松而愉悦。 不过眼前的这片风景也依旧毫不逊色。 原身的心理从来都是不健康的,他早就活不下去了,但他还是为自己找到了的活下去的理由。 独自一人时,渴望见识更多美丽的风景;和江清泽闹翻后,让这个美丽的世界存续下去;如今,让所爱之人能够活在美丽的世界之中。 寻求自救的人永远是值得敬佩的。 当然,前提是不要触犯法律和道德,否则那就不是在自救,而是在堕落。 江清泽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夕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也觉得夕阳很美,但每当夕阳的光落到许言身上时,他就会没来由的恐惧和害怕,就好像夕阳会将许言从他的身边夺走。 一个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许言的记忆片段陡然间在江清泽的脑中浮现了一瞬,那是两个人和一只猫在夕阳下熟睡的画面。 然而不等他看清那两个人是谁,这片记忆就如梦幻泡影般噗地消散,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怎么了?” 许言清冷温柔的声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微凉的手捏了捏他脸颊的软肉,“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回过神的江清泽任由许言玩自己的俊脸,将他的五官捏成各种颜艺的模样,口齿都被捏得有些不清,“宰在想妮啊~” 这个答案令许言弯起了眉眼,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透着夕阳的暖光,冷暖色在其中交织,清澈又瑰丽。 江清泽经不住凑过去亲吻他同样变得雪白的纤长睫毛,沉溺于对这个人的爱中,一下又下亲吻遍他的眉眼,最后撬开唇齿,由主动变为被动,呼吸渐渐被完全掠夺,漆黑如渊的黑眸被欺负得湿漉漉地,眼尾绯红,薄唇湿濡又红润。 红嫩的舌尖在发麻之后终于被放过,细密的吻如他之前一般落在他的眉眼,而后顺着往下...... 布偶识趣地控制自己的毛发将背上胡闹的两人包裹,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而里面的两人体温渐升,肌肤染上薄红,欢愉的声音隐约传出,听不真切。 第89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6 因为不知道许言往哪儿去了,于是便也不知道江清泽往哪儿去找许言去了的沈易,最终决定就在8号基地等江清泽的消息,毕竟这人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连一句平安都不报。 然而他们收到的却是许言的联系。 那是一只变异了会说话的麻雀,灰扑扑不起眼的它飞到哪儿都不会惹人注意,而且它也是风系异能,飞得非常快,所以它和哈士奇是唯二被许言挑中留在身边控制住的异能兽。 此刻它正趾高气扬地站在沈易面前的茶几中央,江沄溪和其余的队员们则围坐在茶几的周围,面色都带着警惕。 末世准则之一,不要小瞧任何变异兽,哪怕它只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兔子。 所以他们警惕这巴掌大小的麻雀也非常正常。 “头儿说了,他们要去一号基地,一号基地会派人接他们,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这麻雀一张口就一股子京片子味儿,主打一个麻雀的普通话说得都比人好。 “然后,头儿给你们接了个活儿,去打击一下末世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拯救可怜又可恨之人余于水火,纠正他们的思想,重塑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 也不知道这麻雀是多久没说话了,小嘴叭叭的,看这架势要是不打断它,它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停下。 江沄溪是被谁养大的?答:许言。 许言脾气好吗?答:非常不好。 于是江沄溪拿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苍蝇拍,啪地一下将麻雀抽飞出去黏到了墙上,数秒之后才开始缓缓下滑,跌落在地。 “说重点!”江沄溪扬着手中的‘凶器’微笑着道。 于是麻雀乖乖地言简意赅地将许言嘱咐的事情交代清楚,并表示将由他带路去找那伙求助的人。 赶路与和那伙人商谈雇佣费之类的过程并不重要,省略不计。 这会儿,沈易已经带着人攻入了这个小型聚集地,说是小型聚集地,也不过是一栋十五层楼罢了,领头的青年仗着自己异能强大便在这里当上了土皇帝,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少女,害死了多少人。 所以当江沄溪潜入到那名名叫‘小婷’的少女的房间,见到一个猥琐青年将少女逼到墙角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冲过去就是一脚,将人直接踢昏死在了墙上。 江沄溪皱着鼻子对着那腌臜人呸了一声,转头看向已经彻底呆住了的少女。 只见少女大约一米六左右,肤白胜雪,唇红齿白,一双仿佛会说话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懵懂受惊的小鹿。 怪不得这么受人喜欢,这样貌确实堪称祸水之姿,就连江沄溪这种整日生活在许言颜值暴击之下的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她可是个荤素不忌的主,不管啥性别,只要好看的人都一视同仁的喜欢。 许言因为这个偶尔还会喊她渣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怎么能怪她呢!她还未成年呢!单纯地喜欢都不可以吗! “谢谢小妹妹救我。”率先回过神的少女见江沄溪盯着自己看呆了,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声音温婉悦耳。 “啊,哦,不客气,拯救美人是应该的。”江沄溪有些害羞地扭头不敢和少女对视,“现在没事了,我先去帮我队友们打架去了。” 说完,江沄溪就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少女无奈地轻笑出声,“这小丫头帅是挺帅的,就是好像一只兔子,胆小又跑得快。” 她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自保能力,唯一拥有的筹码就是她这副姣好的皮囊,但她有精神洁癖,她实在不能忍受婚姻以外的肉体接触。 所以,脑子一向灵光的她在看见江沄溪之后立马就有了一个非常好的计划——在找到真正的大树之前,她不如先利用一下这一看就很单纯地小丫头吧,大不了就是被小丫头搂搂抱抱,总比被臭男人占便宜来得好。 况且,英姿飒爽的小萝莉这种类型她也是第一次见,她确实挺喜欢的。 ...... 现在是二月,临近春节,但因为末世的原因导致气候混乱,二月的气温比起初春,更像是夏末或者初秋。 本该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街道只余一片残破和混乱,目光所及之处,每家每户的窗户之中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曾经繁华的杭市仿佛旧时代的泡影,只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之中。 许言和江清泽赶路赶了十天,才终于到达了这个与官方人员约定好的会合城市,只不过大概还有一小时才能到达杭市的机场。 许言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之中度过,江清泽将人护在怀里,维持着能让他睡得最舒服的姿势,脸颊时不时就下意识地蹭蹭紧贴着的额头和柔软的发丝。 因为许言时不时口鼻就会溢出鲜血,所以江清泽实在不敢让他躺下入睡,他怕鲜血倒流进许言的气管,所以在一直这么抱着他。 一旦发现他咳血或者是流鼻血就立刻用水系异能帮他清理干净,甚至用水系异能凝聚的水都被他用火系异能加热到温热才会用在许言的身上,包括身体清洁也是,尽可能地让他睡得舒适,不会难受。 “再有十天就是春节了,有没有想要的新年礼物啊?”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正望着前方发呆的江清泽立刻回了神,低下头就看见怀中的人正对自己温和地笑着。 这张清冷矜贵的脸,还有那双好看到独一无二的双眸,不管看多少遍都令他惊艳,令他着迷,令他心痒。 许言的轻笑再次拉回了江清泽又一次跑偏的思维,惹红了他的耳根,好在有着夜色的掩护,不至于暴露他龌蹉的脑内飙车。 “咳。”江清泽掩饰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十分认真地看着许言的双眼回答,“我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以为许言会拒绝,或者转移话题,但却没想到许言居然点了头,“好。” 江清泽愣住了,以他两世对许言的了解,只要这人答应了的事就必然会做到。 难道,他想到办法治好自己的身体了!? 眼见江清泽一直以来阴郁压抑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再次肯定。 许言治好无奈地笑着点头,认真地回答,“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回抱住雀跃欢喜地埋在自己脖颈乱蹭,像是撒娇大狗的江清泽,许言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吃着豆腐,揉捏着他柔韧的腰肢,将人弄得软了身子。 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陪在你身边。 预计一小时的路程最后耽搁到了两小时,因为中途两人让布偶停了下来,跑去一旁的居民楼里闹腾了一会儿。 不过江清泽一直都很不满意的一点,为什么许言总是不愿意进行最后一步,他希望被许言彻底占有,他想要他的一切。 他不理解,但既然许言不愿,他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觉得很委屈。 然后他猛然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难道是因为...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许言穿好衣物,一回头就见人还光着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呆坐着,有些好笑地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抚了抚他大腿上的红印,柔声问,“怎么又在发呆,最近你怎么这么容易发呆?” 江清泽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眸子看向许言,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 许言一愣,他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先伸手将人抱住,安抚地拍了拍他温热光滑的脊背,“怎么忽然说这个?” “你是不是因为听见了我之前和易哥在花园里的谈话,才不愿意真正和我的?” 闻言许言皱起眉,开始在脑中思索这是他表演的哪一趴,他真的过于喜欢埋伏笔,埋着埋着就给埋忘了。 ‘刚开始的时候。’声音解锁但是画面还是马赛克的937出声提醒道。 许言想起来,他在阳台偷听的那一趴。 许言瞬间原身附体,声音轻柔地否认,“没有。” “你犹豫了这么半天,肯定是有的。”江清泽死死地抱住许言,着急又心疼地解释,“我真的没有信那些谣言,一次都没有过!那天只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和易哥解释我的心情,才顺口应承下来的!我发誓!” “嗯,我信你。”许言的声音依旧轻柔。 江清泽不知道许言到底信没信,他坐到了许言的腿上,两腿分开在许言的两侧,捧住许言的脸吻住他的苍白的薄唇,他在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心意。 无奈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背,而后推开他,拿起已经被水系异能清洗过的衣物耐心地为江清泽穿上,一言不发。 他不是不相信江清泽,只要是江清泽亲口对他说的他都信。 只是...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他既已无法对江清泽的未来负责,那就不要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 哪怕这是江清泽自愿的,但人要有底线,许言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底线。 江清泽情绪低落地被许言牵着踏入了机场。 至于布偶,它得自己再花费三天的时间跑去一号基地,毕竟来接许言的直升机并不能装下一辆面包车。 不过在布偶离开之前,许言将自己的身份牌挂在了它的脖子上,这样就能避免它刚出现在一号基地的范围就被识别成敌对目标遭受炮击。 来接许言的是官方目前的最强小队,领队是一个威严且不拘言笑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异能波动不比现在的江清泽弱,甚至实战的话他大概率能够战胜江清泽,毕竟两人的作战经验差太多了。 “许博士。”中年男人见到许言后立马迎了过来,他有许言的照片,以他的素养不会认错人。 “您好。”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许言再次套上了他高冷孤傲的外壳。 “这位是江清泽,江队长吗?”中年男人看向江清泽,眼中带上了些许审视,在感知到江清泽不弱于他的实力后眼中带上了些许赞赏。 江清泽礼貌的点头,没有接话的心情。 见这两人都冷冰冰的,中年男人也不在意,毕竟优秀的年轻人有些傲气是应该的,“我叫宋城,军衔中将。” 自我介绍完毕,几人就上了直升机。 能在末世里开的直升机自然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不仅被喷涂上了低阶变异生物闻到会害怕躲避的高阶变异生物的血液,还加装了不少针对变异生物的高威力武器,而且随机配备的异能者都是能够飞行的,就算飞机出了意外也有人能够带着他们安全落地。 但就算是如此,全程江清泽都非常地紧绷,他也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将许言牢牢地圈在怀里,而许言也仍由他抱着,甚至还昏昏沉沉地靠着他睡了过去。 原本还想搭讪这两个帅哥的几个年轻男女顿时熄了火,只不过因为许言那实在难见的一头白发过于醒目,总是有人忍不住往那边看,然后收获江清泽的冷眼。 许言所属的研究所编号为401,也正是因为许言的存在,让这个研究所的级别逐步升到最高,而他本人自然是极为受官方重视的。 天知道,当一号基地的官方总部接收到401研究所沦陷的消息时有多绝望,毕竟这是最接近成功的研究所,时间真的不多了。 所以哪怕知道大概率没有人幸存,总部这边还是安排了营救队,只不过他们却扑了个空,因为许言已经先一步被江清泽带走了。 如今,这位被官方视为宝贝疙瘩的人再次出现,甚至还带着初步研制出的疫苗而来,首长都被惊动了,此刻正亲自等在一号基地的机场,8号基地的事情他可是看了报告的,所以他安排了最根正苗红的部队和最强的异能者们守护在此,生怕再出些什么幺蛾子。 他真的老了,多来几次得的话心脏真的承受不住。 第90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7 于是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首长看见许言是被江清泽抱着下飞机的时候,差点当场厥过去,他几乎是在秘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的。 “小许这是怎么了?”声音都打颤。 江清泽当然认识这位优秀又伟大的老首长,恭敬地对他微微鞠了躬,而后才回答,“他睡着了,太累了。” 听到这话,老首长才松了口气,推开小心扶着他的秘书,重新挺直了腰板,对江清泽慈祥又不失威严地笑了笑,“那就让他多睡会儿,走吧,我们坐车去总部研究所,在那边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已经从手下人那边知道江清泽和许言关系不一般的老首长表示,虽然只准备了一间房间,但是足够了。 只不过,在看见许言那异于常人的外貌和过于苍白的皮肤时,老首长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忍多看。 这些人明明都是国之重器,他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但却在如今的状况下,他这个领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牺牲自己,用自己的未来去换这颗星球的未来,他又怎么能不痛心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用这把老骨头代替他们献出生命,只可惜,并不能。 研究所的人听说有人研发出了疫苗的初步样本,几乎是齐刷刷地等在门口,所以当睡醒的许言被江清泽拉着下车的时候差点就被聚集的目光烧穿了。 社恐的他虽然下意识地端起了架子,但还是克制不住本能地退缩了一步。 感觉他这个举动的江清泽几乎是瞬间就挡在他面前,面色冰寒地扫视了一圈这群激动上头的研究员,那森寒的杀意令他们被瞬间冻得清醒过来,顿时做鸟兽散。 文职人员都是很惜命的,没有武力值,但跑得快。 “小许,小江,你们赶路这么久,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再开个会,探讨一下疫苗的事情。”老首长像个真正的长辈一般将许言送到了住处,一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人宿舍。 “谢谢首长。”许言礼貌乖巧地笑着道谢,将老首长哄得乐呵呵地走了。 江清泽默默地看着。 许言只有在面对他和长辈的时候才能够表现得轻松,一旦和同辈或者陌生人相处就会紧绷起来,话也会变得非常少,很多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大学的时候明明已经被自己改善了许多的。 他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不再鼓起勇气再追一次许言,那样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不用遭受这么多的苦难了? 脑海中他以第三视角观看的许言的那些经历再次翻涌,每一幕都像是利刃,深深地扎进他的心脏。 “饿不饿?”许言笑着问。 江清泽看向他,脑海中却是许言将自己绑住手脚,命令助手将实验药剂注射到他身体里后他痛得连晕过去都做不到的模样。 但他并不想被许言知道这些。 许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会愿意别人窥视到他的痛苦和不堪。 就比如现在,明明疼得手指都在发颤却还能平静温和地对自己微笑,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也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痛苦。 现在再回想起他冲自己喊疼时担心自己丢下他,一次次强撑着睁眼确定他还在不在,揪着他的衣角不放手......大概是真的一个人疼久了,好不容易所爱的人回到身边,在下意识地委屈撒娇吧。 如果不是被伤怕了,谁又愿意选择孤独呢。 因为总有一些事情是比孤独还要更令人难以承受的。 江清泽一把将有些懵的许言抱起,将他放到了铺好柔软被褥的床上,为他脱去外套和裤子,用异能洗去他浑身的风尘,顺便还将床铺和房间整个清洗一遍,将环境弄得一尘不染。 水系和火系异能在和许言单独相处的这十天算是给他弄明白了。 而许言则全程都处在懵逼的状态,但却任由江清泽摆弄着他。 ‘937,我就是问了一句他饿不饿...’ ‘我觉得他饿了,他想吃你。’937已经习惯了屏幕变成一片马赛克,翘着二郎腿靠在电脑椅上吃着臭豆腐味的夹心饼干,张嘴就吐出了虎狼之词。 许言觉得也是,但他是真的饿了啊,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他真的好久没好好吃点好吃的了。 不过算了算了,他也挺喜欢江清泽那一身柔韧光滑的皮肉的,先吃吃再去吃饭也不错。 只不过江清泽却并未对许言动手动脚,而是小心翼翼地为他理了理发丝,盖上了被烘烤得暖呼呼的被子。 “阿言,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打饭回来吃。”说罢,还低下头亲了亲许言的额头。 “我们可以一起去...”许言说罢就想起身,主要是他想看看有那些菜色,他怕江清泽又搞些清淡易消化的,他的嘴都快淡出鸟来了。 江清泽却不赞同地制止了他,捏了捏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心疼地道,“你在我面前不用强撑,我会更心疼地。” 好吧。 许言放弃了。 虽然但是,他灵魂的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并没有一开始的那样疼了,但某些身体的神经反应却不是靠主观意识就能控制的,他只能认。 原本还有人趁着饭点在食堂蹲点,准备围观一下研制出了疫苗的大佬长什么样子,结果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冷厉高个青年。 他穿着一身纯黑的风衣,长腿迈出的一步能抵他们这种矮矬穷两步,一张俊美的脸上眉头微蹙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而悠远,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看辣鸡,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不耐,令人望而生怯。 “他就是那位?”一位放下研究特地跑来蹲点的研究员好奇地问。 “不是不是!”他身边的研究员明显就是之前在门口被吓走的那一批研究员的其中之一,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他是谁?” “是那位的男朋友!超级凶!我们离他远点!” 江清泽抽了抽嘴角。 你们要不要再说大声点?或者直接站在他面前说? 无视了叽叽喳喳讨论他的这群草食动物,他抬眸寻找起许言喜欢吃的食物。 麻婆豆腐…pass,阿言不喜欢太麻的东西。 排骨萝卜汤,可以来点。 青椒肉丝,可以来点。 酸菜鱼…阿言不喜欢吃鱼,他怕腥味和挑鱼刺,虽然自己可以帮他挑,但还是算了。 炒娃娃菜,可以。 红烧肉,可以。 于是每顿饭只能选一荤一素一汤的研究员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包带走了至少四人份的餐食。 馋哭了。 等他走后,才有研究员质问起打饭的大爷大妈,“凭什么他能打这么多饭菜?” 大爷大妈没理会,而是各自拍着自己的胸脯后怕地感叹,“差点以为会被打死。” 好吧。研究员们只恨自己没那份气质和实力。 提着饭菜往宿舍走的江清泽越走越快,他担心许言饿坏了,毕竟他的身体实在太令人担忧。 但总有人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跑出来搞事。 “帅哥,你是新来的?” 江清泽皱眉冷冷地看了来者一眼,打算直接避开他离开,但与这人同路的同伴们却起哄着一起拦住了他的路,他没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恶意,但闻到了隐隐的酒气。 “帅哥,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认识一下。”最开始开口的那个青年明显是这伙人的头儿,长得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我叫赵钏,是官方异能者第8小队的队长~” 听到8这个数字,江清泽下意识地感到厌恶,面色臭了几分。 但在赵钏等人看来就是面前这位气质样貌均颇为卓绝的青年忽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令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并没有找麻烦的意思,就是队长刚失恋陪他喝了顿酒,这会儿见队长好像看上了这位小哥想认识一下而已。 不过事实告诉我们,喝醉了就不要去搭讪,不管你出什么目的,在别人看来你都不像是个好人。 赵钏这时候脑子也清醒了些,赶忙道歉道,“抱歉,我们喝高了,有些兴奋。” 江清泽真的很担心许言饿着,没空和他们计较,丢下一句“没事”就走了。 赵钏一行人目送他的身影进入到研究员们的宿舍楼,顿时有些震惊。 “老大,这哥居然是研究员!?” 赵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家怎么就不能是研究员了?” “可是他看上去可以把我们一整队都按在地上锤的样子...” “你再说一遍!?”赵钏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啊,哦,除了队长,除了队长。” 得到满意答案的赵钏却对江清泽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难道这位就是那位许博士?挺得劲啊,可以追追试试。 等江清泽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内却有些过于安静了,他瞳孔顿时紧缩,将饭菜往旁边的鞋柜上一放,冲进了卧室之中。 他扑到许言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过去感知他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地呼吸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握住许言的手,抵在额头。 ‘任务目标这是在干嘛?’937疑惑。 身体在休息,精神在意识海里模拟疫苗改良的许言轻咳了一声,‘我刚刚研究太入迷,忘记呼吸了。’ ‘您忘了什么!?’937不确定地问。 ‘这具身体本来早就死了,只要我还在就能勉强不死,所以不呼吸也没事...’许言难得掉了一次链子,‘大概是吓到他了。’ ‘......’ 许言适时地睁开眼,用力回握住江清泽的手,尽可能地放缓了声线,“回来了?” 听到许言的声音,江清泽的心这才落地,他松开一只手,快速地擦掉了被吓出来的眼泪,“嗯,快起来吃饭吧。” 顺着江清泽的力道坐起身,许言换上了官方事先给他准备好的睡衣睡裤,已经知道江清泽和苏少哲一样做饭相当于研制毒药的他,现在就连将饭菜装盘这种活儿都不放心他来。 江清泽看着许言以一种做实验的态度将饭菜一丝不苟地装进碗里,还摆了盘,还强迫着地将盘边擦干净,他不理解,但他尊重。 于是江清泽在端菜上桌的时候,每端一盘都会用火系异能将菜加热一遍。 时隔十几天,终于吃到了一顿像样饭菜的许言愉快地瘫到了沙发上,看着江清泽用异能瞬间就将碗筷洗好放进餐柜,第n次感叹同时拥有雷水火三系异能有多么适合居家旅行。 第二天,许言就在江清泽不赞同但无可奈何的目光下,披上白大褂进入了研究所,而什么官方身份都没有的江清泽自然是不能进入这种保密级别这么高的地方的。 甚至要不是看在许言的面子上,他连靠近都不可能。 之后的日子,许言都是清晨就起床进去,晚上十一二点才会出来,每次目送许言走进那间研究所时,江清泽都会没来由地感到心悸,就像他走进的不是门,而是一张会将他吞噬的巨口。 但江清泽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阻止他。 他只能用许言之前的承诺宽慰自己。 阿言说了,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他一定会做到,他从不说谎。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却会在等待中过得无比缓慢。 明天就是除夕了,许言答应过江清泽会陪他过个好年,于是江清泽早早地就等在了研究所的门口,和他一起等的还有之前醉酒搭讪的赵钏。 赵钏的追人想法早在第一次见到许言真人的那一瞬间就彻底胎死腹中,他会在这里陪江清泽一起等的原因是他也要等人。 等他重新复合的对象,也是一名研究员。 最终是赵钏的对象先走出了研究所,那是一个长相普通,还架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他在看见赵钏的瞬间,疲惫的脸上便露出了腼腆的笑意。 然而不等他开口和爱人打招呼,他就差点被身后蜂拥而出的一大群人创飞出去。 第91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28 赵钏几乎是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异能都用上了冲过去将人护在了怀里。 江清泽却比他更快,他不在乎这些研究员们为什么激动得跟疯了一样,他只想见到他的阿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刚冲进研究所大楼的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青年正笑盈盈地朝他走来,他的身后是透过走廊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 临近黄昏的阳光金色之中带着些许的橙,能够令人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下午放学时的教室,一粒粒粉尘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于空气中浮动。 那个他在大学时就喜欢得难以自已的人,背着光,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那张任谁见了都能夸一句美人的脸庞就这么缓慢地在他眼前放大,直到他彻底溺进了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神秘的银灰色双眸,精神变得飘忽而晃荡。 “阿泽。” 就连声音都恰到好处地好听,令人耳朵发烫,心脏发痒。 许言无奈又好笑地抬起双手掐住他的两边脸颊,用力扯了扯,“回神。” 江清泽眨巴了一下双眼,而后整个人就跟熟透了的番茄似地,大脑被汹涌而来的羞涩烧开,薄唇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个脾气冷厉火爆的人露出这么秀色可餐的模样,强烈的反差真的会让人把持不住。 于是许言将人拉进了一旁没有监控的休息室,仗着江清泽那洗人洗衣都非常方便快捷的异能,毫不客气地品尝起这具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身躯。 将人弄软后每次挺腰都能逼得身下的人溢出一声诱人的喘息,浑身都泛起红来。 ‘我感觉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许言动作很激动,内心却十分平静地在和啥也听不见啥也看不清的937沟通。 ‘我也发现了。’937难得靠谱了一次,他认真地分析道,“第一个世界你只是亲亲,第二个世界你又亲又摸,这个世界你已经提枪了,下个世界指不定就真刀真枪地干了。” ‘有没有人劝你多上点学?’ ‘啊?为什么?’ ‘言语粗俗。’ ‘......’ 不过说实话,若不是他在克制着自己,他说不定这个世界就已经真刀真枪了。 这是从前那近乎漫长的时间里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不是没遇见过长在他xp上的美人,却从未对他们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欲望,他甚至连用手都很少。 甚至同僚还以为他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怎么清心寡欲得跟和尚一样。 所以当欲望真正产生的时候,他才会如此难以自控。 处男嘛,尝过之后多少会有点上瘾。 等两人走出研究所的时候,研究员们已经全部不见了,也在这时江清泽才想起问许言是什么怎么回事。 许言的脸色难得有些红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非常好,显得神采奕奕的,仿佛变成了大学时候的状态。 “疫苗成功了,当明天新年的第一天到来的时候就能够投入生产,快的话一年的时间就能清除国内所有的丧尸和污染。” 江清泽被这重磅炸弹炸懵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疫苗成功了?” 许言笑着点头。 然后他整个人就被江清泽抱住,举了个高高。 这下换成许言懵了,反应过来后他羞恼地一巴掌打在了江清泽的头顶,“放我下来!” 江清泽立马乖巧地将许言放下,而后就像被小傻子附体了一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有些傻里傻气的,“我的阿言真厉害!” 许言也下意识地像对小傻子一样先是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再脱口而出一句,“乖。” 下一秒两人同时一愣。 - 江清泽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许言居然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许言当然知道江清泽重生的,但也装出了一副才知道的样子,表情满是诧异。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而又同时顿住。 最终还是许言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一世你没出事,我很开心。” 江清泽的心却狠狠地揪起,他居然没发现...所以眼前的许言就是前世的许言,那些绝望、那些痛苦他全都经历过。 然后许言这一世又经历一遍差不多的痛苦。 他可没忘记许言用平静地语气对他整个401研究所就存活下来他一人的事情。 最终他只能喉咙干涩地问,“你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 “被你救下的时候。”许言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平静,他早已习惯了承受苦难,“那时候的我总是下意识将你当成我的小傻子,所以举止有些…” “我现在也是你的小傻子。”江清泽立刻道。 许言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嗯,现在是聪明的小傻子。” 或许是想基地的人们过个好年,正式的疫苗被研发出来的事情不胫而走。 于是这个除夕夜变得比往年更加热闹,人们像是重新获得了希望,家家户户再次张罗起了富有年味的活动,甚至在官方的支持下,有书法写的好人当场边写边免费派发福字和对联。 每个人的眼中都亮起了光芒。 许言拉着江清泽漫步于挂上了许多自制红色灯笼的街道,由于基地的建筑都比较矮,于是那属于各家的欢笑和年夜饭的香味填满了整个街道。 哪怕是再拮据的家庭也在今天奢侈了一把。 “听说了吗?研发出疫苗的是一名叫陈诚的研究员。” “天哪,我要为这位救世主做一个长生牌天天供着,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听到这段交谈,江清泽面色一凝,“陈诚是谁?阿言,研发出疫苗的不是你吗?” 见江清泽眼中隐含杀气,许言安抚地揽住他的腰,“是一个腼腆话少的小孩儿,他是个毋庸置疑的天才,但总是缺乏一些动力和朝气,所以我故意跟他立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等他有一天自信自己做出的成就超越我的时候,就可以将真相告知所有人,要知道,对于一位真正的科学家而言,是不愿意拿到不属于自己的功勋的,那会令他寝食难安。” 许言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狡黠,“有这么一条皮鞭在,他就算想摆烂也睡不好觉。” 江清泽也被许言的笑容感染,无奈地道,“你好坏。” 许言毫不在意地掐了掐他侧腰的软肉,将人弄得脚下一个踉跄,“你好敏感。” 江清泽:“......你真的好坏。” “哈哈哈哈~” 这是江清泽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生动的许言,他好像放下了所有的重担,终于能够振翅高飞。 基地里的小吃街简陋无比,完全没有末世前的花样繁多,但他们依旧吃得很开心。 等两人吃饱喝足踩着0点的钟声踏入宿舍的时候,两人都有些醉了,过年嘛,小酌一下。 而后两人难得地没有用异能,而是用热水泡了个澡。 异常明亮的月光透过朦胧的白纱窗帘落到在水泡之中相拥的两人身上。 他们安安静静地相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优美的身姿,完美的身材比例,交错在一起的修长双腿,像是两条人鱼在海中相拥而眠。 “听着别人夸赞陈诚,你不会不甘心吗?” 江清泽确实当过傻子,但现在的他可不傻,他知道许言将研究成果拱手让人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阿泽。”许言调整了姿势,用下巴蹭了蹭怀中人柔顺的发顶,“我从未想过要让人歌功颂德,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江清泽却有些不甘,他指尖颤抖地抚摸着他身上那些像是被凌迟过一般的伤疤,“哪怕付出了这么痛的代价?” 许言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只有他,“对。” “可是我会心疼......” “很快就不疼了。”许言笑着握住了他抚摸自己伤疤的手。 而后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清泽被这么突然地一问,有些懵,“说什么?” 许言沉默了两秒,而后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唇,“新年快乐。” 江清泽顿时恍然大悟,也回吻了一下他,笑着道,“新年快乐。” 这一觉江清泽觉得自己睡得非常沉,也睡得非常舒服。 因为梦里一直有一个人陪伴着他,哪怕他痴傻了也没有抛下他,一直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令他无比安心。 只是,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觉得这个人对他非常非常非常的重要。 “队长醒了!” “队长终于醒了!” 当江清泽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传来的便是彦直兴奋到几乎是在尖叫的声音,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在吵吵啥?他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等等,他好像是注射了疫苗来着。 据说这疫苗普通人注射没有反应,但是因为丧尸病毒而进化获得异能的人注射会昏睡很久,也会因此令异能进化得更加纯粹且没有任何隐患和后遗症。 而他是三系异能......那他睡了多久? 很快,一张张相熟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床边,对他嘘寒问暖。 他则从这些人的口中了解到了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他足足睡了三个月。 是目前异能者中进化时间最长的。 三个月的时候足够物是人非。 江清泽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朝气蓬勃的人们,感觉有些恍惚。 就像和时代脱节了一样,心里也也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大块。 “易哥咱们小队的人今天都在吗?是不是少了一个人?”江清泽忍不住询问。 被单独留下的沈易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啊,到齐了。” “......” “这样啊。”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军装,但身上一股子桀骜不驯气质的帅气青年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语气却很是礼貌,“听说江队长醒了,我受老首长的命令特来带您去一个地方。” 江清泽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地方?” “那里是某个人送给你的礼物。”青年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一份很美很大的礼物。” 等真正看见这所谓的礼物时,江清泽只觉得,这确实很美,很大。 那是一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缤纷花海。 也不知道这片花海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江清泽在看见的瞬间就感受到那蓬勃的生机和希望,每一朵花都好像在努力而顽强地盛开着,即便是再大的风雨都不能令它们低头。 也不知道这位名叫赵钏的军官是不是故意的。 他们开车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正值夕阳最美的时候,一阵风裹挟着五颜六色的花瓣和清雅的花香吹起江清泽的风衣衣摆,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对爱人的轻抚。 花海的边缘有一栋漂亮的纯白庄园,江清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满是悲伤,他拿着赵钏交给他的钥匙走了过去。 踏入屋子,里面布置得无比温馨,同时窗台上也摆满了各色的花儿,当风从窗户吹进时,它们便会轻轻地摇摆,令这座无人居住的庄园别墅同窗外的花样一般充满生机。 花儿们无处不在,不管江清泽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它们的陪伴。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有一个一头白发的青年背对着他,轻声哼唱。 “我实现了我的愿望。 将天空重新染成蓝色; 令大地重新绽放生机; 令海洋重新孕育生命; 令爱人重新获得未来。 而我, 只愿化为一片记忆中最美的花海, 给他一个始终拥有陪伴的港湾。 小巧可爱的勿忘我是我; 清冷美丽的水仙是我; 热烈似火的玫瑰是我; 顽强生长的野花是我。 我无处不在,我一直都在。 当你闻到一阵花香时, 那是我没忍住, 在你的唇瓣和鼻尖落下了轻吻。” 青年清冷如泉的声音轻柔地吟唱,没有任何伴奏却动听至极,流进了江清泽干涸的心底。 温热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江清泽有些怔愣又有些无措。 他的眼泪为什么会止不住? 流着泪的漆黑双眸忽然染上了一抹银白,一声青年带着遗憾的叹息响在他的耳旁。 “可惜,我没有等到他的告白。” 第92章 残忍恶毒的天才博士(完) 狠厉凶恶的头狼收起爪牙,乖顺地蜷缩在你的怀中任你搓揉,然后毫无防备地陷入沉睡。 这就是江清泽此刻给许言的感觉。 手指轻轻地玩弄他纤长的睫毛,轻按他的唇珠,然后许言摸了摸他的脖颈,而后坐起身。 就算他对江清泽产生了些许欲望,他的选择却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脱离了对原身扮演的许言此刻双眸平静得可怕,就在抚摸江清泽脖颈的瞬间,他便将他提前为江清泽定制的疫苗注射进了他的体内,短时间内,他是不会醒过来了。 窗户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颗小脑袋,和一颗超大的狗头,一人一狗眨巴着眼睛看着许言。 许言走过去开了窗,江沄溪双手一撑就跃进了屋内,至于那只狗,它连头都塞不进来,只能委屈巴巴地继续盯着主人看。 “把他带走吧,基地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老首长会配合的。”许言给江清泽披上了他的风衣,将人交到了江沄溪的手中,毫不留恋。 “好。”江沄溪情绪有些低落地回答。 难得见拆家的免子这副样子,许言终于还是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我被渣了。”江沄溪有些委屈,为什么要让一个还有几百年才能成年的幼崽遭受这些! 许言挑了挑眉,舔了舔虎牙,脸上是这个世界的许言绝对不会有的戏谑,“不如学学我。” “学什么?”毫无感情经验的江沄溪好奇地问。 “从这个世界开始,你也死遁吧。”许言的声音带着些期待,他养的小宠物就得要和他有一样的爱好才行。 当然,也只能是爱好,而不能真的和他一样想死,毕竟花了这么多钱了,真死了不划算。 闻言江沄溪双眼一亮,“好!那我赶紧完成任务就去死!” 说到这里,江沄溪反应过来似地轻松地颠了颠怀里的江清泽,“可是我这具身体死了,他会难过的。” “放心,这一次这个小世界被入侵成了筛子,我和祂谈了一下,祂放权限给我了。”许言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生机勃勃地金色种子,笑着道,“乐园那边也一样,这枚因疫苗的研发成功而新生的世界之种随我使用。” “所以你要大范围的修改世界了?”江沄溪歪头。 许言摇了摇头,“也不算,就是将那些违规者和我们的存在模糊掉罢了,毕竟存在过久必然会留下痕迹,想要完全摘除是不可能的。届时,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够保留所有的记忆,就比如老首长和那位咸鱼陈诚,还有渣了你的人。” 老首长是因为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要求的。 那位名叫咸鱼的陈诚是为了督促他努力。 那位渣了他家的宠物的人当然为了让她感到痛苦,居然敢欺负他的宠物,当然得特殊对待一下。 “那我可以给自己安排剧本吗?”江沄溪兴奋起来,被渣的难过都被完全抛却在了脑后。 许言晲了她一眼,“可以,但我会修改。” “好耶!” ‘我觉得,我家大人会被养歪的。’905陷入沉思。 ‘我觉得很棒诶!’937快乐地薅了一把905的瓜子,磕了一粒之后,嫌弃地将瓜子又全部塞回了905手中的袋子里。 ‘怎么了?’905疑惑。 ‘没味儿。’937咂吧了一下嘴,‘还是苏少哲做饭好吃,好怀念啊。’ 听到937的话,许言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世界之种这种东西是有些脾气在的。 它们要求种播种人满足它们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一定会在播种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然后许言就被要求唱歌了。 好在他曾在一个西幻风的小世界里当过吟游诗人,还曾受过许多贵族老爷小姐们的疯狂追捧,不能说是张口就来,但也差不多。 于是他用堪称完美的曲调吟唱了原身的愿望,为他的一生画下了句号。 许言以灵魂的状态站在花海中央,看着面前靠在巨大哈士奇肚皮上沉睡的江清泽,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哈士奇笑了笑,而后便慢慢淡化,直至完全消失。 江清泽也在这时睁开了双眼,他漆黑双眸的瞳孔变成了银白色,就像是漆黑夜空的正中点了一抹银星,他抬手触碰了一下许言所消失的位置,仿佛在感知他残留下来的温度。 “阿言,下一个世界再见。” 第93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1 【头条:双料影帝被爆隐婚。】 【热搜:某影帝疑似包养数个未成年情人。】 【热搜:某大学生爆料,曾被某影帝强迫。】 【热搜:官方再次包庇劣迹艺人。】 【热搜:某世界冠军自杀于家中,疑似常年被网暴导致抑郁自杀。】 ...... 昏暗的酒吧之中唯一的灯源便是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刷着星博的热搜,而后有些暴躁地按灭了手机,伸手打开了吧台周围的氛围灯,也照亮了吧台内外两个人的脸。 身穿调酒师服装的青年染了一头桀骜不驯的蓝发,俊美昳丽的脸上满是愤慨,“这些麻瓜什么都不懂,就光擅长抹黑别人博得眼球。” 在场的另一人用苍白的指尖摩挲着酒杯的杯沿,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单纯地在发呆。 在听见蓝发青年的话后,他抬眸看向他,一双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其美的蓝灰色眸子瞳孔还有些发散,这副模样却令他少了几分清冷与非人,多了几分天然呆美人的亲近感。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只能是个麻瓜的。”他的声音也透着与他气质相符的清冷和沉稳,实在好听。 用他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听了耳朵会自愿怀孕,会想为他一胎生八个。 蓝发青年顿时浑身打了个寒战,一胎八个,生人还是生猪啊!脑残粉真可怕! “如果不当麻瓜的代价是变成像你们一样的圣母圣父,那我选择继续当麻瓜。”蓝发青年冷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许言,那些麻瓜可是都把你骂上热搜了!” 然而蓝发青年等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他顿时眉头一皱,担忧地凑了过去。 只见黑发青年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虚汗,瞳孔发散得更开,薄唇紧抿着,像是在忍受着疼痛。 “头疼?我给你拿药。”蓝发青年有些着急地开始翻箱倒柜。 “没事。”许言出声制止了他,“楚州,药已经对我没用了。” 蓝发青年的动作顿住,沉默了好久后才艰涩地道,“已经这么严重了?” “我已经在物色徒弟了。”许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平静地道。 “物色徒弟?”楚州有些疑惑,“南则呢?” 这次换成许言沉默了,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喃喃道,“他不合适。” “不合适?”楚州更疑惑了,“我记得他身上的功德和气运之多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吧?就算你说不合适,也会有的别的人引他入局的。” 许言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出了道道细密的裂痕。 楚州见状哪还不知道所谓的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许言,我觉得既然你做不到护他一辈子,最好让他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不然你......” 说到这里,楚州顿了顿,声音变得暗哑,“不然你死后,他只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肥肉。” 眼见许言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楚州也不好再继续劝说,而是重新拿起手机解锁,继续刷起星博来,然后手指飞快地打下一串串文字和那些抹黑许言的人们对骂起来。 虽然知道这样做并没有用,但他自己觉得爽就完事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里的顾客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大多数人在进来的时候都和独自坐在吧台前的许言打了声招呼。 若是此刻有人误闯进来的话,大概会被惊得大脑弹射出去。 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所属行业的一哥一姐,每张脸都是国民级别的认知度。 当啷。 酒吧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所有人顿时停下交谈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整个人仿若晨曦般温暖而温和的高挑少年推门而入,在场的比他样貌出众的美人很多,但当他一出现时却一定能够吸走所有的目光,就像追逐着阳光的一朵朵向日葵,控制不住地想一直看着他,想拥有这如朝阳般的少年。 但每当少年对你露出单纯温和的笑颜时,所有龌蹉的心思都会瞬间消散,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嘲讽地道,“你配吗?” 也唯有那位同样惹人着迷的月亮先生有资格拥抱朝阳少年吧。 哦,不,是朝阳少年自己主动扑进了月亮先生的怀抱。 “先生,我来接你回家。” 怀中的少年抬起头,一双黑眸有些湿漉漉的,其中满是担忧。 “南则小朋友还是这么粘人啊~”楚州嘿了一声,调侃道。 少年顿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哪还有之前的温和无害。 楚州讨饶般地双手合十,同时在心底吐槽,众人皆醉我独醒啊,这哪是什么小太阳,明明是小恶魔才对。 尤其是许言,他看南则的滤镜大概有几百米厚。 “小则,你怎么来了?”许言的头还在疼,反应有些慢地皱起眉问道。 南则一眼就看出许言的状态不太好,毕竟他太了解这个人了,于是他趁机俯身在这人柔软的薄唇上落下一吻。还轻轻舔了一下,这次是带着些甜的鸡尾酒的味道。 “你...”许言眉头皱的更深了,斥责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被紧随着南则而来的人打断了。 “我说许言,你不会和小南则玩真的吧?”最新到来的客人面色难看至极,目光阴冷地盯着许言。 许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懒得回答。 “老牛吃嫩草也太嫩了点,你不害臊吗?”穿着张扬肆意的白发少年不依不饶地道,目光却一直忍不住地看向南则,带着爱慕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不过在旁人看来就多少有点像跳梁小丑了。 一只渺小的萤火虫妄图和清冷的皎月争辉,勇气可嘉。 不等许言开口,南则就冷冷地道,“再说,我喜欢谁,你管得着吗?” 如果不是许言就在身边,他非得直接动手不可,他讨厌这种觊觎而贪婪的目光。 非常讨厌。 许言抱着南则站起身,掀起黑色的长风衣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护在怀中,为他挡住了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他脚下的黑暗开始张牙舞爪地蔓延,在他的身后凝聚出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其形状的可怖怪影。 所有吃瓜的人都收回了视线,有的人干脆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 “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别惹我。”原本清冷动听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些许的扭曲和重音,像是有未知的存在借着他的声音传播着自己的呢喃。 白发少年早就被吓傻了,与他一同前来的同伴连忙拉着他转身就打算离开酒吧,结果也不知道这少年的脑子到底缺了多少根筋,声音都怕得在发抖,但还是坚持着边抖边放了句狠话,“就你这样子!看你还能强占他多久!” 这句话精准地踩到了许言本就忧虑的事情,他身体猛地僵住,浑身的气势一收,漂亮的蓝灰色眸子暗淡了下去。 纵然南则对许言只是见色起意,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爱,却也被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击中了心巴,忍不住柔声安抚,“先生,别听他瞎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许言对南则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心中却在腹诽:要不是你动手脚,原主也不至于早早地失控,更不至于让我连937都没揍到一拳就被拉来赶场加班。 ‘啧,什么黑心小棉袄啊~’937感叹。 ‘还是会漏风的黑心小棉袄。’许言补充了一句。 因为南则刚刚看似在帮他治疗,实际上却只是麻痹欺骗了许言的意识,让他的灵感变弱,使他产生一种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的错觉。 这是给那些已经濒临疯狂,下一秒就会畸变成怪物的人多争取一点时间时才会使用的手段。 为了让他们体面地死去。 而南则是以此来让他无法正确地感知到自己的真实状况。 等到一切爆发的时候,人也就彻底没救了。 甚至很大的几率会瞬间畸变成丑陋扭曲、没有人性与理智的怪物,连抢救一下都不可能。 第94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2 碍眼的人走后,吧台后面的楚州这才探出头,一副心有余悸地表情,“许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酒吧就要被你拆了!” 许言还没说话,南则就从他怀里探了个头出来,毫不客气地拆穿道,“你还会怕?你难道不是巴不得酒吧被拆,然后让你哥重新给你一家更大的吗?” 楚州切了一声,然后又担忧地看向垂着眸一言不发的许言,对南则嘱咐道,“你回去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不行就把他送去我哥那边。” 南则却只是笑了笑,抬起手指将指尖咬破,一滴殷红的鲜血立马浮现在了他的指尖。 各处恢复的交谈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再次聚集了过来,和他进门时的善意欣赏不同,这一次其中夹杂了不少贪婪和恶意,甚至有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许言也没料到这小孩儿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几乎是瞬间就又将人用风衣完全遮住,对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楚州道,“创可贴。” 楚州的脸色也非常凝重,这小孩这么疯的吗?要不是在场的人全是自制力极强的圣父圣母,只怕他的酒吧真的要被拆掉。 许言接过楚州递过来的创可贴,低头看向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声音轻柔,“手伸出来。” 南则却眨巴了一下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趁许言不备将还在溢血的手指直接伸进了许言刚说完话还未闭合的嘴里,将手指上的血抹在了他的舌尖。 瞬间,腥甜的铁锈味便弥漫在了他的口腔之中,与此同时,耳边断断续续的未知呢喃随之消失,如针扎般疼痛的大脑也消停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的轻松感瞬间弥漫全身。 然而下一秒许言就将南则的手指拿了出来,皱着眉抽出吧台上的纸巾将他手指上沾染的口水还有血渍擦干净,用创可贴将伤口完全包裹封闭。 许言生气了。 这还是南则第一次见许言对他露出这种表情,真的好有趣。 而且,他的舌尖果然很软。 南则装作认识到错误的模样低下头,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双眼里满是兴奋,喉结滚动了一下。 许言拿起吧台上他还未喝完的酒喝下一大口,冲掉了嘴里令他有些作呕地血腥味,但声音的沙哑还是暴露了他的不适,“我先带他回去了。” “需要人送你们吗?”楚州看着两人的背影问。 “不用了。” 许言说完,便牵着南则走了出去。 就南则进酒吧的这一会儿时间外面就下起了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袭来,将地面一点点染得雪白,唯美而梦幻。 南则有些厌恶地再次钻进了许言的大衣里,他讨厌雪。 不,这个世界上就没多少能让他感到喜欢的东西,或许,许言算一个。 许言撑起风衣为他挡下了所有的风雪,护着他进到了等候在路旁的保姆车内,自己则在上车后将风衣脱下,也不抖落上面的白雪,直接就这么将所有的雪裹进了风衣里,扔到了后座。 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温庭在两人打开车门的时候就放下了手机,转过头见许言准备用纸擦头发上的雪,连忙从他随身携带的行李包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递过去。 许言伸手接过,下一秒却手中一空,毛巾落到了南则的手里,他看了南则一眼,而后便转过头继续用手中的纸擦起头发上的浮雪。 南则抿了抿唇,尝试性地将手伸过去,发现许言没有反应,这才开始轻柔地帮他擦起发丝,软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许言闭上了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南则有些慌了,以往许言生气他哄一下就立马好了,而现在他好像更生气了,为什么? “先生,我真的错了,别生气了好吗?”南则小心翼翼地拉住许言的手,脸上一副惶恐的表情。 许言还是没有说话,他靠在椅背上像是疲惫地睡了过去。 温庭和司机李叔两个人通过后视镜偷看着后座的情况,一个没有得到吩咐不敢开车,一个不敢多嘴怕被南则小恶魔记小本本报复。 “开车,送小则回家。”许言冷声吩咐道。 “好的老板。”李叔应声,立马发动了车子,朝家里驶去。 南则一听这话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握紧了许言的手,小心地问,“先生,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 “我还有事。” 许言确实有事,不过是指他的身体有事,他大概真的需要去楚州的哥哥那里看看,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失控。 南则却觉得他是因为和自己生气的原因不愿意回家,眼眶一红,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先生,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果不其然,他一哭,许言就立马睁眼看了过来,于是他再接再厉地挤出了两滴泪,“先生,我保证,我再也不这样了,我是因为知道在场的前辈们都是好人才敢这样的,在外面我不会也不敢这样的。” 许言叹了口气,软了态度,说教道,“你知道你自己的特殊性,你不知道你的血肉对于我们而言有多大的诱惑...永远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考验人性,懂吗?” 声音好听的人就算是在说教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想让他多说几句。 南则将自己发散的思维拍飞,乖巧认真地点头,“我懂了。” 然后他又装作有些难过地问,“但是先生好像很讨厌我的血,难道先生是因为讨厌我才因此讨厌我的血的吗?” 温暖干燥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按了按,“没有,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血的味道。” “这样呀。”南则点了点头,然后与许言的手十指相扣地晃了晃,“那先生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回家了吗?” 许言犹豫了一下,但面对着小孩儿那期待又小心地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就重新再找时间去看医生吧。 - ‘这小黑心就是怕你去看医生吧?’937啧啧了两声道。 ‘对啊,要是他在我身上做的手脚被发现了,他就前功尽弃了。’许言目光柔和地听着南则和他说三天后他要参加某个综艺的事情,声音却无比冷淡地和937交谈着。 ‘如果大人您不来,他早就失败了,只能收获一摊令人作呕的烂肉。’937 掏出自己螺蛳粉味的瓜子,美美地磕着。 脑海中却忽然回忆起了905吃的焦糖味瓜子,顿时嫌弃地皱起了脸。 ‘对啦,大人,渣了五席大人的那个妹子正式入职了,然后她跑去找五席大人吃了个闭门羹,现在蹲在您家大门口不走呢。’937饶有兴致地道。 许言冷笑,‘她会走的,你是不是忘了,像她这种卖身给乐园的小世界任务者可没有多少自由。’ ‘可是五席大人好像之前挺喜欢她的,会不会心软啊?’ ‘那是她们自己的事,就算她想帮着赎身,那也得等她先把欠我的债都还完才行。’ ‘恶魔。’937浑身打了个寒颤。 “先生,我们之前不是被偷拍到了吗?都上热搜了,不如我们直接曝光吧?而且我这次接的这个综艺让我们三个固定嘉宾自己再带一个人一起当固定嘉宾,可以是好朋友,可以是恋人,可以是家人,我就只有你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南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笑得十分开朗,但眼底的落寞和希冀却令人心疼。 许言根本无法拒绝他,他也不想拒绝他。 他过于严密的保护令这个孩子能够顺利长大,但也令他失去了普通孩子该有的生活,正如他所说,每他能找的人只有他。 于是他点头,“好。” 南则满意地眯起眼睛笑起来,他喜欢在旁人眼里清冷矜贵的月亮先生温和对自己说“好”时的表情和声音,这样的先生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也只有他知道,这位月亮先生看上去沉稳又睿智,实际上却是个有些迷糊的大美人,很容易忘事,很喜欢发呆,寡言少语也不是因为性子高冷,而是他有些社恐,经常憋半天就憋出几个字来,非常可爱。 而这样的反差也是他独享的,那些自诩了解他喜欢他入骨的粉丝们都不知道。 就在热搜第一的两位主角商量着上综艺要带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星博上两人的粉丝已经吵得昏天黑地了。 因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高挑的少年拉着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在撒娇,举止亲昵暧昧。 而照片被拍到的那天,许言刚穿着这身西装参加了他参演的一部官方贺岁大片的上映仪式,而这套高定西装是许言的一位顶尖服装设计师粉丝为他定制设计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套,所以许言的身份坐实。 而那位高挑的少年被拍到的是斜后侧,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脸,但依旧有很多人认出了这就是南则。 靠一身气质和样貌还有卓绝的演技有望成为最年轻影帝,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被提名最佳男主角的南则。 再加上许言被爆隐婚和包养未成年的各种黑料,南则的粉丝们顿时急眼破防了,觉得是许言强迫南则,而许言的粉丝们却说看照片里南则那撒娇的姿态,明显是南则勾引的许言,只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 于是就吵得整个星博乌烟瘴气。 最骚的是,某个白毛头铁少年还跳出来发了一条星博参战。 【谢子轩☆v:啧啧,老牛吃嫩草,也不嫌害臊。】 这句话一出,星博再次烧开了,服务器都差点被吵炸。 谢子轩躺在自家大别墅的客厅沙发上得意地笑着,二郎腿翘得老高。 “谢·子·轩!”一声咆哮从楼上响起,由远及近。 不等他有所反应,人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好一顿胖揍,“几天不打皮痒了是吧!?” “啊!姐!姐!我的祖宗!我三天后还要去上节目!啊!别打脸啊!” 谢子璇闻言果然不打脸了,改踹屁股,把人踹得叫都叫不出声后才叉着腰数落,“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没脑子不可怕,没脑子又自作聪明才是最可怕的!人家许影帝想整死你一个红起来没多久的流量明星,用一根手指都嫌多!” “我可是官方培养的,他不敢!”谢子轩不服气地反驳,换来又一脚踹。 “还要自作聪明是吧!?”谢子璇气得脑子都快烧熟了,“官方在你和他之间,绝对无条件支持他!” “为什么!?”谢子轩更不服气了,“他一个快失控要退休的人能跟我比?” 谢子璇闻言掐着人中闭上了眼,只恨当时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掐死这糟心的弟弟。 见姐姐忽然不说话也不动手了,谢子轩小心地睁开眼看过去,却发现谢子璇在用一种失望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然后就听见她叹息般地道,“你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和一个入伍二十年立过累累功勋的老兵比较,是谁给你的勇气?” 谢子轩愣住了。 “谢子轩,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脑子不好使,但我现在觉得是不是我没有教好你,居然让你变成了一个不知感恩和尊重为何物的人渣。”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洗完澡的南则躺在床上刷着星博,乐滋滋地看着粉丝们花样百出地互骂,还时不时会给一些说话说得十分艺术的粉丝点个赞,两边的粉丝都点。 当然,他用的是小号。 咔哒,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裹挟着一身水气的青年从中走出,赤着一双脚踩在松软的毛毯上,从圆润的脚趾到修长的小腿,每一寸皮肉骨骼的曲线都完美得仿若雕刻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再往上便是在浴袍下若隐若现肌肉匀称的白皙大腿和被腰带束紧的蜂腰,青年上半身则是完美的倒三角,即便是穿着宽松的浴袍都穿出了t台秀的感觉。 只不过他好像很累了,表情有些倦怠,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也很是缓慢敷衍。 一双还泛着湿意的蓝灰色的眸子在感受到南则毫不掩饰的目光后看了过来,其中满是迷蒙和疑惑,疑惑于南则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随着许言的话语落下,一滴水珠从他的脖颈滑落到了他平直精致的锁骨,配上他单纯无欲的表情,惑人而不自知。 第95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3 即便这般美景他从小看到大,但南则依旧无法避免地觉得口干舌燥。 他丢下手机下床走到许言的身边,拉着人的手腕让他在床边坐下,熟稔地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为他轻柔地擦起头发。 而许言这个监护人却一副早已习惯了被南则伺候的模样,乖乖地微垂着头任由摆弄,而他不知道是,被他当做亲弟弟爱护的小孩儿此刻正盯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眼中满是令人看了会感到心悸的占有欲。 许言真的很困倦了,精神和身体上都是,于是他几乎是强撑着保持着坐姿,等南则说了一句“好了。”之后,身子就软软地侧躺到了床上,呼吸瞬间变得均匀而清浅,睡得毫无防备。 毕竟自从南则长到有足够的力气搬动他之后,他便不再会勉强自己强撑,基本上一回家后就倒头就睡,反正之后他一定会穿着睡衣舒舒服服地在柔软的床上醒来。 只是偶尔会被蚊子在身上留下一些红包,反正不疼不痒的,他也就从未在意过。 南则当然也习惯了许言在他面前这毫无防备的状态,也得益于此,他才能够在这人无知无觉之中将他逐渐变成自己的玩偶。 “快了。”南则蹲在床边,表情痴迷地盯着许言的脸,双手却解开许言的浴袍,手指抚过他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然后捏了捏他侧腰的软肉,只觉得爱不释手。 他凑过去亲吻许言的眼睛,“很快,我就能控制着你彻底和我在一起了,而不是空有一纸结婚证的关系。” 毕竟这人是真的将他当成弟弟,而不是爱人。 想到这里,南则的眼神变得狠戾了起来,因为就连这结婚证都是他满16岁可以登记结婚后,将许言灌醉,趁他半醉半醒的无比听话的状态时,用自己的能力半控制半哄骗着他去登记的。 也幸好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法定结婚年龄不一样,而且同性也可以合法结婚。 就算只是名义上,他也想让这个人尽早的属于他。 不过就算可以16岁就结婚,但官方却会勒令要在双方的年龄都达到18岁之后再进行房事,甚至每年都会安排体检,以保护未成年的身心健康。 南则觉得,这奇葩的婚姻法,大概是某个穿越者前辈或者和他一样的变态搞出来的。 至于这条法案是怎么通过的? 在这个暗地里拥有各种未知力量的世界,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本就扭曲而可怖,所有一切看似正常的事物,内里或许都暗藏着无尽的疯狂。 就比如他自己。 他疯了一样渴求着许言,想将他完完全全据为己有,不让任何人看见。 而且他觉得他会变成这样许言是有一定的责任的,毕竟他脑子里仿佛没有情爱的概念,他好像理解不了别人看他时那带着强烈欲望的眼神,有一次要不是有他在的话,就差一点,喝醉的这人就要被骗走吃干抹净了。 这怎么能令他放心。 好在在被他又撒娇又严厉地讲解事情的严重性后,许言终于理解了问题所在,出门在外时,除了在官方的地界外他滴酒不沾,并且不让人触碰他,这才让他稍稍放了些心。 你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在其他各个方面都十分可靠的成熟男人,居然是个无法正确认知情爱界限的笨蛋。 若不是许言的身份和实力带来的距离感和压迫感,只怕他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南则一边亲吻着许言的肌肤,一边为他换上了干净清爽的睡衣,然后搂着人的腰蜷缩进他的怀里,许言也下意识地抱住他,像抱一个抱枕一般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只不过,如今这人已经被他调教成了自己的模样,自己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是正常的。 南则忽然又有些庆幸许言有在这方面的认知障碍了,不然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得手,并且让许言的这个疾病变成了只有他和许言两人知道的秘密。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只让他触碰,只让他亲近的许言就是爱他的,并且爱到和他提前领了证,将他强占在身边不让人接触的程度。 他暂时还不能崩人设,于是只能先委屈他的先生了。 ‘天哪,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好变态!他居然偷亲你!’937手里的瓜子都掉到地上。 许言却觉得很有意思,前面的几个任务目标都比较正派善良,如今遇见一个黑心汤圆,新鲜感十足。 况且,他们的名字里都有ze或者zhe的发音,必然不是巧合。 许言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炽热的火海,鼻翼间,喉咙中全是刺鼻的血腥味,每当那些猩红的火焰快要灼烧到他的皮肤时,便会有一只被烧得皮肤脱落的手将他向上举起,然后传递给下一只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手,一次一次地令他避免于葬身火焰。 而那些托举过他的手却无力地坠落,被火舌完全吞没,再无动静。 “不...不要...”许言痛苦地呜咽起来,而那些被他用理智压下的呢喃和扭曲的疯狂也趁机再起,妄图将他的理智完全吞没,就如那无边无际的猩红火海吞噬那一只只奋力托起他的手一般。 口中再次真实地尝到了鲜血的腥甜,疯狂褪去,理智和人性重新获得了主导权,许言的耳边也响起了南则焦急地呼喊。 “先生!先生!你醒醒!” 冰凉的毛巾覆盖在他滚烫的额头上,令他终于恢复了清醒,一双失去焦距的灰蓝眸子也重新聚焦,看清了南则焦急又担忧地脸。 “我这是怎么了?”许言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虚弱又脆弱。 “你发烧了。”南则说着,见许言想要起身,便扶着他帮他靠坐起来,从一旁拿起一直温着的温水喂他喝下。 许言捏了捏眉心,他为什么会忽然梦见那么久远的事情,果然是因为自己的状态太差了吗? 现在这个情况,他真的很怕自己随时会陷入疯狂,更害怕会因此而伤到南则。 那个综艺他还是不要参加了,把楚州叫来陪他去吧。 但当他伸手拿起手机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种自己是不是睡醒就穿越了的错觉。 他居然一觉睡到了三天后? “先生,你睡了三天了,因为只是发烧,所以我喊的是普通的医生过来。”南则依旧蹲在床边适时地解释。 他仰着脑袋,一双星空般的黑眸有些暗淡,眼底泛着浅浅的青黑,满脸的担忧和憔悴。 许言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有一些低烧,但应该无碍了,便出言安抚道,“我没事了,节目组的人什么时候到?” 说罢,许言就在南则的搀扶下起了身,准备去洗澡换衣服。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了。”南则小心地扶着他,柔声询问,“先生,你还难受吗?不然我就一个人去吧......” 闻言,许言微微低头看向他,然后只看见了他柔软好看的发旋,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都能想象得到他抿着唇难过失望的模样,于是便抬手将他的发旋揉乱,温声道,“我没事了,但若是需要玩什么游戏,就需要小则罩着我了。” 南则闻言立马表情明媚地抬头看向他,正好和许言对视上,恍惚间,他好像在这双不懂情爱的灰蓝眸子里看见了对自己的爱意和宠溺,但仔细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片平和,一如既往。 按下心中涌起的失望,就算无法获得这人的心,只要自己可以一直独占着他就好。 “我们一起洗澡吧,不然时间不够了,我也需要收拾一下自己。”南则贴过去,抱住许言的腰撒娇。 许言犹豫了一下,思考之后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好。” 看吧,这么好骗怎么能放心。 于是当节目组的人敲门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满面红光的南则,光是看着就能看出他的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好。 而且他脖子上还有一小块暧昧的红痕。 这是他在亲吻许言的时候讨要来的。 毕竟这人那时候已经被他亲得晕乎乎的,他不管说什么都乖乖地照做,听话得不行。 虽然节目组已经被南则提前告知了他和许言的关系,但眼下真的见到还是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毕竟许言可是出了名的冷淡禁欲还讨厌任何人的肢体接触,除非是演戏的必要,否则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至少两步以上的距离,连握手都是一触即分。 若不是最近爆出来许多他包养未成年人、隐婚等等的‘实锤’,或许就算是南则亲口说他和许言结婚了还拿出结婚证,他们都会抱有一丝丝质疑,怀疑南则是那种疯了的粉丝,产生了臆想,然后做了个假证。 紧接着,三个摄像师和三个助理便见到了从里屋慢慢走出的修长身影,然后又看向笑盈盈的南则。 情侣装啊?这么高调吗? 许言穿着一身蓝黑的高档定制休闲服,而南则的则是同款的蓝白色,就连脖子上戴的项链都是情侣同款的。 站在门口被震惊得挪不动脚的六个人齐刷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疼,不是在做梦。 那个如天上悬月高不可攀的许影帝,居然·和人·穿情侣装! 不过在看见那像太阳一样温暖,令人忍不住去追逐的少年后,又觉得合理了起来。 该说不说,气质和样貌都无比般配。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这个六人拍摄小组的组长,也是主摄像师,韦一礼。 他立马吩咐起其他人开始准备拍摄两人在家的情况,并且询问了南则有没有不能拍摄到的地方。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韦一礼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气色都不是很好,只不过南则看起来很精神,所以一开始被他忽略了,而许言...他之前没敢多看,毕竟是咖位很高还传言不是特别好相处的大佬。 此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端着摄像机拍他们,立刻就发现了他们状态的不对劲,于是他便小声吩咐一会儿负责提问的助手将这个问题加在提问中去,因为现在已经开始拍摄了,他没办法再私下询问。 况且以这两人的粉丝们那堪称放大镜的眼神下,就算想蒙混过去也是不行的,不如大大方方的在直播中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在南则身边地许影帝尤其地乖巧,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般难相处和难接近。 摄像机打开,直播开始。 疯狂的弹幕瞬间将整个画面完全淹没,毕竟这几天有关于许言和南则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是不是粉丝的人都跟着来看热闹,这就导致弹幕多到连画面都看不见了。 【啊啊啊!开播了!】 【我的老公!我来了!】 【许言是我的老公,不接反驳。】 【许言我爱你啊啊啊!】 【则则!则则!呜呜呜!则则我好想你啊!】 【我的小太阳!啊啊啊!我爱你!!】 【则则生日快乐啊!!!】 ...... 等一波告白的弹幕过去,观看直播的人或关掉弹幕或降低了弹幕的透明度后,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两个人。 节目组当时宣传的是,南则与许言将会在节目中组成搭档,并且会为大家当面亲自交代关于包养的事情,所以现在的两家粉丝们就等着双方撇清关系,做一对好兄弟。 结果,开屏雷击。 只见南则对着屏幕笑了笑,然后凑到许言的旁边,在他的下颚落了一个颇为暧昧的轻吻,而尤其厌恶身体接触的许言居然面色平和地不闪不避,甚至还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轻笑有些宠溺。 嘭。 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在这一瞬间脑子炸开了。 两家的唯粉就差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然后把记住了这一幕的脑子也掏出来换一个新的……啊啊啊啊,她们真的无法接受! 这一刻就连疯狂的弹幕都停了。 “大家好,我是南则。”南则亲完才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然后抬起和许言相握的手,笑容灿烂地接着道,“这是我的合法老攻,许言。” 听到合法老攻这四个字,不知道又炸了多少脑子。 就连在场的六个节目组的人都被整得表情恍惚,双目涣散,同时内心又在尖叫狂喜。 他们这个节目,一定会爆!就冲这几十秒的内容都能火爆出圈! 第96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4 只是这六人小组不知道,他们节目组的福报不止于。 另外一边,被姐姐揍得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安稳,只能趴在沙发后背上站着的谢子轩笑容僵硬无比,而他的姐姐谢子璇则跟个女王一样坐在他借力的单人沙发上。 “道歉。”谢子璇冷冷地吩咐。 于是谢子轩只能端正了态度,勉强站直了身子面对屏幕认真地道,“我为我之前在星博上暗讽许影帝的言行道歉,是我不懂事。” “然后呢?”谢子璇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是踹谢子轩的那一只脚。 “最后我真挚地祝福许影帝和南则长长久久,但如果南则恢复了单身我还是...啊!姐!注意你的形象,女孩子这么暴力会嫁不出去的!” 负责拍摄这边的六人组表示,憋笑真的很难,他们就算闭上眼睛将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都做不到。 【牛啊,不愧是谢二傻。】 【怎么说呢,喜欢他纯粹图他的舞台,而不是他这个人。】 【台上老公,台下二傻。】 【璇姐不知道每天要被气死多少脑细胞。】 ...... 而最后的第三个直播间比起前两个就没有这么劲爆了,应该说只有这边才是正常的。 蝉联了两届世界赛双人花滑冠军的二人组,季北斗和蓝玉澪。 两人虽然是最默契的搭档,但是两人并不是恋人,更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而蓝玉澪此刻正在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学长准备去追,季北斗则在为她出主意,并说到时候成了必须带来给他过过眼,不然他不放心。 虽然这边的剧情平淡,但看的人也不少,毕竟两人的颜值和粉丝量摆在这里了。 ...... 视角回到南则和许言这边,这边已经开始了问答环节,基本上都是南则在回答,即便问的是有关许言的问题,他也对答如流。 “先生很多生活上的琐事都是我来亲自安排的,基本上他一天的行程从早到晚都会和我报备,私人时间也基本上都是和我在一起,所以所谓的包养许多未成年是假的,他只有我一个。” 南则大大方方地说着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明明是在辟谣却颇有种在炫耀的感觉。 “好的。”问问题的助手妹子咽下一大口狗粮,接着问,“两位老师今天的面色都不太好的样子,请问是没休息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南则担忧地看了一眼许言,许言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平淡地道,“这几天我病了,小则一直在照顾我,没有休息好。” 见许言终于开口说话了,问问题的妹子立马精神了起来,然后看见了弹幕上飘过一道打赏了1w块的sc,见问题也不是非常的激烈,便按照节目的隐性规定将问题念了出来。 “许言老师,弹幕问你,你当时同南则老师领证的时候他才16岁,而那时候你比他大了足足8岁,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也就是表面听着没啥问题,但事实上是在暗讽许言居然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8岁的未成年动情。 南则也有些好奇许言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结果许言想都没想地道,“想领就领了,没想得太复杂。” 南则却自动翻译成了:小则想领就领了,我什么都没想。 毕竟这才是他认知的许言。 虽说这个答案令他有些失落,但本来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许言就算不爱自己又怎么样,他会听自己的话就足够了。 但在别人听来就是许言来了一个力度超大的直球,顿时击晕了屏幕前不知何时已经如烈火燎原般壮大起来的cp粉们。 【果然不管是再怎么冷硬的冰块,在遇见真爱的时候都会融化。】 【谁被甜死了,啊,是我啊,谁来帮打个119,我快不行了......】 【我不能接受,我宁愿则则和隔壁二傻在一起,我都不能接受他和许......】 【谁管你接不接受,人家是合法夫夫!】 【认清现实吧,看看你们则则看我们许先生的眼神,黏糊得都快拔丝了,一口一个先生叫得人心都化了。】 【我不管,我不能接受则则和比他大了8岁的许在一起呜呜呜。】 【现在的脑残粉真的要不得,我就说一句,追星不是绑架,明星也是人,只要他们不做出犯法和触犯道德底线的事,他们就是自由的。】 【花钱用特效弹幕提醒一下各位:这两位是出道即巅峰的优秀演员,而且两个人都是放言了不演恋爱片的,当梦女圈地自萌可以,但不要出来到处舞,会变得不幸。】 【哎哟,和毒唯说不清楚的,放弃吧各位。】 【我才懒得管你们接不接受,我只担心我们阿言的病好全没有,他声音都是哑的,心疼。】 【对啊,之前阿言去参加首映礼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了,回家果然就生病了,希望节目组能不要搞太多折磨人的花活,让阿言先养好病。】 ...... 在家里的内容结束,准备出发前往集拍摄地点集合。 节目的名字叫《平安客栈》,身为固定嘉宾的六人需要经营这家位于风景区之中的小客栈。 而到来的客人们自然也是受到邀请的各界知名人士,身为固定嘉宾的他们需要在客人到来之前通过完成各种游戏和挑战获得资金和食材,为嘉宾献上一桌丰盛的欢迎宴,之后嘉宾便也会加入,一同赚取资金和食材,确保能够每顿都吃得上饭而不饿肚子。 节目为期两个月,一共分为八期,一期一周,一周一组嘉宾。 所以最先收到邀请的南则、谢子轩、季北斗都是出了名地会做菜,不然邀请一些会炸厨房的固定嘉宾,这节目干脆改名叫《花式炸厨房》或者《黑暗料理的做法》算了。 等放好行李坐上车后,副驾驶负责活跃气氛的助理好奇地道,“南则老师这么会做饭,是因为许言老师不会吗?” 南则一边拿出保温杯和退烧药递给许言,一边回答,“不是,先生做饭做得很好,我的手艺都是跟他学的。” “啊?”助理愣住了,随即惊喜地道,“那真是要谢谢南则老师为我们节目又找来一位大厨。” 南则闻言却挑了挑眉,哼了一声道,“先生做得饭只有我能吃,所以别妄想了。” 弹幕再次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 【kswl!!!!】 【awsl!!!!】 ...... 助理妹子失落地道,“好叭,忽然羡慕起南则老师了,能够独享许言老师亲手做的美食。” 许言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自豪,“不用羡慕,小则的手艺虽然是我教的,但是他青出于蓝,做得比我好吃多了。” 说到这里,许言按了按空落落的胃,有些不舒服,他好饿。 南则见状立马就从脚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一边盛了半碗皮蛋瘦肉粥递给许言,一边懊恼地道,“我都给忘了,应该先让你吃点东西再吃药的。” 许言接过粥和勺子,安抚道,“没事,那药不忌讳这些。” 嗝,助理妹子表示吃得好饱,再也不想吃狗粮了...…等等,不是,南则老师,您是什么叮当猫变的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掏得出来? 一碗热腾腾的粥下肚,许言就又开始犯困了,于是屏幕前的人就难得地见到一向端庄沉稳的许影帝一副强撑着不睡,但表情却迷蒙不堪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公认的圈内最美没有之一,其中仿佛淬入了剔透冰晶一般的蓝灰色眸子,此刻那泛着薄薄水雾的模样,惹得人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为他拭去可能会凝聚于眼角的泪珠。 许言忍不住抬手遮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直关注着他的南则立马对着许言伸出了手,轻声哄道,“先生,困了就来我怀里睡会儿吧。” 许言还记得这里有摄像机在拍摄,多少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想要拒绝。 但在南则再一次要求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甚至十分乖顺地靠在了南则的肩膀上,任由南则揽住自己的腰,毫无防备地安稳睡了过去。 南则低头吻了一下许言的额头,带着挑衅意味地笑着看了一眼摄像机,差点让许言的唯粉们将手中的手机砸了。 就算不是唯粉的粉丝们也羡慕得抓心挠肝。 皎月悬于高空无人可及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便没有什么落差,但当皎月忽然落到了一个人怀里,唯独任由那一人予取予夺的时候,其他人真的会被嫉妒的火焰烧死的。 至于南则的粉丝们。 怎么说呢,谁说正主是一家人,他们粉丝就得是一家人了?所以她们看着许言的粉丝们炸毛挺爽的。 有一种正主带领着她们战胜了对家的快感。 ‘估计是发现您的状态实在太差,这会儿使用能力连演都不演了。’937感叹。 ‘毕竟他可是穿越者,自带金手指的,如果不是因为原身实在是太强,他根本不用设计将原身的状态弄得这么差。’许言在意识空间里盯着南则看。 这小孩儿就算真实年龄和原身差不多,但多少受到了身体年龄的影响,坏心眼起来了居然当着摄像机的面‘炼化’他的灵魂,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和小看这个世界的其他强者了。 估计今晚就得被查水表。 ‘大人,您这个世界就申请这一样东西吗?’937拿着申请表,看着上面孤零零的一个名字,问道。 ‘对,毕竟任务是【让任务目标成为救世主。】’许言有些可惜地道,‘上个世界忘记从江清泽的手里将记忆珠要回来了,不然还可以省下购买这个一次性道具的乐园币。’ ‘大人,您要不要数数看您余额后面有多少个0再和我这个穷鬼说话。’月光族的937捂住心口。 许言笑而不语,论有钱,他可是乐园第一。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大概是舟车劳顿的缘故,许言的低烧有像高烧发展的趋势。 整个人几乎是被南则半扶半抱着下的车,南则也没有心思和先一步到达的另外两组固定嘉宾打招呼,询问了他和许言的房间在哪儿后就直接就带着许言上了楼。 房间之中的摄像头还未开启,于是南则进屋后便收起了担忧的表情,动作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而后将他的外套脱下挂好,拿着房间内备好的崭新毛巾打湿后盖在他额头。 动作虽然温柔细致,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带着些疯狂,双眸漆黑得不带一丝光泽。 发烧是他‘炼化’许言灵魂造成的后遗症。 上次由于操之过急,让许言睡了整整三天之久,这一次他把握好了度,许言睡几个小时就会好,还能赶上吃晚饭。 天知道,当着观看直播的几千万人还有深爱着许言的粉丝们的面,将许言逐渐变成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爽得他当时差点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按照这个进度,一年,不,半年。 他就可以将许言彻底变成完全对他唯命是从的玩偶,他就可以将他彻底藏起来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时候的许言可能也就是单纯的玩偶了。 不过他不后悔,比起让许言成为别人的人,比起让他继续这么受人瞩目,比起让他继续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们牺牲,他宁愿许言先失去自我。 或许再多给他一些成长的时间,他能够在保持绝对控制的状态下重新唤醒许言的自我,一定可以的。 许言见南则这副疯批的模样,只能无奈地感叹原身是真的不会教孩子,过于溺爱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这孩子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坏掉了。 如今到了自己的手里,就不能怪自己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熊孩子只配物理醒悟。 看他家的免子,多乖啊,物理醒悟的典范。 被乐园抓了壮丁,正在某个战争世界大拆特拆的第五席执行官忽然顿住了动作。 奉命缠住她,实则被她追着殴打的违规者们顿时也停在了原地不敢动弹,生怕她要玩什么花活。 然后就见她张大嘴巴啊啾地打了个喷嚏,违规者们顿时无言。 少女见状露出了一抹坏笑,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数道黑芒闪过,围住她的八个违规者的头颅齐刷刷地整齐断落,滚了一地。 再次回到原地的少女挽了个刀花收刀入鞘,一身黑红相间的执行官战袍肃杀而威严,及膝的衣摆被裹挟着浓郁血腥味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无辜地眨了眨一双血红色的竖瞳,戴着红手套的手摸了摸下巴,头顶的一双似兔又似猫的黑色大耳朵抖了抖,疑惑地自言自语,“刚刚是谁在念叨我?” 第97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5 南则和另外两组的人商量好了分工,独自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寻找节目组事先藏好的肉券,肉劵可以用来向节目组兑换各种肉类,而许言偏爱肉食,所以在分工合作的时候他就将这最难的任务揽了下来。 以他的能力,他能确保找到足够的肉券给许言做上一桌不腻又好吃的肉菜。 至于另外两组人,他们随便吧,反正许言不怎么爱喝饮料和吃蔬菜,稍微有一点就足够了。 不过其中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谢子轩非得要和他一起,最后被他姐谢子璇直接掐着后脖颈拖走了。 从小学习武术的少女惹不起。 南则笑眯眯地目送两人离开,维持着自己开朗小太阳的人设,同时也忍住了自己想对谢子轩动手的欲望。 除了许言以外,所有人对他的喜欢和爱都只会让他觉得厌恶和麻烦,包括他的那些粉丝们。 只不过他不能将自己的这些想法暴露给任何人,包括许言。 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有太多的人在关注着他,包括官方。 一旦他暴露出哪怕一丝厌世或者反社会的倾向,就算是许言也再保不住他。 “则则!”忽然一个路人惊喜地大喊声打断了南则的思考。 他循声看过去,那是一个样貌普通,但看上去整个人颇为精神的少女,留着一头短发,满脸都是惊喜。 这大概是自己的粉丝? 南则这么想着,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整个人展现出来的气质温暖又开朗,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总会弯成好看的月牙,令人感到无比的亲切,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啊,她们南则小少年真的太好看了! 少女不自觉地看痴了,弹幕则疯狂了起来,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言论酸得都快将直播间腌入了味。 “小果!”另一个少女从一旁的奶茶店中拿着两杯奶茶走出来,而后她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南则的存在。 毕竟在这么一个人口稀少的偏远小镇子里,长相这么标致的男性真的太过于惹眼,更何况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摄像师和一个助理。 趁着寒假回老家的两个妹子忽然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这都能遇见自己喜欢的演员在老家录综艺。 真是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佛祖三清齐显灵了。 “你们好,你们是本地人吗?”见两个少女有些羞涩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南则主动走了过去亲切地搭话。 两个少女的脸顿时通红,名叫小果的短发少女甚至大脑宕机般地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天哪,真人太好看了,声音也好好听...” 南则抬手抵唇轻笑,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夸奖。” “啊!”小果轻声惊叫一下,然后陷入了社死后呆滞。 手里拿着两杯奶茶的少女也替好友扣起了脚趾,但目光瞥见一旁的摄像机,还是开口岔开话题,让她不至于社死得非常彻底,“对啊,我们是本地人,她叫小果,是你的粉丝,我叫小楠,我是...” 说到这里,她像是怕被小果打一样,远离了她好几步才义正言辞、抑扬顿挫地大声道,“我是你和许大佬的cp粉!” 这句话一出,弹幕顿时刷过去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她们居然见到南则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这妹子在搞绝活啊。】 【笑死,不过妹子,请保护好自己,我怕你被两家的唯粉线下刀,哈哈哈!】 【我觉得她立马就快被线下刀了,看那个小果妹子,她抄起了旁边便利店的扫把哈哈哈哈哈!】 ...... 好在两个妹子感情是真的好,小果也就是拿扫把吓唬一下小楠,而南则也乐呵呵地看着,活像一个吃瓜的观众。 然而很快南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忽然从面前的两个妹子身上感受到了恶意。 没来由地,突如其来地恶意。 南则眼疾手快地关掉了身旁摄像师手里的摄像机,往前一步隐隐将摄像师和助理护在身后。 只见两个少女不知何时并排站在了南则的面前,不同的脸上露出了相同的诡笑,那嘴角越笑越开,最终撕裂,然后蔓延到耳根,露出脸皮之下猩红的血肉。 小果好像还觉得有些痒,抬手挠了挠,挠了一手的鲜血。 “怎么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小楠,帮我看看是不是长痘了。”小果保持那咧到耳根的笑容,疑惑地对小楠道。 小楠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由于角度的问题手指直接插进了血肉,她却无知无觉地回答着小果的问题,“我也觉得好痒,难道是我们昨晚上用面膜过敏了?” 说罢她便凑过去看小果的脸,距离近得几乎贴上去,一双无焦距的双眼眨了眨,“也没有长痘啊。” 摄像师和助理早就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要不是南则对他们使用了自己的能力,暂时控制住了他们的话,只怕他们早已尖叫失态地瘫坐到地上,说不定还会直接晕过去。 在面对神秘事件的时候可不能失去意识,如果失去了理智的防护,那些来自深层世界的污染便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你的身体,潜伏进你的意识,然后在你不经意间将你扭曲成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怪物。 就比如面前的这两个少女。 而且在被污染的人面前最好维持冷静和镇定,千万不要让她们发现自己的异变,否则她们一旦理智彻底崩坏,便会立刻彻底沦为非人的怪物。 南则保持着之前地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还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你们是本地人的话,是寒假回家过年的吗?” “对呀对呀。”两个人用一样的语调同时回答。 “能带我去你们的家里做客吗?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毕竟是第一次来。”说罢,南则指了指身侧姿态僵硬,面色苍白而惊恐的两人,“正好节目组也可以多些素材,也让直播间的大家跟着我一起见识一下。” “好啊好啊。”小果立马开心地点头,自家偶像的要求她怎么可能拒绝! 小楠却指着南则的身后道,“许大佬也来了,让许大佬一起吧~” 南则回头,正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缓步走来,他的身后也跟着一个摄像师和一个助理。 “先生!”南则着急地走过去,将自己的摄像师和助理就这么丢在了两个正处于异变之中的少女身旁,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一人。 “你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了?” 如果不及时好好休息的话,他的能力所造成的后遗症是不会消退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 许言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安抚道,“我没事了。” 南则在心中无奈地吐槽:你有事没事我比你清楚。 但当许言拉起他的手后,他只能是随他去了,反正距离他彻底听话的日子不远了,现在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许言手一直都十分温暖,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一直如今。 南则用力地回握,走在许言的身边,但却隐隐地将许言护住,姿态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意,变得慎重起来。 许言自然是能够一眼就看穿两个少女的状态的,但是跟随他前来的两个人就不行了,在没有亲眼见到少女异变的两人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小果和小楠依旧是两位青春靓丽的少女。 “天哪,许大佬居然会主动牵别人的手,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小楠捂住嘴夸张地耍宝。 许言这边的弹幕顿时一阵哄笑,而南则也重新打开了自己摄像师的摄像机,恢复了直播,并解释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我看见摄像机上的按钮一直在亮,就没忍住摸了一下,结果摄像机就关掉了,现在可以看见我吗?” 被忽然的黑屏吓懵的众人终于重新看见了他们最爱的南则,并且一恢复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之前的担忧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各种舔屏的弹幕。 直到南则不再贴着镜头,露出了许言的身影,弹幕风向立刻变了,cp粉们欢天喜地,唯粉们人间地狱。 而后一行人便欢天喜地地在两个少女的带领下找到了不少肉券,也玩了不少节目组准备的游戏,只不过许言都是在一旁看着,偶尔才会出手帮一帮南则,即便是这样,南则还是会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他,并让他乖乖坐在一边好好休息。 而令所有人大跌眼界的是,高冷难以接近的许影帝居然真的会乖地听话,基本上可以算是南则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是传闻中的受管严? 不过南则也是太宠了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许言渴不渴,累不累,一旦发现许言有不舒服就会找个温暖的街边店铺进去休息一会儿。 全程护许言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只要是有关许言的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只有我觉得这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人设都崩塌了吗?】一条弹幕悠悠飘过,很快它就获得了无数个点赞,变成了带着特效的金色。 【咱们阿言乖起来好可爱啊...】 【咱们则则妻起来好贤惠啊...】 紧随其后的两条弹幕也变成了金色。 就这么逛逛停停,三个小时后几人终于到了小果和小楠的家。 一路上两个少女都十分尽职尽责地充当着向导的工作,期间还自费请南则和许言吃了不少当地的特色小吃。 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是想占俩女孩儿的便宜,主要是钱包被没收了。 节目组也不是没有阻拦,主要是许言的助理在阻拦,南则那边的两位依旧处在南则的控制之中,就算没有,他们也不敢吱声。 但俩少女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下一秒就干脆直接将东西买回来硬塞到了两人手里,还说,“不吃我们会丢掉的哦,到时候浪费食物的过错就让节目组承担!” 于是节目组只能作罢。 毕竟这俩素人少女又没和他们签约,根本无法约束她们的行为。 只不过,在普通人眼中活泼可爱的两名少女,在许言和南则的眼中已经快没有人形了。 她们好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努力地想要维持自我,在努力地争取更多的时间,想要将自己引以为豪的美丽家乡介绍给她们的偶像,介绍给观看着直播的所有人。 “我们这里很美的,就是偏了点,导致比较落后,而且家里的青壮都去城市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幼。”小果用她那仿佛在融化一般的手指向前方的一栋二层小楼。 “那里就是我家,小楠的家就在我家的背后,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的。”小楠伸出一根扭曲的布满吸盘和利齿的触手拉住小果的手,一不小心就将她整只手都拽掉了下去却没有松开,紧紧地缠着那只像融化的蜡一般满是褶皱的断手。 她又伸出另外一只触手指向更遥远的地方,“小时候我们读书,就要翻过那边的三个山头,现在路被修好了,好路走了许多,但还有好多的小孩儿还是没法上学,因为实在距离太远了。” 她用已经彻底没了双眼和鼻子,只剩下一张狰狞的巨口笑着道,“或许你们无法想象,但即便是现在,依然有着非常落后的地方,有的地方确实需要帮助,他们生活之处没有美丽的风景,没有特色的地产。” “而我们这里很漂亮,每一片山、每一片水、每一片梯田、盛开的油菜花海,它们都很美,我们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诚挚地欢迎大家来玩。” 通过直播关注着这边的所有人,包括这档综艺的总导演这才知道这俩少女不光是在追星。 可以说在南则请求去她们家做客的时候,她们就想好了要怎么给自己落后贫困的故乡带来好处。 所以她们才会想方设法地宣传着这里的一切,包括美食。 南则和许言吃过的东西,他们到过的地方,他们走过的路,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来这里打卡。 所以她们便尽自己所能地将这一切展现得更加美好。 毕竟这恐怕是她们最后能为养育她们长大的家乡能做的事了。 明明她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考上了大学,读了旅游专业,就是为了想让家乡变得更好。 但她们这短短一生的努力和艰辛,却终究化为了一场幻梦。 第98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6 许言闭了闭眼,这样的情况不管经历过多少,他都无法做到漠视和习惯。 来自深层世界的污染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和随机,它就像不受控的天灾,不知道何时就会忽然降临到某个人的身上,将他的身体、意志、灵魂尽数扭曲,将他完全变成另一个非人的存在,并且,这种异变过程是不可逆的。 初步污染或许还可以通过时间慢慢净化,一旦身体产生了初步异变,那便只能等死,即便强大如许言,也是如此。 最多...将异变的过程变得缓慢一些,或者干脆使用一些手段催眠自己,令自己忘记自己已经产生了异变这件事,从而让自己能够继续保持人类的外表。 但这终究也只是一种延缓死亡的手段而已,异变和污染依旧在继续蔓延。 而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便只能像小楠和小果一样,即便奋力坚持,最多也不过坚持了三个小时,值得夸赞的是,能够坚持这么久并且意识到自己完全畸变后还能够维持住短时间自我的她们,已经足够优秀了。 不远处那两座背靠而建的二层小楼,在普通人眼中寻常而平凡,但在许言和南则眼里却是两座蠕动着的肉山,其上还长着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肿大五官和细小浮肿的人类四肢。 这两座肉山,应该就是小楠和小果的家人。 “好啦,在未征得两位女孩家里人同意之前,摄像机需要暂时关闭哦,一会儿见。”南则转头,对着镜头笑盈盈地wink了一下。 然后故技重施,快速敏捷地关掉了许言摄像师手里的摄像机,然后用能力控制着自己的摄像师同时关掉了摄像机。 两个最热的直播间顿时陷入黑屏。 【?】 【我怎么觉得则则好急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我刚回来怎么就黑屏了?】 ...... 于此同时,早就赶到现场的官方调查局的调查员们立刻出现,将懵逼的许言的摄像师和助理,还有被南则全程控制着紧闭双眼啥都没看见的摄像师和助理一同带走,远离了这里。 “你...你们...快跑...”小楠那数目众多的触手已经不受控地胡乱挥舞起来,她很想要竭力去控制,但却完全没用,甚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在被改变。 她对偶像的喜爱和崇拜逐渐被扭曲成了嫉妒和怨恨,嫉妒他们的优秀,怨恨世界的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她明明这么努力了,最终却只配落到这样的结局。 她明明都考上大学了啊...... 小果已经彻底无法发声了,因为她化成一滩血肉质感的流动地胶质物,她无声地攀附在小楠的身躯之上,用尽全力想要抬起手,想要安抚小楠崩坏的情绪,但却只是让一片胶质物在小楠满是狰狞肉瘤的皮肤上滑动了一下。 许言面色平静而柔和地看着她们,蓝灰的眸子宛若月光之下平静的湖面,映照出了两个窈窕少女活泼的身姿,薄唇轻启,“分割。” 仿佛有什么界限在这一刻被破坏,恍惚间耳边好像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后周遭的环境便陡然间完全改变。 一道道斑驳的裂痕横亘于暗红的天空,太阳、月亮、星辰、云朵......所有一切天空该有的这里都没有,零星的红色光华不断地从裂隙之中掉落,光华的中心是一个个小黑点,距离太远,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地面上的漆黑小草随风摇曳着,只是令人感觉违和的是,它们在各摇各的,而且这里也并未刮风。 随着一道虚幻的破碎声响起,身姿修长清隽的青年突兀地出现,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两座肉山和两个刚刚完全畸变的低级生物。 青年身穿一身纯黑的中式正装,精致繁复的排扣点缀其上,暗蓝与银色交缠渐变的龙纹栩栩如生地在他身上腾游,不过片刻的功夫,霸气的龙头便从腰部攀上了肩头,点了睛的龙眸灵动而威严,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本不该出现于此的南则隐于暗处,默默地看着那在深层世界登顶为王的人,贪婪地目光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感受到来自现实世界的饵料,附近不少沉寂的存在睁开双眼朝这边看过来,但当它们的目光触及到那一抹被风衣遮挡,只露出一角的龙纹后,便立即收回了目光,再次沉寂下去。 许言对自己这身行头还是颇为满意的,低调又奢华,是他喜欢的风格。 该说不说,好像这几个世界的原身在某些方面上都和他很像,唯一不像的一点大概是...他们真的爱着任务目标,而他只是在做任务。 一把流动着银蓝光华的墨色横刀悬于他的身前,修长有力的手握住刀柄,细长笔直的刀身立刻仿若活了过来,光华瞬间绽放,将这一片地域的黑草尽数磨灭。 这是不该出现于这个世界的璀璨,是独属于王们的权柄和象征。 是深层世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将祂钉于原地一动便会感到疼痛的利刃。 两座肉山将两个小小的低级生物护在中间,这样的场景是这个充斥着恶意和扭曲的世界不会存在的奇景。 许言为之动容,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心软。 异变后遇见一位王,是它们的不幸,也是他们的幸运。 不幸的是,它们或许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如果它们认为这算是活的话。幸运的是,他们可以在留存有最后一丝人性时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其他人许言或许不确定,但眼前的这些人他能够确信,他们会因此而感到幸运。 璀璨的银蓝照耀向他们,最后一刻,小楠那狰狞的巨口仿佛露出了一抹如初见时一般的笑容。 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后,现实中的许言睁开了双眸,眼中的一抹银蓝正在缓缓地褪去,重新变成了那浅淡的灰蓝。 “先生,你回来了?”南则明知故问地开口,脑中还回味着许言挥刀时如龙腾于渊的身姿,终是没忍住冲动,伸手将那纤细却强健的腰肢紧紧抱住,像是担忧着,害怕失去他。 实则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总是开朗阳光,实则对一切都毫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太阳,唯独会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又关怀备至。 于是看透了他的本质,从而愈发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强烈爱意的原身,便将自己处于懵懂模糊中的爱全数交付了出去,毫无防备地选择信任他,最终才会在发觉了南则的无可救药后陷入了绝望而崩溃。 于是才有了许言被忽然拉来救场而没能揍到937的一幕发生。 南则早就教会了原身什么是爱,却早早便被他自己亲手摧毁,何其可笑,又可悲。 想到这里,许言整治熊孩子的心便又硬了一些。 于是他面色苍白地捂住头,装出一副头痛欲裂地模样,表情隐忍,永远清冷平静的声音居然在因疼痛而发颤,“小则...我头疼。” 从不喊疼的人忽然脆弱地冲你喊疼,那一瞬间的反差击得南则有些手足无措,一向自信到有些自傲的他居然有些慌了,因为他不知道许言为什么会突然头疼。 这是他计划外的情况。 难道说是因为在承受了自己的能力后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还去到深层世界动用了权柄的缘故?! 南则顿时急得满头是汗,原本旖旎的心思也瞬间荡然无存。 调查局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许言的不对劲,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许言的身体状况,毕竟之前直播的时候就发现南则好像在对许言使用能力,只是并不清楚能力的好坏,所以上报给了西南地区的负责人。 而现在见他露出这么明显的不适表情后,调查员们立刻便想靠近将两人分开,许言的安危和状态于官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南则在发现调查员们的靠近后却出声喝止了他们,他像一个守护财宝的恶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便被他压下。 眼角泛红,泫然欲泣的少年惊慌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过来,双手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死死护在怀里,警惕又无力阻止他们的靠近,令调查员们忽然有一种自己成为了什么乘人之危大恶人的即视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调查员们的领队却依旧坚定地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在南则的瞪视下将手放在了许言的肩膀,调动力量感知他的身体状况,片刻后他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权柄使用过度了。” 他安抚了一下南则,然后询问许言,“许先生,您在深层世界遇见高阶的存在战斗了?” 许言强忍住大脑不断传来的刺痛,恢复了对待旁人时的寡言,轻轻对领队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 而后看向南则,就像之前没忍住喊疼的人不是他一样,安抚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南则勉强对许言笑了笑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清楚许言为什么要撒谎,但他很清楚许言的头疼并不是因为权柄使用过度。大概真的是因为他。 领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许言,见许言并未有其他的吩咐后询问,“需要将楚博士喊过来帮您检查一下吗?” 许言刚想同意,却感觉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身躯轻颤了一下,拒绝道,“我之后自己去找他吧,不用麻烦他过来了。” “是。”领队应声。 待调查员们离去后,许言低头看向南则,“别怕,楚御不会来。” 感受着许言轻抚着自己的背,南则却并未被安慰到,反而是心疼得不行。 明明他自己头疼得眼神都有些恍惚了,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到他的情绪,而自己却是让他遭罪的罪魁祸首。 等等...难道! 南则表情变得慌乱而紧张,“先生...你...” 你是不是发现我在对你图谋不轨了? 他真的很想问,但却怎么都问不出口。他害怕许言没有发现,反而是自己在他面前捅破了自己阴暗的心思,他害怕许言会立刻抛下他。 “你想问什么?”许言柔声问。 那双平静而柔和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南则,好似不管他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南则抿了抿唇,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选择了侥幸,“没什么,就是担心你,不如我背你回去吧?” 不自觉地低下头逃避和许言的对视的他,错过了许言失望的眼神。 “不用了,我没事。”许言淡淡地拒绝,然后便迈步朝客栈走去,步伐稳健,任谁都无法看出他此刻正忍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 待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夕阳的光已经快要完全消失,另外两组人也早就回来了,就差他们俩。 “你们终于回来了,别不是跑去热情的老乡家里蹭饭了吧?”同为官方人员的谢子轩见到南则的身影立马迎了过去,给他俩递话。 已经接到官方通知的节目组为两人安排的新摄像师和助理立即到位,两人的直播间也重新恢复,一直都在等待的粉丝们立马四处嚷嚷,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直播而离开的观众又从其他直播间跑了过来。 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则反应很快,而且表面上他和谢子轩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他笑着道,“当然没有,只是那两家的老人比较保守,不愿意上电视,然后我和先生就帮着给做了顿饭,我们就自己回来了,都快饿坏了。” 如果这两家人没遭受污染的话,事情确实会这么发展。 然而在场的人,包括节目组都知道那两家人出事了,只是节目组的人以为是普通的命案而已,深层世界的事越少人知道,现实世界便越安全。 见事情圆好,谢子轩立马故态复萌,献殷勤地将自己完成挑战拿到的珍贵车厘子递给南则。 南则笑着接过装着十几颗车厘子的碗,然后拉着许言到沙发上坐下,将碗直接放在了许言的手里,“先生,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说罢,他还拿起一颗喂到了许言的嘴里,见人乖乖地吃下,这才转身准备用肉券去换肉,然后做饭。 谢子轩因为谢子璇的警告和殴打不敢去找许言麻烦,于是只能缠着南则,委屈又不甘心地道,“那是我洗给你的!每一颗都是我亲自挑的最大最好看的!” 气质阳光的少年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瞬间击中了他的心,晃了他的神,然而少年说出口地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 “既然是给我的,而我的就是我老攻的,所以给我老攻吃有什么不对吗?” 第99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7 【哈哈哈哈哈!!!谢子轩要笑死我了!!!】 【干嘛非得想不通啊哈哈哈哈,喜欢别人家的童养受!】 【不是,我还是觉得许言有问题,我看有人扒出来南则10岁的时候就被他收养了......】 【看看南则这样子,像不像那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 【还别说,还真挺像,南则一人在外地时候那是多么的耀眼优秀,一和许言在一起这模样,多少有点黏糊过头了。】 【你们有病是吧?人家甜甜的恋爱非得阴谋论!】 【我还觉得我们家阿言被南则pua了呢!我们阿言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反正在我眼里许言就是个道德败坏的东西,那些被他包养的过的人可是亲自发声了的!证据都摆出来你们还洗地!】 【那些人可都已经吃了律师函了,现在都夹尾巴跑路,您还搁这儿拿着当证据呢?!】 【谁知道是不是官方又包庇劣迹艺人了!?官方一句话,普通人还敢反抗?】 【天哪,我真的宁愿南则和谢子轩在一起了,至少两人年纪是合适的......不然南则这辈子都要因为这件事被编排了......呜呜呜。】 【劳资们还生气呢!求求你们把你们南则带走!别祸害我们许言了!】 ...... 弹幕时不时就会这么吵起来,节目组都习惯了,虽然一直有在控评,但收效甚微。 主要还是之前许言铺天盖地的黑料实在被传得人尽皆知,再加上官方好几次出言维护‘劣迹艺人’的事情,官方说的话这些粉丝们都有些不相信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被他们谩骂的所谓‘劣迹艺人’为他们背负了多少,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一切都是无法公之于众的隐秘,注定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知晓的真相。 有些黑料一旦产生,不管它是不是真实的,不管当事人如何解释自证,总有人会阴谋论地去相信。 甚至为了凸显出自己的‘清醒’强行分析一通隐藏的‘真相’,同化出更多愚昧跟风的人去传播这所谓的‘真相’,还为自己的‘众人皆醉我独醒’而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自得和高傲。 令人发笑。 许言通过937的开的虚拟屏幕一直看着弹幕,表面维持着原身的人设清清冷冷地拿着碗,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车厘子,面色苍白,眉头轻皱,一看就是生病难受的模样,但又偏偏强撑着维持着端正的坐姿,看得人心疼。 节目组的人看见弹幕全是在担心许言的言论,再加上他们确实也挺担心人在自己的节目上出什么事的,毕竟负责拍摄许言和南则的两个摄像师和两个助理被官方带走协助调查的事情,还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们的心上。 “许老师,您还好吗?很不舒服的话我们现在就开车送你去城里医院看看?” 许言反应有些慢地朝声音传过来地方向看去,是一个蹲在画面外的助理妹子正担忧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发烧之后有些头疼,睡一晚上就好了。” “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们说哈。”助理妹子又嘱咐了一句,这才又回到了拍摄区域去。 ‘大人,你真的装得好像啊。’不管看了多少次,937都会对许言的演技心悦诚服。 ‘谁说我在装了?这具身体本来就坏掉了好吧,是真的挺疼的。’ ‘啊!?’937顿时有些担心起来,‘需要止疼药吗?’ ‘不用。’许言拿起一颗清甜的车厘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目光落到提着牛肉进来的南则还有像跟屁虫一样的谢子轩身上,轻声唤道,“小则。” 南则立刻脚步一转,快走了几步到许言面前,皱着眉问,“哪儿不舒服?” 许言摇头,拿起一颗车厘子喂给南则,然后将碗放到茶几上,起身想要接过看上去就十分沉的牛肉,“我去帮你吧,一个人做六个人的饭还是太累了。” “不用不用,你不是头疼吗,你好好休息。”南则拿着牛肉不松手,另一只手拉着许言想让他坐下。 谢子轩在一旁醋得酸味都快冲鼻了,一头白毛都要炸了,举起两只手上提着的一只大母鸡和两块筒子骨委屈地道,“他提个牛肉你都不让,我提了这么多你连谢谢都没和我说!” 刚洗完菜和水果回来的谢子璇一听这话拳头就硬了,她就不在这么一小会儿这狗东西皮就又痒了,又去缠着人家南则! “谢·子·轩!” 听到自家亲姐的声音,谢子轩立刻提着东西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我是在正经的帮忙!” 谢子璇见状冷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南则和许言道歉,“抱歉,他脑子不好使。” “没事,我确实忘记和他说谢谢了。”南则微笑着,然后将许言再一次按在沙发上坐好,嘱咐他听话后也进了厨房。 谢子璇是第一次见许言这么乖的样子,去厨房将菜和水果放好后就回来坐到侧边的单人沙发上盯着许言看,满脸的好奇。 刚想问一些有关他和南则的八卦问题,就发现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这才想起这人好像还生着病,再联想到许言的身份...... “您没事吧?”谢子璇不自觉地用了敬称。 许言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他也就28而已,怎么这些人和他说话时的态度老是让他觉得自己已经82了。 “我没事,谢谢。”按照原身人设,许言憋出五个字。 谢子璇和谢子轩一样都是官方培养的新一代,小楠和小果的事情他们也是被提前告知了的,所以才有了谢子璇这样的表现。 在楼上和教练开了个会的花滑二人组一起下了楼,终于在许言面前亮了相。 季北斗在看见坐在沙发上气质清冷身姿卓绝的许言时,双眼一亮,笑着走过坐到了许言的身边,“许哥,好久不见啊。” 许言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疏离平淡地嗯了一声。 季北斗见状有些懊恼,都怪南则那个臭小孩儿,不然许言五年前就该是他的人了!如今在知道南则和许言早就隐婚了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将南则生吞活剥了。 明明这个人该是他的才对。 以蓝玉澪和季北斗的关系,蓝玉澪自然是知道季北斗喜欢许言的,她至今还记得今天季北斗在知道许言和南则结婚了的时候,那差点崩坏的表情和失控的情绪,暗自叹了口气。 她微笑着看向许言礼貌地打招呼,“许老师,好久不见。” 许言看向这娇小漂亮的妹子时表情明显比对季北斗柔和,“好久不见。” 开玩笑,哪个1会对觊觎自己屁股的另外一个1有好脸色的? 别看这季北斗人模狗样的,却是个在发现原身对情爱的认知有些迟钝后便想哄骗原身和他开房的色胚。 如果不是原身实力实在太强,这色胚或许就想着强制了。 客栈的客厅区域很大,沙发也很大很多,季北斗就偏偏坐得快贴到了许言的身上,只是他也并不敢太过,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摄像机,他也是需要维护自己形象的,所以也就是坐着,没有真的贴过去。 “许哥,你身体好些了吗?”季北斗侧头盯着许言清俊完美的侧颜,关心地询问。 最开始南则扶着发烧地许言到这里的时候,季北斗就担心坏了,想上去帮忙却被南则严词拒绝,此刻见人脸色依旧不好,心都揪了起来。 许言再次嗯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上综艺,他大概已经起身离开了,南则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距离这么近,很容易造成没必要的误会。 但现在毕竟还有无数人看着直播呢,他得顾及一下季北斗的面子,毕竟这人也没得罪他到这个地步上。 季北斗见许言没有想要交谈的意思,就连多余的一丝目光都不愿分给他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厨房中忙碌的南则,眼神专注而认真。 差点被他骗到手的月亮这明显是爱上别人了啊,心中瞬间蒸腾而起的嫉妒差点崩坏了他的理智,一抹火红在他的眼底流动起来。 忽然一股威压从身旁传来,季北斗的身体瞬间僵直。他转过头,一双微眯着的银蓝色眸子正冰冷地看着他,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先生,你过来一下。” 厨房之中传来的温柔呼唤令恐怖的巨兽收回了目光,季北斗只觉得周身一轻,身旁隐隐传来的冷香远去,后背都被冷汗瞬间打湿。 也幸好是冬天,穿得比较厚,不然他就失态了。 就算是在做饭,南则也一直关注着许言,在见到那个令他厌恶恶心的人做到许言身边的时候,他就一个没忍住捏断了手里正搅拌鸡蛋的筷子,如果不是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他真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所以在给许言做的蒸蛋出锅的瞬间,他就立马将许言喊了过来,许言和那个狗东西多坐在一起一秒他都忍不了。 直到修长的身影立刻听话地走进厨房来到他身边后,他的烦躁的心情这才缓和下来,拉着许言到餐桌前坐下,将软滑细嫩的肉沫蒸蛋放到许言的面前。许言一整天就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车厘子,他实在担心许言会饿得胃疼。 “先生,你先吃这个暖暖胃,做饭还需要一会儿。” 不远处的正在剁肉的谢子轩脸都要气成河豚了,那剁肉的力气是越来越大,仿佛剁的不是牛肉,而是某个令他酸翻了醋坛子的人的肉。 许言话本就不多,因为头疼话就更少了,于是在直播间的人看来就是南则说什么他就一声不吭地做什么,此刻他端坐在餐桌前,拿着南则的给他的勺子,垂着眸一丝不苟地吃着蒸蛋,简直乖得让人心都快化了。 【谁懂啊,清冷高傲的影帝在爱人面人听话又乖巧,什么究极反差萌啊,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我直接,嗨,老攻。】 【我尝试着代入了南则的视角......我忽然理解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贤妻了,是我我也恨不得连水都亲手喂给阿言喝,幻想一下近距离看着他漂亮的喉结滚动着咽下自己喂的水,一丝水渍从他的嘴角滑落到下巴,我再抬手轻轻为他擦掉,然后和那双宇宙第一好看的双眼深情对视,最后缓缓俯下身......(疯狂吞咽口水ing)】 【老师会写就多写一点!】 【老师请继续写!(递笔)】 ...... 鸡蛋也被划分到了肉类,也需要用肉券兑换,南则特地换了一些,准备和在家时一样,每天给许言吃一颗。 也不是为了什么营养均衡,主要是许言挺喜欢吃的,而且他喜欢吃煮得嫩一点,蛋黄不是粉状的而是带着点果冻状的那种。 想煮这种蛋非常考验技巧,好在南则煮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轻车熟路,能够精准地把握好火候。 在煮蛋的手艺上,许言也比不过他。 于是谢子轩就眼睁睁地看着南则又单独给许言煮了个蛋,亲手剥好用纸垫着放在许言的面前,还温声嘱咐他等冷一点再吃。 谢子轩忽然就有了一种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被埋进土里的错觉。 ‘大人,这任务目标是真把你当四肢不勤的大少爷在照顾啊......’937也有点酸,他也想被这么宠。 许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南则转身继续去做饭的背影,将自己眼中的爱意和温柔完美展现在了直播间所有人的眼中,这才回答937,‘你如果家里有一只漂亮矜贵的猫猫,你也会忍不住这么对待它的。’ ‘啊?’937不解。 ‘我的意思是,他的爱是像对待宠物一样纯粹的占有,而原身的爱是把他当成一个对等的人,尊重他,理解他,为他考虑,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能成为更好的人......’ ‘正确的爱不应该全是占有欲,你明白吗?’ 第100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8 许言自诩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始终坚守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底线,用乐园那位的话来说就是——当乐子人,首先你得是个人,否则你就只能是个乐子。 很奇怪是吧?身为乐园的神明却总说自己是乐子人,而不是乐子神。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就算是像他这样的人也会乖乖在祂的手下做事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许言相信乐园里的所有人或者非人都想拳拳到肉地揍祂一顿。 不过...... 许言忽然产生了一丝迷茫,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爱原来应该是这样的吗?这是没有失忆之前的他对爱的理解吗? 他认真地试图去回想,但得到的却依旧是一片空茫,他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但也就仅此而已。就像包装华丽的礼物盒,当你将它一层层拆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礼物盒,能够轻易地将爱意演绎得淋漓尽致,事实上,他却无法爱上任何人。 所以每当任务结束,他才能毫不留恋地离开。 许言目光平静地看似在认真小口地吃着蒸蛋,实际上却在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 弹幕在回味着他之前表演出的深情,羡慕着被他深爱的南则,没有一人能察觉出这一切都是他的表演。 三个颜色各异的微光在他灵魂深处浮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散发出温暖的光。 虽然这份温暖渺小到许言根本无法察觉,但它们却锲而不舍,努力地想要温暖这个冰冷孤寂的灵魂。 正在认真炒着牛肉的南则好像也感觉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窗边餐桌后的许言,忽然觉得这个人自己好像根本抓不住,甚至永远都不会被他抓住。 一种无端的恐慌和无助席卷了他的心神,他甚至身体都陷入了僵直,哪怕他有多想冲过去抱住许言也无法挪动脚步分毫。 不,快让他动,快动啊... 南则觉得这一刻时间都仿佛被停滞,他好像会被永远定在这里,永远只能看着许言,永远无法触碰到他。 “小则?” 许言疑惑的呼唤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一切,南则瞬间便回过神来,双眼中浮现出了片刻的迷茫,然后红了耳根转过身继续做菜,“没事!” 即便内心早已崩坏黑化的南则,在这一刻都产生了一种社死感。 他怎么就盯着许言发起呆了啊!这可是还在直播呢! 【哈哈哈哈,强装镇定的则则好可爱啊!】 【我在南则的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我也会在回房间的时候不自觉盯着阿言的等身抱枕发呆好久...】 【等身抱枕!?(警觉)哪儿有卖!?】 【谁不是呢,我第一次见到阿言的广告牌的时候,一头撞到了电线杆子......还是在学校门口......社死了好久。】 【天哪学校门口......我脚趾已经开始搞基建了......】 【讲道理,我第一次见到则则的海报的时候也花痴了,差点流出口水...美色误人啊!!!!】 ...... 许言和南则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所以他并未发觉人红了耳根,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937,你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唔?什摸?’看许言吃东西看饿了的937抬起了埋头嗦粉的脑袋。 ‘没事。’许言微笑。 刚刚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上个世界的那位神明又跟来了。 而神明需要定位一个人或者一个世界时需要媒介的,而这个媒介是他,还是这些任务目标呢? 如果是他,那大概就是他不小心招惹到的,毕竟身为乐园执行官到处执行任务,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正常。但如果是任务目标的话,值得探究的可能性就太多了,而他们乐园的那位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份乐子如此感兴趣的原因大概也与这位神明有关。 忽然指派给自己的系列任务。 每个任务目标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同音字。 每个世界的原身都和任务目标有感情纠葛,并且深爱着任务目标。 ...... 许言逐条整理着自己发现的信息,一个答案逐渐在心底清晰,但其中又还有诸多疑问无法解答,他需要慢慢去探究。 南则的手艺真的很好,做出来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六个人吃得十分满足,将光盘行动进行得十分完美。 而全程围观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观看直播的人们都快被馋哭了。 虽然一桌菜全是南则按照许言的喜好做的,但许言却是吃得最少的,这让南则因为他忽然的头疼而悬着心更加不安,于是在众人结束由谁洗碗收拾的小游戏结束后,他就拉着许言回到了房间,房间的摄像机也被他第一时间就关掉了。 没有外人在,许言顿时不再强撑,隐忍的痛哼从喉间溢出,那极轻且压抑的声音令南则心急之下顾不得掩饰,将人扶到床上躺下就用自己的力量开始查探其他的状况。 慌乱的他没有发现许言虽然看似疼得意识恍惚,但迷蒙的双眸却始终都在定定地看着他。甚至在南则的力量深入许言灵魂的时候,许言甚至在有意地压制着自己的力量和本能,任由他一寸一寸地探查着自己的一切。 他的纵容早就在对南则述说着爱意。 而他对南则唯一的要求仅仅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善良幸福的普通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小心呵护的孩子还是变成了预言里那样的人,不,或许正是因为他,这个孩子才会变成这样。 他必须对此负责。 不然他又如何对得起那一双双拯救了他生命的手呢? 或许他也可以用他们的方式来拯救南则。 这样的念头一经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大人,您演原身的时候演得实在太像了,我每次都觉得您就是原身本人。’937嗦完了三人份的红糖醪糟螺蛳粉,真的觉得自家大人精湛的演技十分影响他吃饭,看得他难过得今天的饭量都减了一半。 ‘你刚刚说什么?’许言感知到937在说话,将他从屏蔽中放了出来问。 他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装晕太无聊了,和他聊聊解解闷。 ‘没什么...’937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屏蔽了啊,闷闷不乐地变成了一只河豚。 许言还想开口逗逗他,结果脖颈感觉到了湿热的触感,立刻就将937重新屏蔽了。 937:‘?’ 南则检查了一遍许言的身体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但他了解许言,如果不是真的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吭声的。 就比如上次,他整只手都差点被深层世界的怪物给扯断,他都面不改色。可想而知这个头疼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南则决定暂时停止自己对许言灵魂的炼化,准备去找那些已经被他炼化的人研究一下缘由。 看着好似昏睡过去的青年,南则没忍住在他修长的颈间落下一个缠绵的吻,他尤其爱在这具令他爱不释手的身躯上留下自己的烙印,在上面肆无忌惮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许言睁开眸子轻哼了一声,南则以为头疼又加剧了,立刻想再咬破手指喂他一点血,却被他抬手制止。 沙哑疲惫的声音响起,“我真的不喜欢血的味道,小则。” “可是......”南则担忧地看着他,想要出言说服,却再次被许言打断。 “这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我虽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上瘾,但我不希望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让你受伤。” 南则闻言,只好尝试着用自己学会的治疗手段为许言治疗,但是收获依旧甚微。 许言将坐在床边的沮丧的少年拉到自己怀里拥住,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宛若呢喃,“让我抱着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没一会儿,南则就感受到了许言平稳的呼吸,他小心地挪动身体抬起头去看许言的表情,见他确实放松了下来,这才松口了气。 ...... 凌晨四点的时候,许言睁开了双眼,南则依旧安稳地在他怀里睡着,只不过两人的身上都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温暖柔软的被子将他们盖得严严实实,鼻翼间尽是南则身上清爽的芦荟味沐浴露的香味,而他自己的身上也是同样的味道。 他小心地坐起身,在南则的后颈处轻轻捏了一下,确保人不会醒来后这才看向房间里的不速之客。 “楚御,你来了。”许言用一种陈述的语气道,像是对这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青年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目光又扫过他身边熟睡的南则,语气中满是讥讽,“当初是谁说会把他教好的?” 许言垂眸不答。 “按照约定,当他出现任何反社会、反人类或者伤害他人的行为时,他便任由我处置。”楚御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边。 见许言还是一言不发,他嗤笑一声,伸手就朝南则抓去,却触碰到了一层能量防护,银蓝色的波纹从他触及到的地方蔓延扩散勾勒处了一个椭圆形,将南则整个保护在其中。 “他都准备将你炼化成他的奴隶了,你还维护他!?”楚御难以置信地怒声道。 许言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艰涩,“我会将他教好的。” “呵。”楚御怒极反笑,“你自己都快死了,你哪儿还有时间去教他!” 在见到许言的第一时间,楚御这位在有关深层世界的研究上独领风骚的天才博士就给他下了死亡通知书,或者说,许言还能够理智地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和他交谈都令他觉得这是一种奇迹。 “正是因为我快死了,我们才更需要他。”许言目光柔和地看着南则,修长的手指轻轻蹭着他的眼睫,“况且,本就是人类先伤害了他,多给他一点时间。” 楚御闻言双手握紧又松开,淡淡地问,“多久?” “我死之前。”许言平静地看向他,“毕竟我死后才需要他,不是吗?” 楚御沉默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行。” 然后他的身影便开始变淡逐渐消失,“如果你死后他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我会立刻杀了他。” 待人完全离开后,许言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南则的鼻尖,叹了口气,“原本打算让你当个衣食无忧不用进入深层世界的后勤辅助人员,谁知道你这么大胆,居然在直播的时候炼化我,这下你只能当我的接班人了。” 说到这里,许言还自我调侃似地笑着道,“996的官方打工人了解一下?” 也唯有在面对南则的时候,他才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最后,许言重新躺下,将人揽进怀里,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许言再次陷入沉睡后,一双银白色眸子在黑暗中睁开。 祂定定地看了许言一会儿,而后再次闭上了双眼。 遥远到非神便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一双银白色的眸子重新睁开,祂从棋篓里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落于面前的棋盘之上,神情无悲无喜,双眸淡漠无情。 “又去看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发问。 祂那双亘古不变的双眸看向对面,映照出一个黑色的模糊身影,随着身影的动作,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到了他的棋子旁边。 “你总是这么无聊?” 黑影歪了歪头,疑惑地道,“我要是不无聊的话会跑来找你下五子棋吗?” 说罢,他笑着指向连成一条直线的黑棋,接着道,“我赢了,接下来的一年你不能再去干涉祂。” 银白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我就是祂。” 黑影闻言笑起来,手中的黑子被他抛起又接住,周而复始,“但我更喜欢祂。” “我就是祂。” 黑影不想就这个问题和祂继续鸡同鸭讲下去,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来一盘弹珠棋,笑盈盈地招呼,“来,我们来玩这个。” 第101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09 第二天许言的状态就恢复了,南则见状也彻底放下了心,只是依旧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害怕他再次头疼。 今天节目组安排的活动比较少,只有一个,那就是堆雪人。 昨晚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现在都还没停,原本安排的室外活动便只能暂停。现在六个人只能团聚在客厅玩着桌游打发时间,等待雪停了出去堆雪人。 南则巴不得雪一直下下去,他讨厌雪,一点都不想堆雪人。这就导致南则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神情有些恹恹地,弹幕都在关心他是不是被许言传染感冒发烧了。 许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毕竟南则讨厌雪,就像他讨厌血腥味一样。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温暖又舒适,不喜欢玩桌游的谢子璇便靠在谢子轩的肩膀上睡了过去,谢子轩抬手轻轻将姐姐快要滑落的头重新在自己肩膀上放好,目光柔和而温柔。 【天哪,谢二傻居然也有这么man的时候,这是谢老公上号了?】 【慕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慕谁,反正慕了。】 【不是说龙凤胎不会长得特别像吗?为什么我觉得璇姐和二傻好像双胞胎啊。】 【谁管那么多啊,我两个都想要!】 ...... 南则也是第一次见谢子轩这副模样,新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结果感受到南则目光地谢子轩立马看了过来,像是开屏的孔雀一般微微扬起下巴,一副我体贴吧,快夸我的表情。 南则抽了抽嘴角,嫌弃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盯着身旁人的侧颜看起来,主打一个洗洗眼睛。 正看着手里的功能牌思考下一张要怎么出的许言感受到了身旁的目光,转头疑惑地看过去,惹得南则一个没忍住就仰头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弹幕顿时一阵尖叫沸腾。 坐在许言另一边的季北斗手里的牌都被他捏出了指印。 “一会儿午饭我们吃什么呀?”一向活泼不喜欢冷场的蓝玉澪挑起话题,但顾及着谢子璇睡着了,声音很轻。 “昨晚上是南则和子轩做的饭,今天中午不然就让我和许哥做饭吧?”季北斗立刻笑着接话,目光看向许言,征求着他的意见。 南则刚准备炸毛拒绝,许言却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可是节目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了,先生做的饭只有我能吃的!”南则有些委屈地拉住了许言的手。 许言愣了一下,无奈地道,“那我打下手,不做饭,可以吗?” 南则立刻满意地点头。 季北斗牙都要咬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北斗演我!酸死啦!】 【我怎么觉得北斗好像喜欢我们阿言啊?难道我腐眼看人基?】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真的,每天看直播都能吃得好饱。】 【那可不,我家狗看了都说好。】 ......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但由于要做六人份的,所以许言和季北斗便早早起身,准备去厨房处理昨天换来的食材。 南则本来要跟着来一起帮忙的,但被许言制止了,他便只能忍受着谢子轩那堪称辣眼睛辣耳朵的骚扰,目光却锁定在厨房中许言的身影上。 “许哥,你想吃什么?”好不容易能跟许言独处,季北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 许言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嘴型道,“任务。” 季北斗立刻双眸一凝。 经许言这么一提醒,他也感知到了从深层世界传来的信息波动,而整个厨房也被幻觉结界笼罩,两个身形与他们相似,发型衣着一致的人也出现在了这里。在幻觉的笼罩下,在所有人看来这两人就是许言和季北斗,即便是有人走进来和他们近距离交谈也无法发现异常。 这里的两个摄像头也被官方接管,负责这方面的官方人员轻车熟路地一边拍摄,一边指挥着替身们行动,力求不在直播间里几千万观众的眼皮底下有任何的穿帮。 这次和上次许言只是灵魂进入深层世界不同,这次他是整个人都过去了,因为深层世界的能量提前发生了暴动,是现实的人,同时也是深层世界的‘王’的他们需要去管这件事。 季北斗紧跟着许言进入了深层世界之中,深层世界有深层世界的规则,身为‘王’的他们外貌也会因此而改变。 此刻的他虽然同是一身黑衣,但却十分贴身,很像是花滑时穿的那种紧身衣,但却更加飘逸且华丽,尤其是那在他衣服之上盘旋飞舞的火凤,在这没有光只能借助天空猩红裂痕的微弱红光视物的世界里,绚丽而夺目。 相比之下,许言就实在太低调了,一件纯黑的新中式长风衣将他中式正装上腾飞的五爪巨龙遮得严严实实,走动之间才能隐约看见一抹璀璨的银蓝。 进入深层世界后的季北斗并不像在现实世界那般逮住机会就找许言搭讪,俊朗的脸上满是凝重和严肃,一路沉默不语地跟在许言的身后,目光凌厉而警惕地时刻观察着四周。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荒芜的野外赶了十分钟的路,视野中忽然就出现了一座高楼林立的大都市。 深层世界里也是有人的。 只不过从外貌上看的话,他们都不能算作是人。 就比如此刻守在都市入口的一队手臂上挂着红色肩章的护卫队,每个人都各长各的,在人类眼里堪称奇形怪状,魑魅魍魉。 ‘王’的存在在深层世界就宛若一座座灯塔,护卫队的这些人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接近,此刻收敛了自己或张牙舞爪的触须,或高高举起的屠刀,或锋利的利爪和牙齿,像一个个乖巧的鹌鹑,低眉顺眼地分站在道路的两侧,深深地低着头,只敢用余光偷看面前一闪即逝的银蓝和火红。 待两人入城后走远,他们这才满身冷汗地抬起头,心脏因恐惧而抑制不住地狂跳。 “大张,你怎么这么怂,触手都被吓掉了一半。”一个有着一双山羊眼,瞳孔为长方形,浑身覆盖着漆黑羊毛的两脚羊咧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嘲笑着身旁的人,这种语言的发音很是艰涩,是现实世界并不存在的语言。 浑身布满粘腻的黏膜,下半身全是蠕动的触手,上半身则是一坨布满竖瞳的肉球的东西正用触手捡着自己断掉的触手往嘴里塞,那些断掉的出手还在疯狂地蠕动挣扎着,将他的口腔顶得乱鼓。 他没有开口,但却发出了声音,“你先把你炸起来的毛顺下去再跟我说话。” 他的语言又是另外一种,咕嘟咕嘟仿佛是气泡在不断冒出。 整个护卫队最像是人,但却长着两个头,像是巨人一样的黑皮壮汉瞪了两人一眼,其中一个头出言呵斥,“别嘀嘀咕咕了,把那些吓晕在路中间的拖到边上去,别让他们堵了路。” 另外一个头接着道,“顺便挨个检查一下他们的san值,低于20的今天都不能进入大都会!” “是,队长,副队长。”护卫队的十个人立刻回答,只是因为各自的语言不同,显得非常地不整齐划一。 黑皮壮汉的强迫症顿时犯了,但他知道这根本不是靠努力就能纠正的问题,于是两个头互相无奈地对视,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凭什么,以往不都是不低于10就可以进去吗!今天为什么涨到了20!”一个新到的四肢反着着地,身躯像是一条蛆的人在被拒绝入城后尖叫着大喊。 壮汉本来就因为想起往事而心情不好,顿时两个头同时怒吼,“大都会里现在有五个‘王’在开会,想死我现在就踩死你!” 上一秒疯得立马就要和护卫队动手的蛆整个身子一僵,仅存的11点san值忽然又涨了2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转过头就撒丫子跑了。 目睹这一出的其他san值低于20的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开玩笑,要是一个不小心发疯的时候被‘王’看见,那是真的会连渣都剩不了一点的。 其他虽然san值高于20,但对自己的精神稳定程度没有自信的也打消了进大都会的念头。顿时热闹拥挤的大都会门口就松弛了不少。 “我要入城。”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壮汉低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浑身被黑色斗篷罩住,兜帽下一片漆黑看不清样貌的小不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扩音喇叭似地仪器对着小不点扫了一下,仪器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数字:35。 嚯,可以啊,都赶得上他们了。 壮汉的两个头同时在心里夸了一句,然后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小不点立即便快步往大都会里跑了进去。 斗篷的黑暗中,一双漆黑但瞳孔却为银白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大都会的中央,那里耸立着一幢整个大都会最高的黑色巨塔——王塔。 王塔的顶端原本亮着一绿一粉一橙三种光芒,此刻又一同亮起了银蓝和火红,五种光芒围绕着塔尖缓缓地旋转,令本来只有红色光芒的大都会也染上了这五种光华,更显奢华和绚烂,仿佛和现实的都市无异。 “这位小哥还是公主,你是第一次来大都会吗?需要向导吗?”忽然从一旁窜出来一个肌肉章鱼,是真的就连每一根触手都肌肉鼓胀的章鱼,一双铜铃般的巨眼物理意义上的发着光看着只到他腰间的小不点,用一种堪称蹩脚的艰涩语言询问。 他的身后是一间装饰着各种蠕动触手的酒吧,一扇大约有五米高的门敞开着,里面有着巨大的空间,无数形形色色,难以形容的生物随着宛若惨嚎嘶鸣一般的音乐扭动着身躯,被钉在门框上的一根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触手还朝这边探了探,仿佛是想将才走出酒吧的肌肉章鱼再次拉回去。 黑斗篷下的小不点仿佛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肌肉章鱼愣了一秒,然后三根触手从三个方向同时抬起挠了挠自己的左右后脑袋,丑陋的脸上满是问号,“我喝醉了??不可能啊,我才喝了亿杯啊。” 然后他便感知到了一群携带着恶意的人从他面前掠过,然后眨了眨眼,“哦,不是错觉。” 他蠕动着触手转身进入酒吧,充满恶意和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被我坑还只是伤财,被那些穷途末路的赌徒盯上,只怕那几两肉连骨头都会被嚼碎哟。” 像是他朋友的另外一只黑色三角形的反光生物对着他淬了一口,“还不快过来继续喝,官话又说不好还老说,难听死了。” 肌肉章鱼顿时咕嘟咕嘟地骂起来,看上去骂得很脏。 深层世界的规则只有一个,弱肉强食。 如果不是因为有‘王’们的存在,甚至连如今这堪称随意的秩序都不会存在。 最初的王是谁,又从何而来早已不得而知,而如今最强的王便是那银蓝的巨龙,整个深层世界只怕唯有祂才能够将巨龙压下。 漆黑点银的双眸一直死死地盯着王塔之上的银蓝,祂的阿言就在那里。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即便这里的神明早已死亡,即便那只是从神明残留的一丝怨念,但只要和神明沾上了关系,便不是能够轻易应对的。 而阿言一定会因为想死而放任自己遭到重创。 上一个世界的祂因为被干扰阻拦而来晚了,没能为他减轻灵魂的伤痛,这一次祂一定不会再让他遭受一丝一毫的痛苦。 祂真的不想再看着他受苦了,祂真的看得太多了,多到祂几乎开始憎恨除许言外的一切。 包括祂自己。 祂停下脚步,隐于斗篷之下的手轻轻一握。那些尾随在祂周围,携带着满满恶意的脏东西们便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祂抬手将兜帽取下,露出南则那张依旧带着些稚嫩的脸,抬手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和许言同款的情侣吊坠。 这是南则18岁生日那天,节目组没来之前,许言亲手为他戴上的生日礼物,是许言亲手设计的。 这是一枚南则曾经最爱的雪花,也是如今他唯一不厌恶的雪花。 lwxiaoshuo.org 祂忽然有些羡慕起南则了,祂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许言的礼物了。 祂抬手将蓝水晶雕刻而成的小巧雪花收进衣领,拿出一张纯黑色的无脸面具扣在脸上,一头黑色短发瞬间变长及腰,还在头上长了两根蜿蜒锐利的恶魔角,祂用第三视角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不会暴露身份后便继续往王塔的方向赶去。 同时也在盘算,要怎么合理地从许言的手上骗到一个礼物,祂也想要礼物,超级想。 与此同时。王塔顶端。 许言和季北斗踏入了会议室之中。 许言冷着张坐到首座,季北斗则坐到了一身纯黑短袖短裤,身上翠绿线条勾勒着一只熟睡熊猫的少年身边,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到来,那熊猫抖了抖耳朵,翻了个身,变成了屁股朝外的一滩熊猫。 “北斗前辈~”少年乖巧地打招呼,一双清丽眸子闪着欣喜的光看向季北斗。 季北斗对他斯文儒雅地笑了笑,“蓝晨,好久不见。” 少年立刻微红了脸,然后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前辈没打招呼,立刻局促地站起身对许言道,“许前辈好。” 许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表情毫无波澜,“嗯。” 季北斗却是再一次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而后在心中感叹:可爱在清冷美人面前一文不值。 ‘啧,色胚渣男!’937忽然的怒骂吵得许言皱了皱眉。 ‘你骂谁呢?’ ‘那个季北斗啊!’937哼了一声,‘我曾经可是完成追妻火葬场类任务的第一名,这种渣男在想什么我一秒钟就能看出来!’ ‘所以你是追妻的,还是那个妻?’许言饶有兴趣地问。 937闻言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都干过。’ 许言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北斗,许哥,好久不见~”一身黑色新中式百褶短裙,侧腰有着一只漂亮又可爱的粉色线条德文猫的少女活泼地笑着对两人挥手。 坐在她身边的一位黑色长裙的娇艳女士则微笑着对两人点头,一只橙色线条的小熊猫正在她的裙摆处慢悠悠地散着步。 这些动物们都是王的灵魂象征,当它们独立出来,具象化在这身以神明头发编织而成的衣服上时,便能够为他们分担污染和疯狂,而这身衣服则能够为他们抵抗深层世界对他们身体的侵蚀,令他们的肉身不会因为进入深层世界而发生异变。 整个大都会里,不,所有有着王塔的城市,90%的居民都是误入深层世界的人类变异而成的,而那些在野外沉睡着的强大存在才大多都是原住民。 “晓白,猫姐,好久不见。”季北斗笑盈盈地打招呼。 许言用食指的骨节敲了敲桌面,声音平淡,“会议开始。”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会议桌上空着的那些位置也浮现出了虚幻的人影,一共13位‘王’,这也是自深层世界开始入侵现实世界以来‘王’最多的一代。 “我这次通知大家聚齐到一起开会,只为了告诉你们,祂可能要苏醒了。”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许言,而是与他相对而坐位于长桌另一端的楚御。 他穿着一身纯黑的研究服,披着和白大褂同款的黑大褂,鼻梁上依旧架着熟悉的金丝眼镜,一派学术文弱的气息。 但他的黑大褂上却蹲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色巨狼,巨狼的目光凌厉而森寒。 “有具体的时间吗?”许言问。 楚御摇了摇头,“快则明天,最迟三个月后,而最近频繁发生的能量暴动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言闻言闭上眼,敲了敲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识的门,然后他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于是众人只见他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再睁开就语气笃定地道,“不出意外的话,祂在等我死。” 听到这样的答案,所有人都面色一凝。 季北斗率先开了口,语气焦急,“祂准备了手段暗杀你?” 许言摇头,他的目光平静地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视了一瞬,不再隐瞒,“是我出了问题。”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内顿时落针可闻,这句话其中代表的意思令他们感到心惊,而后升起来的便是无尽的惶恐。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及不上许言一人重要。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只为换取许言能够继续活下去。 “不用担心。”见他们一副世界要毁灭了的绝望表情,许言轻笑着安抚,一向平静无波的双眸变得柔和,“我选好了接班人,他不会比我弱,只会比我更强。甚至,他有可能将祂彻底杀死,斩断深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 “谁啊?能让你这么自信。”手臂上缠着一条像是绣上去的白色巨蟒的中年男子的幻影没忍住脱口问道。 “南则。”许言坦荡地回答。 在场的各位都是燃烧自己点亮黑暗的‘王’,无须对他们隐瞒,甚至言明一切还会有好处。比如自己顾不上的时候,他们会帮忙照看一下南则,不再会因为他的特殊敬而远之。 他也只放心将南则交给他们,其中当然也包括季北斗,即便他对南则的嫉妒心和对自己的觊觎赤裸裸,但他绝对是一个在大事上十分靠谱且本性不坏的人。 安排好所有王和能够进入深层世界的高级调查员们的去向和安排,会议便结束了。 深层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10倍,也就是说,深层世界过十天,现实世界才过去一天。所以现在外界大概还在看许言和季北斗洗菜呢,所以两人便也不着急回去,但也因为分配到的任务不在同一个地方,自然也不能继续在一起行动。 “许哥。”季北斗想拉住许言,却被许言轻松地躲过。 许言皱着眉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以前明明他是可以跟许言勾肩搭背的,现在碰都不让他碰一下,都怪那臭小孩儿!季北斗恨得牙痒痒。 “你真的快......?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季北斗强扯出笑容询问。他是真的很担心许言,一想到这人可能快理智崩溃了,他就恨不得能够帮他分担全部的痛苦。 许言闻言表情一暗,垂眸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季北斗的猜测,不自觉地抬手摩挲起胸前的雪花吊坠,然后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浑身的锋芒收敛,以一种朋友的态度询问道,“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南则吗?” 在南则苦口婆心地和许言分析季北斗觊觎他之前,许言是真的单纯地将季北斗当兄弟,还是特别好的那种。所以即便现在因为知道了他的情感,有意地疏远拒绝着他,但真到了选一个除南则外最令他信任的人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季北斗。 当然,他其实更想选楚州和楚御两兄弟,但是楚州还并未踏足深层世界,而原本最适合的人选楚御...他只想把南则解剖了。而且南则见到他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怕得直往他身后躲。 想到这里,许言轻叹了口气,虽然这种害怕他估计是装的,只为了有更多的理由让自己和楚御减少见面的次数,好继续对自己下手。 他其实不太明白,明明就算不用那种手段他也不会离开南则,但南则好像从来都不信他,不信他也爱着他。他已经在很努力地给予他安全感了,却始终收获甚微。 季北斗原本是因为听见许言的请求感到难以置信,这次半天没有答复,却见到许言忽然叹了口气,双眸变得落寞又哀伤,一时间产生了误解,以为是自己的沉默令他难过了。 天哪,他从未见过这位强大自信、永远威严淡漠的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而这居然是因为他! 一时间季北斗心急如焚,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声音柔和地哄道,“好,我答应你,你别难过。” 回过神的许言顿时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季北斗更加手足无措了,他以为许言是在不相信他的承诺,于是他再次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我答应了的事情哪怕豁出性命也会做到。”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在许言明确的拒绝后还锲而不舍呢?在季北斗的心里,这个救过他的命、算是他半个师父的人永远占据着他心里最特殊的位置,不仅仅关乎于情爱。 哪怕这些年许言都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也从未改变过对许言的情感。他也看得出,许言也是如此,他一直都信任着他。毕竟换做是别人觊觎许言,估计早就被许言物理说服了。 相比之下,许言对他是真的非常温和了,他是特殊的! 倒也不至于命都不要。许言在心里暗自吐槽,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人设,脸上的不解更盛,“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你的命同样重要......” 许言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季北斗终于趁着许言有些懵地时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更加认真严肃地道,“我答应你。” 不是,你这是在干嘛?搞得我好像在求婚,而你答应了一样。 咔嚓。 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踩碎了深层世界坚硬无比的地面,那狰狞散开的裂痕昭示着他无比愤怒的心情。 终于将一步三回头,表情担忧到快哭出来的季北斗送走,许言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衣服上的游龙那威严霸气的龙眸中都透着满满地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季北斗到底是脑补了些什么,怎么给他一种这人要朝着男妈妈进发的错觉? 收起哭笑不得的表情,许言看向不远处的建筑物间隙,那里是一片浓郁到什么都看不真切的黑暗,仿佛蕴藏着无形而未知的恐怖在蓄势待发,准备将你拖入其中。 “出来吧。”平静地语调带着刻骨的冰寒。 在许言的感知下,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大都会而没有被这里的守护结界发现的。 然而当人真的从黑暗中走出时,许言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鬼?!已经被神降的载体!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不就是那还未苏醒的神明残念吗?怎么特么的会有的真神?! 虽说这个神降的程度很低,低到实力和神明残念差不多,但这可是个活的神啊!和神明残念不是一个等级的! 哪怕是见过世面,处变不惊的许言,这一刻也陷入了沉默。 ‘937。’许言平淡地道,‘出了一点问题。’ ‘啊?!出问题了?什么问题!?’开小差的937立刻悬起了心,顺着许言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他悬着的心瞬间死了。 “发现了吗?”有着一双蜿蜒尖锐、宛若荆棘一般的漆黑双角,脸上覆盖着纯黑无脸面具的人用清越动听的声音开口。 祂缓步上前,一头柔顺的漆黑长发在他身后划过优美的弧度,每一根发丝都在展现着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祂的身上穿着一身和许言样式特别像的新中式正装,只不过没有穿风衣,也没有穿西装外套,将祂那被马甲和皮带勾勒得盈盈一握的腰肢完全展现于人前。 那一双笔直修长、纤细又有力的双腿踩着军靴走到许言的面前,由于比许言矮了半个头的缘故,微微抬起头,炽热的目光透过面具于许言警惕戒备的双眸对视,而后祂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无奈和宠溺,“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说罢,居然整个人贴到了许言的身上,仰起头,下半张的面具顿时消失,柔软的唇瓣吻住了许言紧抿的薄唇,一触即分,面具也瞬间恢复。 许言不是不想躲开,因为他根本动不了。 在小世界里所有执行官的力量都是被压制过的,否则小世界根本承载不了他们的力量会崩溃。所以猝不及防之下,许言就中了这位未知神明的招,被定在了原地片刻,就这么被占了便宜。 lwxiaoshuo.org 第103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1 而这位也就仅仅只能做到控制许言片刻而已。 就算是力量被压制,如果足够小心的话,以许言的手段也足以令他应对这位神降度不到5%的神明。 也就是他这几个世界过得太舒坦一时大意了,才会犯这种错误。 要知道片刻的受控在高位格的交锋中是多么致命的失误。如果不是这位神明对他没有恶意,他这个小世界的任务可能已经欢声笑语打出gg了。 至于这位神明想要对他做什么? 开玩笑,要是乐园的执行官这么容易就被其他神明杀了或者掳走,乐园的那位还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祂便见那令他魂牵梦绕,爱得入骨的青年挣脱了他的束缚后猛地退后了好几步,用手狠狠地在嘴唇上擦了一下,浅淡的薄唇瞬间泛起殷红,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 祂顿时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祂的阿言居然在嫌弃祂......不过这样不怪他的阿言,毕竟阿言已经不记得他,不认识他了。 而这一切都是祂的错。 想到这里,祂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脑海中全是许言在他面前死去的画面,紧握的双拳中指甲都抠进了血肉,渗出血丝。 祂好想将面前的人用力地抱住,但是祂不敢,他的阿言在抗拒着他的接近,他不会强行违背他的意愿,哪怕祂忍耐得快要疯掉。 不过,祂可以用一些手段让阿言自愿让他拥抱。 祂可不是什么正直的神。 “你来到这个世界想做什么?”许言面色凝重地询问,他最大限度地调动着自己的力量,防备地看着祂。 “只要你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不会做。”祂的声音带着笑意,然后又朝着许言走了几步,“可以让我拥抱和亲吻的那种。” 从见到这位的第一时间,许言就从祂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熟悉感,就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这种熟悉是哪怕时间都无法冲刷的那种刻入灵魂的熟悉。甚至于哪怕祂提出了这种要求,许言都完全没有感到抗拒,仿佛被曾经的原身影响,认为拥抱和亲吻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很不对劲。 不提原身在南则的纠正下已经改变了这种不正确的认知,他自己可是一个认知健全且恪守底线的人,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有了南则,是不可能愿意再和第二个人亲近的。 除非... 许言在心中冷笑。 “我们曾经认识。”许言笃定地开口,看着再次贴近到他身前的未知神明,“我猜你的名字里也有ze或者zhe。” 祂却毫不意外许言会发现这一点,毕竟祂的阿言一向睿智且优秀。 “如果我说,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你还会拒绝我吗?” 许言沉默地看着他,在深层世界中变成了银蓝色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暗色,数秒之后,他用一种近乎于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回答,“这样的话,当然不会。” 祂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雀跃,时隔这么久,祂终于能够再次拥抱阿言了。 许言抬手摩挲了一下祂面具和脸相接的边缘,祂顺从着微微仰起头没有拒绝,但许言却并没有如祂所想的将面具摘下。 “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找什么乐子。”许言轻笑着,语气却依旧,“只要不影响我完成任务和追求死亡就行了。” 祂浑身一僵,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令他的手指都经受不住地被冷到发抖。 唯有不在意,才能如此平淡地面对自己或许正在被神明当做棋子摆布这件事;唯有不爱,才对祂和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而反应如此平淡。 他唯独在意的是‘乐园’救下他的救命之恩,还有‘祂’曾经的那句——我希望你去死。 不,那不是祂,祂不承认,那不是祂! 祂惶恐不安地握住许言正缓缓收回的手,将他的手心重新贴回自己的脸颊,讨好地蹭了蹭,声音又轻又颤,“阿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那终归就是祂,即便祂不愿意承认。就像这无数陪伴在许言身边的碎片一样,他们都是祂。 祂不会逃避自己所犯下的错,祂会为许言复仇,向‘祂’复仇。 许言始终保持着戒备,哪怕这位神明多么令他想要亲近。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也并不想改变,更不希望被曾经所绊。 人始终是要向前的,曾经不管再怎么美好也只能是曾经。 更何况......许言平静地看着面前道歉的神明。 能惨到令缺乏人性的神明都为此道歉,估计那被他忘却的曾经并不美好。 “恕我直言。”许言将自己的手抽回,目光平淡,“你该道歉的对象或许并不该是我。” 而是曾经记得一切并承受了一切的许言。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乐园活得风生水起,死得酣畅淋漓的许言,不需要祂的道歉,也没有权利选择原谅。 “我知道...”祂垂着头,之前还张扬飞舞的发丝好像都萎靡了下去,祂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似在叹息带着哀婉,“...我知道。” “那么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做出什么令我为难的事情。”许言定定地看着祂,“比如对这具身体的主人造成什么影响。” 虽说他们大概率就是同一个人,但他的任务目标可是南则,不是这位神明, 据他所知,这些神明确实仗着自己强大,在无聊的时候非常喜欢弄点自己的碎片丢出去玩,跟孙悟空丢毫毛一样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但那些碎片在没有‘觉醒’时确实是拥有自己人格的独立个体,是可以将他与之本体区别对待的。 对于本体而言只是一段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记忆,于他们而言却是他们的一生。许多碎片甚至从生到死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一位神明的一部分,更不知道自己只是神明用于取乐的玩具。 “不会的。”祂长舒了口气,然后再次恢复成了刚出现时的模样重新拉住了许言的手,“走吧,不是要去查看那个神明残念的状态吗?” 许言轻飘飘地看了祂一眼,任由祂拉着迈步往大都会外走去,顺便收敛了自己属于‘王’的气息,并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很怕麻烦的。 “嘤,我蹲在这里半天了,怎么一个王都没见着啊......想要个签名好难。”就比如这样的。 “这个世界全都是歪瓜裂枣,啊,当然我也是,但王不是啊,呜呜呜,让我洗洗眼睛吧,随便来个王让我瞅瞅吧,求求了。”还有这样的。 王对于这些由人类而变成的怪物而言,比起统治者更像是明星,是他们用来维持自己人性和理智的基石。 令他们时刻铭记自己并不是天生的怪物,而是人类。 放在平常,许言就算是怕麻烦也会在来深层世界的时候到附近的城市溜达一圈。但如今时间紧任务重,再加上手里还牵着一尊大神,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大都会不愧为深层世界第一大的城市,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很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店铺充满着荒诞的画风,阴暗无光的角落里也总是传来各种怪异的声音。任何一个正常人来到这里,见到这里的瞬间就会被所见的画面污染异变。 被深层世界污染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在现实世界异变。例如小楠和小果还有她们的家人。这种纯粹的污染导致的异变会令人正常的三观和理智瞬间崩塌,异变成纯粹的怪物。 第二种,误入深层世界,在深层世界异变。大都会和其他深层世界城市里生活的大部分人便是这种。这种情况下,误入深层世界的人思想、三观、身体、灵魂都会被同步污染,这就导致他们的异变反而比第一种要缓慢一些,运气好的话便能够保持住部分自我。 第一种是深层世界对现实世界的攻击和侵蚀,就像是随缘捅一刀,捅一个窟窿后往窟窿里塞恶意。第二种是深层世界把现实世界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对待自己的所有物自然要温和一些。 想要强大自然就要有臣民,勉强能够算作是活物的深层世界就算是不懂这个道理,也会出于渴望强大的本能而下意识去这样做。 所以深层世界最渴望的便是污染‘王’。 在它看来,‘王’来到了它的身体里,是它的所有物,而且拥有强烈现实世界气息的‘王’太香了,它真的很想吃掉。只不过也正因为现实世界的气息在保护着‘王’,导致它有些无从下嘴,只能缓慢地水磨工夫地蚕食着‘王’。 所以在成为‘王’的瞬间,这些‘王’的生命便陷入了倒计时,因为他们不光是守护着现实世界和深层世界秩序的‘王’,更是为现实世界分散伤害的饵,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来自深层世界的侵蚀。 但深层世界没有成功污染过哪怕一个‘王’。 牵着的神忽然停住了脚步,许言看过去,只见祂的目光黏在了街边小摊上的一个猫猫头章鱼挂件上,就算祂带着面具看不见祂的脸,许言都感受到了祂的渴望。 然后许言的手就被祂拉着轻轻晃了晃。 许言看了祂一会儿,又看向那个毛绒绒的八条触手在疯狂蠕动、一颗黑色猫猫头在声嘶力竭地尖叫、整个挂件都处在极度惊恐之中的...挂件,毫不犹豫地拉着神就走。 不为别的,他的眼睛和耳朵受不住。 只不过这位神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就真的这么想要那个猫猫头吗? 许言见祂整个神都委委屈屈地垂着头,没忍住问,“你真的想要?” 祂立马抬头,脑袋疯狂地点,“想。” 许言嘴角抽了抽,神明的审美果然不是他这等凡人能理解的。 但他还是拉着祂转身回到了那个小摊前,拿出深层世界的货币将那颗猫猫头买了下来。 “拿着吧。”许言无比嫌弃地皱着眉,用指尖捏着拴住猫猫头脖子的挂绳......触手和头相接的地方应该可以当做脖子吧?或者是身子? 许言的手又被轻轻晃了晃,他默默地用眼神让猫猫噤了声,然后把被吓得魂都要出窍、八根触手软趴趴垂落的猫猫头、耳朵变成了飞机耳的吓懵了的挂件递给了祂。 祂伸出没被牵着的右手,掌心朝上,许言便将这个看上去蓬松干净的猫猫头放在了祂的掌心。 然后猫猫头更不敢动了,它甚至朝许言投去了一个惊恐求救的眼神。 这种纯黑像是碳球一样的猫猫头在深层世界属于最低等无害的那类生物,没有任何攻击和防护手段的它们趋利避害全靠自己敏锐的感知力,所以很难抓到,因为隔大老远地它就能感知到你对它的恶意而逃跑。 嗯,它们逃跑的速度非常快。 如今,在这颗猫猫头的感知中,许言是一条恐怖的巨龙,可以一口吃一万只它的那种。 而现在小心捧着它的是一只巨大到看不见边际的银白色大眼珠子。 真的,救命,它宁愿被认识的巨龙吃掉,也不想被未知的眼珠子吃掉! 许言被它逗笑了,祂和许言贴地很近,这低低的轻笑就响在祂的耳边,惹得祂耳根瞬间通红。 这么一看,这猫猫其实还挺可爱的。 许言在心里评价了一句,然后拉着祂继续往租赁交通工具的地方走去。 而许言没注意到的是,他拉着的这位神明幸福到神力都失控了,头顶上开出了一朵银白色的小花。 祂终于再次收到许言送给祂的礼物了! 祂得想办法把这个礼物送到自己手里才行,这可是祂的,不是给南则的。 “给我一辆这里最快的。”许言拉着祂走进了一家门口停着许多马车的店铺,只不过那些拉车的马都不是马,最像马的是一只有着马的四蹄,身躯却是南瓜形状肉球的东西,而乘坐区就是肉球的内部。 光是看了一眼,许言就将它pass了,就算它是这里最快的,他也不会要这一只。 第104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2 “好嘞。”柜台后一条没有脑袋的蛇型生物用腹语回答,紧接着,一条黑色的三足蜥蜴生物便拉着看上去就十分结实的骨制车厢停到了店铺门口。 森白的骨头上还长满了倒刺,只不过透过车窗所见的内部是没有,不然那真是坐不了一点。 “听说了吗?须须居然回到现实去了!” “啊?神马!?怎吗可能!”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话都惊得说不清楚了。 许言目光看过去,发现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估计同样是租车的人,一个半边身子没有皮肤的人形蜥蜴,一个浑身都是嘴,只穿着一条裤衩子的人类。 那浑身是嘴的人正叭叭地说着。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是真的,而且之前不是有个什么创世神教的来宣传过吗?说加入他们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 创世神教? 祂有些无语地听着,也真是敢啊,这种名字都敢往自己身上冠,也不怕猝死。 许言却是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创世神教,毕竟总是给他们找事。 不过...他们居然找到了回到现实世界的方式?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王’们和高级调查员们是从现实世界过来,深层世界巴不得现实世界的人多过来点,是没有任何防护和抵抗的。 而从深层世界到现实世界的难度可就高了,现实世界现在就跟一个竖起了所有刺的刺猬一样,任何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存在妄图进入都会被当做敌人毫不留情地抹杀。 原本根本没有空管他们,现在得抽点人手调查一下是什么情况了。 等许言付过钱后,两人便上了马车,那三足蜥蜴立马开口问道,“上哪儿去呀?” “头。”许言平淡地吐出一个字,然后道,“十倍小费,你不去我找别人。” 刚准备拒绝的三只蜥蜴一愣,咽了口唾沫道,“去!” 许言靠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轻轻皱起。 “头疼了?”一只手轻柔地贴到许言的额头,一丝冰凉的能量渗入,缓解了忽然发作的头疼。 许言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轻声道,“谢谢。” “南则也是不知轻重......”祂有些埋怨地心疼道。 但祂已经答应了许言不去干涉,所以即便是祂想搞一下南则也不行了。 答应了阿言的事情,祂必不会食言。 但是事后,祂可不会手下留情。就算南则也是祂。 ‘啊!大人!别睡啊!你的警惕心呢!’937见许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发出了爆鸣。 然而他却没得到许言的回应,反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了他,带着寒意和警告。 ‘再吵你就永远闭嘴。’ 937的表情瞬间扭曲,死了的心彻底灰飞烟灭,然后他就咬着手帕冲出了办公室,告状去了。 祂懒得管他,只是专注地勾勒着许言沉睡的面容,然后拥住他的腰,啄吻着他的五官和脖颈。那虔诚又小心地模样,像是在玷污自己的神明。 祂牵引着许言灵魂深处那三个微弱的光点,缓缓地编织着,于是三个光点化为了一张虚幻而脆弱的网,像是气泡般仿佛一碰就会破裂,但却顽强地将许言灵魂的空洞完全掩住。 小心地将神力完全收回,祂不敢残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祂不能因为心急而对许言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都等了这么久了,不能急于一时。 祂的阿言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还是对祂放松了警惕......每一个阿言都是这样,不管祂是什么身份,在见到祂后就算强迫自己提起警惕,却还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下意识地松懈下来。 ‘祂’到底是怎么狠下心这么对待这样的阿言的...... 想到这里,祂眼中的狠戾愈来愈盛,双瞳中的漆黑几乎要将那点银色完全吞没。 ...... 许言很少有能睡得这么安稳香甜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大概只有真正死亡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地享受安眠,而现在他居然提前感受到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做梦,除了之前在苏少哲那个世界以第三视角做过几次梦外,他基本上是不会做梦的,如果有,那大概率也是装的。 而这一次的梦却非常真实。 一朵朵银白的小花汇聚成一片宛若银河似地花海,于黑夜中和璀璨的星空交相呼应。他身着一身纯白圣洁的无袖长袍,赤着脚站于花海中央。 青草像是害怕伤到他变得柔软而坚韧,轻轻托着他的双脚,银白的小花在他经过时用柔软的花瓣轻抚他的脚踝,散发着银白光辉的萤火虫就像是一个个于夜色中飞舞的精灵,它们小心地围绕着他打转,不敢靠近又不舍远离。 叮铃。 一声空灵幽远的铃铛轻响从远处那银白的小树处传来,原是它半透明的树枝上挂着一个漂亮的银色铃铛,没有起风,却在轻轻摇晃。 许言肌肉线条优美的上臂上戴着一个白色的臂环,臂环上同款的银铃回应般也发出清越空幽的叮铃,他朝小树缓步走去,小树那边传来的铃声却越发急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撒娇。 他走到小树之前,垂眸看着这只到自己腰间的树苗。 小树的枝叶微微晃动,柔嫩的树叶蹭着他垂落于身侧的指尖,见他没有反应,树枝微微用力带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许言轻笑,声音柔和,“你又想做什么?” 小树再次左右晃了晃,许言沉默地看着,嘴角的笑意依旧。 终于,小树像是下定了决心,整棵树颤抖了一下,一枚精致如艺术品般美丽的树叶就这么从枝头落了下来,而后树叶带着银白的光华在空中飞舞,书写出一段文字。 ‘我的礼物呢?’ 许言的笑声终是响起,眉眼间满是鲜活张扬,声线却清冷依旧,“小心把自己薅秃了。” 小树瞬间像是炸毛的猫,一些软垂的树叶都立了起来,整棵树都蓬松了许多。趁着树叶还能用,它又写道,‘我秃了你可是要被问罪的!一起完蛋!’ 许言却毫不在意地往小树的旁边一坐,从怀里掏出一枚冰蓝色的鳞片。带着微微厚度的鳞片有拇指大小,通透而华丽,其中流转着一抹金红,令它像是流动着鲜血的活物。 修长的指尖在鳞片的一角轻点,几根发尾冰蓝发根纯白的发丝脱落,于空中编织成一股柔韧的细绳从鳞片上被点出的小洞之中穿过。 他满意地拿在手里欣赏了一会儿,然后顺手就挂在了小树的枝头,动作洒脱而随性。 然而他高估了小树的承受能力,那一节枝头瞬间被压弯,差一点就折了,吓得他赶忙将鳞片又拿了回来。 而小树则气得直发抖。 许言也被自己的疏忽和小树吃瘪的模样逗笑了,笑声传出去好远。 一腔的郁气也终于在此刻宣泄而空,他将鳞片挂在小树最粗壮的主干上,轻声道,“好好长大,要有点防备心,知道吗?” 小树当然知道,用不着他说。枝丫都仰了起来,像是仰起了头。 许言好笑又无奈地拨弄了一下它的树枝,然后就在它旁边躺下,放松了疲惫的精神,缓缓陷入了沉睡。 这一次他没再做梦。 许言睁开双眼,然后就感受到怀中拥抱着的柔软身躯,他重新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梦,确认不会忘记后才重新睁开眼看向已经从他怀中撑起身子,撤掉了半张面具准备亲吻他的神明。 湿热柔软的舌尖轻舔过他的唇瓣,轻轻地吮吸将浅淡的薄唇染上一抹艳红。 许言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回应,目光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情欲。 祂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单方面的热吻,意犹未尽却没有得寸进尺。 “头到了,客人需要我在原地等候吗?”车厢外传来三足蜥蜴的声音。 许言率先下了车,然后颇为绅士地伸手牵引着祂安稳落地,回答道,“不用了。” 而后装着满满银币的小袋子就被许言抛向了三足蜥蜴,三足蜥蜴直接张嘴接住,然后咽了下去,笑盈盈地用那极为难听的声音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这带着口音的官话真的很滑稽,详情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欢迎下次光~临↗”。 好在许言已经习惯了,不然真的有点绷不住。 三足蜥蜴离开后,许言便看向远处,那边是一片连绵且看不见边际的山脉,抬头看去也同样看不到峰顶,因为视线被高空中一片厚重的乌云完全遮盖。 这里就是‘头’,是深层世界的尽头,也是一颗头颅。 那片仿佛将天地堵住一般的山脉就是连接着头部的脖子。 这一片区域涌动着力量无比躁动,其中的恶意和恨意疯狂地朝着高空中的那些猩红裂痕蔓延而去,像是一道道接连天地的龙卷风,在头颅的四周肆虐。 许言两人下车的位置其实距离头颅很远,所以还算是安全,但即便是这样,周围也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这里是一直都被称为‘死地’。 一旦踏入其中就会受到来自深层世界之主的直接污染,即便是原本就诞生于深层世界的强大生物也无法承受。 “吼!!!”一声像是地震嗡鸣般的咆哮从高空之中传来。 就算是许言都皱了皱眉头。 祂立刻沉凝了目光看过去,那宛若发泄的咆哮戛然而止,仿佛忽然哑了火。 许言侧头看向祂,低着头玩弄猫猫头的祂转头装乖地回望。 算了,只要不影响到他,这位想干啥干啥,他懒得管。 然后许言便继续往前,直至踏入了‘死地’的范围。 仿佛是感受到了挑衅,能量变得更为躁动起来,只是碍于许言的身边一直紧跟着一个刚刚才给了祂一个下马威的存在,祂始终是没敢直接动手。 于是两人顺利地靠近了那巨大的头颅。 离得近才发现,这头颅的皮肤上居然布满了一个个挣扎痛苦的脸,每一张脸的双眼都是一片黑洞,当你靠近时这些脸便会挣扎着从坚如磐石的深灰皮肤上用力地探出,想要触碰到你。 许言闭了闭眼,银蓝色的力量在他身周涌动起来,片刻后便完全消失,甚至连带着他的状态都变得无力了许多。 “走吧。”许言说罢,直接就原地沟通现实世界,身影变淡消失不见了。 祂却并未立刻跟上,而是仰着头仿佛透过那厚厚的乌云看着什么,半晌后身影才缓缓消失。 也在这时,一声带着痛楚的嘶吼才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却并没有之前般中气十足了。 因为在那无人得见的高空,把巨大的银蓝色横刀直直地钉入了一只没有瞳仁的突出眼球之中,淋漓的漆黑鲜血如大雨般落下却被乌云拦截吸收,令那无比诡异的乌云变得更加厚重。 如果有人能够站在足够高的地方俯瞰整个深层世界,就会发现深层世界居然是一个人形,无数的生物在这个人形的表面穿梭生活,就像是一个人形的星球。 而这个人形的四肢和头颅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华,身躯的各处要害,比如心肝脾肺肾等位置也是如此。 这些光华都是‘王’从祂身上窃取的权柄再附加上现实世界的“祝福”所形成的封印,将祂完全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言回来的时候季北斗早就先行回来了,他见到许言的时候眼前一亮,立马拿了一颗刚刚洗好的车厘子想喂给他吃。 结果刚刚抬起手,车厘子就被抢走了。 是南则那个臭小孩。 季北斗刚想发作就想起来这还在直播,而且在深层世界他刚答应了许言会好好照顾他,顿时只能憋屈地将火气往肚子里咽,顿时烧得他胃疼。 尤其是当南则拿着他洗的车厘子喂到许言嘴里的时候,他的肺好像也被点着了,要炸了。 “先生,你继续洗菜,我喂你吃。”南则开朗地笑着,而后转头看向季北斗,笑容瞬间变得虚假,“就不劳烦我们今天的大主厨了。” 第105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3 【宝贝们,我在这里和大家说一下,因为这本书的数据实在是不好,下个月可能就不会像这个月这样日4了。 就是,4000字我需要四个小时才能完成,然后收益20块都不到,而同等的时间我拿去工作的话可以赚几百块,所以我想了想,这本书就当纯粹的练笔和为爱发电算了,下个月更新至少每天有2000,但4000的话就不一定了。 多留些时间准备一下这本书的下一个世界的设定,还有未来下一本书的大纲和细纲,争取写出更好的故事~ 谢谢宝贝们的投喂哦。 然后我发现很多宝宝都不看作话,我再说一遍哈:点赞是为了给留言评论的宝们反馈,表示我看见了,并不是赞同评论的内容!千万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尤其是猜测剧情的评论,我不是赞同你的猜测!!我只是喜欢给每条评论都点赞! 最后谢谢大家的留言!我真的很喜欢看你们的留言,每一条都是我的动力!感恩比心~】 —————— 【妈耶,季北斗笑死宝宝了!】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 【斗斗啊,放弃吧,你赢不了的,人家两个都已经结婚了,而且则则昨天已经18岁了,说不定昨晚两个人都本垒了。】 【嘶。】 【怎么上的本垒,萌新不了解棒球,申请详细解说。】 【我这里有笔有纸,可以免费提供!】 【啧啧,我家狗吃撑了。】 ...... 许言吃下南则递过来的车厘子,任由他的手指暧昧地挑逗了一下他的唇角,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下他。 祂不在。 发现这一点后,许言的状态明显松弛了下来,然后便一边享受着南则的投喂服务,一边将白萝卜洗干净切丁放好。 ‘呜呜呜呜呜,大人。’失踪的937终于出了声,声音中满是后怕和委屈。 ‘怎么了?’许言不解,你翘班你还委屈上了是吧? ‘你是不知道,你睡着之后那位有多可怕,祂居然威胁我,要杀我,呜呜呜呜。’937哭诉着,‘而且我找上头告状,上头居然不理我呜呜呜呜呜。’ ‘嗯?’许言饶有兴致地追问,‘祂怎么威胁的?’ 937顿时戏精上身,学着祂的语调冷冷地道,‘再吵你就永远闭嘴。’ ‘嚯。’许言感慨了一声,然后给937发了个888的红包。 然后就见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937立刻喜滋滋地收下,‘谢谢老板!’ 然后拿出手机点起了外卖。 或许是因为饿了,许言难得有了些兴趣,偷看了一下937点了些什么。 然后他啪地断开了和937的联系。 不是,乐园黑暗料理行业都这么发达了? 红糖醪糟蒜泥牛肉是什么鬼东西!? 光是想象一下许言都觉得自己好像饱了,还有点想yue。 季北斗见不得两个人在他面前腻腻歪歪地,在发现许言将食材都准备好后难得地居然主动让许言离开他的视线。 这令许言感到很欣慰。 好兄弟终于不在自己这棵树上一意孤行地吊死了,真好。 【笑死,斗斗仿佛看见了我们的弹幕,他悟了。】 【早就该悟了,不然就该是小三了。】 【害,身为斗斗的十年老粉表示,我磕的cp好像终于be了。】 【习惯就好姐妹,现实中大多甜甜的cp都是会be的。】 ...... 午饭之后,风雪终于停了。 这个冬天不知为何,即便是不常下雪的南方各地都下起了大雪,反而是北方居然很多地方没有下,令人们纷纷在星博上感叹,是不是地球要完了,气候开始紊乱了。 对于这些讨论,许言和南则是不知道的,也不会感兴趣,因为南则此刻正满脸抗拒地看着屋外雪白的天地,换好了雪地靴的脚怎么都没办法从屋内踏出。 【则则好像一直都很不喜欢雪诶,我记得之前有个粉丝冲他抛了点雪花,然后他脸色马上就变得很不好,但是我们温柔的则则反而去安慰了那个粉丝,说自己不喜欢雪,不是讨厌她。】 【为什么会讨厌雪啊?】 【我记得有则则的大粉分析过,说有点像ptsd的症状......】 【天哪,那节目组就不让他出门了吧,ptsd发作起来会特别痛苦......】 ...... 许言对弹幕的言论却持反对态度。如果南则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他可能会和弹幕做出同样的选择,让他远离雪,不要让他痛苦。但南则现在已经当不了普通人了。 他如果不能像自己克服血腥味一样克服雪,这便会成为他的一个致命弱点,这便是为什么他会送南则一个雪花吊坠的原因,这是他必须得跨越的难关。 就在节目组看见满屏心疼南则的弹幕后准备给南则和许言这组更换任务的时候,却见许言率先踏上了雪地,而后回过头朝南则伸出了一只手。 “别怕,有我在。” 南则怔住了,明朗漂亮的桃花眼变得恍惚。 大雪,寒风, 满地的尸体,鲜红的雪地......还有对自己伸出手的青年。 他想要忘记的恶梦因青年的存在而不舍得忘却,甚至因为贪恋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之下的被救赎感和青年拥抱的温暖而自虐般地一次次去回想,去回味。 大概只要有这人在的地方,哪怕是再次回到那次的雪夜,他也愿意。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南则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将手放到了许言的掌心,被许言拉着踏入了雪地。 【天哪......】 【这就是爱吗?!】 【可是我觉得许言这样很容易出事,ptsd是需要长时间缓慢改善治愈的,他这样直接拉人进雪地是不是有些自负了?给我一种“我就是你的救世主”的感觉。】 【可我觉得,南则看许言的眼神就是像在看救世主。(纯路人有感而发,反驳就是你对)】 【我忽然有点相信许言pua南则这个谣言了......】 【我也是,而且不是说南则10岁就被许言收养了吗?虽说不是父子关系,是兄弟关系就是了......】 【嘶,我有点细思极恐了,我磕不动了...有没有官方人员在看啊?调查一下?】 【害搁这儿指望官方呢?官方的迷惑操作还不少吗?需要我给你数数官方包庇了多少劣迹艺人和运动员吗?】 【我之前看过一个大佬的分析,说这个世界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然后那个帖子就404,我有点怕了......】 ...... 于是【南则pua】这个词条就上了星博的热搜,没多久【道德败坏的某影帝】这个词条也爬了上来,原本因为南则和许言恩爱而消停下来的黑料又重新卷土重来。 星呼上的各种细节分析贴、直播逐帧分析贴顿时络绎不绝,一副想将许言往死里锤的架势。 而这一切许言明面上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关心,如果不是‘王’需要人性的支持和汇聚,他根本不会出道当演员。 许言会成为演员,只是因为在他非常有演戏的天赋;季北斗会成为花滑国家队运动员,也只是因为他在花滑方面拥有堪称绝顶的天赋;还有喜欢着季北斗的那个少年,蓝晨,他是粉丝有几百万的网红,都火到了国外,而他原本只想当一个熊猫饲养员...... 不止是‘王’,还有那些和他们一起于黑暗中前行的调查员们。 他们拥有着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受人瞩目,受人敬仰,活在舞台和聚光灯之下,站于各个领域的巅峰。 但他们中却只有少部分人是真正快乐的。 不过相较于其他,在生活和职业上的妥协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了,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在意。 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价值,他们更愿意去思考在面对整个深层世界入侵的压力下,他们能用自己倒计时中的生命换来些什么? 然后一句话就流传了出来,得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认可——不赔就是赚了,赚了就是血赚。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为了别人而奋不顾身,哪怕无人知晓,哪怕不被理解,哪怕被流言谩骂。 但他们也是人,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而这些流言蜚语就会成为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他们需要被关注,而这些就是受到关注而必须会付出的代价。这世界上除了金钱,没有什么能够被所有人都喜欢。 一条短信发送到了许言的手机上。 【网上涌现出大量你的节奏,需要紧急公关吗?】 许言随手回了两个,【不用。】 原身已经死了,而他根本不需要,而且这些无端而来的猜测和所谓的分析视频,就算发了声明也没有用,就连官方都被怀疑着,公信力在被削弱。 这一切都是那些从深层世界偷渡到现实世界的人故意营造的,那个创世神教还是有些脑子有手段的。 人性是维持自我的基石,打不过‘王’便来阴的。大概是他们成功用这种手段害死了一个高级调查员,给了他们自信。 只不过他们高估了自己,第二个目标就选上了他们最强的敌人。就算是他还没来,以原身自身的人性都不会在乎这些动摇。 大概是急了吧。 毕竟只要有他在一天,他们的主的脑袋就别想动弹一下,哪怕祂醒了。 这就是原身的强大。 当然,许言只会更加强大,可以立马和他们的主对刚还能赢的那种。 不过这应该是南则的活儿,他才不会去抢。 压抑着抗拒和恐惧,整个人僵硬到无法动弹的南则站在许言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他全程都死死地攥着许言羽绒服的衣角,站得很近,所以他看见了许言回信息的动作。 “没事。”许言笑着回答,“提醒我去参加另外一个电影的首映礼,你也收到通知了吧?” 南则闻言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两人共同出演的第一部电影,《云霄》。南则是男主,空军飞行员学员,而许言是南则的教练,是引领着男主角一步步成长为自己接班人的一名王牌飞行员。讲述的是空军飞行员的成长和成为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所需要经历的磨难和艰险。 官方片。 当时知道南则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能够出演这部片子的时候,不知道圈内有多少人酸得夜不能寐。带南则走后门的节奏也不少,不过在南则的第一部电影就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后,这些声音便消停了下去。 南则回想起了电影之中的情节,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阵发紧,然后顾不得许言手上还沾染着雪,一下子就将他冰冷的手握得紧紧的。 许言有些惊讶,而后便勾起嘴角,拉着南则的手和自己一起拍着他刚滚出来的一颗雪球,是雪人的身子,然后轻声问,“难受了就和我说,不急于一时。” 南则有些抗拒地缩了缩手指,但最终还是逼着自己继续,他知道许言是想在帮他,他又不是真的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他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可比许言还要大十岁。 他深知在这样一个蛰伏着危险和疯狂的世界里,患有恐雪症有多么致命。如果在雪天遇见敌人,他还能要求敌人换到室内再打吗?敌人只会觉得你是个zz,然后立刻趁你病要你命。 “我觉得明天的首映礼,我可能会哭。”南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到雪的上面,想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许言动作顿了顿,然后温声安抚道,“那是假的。” “我知道。”南则抿了抿唇,“可就是会害怕会难过。” 许言手下动作不停,将刚滚好的一个稍小的雪球放到大雪球上面,拉着南则的手指为雪人画了一个明朗的笑脸,然后拿出捡来的两颗椭圆型的鹅卵石为雪人装上双眼。 于是一个(?????)这样表情的雪人便诞生了。 第106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4 许言指着笑得又憨又可爱的雪人转移了话题,“像不像你?” 南则顿时脑门冒出了一个问号。 【哈哈哈哈哈,真的挺像的!】 【没想到阿言画画还不错勒!我也堆雪人了,然后画的脸那叫一个歪瓜裂枣。】 【则则好像真的没有刚开始那么怕雪了,这就是爱吗?】 【姐妹,你看看则则那僵硬的表情,像是不怕的样子吗?他只是不想落了许言面子在硬撑罢了。】 【嘤,我可怜的则则,我去星博和星呼围观了一些大佬的分析,我真的磕不了一点这对夫夫了。】 【啊?有瓜?我也去吃。】 【不是,别人编的还不及你们眼见为实是吧?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夫夫两个好?非得造谣害他们?】 【哎哟,急了,许言的粉丝的急了,之前还不赞同这场婚事,现在见不对立马捆绑。】 【啊我真的,合着就非得阴谋论是吧?】 ...... 许言好笑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南则冻红地鼻尖,然后将他冰凉的双手捂住搓了搓,“好啦,我们进屋吧,小则今天很勇敢了,接下来的室外任务都交给我吧。” 南则闻言皱了一下眉,“可你身体才刚好......” 他在担心许言那莫名其妙的头疼再次复发,因着这个原因,他都不敢在对许言动用能力了。 不过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什么原因了,他已经吩咐控制着他的那些‘玩偶’在研究了,等明天晚上他也会去亲自研究一下。 每每他看着许言的时候,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因为他清楚,许言并不懂爱,他对自己的好和温柔,更多的是因为将他当成唯一的亲人。 如果不是害怕出问题,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等,只有将他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他了。 许言真的很想回一句,这身体好不了一点,但职业操守还是制止了他,他看着这熊孩子那漆黑的双眸,轻易就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没好气地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温和。 “我没事了,已经不会头疼了。” 南则闻言双眼顿时一亮,在他看来许言是不会对他说谎的,所以头疼难道真的不完全是他能力的原因? 目送着人乖乖进屋后,许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这个小动作被直播了出去,但因为他微垂着头,各处的摄像机都没能拍到他的表情,所以这并不算反常的动作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只有零星的几条弹幕关心了一下他是不是病刚好有些累了。 果然,如果任务目标是黑芝麻汤圆的话,他做起任务来才能更得心应手。 许言非常满意自己埋下的各种伏笔,熊孩子必须得有一个深刻的教训。 “许哥,你站在哪儿发什么呆呢?”季北斗皱着眉唤了一声,目光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许言故意慢了半拍才有回应,然后面色如常走过去和众人汇合。 南则则在厨房提前处理起晚饭的食材,毕竟没事干的他总不能真的心安理得地跑去睡觉吧? 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厨房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也正因此,他完全错过了发现许言不对劲的机会。 大雪之后的活动无非就是堆雪人和打雪仗,所以现在便轮到了打雪仗这一趴。 原本应该是两两一组,但现在缺席了一个人,只能调整了规则,每一组选出一个人进行大混战,摄像老师会进行视频回放去计数每个人被打中了多少次。 谢子轩原本是想让谢子璇上,然后自己偷溜去找南则的,但来自姐姐的压制令他只能乖乖地上了场。不过在看见许言后,眼中又燃烧起了斗志。 哼,打雪仗他可没怕过谁! 季北斗当然也不可能让蓝玉澪一个女孩子和两个大男人打,于是三个身姿高挑的人便在院落里各站一个角手里捏着雪球蓄势待发。 只不过只有谢子轩一个人斗志昂扬,季北斗兴致不大,他只想知道许言是不是在使用权柄之后状态更差了。 许言...他为了演得更像点,让937在他面前展开虚拟屏幕放着电影,一边看电影一边分神躲避谢子轩扔过来的雪球并回击。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就是许言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目光也会时不时分散,就像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一样。一时间被专注进攻他的谢子轩砸了一身的雪。 季北斗这下完全确定了许言的身体出了状况。 如今现实世界混入了不少创世神教的人,而许言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令他们惧怕,令他们忌惮。而要是许言的真实情况被他们发现的话,他们便会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届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遇害。 然而没等季北斗帮忙,许言却像是恢复了过来一般,身手敏捷地躲过了谢子轩冲着他脑袋招呼过去的雪球,之后便再也没被击中过一次,不光将比分反超,还正中谢子轩的脑门好几次。 季北斗见状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雪球飞来飞去,没有一颗是冲着他来的,即便他出手主动攻击也会被无视。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在1v1单挑,许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谢子轩却是有些打出了火气,每次都被击中脑门都一阵吱哇乱叫。 最后季北斗干脆主动弃权,坐到了兴奋大喊着给两人加油的蓝玉澪身边,一起吃瓜。 【笑死,这是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哈哈哈哈哈,则则,你快来看啊!你家老攻好帅啊!怎么会有人打雪仗都这么帅啊!】 【不吹不黑啊,只能说不愧是从来不用替身的影帝,这身手,绝。】 【二傻啊,你一个唱跳爱豆,干嘛要去惹人家会武功的啊,哈哈哈哈,太惨了。】 【一个雪球脑瓜崩,两个雪球脑瓜崩,三个雪球脑瓜崩......】 【这都有计数君的吗?笑死了。】 【身为二傻的粉丝表示,这一秒钟想和自家正主割席。】 【璇姐,你管管你家二傻啊,本来就傻,再被多打几下脑门该进雪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打雪仗pk,许言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完胜。谢子轩的脑门都被砸红了,一双帅气的丹凤眼也泛着红,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委屈,水光粼粼的,有些可怜。 正常的情况下许言是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的,但头疼起来的他实在顾不得这么多,季北斗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么想不到,所以疼痛带来的烦躁和火气便没压制住,全发泄到了谢子轩的身上。 “抱歉,不小心认真了。” 在许言看来,谢子轩就是和南则同龄地小孩儿,他根本没有真正将他视作所谓的情敌。上次在酒吧里也不过是因为他说话太难听加上自己状态不好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而已,事后也没有要和他计较的心思。 这会儿见人一副气得要哭的样子,顿时是升起了大人欺负小孩儿的愧疚感。 “你不用道歉,是我技不如人!”谢子轩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许言。 许言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率先回屋内去换外套了。被雪砸了一身,衣服外层湿漉漉的很难受。 脚步平稳地进屋上了楼,刚进房间他便捂着额头靠在了门上,呼吸声压抑着痛楚,缓了半天才重新扶着门站好,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 这种头疼并不全是许言装的。 原身在他到来的时候本就陷入了理智的崩溃,在将要异变成深层世界怪物的那一刻,他果断地自爆灵魂自杀了。而许言的到来只是强行续了一波命,这具身体和灵魂的状态是维持原状不变的。 一个被强行缝合起来的灵魂本就处在随时可能会碎掉的状况,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南则能力的炼化,再加上许言又动用了消耗极大的权柄,于是这剧烈的头疼便是他的灵魂正在哀嚎的体现。 只是原身本一直在被南则影响着,再加上他以为自己本就快死了,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准确地推断出头疼是因为什么,只以为是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动用权柄的后遗症。 毫无疑问,如果这具身体不是在许言的主导下,哪怕原身撑过了理智崩溃没有自杀,那也早就没了。 所以许言才觉得南则是个熊孩子,说是爱着原身,更多的却只是在考虑自己。 原身就像是他爱不释手捧在手心的玩具,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哥怎么换件外套换这么久啊?我去看看。”可以说是无伤的季北斗压根就不用换衣服,一直关注着许言的他见人十几分钟了还没下来,就准备去看看。 已经换好了外套的谢子轩正在厨房帮南则的忙,顺便还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依旧泛红的脑门告状,然后换来南则笑眯眯的白眼。 如果不是还在上节目,他一定会说一句‘活该’。 季北斗并未控制自己的音量,所以南则立马便想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蒜,跟着去找许言,但却被谢子轩拦了下来。 “他们有官方那边的事情要私下谈。”他凑到南则的身边,拉住了他,另一只手隐蔽地关掉了身上的受音麦克风轻声快速地道,然后重新打开麦克风,用正常的音量开口,“小则,你能教教我怎么煮蛋煮得这么好吃吗?” 南则的动作立刻顿住,他虽然也算是知道隐秘真相的人,但他并未加入官方,谢子轩都能算是半个官方人,而他半个都不是。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避嫌。 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手中剥到一半的蒜头,表面却维持着笑容对谢子轩点头,“一会儿我就要给先生煮鸡蛋了,可以顺便教你。” “好耶!”谢子轩开心地握拳,然后殷勤地继续去洗葱切葱去了。 季北斗也在这时来到了许言和南则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许哥我进来了。”说完这句话,不等屋内人的回应,季北斗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许言此刻正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双修长的长腿搭在床边,见有人进来后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淡淡地道,“现在在黔州的王就我们两人,我明天要去云州那边参加首映礼,这边得麻烦你注意着了。” 季北斗点头应下,然后皱着眉道,“你还撑得住吗?我听说你又去补了一次封印......” “没事。”这两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许言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身为最强的‘王’,原身早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因为就算他撑不住了,也没有人可以为他分担。 本就勉强支撑着的战士们需要鼓舞和士气,而他便是他们的将领,必须强大且屹立不倒。 直到新的将领出现为止。 季北斗当然知道许言在说谎,但知道又能怎么办呢?他光是维持着封印就已经快精疲力竭了。他实在是太弱了。 人类和现实世界与深层世界对比起来实在是太弱小了,如果不是许言和楚御这两个一文一武的救世主出现,只怕现实世界还得靠人命去填补封印。 要知道之前的‘王’们寿命最长的也就撑了五年,甚至有一位‘王’在拿到权柄的下一秒钟就因为承受不住深层世界灌过来的污染而当场选择了自爆。 而且若是当代的王少于最低数目的六个,空出来的封印每天都需要十条人命去填......最令人绝望的是,这样去填封印的同时也相当于是在向祂献祭,会令祂加速苏醒。 饮鸩止渴罢了。 这就是所有知道了真相的人所面临的绝望。 纵然坚韧如季北斗这样的人,在知道深层世界是人形,是活着的,当祂苏醒的时候就是现实世界毁灭之时......并且,距离他苏醒不远了。 刚成为调查员的他差点绝望到疯掉。 他还记得他当时用颤抖到近乎粘黏到一起的声音问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影帝,“我们还有希望吗?” 年轻影帝对他笑了,然后他陷入了一双美到不可思议的灰蓝色眼眸之中,其中微小而明亮的光芒就像是璀璨而珍贵的希望,令陷入绝望深渊之海将要被彻底吞噬的他抓住了一根浮木。 眼眸的主人声音平静而和缓,却带着毫不动摇的坚定和自信,“我们会赢。” 短短的四个字,令季北斗重拾希望的同时,也令他彻底爱上这个带给他希望的人。 第107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5+元宵番外 ——元宵节番外—— 轰隆轰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绚丽的烟花绽放在悬挂着圆月的夜空,即便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也有小孩子提着花灯在热闹的街上嬉戏。 而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却和这一切仿佛有些格格不入。 他脸上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深棕色的大衣,就这么站在街角,静静地看着欢庆佳节的人们。 被眼镜遮住的双眸是罕见的蓝灰色,通透而澄澈的瞳孔中映照着不断绽放的烟火。 每一年他的元宵节都是这样过的。 许言喜欢这种于热闹中感受宁静的感觉,只不过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直到他救下并收养了一个漂亮的小孩儿。 小孩儿非常乖,也非常听话。 或许是因为他救了小孩儿的缘故,小孩儿非常粘人,不管走到哪儿他都会牵着他的衣角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元宵节,他给小孩儿买了一盏小老虎花灯,点亮之后还会播放两只老虎的那种。 但小孩儿好像不太喜欢,表情有些僵硬。 于是第二年许言就没有给他买,小孩儿好像更不高兴了。 他有些搞不懂小孩儿地心思,于是第三年他还是给小孩儿买了一盏花灯,只不过因为小孩儿年纪渐长,这次他买的花灯是纸扎的更加威猛的......猫。 他真的以为是老虎,结果小孩儿一脸无奈地告诉他,这是虎斑猫。 好吧,下次直接给小孩儿红包,让他自己去挑一个喜欢的算了。 不知不觉中,小孩儿居然快和他一般高了,16岁的少年帅气而阳光,就像个小太阳,永远能给他带来活力和温暖。 许言发现他居然有些依赖起这个比他小了足足八岁的孩子了,因为自从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便消失了。 然后少年在一片绚烂的烟火下和他说,“先生,我们去领证吧。” 刚结束一场应酬,喝了几杯酒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并没有醉,他知道领证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少年以为他醉了。 官方将基础服务部门完善得很好,不需要人工都可以自主办证,但非人工办证的话,一个月内可以单方面无代价地选择撤销,用以防备被骗婚的情况发生。 少年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但其实他都知道。 许言对情感方面确实非常迟钝,他分不清友情、爱情与亲情的边界,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他从出生起就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在少年和他讲解之后,他其实已经大致能够分辨了,就比如,他对少年的情感并不是单纯的亲情。 因为他不想去撤销他们的婚姻关系,一点都不想,甚至这一个月他都在害怕,害怕少年会忽然笑嘻嘻地说,这一切只是他的一个恶作剧。 好在,少年没有。他是真的想和他结婚。 “先生,今年的花灯呢?”少年估计是见到他空荡荡的手,有些生气地瞪大了一双明亮漂亮的桃花眼。 许言温和地笑着,“一直都在客厅等我吗?” 少年委屈地点头。 青年的笑声又轻又柔,带着宠溺,“去房间里看看吧,是我亲手做的。” 少年立刻欢呼了一声,小跑着冲进了房间。 ———上一章补上了,公主们请回头看——— ———以下15正文——— 综艺虽然说一直要拍三个月,但也不是每天都有内容需要完成的,所以由于许言和南则档期地缘故,今天暂停了直播和拍摄,两人也一大早就坐上了来接他们的保姆车。 综艺的拍摄地点在黔省靠云省的边缘小镇上,所以在计算了路程时间后,他们最终选择直接开车前往目首映礼举办的地方,路程大概有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许言都装作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忍耐着持续不断地头疼,南则也没有打扰他,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玩着手机。 ‘嚯,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是真的黑心,他居然打算重新抓几个人炼化看看会不会出现大人这样头疼的情况。’937光明正大地窥着南则的屏。 ‘他打算抓什么人?’ ‘好像是打算去监狱里面薅点死刑犯。’937津津有味地看着南则和他的手下聊天,一边转述,‘然后今晚上他就会去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能力,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副作用。’ ‘还算是有点底线,没我想的那么熊。’许言淡淡地评价。 “先生。” 许言睁开双眼,眸子中的冷意在和南则对视后瞬间消散,泛起柔和的波澜,如一汪映照着白雪的冰湖上洒下了融雪的阳光,“嗯?” 轻轻的一个音节,却勾得南则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先生比他刚刚看见的彩虹更加好看。 他指向窗外,看着许言的视线却怎么都移不开,用有些干涩地嗓音道,“有彩虹。” 许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片连绵的青山。 他们跑的这条高速好像刚好位于晴雨的中间,左边是灿烂的阳光,右边是厚厚的雨云与大雨,彩虹大概就是因此而出现的。 又驶过了一个山头,许言终于看见了那巨大仿佛就在眼前的彩虹,问道,“是这个吗?” 南则回头看去,顿时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 雨雾弥漫的翠绿山间笼罩着一层金色的阳光,一道绚丽的彩虹桥就这么横跨在山头,清晰而巨大,仿佛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它。 南则摇下车窗,用手机拍下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绝景,然后兴奋地发了条星博。 许言也拿出手机,准备看看他发了些什么内容。 南则☆v:这是今天有幸得见的第二道彩虹,是先生发现的,好美。【配图:彩虹】【配图:他偷拍的许言的眼睛】 许言轻笑一声,给他点了个赞刚准备转发评论,就看见自己这边的窗外又有一道彩虹,他一边喊南则看,一边将其拍下。 许言☆v:这是第三道,愿你永远一路彩虹相伴。【配图:彩虹】【配图:南则的睡颜】 许言的星博刚刚发布,南则就收到了提醒。一点进去就看见了自己睡得不省人事的大脸,顿时恼怒地对许言呲牙,“先生,你是怎么把我这张帅脸拍得这么肿的!” 许言眨了眨眼睛,不理解地道,“很好看啊。” 看着人一副无比真实的疑惑表情,南则表示,算了,不会拍照不是他的错,人无完人,就算是许言也是有很多缺点的...... 说服了自己半天,他还是无法忍受地抢过许言的手机,亲自拍了张自拍将那张睡到浮肿的脸换了下去。 【哇,一口气连续看见三道彩虹,这什么运气!?】 【老天都在祝福我们阿言和则则一起走花路!】 【不不不,别家都是走花路,咱们是走彩虹路!】 【哈哈哈哈哈哈,许言,你要笑死我,你这样发则则的黑照我会以为你是黑粉的!】 【......我第一次见能把咱们小太阳拍成小猪仔的。】 【对不起亲家们,我们阿言让你们见笑了(噗)】 【黑历史照片,存了。】 【诶?你们在说什么黑历史?我这边只看见了则则阳光帅气的自拍啊......】 【呜呜呜,我错过了什么吗?我看见星博被编辑过,有没有姐妹私发原博的截图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我赌五毛,是则则忍不了了亲手换的!】 【真的笑死,明明不是直男却胜似直男。】 ...... “你生气了?”许言接过南则递回地手机,温声问。 南则哼了一声。 许言无奈地解释,“我是真的觉得那张照片你很可爱。” “真的?”南则斜眼看过去。 许言表情认真地点头。 见成功逗到了许言,南则噗地笑出了声,他怎么会生许言的气呢,永远都不会。况且那么丑的照片许言都觉得可爱...或许他也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吧? 路途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欣赏了一路的风景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两人都提前在宽大的保姆车里换好了西装,所以司机李叔直接将他们送到了会场门口。 会场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的粉丝和记者,每当有一位主创成员到达的时候都会响起一片尖叫和欢呼。 许言和南则的车停到了红毯的起点,许言率先下了车,然后伸手将南则拉了下来。 阳光开朗的少年与清冷如月地青年携手走上红毯,举止间全是毫不掩饰的亲昵,而尖叫声和呼喊声自他们下车后就没有停歇过。 许言认认真真地朝每个呼唤他名字的方向微笑点头,然后才带着南则继续往前走。 现场的许言粉丝心都要化了,虽然许言总是给人一种高冷感,但真正见过他的粉丝们都知道,他每次饭撒都超级认真,而且只要你喊了他的名字,他就必然会看向你所在方向,让你能够拍到他的正脸。 他们是双向奔赴的! 与之相比,南则就显得敷衍很多,但因为他的笑容太具感染力和欺骗性,所以他的粉丝们都没察觉到他们所爱的南则其实厌恶着他们。 不过他更厌恶的是许言的粉丝,天知道,他每次刷星博时看见那些粉丝们拍下的许言的路透和街拍,看着他们那些对许言发疯的言论时,他有多想将这个世界毁灭。 他只有许言了,许言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感受到南则握住自己的手的力度,许言侧头看向他,南则立刻眯眼对许言笑起来,乖巧无比。 其实,许言也不是不能理解南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魂穿的穿越者,他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任何归属感,再加上他这具身体自出生以来的悲惨遭遇和他到来之后又被活生生折磨了五年,就算他没有穿越而来,如今控制着南则这具身体的是原本的意识,大概会黑化得更严重。 毕竟穿越前就是成年人的南则至少还留存着一些底线,那个自出生起就没感受过任何关爱,没得到过任何教育,被当牲畜一样养大,被当牲畜一样分食的孩子,大概会成为真正的恶魔。 所以,许言才会将南则当做熊孩子,而不是无可救药的恶棍,他尚且还有值得掰正的价值。 当然,这也是原身传递给他的愿望,否则以许言的手段估计会更加强硬,就像他掰正他家免子一样,纯物理。甚至有可能现在他已经完成任务去下一个世界了。 走到了红毯尽头,许言和南则停下,等候多时的记者立马开始连珠炮似地问问题,结果就是所有问题都听不清。 主持人立刻出声维持了秩序,“只有三个问题的时间哈,下一位主创人员马上就到。” 然后主持人就随便点了一个记者。 这是一个看外表打扮就十分干练的女士,拿到话筒的瞬间她就立刻开口,“请问南则老师能够担任这部片子的男主是因为许言老师你吗?” 主持人都没想到自己抽到的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直接,眼睛都瞪大了。 许言却十分淡定地回答,“不是。” 现场的人静静地等待着许言的下文,结果就见他放下了话筒,示意下一个。 女记者顿时无语了,得,是她忘了,这位每次接受采访都这样的,想让他长篇大论的解释或者透露信息?不可能。 于是第二个记者就吸取了女记者的教训,问了南则,“南则老师,最近星博上的热搜你看了吗?你对于那些对你和许言老师之间关系的臆测有什么看法?” 南则冲问问题地记者笑了一下,然后转头亲了一下许言的唇,“无稽之谈。” 主持人咳嗽了一声,点了最后一位记者,并出言警告了一句,“这里是《云霄》的首映礼现场,请不要提问一些与《云霄》不相干的问题!” 于是第三个记者刚要脱口而出的问题顿时咽回了肚子里,记者也并不是能肆无忌惮的,要知道这可是官方片,如果被拉黑名单了,他的记者生涯可就出大事了。 但是他又没准备与《云霄》相关的问题,毕竟以他的咖位他也就只能在场外赌运气被点到提问而已,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奔着电影来的,是为了问主创们的八卦。 他思考了一秒后决定问一个活跃现场气氛的问题,好让主持人记住他,多点名他几次。 第108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6 于是这位胖墩墩的男记者笑着问,“《云霄》是讲述战斗机飞行员这个职业的电影,那不知道两位主创老师在拍摄的过程中有没有学会开战斗机啊?”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顿时欢笑一片,之前有些剑拔弩张地气氛顿时一松。然而许言的回答却令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跟被掐住了脖子似地张大了嘴。 “本来就会,不需要学。” 而后众人的表情便从难以置信到根本不信,最后变成“许言老师你真会开玩笑”的嬉笑。 许言疑惑地皱眉,他说的是实话啊,这些人怎么不信呢? 南则顿时又无奈又好笑地拉着许言走进了会场,抬手捏了捏许言的脸笑着道,“你就这么光说当然没有人会信,一会儿在场内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们就信了。” 许言点了点头,也抬起手掐了掐南则的脸,眉眼柔和。 “哇哦,许大佬居然会公然秀恩爱,小则则是真爱无疑了。”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两人回头,便看见了一名笑盈盈的金发青年。他有着深邃却带着些许柔和的五官,一双浅蓝色的眸子透着正直与平和,高挺立体的鼻梁和完美得下颚线仿佛经由最优秀的雕刻家精心雕琢,仿佛油画中的骑士走入了现实。 如果忽略他蹩脚的中文和夸张的语气还有表情的话。 “约书亚?我还以为你没空过来。”许言有些惊讶。 他们龙府的‘王’有六位,几乎占了总数的一半,而以牛府为首的那几个西方小府总共就只有两位“王”。现在情势这么差,那边居然会放他过来参加电影的首映礼,有些不可思议。 约书亚叹了口气走到许言的身旁,和他们结伴而行,小声地道,“我是来求援的,那些从深层世界跑出来的家伙们开始闹事了,我们人手非常不足。” 许言面色沉重了起来,问道,“情况很不好?” “不好,但目前还在官方能压制的范围内,过段时间就不知道了。”约书亚苦笑,“真羡慕龙府有你和楚御博士,到现在那些可恶的家伙都还不敢跳出来在你们龙府闹事。” “嗯。”许言应了一声就陷入了沉思。 南则默默地听着,见许言皱眉担忧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知道许言压力有多大,因为他也曾为了他的世界以一己之力对抗外神。 来到这里后他在许言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子。 他见过许言带着满身的伤回家后晕倒在地上,他也见过许言被污染折磨得不敢闭眼入睡时的脆弱和痛苦。 而许言守护的那些人却总是在诋毁他,污蔑他,用言语和文字伤害他。 许言或许并不在意,但是他会心疼。 这些被守护的人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伤害用尽全力守护着他们的人? 南则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那些扭曲可憎的嘴脸。 在他身为救世主时,他们用崇拜敬仰的目光看着他;当他战败时,他们便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讽刺他,背叛他,立刻跑去跪舔那些他们曾经憎恶咒骂的敌人。 多么可笑又可悲。 南则抬手搂住了身旁人的腰,脑袋蹭了他的肩膀。所以哪怕违背许言的意愿,他也不会让许言步上他的后尘。 他感受着自己那名为穿梭的能力,勾起一抹不带任何感情的轻笑。即便这里毁灭了,他也有自信能够带着许言去到另一个世界。 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与他何干。 他没有亲自动手毁灭这个令他同样憎恶的世界就已经是看在许言的面子上了。 许言也抬手搂住了忽然贴过来的少年,他垂眸看过去,少年却微微低着头,令他看不清少年此刻地神情。 937却在发出爆鸣,‘大人!!!他的黑化值爆表了!!!’ ‘嗯?你什么时候把数值探测的功能买了?’许言却更在意937忽然多出来的功能。 937立刻扭捏起来,‘这不是最近大人老给我发红包嘛...您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多买点功能来辅助你啊。’ ‘用的还不是我的钱。’许言无情地拆穿道。 ‘可是其他辅佐官的这些功能都是执行官大人给帮买的!’937不甘示弱地道。 许言平淡地开口,‘我又不需要。’ 937噎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哦? ‘交给你一个任务。’ 听到许言的话,937立刻坐直了身子,精神抖擞地道,‘执行官大人请讲!’ 没办法,和这么优秀的执行官搭档,令他总感觉自己像是个白吃饭不干事的,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写报告了。 ‘帮我去查清楚任务目标穿越前的详细经历,我好结合他这一世的经历对症下药。’ ‘是!我这就去!’ ...... 《云霄》这部军旅片官方这么重视,且基本是全实景拍摄的原因,便是在为了和深层世界的战争做准备。 不止是空军,陆军、海军,甚至已经在筹备有关调查员的科普电影,以电影的形式先行公布部分真相作为铺垫,等真的无法隐瞒的时候大众或许也更能接受一些。 这原本是一个漫长而温和的过程,毕竟人们对深层世界越了解,深层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侵蚀就会越严重,但终有一天是会瞒不住的。 只是如今这一切没有了意义。 因为祂不知为何提前开始复苏了,留给现实世界的时间只剩下了三个月。 人类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很多小国家的领袖甚至都已经在摆烂了,而没摆烂的,比如约书亚所属的联盟,其实也无计可施,也只能求助于龙府。 至于鹰府。 就没人指望过他们能干事,不捣乱就算不错了。 一场首映会顺利结束,几条有关于许言的词条再次霸占了星博的热搜。 【许言会开战斗机】 【许言曾是空军】 【《云霄》系真实事件改编】 每一条都令粉丝们难以置信。 而身为当事人的许言已经和南则回到了酒店,他只想休息,不想理会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 他想最后再逃避一会儿,他有预感,深层世界快醒了。而他,快死了。 人其实和动物一样,对死亡的到来其实会有一些微末的感知,尤其是病死或者老死的时候。 许言的情况大概就是将要病死的人选择主动去赴死。 在937将调查到的南则前世的信息传输给许言之后,许言便确定好了计划的所有细节。 《云霄》则给了他最后的启发。 里面有一句原身即兴发挥的台词,是对南则饰演的主角说的——其实我们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伟大,心也远没有那般无私。我们想守护的从来都不是整个世界,只是因为那些值得珍视的花儿散落盛开在世界的各处,所以我们被逼无奈,才会选择守护一切。 原身会说出这句话,也是因为他自身的遭遇使然,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指望一个非人的存在伟大而无私地守护所有人,本就是天方夜谭。 是的,许言根本就算不得真正的人类。 除了楚御和少数几个最高首长外,无人知晓这个机密,包括南则也是。 严格来说,他其实算是深层世界那位神明和人类的子嗣,也是神明为了令自己复生而准备的容器,在深层世界中,他的位格甚至能够提升至半神。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如此强大的原因。 所以南则按照炼化人类的流程来炼化许言的灵魂本就是不对的。 他相当于是在炼化许言灵魂中的人性部分,而人性部分的意识消退便打破了许言本就岌岌可危的人性与神性的平衡。 如果不是他身为影帝,粉丝众多,汇聚到他身上的人性支撑着他,他根本坚持不到发现南则的真面目后精神崩溃。而是在南则刚开始炼化他灵魂的第一天,他便会立刻化为只剩下神性的傀儡,神明的傀儡。 夜色已深,南则利用自己长时间以来对许言的炼化,控制着他陷入了沉睡。确认他暂时不会醒来后,南则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快速穿好衣服从窗户翻身而下。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一双银蓝色的眸子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目送他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你终于下定决心让我来接手他了?”房间的角落,不知何时出现的楚御忽然问道。 然而在许言转过头的看向他的瞬间,他便立刻绷紧了身体,一把黑金色的长枪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尖直指许言的脖颈。 楚御面色沉重,声音冰寒,“许言?还是?” “是我。”许言闭了闭眼,捏了捏眉心,声音中满是无奈,“这就是我喊你过来的原因。” 楚御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枪尖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为什么会忽然失衡?” “我有一个计划,你要听听吗?”许言答非所问。 ...... 一晚上,南则测试了三个死刑犯,确认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副作用的,而且他还尝试着想要恢复被他完全炼化的人的意识,结果令他欣喜的是好像真的可行。 于是他便彻底放下了心,准备一会儿回去就加快炼化许言的速度,毕竟约书亚白天说的话他可都听到了,情势越来越差,能早一日将许言炼化成自己的所有物,就能早一日带他前往其他世界。 迟则容易生变。 然而当他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却没见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反而是见到了最令他讨厌的人。 那个从未将他当人看,满脑子都想着解剖他的楚御。 “许言呢?”南则在楚御的面前装都不想装,因为他知道,楚御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许言的关系才一直容忍着他。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楚御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则,“你想先听哪一个?” 南则的心脏在突突地乱跳着,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构想出了无数种可能性,而最有可能的那种却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他强行控制压下心中的惶恐,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尽量不暴露自己的情绪,“全部。” 如果不是他暂时还打不过楚御,他一定会直接动手逼问,绝不会选择妥协。 楚御笑了两声,其中仿佛包含着对小孩子的包容和无奈,镜片后如狼般锐利的眸子盯着南则,仿佛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却无比的凉薄,“好消息是,许言如你所愿的成为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心满意足地看见南则陡然大变地脸色,楚御继续道,“坏消息是,这个傀儡并不属于你。” 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小太阳南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楚御的衣领被冲过来的南则揪住,整个人都被大力地撞到墙上。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南则的神情,就像是在观察着培养槽中的小白鼠。 “他在哪儿?!”南则的声音嘶哑而扭曲,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瞬间变得猩红,但他的表情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许言没见过你这副样子吧?”楚御抬手摸了摸下巴,仿佛十分好奇地道,“我真好奇他见到你这副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毕竟他心里的你,一直都是你伪装出来的模样。” 南则一直以来地痛楚被楚御轻易点破。 这边是他从不觉得许言爱自己的原因之一,毕竟就连许言对弟弟的宠爱都是他骗来的。 许言不会喜欢真正的他,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便将自己伪装成了许言想让他成为的模样。 但伪装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这便是又一条他为什么非要炼化许言的原因。 “告诉我!他在哪儿!”南则几乎在咆哮。一把猩红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刀锋抵在楚御的脖颈,划出一条鲜红的细线,一滴鲜血从中缓缓渗出。 “他当然是去找他的主人了。”楚御毫不在意南则的威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的主人是谁?”南则一字一顿地问,猩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鲜血。 第109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7 深层世界。 暗红的天空中,那一道道斑驳的巨大裂痕仿佛变得更多了,甚至周围还生出了数之不尽层层叠叠的细小裂痕,令整个天空仿佛一面将要破碎的镜子,仿佛稍稍触碰就会彻底碎裂。 红色如流星般的光华也变多了,其中一束正巧落于近前。光华逐渐散去,露出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形生物。它没有五官,没有毛发,仿佛被烈火烧焦的人体。 楚月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噩梦,她无法理解梦里的一切,只能感觉到深切的恐惧和无助。她挣扎着呼唤父母的名字,大声求救,又或者屏住呼吸,妄图让自己从噩梦之中清醒,然而却无济于事。 直到她的视野被一片红色笼罩,等到红色消失后,她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感受到了四肢的存在。 她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只是这些草好像在往她的皮肤上面贴,仿佛自己被染上了静电的发丝,当她从包围住她的草中挣扎而出后,便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异世界。 那布满裂隙的天空,是她的世界绝对不会存在的景象。 这里是哪?她穿越了? 她敲了敲自己发疼的脑袋,发现自己的思绪非常混乱,她甚至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烦躁地挥开再次朝她围拢而来的草们。 等等,草应该是这样的吗?草会自己动吗? 她为什么觉得草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正在她陷入混乱之际,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缓缓地由远及近。 她立刻循声看去,便见到了一个她感到熟悉无比的身影。 宛若皎月的青年闲庭信步般在这漆黑的世界中漫步,风衣之下有一抹璀璨的银蓝仿佛活物般在缓缓流动。他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朝这边看过来,一双银蓝色的眸子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也令她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许言,是她喜欢了十年的演员! 她一边大喊,一边怀抱着希望朝着许言奔跑而去,“许言!许言!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哪儿?” 许言平静地看着她,并未开口。 楚月月顿时急了,她伸手想要抓住许言的胳膊,寻求一丝安全感,然而却被许言避开了。 “许言....”楚月月都快哭了,她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熟人,还是自己真真切切喜欢了十年的偶像,而偶像却完全不理她...... “我一定是在做梦.....”楚月月无比肯定地念叨着,然后抬手就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诶?不疼?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明亮。 然而一道冷漠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响起,“你没做梦,这里就是你将要面对的现实。” 楚月月愣了,她看向这位令她感到无比陌生的许言,她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一种没来由的心悸早已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本能在告诉她,面前这个许言说的是真的。 “这里到底是哪儿?”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呼吸如风箱般拉扯。 许言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这笑容像是服装店里的那些无脸的假人忽然长出了一张笑脸,渗人而诡异,令她瑟缩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远。 他说出口的话也宛若恶魔的低语,“你最好尽快适应为好,否则你就只能是所有人眼中最好吃的肉食。” 楚月月有些无法理解,然后她所在这片区域忽然被一片红光照亮,她抬起头,一团猩红的流星就这么陡然坠落于她十几步远的地方。她被吓得尖叫,双腿一软就瘫坐到了地上。 她刚刚,是不是差点就被砸死了?! “唔?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在逛街吗?”徐宝意识有些混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像是刚刚学会控制身体一般肢体非常不协调。 “啊!怪物啊!”一声沙哑刺耳的尖叫惊地他循声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漆黑,没有五官,没有毛发,没有性征,就连声线都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怪物。 而许言早就缓步走远,这样的一幕幕他一路走来见过太多,毕竟这是他一手造成的。 父亲,您还满意吗? 许言脸上虚假的笑容变得扭曲,那条游弋于黑色正装上的龙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血红,一双龙眸变得疯狂而暴戾,但偏偏他的步伐却轻盈而富有韵律,像是因为喜悦而起舞,每一脚踩下周围的一切都会像是被他同化...不,应该说这个世界在苏醒。 那如鲜血凝固一般的暗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着,原本漆黑萎靡的草们欢呼雀跃,胡乱而疯狂地扭动生长,一声声兴奋的嘶吼从各处传来,与之同时的还有一声声凄厉地尖叫。 许言躺在身体的意识海最深处,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实际上他却指使着937给他投了无数个屏幕,观察着外界的一切。 ‘这位神明的残念多少有些兴奋过了头,是我的话,我大概会利用好这具身体在现实世界的价值,而不是直接拿来嗨。’ ‘大人,您就不要指望一被关疯了的疯子能够正常思考了。’937一言难尽地看着有着许言样貌的身体被控制着跳舞.......虽然有一种优雅又疯狂的美感但还是好怪......我再多看几眼。 然后他打开了录像。 许言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过也懒得管,他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曾经为了完成潜伏任务,他甚至扮演过小可怜乞丐和油腻大叔流浪汉。只是那时候他并不是执行官,937也不是他的搭档,所以没没见过而已。 ‘诶你说,那位银白色的神还会来吗?’许言忽然开口。 ‘......’937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之中。 南则面色惨白而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楚御告诉了他一切,是他将许言亲手送给了深层世界的那位邪神。 如今许言的人性意识只怕已经被祂完全磨灭了...... 这不是如他这般只是压制削弱,其实并不会损伤意识的根本,而是磨灭。也就说,他所爱的许言很大概率已经死了。 如今控制着那具身体的是那位邪神留存于许言体内的神性。 不,许言一定还活着,他的意志一直都非常顽强,况且那些神性本来也有一部分是属于许言的,只要他将他的身体夺回来,一定会有办法恢复的,就算一个世界没有,他也可以带着他去到其他世界,总会有一个世界是可以救他的! 这么想着,南则灰败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看向依旧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盯着他看的楚御,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与他对视。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许言抢回来。” 楚御勾起嘴角,“变强,杀了祂。” 这个答案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或许是绝望的。弑神,光是想想这两个字都能感受到绝望。 然而南则显然并不属于这大多数的一员,他轻笑,“距离祂完全复苏还有多久?” “或许明天。或许三个月后。” “不要说废话。”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和死对头,南则才不会相信楚御的鬼话。哪怕他不愿承认,但楚御就算是放在他曾经的世界里都是极为炸裂的变态天才。 是足以引领一个文明科技爆炸的那种天才。 可惜的是,他生在这么一个被外神污染的世界。知识变成剧毒,探知将会疯狂,求索等于求死。于是这位天才疯了,如果不是他疯狂之前对自己下了一个‘永远不背叛人类,为了人类的存续而付出一切’的思想暗示的话。不用等着邪神苏醒,他就会自己动手毁灭这个世界。 理由?我用全人类做个实验而已,过分吗?不过分啊。 “两个月零三天五小时四十四分十七秒三三。”楚御没有任何动作,嘴里却精确地说出了时间。 南则听到这个时间却捏了捏手指,这个时间正正好卡在他恢复全盛力量所需要的时间点上,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即视感。 【许言和南则于大山之中失踪】 【官方发布大量失踪名单,均已立案】 【为失踪人员祈福】 【平安客栈不平安,节目疑似被砍】 ...... 平安客栈的导演心里苦啊,他怎么能想到,自己随便邀请的三组嘉宾都特么不是普通人啊。整得他现在带着一众stuff们独自生活在客栈里,主角全特么跑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这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官方许诺他可以执导拍摄一部官方片,不过需要三个月之后。 他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开心地躺在客栈里的躺椅上,惬意地一摇一摇地玩着手机。 知道真相,对于这个世界三个月后是否还存在不抱多少希望的人类就根本无法悠闲得起来了。 季北斗已经在深层世界待了足足快两个月了,但却依旧没有找到许言的踪迹。 楚御虽然说许言没事,只是在执行一个或许能够搏来胜利的计划,让大家不用担心,但知道许言身体情况不好的季北斗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堪称敷衍的说辞。 他不止一次私下追问过楚御,但楚御也还是用同一套话语敷衍他。 而当南则出现在楚御的身边时,他终于确定,许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绝对不可能会将南则放在他最害怕的楚御身边。 又是一天找人无果,季北斗回到现实世界的住处。 整个二层小别墅都静悄悄的,唯有精神训练室那边偶尔会传来几声压抑着痛苦的喘息。 他将买回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好,敲响了训练室的门,“吃饭了。”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额发都被汗水完全打湿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是深深的疲惫,但双眼之中却有着一团火焰,仿佛在以他自己为芯,炽烈而奋力地燃烧着。 “先洗个澡再来吃饭吧。” “好。” 目送南则乖巧地回房洗澡,季北斗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当初答应许言会照顾南则,所以在发现南则被楚御带在身边后,他几乎是立刻就将人要了过来。原本还以为楚御会不同意,结果楚御却一口就答应。 说实在的,他认识了楚御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猜透过这个人,他就像是谜语人、神棍加科学家混合在一起的变态产物,反正在他看来就没有说过一句人话。 天知道他当他见到寡言少语的许言居然能和楚御无障碍交流的时候有多震撼。 “今天有获得先生的消息吗?”洗完澡穿戴整齐的南则坐到了季北斗的对面,这个问题他每天都在问。 季北斗喝了口水,润了一下有些干涩地喉咙,“没有。” 南则失望地低下头,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白米饭。 少年瘦了许多,脸色也十分憔悴,原本像是小太阳的他如今却像是丢了太阳的向日葵,腰背弯起,垂着脑袋,每一片花瓣都无力地垂落着。 季北斗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他的碗里,然后给自己也夹了一些菜,默默地吃起饭。 “你为什么会管我?”南则忽然问道。 季北斗哼笑了一声,“你觉得谁能让这么讨厌你的我跑来管你?” 南则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他怎么和你说的?我是说,他和你怎么形容我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帮忙照顾点你。”季北斗下意识地隐瞒了许言状态不好这件事,就算他和南则是情敌,但也不至于拉着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弟弟一起担心。 “什么时候说的?” 季北斗沉思了片刻,“你们参加《云霄》首映的前一天。” 南则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许言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都在回忆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加上楚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如果那是真的,自己又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你觉得......他爱我吗?” 第110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8 听到这个问题的季北斗面容扭曲了一瞬,差点将嘴里刚喝进去的汤吐对面的人一脸。 这是秀他脸上来了? 然而当他朝南则看去地时候,却看见了他那满脸不似作假的迷茫,顿时一股莫名的火气从心底涌起。 “你问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你觉得许言不爱你?”季北斗的声线是那种温和中带着痞气的类型,就算是用平淡地语气说话也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令人感到亲近。 然而此刻他的声音却仿佛快要掉出冰渣子,冷得可怕。 “我不知道...”南则放下手里被捏得快要折断的筷子,逃避似地捂住了脸,“我以为他只是拿我没办法,在纵容我......” 季北斗都气笑了,有些刻薄地道,“但凡是长了眼睛都能看出他爱你爱得多深,你现在居然在这儿和我说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摆设?还是你的心被猪油蒙了?居然问得出这种问题?” “不,你们不了解他...”南则垂死挣扎着,“他区分不了亲情、友情和爱情,只是因为我哄他领了证,他才会......” “够了!”季北斗直接站起身砸了筷子,他直接走到了南则的身边,揪起他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迫使他和自己对视。也正因如此,他在南则的眼中看见了压抑不住惶恐和悔恨,还有他滑落的泪水。 心脏不安地颤了颤,他的手都在发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南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说啊,你是不是对许言做了什么!?”季北斗的双眼燃烧起火红,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炽热瞬间点燃了屋内的一切,原本温馨的小屋瞬间变为一片火海。 在这一刻,遍寻许言不到的他,所有压抑的情绪被南则瞬间点爆。 但偏偏,他手里抓着的这个人是他所爱之人托付给他,让他帮忙好好照顾的人...... 于是炽烈而愤怒的火舌在两人的身周席卷,却始终没有伤到南则分毫。 因为一句嘱托,便能够压下失控的情绪,控制住失控的力量,只为伤不到所爱的人想要守护的人吗? 南则只觉得喉咙里翻涌起一片血腥味。 那他多像一个笑话啊。 所有人都看出了许言对自己的爱,唯独自己像是个自欺欺人的小丑,以爱的名义做了害他最深的事...... 他一直都认为他的先生不懂得什么为爱情,原来不懂的人从来都是他。是他仗着身为穿越者拥有前世的所有能力就自觉高人一等,自诩为局外人......从而却忽视了近在眼前的真相。 甚至每次做出伤害许言的行为时都会在心里说服自己,将这一切都合理化,刚愎自用地觉得自己是对的,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许言好。 却从未去探究过许言是怎么想的,他想要的是什么。 而被他打上了‘什么都不懂’这个标签的许言其实比他活得洒脱,活得通透。 他一直都在毫不保留地爱着他,包容着他,就算是知道他走上了错路,也从未放弃过他。 楚御说得真对。 许言是在爱他,而他只是在爱自己。 ...... 短短的两个月,在普通人看来平平无奇,除了一些离奇恐怖的案件爆发频率越来越高以外,对此现象网络上也有不少骇人听闻的猜测,但造成的恐慌还在官方的管控之下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其他国家就不太行了,在深层世界的‘人’们引导下,一些政权不稳的小国家甚至爆发了动乱和战争,一些大国甚至被逼得动用武力镇压游行的群众。 但好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昏头,将深层世界的事情暴露出来,因为那将会断送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而各大网站、娱乐公司、网红、营销号等等都在官方的强硬授意下,开始制作宣传起‘王’们,力求最大限度地帮他们稳定住自己的人性。 粉丝与之他们就像是信徒与之神明,只是前者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后者那么深刻,帮助也没有后者那般大,但这已经是在现代这个环境下能够做到的最优选了。 现代人除了一些极少数,谁还那么愚昧地去全身心地信仰神明啊? 而‘王’们之所以会选择‘王’这个称呼,也代表着他们从未想过当什么神,他们永远是人类的一员,只是守护他们的‘王’。 而被宣传得最狠的,便是‘失踪’的许言。 一时间,他拍的电影、他参加的综艺、他上过的舞台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每个在网络上冲浪的人眼前,不少人因此被他吸了粉,嗷嗷叫着准备好好地粉一粉新欢。 结果却被老粉告知,他们的这位新欢已经失踪两个月了。 足足两个月啊,就算还活着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苦难了。 一时间为许言祈福,等许言回家的热搜又高高挂起,连带的,南则也一样,毕竟是一起失踪的。 一位当红影帝,一位当红新生代演员,当初他们失踪的消息被曝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粉丝难过到梦里都在哭,哭得枕头都湿了。 然而这一切距离‘王’们却遥远起来,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埋骨在深层世界的准备。 三天前,楚御就向他们公布了祂彻底苏醒的确切时间,甚至在会议室里挂上了一个倒计时,跟高考倒计时一个样,只不过这却是灾难到来的倒计时。 季北斗颓然地靠在会议室椅子的靠背上,坐在他身边的熊猫少年蓝晨担忧的看着他,有些肉嘟嘟的嘴唇张张合合却笨拙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坐在季北斗另一边的是一道虚幻的人影,长发白皮身材火爆的高挑金发美女,她看向空着的首座,顿时八卦之心渐起,开口问道,“季先生这么颓,是因为担心许boss吗?” 因为许言的实力实在太过超标,所以这些外国的‘王’们都私下敬称他一声boss,游戏里的大boss的boss。后来不知为什么,估计是因为许言对称呼完全不在意,许boss这个名号就被他们光明正大地用了。 毕竟是一位女士的搭话,季北斗不好不给面子,于是叹了口气敷衍道,“太忙了,没休息好。” “啧。”娜丽丝满脸的不信,“别装了,你喜欢许boss的这件事我们都看得出来。” 蓝晨闻言捏紧了手指,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告白的原因,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和许先生之间的差距就像是石头和钻石之间的差距般无法跨越。 季北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他喜欢的人就该是许先生那样的,而非他这样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然后他就听见娜丽丝笑盈盈地开口,“你真应该回头看看你身边的小蓝晨,他爱你的程度一点不比你爱许boss少。” 季北斗和蓝晨同时一愣,两人都没想到娜丽丝会这么突然地挑明蓝晨的心思。 娜丽丝却耸耸肩,指向挂在会议室的计时器,“小蓝晨,世界都快毁灭了,不如勇敢一次如何?不要到时候死都死得不安心。” 等待着会议开始的其他‘王’也看了过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吃瓜的表情,约书亚更是煽风点火道,“北斗不如和小蓝晨尝试一下?毕竟在我看来你和许大佬之间完全没戏。” “哦?为什么?”约书亚身旁的黑人壮汉好奇地追问。 约书亚嘿嘿一笑,“我可是亲眼看见许大佬和他的小妻子相亲相爱的画面过,在这之前,我都想象不到许大佬那样的冰块也会有融化的一天。” “所以许哥到底是去哪儿了?楚博士,倒计时只剩下三天了,你还不说吗?”白晓白冲不知何时已经在自己的座位落座的楚御发问道,身上的白色德文猫也在烦躁地甩着尾巴。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想知道的,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目光都集中到了楚御的身上。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季北斗的心脏都在不安地跳动着,他想起了南则在被他质问时的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纵使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依旧控制不住地害怕,害怕听到令他难以接受的答案。 那个人不止是他所爱的人,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与信仰。 他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挺过失去那个人的痛苦,他害怕自己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精神崩溃而陷入疯狂。 “他失控了。”楚御平淡地说出了这宛若晴天霹雳般的四个字。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瞬间,会议室中有两个虚影直接掉了线,剩下的几个也像是信号不好般疯狂地闪烁着,一直自信而肆意的娜丽丝居然是掉线的两个人之一。不过她的虚影很快又出现在了位置之上,只不过面色却十分不好,脸上再无半点笑容。 “失控?...”季北斗火红色的双眸仿佛失去了光泽的宝石,无神而空洞,他的声音像是在确认似地询问,又像是在虚弱地喃喃自语。 “是的。”楚御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死板且毫无波澜,“他的人性神性彻底压制了,现在的他身受邪神的控制,他不再是我们的同伴,我们需要杀死他,否则就算我们用生命引爆封印伤害到邪神的本体,祂也可以利用许言的身体重新复活。” “如果发生这样的状况,我们不单单是做了白工,甚至还帮助了邪神,帮祂脱离了被现实世界排斥的身体,在许言这个半人半神,可以随意出入现实世界的身体上彻底重生。” 杀死许言?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许言的强大,他们亲眼见过许言以一己之力压服了深层世界所有的强大存在,其中不乏半神,他们这些人如何能够做到杀死他? 况且,在场的有哪一个没被许言救过性命?也幸好之前许言提前打过一次预防针,否则在场的‘王’们必然会疯上那么一两个。 哦,那个至今还没重新连接过来的黑人妹子有可能疯了。 “这真是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约书亚浅蓝色的眸子在深层世界中变成了灿烂的金蓝色,只不过此刻却暗淡了许多,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不用担心。”楚御勾起嘴角,一双灿金色的双眸和他身上的金狼的狼眸如出一辙,“我们还有帮手。” “谁?”黑人壮汉立刻追问。 “你们还记得许言之前说过的那个接班人吗?”楚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他在,我们会赢。” 呲啦。 季北斗猛然站起身,身影顿时消失不见,他离开了深层世界。 紧接着蓝晨也消失了。 ...... 季北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去杀了南则。 但脱离了深层世界,回到了位于29楼的落地窗前,他看着下方灯火璀璨的城市和来来往往的车流,冷静和理智慢慢回归了大脑。 他哈哈大笑起来,扶着落地窗的玻璃狼狈地跪到地上,一边笑着,一边落泪。 “当你感到迷茫的时候就去街上走走吧,或者站在高处看看这个世界。” 这是许言对他说过的话。 他不该在去深层世界之前站在这里的,以他的能力,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那一扇扇窗户之中生活的人们。 一起做饭的情侣;张罗着饭菜招呼孩子过来吃饭的父母;母亲生病,踩在小板凳上为母亲做饭的孩子;下班回家累到在沙发上睡过去的青年;坐在电脑前纵使疲惫却依旧努力工作的少女...... 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化为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 让他想起自己当初许下的誓言——我,季北斗,在此宣誓,我会用鲜血扞卫国土,我会用生命守护人民,我绝不会辜负身上的军装。 “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听到这个声音的季北斗瞳孔猛地一缩,他转头看去,便见到了那个他遍寻不到的身影。 第111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19 季北斗失踪了。 是蓝晨发现的,在季北斗离开深层世界后,他也立刻紧跟着离开,并动用自己的‘瞬移’能力朝季北斗的位置赶去。 至于为什么他能够精准的知道季北斗在哪儿?问就是自卑痴汉悄悄地在季北斗身上丢了个‘瞬移’定位。 只可惜深层世界的一切在现实世界中都会受到压制,‘王’在深层世界获得的权柄也是一样的,所以当蓝晨赶到的时候,季北斗已经不见了,破碎的落地窗前的地面上散落着斑斑血迹,一块闪烁着翠绿光辉印记的残破皮肤被丢弃在地上,像是被活生生撕下来的。 蓝晨没有崩溃地发疯或者尖叫,他抖着手拿出手机将所有的情况报告给了上头,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盯着那块原本应该存在于季北斗后背的皮肤看,一直到调查员们赶到现场。 于是当出去买菜的南则回到家的时候,便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阵仗惊到了,他当即拿出了楚御给他办好的证件,顺利地进入了季北斗的家。 他们起争执的那天季北斗把自己的别墅一层烧了个干净,在双方都冷静下来后,季北斗依旧履行着自己对许言的承诺,带着南则到了季北斗的这处房产,但季北斗却再也没给过南则一次好脸色,两人时至今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还是因为南则没有告诉季北斗他做了什么,否则南则觉得这人大概是会杀了他的。 他不怕死,季北斗也打不过他,他只是单纯地说不出口。他不想承认,但在爱许言这件事上他输给了季北斗却是事实。如果他将他的那些想法说出来,将他做的事情说出来,他还怎么敢和爱得纯粹的季北斗去比,他在自欺欺人,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许言。 他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许言在知道季北斗想骗他上床后还能容忍他继续在身边晃悠了,因为实际相处过便会发现,季北斗实在是一个很难令人去讨厌的人。 在许言明确拒绝他之后,他也再没有做出过任何逾越的行为,最多就是嘴上找找南则的不痛快。 这两个月的相处,南则其实已经将他当做了朋友,季北斗亦是。 所以当他看见一片狼藉的场景时,脑子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他认识蓝晨,他知道蓝晨是‘王’,于是他立刻就拉住了蓝晨的手臂,焦急的追问道,“季北斗呢!?” 蓝晨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苍白着脸指了指一旁调查员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画面上是电梯内监控的影像,哪怕画质十分模糊,哪怕双手插兜站姿也变得无比陌生,南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之中的人是谁。 他俯下身,脸都快贴到了屏幕上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手指颤抖地拉了一下进度条而后点了播放。 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走进了电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漆黑的无脸面具,走姿有些吊儿郎当的,站住的时候一只脚还在不耐烦地在地面上轻点着,像是患了多动症一般。 不过当他准备出电梯的时候气质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变,所有的一切动作习惯都变成了南则最为熟悉地模样。 调查员们的工作效率一向非常的高,监控画面明显被精剪过,于是当他走出电梯后,画面就切换到了季北斗的家门口。 那迈步的漫不经心,那举止的得体优雅,就连开门的动作细节都模仿得完全一致,仿佛那个人真正回来了。 然后就见他将要进门的瞬间抬起头看向了门口侧面的摄像头,他抬手将面具取下,露出了那张南则想要见到却在这一刻害怕见到的脸,那张脸上挂着一抹诡笑用唇语道,“好不好玩?” 轰隆。 南则的脑子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的视线都开始一阵阵的发黑,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扶住一旁的椅子,呼吸变得紊乱而急促, 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 如果许言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杀害了季北斗要要怎么办? 不...季北斗不一定死了。 南则看向被调查员们用防护气泡保护起来的那片粘黏着血肉的皮肤,从那块皮肤上感受到了蓝晨的能力气息。 许言和他大致介绍过‘王’的能力,所以是因为蓝晨在季北斗身上留了定位,那块皮肤才会被撕下,如果他的目的是杀人,那完全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所以,季北斗一定还活着,至少暂时还不会死。 “蓝晨,我有办法能找到季北斗,但需要你的配合。” 蓝晨有些六神无主,不光是因为担心季北斗,更是因为他亲眼见到了疯狂的许言。 许言对于所有的‘王’而言就像是精神领袖,而当这位引领着他们前进的领袖成为敌人时,他们感到了迷茫,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甚至失去了方向。 他们知道前路一直都充满着艰难险阻,却不曾想过原来每一步都会如此艰难。 身为最弱的‘王’,他能够从许言的手里救出季北斗吗?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去救,哪怕是飞蛾扑火。 他转头看向南则,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激动地抓住了南则的双臂。 比南则还要矮的少年力气非常大,捏得他的手臂生疼,少年可爱稚气的脸上满是希冀和哀求,“你就是许先生的接班人吧?你快说要怎么样才能救回季先生?我都听你的!” 正在房间中调查痕迹的调查员小队也看了过来,用眼神表示,他们也会听令。 不光是因为蓝晨的话,更是因为南则手中那张代表着‘王’的证件,他们无条件信任每一位‘王’。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栋大厦顶部,他们要找的两个人都在这里。 季北斗被‘许言’掐着后脖颈坐在他的腿边,白衬衫的后背被鲜血晕染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北斗,曾用名,季北泽。男,身高183,年龄27岁。”‘许言’拿着一沓印有机密印戳的资料用咏叹调的夸张口吻朗诵着,“调查员家庭出生,读于xx军校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本科毕业。14岁时因为被发现具有‘王’的潜质而被安排开始学习花滑,16岁时被送到17岁的许言身边奉命保护他,同时也接受他的教导。18岁时正式成为‘王’。‘王’的能力为火焰,权柄掌握5%。” “怎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唔......权柄好像掌握得挺高的,但也在正常范围内啊。”‘许言’控制着资料漂浮在空中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着,语气也逐渐变得正常起来,嘟囔了一句,“太怪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就给我一个痛快。”季北斗说着,嘴角不断地往外溢着鲜血,原本好听低沉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破碎而难听。 ‘许言’垂眸看了他一眼,蓝灰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语气却依旧夸张,“我的朋友,别这么心急——” “你不是喜欢这具身体吗?我可以让你睡,只要你为我解答一个问题。” “滚!”季北斗顿时眼睛双眼都红了。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许言’的钳制,从指尖生长出来插入他脖子之中的触手被猛然拔出,带起一道血线,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指尖大小的血洞。 声带因此而再次遭到破坏,就连咳嗽喘息的声音都像坏掉的风箱一般难听。 ‘许言’歪着头笑着,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季北斗的愤怒和忤逆,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说道,“那么我换一个条件——”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当着你的面让别人来睡了这具身体,然后让他感觉到这一切,你觉得如何?” 玩弄人心,是祂最喜欢的娱乐方式了。 “我还没完全磨灭掉他哦,他还有一点点。”‘许言’用将拇指和食指捏到一起,放在了自己的眼前,俯视着面前挣扎嘶吼却被自己的力量压在地面上无法动弹的小虫子,笑嘻嘻地道,“这么一点点,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哦~” 季北斗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希冀,但却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 他装作放弃了的模样虚软地瘫在地面上,浑身都沾染了肮脏的灰尘,哀求道,“能让我先见他一面吗?就一分钟,之后你无论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言’沉思了片刻,“10秒。” 季北斗咬牙妥协,“好。” 压在他身上力量下一刻便陡然消失,然后就是身体倒地的碰撞声。 季北斗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冲到了倒到地上的许言身边,将人抱在怀里呼唤道,“许哥...许哥...” 原本还在围观的许言顿时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的脸上,立刻就尝试着接管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许言睁开双眼,一副没完全清醒的模样,蓝灰色的眸子迷茫而涣散。 ‘这邪神也太干脆了吧?我都没反应过来。’许言表示这波吃瓜体验不太好。 ‘咱也看得正起劲呢。’937咂了咂嘴,舔了一口鸭血味的棒棒糖。 见人睁开了双眼,季北斗的感觉告诉他,许言回来了。顿时身上的伤痛都好像全部远去了,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欣喜。 许言却没空开口回应,在意识到自己重新掌控住身体后,他便调集起粉丝们汇聚而来的思念巩固起自己残破的人性意识。 这边是季北斗的目的。 他相信,只要给许言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让邪神轻易夺走身体的掌控的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许言的掌控之中,就算他不帮忙,许言也能够随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许言一直在暗地里影响控制着,这位邪神都不知道用他的身体干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了。 今天,祂之所以能够顺利地跑来找季北斗,也是因为许言在好奇,祂为什么会忽然对季北斗这么在意,这才任由祂胡来了一次。 然后许言便注意到了季北斗的曾用名,季北泽。 就是不知道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 没等许言思考结束,季北斗的瞳孔就泛起了了淡淡的银白,像是猜到了他的疑问再给答案。 好吧,谁又规定神明的碎片每个世界只有一块呢?怪不得原身差点被哄骗失了身都没有和这人绝交呢。只不过大概南则是比较大一些的碎片,所以才将季北斗给掩盖了,否则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或许会变成两个? 如果真是两个的话,好像会更有意思。 许言站起身,而后搀扶着季北斗到一旁靠着墙坐下。 围观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亲眼见到他还在出血的伤口后心脏却是不由得一紧。 那如天鹅颈般曲线完美的白皙脖颈实在不应该被这么对待,更何况还伤了他的声带,也幸好这位邪神的残念有问题想让季北斗解答而没有伤到他的动脉...当然,他也不会让祂这么做。 掩饰性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其实放在系统空间中的药和一卷绷带,许言柔声道,“我帮你包扎一下。” 这药和绷带都是这个世界的楚御发明的,非常实用。就比如季北斗脖子的贯穿伤,让他吃一点,又在伤口上往内撒了一些,立刻就止痛止血了。而绷带也是自带消毒和防水功能,包扎上之后完全不用担心感染的风险。 而季北斗后背的伤比之脖子的伤就要轻很多,只是被撕下了一小块皮肤,看上去可怕却只是轻伤罢了。 自从南则那小破孩霸占了许言之后,许言就从未再用这么温柔的态度对待过季北斗,一时间令他有些手足无措,绯红从被许言触碰到的皮肤蔓延到了全身,像是一碰就敏感到整个都缩到一起的含羞草,再加上他此刻因失血过多而无比虚弱的模样,顿时让这个一米八的英俊青年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脆弱感。 第112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20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也只有南则一人。 许言眼中的温柔淡去,确认好伤口都处理好后,便捂住额头退后了几步,远离了季北斗。 季北斗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忍住失血过多的眩晕想要上前查看许言的状况,但却被许言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 “我现在还不能全力和祂抗争。”许言的额角全是冷汗,说话也有一些断断续续地,像是十分费劲,“我在这个身体里下了暗示,祂不会再来伤害你了,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季北斗的脸上满是痛苦,喉咙的伤令他说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但他依旧用最大的音量喊着,声音破碎,“许言,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我并不害怕祂,甚至祂控制着你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是欣喜的,因为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你...” 季北斗一步一步地靠近到了许言的面前,双目血红,“我无法接受那个没有你的未来。” 真聪明,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打算。许言在心里称赞道。 或许季北斗其实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才对,要知道南则可是穿越过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穿越背后的水分有多少。 思考着,许言毫不犹豫地抬手打晕了毫无防备的季北斗,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将只穿了一件衬衫冻得嘴唇发紫的季北斗紧紧裹住,而后把他抱到背风的地方侧躺放好。 许言走到大厦的楼顶边缘,看向不远处另外一栋楼中正和蓝晨商量着要怎么协同的南则,轻轻唤了一声,“小则。” 而后就见南则猛地将视线投注了过来,许言对他轻轻笑了笑,然后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就像之前在家中招呼他过来吃饭一样。 “快!瞬移过去!是先生!他在哪儿!”南则的声音激动到甚至有些尖利。 蓝晨立刻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隔着一条街的大厦顶端那小小的人影,下一瞬他就发动能力带着南则瞬移了过去。 然而等等他们瞬移过去后许言的身影却消失了,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看清楚了的话,或许他们会怀疑自己因为思念或救人心切而产生了幻觉。 “咳咳...” 背风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嘶哑地咳嗽,处于着急状态的蓝晨立刻就拉着南则瞬移到了声音传出的地方,便见到了挣扎着站起身的季北斗。 “北斗前辈!”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了蓝晨的心,而看见季北斗苍白的脸色和身上斑驳的血迹后便又被担心和心疼覆盖。 他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然而不等他关心,季北斗就着急地询问起来,“许言呢!?” “许前辈不见了,我们是被他喊来的。”蓝晨掩下心中的失落回答。 南则见季北斗的状况并不严重便追问道,“先生和你说了什么吗?他怎么样了?” 季北斗刚想开口却被陡然翻涌而来的疲惫和困倦冲得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得以维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却也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陷入了昏迷。 “阻止他...” “北斗前辈!” “季北斗!” ...... 回到深层世界后,许言不再挣扎任由身体的控制权再次被祂夺走,再次被关进灵魂深处的小黑屋之中。 邪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言虚幻而脆弱的人性,由衷地夸赞道,“不愧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孩子,单凭你能够短暂地夺回身体控制权这一点就足够令人赞叹。” 浑身都被枷锁束缚的许言半跪在地上,头颅软软地垂落着,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好在邪神也没指望能够得到回应,他正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着,“所以我之所以觉得季北斗危险,是因为季北斗和那个叫南则的人类一样都是那神降的外神的信徒?” 想到这里,祂忽然出现在许言的面前蹲下,捏着许言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逼迫许言和祂对视,“之前祂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忽然就不管你了?你说我如果将你彻底磨灭,祂不会一怒之下再次神降啊?” 见许言没有半点反应,祂无趣地左右晃了晃许言的脑袋然后丢开,重新站起身,“等我真正复活的时候就以你为饵,诱祂神降,神降状态下的人类吃起来可香了。” ‘啧,怕是到时候被吃的可能是你。’许言无语。 ‘害,无知是一种快乐。’937摊手。 ...... 季北斗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无法苏醒,这个情况令本就极度不利于现实世界的状况雪上加霜。也不知是谁说漏了嘴,季北斗是许言打伤的这件事在调查员中传开,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也正是在这时,楚御拿出了一套非常完善的作战方案,也公布了他这些年来全部的研究成果和探知到的真相。 如今苏醒的并不是真正的邪神,邪神早就死透了,余下的不过只是一道残念。而这道残念所持有的权柄不过40%,就算加上深层世界那些生物的5%,也没有过半。 而人类这边的权柄已经达到了50%,其中有30%在许言的身上,只要他们能够唤醒许言的人性,让他的人性再次压过神性,人类就能取得胜利。 而且他研究出了燃烧权柄的办法,只要将所有的权柄燃烧殆尽,深层世界失去神明权柄的支撑就必然会崩塌,现实世界就会彻底恢复正常,再也不用担心污染和侵蚀。 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事实上却远没有这么简单是吗?”已经彻底恢复了所有力量的南则好像长高了一些,气质沉稳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 楚御也没想过能够完全隐瞒得了他,平淡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真实的情况呢?我觉得我有权知道。”南则逼问。 “说了,这个计划就必然会失败,许言也会毫无意义地死去,你还要听吗?”楚御反问。 南则顿时无话可说,他的软肋被楚御牢牢地抓住,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他不想再错第二次,所以他选择了听从楚御的安排。 深层世界天空中的裂隙越来越多,几乎将整个天空完全占满,原本漆黑的地面也几乎尽数变成了暗红。就连那些蹦蹦跳跳的黑色猫猫头们都变成了暗红色,总是带着惊恐的猫瞳也带上了嗜血和残忍。 缝隙之中不再掉落红色的流光,但散落在各处的漆黑人形却依旧非常的多,他们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的痛苦地翻滚挣扎,有的瘫坐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哭嚎。 他们都是现实世界中被污染而被邪神拉到深层世界的祭品,虽然他们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但其实那只是灵魂死亡后残留的假象罢了,他们早就彻底死亡了,也早就不再是人类了。 一个个身上带着璀璨光华的王出现在了深层世界,汇聚到了位于邪神心脏上方的大都会之中,大都会的王塔同时点亮了十一种不同的色彩将整个大都会照耀得梦幻而瑰丽,令它和这个绝望而黑暗的深层世界显得无比格格不入。 咕咚咕咚。 巨大而沉重的心跳声逐渐变大,最终响彻在深层世界所有生物的耳中,引起他们心跳的共鸣。 神要苏醒了。 但祂想要真正地苏醒还差最后一步——将身为封印阵眼的大都会王塔连根拔除。 只要阵眼被毁坏,那么其他的封印也会连带着一起失效,这也是为什么大都会的王塔光辉恒亮的原因。 ‘许言’出现在了王塔之下的广场中央,追随着祂的五位深层世界的半神怪物于其他方向将王塔包围,而一些其他弱小的怪物则和城中的居民们混战到了一起。 而这种混战也发生在其余几座伫立着王塔的城市。 他们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即便他们的外貌早就不再是人类,但他们却永远没有抛弃过人类的身份和尊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是为了活着而失去自我。 他们的家从来都不是这里,而是那个并不完美却永远不会丢失希望和温暖的现实世界。 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的爱人孩子,他们的父母长辈......他们的家国都在那里。 看啊,这些主动踏入深层世界的调查员们,他们本可以独善其身,不也正是因为身后有想要守护的存在而毅然决然地主动踏入了这片死地吗? 那他们这些早就没有任何退路的怪物又有什么好害怕和退缩的。 身上并没有王的光辉的少年率先从王塔之中走出,那一身和许言无比相似的打扮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出尘。 他看着对面熟悉而陌生的‘许言’,握紧了手中陪伴了他两世的长剑。 其余的‘王’跟在他的身后,在踏出王塔的瞬间便化为璀璨的光华与强大的半神怪物战到一起。 谁又会知道,这些被冠上了‘王’的称谓的人昨日还偶尔会露出的担忧和绝望呢,他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罢了。 但这里是战场,而他们是象征着希望和士气的王者,他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不择手段的前进再前进,直到死亡或是抵达胜利的终点。 ‘许言’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南则,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温和宠溺,“小则。” 南则的步伐却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动摇,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再无属于小太阳南则的明朗和清澈,只剩下一片如深渊般吞噬一切的黑,“闭嘴。” 随着这声呵斥落下,他的身影宛若鬼魅般陡然消失,手中漆黑的长剑散发着恐怖地杀意却隐隐带着一丝正气。 ‘许言’躲过了陡然出现在眼前的剑尖,面对这磅礴大气却飘逸灵动的剑法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磅礴的魔气笼罩住南则的全身,令他宛若自九幽而来的魔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和深层世界的神明权柄碰撞到一起,互相消磨厮杀,纠缠到一起。 祂只是神明的残念,拥有的也不过是一些碎片化的知识和记忆,而且他从诞生起就被该死的人类钉死在了神明的身躯之中,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打架全靠力量碾压。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是南则的对手。 不过,这里可是祂的主场,没有战斗技巧,那他依旧用力量碾过去不就得了? 比魔气更加磅礴的神压顿时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虽说大部分都集中到了南则的身上,但却依旧影响了周围的战斗。 手臂上盘着银白巨蟒的中年男人因此而动作迟钝了一下,被正在和他搏斗之中的巨大肉球怪物扯下了一整条手臂,骨骼和血肉都被活生生地撕裂,巨大的痛楚令他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 南则往那边看了一眼,有心救人却被‘许言’召唤出的巨大触手抽得后退了数步。 此刻的‘许言’除了还保持着人形外,他的身周全是巨大到需要三人合爆的巨大触手,每一根触手的颜色特征都不同, 而刚刚抽飞南则的那条上布满刻尖锐的利齿。 触手们防御力极其惊人,挥舞得密不透风,南则根本没办法靠近被保护在最中心的‘许言’。 南则调动体内地魔气,一剑斩断了三根同时朝他扫来的触手,目光看向依旧站在王塔门口的楚御。 楚御身周地金色光华流动着,像是在编织着什么。感受到南则投过来地目光,他轻轻摇了摇头。 南则只能是继续和‘许言’纠缠起来,心中的不安却在疯狂生长。 他透过触手之间的缝隙看向他的先生。 不得不说,这个邪神演许言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一丝破绽,如果不是因为邪神不屑于扮演许言欺骗他们的话,恐怕就算是他这个和许言同床共枕多年的人都无法分辨出真假。 第113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21 “他今天还有血吗?” “没有了,再抽得话他会死的,按照他现在状态计算,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恢复。” “那就割点他的肉下来应付一下,就算效果差点也可以稳住大客户。” “好。” 南则刚刚恢复意识便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 他不是应该自爆死亡了吗?怎么还活着?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缩小了好几个号并且还非常地虚弱无力,即便是用尽全力也只能堪堪动了动指尖。 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巨大失落感依旧萦绕在心头。 许言说的是对的,没有底线的圣母只会害人害己,可惜从小就被当做救世主养大的他一直都不懂。直到现在失去了一切他才明白,但这又有什么用? 许言死了,兄长死了,追随他的属下们死的死叛的叛,他自己最后也变成了必须要被诛灭的魔头。 而如今大概是上天都觉得他实在太惨,让他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小少爷,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之前在屋外对话的两人的其中之一。南则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一个白色的身影。 “害,你还不如一直晕着,现在又要遭罪了。”语气中满是叹息,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刀就剜了一小片他手臂上的血肉。 这点疼痛对于这具身体的主人而言或许难以承受,但对南则而言却不痛不痒,他受过的伤何其多,甚至还断手断脚过。但这具身体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身体出于自我保护还是让他晕了过去。 之后,南则花了很长地时间才完全弄明白自己的现状。 他居然是人类和非人生物所生下的孩子,那种生物据说十分独特,在人类文明悠长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 这种生物被称为‘免’,它能够净化一切的污染和不祥。 而他的母亲居然幸运地和一只‘免’相爱了,并且有了他。然而‘免’终究不是人类,它注定不会为任何存在而停留,它说它会回来的,然而直到他母亲难产死亡,直到他成为被人豢养起来的牲畜,他的这位父亲依旧没有回来。 传承了‘免’部分残缺记忆的南则却没办法去责怪它,因为‘免’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它来自其他的世界,它就像是游离于所有世界之外的旅者,这个世界对它而言不过只是一个临时的停靠站罢了。 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他这里过去了十年,而它那边或许才过去了十分钟,又或许只是十秒。 面对这种巨大的差距之下,你要如何去责怪一个对此根本没有概念的傻瓜免呢? 南则有些无奈,因为血脉不纯导致他传承到的记忆非常残缺,但就算如此,他也从中清晰地认知到了一件事——他的这位便宜父亲,是个智障。 如果他不是仗着自己身为‘免’的能力足够逆天,且直觉很准的话,早就被人抓了做烤免子吃了。 看着自己的鲜血再一次被抽出,南则因为想到‘笨蛋父亲’而放柔的目光顿时暗得深不见底,快了,等他满十岁他就自由了。 于是十天后,南家这个能够一手遮天的巨擘家族就这么一夜之间被屠杀了个干净。 身为初步觉醒的半免,南则眼前地所有空间就像是一个个规整的方格,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意更改方格的位置——比如,将人的脑袋塞进他的肚子里。 他知道犯下这种屠戮数百人的罪孽后他在这个世界也将被称为大魔头,或许终将步上和前世一样举世皆敌的后尘。 但他不后悔,上一世他为救世而活,这一世,他只求一个随心所欲。大不了就将偷生的这条命还回去罢了。 然而居然有人保下了他。 在他看见许言的时候他差点就以为是前世的许言没有死,跟着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里来。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这个许言和他前世的亦师亦友的许言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前者温和又无私,后者精明又心狠。他们的灵魂也完全不同。 经过漫长的相处后,他愈加确定了这一点,因为他爱上了这个许言,并且在这个许言的身上看见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他不能让许言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拯救世界的责任本就不该压到一个人的身上,更何况这样肮脏又烂臭的世界根本不配让他高尚又完美的先生去拯救。 等他十八岁,只要他成年并且将先生变成他的所有物,成为他的一部分,他就可以带着先生去遨游其他世界了,他们甚至可以试着去追追他那个智障父亲。或许他的智障父亲就能够恢复先生的意识,他们将永远在一起。 然而,事情总是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他的傲慢,他的狂妄,他的无知,一步一步将事情推到了如今的局面上,并且伤害了他最爱的先生。 他又错了,他好像永远都是错的。 无尽的悔恨令南则周身地魔气燃烧起来,像是一簇簇剧烈燃烧的漆黑火焰扭曲起周围的空气和空间,他在将‘免’的力量和他前世的修为融合,虽然无比艰难,但即便是初步地结合就缓解了所有人的压力,也及时救下了因失去手臂而行动变得迟缓的中年男人。 他一剑剑地劈下,触手却也在疯狂地再生,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他的先生,一次次被携带着神力的触手挥退。 他再强也只是人,就算身体里有着一半‘免’的血脉也无济于事。就算是完整的‘免’在神明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大点的蝼蚁罢了。 他见识过真正的神明有多么强大,他也曾执剑与之抗争,也因此知道人与神之间的鸿沟有多么巨大,哪怕面前这位并不是完整的神,只是残念。 如果不是想要夺回许言的话,就算楚御说出一朵花来,他也会选择独善其身。 金色的光华陡然绽放,压下了所有‘王’身上裹挟的璀璨,宛若太阳般的光柱接连到天上,而一道纯白的光华也从天空的裂缝之中照出与之相接。 “就是现在!” 第114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22 许言看着接连天地融合到一起的白金色光柱,温和地笑起来。 他像是想触摸它一般朝它伸出了手,瞬间无数的光点便从光柱之中飞出,围绕在他的身边翩翩起舞。 【希望阿言平平安安。】 【阿言不管你在哪儿,希望你能平安。】 【许言!我想你啦!呜呜!】 【许言你再不回来拍电影,本影迷就要爬墙了!呜呜,快回来吧!我不爬墙,我求你回来,就算你要退圈成为南则的家庭煮夫我都可以,呜呜呜呜。】 【希望阿言平安!】 ...... 每一枚光点之中都是他的粉丝们对他真挚的喜爱和祝福,温暖修补着他残破不堪的人性,令他逐渐夺回被祂操控的身体。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如果每一个人都出一点力,所汇聚而成的力量便是庞大的,这便是为什么官方这段时间一直在疯狂帮‘王’们吸粉的原因。 这些汇聚而来的温暖将会化为‘王’的力量,也将在许言的手中化为囚禁祂的牢笼,纵使是这样,也只能困住祂一瞬。 南则的身周同样笼罩着无数的光点,它们雀跃欢呼着,将它们的力量毫不保留地交付给南则。 【则则,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则则,我们不反对你和许言的婚事了,只要你们好好的,过得幸福就好。】 【我们不要求你天天活跃,天天营业了,就算你以后再也不拍戏了都可以,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 楚御和他说过,只有最真挚的祝福才会受到他的召唤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来到他们的身边。 南则从未将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粉丝们对他的喜爱或者谩骂他都从未在乎过,甚至还会觉得厌烦。但在这一刻,那拥入他身体的温暖力量却令他有些微的动容。 原来除了许言以外,还有这么多人希望他幸福。 如果将视野放大,你会发现一些早已不复人形的怪物们身周也漂浮着几颗起起伏伏的光点,它们眷恋又坚定地围绕在他们的身旁,述说着对他们的思念。 【爸爸,我长大了,会保护好妈妈的,我们会等你回家的!】 【哥哥,我好想你。】 【姐姐,我现在和你一般高了!我也剪了一头短发,我现在也是帅气的特警小姐姐啦!】 【妈妈,今天女儿要结婚了,你听见了吗?我好想你,我想穿婚纱给你看......】 【小宝~小宝~你今年已经18岁了~哥哥给你买了新的高达,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快回来拼吧,不然我就自己拼了哦!】 【姐姐也穿上漂亮的裙子了,家里一切都好,小妹快回来吧,以后每年姐姐都会给你买新裙子,姐姐不该和你闹脾气的,姐姐错了...求求你回来吧。】 【孩子啊,爸爸妈妈想你了。】 ...... 怪物是不会流泪的,他们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的名字,但这些声音他们却能够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回忆了声音主人的模样。 那是他们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失控后伤害到的人们,那是他们用尽全力时时刻刻都在暗示自己要守护好的人们。 原来,我们从未被遗忘。果然,我们从未被遗忘。 一个双头壮汉带领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队友们堵在大都会的入城口,肆意张扬的笑着,“我女儿说我是他的英雄!英雄是不会倒下的!” “哼,我儿子也是这么说的!” “我...我老婆也是这么说!” “你小子有福气啊,没了这么多年了,老婆还给你守寡呢?” “我倒是希望她不要这么爱我啊...她等了我十年了啊...我们也没有孩子啊,她为什么不改嫁啊......”肉球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崩溃的哭腔,每一只可怖的竖瞳都流下了一抹鲜红。 他们沉默下来不再交谈,只是战斗的动作愈加地凶狠,哪怕只剩下一只手,他们都会战斗下去。 这是深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战争,他们的身后就是家。 ...... 原本照不进一丝光的深渊落进了无数的光点,但深渊依旧深不见底。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南则再次拥背负起救世主这个称号的勇气,也无法找回曾经那个充满希望和自信的他。 他,只想救下一人。 那些粗细不一的触手们消停了下来缩回了地面,那些深层世界孕育的怪物们哀嚎着躲避被光点守护着的‘王’们。 楚御那张宛若面瘫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他看向正从塔中冲向他的季北斗,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而后整个人就化为了一把金色的长剑,那些被他接引而来的白色光点纷纷汇集到了长剑之上,化为一道道繁复而璀璨的花纹。 下一瞬,长剑就出现在了南则的手中,而南则也毫不犹豫地握着这把剑刺向了仿佛被白色光点束缚于原地的许言。 季北斗面露惊恐,当即就想大声制止,但却看见远处的许言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喉咙就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往前奔跑的脚步也生生停了下来。 这是他们的两位救世主为自己书写的谢幕,是新的救世主诞生的新篇章。 而许言将新生的救世主托付给了他,只要这份嘱托还在,南则就会因此而多多少少听他的话,是南则之后如果崩溃发疯能够将他拉回的绳索。 或许就连南则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其实从未改变过,他只是在用愤怒和仇恨逼着自己厌恶一切,因为只要他不在将这些放在心上,那他就不会再变回那个以救世为目标奋斗并为此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的少年。 而除了许言之外,第二个被南则在乎的人就是他季北斗,虽然这也是因为许言,但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这可真是,太荒谬了。 一声泣血般的哀鸣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季北斗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笑,身上的火凤目露哀切,飞舞的身姿凄婉而悲凉。 第115章 道德败坏的双料影帝(完) 鲜血泼洒在握着剑柄的手上,烫得他止不住地颤抖战栗,一双刚刚印入些许微光的如渊黑眸仿佛完全死去,甚至带上了些许苍白的灰。在发出了那声无比绝望的哀鸣后,他的嗓子就像是彻底坏了一般,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音节。 不应该是这样的...楚御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 金色白纹的长剑逐渐消散,当最后一点光华熄灭后,名为楚御的‘王’彻底谢了幕,他甚至连找人质问和复仇都再也没办法做到。 好冷,明明那堵都堵不住的鲜血无比地滚烫,但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冻进了南极的冰川深处一般冷得彻骨,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你做得很好。” 又轻又虚弱的声音却仿若惊雷将南则炸醒,他的视线却早就被眼泪模糊成了一片,看不真切眼前人的表情。他想要抬手擦拭,但他一只手环抱着眼前人的背,一只手拼命地捂着他心口的贯穿伤。 他想要看清许言,更不想许言死。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可怜又脆弱。 温暖干燥的指腹温柔地为他拭去了泪水,时隔两个多月,南则终于再一次近距离地看清了许言的脸。 “先生......”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许言的嘴角在往外不断地溢出鲜血,他的心脏已经被楚御和南则的力量连带着大部分的神明残念一起摧毁了,连一点渣都没剩。 而本就裂痕遍布的他还能撑着和南则道别,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南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许言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我的时间不多了。” 而后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便落到了南则的唇上。 “我一直 深爱着你。”这句话许言没有说,但南则却感受到了。 不光如此,他还看见了许言的一生。 他于炼狱中被一双双手托起,那些并不认识他的陌生人们哪怕承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也用尽全力地想要拯救这个连双眼都还未睁开过的婴孩。 他们的想法很是纯粹,至少,让这个孩子看一眼那个拥有蓝天的世界。 神明的残念隐于暗处嘲笑着他们的无知,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他们最大的敌人。如果未来他们知道此刻被他们托举起来的婴孩未来将毁灭他们所热爱的世界,不知该会是什么表情,大概会非常绝望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些被他视作蝼蚁视为笑话的人们,用一双双手给予了这个孩子最初的人性。 人性在神性面前无疑是脆弱而渺小的,但人性却是最为坚韧的,它就像是被烈火燎原后的野草,就算是在一片灰烬之中也会再度发芽,不管被摧毁多少次都会重新繁茂。 而他们便在这孩子的心底撒下了一片种子。 孩子逐渐成长,他是天生的‘王’,因为他诞生之时就自带20%的神明权柄,他非常强大也非常孤独,他受人崇拜和敬畏却没有人敢与亲近他。 每逢佳节,他都自愿隐于暗处,默默地欣赏着世间的喧嚣和热闹,。 直到他救下了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小孩儿。 然后在小孩儿那毫不掩饰的爱意下,他也爱上了他。 他纵容着小孩儿,哪怕小孩儿正在伤害他。 直到他发现小孩儿居然瞒着他炼制了无数的人傀儡,他终于陷入了崩溃。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的人性就彻底崩坏了,然而他还是因为放不下小孩儿而坚持了下来,用他的残躯妄图给他一个普普通通但却安全的未来。 然而这也被小孩儿自己亲手毁了,小孩儿的自大和狂妄暴露了他的本性,一旦他死亡,等待小孩儿的未来不是囚禁就是死亡。 许言早就活不了了,在他崩溃过一次后他的灵魂就布满了裂痕,随时都会崩塌。届时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个被神明残念操纵的纯粹的傀儡。 于是他便和楚御设下了这么一个计划,不光是为了拯救家园,更是为了拯救他南则。 许言确实感情迟钝,但他却早就学会了爱南则。 这种爱全无利己,只希望所爱之人能变得更好,能够幸福。 哪怕直到现在,许言都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后路,他将成为人们新的依靠,将拥有光明又璀璨的未来,成为真正的‘璀璨的王’。 “不愧是先生,你真的太了解我了。”南则喃喃地自语。 他的怀中早已没有了许言的身影,他的先生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他对南则的爱和期待,还有他眼中值得守护的这个世界。 他还怎么能狠下心毁灭这个世界又或是抛下这个世界不管呢? 这是他的先生用生命守护的世界啊。 ...... 深层世界的威胁还在继续,神明的残念虽然被重伤到几乎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但依旧在苟延残喘着,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将会迎来两个世界真正你死我活的战争。 只不过届时,大概将会变成南则和神明残念的1v1对决。 身姿修长的青年坐在窗边,窗外是此起彼伏于夜空之中绽放的绚烂烟花。 这是没有先生陪伴的第五个元宵节。 他的怀中抱着一盏制作精美的白虎花灯,修长的手指小心又小心地触碰着上面先生亲手描画的笔触,带着些灰败的黑眸中满是怀念和哀切。 “先生,今年我拿到第二个影帝了,打破了你的记录,我也比你更强了,我拿到的权柄已经49%了,深层世界的那些半神被我打得都不敢冒头,权柄被我抢了还得跪地谢我的不杀之恩......” 季北斗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 成长得俊美耀眼的青年对着花灯述说着自己的一切,眉眼柔和,谈吐与举止像极了那个他和自己都爱到骨子里的人。 他将手里提着的汤圆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开了这个属于许言和南则的家。 “北斗前辈。” 季北斗看向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青年,笑了笑,“元宵节快乐,蓝晨。” “元宵节快乐。”少了几分稚嫩但样貌依旧可爱地青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眼眸黯然,“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告白了。” 季北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以为我可以坚持到你遗忘许言前辈的那一天。”蓝晨苦笑着,“但我发现这一天好像永远都不会到来。就连谢子轩那种一根筋都放弃了,我想我也该放弃了。” 季北斗温和地对他笑了笑,他浑身的张扬和肆意如今早已尽数收敛,变得越发沉稳而可靠,也更具魅力。而后他第五次对蓝晨说出了同样的话语,只是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认真和坚定。 “谢谢你的喜欢,我已有深爱的人,此生都不会改变。” ...... ‘大人!呜呜呜呜,好可怕,银白色的那位好可怕!’937被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哭泣。 躺在乐园的家中休息的许言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937发来的神明进食视频,默默地为‘食物’那一方点了个蜡。 因为画面确实是有忆点点残忍了。 然后937分享过来的画面啪地一下被切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漆黑点银的淡漠双眸,如果不是他的声音有些扭捏和不安的话,这样的一双眼睛是非常能唬人的。 “阿言,对不起,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会温柔一些的。” 然而不等许言回答,画面又被切了。 这一次是一双正拿着手柄打游戏的手,声音慵懒而无奈,“最近老是有些坏东西偷跑进来,下次遇见了你就直接喊我。” 许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一些?” 那双手打游戏的动作一顿,然后烦躁地啧了一声,而后语气又自豪了起来,“害,都怪我培养执行官培养得太优秀了,一个个地都想过来撬墙角。” 许言想起自己签下的那个契约的内容,抽了抽嘴角,这墙角怕是比神明的脸皮都要厚,撬不了一点。 啪,画面又断了。 许言伸了个懒腰舒展开四肢,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除了死亡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睡觉了,大概是因为他一直都渴望着能够彻底地长眠吧。 第11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1 “长官好。” 一队巡逻兵站定,恭敬地朝一位正往塔台赶过去的军官敬礼。 身穿空军黑蓝色军服的青年朝他们回礼,俊美高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地焦急,而后继续迈着大长腿继续赶路,柔顺漂亮的冰蓝色低马尾在后背扬起一抹令人心痒的弧度。 队伍之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凌少校又高又帅的,真的是omega吗?” 队长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擦擦你的口水,就算凌少校不是珍贵的omega是个beta,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这个士兵嘀嘀咕咕地不服气,“我好歹是个alpha,怎么就想都不能想一下了......” 属于高级alpha的威压朝他压下,令他瞬间冷汗直冒,立马认错,“我错了!” “操场20圈。” “是!” 身后的吵闹凌司泽根本无暇去管,他接到了一个紧急的指挥任务。今天本来不是他值班的,但值班的战友家里出事临时告假走了,所以他才从宿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穿过在各自岗位忙碌着的技术员们站到指挥台前,将经验尚不成熟的临时指挥换下,熟练地调试仪器,戴上了耳机静静等待呼叫。 大概一分钟后,一道沉稳清朗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幺三五(135)呼叫西指,重复,幺三五(135)呼叫西指。} 由于飞机在高空之中速度非常地快,于是在高空交流的时候一些数字、单词、词汇都会被简化或者改变读法读音,这不仅能提升沟通效率,还能防止出现误听的情况发生。 凌司泽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大脑宕机了一秒,而后过硬地军事素质便令他冷静了下来,立刻沉稳地回答,{幺三五(135),这里是西指,雷达已经看见你了,任务目标正于西三区边界徘徊,高度7000米,目视到目标后可进行自由驱逐。完毕。} {收到,高度7000,目视后自由驱逐。完毕。}那边重复一遍后便沉默了下去。 十分钟后,声音再次响起,{已目视到目标。} 而后便是标准又好听的通用语响在公共频道,语气十分强硬,{拐拐八(778),这里是龙府空军,你已侵入我方空域,请立即离开。重复,拐拐八(778),这里是龙府空军,你已侵入我方空域,立即离开。} 凌司泽知道这位正在进行驱逐任务的飞行员是极为优秀和强大的飞行员,但手心却依旧捏了一把汗。因为这人并不是隶属于这个区域的飞行员,不熟悉这里的战场环境,更不熟悉敌方的实力,万一发生了摩擦他担心这人会受伤。 站在凌司泽身旁的副指挥见他面色不好,额角还渗出了细汗,便有些担忧地小声问,“凌指挥,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凌司泽摇头,正要回答,便被耳机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目标并未撤离,进行驱逐。} 许言汇报完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张扬而兴奋的笑,驾驶着自己刚练熟的新机便如游龙般冲过了过去。 就算是五年前驾驶着比敌方低了整整一代的战机他都敢同时对战敌方两架,眼下他开着龙府的最新型号还有什么好怂的?不好好教对方做人他名字都倒过来写。 而这个操作在凌司泽的雷达那边看来就是许言一头朝敌方撞了过去,仿佛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但上头给的指示是让幺三五(135)自由驱逐,所以他没办法下令制止,只能焦急地看着。 敌方也惊了,连忙做了规避动作,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架从未见过的机尾喷涂着幺三五(135)编号的银蓝色战机,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等他冷静下来后顿时用他的母语骂了一声,调转机头就打算教教这个危险驾驶的疯子要怎么正确地开战机。 结果他刚目视到那抹银蓝色,下一秒那银蓝色就陡然在他眼前放大,他瞳孔一缩,立马一个俯冲下降了高度,顺便提升了自己的速度,疯了一般地口吐芬芳起来,{xx,我申请返场!xxxx这里有个一直想和我撞机同归于尽的疯子!xxx!} 敌方指挥一听,愣住了片刻,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大喊,{同意返场!同意返场!那是疯龙!重复,同意返场!那是疯龙!那是疯龙!} 然而晚了,只听那边像是战机仪表坏掉了一般,一阵地乱响,而后就听见他们的飞行员气急败坏地大喊,{我甜蜜地被击落了!我跳伞了!} 然后那边就再没了声音。 许言看着那冒着黑烟下坠的战机和在空中打开的降落伞,无趣地啧了一声,意犹未尽地降低了自己的速度,进入巡航状态,{幺三五(135)呼叫西指,目标已成功驱逐,完毕。} 副指挥看着只剩下了一个信号的雷达,抽了抽嘴角,您管击落叫驱逐...? {幺三五(135)战机状态、油量如何?完毕。}凌司泽却松了口气,清冷严肃的声音都柔和了起来。 {战机状态良好,油量已不足,请求返场。完毕。} {幺三五(135),同意返场。完毕。} 副指挥此刻感觉自己在做梦,先是遇见一个管击落叫驱逐的飞行员,而后自家指挥官居然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还是在指挥的时候......他一定是在做梦。 然后更魔幻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以高冷威严着称的指挥官居然笑了!天哪!......笑得可太好看了!如果是凌少校的话,他真的可以!他愿意oo恋! 然而凌司泽根本懒得看他一眼,丢下一句接下来你值班,人就快步走了出去。 五年了,他终于找到人了,那日晚霞下的惊鸿一瞥于脑海中留下的样貌被他不断描摹,早已被他美化成了自己的神只,天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谁说俊美冷冽的高岭之花只能等着别人来采摘,它也会化为风雪之中的猎手,静静等待心仪的猎物出现,而后将之用藤蔓牢牢束缚,令他无处可逃。 第11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2 {军航幺五幺(151)呼叫夏北进近,请求迫降。} 一架双发战斗机拖着一道黑烟从远处驶来,飞行员的声音却没有哪怕一丝的慌乱,甚至还透着一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那声音沉稳而坚定,令进近指挥室中因为临时通知而慌成一片的人们冷静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到了站在指挥台前英姿飒爽的女指挥身上。 女指挥身姿站得笔直,目光坚毅有神,令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她不该穿裙装制服应该穿上笔挺的军装的错觉。 太阳西斜,还有半小时就会完全落山,她必须帮助这架战损的战机在这之前安全降落,不然夜色可能会成为压死飞行员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北进近看到你了,所有空域都已清空,可自由下降高度,放下起落架后低空通场一次。}女指挥之前便已收到了战机情况的信息,所以并未将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询问上面,而是打算直接肉眼观察。 {收到。} 飞行员那边的回复也非常简洁,再高度下降后便操控着战机进行了一次非常标准的低空通场。 女指挥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这飞机的外表,首先观察的是起落架,而后是机身上是否有明火。 站在女指挥身旁的青年也跟着看着,目光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还有浓浓的担忧。 {起落架已正常放下,左发正常,右发有明显火花,请注意姿态降落。}女指挥的声音非常冷静,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引擎有明显火花,这代表着随时都会爆炸。 机场内还有不少等待起飞的客机,全部被拉到了机场的边缘,并且飞机上的人员被全部清空,天空中也也有几架在高空中盘旋等待降落的客机,候机场的落地窗内挤满了候机的人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架不该出现在民航机场的战斗机身上。 如果不是事态实在紧急,机场内的人员又过多,大概候机厅之中的人们也将会被清空。 因为战机上挂载着一枚因为被卡死而无法发射出去的导弹。 “妈妈,飞机冒烟了,飞机坏了。”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摇晃着美妇的手臂,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 美妇面上满是担忧,但还是对孩子露出一个笑容,“是的,飞机坏了,飞机上的飞行员叔叔正在救飞机呢,他一定会成功的。” 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坚定地点头,“嗯!那是我见过的最帅的飞机!它一定非常坚强!” 周围的人被小男孩的童言童语逗地放松了几分精神。 龙府如今的繁荣昌盛来之不易。或许今天之前,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对于这个概念并未有什么真情实感。但此刻,看着那架不知为何需要到民航机场迫降的战机,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来之不易’这四个字的重量。 他们不知道这架战机遭遇了什么,但他们知道,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军队绝不愿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甚至根本不会将他们遭遇的凶险和危机暴露给大众看到。 他们只会默默地在暗中负重前行,只为国泰民安。 {那我落了。}飞行员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无任何变化,哪怕在知道自己的引擎可能会爆炸都没有任何慌乱。 他的声音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旦响起便能够驱逐所有人的彷徨和不安。 战机在高空进行了转向,机头朝向跑道,期间好像是遭遇了一阵不规律的强风,机身朝一侧倾斜了快九十度,但在落地之前被飞行员矫正了姿态,最终如蜻蜓点水般稳稳落地,拖着大大的减速伞于跑道上滑行了数百米后稳稳停住。 呼啸的消防车和救护车立刻就朝战机方向赶去,女指挥身旁的青年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有着一头冰蓝色短发,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的高挑青年身姿敏捷地翻越了数个安全栏,有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员想要上前阻拦他的这种违规行为,但在认出青年是谁后又纷纷停住了脚步。 青年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俊美的五官在夕阳的光辉下耀眼夺目,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明亮而有神,整个人如翩飞的冰蓝色蝴蝶,轻盈而自由,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站在驾驶舱上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猫一样漂亮的灰蓝色竖瞳还带着尚未消退的煞气和锐利,而后他移开了目光,身姿矫健地从驾驶舱上跳了下来,如同他驾驶战机落地一般又轻又稳。 连体合身的银灰色抗荷服被他解开了上半身的部分,露出蓝黑色的空军飞行员的制式飞行服,修身又帅气,衬得他身姿修长,比例完美。 他摘下头盔,露出了他那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几缕发丝被汗水粘黏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检查了导弹的状况,确认保险关闭后这才松了口气。 而消防员们已经用专业的手段扑灭了发动机的明火,一切都相安无事。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驾驶员一定是一个沉稳又英俊硬朗的成熟男人,但当他们真正看清他的样貌后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人不可貌相。 这是一个看上去称得上是儒雅斯文的青年,倘若他再戴上一副眼镜,你甚至会毫不怀疑地认为他是一个文职人员,而不是一名于前线征战的战斗机飞行员。 如果不是他身上属于顶级alpha的气息偶尔会泄露出一丝,还有那偶尔能够窥见的匀称却隐含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大概会有人怀疑他是一个bate或者身量高一些的omega。 尤其是他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慵懒中透着张扬,像极了一只微仰着头翘着尾巴巡视领地的猫咪,让人想要将他按住狠狠地rua上一通。 青年被警戒在外围的士兵们拦了下来,只能远远地看着那只白色大猫被接上了军车护送着离开,直至他乘坐的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战机。 凶猛漂亮的机身,线条硬朗的钢铁之翼,还有一枚被小心拆卸下来的导弹。 这原本是他自小就为之奋斗的目标,然而在18岁那年他却分化成了一个omega,以omega的身体条件,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再驾驶这样的钢铁猛兽。 但或许,他可以拥有一只驾驶着钢铁猛兽的大猫。 他的目光落到机身上那些狰狞的弹孔上,眼前浮现出了滚滚的硝烟。 第11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3 凌司泽至今都忘不掉军航幺五幺(151)的飞行员驾驶着战损的战机轻盈落地的画面,再配合着脑海中对那只大猫的疯狂美化。 这些年里所有晃到他面前孔雀开屏的alpha都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他只觉得他们油腻或者幼稚。 况且,如果不是那只大猫的话,他真的很难接受自己雌伏于他人之下,他虽然分化成了omega,但他的内心和精神都是纯纯的alpha。 他甚至打算如果永远也找不到大猫的话,他就用军功去兑换切除腺体的手术资格,将一生都贡献给国家。 好在时隔五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他。 他绝对没有听错,那种自信的语调和平淡的语气,绝对是他。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到了通话室,给他老爹打了电话过去。 【什么事这么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却宠溺的声音。 凌司泽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道,“凌中将,我想知道刚刚的幺二幺(121,12月1日)行动中执行驱逐任务的飞行员的所属。”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项,于是凌天擎便直接回答了,“是南边四师的飞行员,过来这边改装新机的,明天就该返场回去了。” “好好。”凌司泽连说了两个好,然后语气轻快地关怀了自家老父亲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凌天擎欣慰了好一阵,孩子长大了啊。 结果一天后,一张调令申请放在了他面前。 他用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纸张上的内容,因为申请人就是他的好儿子。 呸,不孝子。 “凌中将,发生什么事了吗?”副官这个时候拿着一沓文件推门走了进来,见他的表情这么扭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凌天擎叹了口气,在调令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副官吩咐道,“帮我查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四师的。” 副官立即恭敬应是。 能有什么办法呢,孩子终于铁树开花了,那不得支持一下吗?都25的人了,也该谈谈恋爱了。 要知道他都快以为自家孩子准备oo恋了,毕竟凌司泽自小就觉得自己是个alpha,他这个当父亲的是真愁啊。 …… 许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身正躺在昏暗的树林之中。 他接管过这具身体时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尤其是后脖颈腺体的位置,仿佛在燃烧一般,那剧烈的疼痛就差一点就和灵魂受伤的疼痛有得一拼了。 他扶着一旁的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而根本站不稳身子,下一秒就又半跪到了地上,一手扶着树,一手撑着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937,扫描一下这具身体的状况。’许言吩咐道。 ‘好嘞!’937很快就将结果传输给了许言。 这具身体被注射了针对alpha的禁药‘demon’。 这种禁药不光会毁掉alpha的腺体功能,还会持续破坏alpha的身体机能,直至死亡。但若是注射到omega或者bate的身体中却能够治愈一些疑难疾病。所以是禁药而不是毒药。 最狠的是,这个禁药会被omega发晴时的信息素诱发,会让中了这个药物的alpha有猝死的危险。 这不就是不伤害那啥的物理阉割吗。 可以说是全方面地针对alpha了。 ‘研发这个药物的人大概是恨不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死绝吧......’937啧啧道。 ‘开局就废了,真刺激呢。’许言棒读。 然后他就轻而易举地将体内的毒素压了下去,顿时就...…好不了一点,他肋骨和腿骨好像都断了,怪不得站不稳呢。 气得他立刻用他的精神力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个罪魁祸首又碾了一遍,让他们痛得醒过来在地上打滚这才罢手。 前来搜救的救援队几乎是循着惨叫声而来的,那惨叫声简直令人胆战心惊,他们还以为自家飞行员在被折磨呢,结果发现是他们的飞行员在折磨歹徒。 也是,这此起彼伏的惨叫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时间回到现在。 许言刚转场回到了自己的所属四师驻地,立马就被自家团长喊了过去。 团长名叫苏维远,是一个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中年alpha男人,那一身军人的气质和威严,就算是穿着便装也能立刻感受到他那属于老军人的杀伐气场。 “小许啊,上头的公告下来了,这次你又获得了一个一等功,拐拐八(778)掉落到了我们的国土上,已经成功回收了。” “飞行员呢?” “想什么呢,人飞行员又不傻,肯定控制着降落伞远离国境线啊。”苏维远一瞪眼。 许言眯眼笑起来,亦如凌司泽初见那般,像一只慵懒又骄傲的大猫,“那团长,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我现在困得不行。” “好,你快去休息吧,到了饭点我让勤务兵给你打饭过去,一定要按时吃饭。”苏维远苦口婆心地劝着。 “知道了知道了。”许言说着迈步走出了团长办公室。 苏维远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这孩子。” 许言在走出团长办公室的瞬间脸上就再无笑意,一路上不管是遇见同队的飞行员还是长官,都是一副生人勿近地孤僻模样。薄唇紧抿着像是一个不会发声的摆设,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的反应都只是点头或者摇头,要么就干脆没有反应,拒绝沟通。 同队的战友们也曾努力尝试着接近过他,但最终都放弃了,因为就算他们找到团长头上去,团长都表示无能为力,那他们还能怎么办呢?谁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啊? 不过好在这里是军营,就算许言孤僻了点,也并没有被孤立,甚至因为他的驾驶技术实在是厉害,反而拥有许多的迷弟。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 他的勤务兵小陈便是他的头号迷弟,因为负责帮许言处理杂务的缘故,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许言,也知道许言其实非常好相处。 这位军中的王牌,大概是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吧。 这几乎是所有四师的人的共识。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讨厌许言的。 优秀和强大会令人仰慕,自然也会遭人嫉妒,更何况许言如今还是一个腺体损坏的残疾alpha。 第11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4 “长官好!” 一路上和许言打招呼的士兵们都只获得了一个淡淡地点头,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呦,这不是那谁吗?回来啦?”一个与只比许言矮上一点的红发alpha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双手插兜,身上也穿着飞行员的制服,身上有着属于军人的那种正气但同时也有着一股子匪气,比起飞行员,更像是模拟敌军的那些特种老陆,戴上头套就可以客串恐怖分子的那种。 许言目光淡淡地看着他,灰蓝色的猫瞳收成一条竖瞳,整个眸子几乎都是通透的灰蓝,后脑下方的几缕长发像狼尾一样垂落于颈侧,雪白的发丝和雪白的脖颈在阳光下仿佛没有色差,发着莹莹的光。 看着眼前这只无比漂亮的雪白大猫,火红的狼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赶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却在尖叫——这么诱人的大猫怎么能是alpha啊!可恶,他为什么晒不黑啊!等等,自己是来找茬的啊!怎么每次一近距离和这人接触就......不行...我喜欢的是omega,我喜欢的是omega,我喜欢的是omega....... 许言已经习惯了这个万年老二的二哈式找茬,见人又一次找茬找到一半就不知道在想什么陷入了呆滞便轻车熟路地绕开他走进了宿舍。 他的宿舍在二楼,单人单间,他的勤务兵则住在同层楼的四人宿舍里,和同层其他飞行员的勤务兵睡在一起。 他刚打开自己宿舍的门,他的勤务兵小陈就立刻听声而至,小跑着到他身边询问道,“长官,团长已经吩咐过午饭的时候给您打饭了,您希望我早点为您打回来,还是踩着晚点给您打回来呢?” 食堂午饭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一个小时,踩着晚点打回来的话许言可以多睡一小时。 “你吃完之后给我打回来就行。” 许言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否则也不会勾得凌司泽这种精神alpha都飞奔着跑去想见他,只是比起五年前的他,如今的他除了飞行的时候基本是能不说话就不说。 而小陈是听到他日常对话最多的人了。 “诶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楼梯口那边跑过来。 许言面无表情地开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留下小陈尴尬地笑着和赵炎对视。 赵炎深吸了口气,然后克制地敲了敲门,语气却十分暴躁,“我找你真的有事!开门!” 门内自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是你自己不听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通知你!”赵炎气得牙痒痒,想踹门又不敢,毕竟踹坏了他是要被处分的,于是只能愤恨地哼了老大一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小陈早就习惯了这俩人的不对付,毕竟四师第一第二的战斗飞行员嘛,没点惊蛰和摩擦怎么可能呢。 他摇了摇头,下楼去帮许言领十二月的生活物资去了。 结果他刚出宿舍没走多远就被一道清冷悦耳的嗓音给叫住了。 “你好,请问omega的宿舍区在哪?” 是陌生的声音! 几乎是在四师长大的小陈立刻好奇地转头看去,然后就被颜值暴击了。 高等级的alpha和高等级的omega就是真的甜蜜的好看,这大概就是基因好什么都好吧。 bate小陈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就端正态度对着新来的长官敬了个礼,回答道,“长官好,omega宿舍在6区和9区,不知您是哪个区,我可以为您带路。” omega少校嘴角勾起一抹友善的笑容,只是他样貌实在是又美又极具冰雪般凌冽地攻击性,小陈没感觉到友善,或者说,他压根没法发现这位有笑。 “我在9区。”他用自以为亲和,实际上依旧高冷地语气道。 “好的,我带您去坐通勤车,这边是3区,是alpha的宿舍区,您以后还是注意避开些。”小陈男妈妈脾气又犯了,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随即他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眼前这位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万一生气了怎么办?可不是所有军官都跟他家许少校一样好脾气的! 不过好在,这位omega长官好像并没有在意,还道了谢,“好的,谢谢提醒。” 小陈闻言大着胆子多看了他几眼,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后,他回了一个男妈妈的笑容,心中评价:好的,又一个看似难以相处,实际性格很好的人呢。 凌司泽被这位上等兵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主要是这笑容太特么慈爱了,很像他妈...呸,母父。 顺便一提,他母父和他性别一样,男,omega,但精神alpha。 “除了第五区是alpha的宿舍区,还有哪个区是呢?”凌司泽想到自己平调过来的目的,立刻装作好奇地询问。 小陈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乖孩子听进去了自己的提醒,十分耐心地回答,“还有4区。” 凌司泽默默地记下,不知道他看上的大猫住在哪个区呢? ...... 正躺在宿舍单人床上小憩的许言耳边忽然响起了937的声音,一个虚拟屏幕也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播放着小陈和凌司泽相遇的全部过程。 ‘任务目标来勒!’ ‘终于来了啊。’许言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落到任务内容上。 【被迫和任务目标结婚】 许言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会玩还是您老人家会玩。 这两位神之间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大概率是闹了矛盾,不然任务目标也不会这么具体。毕竟他家这位上司可是知道他做任务的风格的,死亡才是他的最终追求。 这会儿连折腾任务目标的剧本题目都给他起了个具体的,可不就是闹矛盾了吗? 算了,他也没能力知道这两位神扯头花扯了个什么结果出来,总之,受苦的是他这个打工仔和神明的碎片就对了。 第12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5 小陈是真的非常会照顾人,在成为许言的勤务兵之前,他曾跟着团长的勤务兵一名士官老班长学习过一段时间。如今别看他才二十一岁,为人处世之成熟,比一些三四十的人都更加沉稳可靠。 凌司泽真的从未遇见过这么令他满意的兵,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勤务兵帮他处理琐事,于是问道,“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小陈对这个外表高冷又俊美的omega少校也挺有好感的,当然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omega真的太稀少了,和顶级alpha一样稀少,而且alpha和omega结合国家是会有奖励和帮扶政策的,因为这样诞生出天才的几率会非常高,对国家非常有利。甚至如果你俩不想养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国家都愿意无偿帮你养大。 如今龙府国泰民安,龙府也是一个爱好和平,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对待国际关系的国家。所以为了能让这样的盛况持续下去,龙府最需要的便是人才,高端人才。可以说是,不管你什么性别,只要你肯生,国家就会帮扶你养娃,只是没有ao的帮扶那么大而已。 但龙府同时也非常尊重个人意愿,就比如前段时间选择摘除腺体的一名单身顶级omega科学家,他的理由是发晴期耽误他实验,然后就用功勋兑换了手术资格,龙府也并未阻止。 时代早就变了,旧时代那种性别歧视早已不复存在,属于alpha的集权也已经完全消失。 只要你肯努力且足够优秀,就算是一名beta你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哪怕是成为最高领袖。 不过...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就是有着天生的基因优势,这是事实。就像是有的人出生后零用钱就是一个小目标,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完成不了一个小目标。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罢了。而龙府是为数不多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国家之一。 小陈的老师,那名老班长就教会了他这些,所以他活得非常通透,该努力的就努力去争取,该正视的就该认清自己。好高骛远、贪心不足,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为爱拼上一切是那些个被宠坏的少爷小姐活在童话中的玩闹,而他这个被军队捡到养大的孤儿早就学会了在面对残酷现实时坦然地低头,低头不代表着认输,因为他一直在为未来能够骄傲地站于顶端而努力奋斗。 小陈看着身旁这位一举一动都完美漂亮得晃人眼的顶级omega,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他却能用理智让自己的心平静下去,让它像死了一样,跳动不了一点。 “我现在是许少校的勤务兵,同时在自学准备考军校。”小陈笑着回答,心中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婉拒这位长官。 毕竟比起这位,他家那位许长官更需要他一些。 “许少校?!”谁知这位一听到自家长官的名字顿时眼睛都亮了。 是真的亮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血统的,反正那眼睛亮起了微弱的带着粉的红光,就像极光照到冰面之上,梦幻而瑰丽。 “您...您认识许少校?”小陈被这样的一双眸子期待地盯着,一时有些结巴。 “嗯...不认识。” 忽然,凌司泽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许少校他结婚了吗?” 他怎么能忘记这件事呢,足足五年过去了,大猫如今也已经二十七、八了,他那么优秀,结婚了才是正常的。 他只能期许着大猫依旧还是单身,不,只要没有结婚,他都有自信能将大猫抢过来。 或许...就算结婚了,那也是可以离婚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红光粉色尽褪,完全变成了艳丽的红色,沉淀在瞳眸的下方,上方的冰蓝也正在缓缓地变深变暗。 “我们许少校还是单机呢,单机好多年了,恋爱都没见他谈过。”小陈将凌司泽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立刻就了然了这位omega长官的心思。 见他听完自己的话双眸再度变得明亮通透,小陈暗暗为自家长官点了根蜡。 这位omega可不简单哦,也不知道咱长官消不消受得了哦。 ...... 这边小陈将凌司泽送到了他的宿舍楼,而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继续帮许言跑东跑西地领生活物资。 许言那边却已经准备好了剧本,静待羊羔主角主动参演其中。 说实话,这只小蝴蝶许言是真的挺喜欢的,毕竟又是一个完美长在他xp上的人,还是所有任务目标之中就样貌而言最好看的。 但谁让小蝴蝶的本体惹到了他的顶头上司呢,而且还遇见他这么一个‘死亡>任务>一切’的任务者,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到饭点的时候,小陈提着打好的饭菜敲响了许言的宿舍门。 许言晚了好几分钟才开了门,伸出手将饭菜接了过来,留下谢谢两个字就又关了门。 小陈已经习惯了许言这种拿饭的方式,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他的血统基因里有着小熊猫的基因,而刚刚他短暂地触碰到了许言的手指,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许言的状态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几乎是立刻就朝团长办公室跑去,因为团长嘱咐过他,要是许言出什么问题必须第一时间去找他。 这也是为什么团长将原本该是自己勤务兵的他派给了许言的原因之一。 小陈不知道许言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团长当初交代他时的神情真的非常沉重。 他不敢去猜,也不敢去想,更没有权利去问,熟读保密条例是军人的基本。 他只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照顾好这位长官。 所以只要自己还是这位长官的兵一天,那想要伤害到长官就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就是军人的觉悟。 第12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6 “小凌啊,你为什么会想着申请调到咱们这边来呢?虽然我们四师和你们二十一师都是一线部队,但因为地理关系还是有所差距的啊。” 团长办公室中,苏维远语重心长地说着,“你不光是优秀的空指,还是一名优秀的通讯方面的科技人才,我们这边可不适合你发展啊,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将调令拒了,你就可以回到原部队了。” 军姿优美端正的青年听到这番话心中一暖,但眼神却依旧坚定不移。 “报告团长,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在老部队因着我父亲的关系和技术人员的身份总是会获得优待。很多明明是我靠自己拼来的成绩却会被认为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获得的。” “我想远离这些有色眼光,在外面闯出属于自己的成绩。况且,军人就不该长时间在一个地方驻守,应该时常轮换,以适应各种战场环境。比如我只指挥过山脉地区的战斗,此番调过来就是为了熟悉大海上的战场。” 凌司泽说得义正严辞,语气坚定,事实上真正的理由却不止这些。 抓住大猫,拥有大猫,和这些目的的重要性等同。 “你的见解非常深刻,这也是咱们龙府正在发展的方向。”苏维远满意地笑出了鱼尾纹,整个人威严又慈祥,“那我就收下你的调令了。” 他刷刷地在印着各种公章的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而后收起笑容,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们四师对omega并没有那么多的优待,训练任务很重。所以若是你吃不了苦的话,我还是会把你遣送回原部队的,到时候丢人的就不只是你,还有你的老部队了。” “请团长放心,我家里人从来都是把我当alpha养的,我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当过omega。” 凌司泽的回答让苏维远更加满意了,他正准备继续交代一下职务内容,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 凌司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然后就看见冲进来的人是今天才帮他带过路的上等兵。 小陈的表情有些焦急,他当然注意到了凌司泽,但他现在没空去和他打招呼,只是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用眼神向团长暗示。 苏维远立刻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对凌司泽道,“小凌,你先在门外等一下。” 凌司泽立刻应是,乖乖地出了门并带上了房门,只是一只冰蓝色的透明小蝴蝶却停在了沙发后面,轻轻地颤动着翅膀。 “团长,许少校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见人出去后,小陈立刻面色担忧地开口。 闻言苏维远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如果电话无人接听的话,他大概得带着航医一起过去了。 军队里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但却设有固定电话,尤其是像空军这样需要快速通知到各个飞行员的情况下,飞行员的宿舍里每一间都会配备一台仅供内部通话的座机。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了许言的声音,言简意赅,【什么事?】 “小陈说感觉你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就打过来问问怎么回事。”苏维远立马就把小陈卖了。 小陈表情无奈地看着自家团长,叹了口气。 【我没事,就是睡过了,吃药晚了一点,对身体无碍。】 “你啊你,什么叫对身体无碍啊?给我注意点!”苏维远斥责了一句,那头许言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他转眼看向小陈道,“许言说下次你可以直接问他,而且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也会及时告诉你的,让你不要太过担心。” 小陈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维远挂断了电话,冲他挥了挥手,“行了,出去吧,把小凌喊进来。” “是!”小陈立正敬礼。 ...... 另一边许言挂断电话后悠闲地走到了餐桌前继续吃饭,顺手从抽屉里取了一张退烧贴贴在额头。 每次体内病毒发作都会引起身体免疫系统的过激反应,也就是说会发烧。并且如果不及时吃药抑制毒素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免疫系统风暴,到时候他没被毒素毒死就会先被自己的免疫系统给杀了。 哐哐哐。 吃完饭刚准备躺下继续休息,门就被再次敲响了 。 熟悉且烦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许言,我真的找你有事,开门!” 许言有些无奈,他其实知道赵炎找他是想说什么,但他不该知道,所以走到门口后并没有开门,语气懒懒地道,“就这么说吧。” 赵炎气得磨了一下后槽牙,用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想听拉倒!” 然后就发出用力的脚步声走了。 许言轻笑,大多数军人其实性格脾气都很直,没有多少心眼和算计,讨厌一个人就会直白的表现出来。 当然,军队之中也会有一些少数的害群之马,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择手段。 当然还有他自己和小蝴蝶这种的。 别看那小蝴蝶一副被养在高塔不懂世事的模样,切开来那心眼子多得能吓晕密集恐惧症。 许言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还是因为小陈跑过来敲门他才醒了过来。 “长官,需要我帮你打饭过来吗?还是你打算自己去吃?”门口传来小陈的声音。 “我自己去吃,你先去吧,不用管我。”许言回答。 “好勒。”小陈利落地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声便逐渐远去了。 许言看了一眼937给开着的两块虚拟监视屏。 一块的主角是已经埋伏在附近随时准备和他‘偶遇’的凌司泽;另一块上是一个捧着玫瑰等在餐厅门口的金发omega。 这位金发omega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却并不会非常深刻,是一个完美长在龙府人审美上的龙外混血。 此刻他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止不住地在原地转悠,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周围有不少士兵和军官也饶有兴致地围观着,一个个的都是一副等着吃瓜的模样。 第122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7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alpha上尉从远处快速地跑向了金发omega,兴奋地道,“我堵到小陈了!他说了,许少校一会儿就会过来吃饭!” 金发omega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然后挥手驱散起围观的人群来,“全部都给我散开,要看可以躲起来!不要在这儿围着!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围观的人之中响起了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俞宴,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怕人许言拒绝吗?” 金发omega闻言露出了一个自信又张扬的笑容,比天边将要落下的金色圆日还要耀眼,“害怕被拒绝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告白成功的一天!” 许言和俞宴其实也就数面之缘,许言是战斗机飞行员,而俞宴是气象台的气象员,日常工作不在同一个地方,只有执行一些恶劣气象条件下的飞行任务时才会有碰面的机会。 至于在食堂碰面...许言基本是都是让小陈打饭,极少的时候才会自己出门吃一次晚餐。 但俞宴是那种见过一面就很难让人忘记的人,不光是因为他俊美的样貌,更是因为他的气质和性格。 灿如朝阳却比朝阳更加明媚和温暖。 许言随手抓了一下柔顺的白色短发,垂落于颈侧的狼尾发被睡得有些卷翘他也懒得打理,最后整理好身上穿的蓝黑迷彩的空军作训服后就出了门。 凌司泽躲在楼房的拐角小心地探头看向许言的宿舍门口。 许言的住处还是他拐弯抹角从苏维远团长口中套出来的,因为他没能从小陈的嘴里问出来。 虽然他只和小陈有很短暂的接触,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发现了这人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平常很好说话,但只要一涉及到许言的事情就会立刻警惕起来。这种形容或许有些不合适,但真的很像护主的汪酱。 不对,他好像是小熊猫? 面对这样的情况,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就没敢太主动套小陈的话。 停在窗台阴影中的冰蓝色透明蝴蝶翅膀扇动了一下,凌司泽听到了一个正在下楼的脚步声。 军靴靴底和水泥地面碰撞的声音沉闷而均匀,缓慢而有力。 凌司泽立刻连接到精神体分身的视角,死死地盯着楼梯口。 在团长办公室偷听到大猫好像生病了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这才决定在这里蹲守试试,不然他应该会矜持一些明天再和大猫正式见面。 许言的身影终于从楼梯的拐角出现。 体态极好的高挑青年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明明五官十分斯文俊美,但一双微眯的蓝灰色眸子中却始终带着属于猎食者的戾气。 他原本柔顺的白色短发有些蓬松和凌乱,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认真打理。迷彩作训服的领口并未完全扣上,露出了一节精致平直的锁骨,右手的袖口也被挽起到手肘,应该是做事的时候挽起来忘记放下了,将手臂上那有力又优美的肌肉线条暴露在外。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我行我素和随性。 但看在凌司泽的眼中,这大猫性感到仿佛在勾引他。 尤其是那被战术腰带勾勒得精瘦又颇具爆发力的腰肢,还有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他心尖上的笔直有力的大长腿...... 他忍不住并紧了双腿,喉结滚动了一下。 现实中的大猫,比他用了五年时间在大脑中勾勒的大猫还要更加地诱人,他那有自己的想法的大脑居然开始幻想一些带着颜色的事情起来。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众所周知,猫咪如果想的话,走路是可以完全没有声音的。 所以当那朝思暮想的人站在凌司泽面前的时候,他才从自己脑中那些不干净的幻想中惊醒,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带着危险和探究的目光。 然而凌司泽首先思考的居然是:大猫居然比自己高了足足小半个头,自己一米八,那大猫得有快一米九了吧? 见面前的陌生omega少校没有立刻回答,白发青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原本又圆又黑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条竖线,语气也愈发强硬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这句话的音调和语气令凌司泽回想起了两天前在通讯中听到的那两句沉稳又威严的驱逐警告。 外表看上去就高冷寡言的青年终于回了神,表情严肃地敬了一个军礼,如果他的脸颊上没有带着绯红的话大概会很唬人,“我是今天新到任的四师空指,凌司泽。” 白发青年闻言思索了一下,回忆起了有这么回事后,这才回了礼,“四师一大队战机飞行员,许言。” 自我介绍完毕,许言也不等凌司泽再次开口,动作利落地转身就走,整得凌司泽一脸懵。 他这是被讨厌了? 想到这里,凌司泽立马迈步追了过去,走在了大猫的身边,赶紧解释,“许少校,你生气了?我只是想去食堂吃饭走迷路了!不是故意乱闯的!” 许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又懒又平淡,“没生气,我也要去食堂吃饭。” “那正好,我们一起吧!你是我到这里之后第三个认识的人!”凌司泽的双眼亮晶晶的,是真的物理意义地亮晶晶的。 一双冰蓝的双眸亮起了淡粉色的光,蓝粉蓝粉的,贼像许言在主世界玩的一个游戏里的道具——纠缠之缘。 你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非常冰冷不好接触的青年会用柔和得仿佛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语气同你说话的模样,于是许言又多看了他两眼,抿唇点了点头。 然后蓝粉色的眼睛里粉色的区域变得更多了。 “诶!来了来了!” 就在两人结伴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路边的树丛里忽然传出了一道带着些激动的声音。 许言停下脚步眯眼看过去,原本微微颤动的树丛瞬间一片死寂。 “呵。”许言冷笑了一声,树丛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军队内一向是用实力说话,许言性格这么不讨喜却依旧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待了两年,还是一大队的主力,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把那些不安分的都打趴了一遍。 第123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8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凌司泽皱着眉不悦地问道。 军队内也是存在孤立和排挤情况发生的,只是不会像校园暴力那般过火,毕竟军纪摆在这里,但受害者收到的伤害却是相差无几的。 凌司泽对这两种行为也都持同样的厌恶态度,尤其是现在被孤立的人好像还是他的大猫。 许言没有回答他并无视了一路上过来的各种目光。 凌司泽紧跟在他身边,用行为表示自己是和许言一路的,面色冷得可怕,脑中已经在构思怎么给上面打报告整顿四师军纪了。 “许言!”一声开朗的呼喊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在看清捧着一束玫瑰朝自己跑来的人是谁后,许言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眉头深深地皱起。 凌司泽的双眼也眯了起来,血红色的光几乎将他冰蓝的双眸完全染红。 这么一个冰蓝色的大美人俞宴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他刻意无视了,因为他自信自己不比这位陌生的omega差,而且他们完全就不是同一类型的。 金色的大波浪卷马尾在身后扬起带着雀跃的弧度,每一根发丝都像是阳光凝聚而成的金线,柔顺又美丽。 俞宴扬起漂亮亲和的笑容,一双淡金色的眸中萃着浓浓地爱意,透着温暖的微光,“许言,我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吗?” 然而他等到的回答是:所爱的人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抱歉,便后退一步错开他走进了食堂。 这无比果决和不留一丝情面的拒绝震住了所有人,包括凌司泽。 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只金色的波斯猫耷拉下了耳朵,毛发都瞬间暗淡了不少,只不过他的眼中的微光不光没有熄灭,反而好像燃烧了起来,越来越旺。 俞宴拿着玫瑰的手放下,原本珍惜地玫瑰被他随手丢给了陪他一起来的omega朋友,双眼带着浓烈的战意看向同样打量着自己的冰蓝色omega。 他笑着自我介绍,“四师气象台,俞宴。” 凌司泽回以同样的笑容,“四师空指,今日刚到任的,凌司泽。” 周围明里暗里围观的人们不自觉抖了抖,明明两人的语气还算友好,但却仿佛幻视了两头巨兽在凶狠地互相咆哮。 与此同时的食堂中,许言完全没有身为事件主角的自觉,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端着餐盘开始自助打菜,但透过透明监视屏将两人的对垒尽收眼底。 看来得尽快让俞宴彻底放弃才行。 不恶意利用别人的爱也是他的底线之一。他之所以不提前躲开这次告白,就是想着当众拒绝的话俞宴就该放弃了,却没想到他不光没放弃,斗志都燃起来了。 果然他还是不太懂爱这玩意儿…… 在许言看来,别人对他的爱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当然,他也不理解原身为什么会那么爱任务目标就是了。 而他只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投入的感情最多就只能算是对任务目标有点见色起欲罢了。 至于让任务目标伤心难过的愧疚感……曾经的他或许会吧。现在的他只会心安理得地将一切锅都甩到那两位…或许是三位扯头花的神明身上。 他又不是自愿的,只是一介签了‘奴隶契约’的打工人罢了。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残废的alpha怎么能获得两个这么优秀的omega的青睐呢?” “害,大概现在omega们就吃这种,好像叫什么...美强惨?” “有一说一,许言的话确实挺符合这个词的字面意思的。”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万一真的和传言一样是......毕竟他立了这么多功都没给个职位,空有军衔。” “确实...要是没点案底或者处分的话,这完全说不过去。” ...... 排在许言前面的几个尉官小声交谈着,只是这种音量对于许言而言和正常说话的音量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微垂着眼眸像是在发呆。 这些编排对许言而言完全就无关痛痒,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闲言碎语,更懒得去争辩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是不知道四师嘴碎的人原来这么多。”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在许言的身侧响起。 许言转头看去,便看见了一张优越的侧脸。 水润透粉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峰微皱,一双带着些许红芒的冰蓝色眸子仿佛染血的寒冰,语气极具压迫力,“告诉我你们的所属。” 几个alpha尉官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回头循声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同行战友。 主要是这位alpha中尉有着黑熊的基因,人高马大还宽,将站在他身后的许言挡了个严实。 而此刻,这只大黑熊早就已经汗流浃背了,他是唯一注意到许言就排在他们一行人身后的人,他不止一次用手指戳站在他前面说得最欢最难听的小伙伴的后背,但显然,这位小伙伴无视了他。 他的心死了,他往旁边迈了一步,露出了他身后的许言。 刚刚还聊得正欢的几位尉官顿时便尴尬得开始用脚趾搞起了基建,其中一位脸皮薄的整个人都红透了,像一只被蒸熟的大虾。 属于顶级omega的精神压力蔓延出来,凌司泽最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报出你们的所属!” 一只手却在这时按住了他的肩膀,那位总是用最平静的情绪干着最疯狂的事情的人,终于开了口,“我认识他们,我会自己处理的。” 凌司泽深深地看了这几位嘴碎的尉官一眼,然后收起精神威压沉默地排到了许言的身后。 几位尉官顿时眼巴巴地看着许言,站着军姿等候发落。 周围的士兵和军官们都面不改色地该打饭的打饭,该吃饭的吃饭,没人敢凑过来看热闹。 怕一起挨打。 许言其实真的完全不介意这种事情,但事情都被挑明了,他自然也得摆出一些态度来,不然就不是不在意而是胆小怕事了。 第124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09 “晚训结束后训练场练练。”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几位犯错的尉官表情扭曲了一瞬,但也只能乖乖应是。 大黑熊站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许言,小声问,“许少校…那个,我…我也要去吗?” 许言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思考的眼神,成功让大黑熊破了防。 然后他便绕过僵在原地不动弹的几人走到已经空了的窗口前,“小炒黄牛肉,湘西土豆丝,西红柿鸡蛋,麻婆豆腐,二两米饭。” 炊事班的战士动作利索且不手抖地将菜分别盛到了碗里,放到许言放在取餐台上的餐盘上。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勾起了许言的馋虫。 军队里的饭菜是真的好吃,掌勺的都是老炊事班长了,军队里也可卷了,没有好手艺根本当不上班长。再加上饭菜用料又好,份量又多,还免费,甚至飞行员还能额外加餐。 简直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吃辣的可以吗?”始终跟在许言身旁的凌司泽忍不住问道。 许言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在团长办公室门口偷听到的。”凌司泽眨了眨眼睛回答。 他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令许言一时间都产生了偷听没有错的错觉,最终他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凌司泽顿时眉开眼笑,不过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柔和了表情浅淡地笑了一下而已。 “麻烦帮我打和他一模一样的菜。”凌司泽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许言,指着他对窗口的炊事班小哥道。 炊事班小哥脸上满是八卦的笑容,大声地回了一句“好叻”,便利索地将饭菜盛好放到了凌司泽的餐盘中。 摆放的位置都和许言的一模一样。 凌司泽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松开了拉着许言的手,两只手端起餐盘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我们坐哪儿。 许言都快被这人的自来熟整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吗? 周围若有若无投射过来的目光许言已经习惯了,自小就因身份和样貌倍受瞩目的凌司泽亦是,于是两人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 凌司泽用餐的动作非常斯文,一看就是那种在富裕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而许言就要随性很多,整个吃饭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地雷厉风行,但其中又透着一股子优雅,像一只在进食的猎豹。 短暂的接触下来,凌司泽算是大致知道了眼前这人的禀性,于是眼见着这人吃完最后一口饭菜打算起身直接走人,立刻开口道,“能麻烦许少校一会儿带我去领一下生活物资吗?我白天时就没找到。” 他以为许言会跟之前一样沉默着同意自己的提议,但这次许言却拒绝了,“我一会儿还要晚训,我会喊我的勤务兵过来带你的。” 对哈...人家可是战斗人员,随时都要出战的,是要晚训的... 凌司泽看着许言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心急了,时间还长,慢慢来。 然而,之后许言就好像从凌司泽的日常之中消失了。除了训练的时候以外,他私下完全遇不到许言,哪怕他偷偷在许言的宿舍门口等着,也只能等到拎着饭菜回来的小陈。 许言仿佛在刻意躲避着他,当然,还有那位名叫俞宴的上尉。 然而当他向其他人打听许言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对许言的这种行为习以为常,说他性子就是很孤僻,不喜欢和任何人交际。 这又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根本没入过许言的眼,陷入纠结。 但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他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他必须弄明白许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初见时,他明明看见大猫和来接他的战友勾肩搭背,笑容肆意。而不是如今这般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的...自弃。 他相信认识五年前的许言的人都能够得轻易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将一个曾那么骄傲自信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他这段时间也曾跑去找苏维远旁敲侧击地询问,但却被苏维远警告了,他说这是他不能知道的...... 所以哪怕他再怎么担忧和在意,他也只能选择放弃探究。因为他是军人,他必须遵守军人的保密守则。 从他成为军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在很多事情上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有所牺牲,必须将守护国家和人民永远放在第一位。 这是所有军人在参军时必须立下的誓言,更必须用一生去遵守。 {塔台,幺三五(135)准备完毕,请求起飞。完毕。} 通讯中许言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凌司泽有些发散地思维,他沉稳地回答,{塔台同意起飞。} 银蓝色的最新型号战机在跑道上如同蓄力冲刺的巨兽,发动机喷出蓝色的尾炎在跑道上冲出去200米的距离,而后瞬间脱离地面,机头上仰来了个大仰角地高速爬升。 超音速的爆鸣顿时响彻在整个场站,传出去好远,然而发出声音的巨兽却早已消失在了高空。 今天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正好,能见度非常远。 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正在寻求绝景的驴友们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而后迅速逼近,声音也随之变大。 他们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一架银蓝如苍天巨龙般呼啸着的战机朝着他们笔直而来而来。 上一秒战机还只是一个银色的小点,下一秒战机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近前,再下一秒战机远去又变成了一个小点,而后除了依旧能够听见渐小的轰隆声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帅啊。”一位青年不自觉地喃喃感叹道。 “那肯定帅啊,那可是咱们龙府自主研发的最新的五代机苍龙,是目前世界上战力最巅峰的战斗机之一,没想到已经实装了啊......”另外一个青年脸上有着自豪,语气感叹。 “苍龙...”之前对军事一无所知的少女此刻满眼都是星光,定定地看着战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远距离的徒步攀山,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战斗机。她莫名地有些想哭,但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自豪吧。 曾经他们的战机在阅兵的时候为了撑场面,每一架都需要在首府上空飞过两次。 而如今,他们龙府终于如这苍龙一般,再次立于世界顶峰,威严的龙瞳光是看向敌人,便能够让曾经肆意伤害这片土地的强敌们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第125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0 许言如果想飞的话完全可以飞得比战斗机还要快,但就是没有开战机的时候爽快。 此刻的他护目镜下的双眼中满是兴奋,超音速的那几个g的压力对他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他甚至还没忍住在空中玩了一些花活儿,做了几个高难度的机动。 许言的操作同步到了塔台指挥这边,凌司泽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愧是有着‘疯龙’称号的飞行员,一上天就跟放飞了自我一样,驾驶风格简洁又粗暴。 不过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别人家的男友是飙车,他家大猫是飙战斗机,这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塔台,已到达指定区域。完毕。} {收到,开始进行峡谷穿越训练,请务必小心。完毕。} {了解。完毕。} 许言到达的这片峡谷并不是开放区域,属于军事训练区,一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些驻防军队的驻地飘着金红色的龙旗。 苍龙的翼展大约有13米左右,而他将要飞越的峡谷最窄的地方只有20米,也就是说他只有大约7米的冗余度。战斗机的速度又是何其的快,一个不小心就是机毁人亡的结局,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峡谷之中。 这条路线是他们四师的飞行员们必须掌握的路线,因为峡谷的对面就是另外一个和龙府并不对付的国家,而他们军人要做的,便是掌握一切有利于守护国家的能力,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熟记在心。 试想一下,如果开战的话,咱们的战机编队忽然从峡谷里冲出来,那吓都得把对面吓死。 这些道理,凌司泽都懂,但这不妨碍他担心得手心冒汗,直到许言平安轻松地从峡谷中飞出他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通讯中许言传来的声音却令他刚落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好像撞到无人机了。} 凌司泽瞬间从指挥椅上站了起来,神情无比凝重,整个指挥室都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战机状况如何?} {目前没有异常,请求飞回查探情况。完毕。} {同意,查探一圈后立即返航,我已经通知了那一片区域的陆军前往查探。完毕。} {收到。完毕。} 许言也是有些没想到,刚从峡谷钻出来就迎面撞到了一个无人机,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这么精准。 至于是否是奸细或者叛徒所为…以许言对边防部队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别忘了,咱们龙府最强的可一直都是陆军。 他操控着飞机在空中转向飞了回去,远远地便看见峡谷的边缘,一处荒芜的小山坡上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旁边还站着个人。 林中茂此刻是懵逼的,他就是发现这里风景很好开着自家老爹的车来兜兜风,顺便放个无人机拍拍风景,谁能想到会有一头刚铁巨兽从峡谷里窜出来把他的无人机当虫子一口吞了啊? 不是...他是不是闯祸了啊? 无人机都是小事,他会不会伤到飞机啊?要知道飞机撞鸟都容易坠机,他的无人机还是最高档质量最好的那种小铁鸟...... 他完全没想过要逃避责任和逃跑,反而是焦急地看向已经飞远的战斗机,生怕下一秒钟那架战斗机就在空中爆炸或者直直地落下来。 那他就真的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用拍摄型无人机干掉一架战斗机的猛人了。 这样的殊荣他真的不想要,真的救命啊。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飞机掉了头朝他飞了过来,用一种在战斗机上难以看见的低速从他的面前低空飞过。 然后他就和驾驶舱中的一双蓝灰色的眸子对视上了一秒,也看见了这位飞行员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还有点了他一下的带着蓝色手套的食指。 林中茂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明艳阳高照,他却流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大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爸我对不起你,你大概要和我一起挨处分了。 私自在军事禁区之中放无人机还没有报备,这件事本就是违规的,但如果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而如今,撞飞机了。 撞的还是战斗机,这情节就十分严重了。 也就是无人机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如果无人机恰巧撞毁在发动机的附近,导致发动机着火,从而导致战机损毁,或者飞行员伤亡,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重大事故。 先不说一架最先进的苍龙战机的造价,就说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的珍贵程度,这样的损失就算林中茂的爸爸是一名大将军也担待不起。 首先,选拔出能够成为战斗机飞行员的人才就是极为困难的,而后光是理论知识的培训就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最后还需要好几年的飞行实操才能够放单飞上战场。 训练期间单单是烧掉的航油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提还有其他的航材还有战斗机的损耗。 可以说每一名合格的飞行员都是国家的珍宝,更别提是许言这种堪称顶尖的王牌飞行员,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许言真的因此而出事了,到时候只怕这个区域的所有驻军,从上到下都得被处罚个遍。 也正因为许言的优秀还有他的功绩,才能让他以中了禁药的状态继续服役战斗。 总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其他的人永远也无法替代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敌人最强有力的威慑。 苍龙135安全落下之后,凌司泽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他严肃了神情,看向坐着直升机前来调查情况的军管部门的人员。 而林中茂那边也有一架直升机载着调查人员正在赶过去。 事件非常简单,过程也没有任何争议,整个调查流程都进行得很快,而凌司泽也得益于这次的事故,终于再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了许言。 虽然这种机会他宁愿不要,实在是太危险了。 “许言,你等等。”凌司泽一把拉住了许言的手腕。 如果不是他的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在许言的身上,说不定又让这只大猫跑掉了。 许言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抽离,然而却没能成功。 因为这位传闻和他一样不好相处的高冷omega倔强地用两只手一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用力不大,但那双如同冰面融化般泛着水光的眸子却看得许言有些不忍,于是便只能叹了口气,任由他拉着。 第12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1 眸中的水光被撒进了细碎的阳光,清冽的冰蓝色泛起了波澜,眼尾有着委屈的绯红。 但偏偏他的嘴角却抿出一抹清冷,如同褪去雪白的寒松,露出了一抹娇嫩的绿却依旧倔强着孤傲,惹人心怜。 许言垂下眸子,压下鼓动的心跳,淡淡地开口,“凌少校,有什么事吗?” 大猫不敢看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凌司泽心中泛起几分雀跃,他往前又迈了半步,距离大猫更近了些。 大猫穿着蓝黑色的飞行服,十二月的阳光并不毒辣,但却还是让他出了薄薄的细汗,鼻尖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信息素。 好像是带着淡淡桃香的清酒味,清甜又纯正,令人想要细细品尝。 凌司泽的左手依旧抓着大猫不放,右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五年前那只鲜活而青涩的小蝴蝶此刻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身威严笔挺的军装勾勒出他优越的身材,冰蓝色的低马尾垂在他白皙修长的颈侧,五官俊美,气质凌厉。 如果匀称的肌肉下不是属于omega的纤细骨骼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娇弱的omega。 小蝴蝶扑扇着瑰丽的翅膀,在大猫的眼前翩飞,竭尽所能地展现着自己的美,妄图勾起属于猫科动物的好奇心,引诱它伸出爪子尝试触碰自己,最终追逐着它,朝它扑来。 “许言,我...” “嗡——” 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这旖旎而暧昧的氛围。 许言那双因为背光而变圆的黑色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竖,眸中复杂的情绪瞬间散尽变得锐利,迈步就朝着停机坪冲了过去。 清冽的酒香掠过凌司泽的身旁,而后快速地消散于空气之中,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大猫皮肤的触感。 他有些不甘,但这种情绪也就仅仅持续了一秒,而后他也迈开步伐冲向了塔台。 苏维远已经站在指挥室中等着他了,见到人也不多废话,直接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地图上被画上了圈的点道,“上头临时要求的实弹演练,和老陆那边配合,这次我来指挥,你在旁观摩,下次这种行动就交由你来指挥。” “是。”凌司泽干脆利落地应是,而后就戴上耳机站到了苏维远的身旁。 ...... ‘大人,你刚刚从任务目标身旁走过的时候,任务目标那表情真的像是快哭出来了。’937津津有味地看着,然后又再一次问道,‘大人,这次真的不用写申请表要东西吗?’ ‘不用。’许言已经检查完了战机的状态,此刻正接过机务组递过来的检查单签字。 “许言,这次任务之后我们必须再正式比一场。”赵炎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他也正在签字。 许言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登上了飞机,坐进了驾驶舱。 赵炎虽然已经习惯了许言的这种态度,但还是气得肺管子疼,每一步都带着怨气地上了飞机。 也不怪他如此,因为每次遇到重大任务他这个万年老二必然就会成为许言的僚机,必须得听许言的指挥,他能不憋屈吗? 当然他也承认许言确实比他强,毕竟从许言到这里之后他就一次都没赢过。 凌司泽站在塔台中,透过落地窗看着两架苍龙一前一后漂亮利落地起飞,而后便在空中汇合,以双机编队的方式赶赴演练地点,眸中满是担忧。 站在他身边的苏维远正拿着一个卫星电话不知在和谁沟通,片刻后便对着耳麦对两架战机下达了指令,{幺三五(135)、幺三拐(137)到达目标地点后先于目标地点上空盘旋等待指示。完毕。} {幺三五(135)了解。完毕。} {幺三拐(137)收到。完毕。} 许言的声音每次在通讯中响起都会拨动凌司泽的心弦,但却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和冷静,这是他身为一名优秀指挥官的基本素养。 经过十几分钟的飞行,许言目视到了任务地点的地标,报告道,{已目视到地标,开始盘旋。完毕。} 说罢,便带着赵炎开始匀速地盘旋起来。 {塔台收到。预计五分钟内会有下一步指示。完毕。} {收到。完毕。} 因为距离远的关系,许言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凌司泽却觉得这样反而更性感了。 许言却完全没空去想有关凌司泽的事情,因为他透过茂密的树林间隙看见目标地点那边有身穿迷彩作战服的陆军战友倒在了地上,腿上晕染出一大片深红。 握住操纵杆的手顿时紧了紧,但这是他能看清的,却不是原身应该能看清的。就算原身拥有的是鹰类基因也没办法在高空中高速飞行的战斗机上看清这些。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变得坚毅,{搭台,下方密林茂盛,我请求下降高度侦查。完毕。} 数秒之后塔台的回复才传来,{同意,如果在此期间看见升起的红色烟雾,立即对烟雾处进行实弹打击。重复。低空侦查期间,看见红色烟雾,立即对烟雾处进行实弹打击。完毕。} {收到。完毕。}许言回复,然后对赵炎道,{幺三拐(137),在我进行实弹打击后,你也对同一目标地点进行实弹打击。注意边境线。重复。在我实弹打击后,你也对同一目标地点进行实弹打击。注意边境线。完毕。} {幺三拐(137)收到。完毕。}赵炎语气慎重地回答。 两架苍龙在收到命令的一时间便开始下降高度,但依旧于地面保持了数百米的安全距离。 银蓝色的战机就像是巡视领地的猛兽,发出巨大地嘶鸣,从茂盛的树林上方掠过,给敌人带来强烈地压迫力。 许言护目镜下的双瞳已经合拢成了一条极细的竖缝,整个眸子只剩下了一片通透漂亮的灰蓝。 然而美丽中却蕴含着凌冽的杀意,温暖的阳光照入其中都变为了森寒的冷芒。 终于,深红的烟雾升腾而起。 第12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2 那一抹深红仿佛渗透着鲜血,许言立刻调整战机姿态朝那个地方俯冲而去,格斗导弹发射,而后迅速拉高爬升。 导弹精准落到了烟雾的位置,那一片树林顿时燃烧起来。 赵炎紧随其后,只不过在俯冲过去时他好像看见火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过就算其中有活物他也不能犹豫,哪怕这只是一场演习。 和平时期的演习就是战场。 格斗导弹飞出,燃烧的区域再次发生剧烈的爆炸,火势也越来越大。 {幺三五(135),这,我们不会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吧?}赵炎语气有些复杂。 {陆军的战友们会处理的,他们很有经验。}许言就事论事地回答,完全没有要配合赵炎一起开玩笑的心情。 赵炎啧了一声,也不再自讨没趣。 哪怕是再嚣张的暴徒在面对无法对抗的空中巨龙时也难以升起抵抗之心,很快许言和赵炎的通讯中便传来了返场的指令。 许言再一次低空俯瞰下方,他透过叶片的缝隙看见一个个哪怕是负了伤也无丝毫畏惧的小人正自豪地在向空中的战机敬礼,哪怕他们知道空中的飞行员们看不见。 许言一向懒散的表情收起,严肃地抬起手郑重地回了一个军礼,哪怕他也知道地面的战友们看不见。 两架苍龙回巢,许言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机务组的组长,让他注意检查苍龙的外甲损伤情况,赵炎也正在这时走了过来。 红发的alpha仿佛连那凌乱翘起的碎发都是张扬而自信的,他的飞行头盔被他夹在腋下,一边脱着手套一边听着许言和机务组组长的谈话,目光逐渐严肃。 许言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他说,“你做得很好。” 这句话让赵炎忐忑起来的心安定了下去,但同时又升起一股被宿敌看穿的羞赧,耳根红了起来,梗着脖子道,“这用你说!” “许言。”一道沉稳清冷却透着柔和的呼唤在停机棚的门口响起。 停机棚内的所有人都循声看了过去,便看见了那位才来这里没多久就人气爆棚但却传言不好相处的omega指挥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这位omega强势地像一名alpha。 凌司泽当然也看见了许言身旁的赵炎,于是疏离地打了个招呼,“赵少校。” 这一前一后被同一个人说出的称呼,语气差别之大,令四周偷听吃瓜的机务组人员们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啊! 三人都是少校,但许言和赵炎都没有官职,而凌司泽却是有实权官职的指挥官,于是两人朝凌司泽敬了个礼。 凌司泽回礼,然后目光便完全落到了许言的身上,“团长让你过去一趟。” 这种跑腿的工作自然是不用凌司泽亲自跑一趟的,但他想。 许言立即点了头,然后便跟着凌司泽往团长办公室那边走去。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赵炎感觉这两人好像有一种旁人都无法介入的气场,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 一路无话,虽然凌司泽很想再一次鼓起勇气拉住许言告白,但团长那边毕竟还等着不能怠慢,只能是忍住躁动的心和许言一同踏进了团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中却不止苏维远一人,还有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和蔼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目光温和地看向两人,浅褐色的眸子十分通透,仿佛能够轻易地看透别人的内心。 凌司泽并不认识这位beta上校,许言却是认识的,他立正对这位敬了个礼,“李政委,欢迎回来。” 李平安笑呵呵地点头,对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下,也没有过多的寒暄。 “这次喊你俩过来,就是有任务要给你们。”苏维远郑重其事地开口。 许言和凌司泽立刻严肃了表情,然而李平安却笑着拆穿了自己搭档的恶作剧,开口道,“不用这么严肃,其实就是给你们放个假。” 放假?两人的表情都迷茫了起来。 李平安继续道,“小许啊,你有多久没有放假出去了你知道吗?从你到我们四师开始,你就没出过军营,训练强度也是所有飞行员中第一的,赚这么多拉杆费也不知道出去花花,一个年轻人可不能和社会脱节啊。” 而后他看向凌司泽,“至于小凌,你自己看看你最近的指挥时长,你是不会感觉累吗?虽然我们四师的指挥官确实因为外派驻训的原因有些空缺,但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全部顶上啊,现在我回来了,指挥工作就全部交给我负责,你也给我去好好休息一下。” 自己政委一开腔,团长苏维远就闭嘴不敢说话了,他怕啊,怕被念叨的对象再加上一个自己。 但逃得了初一却逃不过十五,等李平安足足念叨了两个小年轻一个小时之后,火力终于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你,身为团长,怎么能这么不关心手底下的兵呢?光顾着提升战斗力,身心健康就不管了?我就是出去培训了几个月,回来你就给我看这些?我走之前怎么说的?让你细心点,注意一下训练的强度......” 许言和凌司泽终于从团长办公室逃了出来,无视了团长求助的眼神,动作果断干脆的关上了房门。 要问天不怕地不怕的许言在四师最怕的人是谁? 那必然就是这位李平安李政委无疑了。 人家句句都是在为你好,你不能不识好歹不是吗?况且这位可是连团长都能压制的嘴炮强者,怕他一点都不丢人。 第一次遭受洗礼的凌司泽表情都还有些恍惚,一双一向清澈睿智的眸子迷迷瞪瞪的。 此刻只知道条件反射地跟在许言的身旁乖巧地走着,直到两人走出团部大楼被微凉的晚风一吹这才清醒了过来。 转头朝身边的大猫看去,便对上了一双笑弯了的眼,这种充满活力的笑容和他记忆中五年前大猫的笑容重合到了一起。 果然他就该如此才对。 第12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3 凌司泽因为基因的原因皮肤始终都是漂亮的冷白,如今就算脸红也只是皮肤被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将秀色可餐这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猝然间和这样的凌司泽对上视线,许言的笑容僵住,而后避开了他的视线,“凌指挥,那我就先离开了。” 凌司泽脸上因为许言而泛起的欣喜和羞赧顿时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 明明他觉得大猫对自己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他一直都好,拉住了落跑的大猫,眉毛蹙着,眼中满是受伤,“许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刚刚许言那发自内心的笑令他相信,自己绝对不是在自作多情。 许言没有回头看他,这次也就没有心软,大力地将自己的手抽离,淡淡地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 悬在半空的手紧握成拳,刚刚还只觉凉爽的晚风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仿佛刮进了他的骨髓,凉透了他的心脏。 “怕我误会你也喜欢我吗?”这还是凌司泽第一次听见自己用这么颤抖脆弱的声音说话。 然而距离他只有两步远的背影却没有丝毫地动摇,声音也毫无起伏,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公式化地回答问题,“是的,凌指挥。” 许言一步一步迈步离开,身后隐约传来了几声清清冷冷的笑,哀伤而痛苦。 ‘所以,原身就因为五年前对小蝴蝶的惊鸿一瞥就爱上了他?还爱得这么深?’许言有些难以理解地询问937,同时也在遏制住身体因为拒绝了小蝴蝶而感受到的悲哀。 他的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937分析道,‘爱情就是这样,不管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当你被某个人惊艳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回味的时候,你就离坠入爱河不远了。’ ‘哪怕不是人类的第五大人不也因为小婷大人的美貌而沦陷了吗?’ ‘小婷大人?’许言挑眉。 ‘哦,我忘记给您汇报了,小婷大人的契约虽然还是卖身契,但她已经进前一百名了!已经是第99席的执行官啦!是不是很快很帅!’ 单单按主世界流逝的时间计算的话确实算快的了。 当然,最快的还是第一席那位挂壁。 凌司泽一直盯着许言的身影,期许着这人或许会转身,哪怕只是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没有。 这人连离开的脚步都没有丝毫地停顿。 呵。 明明他就是喜欢自己的。 凌司泽的双眼变成了彻底的红色。 他拥有着冰血夜蝶的基因,而冰血夜蝶一生只会爱上一位伴侣,它们有一项天赋,名为‘觉爱’——能够轻而易举地感知到所爱之人对自己有没有爱意。 而拥有这个基因的人们通常不会使用这项天赋,因为使用这项天赋的前提条件是完全激发冰血夜蝶的基因。 要知道冰血夜蝶可不是什么良善的物种,强大而美丽的它们如今濒临灭绝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相残杀。 因为如果被它们认定的伴侣不愿意和它们在一起的话,它们便会强迫或者是杀了这个伴侣,也有可能会被认定的伴侣反杀。 它们的爱很纯粹,也很疯狂和扭曲。 所以拥有冰血夜蝶基因的人们从来都不愿完全激发基因,因为他们害怕被基因反过来控制,从而伤害到所爱之人。 凌司泽自认自己是强大的,他不会被基因所控,哪怕此时此刻他多么想立刻将他的大猫抓住关起来却还是克制住了。 大猫是喜欢他的,明明就是喜欢他的,他一定要弄明白大猫拒绝他的原因。 …… 【请乘坐xy8500航班前往首府的旅客,尽快前往a13号登机口登机。】 机场大厅中坐姿笔挺的青年站起了身,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的他在人群中宛若鹤立鸡群般惹人瞩目。 他提着一个蓝黑白迷彩的行李袋,背后背着一个同色的背包,迈开穿着军靴的大长腿就往登机口而去。 青年虽然身着便装,搭配得休闲又时尚,但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军人的身份,因为他站在普通老百姓之中实在是有些过于格格不入了。 就比如现在,他被不少男的女的omega和beta拦住搭讪,直接一个错步就从这些狂蜂浪蝶之中穿过,身手矫健,表情冷硬,目不斜视。 主打一个,冷漠无情。 但在路过一个艰难提着编织袋的阿婆旁边时却停下了脚步,温和地询问后一把提过了她手中沉重无比的编织袋,一路送她到了自己的登机口才离开。 阿婆感动无比,一个劲地夸人民子弟兵好。 许言就纳闷了,他真就在脸上刻了‘我是军人’这四个大字了呗? 在空姐笑着喊他兵哥哥调侃的时候,他脸上真情实感地表演着困惑和不解,实则心里无奈极了。 因为这就是原身的真实写照。 让原身这种人去当卧底那是当不了一点。 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那许言要合理怀疑这位派原身去当卧底的上司是龙府的叛徒了。 一直尾随着许言上了飞机的凌司泽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他只觉得自家大猫太可爱了,这世界上大概就没有人能比他家大猫还要可爱! 最重要的是,他很满意大猫对那些觊觎他的路人们的态度,在与自己对比一下,他这几天崩坏的情绪便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况且,大猫肯定是知道他一直在跟着的。 航班缓缓起飞。 凌司泽和许言之间相隔了三排的座位,他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雪白的发顶,一缕不羁的呆毛随着飞机的震动而微微颤动着。 飞机平稳地飞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机内的广播陡然响了起来。 “尊敬的旅客们,接下来请各位保持镇定,坐在座位上不要乱动,并且系好安全带。” 能听出来播报的空姐在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的颤抖却怎么都遏制不住。 原本小憩的许言立刻就睁开了双眼,微微转头便对视上了一双凌厉冷静的冰蓝色眸子。 第12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4 xy8900航班的机长钱守明已经驾驶民航客机十几年了,是一名经验极为老道的飞行员,曾经也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他的身上至今还有着许多狰狞的伤痕。 而这样的伤痕是不能出现在飞行员的身上的,但却可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因此而过不了体检,甚至民航局那边为了留下他还许诺了优越的待遇和薪资。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功绩,更是因为他的优秀。 用一句来形容就是:开客机跟玩似地。 如果不是顾及到乘客和机组人员,当然,还有他的工作,他甚至可以操控着客机来一个滚筒机动。 【爸爸,我今天拿奖状奖杯啦!芭蕾第一名!】 手机中传来稚嫩清脆的声音,钱守明严肃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起来,【囡囡真棒,还有六个小时爸爸就回家了,囡囡想要什么礼物做奖励呀?】 【我不要礼物~要爸爸~】 女儿甜甜的撒娇柔软了硬汉坚硬如石的内心,钱守明宠溺地轻笑起来,【好,那爸爸回去之后和妈妈带你去迪士尼好不好呀?】 【好~~】 挂断电话,钱守明的嘴角也依旧抑制不住地上扬着,令他新带的副驾小赵看傻了眼。 “师父,您这是恋爱了?”小赵的性格主打一个憋不住事儿,张口就问。 于是在同一个休息室待机的其他机组人员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钱守明心情很好,没和傻子徒弟计较,站起身对全机组人员道,“出发吧。” “是,机长~”一个俏丽活泼的新人空姐俏皮地抬手敬了个礼。 一点都不标准。直男前军人钱守明在心中冷漠地评价。 {xy八九洞洞(8900),可以推出开车,跑道21右(r)。}机坪管制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是一个很甜口齿很清晰的女声。 {可以推出开车,跑道21右(r),xy八九洞洞(8900)。}钱守明想到自己女儿长大之后声音肯定也这么甜,回复的声音温和又低沉。 “哇,师父,这管制声音真好听!”小赵双眼都亮了,真心实意地夸赞。 钱守明斜了他一眼,小赵立刻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飞机稳稳地起飞,稳稳地进入了航线,钱守明将飞机调整成自动驾驶模式,这才往座椅上靠了靠,稍稍放松了精神。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隐隐有些不安,所以一直将手放在紧急安全按钮上,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着周围的空域,也监控着所有的仪表面板。 “师父,你怎么了?”小赵有些疑惑,他怎么觉得自己师父好像在紧张? 这十几年的老鸟也会紧张? “紧急情况的处理方式背一遍给我听。”钱守明淡淡地开口。 “啊?”小赵懵了,那可是足足有甜蜜的一本字典那么厚! “背。”钱守明语气冷下来。 “是...是!” 小赵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开始背起来。 一背就是一个小时,水都喝了一杯,厕所也上了两次。 也就在这时,钱守明的视线忽然捕捉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小黑点,顿时瞳孔一缩,手指立刻按下了紧急安全按钮。 ...... 飞机忽然颠簸了一下,所有睡过去的乘客都被这一下惊醒,但好在立刻飞机就平稳了下来。 “叮咚。”机内的广播声忽然响了起来,“尊敬的旅客们,接下来请各位保持镇定,坐在座位上不要乱动,并且系好安全带。” 这声广播响起之后,几个空姐维持着有些僵硬地笑容从飞机的两端走出,挨个地检查每一位乘客的安全带,并将窗户的挡板都升了起来,小桌子全部收起,放行李箱的位置也都挨个检查了一遍。 这样的架势令乘客们不安起来,纷纷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们得到的回答都是前方有强气流,可能会遭遇强烈的颠簸。 \"你们说谎!我是航空爱好者,我今天出发之前特地看过这条航线的气候和气流变化,根本不会出现强气流!”一个青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指着空姐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他质问的空姐正巧是那个刚上岗的年轻空姐,她的表情立刻慌乱起来,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捏紧,身体抖了抖。 青年一见她这个模样,跨步迈过身旁坐着的游客直接到了走道上,冲到了年轻空姐的面前。 早就警惕着的空警立刻冲了过来,谁知道一侧过道里的一个壮汉忽然绊倒了他,翻身就压在了他的身上,抡起拳头就打在了空警的太阳穴,将空警打晕了过去。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立刻响了起来。 壮汉站起来回身准备掏出提前藏在飞机里的武器,后背就被大力地踹了一脚,整个人面朝下趴在了过道上。 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袭击了,刚要起身,一只黑色的军靴就踩在了他的后心,将他死死地踩在地上,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股庞大地精神力威压,瞬间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表情扭曲地脸贴着地面发出痛苦地闷哼。 而空警也渐渐恢复了意识,强撑着爬了起来,立刻就抽出了腰间的电棍给壮汉来了一下,将人彻底制服,用手铐反拷住双手。 回到十几秒前,就在壮汉对空警出手的一瞬间,自称航空爱好者的青年表情也立刻狰狞起来,伸手就朝自己面前的空姐抓去,另一只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折叠刀。 然而他刚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像老虎钳一样的手捏住,往后一掰,咔嚓的一声后青年口中就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握着折叠刀的手立刻就朝身后捅去,但再次被轻而易举地捏住,又是咔嚓的一声, 青年的两只手都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乘客们都被这一幕幕惊得噤若寒蝉,几个发出尖叫的乘客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第13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5 徐蒙早就注意到了身旁坐着的大美人omega,虽然知道偷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大美人真的太好看了,他实在忍不住,真的对不起。 尤其是大美人的发瞳颜色还是他最喜欢的冰蓝色,真的太仙了。 “这位先生,请问我可以和你换个座位吗?” 听到大美人和自己说话的第一时间他思考的不是大美人说了什么,而是大美人的声音,好好听啊——简直天籁! “你好?” 大美人的再次呼唤令徐蒙回过了神,一米八几的alpha顿时羞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地点头,“好...好的。” “谢谢。” 高冷又淡漠的大美人居然这么有礼貌又客气,徐蒙表示他真的太爱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要到联系方式! 然而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徐蒙也没能鼓起勇气开口,因为大美人的气势实在太足了,就连偷看他都只敢时不时瞟上一眼,不敢多看。 然后飞机就发生了变故,在徐蒙还处在懵逼的状态时,大美人已经起身冲到了持刀青年的身后,动作干净利落地卸掉了青年的两条胳膊,一拳就将人打翻在地不省人事。 太帅了。徐蒙觉得他真的恋爱了。 而后他正打算解开安全带出去帮忙,正好在大美人的面前混个脸熟,结果空姐们立刻开始维持起了秩序,并且制止了他的行为。 徐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美人走向了前舱那位制服了另外一个歹徒的军人alpha小哥,然后他就看见他心爱的大美人伸手拉住了那位白发alpha的手臂,露出了一副做错了事一般小心翼翼的表情,那双冷漠的冰蓝色眸子顿时冰雪消融,其中的爱慕都快溢出来。 而那位白发alpha看向omega大美人的眼神满是关切,应该是在询问大美人有没有受伤,见大美人摇头后这才转头和空警交谈起来,任由大美人抓着他的手臂。 徐蒙只觉得五雷轰顶,他还没开始的恋爱被光速画上了句号。 许言确认凌司泽没有受伤后,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掏出军官证递给了空警小哥,“我是现役空军飞行员,这是我的军官证。” 而后他又指着凌司泽道,“这位是和我同属的战友。” 空警查看了一遍军官证,然后恭敬地将证件递还给了许言,“长官,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许言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好。” 只不过当许言和凌司泽来到隔断舱后发现,情况比他们料想的还要更糟糕。 乘务长早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端庄,此刻披头散发,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着不少冻伤和划伤,浑身是血地在为生死不知的机长止血,机长的左肩有一个极为骇人的贯穿性的血洞。 驾驶舱的舱门此刻紧闭着,暂时不知道副驾的情况。 乘务长很快就将情况给两人说明了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驾驶舱挡风玻璃被击碎,机长重伤,副驾也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正勉强支撑着维持飞机的飞行。 好在机长第一时间按下了紧急按钮,这边的情况已经自动通报给了地面,周围空域的飞机都会及时给本机让行。 “不知道您能不能驾驶客机呢?”问出这个问题的乘务长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是荒谬。 飞机和车辆一样,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是没办法保证驾驶安全的,而且飞机在这方面的门槛会更高,因为车辆至少内部布局是差不多的,但飞机不是。 就比如战斗机,哪怕只是差了一个型号,驾驶舱的布局都是不一样的,操作步骤也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开战斗机的飞行员,战斗机和客机抛却都是飞机以外,已经完全算得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别担心,我会,我还有证。”许言温和的回答令在场的几位机组人员几乎是立刻喜极而泣。 乘务长红着眼眶,感激地道,“谢谢,幸好有你在,不然这上百名乘客该怎么办啊......” “我和你一起。”凌司泽握紧了许言的手。 许言这才发现这小蝴蝶不知何时居然牵住了他的手,两人这姿态颇有些暧昧了,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严词拒绝了他,“不行。” 凌司泽捏紧了手指,“我可以的。” “不可以。”许言再次拒绝,一边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氧气面罩和氧气袋,一边语速极快地接着道,“现在是十二月,我们目前的高度至少都在8000米以上,你身体承受不住。” 许言说的是事实,凌司泽就算再强悍,他的身体依旧是一名omega,哪怕他再怎么锻炼,身体素质和alpha依旧有着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 他是可以凭借顽强的意志在万米高空的风压和低温下坚持住,但他的身体在这之后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可是...哪怕是alpha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一定会受伤啊。 在万米高空开时速为900公里的敞篷客机,但凡是个人都顶不住。 也由此可以推断,受了伤的副驾能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意志力有多么顽强。 凌司泽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许言给打断了,他语气十分严肃,“客舱里还有两个歹徒,我们尚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歹徒隐藏,你必须留在客舱里以防万一。” 凌司泽只好点头,时间紧迫,副驾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更何况许言说的是对的,他不能再耽误时间和许言争论。 在乘务长将机长的伤口大致处理好后,凌司泽帮着将机长抬到了工作舱之中,而后许言便将隔断舱的舱门立刻关上,只留他一人在其中。 凌司泽抿紧了唇,而后站起身走向客舱,去帮客舱的空警维持客舱的秩序。 他相信许言一定能安全带着所有人落地,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决许言的后顾之忧。 穿戴好防护的许言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了驾驶舱的门,顿时剧烈地狂风差点就将他吹飞起来,幸好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才稳住了身形。 艰难地抓着一切可以借力的东西走到了已经空了的主驾驶位坐下,系好了安全带。 许言转头看向手臂一片猩红,裸露出的皮肤都被冻成了紫色的副驾,目视着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氧气面罩情况还有伤势,在通讯频道里对他喊道,“你还行吗?” 数秒之后,副驾才艰难地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行。” 两人说话期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哪怕手指已经被冻得无比僵硬。 第13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6 这不是许言第一次遭遇这种开敞篷飞机的险情,但这一次却比之前要更加令他紧张,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上百名的乘客。 还有他曾放下豪言想要扑到手的小蝴蝶。 当初不止是纯净漂亮的小蝴蝶恋慕上了浑身硝烟的帅气大猫,历尽磨难的大猫同样也爱上了肆意自由又充满美好的小蝴蝶。 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对方求而不得的东西,令他们哪怕只是远远地看见了对方一眼便无法将对方忘怀,并将自己所渴求之物寄托于对方的身上,将对方不断地美化,变为自己梦想的具现。 这样的爱是纯粹的,也是易碎的。 许言的爱便碎了,在他知道自己被禁药毁掉的那一瞬间,这份尚未付诸行动的爱便被他自己扼杀。 他本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干净漂亮的小蝴蝶,如今被废掉的他更不配了。 他无法在小蝴蝶发晴期到来时给予信息素安抚,甚至会因为小蝴蝶发晴时的信息素猝死。 更何况,就算他没有中禁药,他也一样无法和小蝴蝶在一起,他已经成为了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的灾星。 看吧,就因为他抱着侥幸心理坐了个飞机,整个飞机上的乘客便因此而遭受了这种大难。 他根本不是乘务长口中的什么救世主,他只是一个在犯错之后尽全力去弥补的罪人罢了。 许言的内心十分消极负面,但操作却无比顺畅和果决,按照耳麦中区域指挥的指令朝着最近的机场飞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衣物完全失去了保暖的功能,就连扣子都被风暴力地撕扯了几颗下来。 副驾回应他指挥的反馈也越来越慢。 低温冻住了他的伤口令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但却令他陷入了同样危险的失温之中。 如果他不是alpha,哪怕他是个beta他都早就昏死过去了。 一些职位只能让强大的人去担任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并不是歧视弱小,而是对他人的负责。 “你还能动么?”许言在通讯中大喊。 副驾那边半天没有反应,就在许言以为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准备将人推倒到地上稍微避一点风的时候,副驾的声音传来,“能。” 副驾每次回答都是一个字,但每一个字都无比的坚定。 咔嚓。 一声轻微的破碎声混杂在风中,许言和副驾都没有注意。 挡风玻璃破碎的部分位于主驾驶位这一侧的左侧边缘,被不知名的东西击穿,而后那东西又击穿了机长的肩膀,所以副驾那边的挡风玻璃其实还算完好。 直到许言陡然间发现一条裂痕正在朝着右侧挡风玻璃蔓延时,他这才注意到那轻微的玻璃不堪压力发出的破裂咔嚓声。 “趴下!”许言惊恐地在通讯中大喊,然后伸手按在副驾的后脖颈,将人往前按趴下去,用手臂护住了他的头。 嘭。 挡风玻璃彻底崩坏,无数碎片被狂风瞬间裹挟着飞出驾驶舱,但同时也有不少碎片朝着舱内飞射而入。 幸好许言反应及时,不然他和副驾大概会当场变成插满了玻璃的刺猬。 即便是这样,两人依旧还是受了伤。 尤其是许言护住副驾后脑的手臂,一块锋利的大块玻璃从上方划过,划破了他的衣服,切开了他的皮肉,鲜血瞬间就将他的整个右臂完全染红。 除此之外,两人的其他部位也多少都有些划伤,只不过由于身体失温的缘故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xy八九洞洞(8900)!听到请回答!} 通讯一直都未曾断开,这也令区域指挥那边听见了这边传来的巨大响动。 负责指挥xy8900的青年声音都高了一个度,但依旧强行保持着冷静和吐字清晰,力求让对方能够听清自己的话语。 然而xy8900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变成了一片死寂。 指挥小哥浑身都冒起了冷汗,站在高位上的总指挥也捏紧了拳头。 空军也早就将xy8900将要途经的空域都让了出来,交给了民航调度,同时也在雷达上关注着xy8900的情况。 附近的飞机也开始帮忙呼叫,然而也都没有得到应答。 身在机舱的凌司泽只感觉飞机又再次震动了一下,而这次的颠簸却持续着没有停止,令他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当即就想前往驾驶舱查看情况。 “哈哈哈!你们全部都死定了!”一声尖利的大喊,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妈忽然拿出了一把折叠刀朝着身旁惊恐的少女刺去。 少女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刚刚还温声安慰她的亲切阿姨忽然会变身恶魔,一双大眼睛中瞬间都溢满了泪水。 凌司泽目光一凝,伸手抄起旁边大爷手中的保温杯便朝大妈掷去,成功地击中了她高举起折叠刀的手,将刀打飞了出去,落在走道上。 一个就在附近的空姐立刻眼疾手快地将折叠刀紧紧地抓在了手里,谁知道她身旁的另外一个空姐却忽然朝她扑了过去,想要争抢这把折叠刀。 飞机实在太颠簸了,空警距离那边又很远,一时间根本赶不过去。 凌司泽果决地将大妈劈晕在地,而后居然就这么在颠簸的走道中敏捷又轻盈地冲到了两个扭打到一起的空姐身边,一伸手就将想要夺刀的空姐扯了出来,故技重施地再次打晕。 紧随其后赶到的空警简直羞愧地不敢和凌司泽对视。 他一个alpha居然还没有一个omega强,实在是过于丢人了。 不过,能说不愧是咱龙府的军人吗?哪怕是空军的omega身手都这么强。 真是令他这个小辣鸡开了眼了,如果这次能安全落地,他必须得报几个警队内部的培训再加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不然他真的要愧对这身警服,愧对应该被他保护的乘客们了。 将大妈和空姐绑好丢到机尾的工作舱之中让空警严加看管后,飞机终于恢复了平稳。 凌司泽立刻朝驾驶舱飞奔过去,站在隔离舱外用通讯器呼叫着驾驶舱的许言,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令他呼吸都快要停滞的死寂。 第132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7 紧急安全系统的开启令飞行平衡系统在不断地矫正着飞机的姿态,但这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在如今部分仪器损伤的情况下。 所以在遭遇空中险情的时候最好是由飞行员手动驾驶才最为保险。 许言此刻无比感谢自己的基因——凛冬豹。 令他哪怕快要冻僵了也依旧可以控制肢体进行有效的驾驶操作。 副驾虽然还保有一定的意识,但他快被冻死了,必须赶紧下高度到3000以下才能保证有充足的氧气并且提升一些温度。 而右手受伤的弊端此刻便出现了,他的右手一旦用力便会造成冻结的伤口崩开,但他别无选择。 ‘大人,我给你开辅助!’937也有些着急,这个世界许言可不能乱用自己的力量。 别看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貌似很低,但世界的等级却很高。 一旦许言使用了超出这个世界限度的力量一定会被世界规则惩罚压制,而许言因为乐园的规定还不能反抗。 到时候就会真正的受伤。 937确实很废,他自己也承认。 不过他的废是因为许言实在太强了,很多事情许言自己就能解决,根本用不上他。但若是把937配给一个普通人当辅佐官,那这个人分分钟就能成为‘超级无敌大主角’,在乐园里都能排进前2000的那种。 让一个普通人直接达到乐园前2000名的实力这可是极为恐怖的。 要知道乐园可是一个超级庞大的主世界,放在主世界阶级里面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虽然许言觉得用不上辅助,但既然937这么努力那也就随他去了。 一层虚拟立体的光华包裹住了整个驾驶舱,每一个按钮,每一个仪器上都被标注了功能,并且会在需要调整或者使用的时候亮起来,上方还会有小字提示需要怎么操作,并且矫正了部分显示异常的仪表数值。 是‘哪里亮了点哪里’式傻瓜型驾驶辅助。 许言也乐得偷懒,不再用脑子去分析那些复杂的数据,直接按照辅助的提示按部就班地驾驶。 有懒不偷是傻蛋。 飞机陡然地下降高度令机舱内的人们感受到了极大的推背感和压力,少数身体素质不行的omega和beta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一副随时都要吐出来的可怜模样。 空姐、空警还有凌司泽早在飞机亮起警示灯的时候就坐了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曾以战斗机飞行员为目标奋斗过的凌司泽对这点颠簸和压力接受良好,面不改色。 这让坐在他身旁的一名beta空少有了和空警一样的挫败感。 感觉自己是个小辣鸡。 然后空少掏出一旁的纸袋yue了进去。 他确实就是个小辣鸡。 因为有着隔离舱的存在,客舱内的氧气量非常充足,压力也非常正常。 不然大概会有不少人会yue进氧气面罩里面,然后糊自己一脸,说不定还会呛进气管里。 总之画面会非常美。 在xy8900俯冲下高度的时候,关注着它的各个单位简直心脏都要停跳了,生怕飞机会直接落地坠毁。 好在飞机在2900米高度的时候停止了下降。 {江都江都,xy八九洞洞(8900),备降天江机场。} 许言的声音被冻得有些生理性地发抖,但吐字依旧清晰,给到指挥部的情绪也十分冷静稳定。 此刻飞机距离机场还有100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通讯系统并没有损坏,之前只是因为许言和副驾的躲避动作导致按到了通讯的开关。 {xy八九洞洞可以备降天江机场,重复,xy八九洞洞可以备降天江机场。}指挥员小哥声音带上了一丝激动和颤抖。 江都空域的天气非常好,艳阳高照,回暖的温度令副驾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迟钝的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他一边剧烈地颤抖着,一边准确地辅助着许言,调控着部分仪表还有通讯。 许言抽空给这个明显是刚上机没多久的小年轻竖起了个大拇指,而副驾也颤颤巍巍地回了一个。 不过气温回暖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大,就比如两人的伤口都开始重新冒出汩汩的鲜血,尤其是两人都是手臂受伤且伤口极深。 偏偏他们还必须用力。 凌司泽在飞机下完高度,平稳了姿态后,再一次来到了隔离舱的门前,尝试和里面的两位飞行员通讯。 这一次通讯接通得很快,令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许言,你们情况如何?客舱内一切安好。} {我们没有问题,飞机也没有问题。} 许言的回复终于让凌司泽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最后的100公里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只不过在确定飞机安全落地停稳后,副驾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倒是把许言吓了一跳。 飞机周围都是呼啸的警笛声,医护人员们对每一个下机的乘客都进行了基础的身体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放人离开。 事故调查组的人也早早就到了现场候着,此刻也已经来到了机舱之中。 机长和副驾已经被担架抬走送往医院抢救,四名歹徒也被警察带走关押。 此刻机舱内就剩下了没有受伤的机组成员,还有最了解状况的许言和凌司泽。 几个拿着医疗箱的医务人员正在帮许言处理伤口,凌司泽则绷着一张脸站在他的身旁。 飞机停稳后他是第一个冲进驾驶舱的,在看见许言那一身的血污和伤时,他的心脏都快骤停了。 好在他除了手臂上的伤比较严重外都是些皮外伤。 但凌司泽依旧心疼得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家大猫。 紧急处理完伤口后,医护人员们严肃地嘱咐许言配合调查完必须立刻到医院住院观察才离开下了飞机。 许言虽然觉得这点伤没啥大事,但凌司泽却表示他一定会监督许言去医院,这就让许言很是无奈了。 驾驶舱的惨状令调查人员们心惊胆战,于是大致询问了一些许言当时的情况后就离开了,期间每个人看向许言的目光都带着崇敬。 尤其是机组人员们,看向许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许言却自觉受之有愧,垂眸避开了他们的目光。 第133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8 碍于许言和凌司泽军方的身份,所以这次事件并未公开两人的姓名和所属,只是说了他们是军人。 乘客们拍摄的视频也被全部检查了一遍,删除掉了关于两人样貌和声音的部分。 于是便有不少人围在飞机前舱的空地上不走,想要最后再见见救命恩人。 但最终却还是没能见到,因为许言和凌司泽已经被前来协助调查的军方人员从后舱偷偷接走了。 “真的不用先去军区医院吗?”护送他们,并为他们开车的士官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 “用!” 前者散漫语气的是许言,后者语气严肃果决的是凌司泽。 许言的伤口很深,虽然进行了缝合,但为了防止一些动作导致伤口撕裂,于是手臂被一根白色的绷带绑着吊在了脖子上,跟骨折了一样。 虽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但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的划伤依旧露在外面,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有些惨。 但他真的觉得这些都只是小伤而已。 于是许言便想认真地拒绝,“真的不...” “用!”凌司泽的声音都带上了严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泛着红带着怒气地瞪着许言,表情威严而霸气,属于指挥官说一不二的气场顿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许言叹了口气,往后一靠不再言语。 士官见状默默地换了一个路线,朝着军区医院开去。 被派来保护许言的上尉特种兵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应该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的模样。 而且明明许言是他的保护目标,但他却始终没拿正眼瞧过许言。 许言的情绪也很不好,当飞机出事地那一瞬间一直到现在就始终是这样,而当他见到这位特种兵上尉的时候情绪直接落到了谷底,整个人恹恹地完全没了精气神。 凌司泽猜测,这俩人大概认识。 但不管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都只会站在他家大猫这边。 而他情绪不好只是因为这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过看着许言这满脸疲惫低迷又浑身是伤的虚弱模样,他就算生气也实在狠不下心在此刻说教他。 许言明显是累狠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却还是强撑着不睡过去。 凌司泽心疼坏了,声音轻柔地道,“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许言却只是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凌司泽的气瞬间又起来了。 一只冰蓝色的瑰丽蝴蝶从他的指尖飞起,以极快的速度飞落到了许言的额头。 下一秒许言便两眼一闭彻底昏睡了过去,身子也因为车辆转弯的惯性向一侧倾倒,立刻就被凌司泽接到怀中小心护着。 副驾驶的上尉立刻回过头来,表情凶狠又警惕地看向凌司泽,但当他看见两人亲密的举止后又再次恢复了那副有人欠他钱的臭脸转了回去。 凌司泽一边小心地调整着许言的姿势,害怕触碰到他的伤,同时也令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些,一边淡淡地问道,“王贤上尉,你和许言是有什么过节吗?” 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子护短的冷意。 王贤冷笑了一声,“过节?仇恨还差不多。” 凌司泽的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王贤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看了这位陌生的omega一眼。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为许言高兴,并祝贺他抱得美人归。 但现在,他不诅咒这人去死都是看在他哥的面子而已。 想到他哥,他的目光更冷了几分,语气中的嘲讽更盛,“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好’爱人啊~” “请你好好说话。”凌司泽双眸中的红色部分在渐渐扩大,表情中带了些许狠戾,“许言不计较,但我会计较。” 许言到底是何德何能啊,哪怕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还是有人愿意护着他。 王贤有些不解,有些嫉妒,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依旧有人陪在他身边...也挺好的,他就不用总是被困在矛盾的情绪里一边担忧一边仇恨着这个人了。 他终于可以专心地恨他了。 “具体的事你还是让他亲口跟你说吧。”王贤的语气平和了不少。 闻言凌司泽也不再继续追问,身为军人的他们早就学会了如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如果不是因为王贤的表现实在令他担心许言会因此受到伤害的话,他也不愿不经许言的同意就去打探他的隐私。 而开车的士官全程都在专心致志地开车,一副除了开车其他的事情都入不了心的模样。 老专业透明人了。 ‘芜湖!没想到遭遇一次险情都能有助攻出现呢!’937开心地飞起。 主要还是军队生活实在太枯燥了,他追剧追得有些无聊了,需要来点刺激的。 许言懒得搭理他,他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放松心神真的睡了过去。 停留在他眉心的蝴蝶轻轻地颤动着翅膀,散发着催眠的波动,鼻翼间尽是属于小蝴蝶的信息素味道——像是盛开在雪山之巅的桃花,甜而不腻,冷而不寒。 许言喜欢桃花,最喜欢吃的水果也是桃子,这大概是他失忆前后唯一未曾改变的爱好。 凌司泽感觉怀中的人动了动,他连忙检查是不是压到了伤口令他感到了不适,结果大猫好像是睡迷糊了,将半张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还撒娇般地蹭了蹭。 柔软的白色发丝被蹭得变了形,散乱地贴在大猫的额头和他的衣服上,有一根好像戳到了大猫的眼睛,令他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凌司泽伸手轻轻为他理了理发丝,抚平了他的眉心,指尖小心地避开他脸颊上的细小划伤,摩挲着他的侧脸。 一双眸子彻底变成了漂亮梦幻的蓝粉色,其中满溢着心疼与爱意。 冰雪夜蝶只会在爱人的面前将自己的羽翼变成这种毫无攻击性的颜色,让爱人独享自己最温和柔软的美。 大猫的头发手感实在是太好,凌司泽忍不住轻轻地一直撸着,盯着许言的视线逐渐变得灼热。 大猫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猫呢?真想撸撸他的猫耳和猫尾,应该手感会比头发更软吧...… 而且听说猫科动物的耳朵和尾巴非常地敏感...... 想到这里,凌司泽的耳根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被许言枕着的双腿互相轻轻蹭了蹭,然后他忽然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他到底在对着伤员臆想些什么呢! 第134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19 一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四人到达了目的地。 早就接到消息的军区医院已经安排了担架在门口等候,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一副严阵以待的坚毅表情,眼神里满是“就算是死人我都要把人复活”的斗志。 于是当见到救治目标被一个漂亮又帅气的omega抱下车的时候,一个个面色更加严肃了。 看啊,伤多重啊,一个alpha居然被一个omega抱着下车了! 然后一群人就井然有序地一哄而上,将依旧被凌司泽小蝴蝶催眠着陷入沉眠的许言放到了担架上,然后动作迅速而平稳地将人抬进了急救室。 期间凌司泽多次想开口说“人没事,只是睡着了,不是昏迷了”,奈何根本没找到说话的机会,人就一脸懵地跟着医护人员站在了急救室门口。 王贤也有点懵,冷漠的硬汉脸都绷不住了。 他虽然没有正眼瞧过许言,但还是偷偷观察过许言的伤势,明明伤得不重啊,怎么忽然就严重到要被抢救的地步了? 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受了什么内伤? 这么想着面色也担忧起来,忍不住对凌司泽问道,“他到底伤到哪儿了?” 凌司泽很想回答,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但想到他打听和偷听到的有关许言身体状况的情报,于是选择了沉默,也没有解除隐身停在许言额头的催眠蝴蝶。 这是个让他名正言顺了解许言身体状况的机会,他也可以趁机尝试申请了解许言那被密封的过去。 “我也不知道......”说完,凌司泽薄唇就紧紧地抿起,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 王贤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眯了眯眼,但很快就打消了凌司泽会伤害许言的念头。 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获得了凌司泽的身份信息,出生干净,甚至可以说是根正苗红到快红透了,身上挂着一个一等功,两个二等功,三等功数个,还是空军人才库的一员。 如果这样的人都能是奸细的话,那龙府大概已经成马蜂窝了,抢救不了一点。 那么凌司泽的目的大概就只剩下了一个:对许言的过去产生了好奇心。 说实话,王贤也很好奇,所以他就算知道了凌司泽的目的也没有阻止,正好一起。 他想知道他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真的是被许言害死的。 就算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恨许言的样子,但其实,他并不相信许言会害死他哥,他只是需要一个具体的人去宣泄失去唯一的亲人的痛苦罢了。 军人披上军装就是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他知道他哥是为国捐躯,是烈士......就算真的是许言导致了他哥的牺牲,那估计也是战场上的取舍,不关乎私情。 但理解并不代表他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那是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的哥哥啊,他哥都没能亲眼看见他穿上军装的模样...... 时间就这么在两人的沉默之中流逝。 终于,急救室的灯暗了下去,主治医师一脸严肃地率先走出了手术室。 “情况怎么样?”凌司泽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医生面前询问道。 医师没有说话,而是面色凝重地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室,示意到房间中谈。 凌司泽和王贤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前者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军区医院的设施很好,就连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强,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位同志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啊,我的建议是让他转业休养。”两鬓有些斑白的医生语气低沉又沙哑地道,其中蕴含着浓浓的惋惜和悲伤。 凌司泽的心瞬间凉得几乎快要停跳,面色顿时煞白一片。 他没想到会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王贤脾气从小就很是暴躁,当了兵之后虽然改正了许多,但此刻根本压制不住,上手就揪住了中年医生的衣领,几乎将这个有些微发福的男人整个提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凌司泽虽然双手都控制不住地在抖,但情绪却因经受过训练的原因保持着冷静,他将王贤和医生分开,对医生抱歉地笑了笑,只是笑容僵硬地仿佛嘴角只是被强行朝上扯了扯。 “他情绪激动了些,医生你不要见怪,麻烦你先详细给我们说一下许言的情况吧。” 中年医生摆了摆手,一副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的模样,神态自然地随便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 等两人情绪稳定下来乖乖坐好后,他这才坐到两人对面耐心地道,“他新受的伤其实不算重,都是些皮外伤和冻伤,但我们处理完伤口后发现他迟迟不醒,就给他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说罢,医生拿起手中的诊断单边看边说道,“这位同志的左侧大腿骨、小腿骨还有左侧的两根肋骨都有过断裂的痕迹,而且损伤程度很大,在阴雨天气这些伤处大概会伴随疼痛。” 王贤以为医生说完了,刚要张口,这次却被医生瞪了一眼,“等我说完!” 王贤只好悻悻地闭嘴,只是放在双腿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用力地紧握在了一起,表情也绷得很紧。 而凌司泽的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心脏密密麻麻地疼着,听见医生说他还没说完的时候眼前甚至黑了一瞬,很很快他又用力地咬了咬口腔侧边的软肉,让自己强行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做好了继续听下去的准备。 “他的腺体被废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实情吗?”医生问道。 凌司泽之前就知道这件事,因为四师里有很多嘴碎的人都以此来攻击许言,说他是残废。 对于alpha或者omega而言,失去腺体确实可以算作残废。 他还推断过,许言或许就是因此性格才变得如此孤僻的。 不管许言腺体被废的原因是什么,他都不会因此而嫌弃许言,就算许言真的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他也依旧爱他,永远都不会改变。 凌司泽的双眼被血红完全占据。 许言受这些伤的时候该多疼啊...当他知道自己腺体被废的时候该多绝望啊... 此刻凌司泽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将许言伤成了这副模样。 他必定要让这个人或者这些人付出代价! 第135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0 医生在知道两人并不知道相关实情后就果决地闭了嘴,身为军区医院的医生,他们都是有编制的军医,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军人,他们自然也恪守着保密条例。 许言的存在实在太反常了,身上这么多伤病体检肯定不会合格,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依旧是现役战机飞行员。 这么反常的情况发生在眼前,那么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重大的隐秘,再加上本着保护伤患隐私的原则,他便不能将伤患的全部情况都和盘托出给不知道其中隐情的人。 凌司泽深吸了口气,一把压住了又想站起来的王贤,“我现在就联系上头申请了解一下。” 医生很喜欢这种通情达理的军官,最讨厌的便是他身边这种一点就炸的大头兵。 笑话,换算下来他也是有校级的好吧,喊一个年轻上尉大头兵怎么啦! 凌司泽和王贤来到了军区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在说明来意后成功借到了住院军政委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用内部线路联系上级。 然而他们的请求却被驳回了,并且还要求对许言身体状况进行最高级别的保密。 王贤不甘心地以他哥亲人的身份再次申请了一次,这一次那边的回复温和了许多。 【王贤上尉,您兄长的牺牲并不是许言少校的错,他们都是英雄,将会被国家的历史铭记,请你节哀。】 通话结束。 休息室中,两个身穿便装的青年面色都很不好地吞云吐雾着,等接到消息的苏维远赶来的时候,差点因为里面的烟雾太浓而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 “你们两个都给滚出来。” 苏维远一声呵斥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惊醒,待两个都快被烟草腌入味的人站在面前后,苏维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两人,“干嘛呢!我去看了小许了,人一点屁事都没有,我带来的肉包子都一口气吃了三个了,你俩这四肢健全的搁这儿玩什么文艺风呢?!” 王贤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脑子里被‘许言将要因伤转业’的巨石塞满,容不下任何其他思绪。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凌司泽在思考的却不是这个,他知道上头肯定不会让许言转业,许言也不会想转业。 他忧心的是许言的身体和安危,他想要为许言分担一些,但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到他。 他甚至都无法知道许言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言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继续打听了。”苏维远显然也是收到了上头的命令,耳提面命地再次对两人进行了劝告。 说完这句话,苏维远看向凌司泽,面皮抽动了几下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小凌,你留下跟我单独谈谈。” 而后他又对王贤说,“王上尉去看一下小许吧,我觉得你们也需要好好单独谈谈。” 王贤闷闷地嗯了一声,朝许言的病房走去。 “团长,还有什么事吗?” 凌司泽之前被自己的思绪困住导致心情不佳,为避免将负面情绪带给许言,这才在休息室内一直抽烟,现在情绪稍好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许言。 苏维远看着凌司泽,这孩子和气象站的小俞争着追许言的事情几乎全团皆知,他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瓜。 但瓜却不甜,苦涩得令他好几次都差点红了眼眶。 如今看来,他的不忍心却好像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大的伤害,身为团长就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他果然是老了吗? 眼见着团长的面色越来越沉重,甚至还叹了口气。 凌司泽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忍不住将心中最坏的情况问出了口,“上头真打算让许言转业!?” 这个问题问得苏维远一愣,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凌司泽一眼,“这必不可能,除非小许自己要求,否则他可以当一辈子兵,哪怕他飞不动了。” 凌司泽原本乌云密布的心情顿时艳阳高照,这句话的份量可不轻。 要知道哪怕你是一名军官也是不可能一辈子当兵的,年纪到了功绩不够是会被要求转业给新鲜血液挪位置的,毕竟军队就这么大,除非扩编,否则岗位就这么多,老一辈不让的话怎么能维持军队年轻化和进步呢? 当然一般身上挂着功绩的军人转业的话龙府都是会给安排好的,绝对不会出现让功臣们流血又流泪的情况发生。 而上头对许言许下的这个承诺就是在说,他的功绩完全够了,够他在军队之中平步青云,直达顶端。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他可以毫无阻碍地成为一名将军。 只有将军可以当一辈子,当到你当不动为止。 扛上将星,是每一名军人的梦想,而许言的梦想进度条在他28岁的年纪就已经走到了90%。 剩下的10%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随后,凌司泽却又再次捂住了心口,那里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疼痛。 因为这填满了90%进度条的内容物,大概是许言的鲜血,其中甚至可能还残留着他的血肉和碎骨。 “团长,您留下我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凌司泽的语气有些急,他从未这么心急过。 他想给许言一个拥抱。 苏维远身为一个过来人,他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凌司泽眼中的情感。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能够直视敌人刺刀的双眼此刻却不敢和凌司泽对视,声音也有些发虚,“那什么,你家里人让我给你带个话。” 凌司泽眉头一皱,脑中迅速回想了一下家中人有谁能够让苏维远这么个团长给自己带话,试探性地问道,“我爸?他怎么不直接让我给他回电话?” 苏维远躲避着凌司泽的眼神,“这话他不方便直接和你。” 凌司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谁知道苏维远却说出了一句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你爸说,不允许你再继续追许言,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第13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1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苏维远偷偷地抬眸瞄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青年,却没在他的脸上看上任何的愤怒和不甘,平静得仿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似地。 良久之后,凌司泽才开口,“还有吗?” 苏维远摇了摇头,“就这一句话。” “那您呢,团长,您怎么看?”凌司泽平静地问。 苏维远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这比让他立刻在低空完成一个眼镜蛇机动还要难,他抬起头郑重地和自己手下的兵对视,“我也持同样的意见。” “哦。”凌司泽难得地很没有礼貌地吐出了一个字,原本只是长得高冷,如今表情也冷得有些刺人。 “小凌,小许他的身体不适合和omega在一起。”苏维远尝试着解释。 “那我把腺体摘掉不就行了,反正没了信息素我也一样强大优秀。”凌司泽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苏维远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不要胡闹,我说的不光是腺体的问题。” 凌司泽微微歪了歪头,语气毫无波澜地接着道,“那我换一个说法,就算他脖子以下瘫痪坐轮椅,又或是变成一个每天只会鬼叫的精神病,我也都要和他在一起。” 这个回答将苏维远绞尽脑汁想出的劝解按回了他的肚子里,他没想到凌司泽爱许言居然爱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有些...不理智和疯狂。 这就是冰血夜蝶基因存在的问题吗? 苏维远看着凌司泽那双彻底变成了血红色的眸子,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我的态度你们也不会在乎,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许言本人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要放弃。” 凌司泽的舌尖用力舔了一下自己尖尖的虎牙,沉默不语。 苏维远和凌司泽这边的沟通不欢而散。 王贤和许言的相处也充满了尴尬。 “许哥,我...”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同时愣住。 “我知道我哥的死不怪你,你不用道歉。”王贤皱着眉不悦地道,“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是这种态度,才总是让人误会你。” 许言闻言却摇了摇头,“你哥确实是因我而死的。” 王贤闻言气也起来了,“好,那我就认定我哥是因你而死的!” 许言点了点头,从一旁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未封起的红色信封递给王贤。 王贤下意识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非常生气地将信封摔到了许言的身上,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狮子,暴怒着大喊,“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廊上巡视的护士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见两人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毫不客气地责怪道,“别这么大声说话!吵到其他病人了!” 许言抱歉地对小护士笑了一下,笑得小护士脸红着跑走,这才对王贤道,“你误会了,这是我给小羽的。” 王贤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但依旧沉着张脸,“她不缺钱,我会养她。” “小贤。” 自王贤的哥哥牺牲后,这是许言第一次用长辈的语气和王贤说话,“我和你哥是兄弟,你也是我的亲弟弟,小羽现在才五岁,你身为军人根本没时间照顾她,而且她本来就是被抛弃的孤儿,我们给不了她多的,但至少别的小朋友有的衣服和玩具她都的有,别的小朋友吃得起的零食她也都得吃得起。” “她很懂事听话,这样的孩子不会主动朝你述说她的诉求,她会觉得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困扰和麻烦,她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拖累。所以我们要主动给,我们要给她找最好的老师,最好的陪护,读最好的学校,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们要给她自信、给她爱和安全感,绝对不能让她一直自卑下去。” “我们要把她培养成一个‘会哭’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乖’孩子,你懂我意思吗?” 这么一长段话砸地王贤有些宕机,但他好歹也是军校毕业的大学生,很快就懂了许言的意思。 如果这么算下来的话,他一个人的津贴确实就不太够了。 想到这里,王贤非常理直气壮地从许言身上捡起了红色信封揣到了内兜里,还拉上了拉链。 许言见状气笑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仿佛忽然回到了王贤哥哥去世之前的模样。 凌司泽便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见病房内两人气氛融洽,他微笑着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话了?” 王贤被他笑得打了一个莫名其妙地寒颤,顿时他就满头问号,他怎么得罪嫂子了? 凌司泽见许言摇头后,便迈步越过了大灯泡坐到许言的床边,动作自然地拿起一个苹果为许言削起来。 ‘哇哦,这任务目标有点强硬诶,我喜欢!’937再次不合时宜地冒泡。 “你喜欢?” “不不不...不敢喜欢。” 许言看着凌司泽,一言不发。 凌司泽就这么任由许言看着,甚至心情都因此而愉快了许多。 “你怎么了?”许言忽然问道。 凌司泽的动作一顿,而后心情便更好了。 许言居然发现他心情不好了!果然许言是爱他的! 内心在模仿尖叫鸡,表面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只是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在看向许言的时候温柔似水,“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人和长辈作妖。” 落后凌司泽几步的苏维远恰巧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推门而入却和一双漂亮的蓝灰色猫瞳对上,哑了火。 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他都不会也不舍得冲许言发。 “团长,我申请出院。”许言开门见山地道。 苏维远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行。” “团长,我真的没事,而且我真的不喜欢医院。” 苏维远只觉得他一年份的叹气都在今天全叹完了,“好,但你必须再静养观察几天才走,我给你联系个住处。” “住我家啊。”一道声音忽然插话道。 病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凌司泽。 凌司泽却只是看着许言,“我家就在江都,我是江都人。” 一早就坐到角落里暗中观察的电灯泡王贤,顿时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立刻出声赞同,“我同意!” 许言和苏维远立刻朝他投去了看白痴的疑惑目光,你同意个吉尔! 第13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2 凌司泽对王贤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不等许言出言拒绝就直接拿出手机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安排了起来。 这下苏维远和许言也没法再开口拒绝,不好拂凌司泽的面子。 凌司泽的双眸愉悦地眯起,一边打电话,一边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许言,见人乖乖接过啃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一旁看着的苏维远真的是要有多焦心就有多焦心,只能用眼神提醒了一下许言多注意,便只能先行离开了。 他身为一个团长,挤出一天坐飞机跑来看望许言已经非常艰难了,现在必须连夜赶回团里去。 王贤也因为护送任务完成离开归队去了,临走之前还是对许言说了一声谢谢。 于是现在便只剩下凌司泽和许言两人在病房里收拾,准备出院。 由于许言的一只手不方便,凌司泽顺其自然地包揽了大部分的活儿,最后许言的行李都被他全部拿在手上。 许言真的很想说,他是个alpha真的没有这么弱,但对上小蝴蝶亮晶晶的双眼,他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但人性的自私却还是让他想再多和小蝴蝶在一起一会儿,就三天,这三天过去之后他就会彻底远离小蝴蝶,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许言只觉得仿佛吃了一口黄莲般苦涩。 刚刚团长的那个眼神很明显就是在提醒他——他不配和小蝴蝶在一起。 “晚饭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提前准备。” 开车的依旧是那位非常‘资深’的士官,此刻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开车。 许言之前在凌司泽的能力帮助下精神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所以此刻精神很好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凌司泽的问话后转过头看向他,“我不挑。” 毕竟小时候没饿死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养出挑食的习惯呢。 不过,他比较偏爱辣的食物和肉食就是了。 凌司泽点了点头,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阿姨发了过去。 跨江大桥很长,很高,许言目光柔和地看着窗外一片祥和的美丽风景,而凌司泽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直维持血红色的双眸带上了粉色,身上若有若无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并未刻意寻找话题,氛围却无比地和谐舒适。 将两位长官送到地方后,士官喜滋滋地开车离开了,因为临走时凌司泽从家里提了些阿姨做的糕点给他,他最喜欢吃甜食了~快乐~ 凌司泽的家是部队给分配的,是非常有年代气息的独栋小院落,只是明显很久都没人居住了,小院子里有不少的杂草。 许言跟着他走进屋子,屋子里却十分干净整洁,估计就是凌司泽口中的那位阿姨会按时过来打扫清洁,只不过他却没能见到这位神秘的阿姨,只看见了放在保温桌上的一大桌子菜。 “阿姨一般做好饭菜就会离开,她家里还有小孩儿要照顾呢。”凌司泽解释了一句,然后便拿着许言的行李进了一个屋子收拾起来。 许言立刻跟了过去,伸手想要拿过行李自己收拾却被凌司泽强硬地拒绝了,“医生说了你的手伤口太深,不能乱动不能用力。” 于是他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凌司泽将他的日常用品拿出来摆好,衣物拿出来挂进了衣柜,方便他取用。 冰蓝色的低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晃悠,恍惚间令许言想起了五年前初见时的画面。 那时的他对这人一见钟情后便回去对你兄弟们大放厥词,说他遇见了命定的爱人,一定会将人追到手。 而兄弟们一个个咋咋呼呼地说他铁树开花了,帮他出各种馊主意追人。 然而那句话说得很对,明天和意外谁又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呢? 一支部队被活生生打得撤了编,最后只剩下了寥寥三人,还人人不是带伤就是身体残缺。 曾经他放下豪言壮语时有多自信,此时此刻就有多讽刺。 讽刺到哪怕所爱的小蝴蝶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知道小蝴蝶也喜欢他,他却已经连触碰小蝴蝶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只自信又肆意的大猫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着走到哪儿就会将灾祸带到哪儿的灾星。 一阵清浅的桃花香陡然接近,成长得越发绚丽夺目的蝴蝶主动飞进了遍体鳞伤的大猫怀中。 凌司泽小心得拥抱着许言,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许言的唇角。 刚刚他收拾到一半不经意地回头,发现许言正目光空茫地盯着他发呆,眼底压抑着令他看不真切的黑暗,原本通透漂亮的蓝灰色猫瞳都浑浊了起来,给他一种这人下一秒就会后退一步跌进深渊被黑暗彻底吞没的错觉。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走过去抱住了他,一阵阵汹涌而来的心悸才稍稍消停。 “你怎么了?” 听到凌司泽担忧地询问,许言这才回了神,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被亲了? 许言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凌司泽之间的距离,“剩下的我自己收拾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凌司泽双眼的血红色深了几分,但看向许言的目光依旧柔和,“你饿了?那我们先吃饭,东西吃完饭后我再继续收拾。” 说罢便拉着许言将人带到餐桌前坐下,取下防尘盖,饭菜的香味顿时飘散开来,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道菜有辣椒。 察觉到许言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凌司泽好笑地道,“怎么,受伤了还想吃辣椒刺激刺激伤口?” 许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身为飞行员,左手的灵活度也是受过一定锻炼的,所以他用左手吃饭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无视凌司泽失望的表情的话。 算了...就让他稍微任性一下,谈三天的恋爱吧。 于是许言故意用力地用筷子压在了左手无名指的伤口上,本就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顿时就溢出了鲜血,滴落在雪白的餐桌桌布上。 第13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3 然而许言却没料到凌司泽的反应会这么大。 青年慌了神似地到处翻找医疗箱,很多妨碍到他的东西都被他毫不客气地一股脑掏出来丢到了地上,没一会儿客厅就一片狼藉,仿佛遭了贼。 看来以后受伤了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好...... 想到这里,许言愣了一下苦涩地笑了起来,他又忘了,他们哪来的以后。 他站起身制止了凌司泽拆家的行为,“别着急,医生有开药和绷带,还有不少防水的创可贴。” 说罢,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这是他走过来时顺手从鞋柜上拿的。 凌司泽看清袋子中的内容物后顿时愣住,数秒之后耳根便微微泛起了红色,但他依旧强行板着脸,拉许言到沙发上坐下,小心地为他的伤口消毒,喷上止血药剂,又用绷带帮他将手指缠好。 表情严肃又认真地责怪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于是许言就收获了一根木乃伊的手指。 他抬手左右看了看这根失去了弯曲能力的手指,有些无奈地笑着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根手指骨折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用这种风格说话了,话语难免有些僵硬,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许言。 说出这句话后他松懈了心防,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凌司泽有些惊讶于许言态度的忽然转变,但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弯了眼,“那就当它骨折了吧,在它痊愈之前我来代替它的工作。” 于是两只手都废了的许言便只能接受凌司泽的投喂了,不过许言还是接受不了那种情侣间腻歪地投喂方式,而是拿了个勺子,将凌司泽处理好放到他碗里的菜用勺子吃掉。 当然,期间还是难以避免地被腻歪地投喂了几次,毕竟有些东西勺子确实不太能舀起来。 见大猫的耳朵整个都红透了,凌司泽简直高兴到想出门拉个三公里负重。 他好像要成功追到大猫了! 血红色的双眸也终于彻底恢复成了带着粉的冰蓝色,身上的戾气也一扫而空。 冰血夜蝶基因毫无疑问是非常强大的基因,也是龙府特有的基因,传闻古代时冰血夜蝶一族曾是帝王血脉。 许言对此也有所了解,这可是曾经他打算追到手的人,基本的调查他早就做过了。 “心情终于好了?”许言笑着问。 凌司泽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意外许言能够发现问题,毕竟冰血夜蝶基因根本藏不住情绪,因为他们的眼睛颜色会将这些暴露出来。 甚至还有学者猜测,历史上最受欢迎的那位帝王说不定就是冰血夜蝶基因的,因为臣子们可以通过辨认帝王今天眼睛是什么颜色来知晓帝王的心情,不用每天都担忧帝王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得找宦官打听一下再递折子...... 这当然不能当真,只能听个乐子罢了。 白天那几个小时的睡眠明显是不够的,再加上饭后容易犯困,许言的面色便疲惫了起来。 凌司泽见状立刻就将许言身上每一个伤口都用保鲜膜包好,催他去洗澡。 他当然是想帮许言洗的,但怕把猫吓炸毛了,这才忍了下来。 耐心地等许言慢慢洗完澡,凌司泽又帮他吹头发,又仔细地为他检查伤口有没有沾水,小心地换了药,这才放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的许言去睡觉。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你会发现你的耐心在面对他时好似永远都不会用完,照顾他时哪怕再怎么细致都觉得好像还不够。 你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掏出来放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然而你必须分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能值得你这么去对待,否则便只会给自己带来悲剧。 在许言出现之前,凌司泽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会令他做出如今的这些举动。 很多道理他都懂,他也不知道他和许言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就让他恋爱脑一回吧,这大概也会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回。 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永远不会。 凌司泽站在许言的床边,看向许言的表情无比偏执。 他蹲下身,轻柔地握住许言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手心。 他什么都没说,但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心的!’ 937忽然地打鸣吓得许言没忍住抖了一下,他只好装作不舒服地皱起眉,哼了几声。 凌司泽还以为自己动到了许言的伤口,立刻小心地查看起来,然后还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脸色骤变。 ‘咦?任务目标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这么难看?’937疑惑。 许言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今天忘记吃压制毒素的药物了。’ ‘啊?您忘记了?’ ‘我不会忘,但原主会忘啊,况且这一整天的流程下来,他有空想起这件事吗?’ ‘...确实是没有。’但你绝对是故意的。 后半句937没敢说。 凌司泽立刻就打算叫车来将许言送去医院,但又想到许言的身体状况是保密的,而军区医院距离这个老军区大院可太远了...况且许言还不喜欢医院。 想到这些,他便心下一横打给了他的母父。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了一个成熟温润的男声,“小泽?你休假了?” “爸,我在老家这边,我战友忽然发烧了,能过来看一下吗?”凌司泽很着急,直接就将状况简要说明了一下。 云麋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双眼放光。 他的儿子他可是清楚得很,能让他用这么着急的语气说话,那这位战友必定和他有情况!他对这个小儿子可是操碎了心了,哪怕这位战友是个o,他也能接受! 于是他回答的声音中都不自觉带上了兴奋,“好!我马上来!等着!” 说完,‘啪’就挂断了电话。 他怎么觉得他爸好像很高兴? 凌司泽有些疑惑。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第13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4 云麋曾经是军区总院的副院长,后来因为地方上需要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坐镇,便服从安排转业出来成为了江都总院的院长,为了上班方便,平时都住在市区内买的新房子里。 基本上长期独居。 害,谁让他的丈夫是将军,大儿子是海军舰长,二女儿是海市机场的进近指挥,小儿子是空军指挥呢~他一个小小医院的院长也只能委屈一下独自享受大平层了呗。 谁曾想,今天居然会忽然接到小儿子的电话,电话中居然还透露出了一个好消息! 被他当alpha养大和他一样长歪了的小儿子居然有了情况!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简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百花招展恨不得立刻下楼去拉个三公里负重!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捯饬得稳重又得体,然后拿上了他的医疗箱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如果不是房门有自动关闭的功能,并且是一梯一户的房型的话...大概等他回家的时候会发现家门大开着,还有可能遭了贼。 与此同时,凌司泽根本没空想也想不到自己母父的脑中大戏,此刻尝试用湿毛巾为许言降温。 然而收获甚微。 期间他也发现了异常,那就是许言的这个高烧并不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因为他浑身上下最烫的地方是他后颈的腺体。 那枚腺体仿佛变成了一颗烧红的炭火,摸一下都有些烫手,整个屋子都弥散着许言信息素的味道。 依旧是桃香味的清酒,但其中好像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东西,令它失去了清甜,唯余涩与辣。 最奇怪的是,这么浓郁的alpha信息素应该会诱发身为omega的他也变得不正常起来才对,但却没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腺体残疾吗?——信息素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换而言之,许言也无法安抚发晴的自己。 想到这里,凌司泽却没有半点的失望,只有对许言的心疼,并且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一等功功勋去换一场摘除腺体的手术。 他只愿意被许言标记,如果许言没有这个能力,那他就让自己失去被标记的能力。 就在凌司泽为许言小心擦拭着身体降温的时候,开门的声音传来,他立刻就起身跑了出去。 “爸!你快来!” 刚进门的云麋还未缓过气就连箱子带人一起被他儿子拖进了次卧之中。 于是他便见到了他的准儿媳...哇哦,是个alpha,天哪,是儿婿! 云麋两眼放光,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起眼前赤裸着上身的alpha起来。 发色,啊!白毛!爱了! 样貌,上乘! 比例和骨相,完美! 肌肉,优美! 好!好啊!不愧是自家儿子,审美真棒! 一旁的凌司泽都快急疯了,却见自家不靠谱的爹居然在盯着自家大猫... 这双眼冒绿光的...老爸,爸好像想给你来点绿。 当然,凌司泽就是这么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母父有多爱自己父亲,毕竟他的母父也是冰血夜蝶的基因。 啪地一声闷响,云麋被自家儿子一巴掌打在后背上回了神,然后就看见了自家儿子黑成锅底的脸。 “咳,你爸我也得给你把把关嘛!”云麋理不直气也壮。 “行了,爸,快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云麋点了点头,将和大型行李箱差不多的医疗箱打开架好,从上面取出检查器械开始为许言检查起来。 很快云麋地的表情就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眼中因为儿子找到了另一半的欣慰也全数褪去,看向许言的目光只剩下复杂和怜惜。 凌司泽江这一切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但眼见云麋开始为许言配药,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干等着。 “他也是空军的?地勤?空勤?”云麋语气平静地询问。 凌司泽虽然不知道云麋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他是飞行员。” 云麋闻言手微微地抖了一下,一双杏眼瞪得老大,“飞行员!?” 凌司泽点头,“战斗机飞行员。” 听到这个答案,云麋只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以他的诊断来看,这个人能继续留在军队都算不错了,居然还能是战斗机飞行员!?简直天方夜谭。 云麋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在太过夸张,凌司泽只好再次道,“我骗你干嘛?” 而后凌司泽就见他这位表面上温润如玉,实际上性格跳脱如脱缰野马的母父闭了闭眼,然后表情变得无比慎重和严肃起来,并且将之前配好的药放下,转而指挥着凌司泽将许言的行李拿过来。 不等凌司泽发问,云麋便解释道,“他肯定自己带着药,给他喂自己的药就好,我调配的肯定没有他自己的好。” 闻言凌司泽立马照做,很快便在许言的背包中找到了一瓶装满了红色药片的白色药瓶,他拿着递到云麋地面前,“是不是这个?” 云麋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心中的惊诧顿时更盛了几分,当即点了点头,帮着凌司泽将药给许言喂了下去。 药效见效很快,半小时后许言的体温便降了下来,凌司泽也终于松了口气。 期间云麋还仔细地检查了许言的身上的伤口,为他清洗消毒了一遍,以防真的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发烧。 坐在客厅之中休息的云麋见凌司泽从许言的房间中走出,立即对他招了招手。 凌司泽也乖乖地走了过来,坐到了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云麋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长高了,也壮了一些,性子也成熟了不少。 这一家子人的职业都非常特殊,这便导致他们常年都处在聚少离多的状态下。 云麋算了算,他已经有整整两年没见过凌司泽了。 他这几年在地方上工作,身上属于军人的直性子变得圆滑了不少,但他依旧讨厌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里头那位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14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5 面对自家母父的问题,凌司泽显得非常坦然,两双同样清冷漂亮的冰蓝色眸子平静地对视了片刻。 “我在追他。”凌司泽答。 云麋还以为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凌司泽才会把人带回家,没成想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不过,这个答案也令他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老父亲的念叨癖又上来了,“都没有确定关系你就把一个alpha带回家?你可是没被标记的omega,你真是不知轻重!” 凌司泽乖乖地承认了错误。 这一点确实是他的问题,但其实在军队里a和o的待遇除了训练和职位方面有所不同,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苏维远和许言才会忽略了这一点,才能让他顺利地将大猫拐回了家。 云麋如果不是军医的话,估计也会同样忽略这一点。 毕竟在战场上管你是男是女,管你是a是o,子弹可不会因为你的性别而优待你,长官也不会因为你的性别而不把危险的任务交给你。 见儿子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云麋闭了闭眼,用一种无比严肃的表情对凌司泽道,“我知道这对我们冰血夜蝶而言几乎做不到,但我还是要说。” 凌司泽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冰蓝色的眸子浮现出血色,打断道,“那就不要说了。” 云麋却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 所有压抑在心中的疑问和不解,在最亲近的母父说出这句话后,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凌司泽的双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但即便是这样他也顾及了一下还在沉睡的许言,音量并没有很大,仿佛受伤的野兽缩于暗处愤怒地低吼,“为什么?我需要知道原因!” 这还是云麋第一次见到凌司泽情绪失控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奈和心疼,但原因他又不敢说。 甚至他今晚都不能睡了,必须立刻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写成报告上报上去。 那红色药片他是认识的,那可是龙府的机密医疗项目之一的产物,要知道这可是他这种权威人士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眼下居然让一个飞行员随身携带使用,甚至看样子他好像用完后随时能够拿到新的,这位飞行员的身份明显很不一般。 见云麋忽然闭口不言,并且摇了摇头。 凌司泽几乎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一腔翻涌的愤怒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宣泄口,全数堵在他的心口,带来一阵阵的钝痛,令他有些无法呼吸。 这种明知道有原因,自己却不能知道的痛苦,就像流浪汉付出血汗获得了一瓶牛奶,饥渴的他喝了一大口,却发现它是变质的,又臭又酸,令他本就空乏的胃一抽一抽地绞痛起来。 所有的期待和欢欣都转变成了无助和凄凉,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路子能够为自己打抱不平,只能认命。 不,他才不会认命。 大猫也是喜欢自己的,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又为什么要去考虑别人? 他的大猫牺牲了这么多,难道连爱情都不能够自由选择吗? 他相信龙府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他就不会放弃。 “爸,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他的腺体问题吗?”再一次下定决心的凌司泽头脑顿时清晰起来,开口问道。 云麋点了点头,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其一。” “所以还有其二?” 斯文温润的中年男人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不止。” “好。”凌司泽不再言语,起身打算再去看看许言的情况,一副完全没有将云麋的话放在眼里的模样。 云麋倒也不觉意外,他会说自己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这句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如果凌司泽一意孤行的话谁都劝不住的。 打小就这样,除非他自己想通。 “那我也回了。” 听到这句话凌司泽皱着眉回过头,“许言不会再发烧吧?” 云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打算让你爸我守夜不成?” 凌司泽沉默不语。 见他默认,云麋简直差点气晕过去,这连关系都没确定呢胳膊肘就拐天上去了,真成了只怕真要插上翅膀上天了,这儿子可真是太孝了,要不起。 见好大儿还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云麋差点气得三佛出世四佛登天,皮笑肉不笑地道,“行了,让他按时吃那个红色药片就行,一天一片。” 说罢便拖着医疗箱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得到了答案,凌司泽也不再挽留,只是从厨房拎出一袋他在四师驻地那边买的特产追出去塞到了云麋的怀里。 见人塞完礼物头也不回地原路跑回,云麋无奈地摇头,“臭小子。” 而后他好似回忆了一些非常久远的事情,冰蓝色的眸子带上了淡淡的粉,满脸的怀念。 “算了,反正也管不了,干脆不管了。”一句仿佛叹息的话语于夜空下缓慢消散,无人听闻。 ...... 凌司泽和他母父的交谈许言全部都听到了,他的警觉性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锻炼而成的,哪怕一身伤病,哪怕累到快要昏迷,大脑都会强制将他唤醒。 更何况如今只是发了点烧而已,吃了药后烧也退得很快。 老房子的隔音本就不好,更何况许言房间的房门根本就没有关严,所以客厅中的谈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见凌司泽的母父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许言虽然不觉得意外,但却依旧会感到难过。 没有人能习惯痛苦和悲伤,他们只是麻木了而已,并不是丧失了感知。 被人压在泥泞的地面,冰冷的针管刺穿脆弱敏感的腺体,将针筒中能够摧毁他的透明液体全数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明明应该是液体的药物在进入身体时却仿佛一枚枚刀片,令身受重伤骨骼断裂都一声不吭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声压抑的痛哼, 被汗水和鲜血模糊的视线中倒映出几个围着他站立的身影,他们的话语中满是恶意,语气恶毒得仿佛嘴里长满了眼镜蛇的毒牙。 “苍龙,变成废龙的感觉如何?” “哟,还活着呢,不愧是长机,就是比僚机强。” “你的那位废物僚机可是被注射了‘demon’的数秒后就被活生生疼死了呢~惨得哟~” “你觉得你又能撑多久呢?” 第14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6 原身确实没能坚持很久,因为本来这种禁药对alpha而言就像是针对性毒药,对alpha的恶意拉满的产物。 这个药还有一个别名“灭a剂”,指将alpha像害虫一样消灭的药剂。 但研发出这个药剂的人还是‘仁慈’地留了一线余地,那就是如果中药的alpha能够在中药的前期忍耐过剧烈的疼痛或是得到有效的救治,那就能够像许言这样残废地活着。 这个残废可不单单是指腺体的残废,还有不能跟omega行事的残废。 毕竟哪怕不是发情期,ao在日常经常夫妻运动的时候也是会动情的,o在这种情况下散发出的信息素和发晴时散发的信息素强度是差不多的。 而这两种‘残疾’恰巧是高傲的alpha们最不能接受的。 最开始是肉体上的折磨,熬过之后便是精神上的折磨。 许言和937在了解到这个药物的这些效果之后,可以说是叹为观止,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位狠人研发的这玩意儿,但却没能查到。 937可是乐园辅佐官,哪怕他很废,但只要他想查,那小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几乎都是不设防的。 而他这次居然查不到这个药物的研发者是谁。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许言重新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原身的记忆,最后停留在了原身死亡的那一瞬。 他感受到了原身的遗憾和不甘,因为他被疼痛折磨到没有力气捡起距离他五步远的枪,无法杀死这些已经被他制服在地的歹徒,没能为战友们报仇。 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他将要彻底死亡之际,一只蓝色的蝴蝶突兀地飞到了他的面前,停在了他的鼻尖,令视线早已模糊的他能够分辨出它翅膀的颜色。 令他想起了那只美好的冰蓝色小蝴蝶。 是他偏执了。 他和战友们战斗的原因不是为了复仇,他们是在守护身后的美好,如今他们虽然倒下了,可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战友没有倒下。 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在死前如此不甘。 这几个歹徒只是瓮中之鳖,只是一群小喽啰,他真正应该遗憾和不甘的应该是没能杀死幕后黑手,没能停止这场战争。 而不是没能杀死这么几个无关紧要的喽啰为战友们复仇。 蓝色的小蝴蝶飞走了,也带走了一个释然的灵魂。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胜利,而他和战友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许言的不懂爱,当然也包括对家国的爱,同样也包括前几个小世界中原主对世界、对文明、对平凡和美好的爱。 爱是复杂而广泛的,它很难拥有一个具体而明确的定义。 这便导致他只能通过一遍遍去回播记忆,去模仿去表演。 第一个世界他表演的是对一个人的爱,顺手帮光明孤儿院的孩子们出头。 第二个世界他表演的不单单是对一个人的爱,同时还有对家国的爱。 第三个世界他表演的在前面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个对美好世界的爱。 第四个世界他表演的是一个学会了‘爱’的非人类,是名为守护的无私且纯粹的爱。 而这个世界的爱更为复杂,家国、爱情、人民、守护、牺牲......他需要表演的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却享受不了和平的战士。 和第二个世界不同,那个世界是战争在逼着英雄们诞生,他们别无选择,但凡退缩一步家国就将不复存在,他们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而这个世界的许言是可以选择的,他足够优秀,他完全可以换一种人生,去享受世间的美好,毕竟缺了他一个并不会导致家国不复。 但他却选择了如此,他的战友们也是同样。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和平,只是龙府是个和平的国家,因为总会有如许言这样的年轻人前仆后继。 他们放弃高薪,放弃和平的生活,放弃国外优越的待遇,穿上戎装,踏上不为人所知的战场。 他们主动选择成为了英雄。 英雄是平等的,是永远值得尊敬的,不管这个人是基于什么原因而成为英雄,不管他所做的事是大是小,只要他的所作所为值得被冠上英雄这两个字,那他就是英雄。 哪怕是许言这种为了追求死亡不择手段的人也会在面对英雄时给予尊重,就算他不理解驱使某些英雄诞生的‘爱’。 许言在脑中思考着这些,灵魂深处那张被神明编织的网却在这过程中以肉眼难以分辨的程度变得坚韧,网格也在变得更密。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为原身完成夙愿的做法越来越温和了,这和他之前做任务时的残暴和果决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许言的外号有很多,每一个都带着杀性,而乐园内部比起称呼他为第三大人或者执行官,更愿意称他为行刑官。 在乐园中持有行刑权限,拥有行刑者职称的人很多,但他们加起来都没许言一个人的行刑数量多。 许言的谋略才智从来都不差,但明明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又何必多费口舌和脑力。 简直就是耽搁他去死。 而如今,他居然不再纠结做任务需要花多少时间,不再想着速通。而是开始耐心地去扮演,开始尽量消除自己的死亡可能会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知不觉中,他的潜意识里诞生了一枚渺小的种子,静待发芽。 第142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7 凌司泽推开门的瞬间就对上了一双平静到极致的猫瞳,那片通透的灰蓝色里映照着他露出一丝慌张的脸,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视力差一点,这样的话就可以更加自然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许言什么时候醒的,又听到了多少,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慌张,他害怕许言因为自己母父的话语而难过,而选择放弃他们这段尚未开始的爱情。 他能够奋不顾身不顾家庭阻拦地去追求大猫,哪怕这段爱情所有人都不祝福他也可以甘之如饴。 但大猫呢?他会愿意如此吗? 毕竟...他们早就过了为爱痴狂奋不顾身的年纪,很多现实的问题并不是一句任性的‘我才不管’就可以轻易地不去管的。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 他深爱着大猫,他自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而大猫又对他怀抱着怎样的情感呢?他的份量能不能让大猫心中的天秤向他倾斜呢? 他不知道。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感到慌张和害怕。 “你醒了?感觉如何?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凌司泽对许言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地笑容,步伐缓慢地走到了许言的床边坐下,不敢和他对视。 “我没事。”许言一开口嗓音便带着高烧之后的沙哑,凌司泽立刻伸手捞过一直用温水器温着的水想喂许言喝下。 许言却自己撑着坐了起来,自己将水接过喝了一口。 气氛顿时有些沉寂。 就在凌司泽快受不住这种氛围,打算表明自己的心意和决心的时候,许言率先开了口。 “今天是几号来着?” 凌司泽下意识地立答,“21号。” 许言忽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圣诞节你有安排吗?” 凌司泽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住,然后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醒悟,顿时双眼放光,语气都有些着急,“没有!我没有安排!” “那能带我领略一下江都的圣诞节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过这个节日。”说罢许言一副好奇地模样补充了一个问题,“会有人装扮成圣诞老人和麋鹿游街吗?” “当然会有。”凌司泽柔和了表情,声音又轻又缓,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拉住了许言的手指,而许言没有反抗。 许言眯眼笑起来,“那我就期待一下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见着真正的麋鹿。我记得去年就有民间高手不知道去哪儿搞来了真正的麋鹿,还和公安那边报了备,进行了花车游街,很好看。而且江都很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美食......” 凌司泽心情非常愉悦,这便导致一向话少的他难得话多了起来,而且在许言的有意纵容下,两人的手轻轻交握在了一起。 第二天两人便因为熬夜的缘故而齐齐睡了个昏天地暗,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之后了。 凌司泽在睡醒睁眼的瞬间眼神就立刻清明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就冲进了厨房。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不会,做饭。 煮面都不会,只会泡面。 于是刚睡醒的许言便听见了凌司泽开门拿外卖的声音,然后还有打电话给阿姨让她记得过来做晚饭的声音。 “没有没有,是我忘记提醒您过来做午饭了,不怪您。” “不挑。” “好好好,交给您了。” 许言没有打扰他打电话,径直走过去拎起外卖看了一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字,贵。 凌司泽也注意到了许言,立刻伸手将外卖抢了回来,然后又对阿姨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来就好。” 许言也没有矫情,走回去洗漱收拾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外卖已经被装盘上了桌,然而凌司泽却没有在餐桌前。 许言找了一下,发现他的房间门紧闭,依稀能听见从中传出的说话声,他大概是在打电话吧。 施施然地坐下,大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等着人打完电话,一双长腿在桌下伸直。 ‘937,录了吗?’ ‘录了!’937立答。 ‘好,录完了放给我听。’许言满意地笑起来。 alpha的恢复速度是真的非常优秀,短短两天的时间许言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右手臂的伤还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而这两天许言对凌司泽的态度堪称纵容,而凌司泽也将许言照顾得无微不至,任谁看都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模样。 然而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他们并未捅破那层纸。 许言是不会这么做,而凌司泽大概是第六感生效了,他隐隐觉得还不是时候,所以便继续和许言保持这种友达以上恋人将满的关系。 许言只是任性一下,并没有打算和凌司泽在一起,他们也不能在一起,所以他的言行举止非常有度,两人最亲密的举动就是牵手,甚至连拥抱都没有。 凌司泽也有想过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大猫就没法跑了,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好的念头。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用这种手段逼迫大猫。 但如果有必要的话...... 想到这里,凌司泽的眸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不过在听见身后的响动后红色便尽数褪去,回归了纯粹的冰蓝。 “我洗完了,你快去吧。”许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司泽故作镇定地回头,果然看见了穿着浴袍湿着发的许言,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到锁骨,然后滑进浴袍的领口黑暗之中。 他真的很想将这件碍事的浴袍扒下来。 “我先帮你吹干头发吧。” “好。” 凌司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柔地抚弄着许言柔软的纯白发丝,细心地用吹风机将发根吹干。 白发的人身体色素本就淡,哪怕身为飞行员天天顶着太阳晒也没能将人晒黑,反而只是令苍白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白皙,此刻发丝下的耳垂被吹风机吹得泛起了粉红,看上去柔软又可口。 但凌司泽却十分规矩,小心地避开了耳朵,没有去触碰分毫。 这便是这两天许言和凌司泽的相处模式,自然,亲近,但有度。 第143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8 lwxiaoshuo.org 许言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从未体会过圣诞节的氛围,一是以前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是他本就不喜欢过节,更何况是这种可有可无的节日。 所以,他人生的第一个圣诞节是和凌司泽过的,并且这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约会。 繁华的商业街两旁,每一家店铺都装点上了红红绿绿的饰品,金色的铃铛挂在行道树的树梢上,风轻轻一吹就会响起清脆悦耳的叮铃。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成双成对的非常多,其中当然也不乏成群结队约着过单身圣诞节的小年轻们,这种热闹的氛围好似连寒冬的冷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许言独自坐在一家装修古典的咖啡厅之中,用咖啡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面前的咖啡。 漂亮的拉花在他的动作下渐渐破坏消散,正如他这些天感受到的轻松和快乐,终究到了要消失的时候。 他转头看向落地窗外,对面的店铺据说是江都最好吃的一家蛋糕店,圣诞节推出了圣诞节限定,有不少人正在那儿排队。 凌司泽也在其中,只是估计他已经进入了店内,他看不见他。 许言本来是想和他一起去排队的,毕竟两人接下来的相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想与他分开。 但奈何凌司泽说他准备了惊喜,而且他也害怕拥挤之中有人冲撞到他的伤口,许言便只能乖乖坐在温暖的咖啡厅中等待。 “merry christmas~”一声可爱的童音在许言的身旁响起。 许言回过头,入目的是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脸上的胡子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他眯起眼睛对许言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开始从拖着的礼物袋里翻找起礼物来。 红色的尖帽有些大,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滑了下去,遮住了他的眉眼,他抬起头伸手扒拉了一下,一低头帽子再一次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只还带着许多结痂伤口的大手伸过来帮他扶住了帽子,小圣诞老人抽空抬头又对许言笑了一下。 “圣诞快乐。”许言用逗孩子的语气问道,“圣诞老人这是来给我发礼物的吗?” 小圣诞老人开心地点头,“是的!” 说着,就掏出了一个白色点缀着银星的包装纸有着蓝色蝴蝶结的小盒子递给许言,“这个颜色最适合哥哥!” 许言却没有接过来,而是笑眯眯地问,“我看见你并不是所有人都送小礼物的,是有什么条件吗?” 小圣诞老人立刻叉腰昂头,“我只送给好看的哥哥姐姐!” 周围默默围观的人都笑出了声,只是有一些手上没有礼物的人笑容多少有些苦。 许言也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小就如此颜控了,也没忍住笑起来。 “那我能不能拥有一个小礼物呢?”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小圣诞老人顿时一个猛回头,然后就被颜值暴击了,立刻晕乎乎地点头并开始在礼物袋里掏起来。 许言好笑地看着凌司泽用一张高冷脸忽悠着小孩儿,最后差点把人小孩儿的所有礼物都忽悠到手上,也得亏这人如今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不然去诱拐小孩儿那真就是一拐一个准。 最终凌司泽满意地拿着一个冰蓝渐变色包装纸白色蝴蝶结的小礼物,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小圣诞老人。 这短暂的相遇便惊艳了这位小圣诞老人的一生。 只希望他以后找媳妇可不要照着凌司泽来,毕竟连许言都感觉惊艳的颜值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遇见的。 “看!像不像你!”坐下之后,凌司泽便将手中提着的蛋糕放到了桌上。 这是一个懒洋洋趴平的白猫,它眯着眼睛塌着胡子,耳朵也懒洋洋地微微耷拉着,整只猫明显体重超标了,肥得不像样,趴在地上像是一滩厚厚圆圆的饼,四肢和尾巴也是又粗又短,看上去十分地憨憨。 许言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在你心目中我是这种形象?” 凌司泽眨了眨眼,“对啊,多可爱啊。” “哈?”许言眼中的难以置信快要喷射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937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威武霸气杀伐果断的他家大人风评被害。 【叮,937号辅佐官,由于您被所属执行官举报多次,现步入考核程序,请于执行官任务结束后立即前往辅佐官大楼重修辅佐官基础课程并通过考试。在此期间,您的一切收入都将被冻结,并且以最低档计算。】 ‘啊!——————’ 许言早就提前单方面的关掉了937的语音,面无表情地对凌司泽道,“我拒绝承认这像我。” “噗哈哈哈。”凌司泽见成功逗到了许言顿时破了功,笑声不比937弱。 许言顿感无奈。 ....... 于此同时,一架专机正朝着江都缓缓驶来,飞行员正和副驾聊着天。 “这小子大牌勒,居然能同时出动咱们俩来接他。” “可不是,一会儿见着他非得好好敲他一顿。” “那可不能只能是一顿,今后都是同一支部队的了,那不得天天敲,他可是狗大户!” “哈哈哈哈~” .......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许言看向凌司泽无奈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凌司泽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当然不是。” 说着,他从放在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了两个明显是装饰品的盒子。 许言顿时皱了皱眉,然而不等他开口,凌司泽就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两个的银辉石吊坠。 银辉石有着和银一样耀眼好看的色泽,但却比银更为坚硬和抗氧化,除非用超过它熔点的高温,否则哪怕是用锤子砸也不能破坏它分毫,是比黄金和钻石更为稀有昂贵的矿石。 左边盒子中是一只昂着头回眸的帅气长毛猫,右边盒子中是一只飞舞中的灵动蝴蝶,猫的眼睛是清澈透亮的灰蓝色水晶,蝴蝶的复眼则是梦幻的蓝粉色水晶,看上去无比精致。 第144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29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许言轻抚了一下蝴蝶的翅膀。 凌司泽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许言,“五年前就设计。” 许言的动作一顿,一双猫瞳变放大变圆,“你从那天起就...” 凌司泽点头,然后脸颊泛起了微红,捏着手指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是缅因猫...没想到你居然是豹子。” 说完这句话,凌司泽一愣,“你那天也看见我了?你记得我?” 许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起来,因为刻意压低的缘故,笑声有些低沉,有些哑。 只见他用精神力构造出了一个幻影,那是一只有着银灰色豹纹,四肢修长健壮,有着一双柔软大耳朵的长毛大猫,和这个吊坠非常像。 “凛冬豹是小型豹,而且确实是长毛,也确实很像猫。” 凌司泽愣住,这波属于是歪打正着了? 而后他便仔细地盯着那微昂着头巡视领地的大猫幻影看起来,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彻底变成了蓝粉色,亮晶晶的,眼中写满了:好想rua。 “这个物种可是龙府濒危级保护动物,大概是rua不到的。”许言笑着调侃了一句,幻影便消失了。 凌司泽顿感失望,眼中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现在估计已经送到家门口了。” 说到这里,许言一愣,问道,“军区大院应该不会丢快递吧?” 被这么一问,凌司泽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那可是许言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可不能丢! “好啦,扯平了,逗你的。” 凌司泽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一副喜欢的角色忽然ooc了的震惊表情。 见状,许言爽朗地笑起来,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心中常年累积的郁气好似都被一口气发泄了出去。 他伸手过去薅了一把小蝴蝶冰蓝色的头发,整齐扎起来的发都被揉出了几根呆毛。 “东西昨晚上就到了,我趁你不注意放在了你房间的床底下。” 之前总是一副孤僻寡言懒得搭理别人的青年,此刻对他笑得毫无防备,甚至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开朗又温柔。 那双最令他喜欢的眸子也在这一刻明亮得仿佛淬入了漫天的星河,令他有些迷了眼,愣了神。 “漂亮大哥哥,你是在对着帅气大哥哥犯花痴吗?”一道有些熟悉地童音再次响起。 然后只见一个大一号的小圣诞老人忽然从一旁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小一号的小圣诞老人的嘴,转头对凌司泽和许言露出了一个抱歉且尴尬的笑容。 “童言童语,童言童语!” 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拖着小号圣诞老人一手拖着两大袋礼物袋就飞奔出了咖啡厅。 “啊!姐!痛!别扯我头皮!” “闭嘴!” 耳边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噗呲笑声,凌司泽此刻只觉得名为社死的怪兽一口吃掉了他的脑子,他感觉他的脑袋里空空的。 他,威严高冷的指挥官,此刻形象全毁。 救命! 他在心中发出爆鸣,但面上却强行保持着镇定,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如果笑容没有抽搐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许言大概是将这辈子的苦难都想了一遍才将笑容憋了回去,然后伸手将蝴蝶吊坠戴在了脖子上,给凌司泽递了台阶,“好看吗?” “好看。”凌司泽视线都有些恍惚,压根没看清,但还是僵硬地回答道。 最后凌司泽还是拉着憋笑的许言从咖啡厅落荒而逃了。 估计是二次元们又搞了什么花活儿。 一路走来两人见到了不少版本的圣诞老人,比如:五条老人、旅行者老人、砂金老人、奥特曼老人、假面骑士老人...甚至还看见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老人。 主打一个五花八门且离谱。 由于两人颜值又高,身为军人的气质在人民群众中又太过独特,别人都是主动找这些‘花样老人’合照,到了他俩这儿就变成了他俩被主动要求合照。 只不过他们都一一婉拒了,许言是不能合照,凌司泽则是猜到许言不能合照。 “太可惜了,要是这俩哥们能加入我们社团就好了~呜呜呜~”巨人老人用兰花指捻着一块白手帕轻轻地擦着眼泪。 那画面过于美丽,令周围的人纷纷闭上了双眼,包括他的社员们。 凌司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动静,然后伸手拉住了许言的几根手指,小心地握着,脸上原本的羞红和尴尬终于完全消失,眉眼间全是笑意,“怎么样,江都很棒吧?” 确实很棒。 繁华,热闹,美丽。 江都的人们也很可爱,很友善。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节假日堵车堵到连公交车都挤不上去。 幸亏凌司泽是本地人,搞了辆车来开,不然这圣诞节大概只能在家里过了。 许言在脑海中花了一秒钟想了这些,正要开口回答凌司泽,视线的边缘却瞥见两道熟悉地身影一闪即逝。 这是提前到达了? 想到这里,许言忽然回握住凌司泽的手,用力有些大,令他脸上露出了疑惑。 “怎么了?” 许言压下心中的难过,对凌司泽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家吧。” 凌司泽有些意外,“这么早就回去吗?” 许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因为背光的缘故,灰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下变得一片漆黑,“嗯,该回去看看我给你的惊喜了。” 直觉告诉凌司泽,许言的表现有些不对劲,但许言不说他也不想勉强地去追问,便只是温和的点头,“好。” 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正一脸八卦地目送远处的两个大帅哥走远,只是因为身高和气质的原因,哪怕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还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两位帅哥,有瓜吃吗?”一道声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一回头,便看见了一群奇形怪状的圣诞老人,差点将军人的尊严都吓没了,惨叫出声来。 第145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0 军人归队时间一旦下达就必须执行,并且哪怕迟到了一秒钟都将算作是违抗军令。 所以陈将北和钟朝两个人才会在接到上级让他们来接许言的命令后加班加点地赶过来,只不过好像来得稍微早了些... 嗯,早了一个多小时。 才不是他们想敲许言一顿夜宵,对,一定不是。 然后等他们循着许言一早就共享的定位找来的时候,便目睹了许言和凌司泽牵着手在装点得圣诞气息十足的街道上漫步的场景。 “别误会,我们是那个白头发的alpha的战友,我们不是坏人!”陈将北下意识地立正解释道。 面对一众‘圣诞老人’怀疑的目光,钟朝无奈地掏出了军官证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上面防伪的军章标识。 ‘圣诞老人’们这下终于信了,其中几个捏着手机已经按好110的屏幕也熄了亮光。 说实话,虽然被怀疑是坏人有些不爽,但见这群年轻人如此地富有正义感和责任心,还是令两人很是欣慰。 毕竟他们这么努力地训练和战斗,不就是为了保护这群可爱的人民吗? 诚然,人民之中也有着不少的坏人,但这样善良的好人才是龙府的主流,他们才是大多数人。 我们要坚信这一点,同时也不能放弃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该有防备,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家国变得更好。 “所以,真的有瓜?” 最开始问有没有瓜吃得‘巨人圣诞老人’表情顿时兴奋了起来,由于整张脸都被画了无皮妆的缘故,他的表情看上去说是兴奋,其实更像是变态。 “哎呀,就是军队里o很少你们知道吧?所以但凡战友谈了恋爱,那必将成为我们未来持续数个月的八卦!而且他们还牵了手!”陈将北的表情也兴奋得有些变态。 听到他的话,一群‘圣诞老人’们反而一脸兴致缺缺地齐齐“切”了一声,然后散开继续营业去了。 这下换成陈将北懵逼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钟朝见战友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人往许言刚发过来的定位走去。 其实这群玩cosy的年轻人之所以这么在意凌司泽和许言,不光是因为两人的颜值,更是因为他们看见了许言的身上的伤。 脸上,脖子上,双手,但凡是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有着一些被利器划伤的刚结痂的伤口,哪怕许言长得好看,但看上去其实是有些吓人的。 他们不知道这伤的来历,但却能通过许言的某些不适应时代的行为举止和板正的身姿与气质,推断出他军人的身份。 他们不知道那些伤的来历,但他们知道这位遍体鳞伤的人是军人就够了。 是守护他们的军人,就够了。 他们喜欢二次元,会cos喜欢的国外动漫角色,喜欢看国外的动漫和影视剧电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国,不爱那些守护着他们的现实里真正的英雄。 在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比那些只会嘴上爱国喷天喷地,最后却毫不在意地将国旗扔进垃圾桶的键盘侠‘愤青’们更加可靠。 或许不懂的人只会觉得他们中二,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看动画片看特摄买玩具,但他们却永远都相信着光,他们的心中也永远有一团温暖的光。 所以他们才会发现有人偷偷尾随许言和凌司泽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抱团围了过去,身强体壮的alpha站在前面,弱小一些的omega在最后面随时准备报警,beta们则形成包围圈,随时在坏人准备逃跑时伸腿将坏人绊倒。 “圣诞快乐!” 他们会对每一个和他们笑着打招呼的人露出笑容,送上祝福,并且摆出一个自己cos的角色的招牌动作。 哪怕别人不认识不理解,他们也乐在其中。 ......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云麋皱着眉,一脸复杂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 许言点了点头,“云院长,我知道冰血夜蝶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便很难改变,况且司泽的性子本身就不比基因影响来得弱,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你想好了?这可代表着你将放弃现在的一切...”云麋劝解道,“其实你的情况很稳定,如果维持下去,未来或许有一天是能够拥有清除你体内药效的药物的。” “我决定了。”许言的声音平静到残酷,“不过就是面对过去而已,再说了,拿回曾经的身份和荣誉对我而言并无坏处。” 云麋却不是很赞同许言的说法。 他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因为病人的心理往往都很是脆弱,很容易就能遇见因为患上重病而产生心理疾病的病人,所以他如今已经能算得上是半个心理医生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理状态明显是不对劲的。 虽然上头只是和他大致说了一下许言的情况,但就以他所了解的许言的功绩来推断,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一些原因,上头也不会给他安排一个普通少校飞行员的身份让他在常规部队从头干起。 外人或许不懂,但军中人都能看出。 这是上头对他的一种保护和纵容,就像是铁血的老鹰忽然柔情地将受伤的崽护在了羽翼之下,让他没有任何压力的成长,不用肩负繁重的责任,只用无忧无虑地飞翔。 这是极为罕见的。 这也充分说明了上头到底有多在乎这个‘崽’。 见云麋一副还要继续劝的模样,许言立刻打断了他的施法,“我已经和上头打报告了,上头也同意了,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会出发前往新的部队。” “所以司泽就拜托您了,云院长。” 与此同时,凌司泽的房间中。 冰蓝色的小蝴蝶还什么都不知道地酣睡着,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等比例并且用凛冬豹的真毛做成的凛冬豹玩偶。 玩偶散发着一种异香,这种香气是名为‘筑梦’的能力,能够令闻到这种香气的人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当成现实,若是辅助上冰血夜蝶的催眠能力的话,效果会变得更好。 第14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1 云麋叹了口气,认命地打电话给单位请假,准备未来一周的时间都陪伴在凌司泽的身边,以确保许言做出的牺牲能够真正斩断两人这段对双方都毫无益处的感情。 许言抬起手腕再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和云麋礼貌地点头之后,起身来到了凌司泽的房间。 床上的青年抱着成年缅因猫大小的凛冬豹玩偶,修长的身躯微微蜷缩着,估计是正在做什么美梦,原本清冷疏离的面容无比柔和放松,透着淡淡地薄粉,令这位外貌偏alpha的青年终于露出了些许属于omega的柔软。 清丽漂亮的冰蓝色发丝散开在深色的床单上,像化开的宝石,晶莹又柔顺,惹得许言忍不住将指尖插入其中,轻轻为他梳理。 原身的童年有着很长一段时间的自卑期,这种自卑源自于他拮据且孤苦的生活。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性子活泼的好友和一个懂事且惹人喜爱的弟弟,是他们每天对他的夸赞和鼓励造就了原身如今的成就。 所以被娇宠长大,拥有骄傲和自信的灵魂,眸中没有丝毫阴霾的小蝴蝶,就像是他的梦。 他一直想要成为的梦。 可惜的是,梦总有醒的时候。 如今,便该醒了。 许言当然知道两人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包括上头,但他不能这么自私。 摘取腺体,说得轻巧。 腺体对于alpha和omega的重要性不下于第二颗心脏。 摘取它不光会减损人体的寿命,更会导致精神力衰弱,而这种衰弱是不可控的,哪怕如今的医疗发展得十分迅速也没能攻克这个难关。 运气差的话,精神力衰退为最低的f级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就连beta中都很少出现精神力为f的废物。 精神力弱对于普通人或者军中的文职人员而言或许影响还并没有那么大,但对凌司泽这种战斗指挥官而言却是硬伤。 凌司泽能够以omega的身份当上战指,就是因为他s级的精神力和坚持锻炼的优异身体素质。 指挥官需要承受的压力和体力消耗从来都不比前线的战斗人员少。 所以许言不会且不愿让凌司泽为了他而承担这种风险。 更何况他还是随时都可能暴毙的状态,并且他也做不到为了享受安稳的生活而放弃飞翔,放弃守护这片蓝天。 所以,让小蝴蝶为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在他冒着可能会失去指挥官职位的风险做完腺体摘除手术后还无法给予他安稳生活的人而牺牲自我,实在是不值。 许言为凌司泽梳理好发丝,整理好露出一节白腻腰肢的睡衣,将被踢开的被子重新为他盖好。 室内的暖气很足,加上昏黄的小夜灯烘托得屋内温馨又令人倦怠和贪恋。 但这温柔乡还是没能为它熟睡的主人挽留住心爱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屋外的严寒,关上了隔绝他与严寒的大门。 ...... 来时,陈将北和钟朝的心情虽然十分复杂但正面情绪明显是多于负面情绪的,因为他们的大队长,他们的精神支柱,终于回来了。 但在见到凌司泽之后,两人的心情顿时彻底跌入了冰点。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许言都追到了那只令他天天念叨炫耀的小蝴蝶,却忽然选择调来他们这边呢? 他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虽然比不过他们曾经的部队那么凶险,但只要是被冠上保密特殊部队这个称谓的部队,又有哪一个是不危险的呢? 两个人越想越emo。 于是当许言到达和两个战友约定的汇合地点时,便看见了两个蹲在黑暗的角落emo的蘑菇。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赶紧起来,来这么早不就是想让我请客吗?还有40分钟,足够你们吃一顿了。” 两个蘑菇闻言立刻站起了身,面朝许言立正。 时隔几年再次听见许言的声音,令两个钢铁硬汉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们两人之所以能够活下来,还是因为当时他们正好因为伤病在休养,也正因如此,他们没有亲眼见到最后那场战役的惨状,精神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而他们的大队长,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战友一个个战死,最后就剩下了他一人,这种痛苦他们光是想象了一下都差点崩溃。 所以在许言被调离去常规部队养老的时候,他们是持赞同态度的,并且一度以为他们将再无并肩作战之日。 如今许言的突然归来令已经带队数年的他们有了一种再次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曾经的他们只觉得当大队长真帅气,真威武,说一不二。 如今他们亲自带队后,看着手底下那一张张年轻而朝气的脸,而自己要亲手将他们送往战场,才终于明白带队的艰难和压力。 也更加能明白,许言为何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换做是他们,他们只怕会想逃走,逃避一切,逃避这个只有自己活下来了的世界。 “队长...”陈将北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哽咽了,二十五六的男子汉站在原地,像是个受了委屈找哥哥告状的小男孩。 钟朝也站在一旁低着头,他不敢说话,怕自己一说话声音也带上丢人的哭腔。 许言叹了口气,一手一个抱住了这两个已经当上了大队长的少校军官,用力地拍了拍他们的后背。 “整这一出我可受不了,而且我可是预订了不少小龙虾的,再耽搁一会儿,吃小龙虾的时间可就不够了,剥龙虾还是很费时间的哦。” 这话一听两个人顿时精神了,一人一只手架起许言就往他们停车的地方飞奔。 乖乖坐在驾驶座上等人的士官正玩着手机,忽然旁边就响起了砰砰的敲车窗的声音。 一转头,就看见自己今天接到的两个少校架着他前几天接回来的那个少校焦急地看着自己。 难道许少校又受伤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这么想着,士官立马解了车门锁,发动了车子,准备等三人一坐好就一脚油门冲向军区医院。 “快开车!去xx街的xx龙虾!”一上车,屁股刚碰到副驾驶座位的陈将北就兴奋地大喊。 士官听到这句话反应了两秒钟,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终于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音节。 “哈?” 第14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2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四师的团部大楼中响起,而后团长办公室的大门就被嘭地一声推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青年面色焦急地冲进了办公室,吓得正在批阅文件的苏维远心肝都颤了颤。 “赵炎!你最好是有事,不然你就给我停飞三天面壁思过!”苏维远面色难看地呵斥。 赵炎却好像完全不在乎停飞这个他曾经最怕的惩罚,语气急促地问,“许言怎么会忽然调走了?” 因为比不上赵炎的速度,落在后面的勤务兵小陈和俞宴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办公室门口。 苏维远目光扫视了三人一圈,将手中的钢笔放下,捏了捏眉心,语气中满是无奈和疲惫,“他自己要求调走的。” 他当初好不容易挖到手的大宝贝啊......就这么自己长翅膀飞了,他也很痛心啊。 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兵在他手里待不了多久,但哪怕多在四师待一天,这兵给四师带来的价值和提升那都是极大的啊。 真的舍不得,呜呜呜。 赵炎三人可不知道自家团长在心里哭得比他们还惨,在听见是许言自己要求调走的之后,俞宴的脸瞬间就白了下去。 “是因为我对他的追求给他造成困扰了?”俞宴那如阳光般美好璀璨的眸子浮现出了阴霾带上了痛苦和愧疚。 苏维远赶忙安抚,“小俞啊,不是因为你,许言迟早都要离开四师的,四师留不住他,你懂吗?” 留不住许言? 在场的都不是新兵了,能够听得懂自家团长话语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许言早就在上头挂上号了,就算他自己不主动要求调离,上头也会将他调去其他部队。 如今时代不同了,是不提倡优秀军官长期停驻在同一个部队的,这样只会浪费他们的才能,而将他们不断地调去一些需要他们的部队带兵,才能让军队整体发展得更好。 毕竟木桶能装多少水,看的是最短的那块木板,尖刀部队刺出去打下了高地,然后他们继续前进,而后续跟进的常规部队如果拉胯的话是守不住他们打下的战果的,反而只会让他们腹背受敌,最后导致战争的全面溃败。 许言虽然没在四师当什么大队长副队长的职务,但很多时候他说的话却比大队长还要管用,哪怕一些人在背后编排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因为他真的很强,强到所有飞行员都能够从他身上学到自己所欠缺的知识,强到只要知道他在,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空勤都不会感到慌张,因为知道哪怕自己战败了,许言也不会战败。 要知道心态这种东西真的非常重要,一旦你抛却了紧张、慌乱等等的这些负面情绪,你会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所能发挥出的本事都会更加完美。 这便导致四师的飞行员们在许言在的这一年中,不光更加自信,并且技术也更加过硬。 而且许言经常有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并未担任任何职务,便没有让这些飞行员们对他产生过度依赖的心理,所以哪怕如今他离开了四师,也不会导致他们的心态有过大的改变。 这就是真正优秀的军官给部队带来的好处。 润物细无声。 而身为许言‘专属僚机’的赵炎是最能体会到这一点的。 哪怕他不甘心不服气,许言也能够算得上是他半个师父,教会了他许多,也打磨了他身为天才过于锋利的棱角,让他变得能够真正地独当一面,撑起一片祖国的蓝天。 赵炎捏紧了手指,骨节被捏得生疼,“团长,他去哪个部队了?” 苏维远抬起眼皮看了四师如今的一号宝贝疙瘩一眼,叹了口气,“海航,舰载机。” 赵炎原本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今年的舰载机选拔报名截止了么?” 两鬓已经染上了些许银白的苏维远捂了捂抽痛的心脏,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要去!” 苏维远都懒得瞪这个白眼狼了,直接不耐烦地对他挥手,“要报名就自己赶紧打报告去!滚滚滚!” 赵炎也知道团长快被自己气死了,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俞宴也张了张嘴,然后被苏维远用铜铃大的眼睛狠狠地瞪视,“海航那边不缺气象员!” 俞宴咽了咽口水,垂着头也走了。 送走两个不省心的糟心玩意儿,苏维远看向小陈,“你呢?还有什么事?” 相比起前两人,小陈身为照顾许言日常生活琐事的勤务兵,对许言的情况了解得更多,所以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长官那个身体状况......”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苏维远打断道。 “可是...” “没有可是。”苏维远语气严肃地再次打断,看向小陈的目光凌厉又威严,“如果是我,我也会如此选择。” 闻言小陈一愣。 是啊,如果是自己的话,好像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被四师的官兵们又爱又恨的许言和才到四师一个月不到的人气omega指挥官同时调离,这个话题成为了四师很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话题。 俞宴因为曾当众告白过许言也被卷入了话题之中,甚至还会有一些喜欢八卦的人跑来旁敲侧击一下他有什么内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连赵炎都出发去参加舰载机选拔了,在俞宴以为许言和凌司泽将会彻底淡出他的生活时,却在气象台门口见到了一抹冰蓝色的身影。 如果说曾经的这位是一捧表面冰冷实际柔软的绵绵冰的话,如今的他仿佛彻底化为一块阳光都无法驱逐一丝寒意的坚冰。 一双原本瑰丽又清澈的冰蓝色眸子此刻化为了死水一般的血红,其中仿佛压抑着一头随时都会扑出来择人而噬的凶兽。 俞宴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寒,如果他真的有猫尾巴的话,恐怕此刻尾巴已经炸毛成了一条又蓬又粗的毛毛虫。 身穿板正军装的青年踩着军靴一步一步地朝他接近,汹涌而来的压迫感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名omega,而是一名顶级的alpha。 他有些苍白地薄唇轻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许言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第14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3 事件调查报告(绝密) 名称:xy8900民航航班挡风玻璃破碎险情 时间:龙府550年12月22日 起飞地点:粤州广都 迫降地点:冀州江都 险情原因:疑似某国际恐怖组织使用未公开科技对乘坐于xy8900航班的空军少校飞行员实施的报复性袭击。 险情伤亡:机长伤残;副机长重伤;空军少校飞行员轻伤;其余人员无伤亡;涉案恐怖分子已全数缉拿,已交由军方处置。 案件概述:......(省略) ...... 重新穿上海军的纯白色军装,许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自部队被打没以来,已经过去快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好像一晃就过了,又好像熬过了一场度日如年的地狱之旅。 许言伸手将中校的军衔贴到自己的肩膀上,整理好衣装军帽,踏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军装和军衔还有任命书都是陈将北和钟朝一起带来的,顺便一提,当陈将北偷瞄到许言的任命时一张硬朗黝黑的帅脸顿时垮了下去,一直持续到现在。 “行了,马上就要见到老战友们了,你垮着个脸像什么样?”钟朝乐呵呵地出声安慰了一句。 “你甜蜜的。”陈将北抬脚就用小腿骨踢了一下钟朝的屁股,钟朝笑眯眯地装作躲了但实际没躲地挨了一脚。 “哎呀,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火气嘛~”很难想象一向儒雅随和的钟朝会用这么欠揍的语气说话。 陈将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抡起拳头就打算当场和钟朝干一仗。 战友之间没有隔夜仇,那都是当天报。 “好啦,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一样瞎胡闹!”许言忍无可忍地回头呵斥了一句,“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儿!” 两个人当即噤声。 其实许言知道这俩人是在缓和沉重的气氛,害怕他太难过,但其实不必,因为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当那刻着一个个熟悉名字的白色墓碑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也还是会感到痛苦。 陈将北和钟朝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不必为了他强颜欢笑。 登山的路很长,不远处就是烈士陵园的大门了,陈将北还是憋不住那一口气,终究还是吐了出来。 “可是,凭什么把大队长分到了钟朝的舰上!我还是不服!” 说罢,就瞪着一双牛眼盯着钟朝。 “别光顾着瞪我,小心摔跤。”钟朝都懒得再理他,翻了个白眼提醒了一句。 “你甜蜜才平地...哎我擦!你甜蜜是乌鸦变的吧!?” 许言原本不打算管这俩从入伍吵到现在的欢喜冤家,结果眼尖的他忽然远远地看见有一队人正在往山下走,顿时转头低声警告,“有人!” 听到这两个字,两个差点扭打起来的少校军官顿时端起了架子,抬头挺胸,表情坚定,目光肃穆,姿势标准地怀抱着鲜花,力求不管从任何死亡角度都能够拍出他们军人的帅气和气质。 许言觉得他或许可以收回前言,这俩傻子之前可能真的不是在担心他难过才闹腾的,纯粹就是自己皮痒了。 烈士陵园的守墓人老远就注意到了三个穿着海军军装的军人,等三人走近了,看清三人的军衔,顿时一愣,站起身走出门朝三人敬了个礼,“首长们好。” 许言三人立即回礼。 许言笑着打招呼,“老班长好啊。” 一般在烈士陵园守墓的都是退伍的老兵,眼见这位虽然有些发福但依旧壮硕地中年男人敬出标准威严的军礼,眼神坚韧如松,更别提还有这日复一日枯燥的守护,这一声老班长他就必然担得起。 由于归队的时间太紧,许言三人也没和这位老班长多聊,招呼了几句就快步走进了烈士陵园。 整个行程的时间都是规定死的,但为了防止迟到归队,冗余量还是留了不少,但许言没有踩点的习惯,他一向都是早到的那一个。 许言战友们的陵墓就在山脚下的一片园区之中,进了大门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他们三人挨个地在墓碑前放下准备好的鲜花,然后站于最中庄严地敬礼。 天公作美,之前一直阴沉沉的天色忽然明亮起来,冬日的暖阳洒下,照得三人纯白的军装仿佛在发着光,一阵微风拂起他们帽檐下的发丝。 长长的一队学生从山顶往下走着,活泼好动的初中生们没有任何一人喧哗嬉闹,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一排排墓碑上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下方都躺着一位沉眠的英雄。 很多人远远地就看见了三个身穿纯白色军装的人影,目光不自觉地被他们的身姿吸引。 阳光从他们的身后洒下,同他们身姿一般笔直如白杨的影子于他们正前方投下,连接着他们与他们的战友。 光与影,生与死,从来都无法分割。 战友情亦是如此,不论生死。 老师们制止了队伍的前进,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不少感性的小孩被肃穆的氛围感染,不自觉地朝着那三人的方向抬手敬礼。 孩子们少先队的礼敬得标准的没有几个,但每一个都无比真诚,最后所有人都敬起了礼,老师们也纷纷行了注目礼。 一分钟过去,许言三人转身朝着师生们的方向回礼,等孩子们在老师们的示意下放下手后,他们才将手放下。 这唯美又庄严的一幕幕被随队拍摄中学生为烈士陵园扫墓的摄像师完整地拍摄了下来。 但他距离三位军人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再加上他们刻意将帽檐压低的缘故,摄像机根本无法拍摄清楚他们的样貌,于是摄像师下意识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迈出脚步。 领头的那位个子最高的军人发现他的动作后抬手制止了他,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靠近。 摄像师立马就乖乖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又往后退回了原位,以表示自己清楚了。 许言见状转头对着那一排整齐的墓碑笑着道,“这摄像小哥素质挺高啊,你们说是不是?” 墓碑当然不会回答,于是许言等了等,接着道,“这几年我都不敢来看你们......” 不等许言的话说完,忽然一阵大风吹过,一枚纯白色的花瓣被裹挟着从他的眼前略过,留下一抹刹那的美,然后飞向高空,飞向撕裂了乌云的太阳。 许言怔了数秒,抬头看向依旧朝着高空飞去的花瓣。 因为背光而放大的黑溜溜猫瞳陡然间直视太阳,瞬间便缩成了极细的一条竖缝,几乎只剩下灰蓝的眸子仿佛在这一刻与乌云之间的那小片蓝天融为了一体。 第14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4 风停了,但那片花瓣却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它真的如愿以偿。 许言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而后他朝一直安静在他身后两侧站立的陈将北和钟朝道,“走吧,不能一直耽搁学生们的行程。” “是。”两人立刻回答。 一直等到三位军人走出烈士陵园的大门,老师们这才招呼学生们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被出现在眼前的神秘军人勾起了好奇心,所有师生在经过许言他们停驻的那一片墓碑时都更加仔细地看了上面的内容。 这一看,身为成年人的老师们便发现了不少端倪。 烈士陵园的墓碑分为两种。 一种上面只有名字,而另外一种上面却详细地刻着生平经历和因何而牺牲。 而眼前的这整整一排都是前者。 生前默默奉献,死后就连墓碑都只能留下一个名字。 作为总领队的老师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不打扰的选择,像这样的保密部队,能远远地得见他们的身姿已属无比荣幸。 摄像师更是一个一个仔细地拍摄了这些墓碑上的名字,曾经将参军作为梦想的他眼眶有些发红。 虽然他热爱摄影,但此刻他却感到无比遗憾。 ...... 凌司泽感觉这一觉他睡得非常的香甜,同时也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 在梦中他遇见了一个从头发丝到鞋底板都完美击中他心巴的人。 他们在梦中相恋,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 想到最后,凌司泽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就羞红了脸,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怀中抱着的玩偶里。 等等,玩偶? 他房间怎么会有玩偶?他从小到大可都没喜欢过玩偶,也没买过玩偶。 他瞬间清醒过来,大脑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坐起身举起玩偶仔细打量起来。 雪白的毛发柔顺如绸缎,整体看上去像一只缅因猫,但它身上却有着银灰色的豹纹,尾巴和四肢也比猫更为有力健壮,看上去像是爆发力十足的掠食者,而不是可可爱爱的猫咪。 凛冬豹? 凌司泽瞬间便认出了这个在龙府人气超高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而后他便被玩偶的那双灰蓝色猫瞳深深地吸引住了,因为真的好眼熟。 不,这个玩偶从耳朵尖到尾巴尖都令他眼熟,并且令他产生了一种想要狠狠拥抱它,将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的占有欲。 凌司泽面色扭曲了一瞬,他想起来了,这个玩偶是他最爱的老母父送他的圣诞礼物。 草。 他二十好几都快奔三的人了,送他玩偶!?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喜欢到抱着睡觉就算了,还在梦里把玩偶给拟人成了男朋友!? 救命。 他难道终于寡疯了吗? 内心不断地自我怀疑,他却不自觉地朝着玩偶的耳朵靠近,手也揉捏住了玩偶毛绒绒的大尾巴,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梦中那些令他面红耳赤的画面...... 啪。 凌司泽一把将玩偶塞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它坐到床边,用力地捂住了脸,就连踩在木地板上的脚趾都在隐隐发烫。 草。 从小到大就没说过几次脏话的优秀青年短时间内第二次爆了粗口。 足足冷静了十几分钟,凌司泽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玩偶从被子里捞出来,有些心疼地帮它梳理了一下被塞得乱七八糟的毛发。 他认命了,他宣布,从这一刻开始,这个玩偶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终于听见动静的云麋敲了敲自家糟心儿子的房门,外表看上去非常淡定自然,但眼神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泽,你醒了?”他尝试着问道。 正抱着玩偶猛吸的凌司泽浑身打了个激灵,掩耳盗铃地将玩偶放到床上,小心地用被子完全罩住,这才故作平静地开了门。 “早上好啊,爸。” 云麋小心地观察着凌司泽的面色,再次试探,“我送你的圣诞礼物,你喜欢吗?” 凌司泽身体僵住,他在犹豫要不要承认自己一夜之间成为了毛绒控这个有些丢脸的事实。 而云麋却被他的表情吓得心脏都差点忘记跳了,但还是强撑着继续问,“不喜欢?” 凌司泽闻言还是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喜欢,于是对云麋摇了摇头,而后颇为高冷地承认,“谢谢爸,我很喜欢。” 云麋见状在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轻松起来,“喜欢就好,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排队定制到的,全世界仅此一个!” 听到云麋的话,凌司泽内心的占有欲忽然得到了非常强烈的满足,那个玩偶,全世界只有他有!!!! 于是这父子二人,一个露着儒雅的笑容,一个端着高冷的风范,实际内心中的小人都在疯狂舞蹈,扭曲翻滚,以宣泄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 然而凌司泽的这种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当他打开冰箱后在里面看见了一个肥猫蛋糕。 {“看!像不像你!” “在你心目中我是这种形象?”} 两道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前面一道是他自己的,而后面这道声音......和他梦中那位看不清样貌的男朋友声音一模一样。 时刻注意着凌司泽状况的云麋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这个蛋糕勾起了凌司泽什么样的回忆,但立刻发动能力开始催眠诱导准没错。 于是云麋故作心疼地道,“哎哟,本来想留着自己吃的,这下子被你发现了......” 被打断思绪的凌司泽回过神,目露疑惑地看向云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爸,你啥时候喜欢这种风格的蛋糕了?” 云麋手忽然痒了起来,然后他没忍,抬手就一巴掌呼在了凌司泽的后脑勺,“长大了是吧,还学会嘲讽你老爸的审美了!?” 再说了!这明明是你自己的审美!凭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凌司泽立刻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并且做了一个拉上嘴部拉链的动作,然后双手合十。 云麋立刻满意地再次露出了他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样,转身走出了厨房。 凌司泽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面色沉凝了下来。 他到底是把梦当成了现实,还是把现实当成了梦? 又或是,他真的疯了? 第15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5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会令人产生极其强烈的不安和错乱感,就像是两幅完全不同的拼图混杂到了一起,然后又被强行拼成了一幅画面。 凌司泽的假期有一周,这也令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这种情况或许和最爱他的父母有着直接关系。 他偷偷地攥紧了从云麋那里偷来的缅因猫项链,这是他前天趁云麋出门买菜偷偷从他房间中翻出来的,他如今全靠这个吊坠抵抗着云麋对他的催眠。 最初令他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个蛋糕当天就被云麋吃掉了,之后他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便没有再出现混淆梦和现实的情况。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第一天做的那个梦太过美好,导致自己过度眷恋才会产生一些混乱。 直到第三天白天他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他曾经的勤务兵打来的,询问他重新归队后要不要继续住原本的宿舍,还是直接换到新修好的宿舍区,他好提前和上头沟通安排一下。 重新归队? 凌司泽注意到了这个词,如果他是正常放假的话,用归队就行,而他的勤务兵居然用的是重新归队。 所以他是调离了原部队,如今再次重返?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套了这位一根筋的勤务兵不少话,虽然勤务兵已经很努力遮掩了,但还是令他最后确认了这个事实,并且发现,自己真的出现了问题。 因为在他大脑中自己是因为一年一次的发晴问题才在家里休假了这么长的时间,然而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其实是调任到了别的部队。 他现在却完全不记得自己调任的部队是哪一支,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呵。 看来是他亲爱的好父亲和好母父串通一气在搞他呢。 甚至就连上头好像都在隐隐地跟着打配合。 所以被他看上的这位爱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还能说服自己的家人帮忙。 为了能摆脱自己只偏执的冰血夜蝶可真是努力啊。 凌司泽的眸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又瞬间消退下去,只于坚冰一般森冷的蓝。 看来这只渣猫估计还是不够了解他。 居然会让他这位看上去睿智,实际上心思单纯的母父来和他博弈,心可真大。 他可是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空军战术指挥官,而云麋只是一个转业的医学博士。 玩战术和心眼子想赢他?下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他会好好配合的,否则对于怎么再次抓到这只狡猾的渣猫,他还真的没有一丝头绪。 “爸,我去睡了。”凌司泽笑眯眯地对云麋道。 云麋正在书房中戴着老花镜查看着一些病历资料,闻言转头看向凌司泽,顿时被自家儿子这越发频繁出现的笑脸瘆得脊背一凉。 “别笑了,你还是面瘫高冷点正常。”云麋毫不客气地吐槽。 凌司泽却不认同,依旧挂着笑容,“我觉得我还是多笑笑好,温和近人一些就不会吓跑小动物了。” “我觉得你笑起来更可怕。”云麋皱起了脸。 “是吗?”凌司泽陷入沉思,然后收起假笑无比认真地道,“那我对着镜子多练练。” 说罢,人就转身回了房间。 云麋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有些后悔答应和许言当同伙了,他怎么觉得自家单纯可爱的小儿子好像坏掉了? 算了,明天这炸弹就要回部队了,让他老爸去糟心吧,他这个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凌司泽无视了感知到的催眠蝴蝶,关灯躺到床上,熟练地一把捞过凛冬豹玩偶死死地勒在怀里,闭上眼入睡。 透明无色的催眠蝴蝶落到他的头顶,配合着玩偶身上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的香味进行最后一天的工作。 只不过这个工作早已注定失败。 ...... 俞宴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他记得凌司泽的基因明明应该是蝴蝶才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呢... “许言是真实存在的对吗?”凌司泽终于将只在梦境中出现的名字再次说出了口。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令俞宴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许言当然是存在的啊?为什么凌司泽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回答我。”凌司泽忽然上前了几步,用力地握住了俞宴的手臂,像是在担心他逃跑。 回到部队的凌司泽发现,他老爸凌天擎是真的在非常认真地杜绝自己发现异常,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一些个大头兵明显还不习惯撒谎,总是露出马脚。 到了最后凌天擎也被这些个兵整无语了,常年身处将位的他也再懒得搞这些弯弯绕绕,干脆和凌司泽坦白了一切,并且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命令凌司泽不要再去打扰许言。 打扰? 他的喜欢和爱原来在许言看来只是打扰? 凌司泽表面上平静地答应,但背地里却没有放弃一点,很快他就在前往别的部队驻训时找人打听到了自己曾经调任的部队是哪一支。 然后一休假便来到了这里。 ‘筑梦’加冰血夜蝶的‘精神催眠’,强力的效应下凌司泽根本没办法自主回忆起有关于‘许言’的真实,大脑中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源自于梦。 哪怕他如今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无法想起与真正的许言相关的记忆。 他一直在做梦,梦中的一切也在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的爱被转嫁到了梦中那个虚幻的‘许言’身上。 若是之前凌司泽对许言的爱是扎根于肥沃土地繁茂盛开的花,那如今,就像是被剪断了根茎丢进虚假大海的花朵,渺小的它正在被逐渐吞没,每一朵浪花对它而言都是海啸。 它终将也变成一场梦。 真到了这一步,恐怕即使真正的许言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将不再爱他。 因为梦这种东西,哪怕你再怎么努力去回忆都是模糊的,甚至一个不经意间就会被彻底遗忘。 这或许才是许言真正的目的。 第15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6 “你在说什么?许言当然是存在的啊!”俞宴皱着眉,想要挣脱凌司泽抓住自己的手,却被他用更大的力量抓得更紧。 这力气简直绝了,这人难道是a装o? “他在哪?”凌司泽的瞳孔都缩了缩。 他一路打听过来,眼前这个波斯猫是除了四师三团的团长苏维远以外,最有可能知道许言在哪儿的人。 俞宴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调去了海航某舰载机部队。” 回答完后,他关心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凌司泽这个状态他哪怕有些害怕,但也不能不管,毕竟都是战友。 “我没事。”凌司泽松开他,转身就走。 俞宴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许言没留下什么照片,但一大队的活动室里应该有一张大合照上有他,是去年新年的时候拍的。” 凌司泽脚步一顿,留下一句谢谢便快步离开了。 一路打听,然后凌司泽遇见一个非常热心的上等兵,他一路领着凌司泽到了一大队的活动室,对他的态度十分熟稔。 凌司泽猜测,他们曾经大概认识。 “就是这里了,活动室一般都是对外开放的,你可以随意参观。” 说罢,上等兵便笑着主动离开了。 凌司泽径直走到了照片墙的面前,目光扫视着,然后锁定在了一张站满了人的大合照上。 一支飞行大队可不止有飞行员,还有后勤保障人员、地勤人员等等,所以照片上的人头密密麻麻的,不仔细看根本都分不清谁是谁。 然而凌司泽却一眼就找到了许言。 和梦中只有特征却模糊不清的样貌不同,许言的脸终于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明明和其他所有人一般勾着嘴角笑着,但却与所有人格格不入,他好像凭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 不知为何,他居然从这五官都不太清晰的脸上读出了压抑和痛苦。 心脏仿佛被刀子划拉了一下,刺痛感令他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 时隔两个月,已经由爱变成执念的情感再次朝着爱转变,快要完全变得虚幻的花重新长出了根须,扎进他的心底。 凌司泽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和这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又经历过什么。 但这个人,他要定了。 ...... 舰载机飞行员的全称是:航空母舰舰载机飞行员。 他们还有一个颇为唯美的称呼——刀尖上的舞者。 而能够成为刀尖上的舞者的飞行员们便是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 飞机的起飞是需要先在陆地加速到一定程度才能够起飞的,而飞机的降落也是需要足够的跑道进行减速的。 所以在陆地上起飞和降落,跑道长度是绝对冗余的,而且陆地的气候比起多变的海洋而言实在是太稳定了。 海上的环境极其恶劣,而舰载机飞行员们是在航母上起飞和降落,而航母的跑道只有300米,是陆地机场的十分之一,航母的整体面积更是只有陆地机场的百分之一。 这还是理论上的最大值。 事实上能够起飞和降落的跑道长度只有一百米。 飞机起飞基本上是弹射出去的,一旦有任何操作失误就会被直接弹射入海。 而飞机起飞后在高空俯瞰海面上的航母,航母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不断飘动的黑点,飞行员需要不断地下降高度盘旋以寻找合适的角度降落。 不光如此,他们在降落的同时还要在摇晃的航母上将飞机勾在阻拦索上,否则飞机无法及时减速,会直直地冲进海里。 如果在地面上起降的难度是d-c级,在一些特殊机场起降的难度是b-a级,那么在航母上起飞的难度就是s级,而起飞后降落的难度便高达sss级。 许言此刻便正坐在机舱内,位于航母的飞行甲板之上,头盔、护目镜、氧气面罩将他的脸近乎完全遮盖。 此时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起降,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飞行员的视线。 好在海风还算给面子,并没有超过起飞标准线,否则饶是许言都会感到有些困难。 而他之所以会在这种气象条件下起飞,是因为出现了哪怕下刀子也必须得起飞的险情——有海盗在公海袭击了龙府的商船。 远在几百海里外的航母之所以能收到这个消息,还是因为这一幕正巧被前往航母的运输直升机看见了。 苍龙135折叠的机翼被展开,在许言的操控下缓缓地滑入弹射轨道,过程务无比流畅,令甲板上的引导员极度舒适。 身穿各色马甲的地勤人员们忙前忙后地跑着,检查着飞机的外观状态,检查着弹射轨道的情况。 全部确认无误后,起飞引导员在飞机的侧面用夸张的方式比了一个‘走你’的动作,许言对他比了个拇指,而后伴随着一阵剧烈无比的推背感,飞机像是被弹弓弹飞出去的弹珠,瞬间加速到了起飞速度冲出了航母。 许言拉起操纵杆,飞机又稳又优美地划过一个弧度爬升飞入高空。 {苍龙幺三五(135),上空气象如何,能否安全飞行?完毕。}指挥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没问题。完毕。}许言一边回答,一边控制着飞机加速进入超音速巡航状态。 时间不等人,万一海盗没被运输直升机吓到直接来个闪电战,杀了人就跑就糟了。 运输直升机可是不搭载任何武器的,面对这种险情除了用头撞,根本没有任何防卫手段,甚至都不敢飞底,怕被武装的海盗船打下来。 商船在这自卫方面都比它有用,好歹还配备了水炮呢。 {运直幺幺拐(117),这里是苍龙幺三五(135),请汇报现在的情况。完毕。} 一道尾音慵懒但却低沉冷静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负责和第三舰队沟通的凌司泽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这个声音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听! 难道来的人,刚好就是许言? 第152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7 凌司泽目光一凝,一把抓过身边的好友,用眼神示意他回答。 王少则满脸的莫名其妙,但既然都被抓过来了,只好开口,{是xx海盗团,国际知名的残暴恐怖分子,但凡被他们逮到的渔船商船全部都不会留下任何活口,海盗船因为我们的警告而止步于商船100米的位置,但眼见我们的支援一直没到,所以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完毕。} {五分钟。完毕。}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整个直升机中的人们瞬间心安了下来。 300公里的距离对于超音速巡航的战斗机而言就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许言为了能够更快地赶到现场,飞到了7900米的高度避开云层。 很快雷达上就显示出了三个红点。 许言立刻将调整到公共频道对商船道,{这里是军航幺三五(135)战斗歼击机,建州幺洞六六(1066)号别害怕,保持镇定,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完毕。} 商船那边立刻传来了阵阵欢呼,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哭声,船长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差点就以为他们整船的人都要交代了... 船上可还有不少船员的孩子那,据说孩子和妇女被海盗被抓去是会变成奴隶和商品的。 {谢谢,谢谢龙府人民子弟兵啊!真的谢谢!} 许言能理解他们劫后余生的激动,但他却没工夫再继续和商船船长闲聊了,因为雷达上面显示,海盗船正在朝着商船靠近,已经进入商船的百米范围之内了。 {xx海盗团的恶鲨号听着,下着雨呢,我没心情和你们掰扯,我是龙府海军,现对你们进行严厉警告,只说一次,听清楚。}许言的声音完全没了之前对商船的温柔和平静,每一个字都带着森寒的杀气。 {立刻远离我方商船,离开这片海域,否则我方将立刻对你方实行攻击程序,我只说这一遍。完毕。} 就在许言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正好抵达这片空域。 巨大的嗡鸣陡然声响彻在所有人耳中,而后一架银蓝色涂装,悬挂着四枚导弹的苍龙战机低空从两艘船只上方一掠而过,在经过海盗船的时候飞得尤其低,超音速掀起的狂风和音障掀翻了甲板上正操作着武器妄图瞄准他的船员,同时也震碎了船上不少的玻璃,还顺带充分展示了机腹下方挂载的各种武器。 完美展现了空中王者的雄姿。 “卧槽,这飞行员谁啊!?这么疯这么凶吗?”王少则也是一名空指,他指挥过的飞行员也不在少数了,还是第一次见飞行风格如此粗鲁凶暴的。 补充一下,这位飞行员的喊话也很凶暴。 不止是王少则被吓到,可以说整个运直117上的所有人都惊到了。 凌司泽却完全没有被吓到,双眸中甚至还浮现出了兴奋。 只能说不愧是自己,眼光是真的好。 这只渣猫也太帅了。 “不会是疯龙吧?”运直的飞行员忽然惊呼道。 他的副驾立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无比笃定地道,“绝对是他!龙府疯龙!” 两人跟打鸡血似地尖叫起来,哪儿还有身为精英alpha飞行员的成熟可靠,画风完全变成了两个迷弟在线追星。 而后其他人便见两位飞行员跟朝圣似地,调整着直升机的姿态,弄了一个最佳视角观看许言的‘表演’。 两人的双眼中都燃烧着炽热的光,名为崇敬。 这架直升机上载着的是考进航母舰队的最新一批指挥官中的两人。 这次合格的一共10人,一共五批分批前往五支拥有航母的舰队。 分到许言所在的第三舰队的两个人之中正好有凌司泽。 这当然不是什么狗血的巧合。 937端起面前的麻辣火锅味奶茶,猛地吸了一嘴的牛肉味珍珠,美滋滋地吧唧吧唧嚼着,深藏功与名。 凌司泽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凶猛驱赶着敌人的钢铁猛兽,心中的憧憬和向往快要喷涌而出。 如果他是alpha的话,是不是他也能如此强势而凶狠地守护自己的祖国呢… 他真的,好想飞。 那是他五岁时第一次见父亲飞行后就种在心中的梦想。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定这渣猫了。 梦想和xp融合在一起,谁顶得住啊! 海盗船也没见识过这么生猛的飞行员,再结合他之前那无比强硬的喊话警告,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位海军飞行员会说到做到。 他们如果不赶紧溜,等待他们的将是来自龙府最新列装的新型战斗歼击机的火力打击。 想通这些,海盗船的船长几乎是立刻就指挥着调转了船头,全速开溜。 许言一直在上空盘旋,直到海盗船被驱逐到公海深处,这才转向回头联系航母指挥。 {海盗船驱逐完毕,请求下一步指示。完毕。} {航母周围海域天气变差,预计空窗期在半小时之后,请按航线巡逻,注意油量。完毕。} {空窗期半小时后,按航线巡逻,油量还有一半。完毕。} 许言回复完航母指挥,又联系了一下商船。 {这里是军航幺三五(135),海盗已被驱逐出这片海域,你们安全了,祝一路顺风。} 为了目睹海盗船夹着尾巴逃跑,建州1066号商船上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船长室,一部分挤不进来的也挤在船长室的门口,只为了听一听救命恩人的声音。 许言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尾音慵懒,吐字清晰。 但听在他们的耳中却无比地铿锵有力。 那一抹龙吟九霄的银蓝和这道声音在未来都将成为他们航行大海的底气和勇气。 被大人们扛在肩膀上的孩子们双眼中也满是憧憬,或许有一天,他们之中也会出现优秀的海军,继续守护在大海上航行的同胞。 {谢谢,谢谢,感谢。}老船长老泪纵横,眼泪中更多的是感动。 我们龙府,真的强大了。 哪怕是在远离大陆的公海,也能够看见属于自己国家的军旗在飘扬。 lwxiaoshuo.org {为人民服务。再见。} {再见!再见!} 许言关闭了与建州1066号商船的通讯,松了口气,他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切换频率联系运输直升机,{运直幺幺拐(117),这里是苍龙幺三五(135),我将继续执行巡逻任务,再见。完毕。} 王少则看着凌司泽,满脸的无语,因为刚刚还在和航母那边沟通的凌司泽又将通话器塞到了他的手上。 {好的,苍龙幺三五(135)航母上见。完毕。} 放好通话器。 王少则坐到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好的凌司泽旁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试探着询问,“你当初和我说你参加考核是因为要来这边抓人,你要抓的人不会就是这‘疯龙’吧?” 王少则和凌司泽两人是在军队里认识的,同宿舍,样貌和行为习惯都非常alpha,所以两人无比地合得来。 一开始王少则还以为凌司泽是为了再次和自己在同一个部队才突然跑来参加海军空战指挥培训的,结果凑上去一问,人家是为了别人来的,遇见自己纯属巧合。 简直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忘恩负义! 王少则气到掏空了自己所有的成语储备量。 他不是没文化,他是理科生。 数学145,理综280,英语130,语文91的理科生! 凌司泽斜了他一眼,培训的时候遇见王少则就已经令他十分吃惊了,结果分配舰队这家伙还和自己在一起,真就狗皮膏药甩不掉了呗? 是,他承认他们关系很铁,但距离产生美啊,一下部队两个人从军校里的新兵蛋子开始一直到升上尉都在一起。好不容易升少校调部队了,结果这分开刚一年,这又在一起了。 又不是伴侣,而且这人还是个究极话痨,真的很烦。 “你快说啊,是不是啊!”王少则戳了戳凌司泽的手臂。 “是。” “哇草,你来真的啊?你之前和我说的那大猫怎么办?...等等,不会这疯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大猫吧?” 王少则的话让凌司泽一愣,他猛地转头问道,“我之前和你是怎么说的!?” 这下子声音有点大,盖过了直升机的噪音,惹得驾驶座那边的两名飞行员回头看了一眼。 “嘘!小声点!你这么激动干嘛!”王少则疑惑地看着凌司泽,“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在培训班里遇见你,你就很不对劲,问你你也不说,现在怎么还一副失忆了的感觉?” 凌司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我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 之后凌司泽就将他爸妈配合渣猫渣自己的过程说了一遍。 王少则都惊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爸妈和渣男站在一边的!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这不应该,毕竟凌司泽的爸妈是什么人物,一个将军,一个大医院的院长,这么想来其中大概是有内情的。 不过,他身为凌司泽的兄弟,自然是绝对站在凌司泽的这边。 于是他便将凌司泽曾经对他说的关于大猫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凌司泽算是发现了,这个大猫仿佛就是为他定制的,还是高定,一旦出现在他面前就能让他立刻沦陷。 五年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直升机的降落比起战斗机而言要容易得多,哪怕依旧下着小雨,海风也大,也还是安稳地落地了。 只是这天气却没有变好,风越来越大,以这风力战斗机根本无法降落。 凌司泽放好行李物品后就跑到了指挥室中,默默地听着气象员的报告。 “原本预计的空窗期时间推迟了二十分钟,而且空窗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错过这五分钟暴雨就来了。”名叫韦定风的气象员擦着额头的虚汗,声音都有些抖。 这次行动的指挥员是航母的舰长——乾海臣,大校师长。 一般这种危险度高且有可能发射实弹的行动都必须由最高指挥官负责,像王少则和凌司泽这种的在空军或许还能有机会主导指挥,来到舰上最多就只能担任副指挥了。 “按苍龙的油量计算,留给他的降落机会也就只有一次。”乾海臣面色无比地凝重,转头就接通了许言的通讯。 {幺三五,幺三五,这边有新的情况,听得到吗?} 由于风雨的影响,那边数秒之后才有回应,{听得到,请说。} {空窗期推迟了,你还需要再飞二十五分钟,届时会出现预计五分钟的空窗期,你必须在这个时间内降落。完毕。} {我的油量控制得很好,能够有一次复飞的余量。完毕。} 许言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再加上他说油量够一次复飞,这令指挥室中紧张的氛围都稍稍缓解一些。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许言操控着飞机飞到了航母的上空,调整着航线准备降落。 豆大的雨水正在渐渐变小,这预示着空窗期即将到来。 二十五分钟一到,风雨骤然间变小,许言立刻便朝着航母的跑道落去。 航母的飞行甲板上早已候着不少的地勤人员,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雨衣在风雨中等待飞机安全落地。 说实话,这种情况不管是对许言还是对原身难度都不高,所以飞机的尾钩稳稳地勾住了阻拦索。 飞机几乎是以一种急刹车的方式被向后扯着停下来的。 剧烈的减速造成的冲击力很强,要不是安全带够紧实,许言只怕整个人都会被糊到挡风玻璃上。 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怕是会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直接昏厥过去。 这就是为什么飞行员对身体素质要求这么高的原因之一。 许言控制着飞机折叠起机翼,跟着地勤人员的引导将飞机滑行到停机位上停好。 空窗期也在这时结束,暴雨顿时倾泻而下,砸在人的身上都生疼。 许言从登机梯上下来,刚摘下头盔,一个穿着地勤人员雨衣的人便立刻为他披上了雨衣,并且牵住了他的手。 第154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39 许言一愣,随后便想到这里是海军航母,大家都是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不可能有什么坏人诱拐的情况存在。 这人大概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 这么想着,许言就没有反抗地跟着走了。 刚进入船舱,拉着他走的人就陡然转身就抱住了他,雨衣的帽子落下,露出了他冰蓝色的发尾。 许言单手提着的飞行头盔落到了地上,一双灰蓝色的猫瞳因为过度惊讶而放大得溜圆。 所有人都在外面忙着检查飞机的状况,这就导致舱内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窗外风雨声很大,但舱内却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身上雨水滴答滴答落地的声音。 凌司泽的拥抱非常用力,许言一个alpha都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许言没有挣扎,只是双手自然地垂落着,任由这人抱着。 下一秒,许言就被大力推到了墙上,后背和墙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唔了一声,而后便感觉自己领口的拉链被拉开,温热的鼻息出现在他的脖颈,之后便是一阵刺痛。 他没忍住嘶了一声,身体瑟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反抗。 像一只被主人拎住后脖颈的猫咪,一动不动。 凌司泽用力地咬着,鼻翼间是许言混杂着雨水味的浅淡信息素。 那是仿佛混进了海味的桃味清酒,又咸又甜,还带着属于烈酒的辣味,令他有些上头。 忍不住在微微渗血的伤口上轻轻舔着,怀中的人被他的动作惹得不由自主地发着颤。 这种掌控感令凌司泽感到无比地愉悦和满足,就连口中的血腥味好像都变得香甜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才松开许言,血红色的眸子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只落跑的大猫。 只见这位飞行风格无比凶暴,拥有‘疯龙’这种外号的青年飞行员顺从地低垂着头颅。 半湿的白色短发又乖又软的垂落在他的额前和两鬓,一双漂亮无比的灰蓝色猫瞳瞳孔又黑又圆,湿漉漉的,眼尾泛着红,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水珠,不知是泪还是雨。 他的呼吸也有些乱,领口被粗暴地扯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小节平直的锁骨,脖颈上还有一圈渗着血丝开始红肿起来的牙印。 强大俊美的alpha露出这副脆弱易碎的模样,简直是在诱人犯罪,引人揉虐。 凌司泽喉结滚动了一下,放纵自己凑过去吻住他柔软冰凉的薄唇,直到将被冻白的唇舔吻得泛红这才作罢。 这里并不是吃大猫的好地方,大猫失去克制的模样只能他自己看。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凌司泽立刻将许言领口的拉链拉好,这才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队抬着设备的地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的视线也自然地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然后他们立刻齐刷刷地转头,装作没看见一般脚步快速到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要不是设备太重,他们大概会直接跑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沉默寡言又沉稳可靠的‘疯龙’大队长居然是个闷骚! 刚下飞机就和一名omega拥吻到嘴都肿了!简直太open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不过......呜呜呜,好羡慕呀。 单身狗地勤们忽然抑郁了,就连吃到大瓜的快乐都消散了不少。 这一段插曲凌司泽毫不在乎,许言当然也不在乎,不然他也不可能毫不反抗地让人给‘占便宜’。 他可是等着被‘强娶’好完成任务呢。 ‘您分明很享受。’937看着许言那委屈乖顺的模样,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你考核去考了吗?’许言问。 937十分开朗快乐地回答,‘考啦!合格了!’ 许言按下了举报键,然后闭了937的麦。 ‘啊—’长声的尖叫戛然而止。 吃了一顿又香又柔韧的豆腐,凌司泽的双眸恢复了些许冰蓝,然后他便感受到了许言体温的冰凉。 眉头顿时皱起,将人的手包裹在手心暖着,拉着人往宿舍区快步走去。 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一个字,直到许言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凌司泽一边用rua猫咪的手法帮他擦头发,一边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言闭了闭眼,语气中满是无奈,“我们不能在一起。” 凌司泽动作依旧轻柔,语气也没有任何改变,“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许言被rua得微微晃动的脑袋摇了摇。 他中禁药这件事关系到那场不能被公开的战争,是绝对不能扩大知情圈的。 是哪怕父母亲人都不能提及的。 凌司泽不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 凌司泽发现许言好像非常习惯自己给他擦头发的行为,看来他曾经也和现在一样很宠这只大猫呢。 擦得差不多了,凌司泽又翻出吹风机,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发丝之中,仔细地为他吹干每一根发丝,将一头纯白柔软的头发吹得蓬松又温暖。 全程他表情都十分平和,甚至还带着柔和浅淡的微笑,动作也非常地慢条斯理。 一点都不像精神不稳定的人。 然后一只小小的蝴蝶悄悄从他的指尖飞起,轻巧地落到了毫无防备的许言眉心。 许言愣了一瞬,想要抵抗但已经来不及了,灰蓝色猫瞳慢慢扩大,意识逐渐涣散。 凌司泽扶着他的背,将他身上刚换上的睡衣和睡裤褪下,放平到床上。 屋内暖气很足,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着凉,房门也早就被反锁上。 凌司泽笑着在许言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转身进了卫生间。 热水淋在他的身上,还挂着水珠的镜面照射出他朦胧的侧脸,也映照出他弧度越来越大的嘴角。 这一次,看你还能怎么跑。 床上的许言安安静静地躺着,他在思考要不要让凌司泽得逞。 他不记得失忆之前自己有没有过那档子事,但自失忆以来他便一直洁身自好到现在。 说实话,这一个个完美长在他xp上的人实在是太考验他的下半身了。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的精神可以忍耐,但他的肉体快憋坏了。 再加上这只小蝴蝶还是他们之中最好看的一个,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居然会变色。 不知道去的时候会变成什么颜色呢?他真的很好奇。 更何况,这些碎片好像都是同一个人。 哦,是同一个神。 还是和失忆前的自己关系匪浅的神。 大概率还是害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当然,他并不觉得如今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是真的觉得死亡很爽,而且无法理解爱这种小事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自己疯了,自己不正常。 他知道正常人是什么样子,所以更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正常人的不同。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不正常,也不觉得自己疯了。 认识到自己疯了,和认知上不觉得自己疯了,这并不矛盾不是吗? 第155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0 最终,许言还是决定不要让凌司泽得逞。 他因为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就足够缺德了,因为一时欲望就要了人家身子,这就更缺德了。 他注定是要死的,而凌司泽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自己只是过客,他的未来还很长。 凌司泽腰间裹着一条毛巾就赤着脚走出了卫生间。 他果然生得非常好看,就连脚趾都圆润精致,脚踝也纤细而不瘦削,握上去手感估计会很好。 带着水汽的温热皮肤逐渐和许言微凉的皮肤贴合到一起,轻轻地蹭着,挑逗着,紊乱的喘息开始在房间内响起,桃花与桃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逐渐变得浓郁。 而后一切便戛然而止,因为许言伸手在凌司泽脖颈处一握,他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他们两人都从未对对方设防。 冰蓝色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到许言的脖颈,刚好扫到那处整齐秀气的牙印,弄得许言有些痒,心也有些痒。 用一些手段让两个人都消了消火,许言抱着人再一次洗了个澡,然后为他穿上睡衣在床上安置好,自己则穿好衣物出门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司泽悠悠转醒,冰蓝色的眸子萦绕着发泄后的雾气,浑身都透着淡淡的粉。 松松垮垮的睡衣大了一号,非常不合身,随着他坐起身的动作露出脖颈胸前一大片落着星星点点红色的雪白,宛若雪中寒梅,清冷香艳。 凌司泽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而后双眸立刻就染上了血红,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柔软的被子,捏出极深的褶皱,用力到指尖都颤抖泛白。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一步都还是不要我? 一滴水珠落到雪白的被套上,而后便接二连三,将那一片布料全数打湿。 这是凌司泽自懂事以来第三次哭,第一次是因为老爸出任务失联,那时他还在上小学;第二次是因为姐姐因伤转业,不能再继续飞行,那时他高中;第三次,便是这次,他觉得委屈,觉得不甘。 为什么呢,明明就是喜欢他的,到底是什么阻拦了他,令他如此坚定地选择放弃? 难道自己也要和他一样放弃吗? 房门被打开,许言提着晚饭走进了房间,一路上没少接收到战友们暧昧的眼神,整得他有些无语。 结果将饭菜刚放到靠墙的小桌上,一转头就看见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蛋。 凌司泽看许言的眼神很是凶狠,像是要将人直接吃进肚子里,但因为挂着泪的缘故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脆弱感,令人心疼。 许言沉默地看着他,刚想迈步走过去安慰一下,小蝴蝶就直接下了床扑到了他怀里,然后又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的位置就不是领子可以遮到的位置了,而且这一口比起之前那带血的,更显得暧昧了许多。 毕竟凌司泽可不想让许言的战友们以为他是个s。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甩不掉我的,我之后都会对外说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凌司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凶戾,“我浑身都被你玩了个遍,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也不冤枉你。” 既然渣猫软硬不吃,那就直接来硬的。 许言身体一僵,对原身那种性格有些保守到快奔三都还是处男的人来说,这确实算十分过界的行为了。 他也确实会选择负责。 “对不起,但是这对你......” 许言话还没说完,凌司泽就吻住了他,顺便还舔了一下他的唇角,“我不在乎,我只认你一人,哪怕婚后你还是不愿意要了我。” 比起前面几个世界的任务目标,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是真的像飞蛾扑火一样爱着原身。 甚至已经到了只要求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妥协的地步。 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感陡然间从灵魂的深处涌出,一些破碎的仿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从意识海深处挣扎着想要浮出。 不,不能看。 一道充满着痛苦的声音在劝诫着许言,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许言却不管不顾,奋力地伸出手去,将那好不容易从深海的地底冒出一点尖端的碎片拔出,将它抛到了海面。 『你是我亲手培育的神树,而我永远都是你的神官。』 「可我并不能给予你什么,我反而在拖累你......」 『现在对你说这些可能你还不能理解,但不说的话我又怕之后就没机会了。』 「你要说什么?」 『阿泽,我爱你,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给予我什么,你只要幸福快乐就是给予我最好的礼物。』 『哪怕你并不爱我。』 ...... 许言看不清楚记忆中的画面,但却听清了声音,灵魂的大脑位置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灵魂本身在抗拒着想起这些曾经的记忆。 然而如今的许言并不害怕,他伸出被碎片划得鲜血淋漓的手,再一次扒开深海底部的泥沙,从中挖出了一块新的碎片。 〖我就是他。〗 『不,你不是。』 〖明明他也让你去死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我想听他再说一遍。』 〖这有什么意义吗?〗 『有。有的。』 ...... 许言还想继续抓,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然而一股温暖的力量却宛若拥抱般将他从冰寒刺骨的深海之底捞了起来,也令他惊觉回神。 他的灵魂在自我崩毁。 如果他再继续扒那些被碾碎深埋的记忆,他会死,真正地死。 这岂不是太好了,他终于又找到了一种不违反他签订的乐园契约的死法。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拥抱着他的力量更加着急地将他带离,令他的意识重新回归现实。 许言睁开双眼,一双血红点银的眸子便映入眼帘,身体还是凌司泽的身体,但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已经是那位喜欢触手猫猫头的神明了。 只不过祂好像十分虚弱,在确定他状况稳定下来后那抹银色便立刻消失了。 第15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1 在那抹银色完全消失后,凌司泽好像完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眼见许言的面色有些苍白疲惫,他连忙关心地询问,“累了吗?抱歉,是我没控制住情绪,你执行任务后都没有好好休息。” 凌司泽松开许言,伸手拿过两个三层的不锈钢饭盒开始摆桌,“先吃饭,然后坐会儿就去睡吧,我提前问过了,今天暴风雨,没有夜航和晚训。” 如果不是这人的双眼还是仿佛快凝出血来的红,没人能从他平静缓和的语气和表情中察觉到他情绪的崩溃。 如果在这里的是原身而不是许言,只怕会心疼到无法呼吸,但原身已经死了,在这里的只是来做任务的许言。 ‘真是太遗憾了,明明这对是所有世界里情感上最不纠结的一对。’从新考核归来的937觉得自己又行了。 ‘去写报告吧,我要的东西发给你了。’ ‘啊?您不是说这个世界什么都不需要吗?’ ‘是啊,这只是送给这只小蝴蝶的礼物而已。’ ‘你每次安排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心,这一次真的是礼物。’ 937表示:我不信。但我不敢说。 许言和凌司泽两人真正共同生活的时间其实就仅仅只是那三天,但三天的时间却足够能让许言知晓凌司泽喜欢吃什么。 但那三天的相处已经成为了凌司泽的梦,变得极为模糊,变得真假不清。 所以当他发现所有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偏清淡的口味时有些发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喜欢辣的吗?” “今天你刚来,本来是有欢迎会的,你没去,所以这一餐当然以你为主。”许言认真地解释,而后舀了一勺子虾仁滑蛋到凌司泽的碗里,“这些都是炊事班最拿手的清淡口味的菜色,你尝尝。” 凌司泽的心立刻就软了下去,拿起筷子开始就着菜扒米饭,有些接地气地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平添了几分斯文。 许言吃饭就还是那样子,讲究一个效率,但他却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着凌司泽的节奏。 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交谈,但氛围却非常轻松和谐。 许言身上穿着海军的迷彩作训服,衣领板正,战术腰带勒出他精瘦的腰肢,领口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十分禁欲严肃。 偏偏他长相也十分斯文,但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像一位精英飞行员,反而特别像是老陆特种兵里的某些伪装得斯斯文文的兵痞,骨子里带着一丝匪气和懒散,看似平淡地眸子深处却隐匿着锐利和杀气。 不动手则已,一动起手来能分分钟教敌人做儿子。 就跟他那闻名内外的凶暴飞行风格一样。 这样的一个人却会任由自己舔吻啃咬他脆弱的脖颈,顺从地任由自己玩弄,在自己怀里被自己挑逗得颤抖,真的很难令人不为之着迷。 想要彻底拥有他。 这么想着,凌司泽愈加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等休假...不,明天就必须落实。 他实在是怕了,怕这人又不声不响地跑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岁月静好地吃着饭,殊不知整个舰队都已经沸腾了,哪怕是凶猛的暴风雨都无法浇灭他们火热的八卦之心。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位指挥官,好像是叫凌司泽的,是咱们疯龙队长的对象!” “真的吗?我去?” “真的,疯龙机务组那边的人亲眼见两个人嘴都亲肿了,你是不知道咱们疯龙队长在对象面前有多乖!” “天哪,所以欢迎会这位凌指挥官没来是因为......” “咳咳,看破不说破,打住打住。” “嗨呀,理解,能理解嘛,终于能见一次面,那不得迫不及待一下~” “而且跟这位凌司泽少校一起来的王少则少校也说了,凌司泽少校就是为了咱们大队长来的!” “嗝,别说了,我饭都没吃上几口呢,都快被你俩喂饱了。” 许言来到第三舰队担任大队长之后,钟朝就从大队长成为了大队的政委,刚忙完手上的任务跑来参加一下欢迎会就听见了这样的言论,当即就眉头一皱,朝着议论的三个飞行员那儿走了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三个飞行员一转头,便见到他们的前任大队长现任政委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顿时汗毛都立了起来,站起来问好道,“政委好!” 钟朝示意他们三个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双手交握撑住下巴,目光扫视着如坐针毡的三个人,“来,详细跟我说说你们刚刚聊的话题。” “事情就是这样...”三个又高又结实的飞行员跟三只鹌鹑一样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一切都抖了个干净。 钟朝却懒得再管他们,起身就快步朝着许言的房间而去。 虽然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手指却依旧因为过度的担忧而在颤抖。 许言的腺体是怎么废的他一清二楚,如果这些传言是真的,许言真的和凌司泽上了床的话...... 他不敢去赌,他必须去查看一下情况。 哪怕他知道许言不是会被欲望控制失去理智的人,他也必须亲眼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哐哐哐。 凌司泽正在收拾着桌上吃完的饭盒和碗筷,准备拿去洗一洗,门便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敲门声一开始的几下还算克制,然后就越来越急。 解下战术腰带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看会儿书的许言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手臂宽的门缝,用身体将门缝挡得严严实实。 毕竟凌司泽那穿了睡衣比没穿还秀色可餐的模样实在不适合见外人。 “钟朝?什么事?”见到门外的人后许言疑惑地询问。 然而钟朝的视线却落在了许言的颈侧,那暧昧又性感的牙印上面。 顿时就着急上火了,伸手就将许言拉出了房间,还伸手帮许言把门给关上了。 钟朝看着自家这位不靠谱的队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低声道,“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怎么还真睡了!?” 第15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2 见老战友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踱步,许言无奈地拉住他,“我没事。” “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会没事啊!?他不知道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不光是在拿自己开玩笑,还是在耽误人家!” 之前钟朝和陈将北去接许言的时候,许言就将他和凌司泽的情况和这两个仅剩的老战友说清楚了,他们也赞同许言的做法,虽然非常心疼许言,但分开确实对两个人都好。 如今却忽然就进行到了这一步,属实是令他有些震惊和难以接受。 许言其实很想解释清楚,让钟朝不要这么着急,但凌司泽都说了他不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那么明亮骄傲的人变得如此卑微和患得患失,这都是他害的。 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的如今,如果他忽然跳出来说他们什么都没做,还要和凌司泽划清界限,属实是太渣了。 那些背地里的言论他这些年都习惯了,但他不想凌司泽去习惯。 他只是身体条件不能和凌司泽在一起,又不是不爱他。 况且性别吃亏这种事情,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对承受方非常的不公平。 “可我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许言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凌司泽坐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模样,闭了闭眼,“我不能再放弃他一次。” 钟朝何曾见过许言这副仿佛被逼上绝路的模样。 当初他重伤苏醒后知道部队就剩下他们三个人时都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这大概是面对敌人和面对爱人的区别。 敌人哪怕把你踩进泥里,碾成肉泥,你都依旧能够不服输地瞪视回去。 但爱人的眼泪却能令你瞬间丢盔弃甲。 钟朝走了,只留下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根本帮不了许言。 他不认为凌司泽对许言的爱能够令他放弃腺体和前程,他也不认为,许言会为了凌司泽而放弃守护这片蓝天。 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蓝色的蝴蝶停在许言的背上,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 这两人哪怕是私下都注意着自己的言辞,唯一透露出的信息只有一点——许言和他发生关系的话可能会出什么事。 许言开门回到了房间中,凌司泽正背对着他在水池旁洗着饭盒碗筷,于是他便没有看见凌司泽眼中深深的后怕。 幸好,幸好许言打晕了他,否则如果许言真的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他估计会立刻跟着许言而去。 所以许言不是不想要他,而是不能要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更不会放弃了。 他自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自己更爱许言。 他明天就打报告申请摘除腺体,哪怕因此而精神力下降只能去当一个文职,他也不会后悔。 他只要许言。 从看见许言的那一刻起,他的身心,他的灵魂都只只有这一个念头。 就好像...他的诞生就是为了遇见他并爱上他。 就洗个碗的几分钟功夫,等凌司泽回头的时候许言已经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那本他翻看的书则摊开在了他的大腿上。 凌司泽走过去,拿起书将书签卡好放到一边,伸手揉了揉许言的发顶,轻声唤他,“阿言,去床上睡吧。” 许言其实状态不是很好,虽然有那位神明的阻止,但他还是伤到了灵魂,所以才会如此疲惫。 不然就下雨天开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而已,他还不至于累成这样。 “嗯,我先送你...” 不等许言说完,凌司泽再一次强势地用亲吻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一起睡,我不干别的。” 在没弄清楚缘由之前他也不敢干别的。 许言沉默了几秒后便点头同意了。 凌司泽的行李都在他自己的宿舍,所以他在这里用的全是许言的东西,也幸亏许言都会准备备用的洗漱用品,不然他刷牙都得偷偷用许言的牙刷。 澡是不用再洗了,于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两个人就睡到了对两个一米八往上的男人而言非常拥挤的单人床上。 两人面对面睡着,许言侧着身将凌司泽拥在怀里,凌司泽则环着他的腰肢,两人的长腿交缠到一起,这样的睡姿令凌司泽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也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另一边,王少则等了一夜都没等到凌司泽回来,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小声呜咽着,“狗东西,见色忘友,呜呜,也不给我介绍一个,让我独守空闺呜呜呜。” 许言有单人单间的原因是他是整个舰队飞行大队的大队长,钟朝身为大队政委也有单人单间,而凌司泽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但他和王少则也分到了一间双人间,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毕竟航母空间有限,许多士兵可是睡六人间或者八人间的。 于是等凌司泽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坨弥漫着怨气的长着一颗脑袋的被子,然后他无视了这坨被子。 “我辛辛苦苦帮你整理了宿舍,你回来居然都不理我!”被子被掀开,进化成了一只暴跳的猴子。 凌司泽脱掉身上穿着的常服,换上海军迷彩作训服,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淡淡地道,“还有十五分钟,你难道想报到第一天早训就迟到被罚?” “嘶!天哪!对哈!今天有早训!”一阵鸡飞狗跳。 凌司泽换好衣服压根没有等他的意思,直接走人。 “见色忘义!重色轻友!......”身后传来渐行渐远的咆哮。 王少则以为凌司泽是为了早点去训练的地方见对象,但事实上凌司泽却是为了赶上周日早上这一波打电话的时间。 由于临近早训,所以通讯室这里人并不是很多,等了五分钟后就轮到了凌司泽。 电话一接通,凌司泽就语出惊人,“老爸,我和许言睡了,下个月休假出去就准备去领证了。” 他也没说谎,确实是睡了。 空气顿时陷入了寂静。 不光是这边的通讯室,也包括了电话那头的司令办公室。 因为凌天擎见是自家儿子的电话就开了免提准备炫耀一下自己的小棉袄,他多乖呀,到新部队的第二天就给自己打电话报备了。 结果这棉袄不光漏风,还自带制冷。 第15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3 “你说什么!?”一向和蔼但不失威严的空军司令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尖得都破了音。 他刚好跑来串门的老搭档空军政委赵自立,先是被自家搭档孩子的虎狼之词震懵了,然后又被自家搭档的打鸣给叫醒。 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 这老伙计的小儿子说什么?他和谁睡了要结婚?许言?这名字怎么这么......卧槽!?许言!? 这下子他也不淡定了,凑过去对着电话那边喊,“你们简直是胡闹!立刻把许言喊过来!” 电话那边两个首长的声音实在是太大,隐约传出了话筒,那暴跳如雷的怒吼震得原本还排在凌司泽身后准备打电话的几位默默地开溜了。 这可是大瓜中的大瓜!必须马上找人说!他们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终于又来乐子了! 凌司泽虽然也被这两位长辈吼得有些慌,但很快就稳定住了心绪,语气平静地回答,“他已经准备飞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飞行甲板上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只有两种不同的带着怒气的喘息,半响后,凌天擎的声音才传过来,“训练结束立刻让他给我打电话!还有,你们不许再越界了!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凌司泽回头见没有人排队了,就又拨出去好几个电话,以相同的操作换来对面的一阵阵打鸣。 在距离早训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他满意地走出了通讯室。 凌司泽的姐姐凌思倾对许言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 五年他迫降在海市机场就是她在指挥,而那天他正在读军校的弟弟正好休假跑来看她,便和她一同见证了那危险至极的迫降。 而后弟弟便爱上了这位技术高超,冷静又果敢的飞行员。 她最开始以为弟弟只是将崇拜当做了爱慕,毕竟是个恋爱都没谈过一次的雏儿,结果却不曾想他竟会如此认真。 如今更是一个电话打来说已经把身子交出去了! 天哪,他们一家三个孩子,大哥凌司晟和她这个二姐都分化成了alpha,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弟弟分化成了omega,弟弟生得晚,比她这个二姐小了足足十岁,从小到大全家人都将他当眼珠子疼爱。 然后,他这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啊——”一向成熟稳重又可靠的退役飞行员现役海市最大机场的进近总指挥,在休息室内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于此同时,另一支航母舰队的通讯室里也有人发出了一声怒吼,“许言是谁!?” 身为一个弟控,哪怕是临近早训,凌司晟在听到是弟弟给他打电话之后就飞奔着赶到了通讯室。 结果,他亲爱的弟弟一开口就朝他丢出了一颗核弹,甚至丢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唯一比较淡定的大概就是凌司泽的母父云麋了。 他接到电话听到自家白菜把自己塞进了别人的嘴里时,非常平静地嘱咐了一句,“许言的身体状况有些问题,你们最好是不要再继续做过界的事情了,明白吗?” “明白。”凌司泽见云麋如此平静都有些惊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爸,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云麋叹了口气,“三个孩子两头狼,只有你和我是蝴蝶,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这么聪明,阻止根本没用。我之前之所以愿意配合许言,不过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压根没想过能成功。” 凌司泽回忆了一下云麋那七天的表现,抽了抽嘴角。 那态度确实好像完全没有认真的意思,原来不是他爸傻,只是他爸太敷衍。 “行了行了,还有几分钟你要早训了,结婚的事情我来帮你安排。”云麋大手一挥,“亲戚朋友那边我帮你通知!” 凌司泽没忍住笑了起来,“谢谢爸。” ...... 许言透过937开的观察视角看着凌司泽打电话的操作,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无语。 不过等早训结束,凌司泽来找他并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跟他说了之后,许言还是完美地演出了什么叫做震撼。 一双猫瞳都快瞪飞出眼眶了。 “我觉得我被打几顿是不可避免的了。”许言在胸口给自己画了个十字。 凌司泽被他逗笑了,拉住他的手就往通讯室走去,“有我在他们不敢动手。” 许言无奈地被拖着走,像是抗拒被拉上刑场的囚犯,“所以你也知道你这么说我是会被打的?” 凌司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如果不是顾及周围‘路过’的战友们的心情,他一定会忍不住亲一口搞怪的大猫。 至于被打?他恨不得塞心里宝贝的人,哪怕是他父母兄长也不能碰。 凌天擎和赵自立两人让许言回电话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责怪许言,他们都知道许言对凌司泽的态度,也知道许言这样的人是不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事的。 所以大概率是白菜长腿把自己塞进了...嗯,猫嘴里。 在知道许言的真实履历之后,他们实在没办法将许言形容成猪,因为如果许言是猪的话,那全军大概就没几个是人的。 于是凌天擎小心翼翼地问,“小许啊,你是不是自愿的啊?” 问完之后,他又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补充道,“我们家小泽就算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也不会抛弃你的,你放宽心,我们家都是负责任的人。” 眼见这位老父亲越说越不对劲,整得他才是比较吃亏的omega一样,许言连忙打断道,“凌将军,您不用担心,我也喜欢司泽。” 终于亲耳听到许言的告白,凌司泽开心得眸子都变成了粉色,端起的高冷范儿顿时一扫而空,令门口‘路过’的战友们纷纷红了脸,不敢直视。 凌司泽大概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比他们大队长都要好看一点,就一点!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的! 害,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为这两位的结合而心碎啊。 “所以你同意和小泽结婚?”凌天擎再次小心翼翼地问。 许言看了一眼期待又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凌司泽,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回答,“是的。” 事已至此,不同意也不行了。 小蝴蝶完全就是在拿自己的名声逼着他进入自己编织的茧中,令他无法再逃。 第15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4 赵自立站在凌天擎的身边听着电话,表情十分复杂。 他是许言的老领导,他知道的比凌天擎更多也更为详细。 那场战争,最开始其实是某国对龙府的试探,他们越过了国境线。 而后龙府便以最强硬的手段回击了过去,并予以警告。 最终某国觉得打不过便寻了靠山强国的支援,而强国不愿与龙府产生直接性质的冲突,便让海上与龙府本就不对付的某恐怖组织联合着海盗与龙府的舰队打起了游击战。 五年前,龙府的航母舰队只有两支,并且都在建设之中。 舰载机编队也不是如今的大编制大队,而是每艘航母仅有一支飞行中队而已,战机也落后于强国足足一代。 而与这伙敌人战斗的便正是许言所在的第二舰队。 强国以该恐怖组织在自己国家是合法组织为由,为其提供了相当大程度的支援,甚至长期向该恐怖组织贩卖先进武器与战机战舰,喂养出了一支名义上不属于强国,但事实上完全率属于强国的势力,在公海横行霸道,视国际公约为无物。 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敢与龙府这样的大国硬碰硬的,但强国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从,于是便仗着地理优势开始纠缠正好在同一片海域驻训的龙府第二舰队。 他们在强国和某国的暗地里支援下也确实给第二舰队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最终,在他们得寸进尺,入侵了龙府的领海伤害了龙府的国民后,这场冲突终于演变成了小型的战争。 龙府从来不害怕战争,龙府只是从来都不喜欢战争,因为她早已吃尽了战争的苦难,深刻地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和可怕。 犯我龙府者,虽远必诛。 航母上的战机携带着实弹起飞,与恐怖组织的战机战到一起,将他们驱逐回了他们大本营所在的海岛之上。 这伙恐怖组织的人大概也是豪横惯了,受不了这种战败的委屈,像是一群疯狗一样进行了强烈的反击,甚至在抓到龙府跳伞的飞行员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一举触怒了龙府,航母直接开到了他们的家门口,和他们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龙府还是吃了远海作战的暗亏,在三方的联合暗算下,最终一战时飞出去的战机一架都没能回来,飞行员更是只有许言活了下来,还身受重伤,腺体被废。 龙府赢了,恐怖组织几乎被连根拔除,某国和强国也赔了款,道了歉。 但伤痛却只能自己咽下。 这也是为什么凌司泽五年后与许言重逢指挥的那场驱逐作战,龙府会让许言去,并且让他下手会这么狠的原因。 如果不是龙府一向恪守底线,那不光是飞机要留下,那个飞行员就算自己会飞也休想逃跑。 经此一役,龙府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便愈加严重。 仅仅五年的时间,不光航母舰队发展到了五支,海、陆、空的各种装备也更新换代了一批又一批。 如今早已不惧任何敌人。 龙府的飞行员们也再也不用开着比敌人低了一整代的战机拿命去和敌人拼了。 疯龙、狂鹰、怒隼,这三个是许言、钟朝和陈将北如今的代号。 但曾经与他们交过手的敌人们却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苍龙。 苍龙,这不光是最新一代战机系列的前缀统称,更是许言他们那支飞行中队的名称,所有的飞行员代号都是苍龙。 他们是当时最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 他们的功绩和牺牲无人知晓,但国家却会铭记。 国家用他们的名字命名了最新型的战机,最初的苍龙沉眠了,但更多的苍龙会带着他们的意志,继续守护这片天空,他们的名字也将永远翱翔于九霄。 赵自立之所以能够以比凌天擎年轻近十岁的年纪坐上这个与他相当于平级的位置,肩膀上扛上了将星,正是因为他也是那场战役的亲历者。 他是舰长。 但他受之有愧,在他的指挥下虽然赢得了胜利,但一整支全军最优秀的飞行中队打没了啊...... 所以他才放弃了成为海军司令的机会,跑到了空军 。 他也是人,许言在逃避,他其实也在逃避。 这就是战争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创伤。 赵自立见凌天擎和许言说得差不多了,鼓起勇气拿过了话筒,但却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许言一直关心着老首长,当然知道老首长目前的职位,所以哪怕赵自立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对面的人是他。 “舰长,您最近还好吗?”最终还是许言先开了口。 “好,好着呢,你呢?听说你回舰队上去了,见着钟朝和陈将北那俩小子了吗?他们如何啊?”两鬓带上了些许白色的威严男人眼眶微红,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我们都很好,您不用担心。”许言笑着道,“等他俩空下来,我让他俩联系您。” “诶,不用,不用,你们好好的就行,好好的就行。”赵自立抹了一把眼睛,“我就是想说啊,你如果决定了要和小凌在一起,你俩就好好的过,等你们领证了,以他的军职和配偶的身份就有知情权了。” 许言看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凌司泽,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嗯了一声。 赵自立又道,“小凌我了解,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孩子,你不用担心啊。” 听到这和凌天擎差不多的话,许言再次无语了,他终于没忍住强调了一句,“我是alpha。” “我当然知道你是alpha啊。”赵自立疑惑地反问,“难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产生性别认知错误了?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知道舰上训练任务很重,但需要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打报告休息,知道吗?还有......” 这一念叨就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令许言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当上政委之后都会自动将‘唠叨’技能点满啊?怎么每一个政委都这么能说... 除了嗯嗯好好以外根本插不进任何话语的许言表情都变得呆滞起来,一双猫瞳都直接变态发育成了死鱼眼。 而凌司泽则一脸幸灾乐祸地在一边笑。 许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语气温和而坚定地打断了赵自立的话,“舰长,司泽就在旁边,他想和你说话。” 说完,许言将话筒往凌司泽手里一塞,长腿一迈跑出了通讯室。 凌司泽:? 第16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5 凌司泽的哥哥凌司晟借着训练为由开着战机跑来了第三舰队。 一下机,他整个人就跟红着眼的公牛一样朝着许言冲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许言正在和机务组检查自己座机的状态,因为明天他就得挂上副油箱开着战机飞到西南区那边执行紧急任务,所以时间非常紧迫。 结果一个头盔都没摘下来的飞行员冲过来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离了飞机。 机务组的士兵们一看,长官好像被找茬了? 这还得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顿时撩起袖子就准备去帮忙,结果走到一半就猛地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好啊你个疯龙,居然敢把我家的白菜拱了是吧!还未婚就给吃干抹净了!?” 许言无奈地任由大舅子揪着自己衣领,想解释又没法解释。 然后就见一道身影远远地冲了过来,一脚就将大舅子掀翻到了地上。 而后许言便看见了一条冰蓝色的马尾在自己眼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高挑修长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凌司晟!”凌司泽气得连哥都不叫了,“一来就欺负阿言干嘛!?” 弟控属性拉满的凌司晟哪怕是被弟弟给打了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叉着腰面色严肃地道,“小泽啊!你是不知道!许言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两个人一个一脸茫然,一个一脸震惊。 “是谁?”凌司泽冷冷地吐了这两个字,俊美的眉眼间立刻便浮现出了戾气。 如果不是许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眼睛只怕会立刻变成血红色。 许言站在凌司泽的旁边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凌司晟。 他还有其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凌司晟见自家这副被吃得死死的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指着许言道,“五年前他就到处说自己喜欢上了一只蝴蝶,一定要追到手,那时候我和他不熟我都听说了!结果呢,如今忽然就跟你在一起了!我可是打听过了,你们满打满算才认识半年都不到吧!?” 凌司晟义愤填膺地说着,想要将弟弟从渣男的手中救出来,期待能见到弟弟当场手撕渣男的场面。 结果这俩人的反应在他眼中多少有些魔幻了。 我亲爱的弟弟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啊? 不是,你个臭渣男窘迫害羞地后退几步是认真的吗!?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亲亲弟弟凑过去吧唧了渣男一口,眼神温柔得都能溺死人。 “原来你五年前不光记得我,甚至还这么自信一定能追到我啊?”凌司泽笑着问。 许言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明明就站在一旁,但却被两人无视了个彻底的凌司晟终于反应过来了其中的问题。 五年前、小蝴蝶、大猫…… 凌司泽和他说过的话语重新在他脑中浮现。 完犊子了,弄巧成拙,本来想拆散却好像撮合得两人感情更好了… 于是完全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的凌司晟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再看自家弟弟这副护夫狂魔的样子,他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许言也确实配得上他弟就是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许言腺体的问题,毕竟使用抑制剂并不是长远之计。 此刻三人已经来到了航母上的会客室中,因着没有外人在,他就很直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许言和凌司泽一直在下意识回避的问题。 “这件事我们会自己处理的。”凌司泽平静地开口。 凌司晟却并未看他,反而是盯着许言,想要得到许言的答案。 然而许言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放弃凌司泽?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让凌司泽为他摘除腺体?他当然不愿。 那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在战场上面对任何困难他都可以义无反顾地向前,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胜利就行。 但面对凌司泽他却不能只为了和他在一起就不顾一切,他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选项。 他背负得太多,他的生命早就不再单单只属于他自己,他无法自私地带着凌司泽逃离。 况且他知道凌司泽哪怕当一个文职也不会愿意离开军队。 没当过兵的人大概不会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但这就是军人的普遍想法。 所以许言沉默着,他给不了凌司晟任何答案。 和凌司泽样貌有五六分相似的英俊青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沉默的许言,一双深邃的蔚蓝色眸子转而看向自己的弟弟,“为了他值得吗?”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 哪怕许言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战功赫赫,但他却并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良人。 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疼爱的弟弟为他而选择牺牲。 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一个值得尊敬但并不熟悉的战友又哪儿比得过自己的弟弟重要呢。 就像王贤,哪怕他确实也将许言当做兄长,但和真正的兄长比,许言又怎么比得过。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兄长的死迁怒到许言的身上。 人从来都是复杂多变的。 只有一些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才会因为‘人设’而被框住,现实中根本找不到几个不‘ooc’的活人。 凌司晟害怕许言会在凌司泽不再如此优秀完美后变心,更害怕自己的弟弟会在未来为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热恋中的人一向是智商下线的,只觉得为了对方自己付出一些牺牲一下没什么,但百分之八十都会在脑子清醒后悔不当初。 更何况凌司泽是要为了许言摘除腺体,还很有可能会赔上自己大好的前途。 “哪怕我不跟许言在一起,我也早就有切除腺体的打算。”凌司泽说这句话时眸子无比坦荡,“如果不是遇见了许言,我光是想象一下自己躺在alpha的身下我都感到恶心。” “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当一个必须依附于alpha的omega。” 凌司晟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未把自己当做omega,行为处事都更像是个alpha,却没成想弟弟的思想这么偏激。 也这么傲气。 而他也确实被说服了。 第16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6 凌司晟只是钻空子才能跑来第三舰队的,统共最大能停留的时间也就二十分钟,所以在确认完弟弟不是被渣男骗了又或是恋爱脑了,他也就立刻起飞离开了。 顺便一提,他开的战机也是苍龙,不过是双座机,而许言的是单座机。 所以凌司晟还有一个副驾,而副驾已经在飞机上坐着等他了。 “怎么样?”副驾见凌司晟回来,立刻面露期待地问,“小泽是不是被渣男骗了?他们分手了吗?” 凌司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带上头盔坐到前座,这才慢悠悠地回答,“你还是别妄想了,小泽说了,除了许言以外,想上他的他都会帮忙物理阉割。” 凌司泽当然没这么说,他只是忽然嫌这家伙烦。 见到了许言的样貌再加上他身上那恐怖的功勋量还有他闻名全军的飞行技术,再看看坐在自己身后给自己当副驾自己都嫌菜还长得没许言好看的搭档。 果然,货比货得扔。 小泽说得果然是对的,让这种货色得到他优秀漂亮的弟弟,光是想象了一下画面他拳头都已经硬了,非常想抽出配枪立刻将身后的人给毙了。 航母的甲板对于飞机而言或许太小,但对人而言确实十分宽阔的,而且因为吨量足够的原因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地颠簸。 许言在和机务组对飞机进行最后的检查,凌司泽则站在航空甲板的边缘看海。 万里无云的天空蔚蓝而高远,远处的海平面仿佛和天空连接到了一起,极远处有一小片孤云被调皮的飞行员从中穿过,像拉丝的一样被扯出一条飘逸的尾巴。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朵的形状被气流改变,变得很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那一条极细的尾巴也消散不见。 这种静下心来看云的时光,上一次还是在童年时。 他坐在军区大院的草坪上,和一群小孩昂着头看被夕阳的光照得无比唯美的云彩,每个孩子眼中的云彩都有着不同的模样。 而他眼中的那片云像是昂头冲向高空的雄鹰,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像是一架冲破乌云的威武战机。 他兴奋地指着那朵云对小伙伴们大喊——我以后就要开那样的战机,飞到云的里面去摸摸云是什么手感,去看看彩虹是怎么架起来的! 然而现实却是他分化成了omega,根本没办法实现自己的凌云壮志。 看着凌司泽略显孤寂的背影,许言却并没有贸然上前。 哪怕是爱人之间也要留给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每个人都有想要独处的时候,有一些情绪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消化。 ‘大人,我查到你中的这个歹毒的药是谁研发的了。’937的声音忽然响起。 ‘哦?谁?’许言好奇地询问。 ‘是66席执行官大人,我去找他询问了一下,他说他来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成了个omega,还差点被家里的老顽固父母逼着嫁给alpha,而且那个alpha还想强他,所以他一气之下就研发了这个玩意儿。’937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而且他说,omega发晴期必须靠抑制剂或者alpha的信息素,alpha易感期的时候却可以仗着身体强悍不用抑制剂就能硬挺过去,omega被永久标记之后甚至会对alpha产生依赖性和服从性。’ 说到这里,937给许言打了个视频电话,接通之后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凭什么!掏出来比雕大我都不会输,凭什么我要让他上还要给他当妻奴!omega就没有人权了吗!?劳资当场就把那个狗alpha的蛋都踢碎了!’ 937将这位66席执行官的语气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种屈辱、不甘和愤怒都快溢出虚拟屏幕糊到许言的脸上。 差点把许言给当场笑死。 这个66挺有趣的,如果以后在战场上遇见得看看这狠人长啥样子。 ‘哦对了,大人,你之前申请的那个药剂我发现也是他研制的,我就跟他提了一嘴,他说他可以进行改良,到时候不光一点副作用没有,还能保证效果绝对完美,和纯天然的没两样,我就给他拿去改良了,今晚上您就能拿到手。’937邀功似地叉着腰。 ‘哦,那挺好的。’许言平淡地回答。 937没得到夸奖顿时萎了下去。 视频电话挂断之后,937正一脸幽怨地拆开了一颗纳豆口味的阿尔卑斯塞进嘴里,准备抚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结果手腕上的通讯器忽然响起了一阵大量金币落地的声音。 他浑身一激灵,整个人弹起来举起手腕一看...... 好家伙,这段时间因为被举报而消失的年终奖公积金绩效全回来了,甚至还有多的。 “啊———大人我爱您!”他站在工位上尖叫,惹得同办公室的其他几个辅佐官投来了惊恐的目光。 “阿言?发什么呆呢?” 凌司泽一回头就看见许言正盯着自己发呆,好奇地走过去,手掌在许言的眼前晃了晃。 许言刚给937发完红包就发现凌司泽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抬手抓住了他放在自己眼前的手,心情颇好地笑着,“想到了高兴的事,走,我们晚饭吃顿好的去。” 凌司泽温和地笑着,反手握紧了许言的手掌,“好。” 至于其他的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就是狗粮吗?炫就完事儿了。 第162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7 “小言,你没受伤吧!?” 王杰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许言的面前,拉着人上下打量。 在得知许言带回了珍贵的作战情报需要迫降,并且最后一枚导弹卡住没能发射出去时,正在海市休假陪弟弟和刚收养的妹妹的王杰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我没事。”许言笑着揽住了王杰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远处被士兵拦下的漂亮青年。 王杰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然后讶异地问许言,“你认识?” 许言矜持地一笑,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不认识,但很快就认识了,我看上他了。” “哈?”王杰露出了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你认真的?” “认真的~”许言笑着回答。 他不着痕迹地又看了那漂亮的冰蓝色一眼,揽着王杰就往车的方向走,转身的瞬间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走吧,我们得赶紧回去,我有很重要的情报要立刻汇报上去。” 王杰也放下了吃瓜的心,沉声道,“好,飞机这边你也不用担心,上头都安排好人了。” “嗯,顺便让人帮我打听一下那个小蝴蝶叫什么名字,读哪个学校。”许言一本正经地接着吩咐。 王杰下意识的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一脸无语地看向坐在旁边的许言。 “这还不认识怎么就给人家取外号了?”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他就非常像一只美好而自由的蝴蝶。” 他回忆起了自己站在驾驶舱上,远远地看见青年身姿矫健地翻越那些围栏的样子,眼中沉淀的杀意和痛苦都消散了不少。 “发生了什么事么?”今天一照面王杰就察觉到了许言的不对劲,他周身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太压抑了。 许言却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如果事态真的非常紧急的话你早就被强制召回了,哪能让你还悠闲地休假呢。” 王杰面露狐疑,但最终还是并未追问。 军队的效率一向是极其高的,整个迫降险情处理结束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而许言也因伤获得了两天的休假。 身穿便装也难掩军人气质的青年捏着一张写着几行文字的纸条站在了南一军校的门口。 军校外种着两行枫树,红得似火,铺了满地。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许多面容带着些许稚嫩,眼神清澈且充满朝气的青年们三三两两地带着行李进入威严高大的校门。 每一个人在经过时都会将目光投注到那位站在一棵枫树下盯着手中纸条发呆的白发青年身上,这位一看气质就不是军校新兵而是老兵的青年样貌却十分斯文。 他身姿如松,眉头轻轻地皱着,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他有着猫科动物的基因,一双眸子是清澈漂亮的灰蓝色,由于阳光正好的缘故,瞳孔缩成了竖瞳,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高冷,令想要上前搭讪的人都望而却步。 许言第n遍从头看着纸条的内容。 【姓名:凌司泽 第一性别:男 第二性别:omega 根正苗红,品德优异,成绩拔尖,就读于南一军校大二生,空指专业。】 他闭上眼,手中的纸条被他一点一点地撕碎。 他冷静了。 他马上就将面临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等一切都结束了再来吧。 到时候他就打报告申请调到空军来,然后将他要到自己的部队来给自己当指挥。 想到这里,许言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冰雪消融般的一笑,令距离他最近的一名路过的omega磅地一下一头撞在了枫树的树干上。 然而许言却并没注意到,他在笑自己的自大。 现在想得再美,到时候要是小蝴蝶一句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 况且他又怎么能肯定对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追求呢? 细碎的纸屑被许言一点一点地撕得更碎,然后分开扔进了不同的垃圾箱中,身影消失在街角。 “发什么呆呢?” 王少则被人大力地在后背拍了一巴掌,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凌司泽!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大力啊!草,疼死爷了!” 凌司泽却完全没理会他的抱怨,端着自己高冷男神的架子,视线顺着他之前发呆的方向看去,淡淡地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被这么一问,王少则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叭叭起来。 “好帅一个alpha!我第一次见这么戳我的alpha!超级帅!超级好看!”王少则只恨自己语文没学好,夸人都不会夸,翻来覆去只能说出这些。 凌司泽却嗤之以鼻,冷冷地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家大猫更帅更好看。” 王少则闻言反应了0.3秒,然后发出了难以置信地嘶吼,“你谈恋爱了!?” 这一声喊在整个校门口响彻,顿时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待看清是谁后,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 他们的校草,顶级omega,a的梦中情o,o愿意为他弯,b愿意任他选攻受,空指系的第一名,凌司泽。 谈·恋·爱·了!? 王少则和放慢了脚步几乎是用蜗牛的速度走路的人们都在等待凌司泽的否认,结果没有。 他居然默认了。 心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甚至有个alpha当场掐着人中昏倒在地,然后发现没人管他之后又灰溜溜地自己爬了起来,捂着脸跑进了学校。 第163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8 炸弹就在耳边爆炸的声音将沉睡中的许言惊醒。 他恍恍惚惚地捂着额头坐起身,耳鸣还在继续,眼前的视野也一阵清晰一阵漆黑。 但他不敢躺下,因为一但躺下,那充斥着炮火和战友尸骸的噩梦就会钻入他的脑海,令他痛不欲生。 “唔...”他捂住胸口,喘不过气般剧烈呼吸着,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角不断滑落,后背的睡衣都被完全打湿。 许久之后,房间内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手机的亮光成了漆黑房间中唯一的光源。 许言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距离他订的闹钟还有两个小时。 但他不准备也不敢再睡了。 起身下床,踢踏着拖鞋慢悠悠地走进厕所,镜子中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样。 镜中的青年看上去无比地憔悴颓丧,双眸黯淡无光,一头原本柔顺光泽的白发也变得干枯而潦草,他尝试着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嘴角牵起来的弧度都无比的难看。 一股无名的烦躁翻涌起来,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双眸开始充血,他一拳打向了青年那张令他感到厌恶的脸。 镜面破碎。 沾染着鲜红的碎片散得到处都是。 血色顺着蛛网状的裂痕滑落,扯出几道渗人的痕迹。 重新恢复冷静的许言收回了手,几滴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到洗手池中,绽开几朵血花,而后朝着中间汇聚,相互勾连,宛若一朵扭曲盛开的彼岸花。 食指骨折了,除此之外都是皮外伤。 许言给自己下了诊断,面色平静地脱下溅上了鲜血的睡衣,用毛巾在伤处随便打了个结便拧开蓬头准备洗个澡。 他真的该用这样的状态去见小蝴蝶吗? 可是,不去见他,他又能去哪? 王杰牺牲了,他哪有勇气去面对王贤和王宁宁。 举目四望,他变得死寂灰暗的世界唯有一抹冰蓝依旧鲜活,它自由而美好,令他不自觉地想要去追逐。 背上装着换洗衣物的背包,许言先是去了一趟医院将伤处理了一下,然后就到了机场等候登机。 此刻的他没有半点精气神,说是军人却更像是一个失业或者是失恋的颓废青年,再加上他缠满了绷带的右手,看上去无比可怜。 “大哥哥。” 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令闭目养神的许言睁开了双眸。 “大哥哥,你不要难过了,我这里有糖果,你吃一颗,吃了就不难过了,我每次难过的时候都吃一颗就好了。” 说话的是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女孩儿,大约只有四五岁的模样,穿着精致可爱的嫩黄色小裙子,正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斜挎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枚大白兔奶糖塞进了许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 许言有些发愣,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女孩儿另外一边的大人,是一个戴着眼镜文文弱弱的omega青年,也正温和地笑着看向他。 许言感觉喉咙有些哑,“谢谢。” 紧接着,许言就注意到了女孩有一只眼睛有些异常,灰蒙蒙的,没有焦距。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对文弱青年也道了声谢。 “大哥哥快吃呀~很好吃的!很甜的!”女孩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许言。 “小缘不能勉强哥哥哦,哥哥想吃的时候会吃的。”青年柔声制止了她的行为。 “可是爸爸,大哥哥看上去好难过诶,而且还受伤了,吃一颗糖就好了。” 女孩儿的童言童语天真而纯净,在她的世界中好像没有什么苦难是一颗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来几颗。 于是许言的手里又被塞了好几颗不同口味的大白兔奶兔,把许言都给逗笑了。 “你看你看!大哥哥笑了,糖果果然是有魔法的!”女孩肉乎乎的小手举起来,欢呼雀跃。 文弱青年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对许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许言却摇了摇头,将糖果郑重地装进衣服口袋,只剩下女孩儿最初塞给他的那颗原味的奶糖。 他将手心的糖果放在女孩的面前,温和地笑着,“那小魔仙能不能帮哥哥将奶糖拆开呢?被小魔仙拆开的糖果是会被附加上祝福的哦,小魔仙能将自己的祝福分享给哥哥吗?” “当然可以!”女孩儿粉润的小脸顿时严肃认真起来,拿过糖果熟练地拆开,又重新放回了许言的手心,“好了!糖果已经被小魔仙祝福啦!” 周围围观的人们见到如此温馨美好的一幕都纷纷露出了一副被治愈到了表情。 许言在女孩儿的注视下将奶糖放进了嘴里,香农的奶味很快便充斥满了口腔,是童年里最美好的味道。 那时候一颗奶糖便是他们这群无父无母的孩子们的新年礼物,小小的一颗糖便能够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许言又和这俩父女聊了聊,居然发现这俩人居然是军属,青年带着女儿来机场就是准备坐飞机去军队里见当兵的丈夫。 这可真是巧了,原本许言还有些顾虑,现在彻底没了。 他从包里取出了领了之后就一直放在背包里的一等功勋章,将它捏在手心,然后将拳心轻轻覆盖在女孩儿没有神采的那只眼睛上。 语气温和又认真地看着女孩儿说,“哥哥也有特殊的身份,哥哥现在也给小魔仙一个祝福,小魔仙要认真听好哦。” 女孩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表情又紧张又期待地说了声好。 “你的眼睛是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它守护了天空,点亮了黑夜,现在它累了,所以才来到最善良美丽的女孩儿身上休息,而你正是它的守护者。” “未来如果有人嘲笑星星,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星星的付出,但星星不会在意,所以你不必为星星感到难过,因为只要你幸福快乐,星星就能够获得力量,等它重新回到天上时就会变得更加明亮。” “而哥哥要给你的祝福就是这个。”说到这里,许言将手心摊开,一枚红色的五角星勋章出现在女孩儿的眼前。 哪怕女孩儿不懂这枚漂亮的勋章代表着什么,不懂上面‘一等功’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 但冥冥之中她却感受到了这枚勋章所携带的厚重的‘祝福’。 未来当她真正懂得这枚勋章的意义时,她一定不会再害怕别人的歧视和嘲笑,因为哪怕是最最厉害的英雄都说过,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美丽的女孩 。 这枚无价的勋章就是她的底气。 第164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49 飞机降落后的第二天,山都就下起了连绵的细雨,仿佛一片大雾将这个建在山中的大都市整个笼罩其中。 水雾弥漫,可见度非常低,路上的车辆大多都开得非常谨慎,偶尔有那么一两个鲁莽的高速冲过水洼,捡起一片泥泞染到路过的行人身上。 行人就会破口大骂。 此时此刻,街的对面便有一个人正在口吐芬芬。 “我¥%#&,劳资刚买的新衣服!我去%¥&@#......” 许言往那边看了一眼,因为距离和雨幕的关系只能看清那边两道修长的身影,他们撑着伞,一人正用纸巾帮另一人擦拭身上的脏污,倾斜的伞檐遮住了他们的面容。 一辆车在许言的面前停下,许言核对了一下车牌号后收伞坐了上去。 车辆离开。 那倒霉的人仍旧在抱怨着。 “好不容易军校给放两天假,这破天气一直下雨就算了,怎么还遇见这种糟心事啊!”王少则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凌司泽将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安抚了一句,“一会儿晚饭我请客。” 王少则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速答,“好!” 凌司泽无奈地在心中对损友翻了个白眼,至于为什么是在心中,那当然是因为男神是不会做翻白眼这种坏形象的行为的。 因为父母兄姐都太过优秀的关系,他从小就背负了太多的期待,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他确实足够优秀,也足够努力,却也因为在乎旁人的目光而习惯了伪装和端着。 毕竟光是想象了一下旁人发现他其实是个有些社恐还喜欢吐槽的人时露出的表情,他就已经开始脚趾扣地还想以头抢地了。 一辆车缓慢地在两人的面前停下,他们打的车到了。 王少则虽然因为凌司泽请客吃饭的缘故气消了不少,但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的,坐上车后司机一听,两个人立马就同仇敌忾地一起抱怨起来。 因为司机不光是人遭受过这种待遇,他的车也没少受这种委屈。 凌司泽没有参与话题,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思绪却又飘到了那令他此生大概都难以忘怀的那天。 他知道一见钟情跟见色起意其实没什么两样,但体会到这种强烈的情感他还是第一次,令他着迷,令他心切。 殊不知,他此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他的身后,明明是来见他却与他背道而驰。 许言撑着伞漫步在空无一人的校园之中,他凭借着军官证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军校,也被门卫告知他来得很巧,军校放假两天,校园里没人,方便一个人安静地散步参观。 确实很巧,巧合地令他第一次就扑了空。 他要在这里多等两天么?还是干脆就顺势离开算了。 他看了天气预报,这雨还要断断续续地下一周,而这样的天气对他而言不光是不便,更是一种折磨。 他才愈合没多久的各处骨骼都在尖叫着疼痛,痛到即便是他都需要吃一颗止疼药后才能正常行动。 差一点,伤势如果再重一点,就算他功绩再高,上头都不会再允许他飞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如干脆就死在天上。 雨忽然下大了,许言只能是走进了一旁不知作何用途的教学楼之中避雨,裤脚都湿透了。 这雨目测还要下一段时间。 教学楼大厅靠墙的位置有一排连在一起的座椅,许言走过去在角落坐下,拿出手机找了本小说看起来。 事到如今,来都来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不错。 既然都不求结果,那还顾及这么多干嘛。 许言在不断地说服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小说他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同学,你手上的绷带都湿透了,我们教学楼有配备医务室,需要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吗?” 许言抬头,不知不觉间他面前居然多了两个人,一个alpha一个beta,一男一女。 跟他说话的是beta少女,两人都穿着迷彩作训服,少女的手臂上贴着红底白色的十字臂章。 绷带湿哒哒的确实很不舒服,许言便朝她点了点头,“麻烦了。” 大概是因为许言这样经历过真实战火的军人出现在军校属实是降维打击,所以一路上男生都紧紧地拉着女朋友的手,表情有些紧绷。 说实话,这位谦和又笑容开朗的少女确实很有魅力,也不怪他如此宝贝。 到了医务室,值班的人也是学生,臂章和少女的一模一样。 “凉姐,你们怎么回来啦?”值班的人是个omega妹子,长得非常可爱,个子也十分小巧。 “这位的伤需要处理一下。”被称作凉姐的beta少女笑着指了一下最后进来的许言。 降维打击没对beta少女生效,却对omega妹子生效了。 许言优越的外貌在他那一身带着股硝烟的凌然气质下都变成了次要的。 omega妹子敢断言,哪怕许言的长相十分普通,也能凭借这种气质令人趋之若鹜。 上药换绷带的过程中妹子腼腆地红着脸不敢看许言,beta少女却始终目光坦荡地和许言对视交谈着。 “所以你是来找人的?”beta少女问道。 许言点头,“他叫凌司泽。”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在场的两个女孩双眼都瞪大起来。 最终居然是一直不敢搭话的omega妹子打破了这令许言感到莫名的沉默。 “你就是凌大佬那传说中的男朋友吗!?”omega妹子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一半再次为凌司泽碎,一半为眼前这位大帅哥alpha而碎。 论前后喜欢上的两个人原来是一对的心理阴影面积要如何计算。 许言闻言却是一怔,表情空茫了一瞬,然后他无奈地对两人摆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的男朋友。” “我只是受过他的帮助来道谢而已,对他而言大概只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第165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0 两女闻言先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而后omega少女就支棱了起来,跃跃欲试地准备尝试朝这位无主的大猫要一个联系方式。 好久没遇见这样的天菜了,她要大口吃! 然而天气和许言都没给她机会,绷带换好后没几分钟雨就小了,许言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了教学楼。 无人之后许言才暴露出了他此刻真实的情感。 无助,彷徨,没有支点,感觉自己好似开着摇摇晃晃的战机随时都会坠落。 唯一色彩绚丽的冰蓝色蝴蝶越飞越远,他伸手想要去挽留,但他的内心却只余一片灰败的废墟,就连他伸出去的手都脏污不堪,鲜血淋漓。 他值得更美的世界,他也拥有了更美的世界。 许言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学校,更是连夜订了机票逃离似地远离了这里。 虽然他们胜利了,但许言却始终觉得自己败得彻底,而战败的他哪还有勇气和别人去争。 更何况,能被小蝴蝶喜欢的人又怎么会差。 ...... 夏凉坐在办公室内整理着病历单。 五年前面容带着稚嫩的她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一位稳重又自信的女军医,一身空军迷彩作训服配上白大褂,英姿飒爽间又透着知性的美。 她的样貌从来都不是顶尖的那种,但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却令她的魅力提升了数倍不止,如若不是她有一个从大学谈到现在的男友的话,追她的兵大概能绕1000米的跑道一圈。 外貌或许能提升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但优秀的人品与能力才是令人欣赏和喜爱的关键。 夏凉就是如此才能超越了如此多的alpha和omega成为了这一代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凉姐!” 走廊外传来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伴随着一惊一乍地呼喊。 “许言!许言!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让我光速失恋难过了整整三天,吃胖了五斤的那个alpha!” 夏凉平静地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档案柜里,转头看向自己曾经的小学妹,如今的助理,孙园园。 她记性很好,稍微回忆了一下就记起了那位气质独特的青年。 “记得,他怎么了?” 孙园园气愤地叉腰,“他要和凌司泽结婚了!” 夏凉先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瞪圆了眼睛,“哈!?” “他不是说他不是凌司泽的男朋友吗!?” “很明显他框我们呢!凌司泽那传说中的男友传说了这么久也没有个真人,如今忽然就宣布和许言结婚,要是许言不是他男朋友我就一口气闷完一瓶500ml的葡萄糖!”孙园园大手一挥,无比自信。 夏凉抽了抽嘴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咬牙道,“你少跟那些兵痞混在一起,也不准学他们说话......” 孙园园立马乖巧地低下了头,“我错了。” 虽然夏凉是她的学姐兼闺蜜没错,但夏凉还有一层身份可是她的顶头上司,该低头时必须低头。 夏凉也懒得和她掰扯,将话题又转了回去,“我觉得许言没有说谎。” 孙园园立马抬起头想要反驳,但却被夏凉用眼神制止,她接着道,“或许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况且我们都是学心理学的,许言当时的状态就算是你也能发现不对劲吧?” 什么叫就算是你也能啊?真的谢谢。 不过确实如夏凉所说,哪怕是她也能轻而易举发现那时候的许言精神状态非常不佳,心理也出现了些问题。 “啊,我好好奇啊。”孙园园葛优躺地瘫在沙发上。 “他们结婚我应该能收到了一份邀请函,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去呗,你要是敢去问,你的好奇心就被满足了。”夏凉揉了揉孙园园地脑袋。 孙园园瞬间警觉,“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俩大佬的?我怎么不知道?” “啊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这里就是凌司泽的老部队,他前脚刚去海航培训,你后脚就来了。” “啊————”这是一声不甘的咆哮。 ...... 许言接到这次紧急任务的时候,还以为又是让他去干碎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敌方飞机,结果等他到了地方后发现,原来是让他去护航。 接国民回家。 他需要开着战机随同三架客机一同飞往某国。 那里原本已经停战,并且和龙府签订了建设合约,所以龙府便派了几百人的建设团队过去,没曾想才过去几个月,矛盾再次被某些国家挑起,战争陡然间爆发,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并且这次的战争烈度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出不少,原因是某两国将这里当成了竞争的战场,他们都不愿意在自己的国土上燃烧战火,更不想损失自己在国际上的名声,便将自己的战火点燃在了这个弱小的国家,将这里当成棋盘,肆意破坏。 虽然所有国家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但这两国却做足了表面功夫,令国际上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去指控他们。 于是小国求助无门便只能承受。 这就是弱小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感激于龙府平视他们的态度,于是约定好给予龙府两个小时的机场使用权 ,时间足足比其他前来撤侨的国家多了整整一倍。 原本这种撤侨护航是用不着许言来的,龙府的优秀的飞行员非常多,能够胜任这份任务的飞行员不在少数。 但是据说某恐怖组织受到雇佣也参与了这场战场,他们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如今的领袖更是暗中针对龙府进行了好几次恐怖袭击,只是都被军人们挡在国境之外。 而许言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之一,并且许言足够强大。 看看这群疯子针对许言的袭击就知道了,他们只敢在许言没开战机的时候去袭击他,但凡是在天上听到许言的声音,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夹着尾巴恨不得多长两只手致敬一个眼镜蛇机动就跑。 听到疯龙的声音就立刻撤退。 这可是敌方默认的规矩。 第166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1 不过与此同时,这个恐怖组织也一直宣扬着自己灭掉了龙府的苍龙支队,疯龙只是这支部队的幸存者,不足为惧。 对此其他与该组织合作过的人们有话说:不足为惧?那你丫的战场上见着人丢下我们就跑是什么意思? 凌司泽也被征调了过来,原因是上一次该小国的撤侨行动就是他指挥的,那次行动结束得非常完美,所以这次便也将他叫了过来。 其中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上次撤侨行动,他后半段几乎全程都和工人们在一起,因为他临时顶替了牺牲的‘领头羊’,亲自将所有人带到了机场,全员上了飞机。 这一次,他也会随机前往,任务不光是担当战场空指。 同时,如果需要的话,他得下飞机去亲自接人。 这种一回生二回熟的陷没人想再体验一遍,但却必须有人去干,甚至有人愿意去干。 许言和凌司泽如此,其他参与人员亦是如此。 时间紧迫,许言和凌司泽虽然在同一个会议室内开会,但却根本没有私下交谈的时间,都忙得脚不沾地,并且因为飞行路线的原因搞得焦头烂额。 因为他们中途可能还要经过一个国与国之间冲突的战区。 “绕的话战机燃油会非常紧迫,不绕的话又太过危险,许言,你怎么看?”肩膀上扛着一颗将星的总指挥看向许言。 许言的眉头皱着,面对这个问题他也很纠结。 飞机在天上,燃油就等于生命,毕竟没油的后果就是从几千米的高空掉下来拍成肉泥。 众所周知,不管是什么交通工具,在加力的时候对于燃料的消耗都是成倍增长的,而在变化莫测的空中,飞机必须留有充足的燃油冗余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险情和恶劣天气。 如果绕过那片地区的话,一旦出点一些意外,战机可能就会因为燃油不足无法抵达预订的加油点。 如果穿过战区的话,一旦有敌人混在其中对我方发动袭击,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客机便只能靠两架护航的战机进行拦截保护,稍有差池,便是几百条人命当场殒落的结局。 至于让战机穿越战区,客机独自绕行当然也是不行的。 哪怕是绕行,距离战区的距离也达不到绝对安全的距离,必须有战机护航。 “我陪着客机绕行,赵炎穿过战区先行与加油机汇合加油,而后护送加油机与主机队汇合为我加油。” 凌司泽闻言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用力地捏紧。 站在指挥的角度,这个方案是非常可行的,但站在许言的角度,几乎所有的风险都被他一人担了。 这个过程中但凡是多出现几次意外,消耗完燃油的许言就只能弃机跳伞,又或是成为活靶子被击落。 在场的人都是有经验的聪明人,听到这个方案的瞬间就看透了其中的所有优劣。 一直小透明似地赵炎很想提出让许言和自己换一换,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开口,跑去海航培训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和许言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不是因为许言原定的僚机人选分配到了其他任务的话,他根本没办法坐到许言的身边,而是坐到最后面,和如今那两位负责支援替补的飞行员在一起。 虽然在海航的培训中倍受打击,但他也因此幸运地遇见了心爱的omega......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眼中的自信也重新燃起。 他家宝贝可是说了,他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飞行员! 方案很快被敲定,会议室内便只剩下了几位飞行员和两位指挥。 凌司泽是要前往现场的现场指挥,总指挥则负责统御全局。 “该说的还是要必须说。”总指挥看向两位正襟危坐的支援替补飞行员,语气严肃,“一旦第一编队有所损失,你们就必须立即起飞接着进行护航任务,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是!” 飞机进入别国的领空是需要获得‘通行证’的,尤其是战机这种大杀器。 也就是龙府国际口碑很好,否则别说是两架战机,哪怕是两个士兵徒步经过都不可能。 “许言,赵炎,凌司泽!”总指挥定定地看着他们,像是在认真地记住他们的样子,“安全回来!” “是!” 最后,会议室内便只剩下了许言和凌司泽。 他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这也是其他人故意留给他们的。 很多人都知道这俩人快要结婚了,然而却在这个关头将两人同时派往了战场,这本是不该的,但这关乎着几百人的性命,属实无奈。 小蝴蝶扑到了大猫的怀里,用力地拥抱着他,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 他从来都不如看上去那么明亮,他也是会自私会产生阴暗想法的普通人。 许言回抱住他,同样也没有开口。 他们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都是如此,哪怕不说出口,对方也能够懂得自己的意思。 默契又自然,宛若一对已经共同生活了许久的老夫夫。 然而看着这温馨的一幕,937却不太得劲。 ‘大人,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也可以趁机放松放松。’ ‘好叭~呜呜呜,这么一大笔积分呢,好浪费啊......’ 许言懒得理他,他只觉得抱着凌司泽很舒服,之前因为挖记忆海深处的碎片,灵魂因此所受的伤好似都不再隐隐作痛。 一枚冰蓝色仿佛拥有一对蝴蝶翅膀的小光团落到了一张网上,化为一片冰蓝的光华将其完全笼罩,片刻之后,网变成了一张蓝白色光膜,将灵魂深处那巨大的黑洞完全堵住。 也在这一秒,许言好似觉得心脏悸动了一下,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 怀中的小蝴蝶在他眼中好像变得更加好看了。 第167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2 璀璨繁星,圆月如故。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刻的月亮便是如此。 散发着皎洁光华的珍珠与碎钻泼洒在如墨的幕布之上,浮云如纱,令一切幻美如梦。 清美的月光洒下,明亮如昼,却无法令冷硬的钢铁雄鹰柔和半分,光暗交错,反而勾勒出其泛着寒芒的菱角,如蛰伏于暗中的猎手,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明明是合该团圆的中秋,这里的人们却从昨日的佳节忙到现在,连与亲人通几句电话都无暇,一个个严阵以待,面容略显憔悴却始终目光坚毅。 三架早就准备随时起飞的客机陆续升空,而后便是一前一后两架满挂载的战机嗡鸣着刺入苍穹。 由于满油满挂载还携带副油箱的缘故,两架矫健的苍龙战机显得有些笨重,就连起飞都比以往多滑跑了一段距离,发动机的声音也略显吃力。 不过毕竟是龙府列装的最新型战机,这点小困难还不至于会令它承受不住。 三架客机保持着距离和航速呈三角队形飞行,而两架战机则一头一尾,呈保护姿态将三架客机护在中央。 驾驶客机的三位飞行员都是空军退役后开客机开了十年以上的老机长,就连副驾驶都是已经担任机长三年以上的熟手,各个机组成员也都是从报名的志愿者中挑选出来的尖子,他们每个人都具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和自保能力,力求在人力方面不出任何纰漏。 每一个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就都写好了遗书。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是幸运的,只能是尽人事罢了。 至于像许言这种常年执行危险任务的人,遗书这种东西写起来跟写日记一样,手熟得很。 只不过以往他的遗书都只有寥寥一两句,显得无比敷衍,而这次他写得无比认真。 因为他心中住进了一个放不下的人。 凌司泽是现场指挥,是整支队伍的大脑,他乘坐的飞机便是客机编队的长机ap4131,他坐在第二驾驶的位置,戴着通讯耳麦,通过驾驶室的雷达观察着各机的位置。 此刻通讯频道中一片寂静,气氛严肃沉重,有些压抑。 侧窗刚好能看见挂在天边的明月,凌司泽这才记起来昨日是中秋。 他们已经起飞半小时,而到达目的地还需将近四个小时,众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的话,凶险的回程之路怕是无法维持最佳状态。 {各位。} 凌司泽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所有人顿时坐直了身子,然而紧接着他们的指挥官的声音却带上了笑意。 {昨天可是个好日子啊,可惜大家都忘记了。} 经他这么一点,脑子转得快的立刻便脱口将中秋节这三个字说了出来,顿时没想起来的人们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中秋快乐,战友们。}沉稳平静地声音在通讯中响起。 不光是许言没自觉,或许就连众人都没发现,他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安抚住旁人的焦虑和惊慌。 此刻三架客机都是副驾在驾驶,他们的年纪都不到30,是这代最优秀的一批年轻机长,心理素质和驾驶技术自然无可挑剔。 不过他们此刻的脊背却都紧绷着,他们在紧张。 这种紧张并非源自于畏惧危险,而是生怕因为自己而耽误紧迫而宝贵的时间。 更何况此刻坐在副驾位上的可都是他们的教练,他们的师父。 {中秋节快乐~} {同乐同乐~} {中秋快乐。} 三位年轻机长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去的路不用担心,回来才是该绷紧神经的时候,该睡睡,该吃吃,我敢打赌,和我同机的战机保障组肯定一个个的都睡熟了。}凌司泽难得调笑了一句,“你们看,他们明明有通讯器都没吱声。” 顿时通讯频道里笑声一片,就连三个老机长都跟着打诨了几句。 这时一道幽怨的低沉硬汉音这才响起,{我们听着呢,别太过分了。} {唷?终于被吵醒了?}赵炎说话自带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睡眠质量不错啊。} 保障组人员一个一个气得想睡都睡不着了,惹得同舱的几个空姐空少捂着嘴笑起来。 他们本来就没全睡着!安排了人轮休听指挥的好吧! 热闹了一阵,众人终于没有在绷着神经,不少机务组的人悬着的心也在这种氛围中放了下来,疲惫地睡去。 这趟任务,最累的大概只有两位战机飞行员。 他们可没有副驾能够轮班,唯一的休息时间便是落地后在小国机场的那两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不开双座机,那当然是没获得对应的‘通行证’。 单座机和双座机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是座位多了一个这么简单。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编队顺利地全数降落到了小国唯一的机场之中,荷枪实弹的十五个特种兵先行下了飞机,三人一组于每架飞机周围旁进行警戒守卫。 紧接着就是战机维护的保障组下了机,争分夺秒地搬下设备就开始给两架战机做基础地维护检修,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以他们携带的设备都能解决。 两架战机的副油箱早就耗尽,并且都在经过无人区时丢弃,由于一路上顺风顺水,两架战机的油量都尚在安全线以内。 保障结束后,许言和赵炎便直接坐在战机驾驶舱内闭目养神,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着已经超出了和‘领头羊’约定的到达时间,凌司泽便有些急了。 他拿出卫星电话尝试联系上‘领头羊’,然而一连好几个电话打过去都石沉大海,令他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他看了一眼时间,再等十分钟,如果那边还未回复的话他就必须得动身带人去找了。 万幸的是三分钟后他就接到了回电。 \"我们的几辆大巴被堵住了,前面正在交火,我们距离机场还有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四周的路也都被堵死了,如果现在退回去绕路的话根本无法在限定的时间内到达机场!”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了一道焦急的女声,背景音里枪火声一片。 第168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3 此时距离机场关闭还有四十分钟。 “你等着,我让战机去接你们。”凌司泽几乎是一秒钟就想好了对策。 身为空指,他对苍龙的了解不比飞行员少,甚至会更为细致全面。 毕竟一个连棋子都了解不透彻的棋手又要如何取胜呢? 他算过,战机剩余的油量绕过战区到达加油点时,油量冗余按照他们定下的巡航时速1000公里每小时计算,大约能多飞500公里,而赵炎的飞行路线是穿过战区,那么他的油量冗余大约能飞1200公里。 他问过空勤人员,他们安排全员登机最多只需要十五分钟,如果乘客们配合的话甚至可以缩短到十分钟。 赵炎只要不玩什么花活儿,比如整几个大机动的话,油量是完全足够的。 所以他便立刻下令让赵炎起飞去接人。 战机的发动机一直都保持着开车状态,随时准备起飞,所以在收到命令的下一秒,赵炎就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军令如山,可容不得任何犹豫。 许言当然也听到了凌司泽的命令,但是他并没有去操心,而是抓紧时间休息。 回程才是硬仗。 现在还没人发现问题,但是许言却一早就通过937开的监控发现了。 凌司泽乘坐的那架长机的油表和油箱都被人做了手脚。 该说不说邪教害人不浅,而被洗脑的信徒们也足够可怕。 上次许言遭到的那次袭击便是由他们主导的,这一次也是。 只不过这一次由于查得非常严,只混进来了一个邪教徒,许言估计这位大概还是邪教里的高层——长机的副驾驶,高天广。 别看这位衣冠楚楚平时为人谦和,私底下可是个为了他们所谓的主杀人不眨眼的坏种。 原本许言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着急就离开,但当发现高天广的意图之后,他就不再犹豫了。 毕竟别人帮忙设计的盛大的谢幕多省时省力啊。 赵炎起飞后,几乎是同一时间,被937诱导进入客机长机驾驶舱的保障组的组长,几乎是瞬间就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油表的异常,然后一群人立刻去检查了油箱,发现油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架飞机绕过战区了。 也就是说,这架飞机必须穿越正在激烈交火的两国战区。 听闻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顿时心就凉了下去。 赵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刚刚低空突袭吓得堵路的冲突双方停了火,然后让‘领头羊’用喇叭喊话警告,顺利的为大巴队伍开了路,一路护送着他们往机场的方向赶。 而长机驾驶舱中,凌司泽正盯着已经被一位特种兵制服的高天广沉默着,而这位坏种则笑得无比疯狂,整个驾驶舱中都是他刺耳的笑声。 客机长机的机长好似一时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威严自信的气质都因这糟心徒弟的缘故萎顿了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亲自教导提拔的徒弟并不是他的骄傲,而是一匹恶狼,随时准备将他咬死吞吃,令他尸骨无存。 {等赵炎回来让他降落吧,我和他换飞机。}许言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慌乱,正如五年前他开着一架战损到快要散架的战机降落时一样,仿佛他永远能够战胜所有的困难。 {我来护送ap4131穿越战区。} 高天广的耳麦还并未摘下,他也听到了许言的声音。 于是不等凌司泽开口回答,他便用狠戾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疯龙,这本就是为你设下的死局,你今日必死!死在异乡!死无全尸!血肉散落在混乱肮脏的战场受人践踏!永无安宁!哈哈哈哈哈哈呃......” 凌司泽听不下去了,抬起一脚就将人踢得满脸是血昏死了过去。 他光是随着话语想象了一下,大脑中的弦就快碎了。 他第一次如此地想虐杀一个人。 他们使用的频道一直都是内部公共频道,高天广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亲耳听到了。 这疯狂、扭曲、恶毒的话语光是听着就吓得不少人胆寒。 但更多的却是气愤,就连年纪最小的空姐都一边发着抖一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要不是不在同一架飞机上,她一定会冲过去吐到高天广的脸上,还要踹碎他的蛋。 然而苦主许言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语气平静地接着说,{杜机长,进入战区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导弹已经锁定了你们都不用管,继续往前飞就行,我能保护你们安全离开战区。} 面如死灰的杜机长强撑起精神,声音中满是决然,{好!我一定会带所有乘客回家!} {许言......}虽然在极力的克制,但凌司泽的声音却还是颤抖无比。 {没事,相信我。} 凌司泽沉默了数秒才艰难地回了一声好。 赵炎很快就带着大巴队伍抵达了机场,原本的计划是他在空中盘旋等待上机完毕就直接出发,结果却接到凌司泽的命令让他降落。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立刻降落了。 后勤组将早就准备的检修仪器再次推到了赵炎的座机旁开始检修,而赵炎却被许言叫了过去,并被告知了现在的情况。 赵炎本就是火爆脾气,这下子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如果军人素养压制住了他的冲动,他只怕会冲到高天广面前抽出配枪一枪将人毙了。 “我的战机驾驶舱并没有进行定制改动,你的呢?” 眼见许言情绪如此稳定,赵炎也平静了下来,“我也没有。” 也就只有那些愚蠢的雏鸟才会想着改动驾驶舱迎合自己的驾驶习惯,也不怕变成因为驾驶舱布局不同就实力下降的废物。 就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你适应陌生的驾驶舱布局。 “那就好。” 许言说罢便戴上头盔上了赵炎的战机——苍龙137。 他远远地看向客机那边正和工人们简洁地说着现在状况的凌司泽。 他身穿海军的迷彩作战服,腰间配枪,身姿挺拔,军服上应该贴着编制肩章的手臂上贴着龙府的国旗。 被战争蹉跎得狼狈不堪的人们簇拥着他,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依赖和信任。 因为他身上的军装和国旗。 lwxiaoshuo.org 第169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4 他们顺利地在机场关闭之前起飞了。 客机上不少人都透过窗户回看向机场。 不少赶来接回自己国民的飞机都还空着,因为他们的人都被困在路上,没有按时到达。 而现在,机场已经被军队封锁关闭了,未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次开放,除非战事停止。 只有龙府成功获得了多个国家的认可,只有龙府的战机可以飞过他们的领空。 便也只有龙府成功地将所有的国民带离了战场。 接下来便是带他们回家。 两个小时后,飞机编队到了需要分队的地方。 乘坐在长机上的乘客们都是自愿过来的,原本凌司泽是想让所有人随机分成三批,让他们自己选飞机上以此来随机的。 但最终却是一批勇敢的人站了出来,他们自愿选择去乘坐了需要穿越战区的长机,这样的勇敢者甚至多到长机坐满了都还有余。 他们或许是一时热血上头,又或是被其他人的选择影响而不甘示弱。 总之,他们都是勇敢的人。 领头的许言率先改变了航向,长机机长杜勇便立刻跟上。 在雷达上看,就是领头的红点带着菱形编队的前角的红点同时脱离了编队,而原本编队的末尾红点立刻加速上前代替了它的位置,而剩下的两个红点也前后错开跟在新的领队后方,与之连成一条竖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转向。 因为高天广极其嚣张的提前剧透和凌司泽的提前告知,所以长机上的人们都知道他们必然会在战区遭到袭击,也因此每个人都绷着神经,个别热血褪下去冷静下的人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过没有人选择在这种关头扩散自己的恐慌,反而互相安慰着,说国家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凌司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战机。 他之前原本是想去见许言一面的,但等他将所有人安排好,许言已经开着战机到位了,便只能作罢。 明明人就在前面,但不知道为何他觉得他们离得好远,仿佛再也跨不过这段距离,再也触碰不到他。 {还有五分钟就将进入战区,我们尚且不明他们何时何地进行袭击,这一段时间必须保持高度警戒。}耳麦中传来了许言沉稳的声音。 {收到。}杜勇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所有仪表,随时准备捡回自己曾经开战机时的凶性,将客机开出战机的机动。 {许言...一切小心。}千言万语最终只出口四个字。 {好。别担心。}许言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这个频道中只有他们三人,在许言回答之后便陷入了寂静。 五分钟转瞬即逝。 {来了!}许言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直位于两人前方视野之中的战机陡然向左转向俯冲了下去。 与此同时,客机驾驶舱内也响起了嗡鸣刺耳的警报。 客机被导弹锁定了。 从未与这个恐怖组织接触的凌司泽瞪大了双眼,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只停留于纸面上。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组织的疯狂程度已经拉得足够高了,如今看来他却还是他低估了这些疯子。 战机是用作护航的,所以除了悬挂着四枚空空导弹外,剩下的四枚悬挂的是自动锁定拦截导弹,最后便是1500发的机炮备弹。 一进入战区就遭到了一枚地对空导弹的袭击,之后的袭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每一发炮弹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许言微眯起眼睛。 按照这枚导弹的速度和雷达反应猜测,并不是特别先进的那种,那么他应该可以用航炮打下来。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做了。 这就导致客机驾驶舱中的两人快要被他吓傻了。 因为雷达上看他是直直地朝着导弹冲了过去。 凌司泽觉得这一幕无比的熟悉,因为许言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但他还是无法习惯,并且每次都会体验到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刺激感。 许言很快就目视到了那枚朝着客机飞去的导弹,外观呈低可视涂装的灰色,果然是非常老旧的型号。 判断结束,许言立刻松开了拦截弹发射的按键,转而果断的使用机炮追着导弹进行远距离扫射。 一声巨响传来,因为导弹距离客机已经不算太远的缘故,冲击波震得客机抖了一下。 客舱中顿时响起一片惊恐地尖叫。 “请乘客们系紧安全带,压低上身,紧迫用力,防止身躯碰撞受伤!一旦出现释压状况,请立刻戴好面前脱落下来的氧气面罩!”这番话在飞机起飞之前就说过,但现在乘务长依旧在一遍一遍地用舱内广播提醒着。 许言距离导弹更近,战机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起了一侧的机翼,姿态失衡,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立刻就调整好了姿态,加速追着客机而去。 之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次导弹的袭击,其中有两次是非常先进的a导弹搭配一枚普通对空导弹的袭击,许言因此使用掉了两发拦截弹。 此时战机还剩下一枚导弹,两枚拦截弹,机炮的备弹也只剩下了700发。 过于剧烈的战斗导致燃油消耗有些过快,如果接下来不再有袭击的话许言便可以安稳地抵达加油点。 但显然这群疯子不可能放弃。 因为他们的领袖很不对劲。 这个世界虽然有一些局部战争仍未停歇,但总体是和平的,并且没有人会往死里得罪龙府这样的大国。 而现在针对他们的袭击早已过了“擦枪走火”的界限,是在明目张胆地与龙国开战。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胆敢做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先进的武器也不是这个组织能够买得起的,某大国根本不会卖。 那答案便只剩下了一个——有违规者。 而且这个违规者还混成了这个组织的头儿,也就是那所谓的‘主’。 怪不得能将人洗脑得这么彻底。 许言合理怀疑,造成原主死亡,原主的部队几乎被打没的那场看似合理,细究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战争,背后估计也有这个违规者的影子。 看来这位违规者的时间不多了,否则他还像之前那般藏起来当幕后黑手,许言或许还真的发现不了他。 但现在他明显非常急。 如今也确实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 将‘主角’和他这个早该死亡却莫名活下来的战力巅峰背景板,一起杀死的机会。 第170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55 至于许言为什么肯定‘主角’就是凌司泽......那还用思考的吗?执行官的任务目标从来都只会是世界的主角。 一架标注为敌方的战机出现在雷达之上,直直地朝着许言飞去,并且它挂载的两枚导弹已经以一种非常不科学的速度锁定并朝着他发射而来。 {杜机长!用最快的速度跑!立刻!} {是!}杜勇听见这样的命令操作却越发地准确沉稳,但他踩油门的动作却还是暴露了一丝他的内心的紧张和惶恐。 飞机陡然加速的推背感掀得整个飞机上的人们都有些发晕,但其中却不包括凌司泽。 这是还是凌司泽第一次听见许言如此焦急的声音。 一直以来许言给他的感觉都是冷静的、慵懒的、沉稳的、强大的。 凌司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只觉得手脚冰凉,一种最珍爱的宝物将要破碎的心慌感令他呼吸都变得非常艰难。 后方传来了数声爆炸,一声比一声近。 杜勇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顺着皮肤滑落,将雪白的机长制服衣领彻底浸透。 爆炸停歇了。 {许言...?}凌司泽尝试着联系许言。 然而频道中却一片寂静。 {许言!!!许言!你说话啊!}凌司泽浑身都在发抖,声音更是颤得厉害。 {许言!听到请回答!} {苍龙幺三拐!} 然而不管凌司泽怎么呼唤,许言都没有任何回应。 凌司泽不管不顾地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挡风玻璃上,妄图用肉眼寻找许言战机的身影。 片刻后他充斥着绝望的红色眸子陡然睁大,他看见了一个拖着黑烟的战机正在朝着他们而来。 “我看见许言了!”凌司泽激动地大喊。 面露哀痛的杜勇也面色一喜,沙哑着声音激动地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雷达,随着那架战机的距离接近,战机的雷达隐匿失效,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在驾驶舱之中。 “那不是!那不是许言!”杜勇目露决绝,顶级alpha的精神力疯狂地蔓延开,直到笼罩住整个飞机。 “给我躲开!”他嘶哑地大吼,同时猛地下压操纵杆。 能够坐下百人的客机仿佛被人硬生生往下扯了一下,借着这个力道,飞机向前的冲力变成了向斜下方的冲力,几乎是与撞过来的敌方战机擦着头皮而过。 凌司泽差点就被这股大力掀起来拍到驾驶舱顶上,好在他反应及时,也动用精神将自己按在了原地。 “雷达上没有许言的战机!”杜勇仿佛泣血的大吼将凌司泽有些混沌的大脑唤醒。 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口腔侧壁的软肉,直接咬掉了一小块,直冲脑门的血腥味令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敌机选择冲撞我们,说明他没有弹药了!许言将他的弹药耗完了!”凌司泽坐回副驾驶,重新系好了安全带。 “再往前飞五分钟就出战区了!就能进入熊国的防空区域!我们就安全了!” “可是......”杜勇看着原本擦过他们冲到了他们前方的战机掉头朝着他们的面门直直地冲了过来。 “这一次我们估计躲不开了。” 杜勇的面色白得跟死人一样,此刻他全靠意志力硬撑着在操作飞机。 刚刚那样超负荷地使用精神力和他的基因天赋,已经对他的身体和大脑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创伤,他根本无法再复刻一遍同样的闪避方式。 “我来。”凌司泽的精神力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客机,他的面色也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杜勇深深地看了凌司泽一眼。 凌司泽和他可不一样,他是alpha,还是常年保持身体状态的飞行员。 omega这么玩的后果可不是像他这样残废,而是很大几率会当场死亡。 就在敌机距离客机300米,下一秒就要撞上来时,一道虚弱沙哑却令人心安的声音忽然在通讯频道内响了起来。 {别怕,向前。} 一簇巨大的花火盛开在了凌司泽的眼中,绽放在了黎明的天空,伴随着天边朝阳升起的光辉,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夺目的金色。 精神力是一种极为唯心的存在,哪怕是科技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无法探明其存在的原理。 而最为公认的一点是,人在临死之际,精神力同样也会迎来一次超越极限的爆发,如果受到的刺激足够大,本身的精神力足够强,那或许便能创造奇迹。 许言做到了。 两架战机在距离客机前方300米的距离相撞爆炸,产生的残骸碎片足以将与他们相对飞去的客机撞成筛子。 然而许言生命停止的最后一刻,用精神力将所有的残骸碎片朝着四周射去,为客机留下了唯一的安全通道。 就像是一只大鸟义无反顾地朝着向四周喷射着火弹的火圈冲去,最后平安地穿过。 画面无比凶险,却又透着一种刺激肾上腺素的美。 客机驾驶舱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终于离开了战区。 杜勇是知道凌司泽和许言的关系的。 他以为凌司泽会因为亲眼见到许言的惨死而崩溃地大哭,然而情况却完全相反。 这位优秀俊美的青年指挥官过于冷静了。 他有条不紊地走到客舱安抚好了惊恐不已的乘客们,又回来用卫星电话联系总指挥部让他们起飞一架预备好的战机前来继续护送。 整个人冷得像是能够思考和行动的,死人。 所有的飞机终于安稳地停靠在了机场,任务结束,所有国民都安全地下了飞机,踩到了祖国的土地上,他们回家了。 有的人甚至激动地趴到了地上,拥抱着祖国的土地。 只有两个人是被担架着急忙慌地抬下来的。 身体和大脑都受到严重损伤,几乎是确定会残废的杜勇。 还有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凌司泽。 第171章 残疾孤僻的飞行员(完) 夕阳橙金色的光芒永远都那么美好,哪怕是再繁忙的人都会为它驻足片刻。 但此刻,所有在机场的人们目光却停驻在了比夕阳的风景更为好看的人身上。 那是个在阳光下飞跑着的青年,他眉目如画,身姿颀长,动作轻盈敏捷,穿过候机大厅的人海时还会对给他让路的人露出一个感激和歉意的浅淡微笑, 而后举着一蓝白一黑色的证件越过了护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跑进了正在封锁中的机场。 跑向了远处刚刚迫降成功的那架战机。 战机银灰的涂装被阳光照耀得镀上了一层耀眼刺目的金色,宛若一团阳炎。 而朝着它飞奔而去的青年就像是一只扑向火焰的蝴蝶,义无反顾。 凌司泽用尽全力地跑着,近了,马上就要到了,马上他就能见到那个人了。 终于他看见了一个从战机上跳下来的矫健身影,他面露狂喜,朝着那个人伸出了手,而那个人好像也发现了他,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转身。 “司泽。”令他思念到骨子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呼唤着他。 不,他这一次不会再上当了。 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只有那边那个人才是真的! “司泽,醒醒,别睡了。”那个声音温柔又倦怠,仿佛自己也是刚刚睡醒,在柔声呼唤爱人起床。 不... “司泽,再不醒醒我就先走了哦。” 凌司泽感觉有一个温暖的手心覆盖在了他的额头,而后这种触感在缓慢消失,就好似手的主人真的准备离开。 “不,不要走!” 凌司泽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只手,人也从那不断重复的梦中惊醒。 “小泽!”手的主人惊喜地呼唤了一声。 凌司泽立刻看了过去,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而后他用那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唤了一句,“哥...?” 面容憔悴的凌司晟虽然没听清凌司泽的声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立刻有些哽咽地应了一声。 而后凌司泽便接受了一系列的详细检查。 第一是因为他睡了半个月。 第二是他居然二次分化成了alpha,真正的alpha,虽然他的外貌体态没有任何改变,但他的身体强度确实达到了alpha的水准,还是顶级的那种。 凌司泽的梦想就是开战机。 如今梦想成真,朋友们前来探望的时候都对此表示了祝贺。 然而凌司泽本人的兴致却并不高,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比以往更加冷淡。 如果说曾经的凌司泽是端架子伪高冷,那如今的他是真的从里到外冷得像是一块万年坚冰,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凌司泽没有向任何人询问许言的情况,而其他人也完全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直到他见到了上头派过来给他看病的心理学专家。 他的熟人,也是他的同学,夏凉。 凌司泽极为平和地和她聊着天,一双冰蓝眸子却无比冷漠,其深处仿佛沉淀着无边的暗红。 “你为什么不问问许言的后事是如何安排的?”夏凉见聊了半天毫无进展,便只能直入主题。 “全国的人民都在为他哀悼,这便够了。”哪怕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号。 战死于蓝天,这对许言而言恐怕是梦寐以求的归宿吧…… “你不难过吗?”夏凉温声问。 难过得快要死了。 他真的很想死。 如果不是因为看了许言的遗书的话,他大概真的会一睡不醒。 是许言提醒了他,除了爱情以外还有亲情,哪怕是为了不让亲人体会到他此刻的感受,他都要活着。 许言说了,他听话的话他们会再见的。 他从不说谎。 夏凉终于从凌司泽的脸上看见了情绪波动,再接再厉地道,“压抑是会让你更加痛苦,你需要发泄情绪。” 凌司泽闻言慢半拍地回答,“可是我觉得好空,就连难过这种情绪都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夏凉叹了口气,她只能是下一剂猛药了。 她将许言曾到学校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将许言经历的一切和所受的伤痛也全数告诉了凌司泽。 这些她也是来这里之前才知道的。 所以她的眼睛至今都还在微微红肿,包括她现在的语气都维持不了平静,连连哽咽。 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不过只是文字,哪怕仅仅只是概述性的文字都已如此触目惊心。 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其中的当事人。 她不光为许言感到痛心,也是为那些被恐怖组织和海盗所害的人还有那些五年前就牺牲在战场的英雄们。 “原来是这样。” “幸好我没放弃,我一直都没放弃。” 凌司泽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怀,笑声甚至透过隔音很好的房间传到了外面焦急等候的亲友们耳中。 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变得无比沙哑也依旧在持续。 夏凉早就默默地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凌司泽。 凌司泽紧紧地抱着云麋带过来给他的凛冬豹玩偶,‘筑梦’早就散完了,余下的只有浅淡到几不可闻的许言的气息。 制作这个玩偶的那位友人以为这是许言送给爱人的礼物,偷偷夹杂了一些私货——玩偶的毛发中夹杂着一些许言的发丝,是他给许言剪头发的时候经许言同意留下来的,毕竟纯白又富有光泽的头发可遇不可求。 这机缘巧合下倒是让凌司泽从中感到了几分慰藉,至少他拥抱着这个玩偶的时候能稍微安眠一会儿。 之后夏凉又和凌司泽聊了几次,最后她给出了心理评估合格的评价,同意他正式归队。 哪怕凌司泽并没有跟许言正式结婚,但他却依旧享受到了许言的余泽,甚至可以说好像所有人都将对许言的愧疚和补偿都给了他。 他不喜欢这样,所以他将这些人都打了一遍。 同时他也向打不到也不敢打的上头写了份报告过去,强硬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许言获得的一切都只是属于他的,而他凌司泽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追赶他,而不是继承他的‘遗产’。 许言是所有人都不能替代的,凌司泽自己也不能,他要让所有人都记得许言的功勋,记得许言这个人,而不是将一切转嫁到他的身上反而淡忘了许言。 “天哪,凌上校好帅,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能一个人打翻这么多个......” “他是个飞行员吧?怎么感觉身手比那些模拟敌军的怪物特种兵还要强......” “你们新来的吧?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更震撼的事实。凌上校曾经是个omega。” “哈?” 训练场外的新兵们被老兵的话震得石化当场,而训练场内,凌司泽独自傲立,连发丝好似都未凌乱分毫。 他那双冰蓝色眸子仿佛化不开的寒冰,自许言牺牲后便再也没有变过色,唯有深处沉淀的暗红越来越深,深邃得仿佛一个能够吞噬一切情绪的黑洞。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一节纤细却令人感到胆寒的白皙手腕露出了一瞬,清冷的声线平静地说出了残忍的话语,“第二次,我会打碎你们的牙,第三次,我会直接废了你们。” 说罢他转身便迈步离开。 “那如果我下次打赢了你呢!”一个身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都能依稀想象得到这位青年完好时的英俊。 凌司泽并未停下脚步,唯有冷笑声传来。 这并不是他自大,而是在他成为alpha后便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不想,那他就不会输,永远也不会。 只是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如果早一些是不是他就能和许言并肩作战,就能够救下他。 但还是那句话,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如果这种假设,不过是人们的后悔和无用的幻想罢了。 绚丽而危险的冰血夜蝶彻底褪去了所有的柔软,只余下一片凛冽的极寒,飞舞之处只剩下敌人的残肢断臂,然而染血的蝶翼却透着一股血腥而破碎的美,令人着迷,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去追逐。 只是这只蝴蝶却早已将身心全部交付了出去,除了那个人以外,任何妄图接近他的都只会被他残忍地撕碎。 ...... ‘大人!?’937的鸡叫一如既往,‘你来真的啊!?’ ‘我不是在遗书里说了吗?我会回来见他的。’ ‘不是,你这...你那时候就想好这么玩了!?’ ‘嗯?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937已经彻底学乖了,立刻道歉。 许言慢条斯理地躺到柔软的沙发上,头枕着他从房间里翻出来的凛冬豹玩偶,像是在乐园的家里一般舒展着四肢,然后沉沉睡去。 在神明老婆的眼皮底下偷溜消耗还是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 凌司泽前几天终于将那个恐怖组织整个都彻底打废了,据说如今已经被其他的组织蚕食得连点渣都没剩下,所以他心情非常好的给自己休了个年假。 然而等他买完菜走到家门口时眸子却陡然阴沉了下来,但杀气却被他死死地压在了体内,没有溢出半分。 他动作自然地打开了房门,表情平静地走进了家中。 这处房产是他私心偷偷置办的,是他为自己和许言打造的家,就连他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而如今,却有人进入了他的家,进入了明明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大猫才能够踏足的家。 一直压抑的疯狂在心底探头,狰狞着表情想要一举冲破囚牢。 逐渐被疯狂侵染的眸子却在看清沙发上沉睡的人后瞬间瞪大,十年未曾变色的眸子带上了粉色,溢满了懵懂和难以置信。 展开蝶翼准备攻击的蝴蝶瞬间僵直,就连触须都不敢颤动分毫,生怕将眼前的美梦惊醒。 沙发上的大猫却好似还是被他惊扰到,眼睫颤了颤,这一瞬间凌司泽仿佛听见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这美好的幻觉要消失了吗? 终于,那双带着些疲惫和水汽的灰蓝色猫瞳睁开,看向了还站在门口的小蝴蝶。 大猫勾起了一丝温和的微笑,张开怀抱,声音慵懒,“来陪我睡会儿?” 小蝴蝶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后便扑进了大猫温暖的怀抱,收敛了全部的锋锐和寒意,整个人柔软得仿佛要融化在大猫的怀中,想要直接融进他的身体里。 许久之后,神明从大猫的怀中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目光宠溺又无奈,“你就这么喜欢小蝴蝶?” 许言似笑非笑地看着祂,手指勾起冰蓝色的发尾,然后摩挲了一下祂溢满泪光的绯红眼尾,下肢微微用力,一滴泪珠就颤颤巍巍地滚落了下来。 许言轻柔地为祂拭去,然后亲了一下祂水润艳红的唇,一点一点地加大力度,令怀中的人彻底软了腰,头颅也支撑不住软在了他的肩上。 “感觉亏了,必须挨个都吃一遍。” “嗯...好...” 神明的尾音有些发颤,表情明明已经受不住了,却还是隐忍着说,“你...想怎么样...嗯...都可以...” 第17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1 纯白永恒的美丽斯拉夫啊; 你永远强大而骄傲; 凛冬与寒霜是你脚下的败者; 雪原的灾兽是你果腹的美食; 风雪是你的赞歌; 雷鸣是你的怒号; 你于冰面上舞蹈,于山巅上高歌; 纯白自由的美丽斯拉夫啊; 你是寒冬的主人,是冰雪的化身; 是我们深爱的家园, 更是战无不胜的神明。 …… 孩童们稚嫩的童声唱着旋律简单的童谣,乐此不疲地重复再重复。 他们手拉着手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蹦跳嬉戏,笑容在难得一见的融雪暖阳下熠熠生辉。 一队戎装肃穆,胯下骑着身披战铠的雪白战兽,收敛着气势的骑兵从街道的尽头而来,军纪严明,除了盔甲碰撞摩擦之声外就连踩雪的脚步声都微不可闻。 饶是如此,他们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凶戾和锋锐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本该敏感和胆小的孩童们却并不惧怕他们,居然迈着穿着厚厚棉裤的小短腿就迎了上去。 “切尔诺殿下!” 孩子们兴奋着叽叽喳喳地向着领头的骑士打招呼。 领头的骑士拉住了缰绳,整个队伍便随之停止了前进。 身后的所有骑士都是一身银白的甲胄,唯独最前方领队的青年骑士是一身纯黑,就连他的头发和裹住双眼的绸缎都是黑色。 黑色在纯白的斯拉夫是不祥而邪恶的颜色,因为传说中这是属于那位负面之神的颜色,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灾厄。 然而这位纯黑的骑士却守卫了斯拉夫的边境足足十年,他也用十年的时间为自己洗去了恶名,成为了边境居民们心中的‘纯黑的守护者’‘黑夜的骑士’‘漆黑的英雄’。 他从威武凶猛的战兽上轻巧地翻身下来,黑色的战靴踩到积雪之上,沾染上了几点白色。 “好久不见,你们是不是又长高了?” 与他冷漠疏离的气质不同,他的声线温柔和煦,笑容亲和。 说话与不说话时几乎判若两人。 “那是当然,我们都有好好吃饭睡觉,未来也要长得像殿下一样高!” “没错没错!” “我要长得比殿下还要高!” “那我就要长得比你还要高!” 几个小孩儿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跟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麻雀似的,围在青年的身边自顾自地攀比起来。 外表看上去冷酷又威严的青年逐渐手足无措。 他非常不擅长应对别人的喜爱和亲近,因为他不习惯,因为他习惯的是别人的厌恶和冷眼,还有嘲笑和欺凌。 落后青年半步的魁梧骑士见状也下了坐骑,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身边,目光‘平和’地扫视了一圈围着青年的孩子们。 孩子们立刻噤了声,一哄而散。 魁梧青年刚刚挂上的‘温和’笑容僵在脸上。 他真就这么可怕? “咳…”身后队伍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咳嗽了一声。 然后咳嗽声便此起彼伏,其中混杂着几声噗。 魁梧青年立刻一个猛虎回首,一双凶恶的眼睛瞪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然而熟知副团长本性的骑士们却并不害怕,只觉得更好笑了。 因为一般副团长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委屈,而不是生气。 “好了,大家别欺负虎子了。”许言像是摸宠物般rua了一下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人,笑容温和。 赫尔曼顿时不委屈了,像一只被饲养员抚摸的大老虎,温顺地微低着头,笑容有些憨。 谁又能想到,许言刚到边境时和这人对决被打成了重伤呢? 至于赫尔曼……他差点当场就死了。 赫尔曼可是斯拉夫公认的最强骑士。 于是被称为‘灾厄化身’的许言才能够在实力为尊的军队中站稳脚跟。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可并不简单。 他是斯拉夫帝国国王塔诺弗·伯格的儿子,斯拉夫帝国的三皇子——切尔诺·伯格。 不过,他是私生子,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 当然,这一切对许言而言都不重要就是了。 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又不是来夺嫡的。 而他的任务是: 【为乐园争夺到这个新生世界的所有权。】 事实上,这才是他身为第三席执行官应该执行的任务。 之前那些围绕着‘主角’的任务其实才是凤毛麟角,少得几十年都遇不到一次。 这次前往这个新生世界的势力不少,不过除了特定的两三个以外都不值得被他放在眼中。 第一个是违规者势力。 按937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占据了大陆的西边,帮助塔尔塔人统一了西方。 第二个是只比‘乐园’稍弱一些的‘树界’。 听说树界的那位天天跑来‘乐园’试图挖墙脚,失败了就直接耍赖坐在地上碰瓷痛哭。 实际上切开芯子都黑透了。 第三个值得一提的便是——龙裔。 只不过他刚刚得到消息,龙裔被自家‘乐园’的那位全数拐回来了,签了卖身契的那种。 他一点也不好奇那位怎么做到的,总之龙裔不用他处理了,皆大欢喜,所以在计划表里划掉。 而最后一个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他马上将要见到的人。 “殿下,您真的要回王都去吗?”回驻地的路上,赫尔曼皱着眉面色担忧。 以前不认识这位三殿下时就常听说他在王都的悲惨境遇。 被父皇厌弃,被下令永远只能穿黑色,不允许穿斯拉夫神圣的白色。 被皇兄皇弟们排挤,约他去参加聚会却将他一个人关在庄园的大门之外。 被王都的居民们避如蛇蝎,如果不是顾忌他皇族的身份,只怕都会往他身上扔臭鸡蛋。 真就是,越是繁华和平的地方,越是有人有闲情逸致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连凛冬比往年长了半个月这种正常的事情,也都要怪到这位殿下的身上。 他们边境却不同,这里的每一个战士、每一个居民都深谙生存之本。 他们与恶劣的自然战斗,与犯境的敌人搏杀,他们对传说中的那位纯白之神保有敬畏,但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双手。 他们能活到现在靠的从不是什么神明的庇佑,而是那些骁勇善战的战士、技艺精湛的猎人还有能够在这片冻土种出土豆和寒菜的农户。 所以一位比赫尔曼还要强大的骑士,一位为了守护他们不知濒死了多少次的战士,他们宝贝都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去欺辱。 这条边境线很长,与最为残暴和凶狠的西部诸国接壤。 而边境线附近足足有着近百个村镇,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居民们坚信。 他们自己才是童谣中那能够战胜一切的斯拉夫。 第17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2 “这是命令,我无法拒绝。” 双眼被黑色绸缎遮住的青年骑士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恶。 脑后绸缎的缎带随着同色的发丝在寒风中飞舞,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仿佛是这片雪白中唯一的黑。 这种颜色在斯拉夫实在太过少见,便更显神秘而危险,令人忍不住将视线停驻其上。 他身上的骑士甲胄也和其他骑士有所不同。 骑士重冲锋陷阵,甲胄遍布全身,厚实而威武。 而他的甲胄样式更为贴身且更显轻便,漆黑的铁甲泛着森冷的光泽,看似不重但又能从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听出厚重。 他也并不像其他骑士一般背着骑士长枪,而是腰间配着一把黑色的刀。 刀的模样也十分奇特,又细又直,看上去像是指挥刀但却比指挥刀更为凌厉而大气。 他这一身装备都是隐居于此的一位东方铁匠为了配合他的战斗方式而为他特意打造的。 谁又知道,那把看上去仿佛与重剑一碰就会碎掉的刀,实际上能够削铁如泥。 “可是…”赫尔曼还想再说什么,但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是臣,只能听令。 与此同时,辉煌奢华的宫殿之中。 纯白的发丝如瀑般垂落于漆黑的王座之上,华美精致的黑色荆棘王冠戴于头顶,一枚血红色的宝石镶嵌在中央,火彩璀璨。 样貌艳丽却无比威严的君主撑着下巴斜靠在椅背,眉眼慵懒。 任谁见到这位斯拉夫的王只怕都不敢相信,这位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儿女成群。 “父王。” 高高的阶梯之下,一位样貌同样艳丽如油画,五官深邃立体,哪怕是单膝跪地也优雅异常的青年,恭敬地低垂着头颅。 长长的纯白马尾散于堆叠在身后的暗蓝披风之上,一双与他父亲几乎如出一辙的淡金色凤眸也微垂着看向铺着金红色地毯的地面。 斯拉夫曾被誉为神明的国度,而他们斯拉夫的王族传言乃是神明的后裔,他们那无与伦比的样貌和超脱常人的战力便是证明。 “明日切尔诺就会回到这里,他是我为你选定的契约骑士,所以你不必再筹备骑士选拔了。” 这位高傲且运筹帷幄的斯拉夫之王,也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为喜爱的次子时,语气才如此缓和。 一身纯白骑士服的青年却蹙起了眉,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王,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不满,“父王,我不喜欢切尔诺。” 塔诺夫·伯格的语气依旧平淡,凉薄的眸中没有任何波动,“为何?” 青年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宛若一只不祥的黑猫,总是站在角落偷窥自己的瘦弱身影,心中烦闷渐起,“我和他性格不合。” “你不喜他就无视他,将他带在身边就行,他是你所有兄弟里最值得信任的,他会无条件地守护你。”塔诺夫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是在询问,而是一种陈述的语气。 每当这位王者这么说话的时候,也就代表着一件事被下了定论。 青年最终还是仗着父王对自己的宠溺做出了最后的挣扎,“那就让他光明正大地成为骑士选拔的第一名,否则等待他的只会是无尽的流言和挑衅,届时一定会影响到我,我不想被这些琐事困扰。” 塔诺夫闻言却微微勾起了唇角,轻飘飘地回了一个字,“准。” “谢父王。”青年恭敬地单手放在胸前弯腰行礼,而后便恭敬地起身告辞。 在转身的瞬间,青年那双原本还满是情绪的眸子瞬间平静,表情凉薄到再也瞧不见丝毫的情感。 青年踏出王庭的大门,回望了一眼高耸巍峨的城堡,而后看向一直恭敬等候着自己结果的骑士们,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他眸中的冷漠与凉薄在出来之前早已被谦和覆盖,语气也十分平和,“两日后的骑士选拔,希望你们能为我取得胜利。” 王都最为优秀的骑士们立刻目露坚毅,看向这位未来注定成为王的二殿下,目露狂热。 “yes,your highness.”他们异口同声。 他们强大美丽的王,绝不能拥有一个私生子出身还拥有一头黑色头发的契约骑士,这是对纯白的亵渎,更是对他们誓死追随的王的亵渎。 然而他们温和的王却还是那么的善良,居然让他们不要去伤害那‘灾厄之子’的性命,他们当然会听从。 把人弄残,应该不算害命吧? 听着同僚们商量着怎么算计那位三殿下,一些真正的骑士面露难色,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同流合污,而是打算堂堂正正地获胜。 一些自小的就被灌输的思想是很难被去除改变的,尤其是这些自小就接受刻板贵族教育的贵族骑士们。 拥护纯白,厌恶漆黑,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信条,更是他们的信仰。 许言透过937开的虚拟屏幕看着这一切,目光始终落在这位他的二哥身上。 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人对他的排斥和恶意,只是在想。 如果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是针对‘主角’而且他还一如既往地会和主角产生情感纠葛的话...他岂不是要和自己的二哥... 啧,有点刺激啊。 许言莫名有些兴奋。 不过很可惜,这次他的剧本可不会再围绕‘主角’了。 他终于可以纯粹地求死,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放松一下身心。 想到这里,他被黑色绸缎遮住的血色双眸中泛起了些许嗜血的疯狂。 许言的战兽坐骑是一头银白色的凛风狼王,跑起来又快又稳,身姿矫健,任何地形都能健步如飞。 漆黑的斗篷在身后飞舞,漆黑的骑士骑着巨大的狼王于雪峰林间穿梭,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远处。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片白雪皑皑的林中。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英挺的眉眼间却满是阴郁和戾气,凛冽的风雪无法近身分毫。 他一身黑灰色的正装加风衣,黑色的军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嘎的响声,腰间挂着一柄黑色长剑和一把血红横刀,两把武器被牢牢地绑在一起,剑在外,刀在内。 他的手始终放在那把长剑的剑柄,动作间将那把血色的刀小心护着,仿佛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哪怕他知道,这把本命武器只要他活着就几乎无人能够令其损坏,即便破碎也会重新复苏。 但他依旧舍不得。 因为这是那个人留给他的除了‘自由’以外,唯一的东西。 就连与那人的记忆,那人都没有留给他分毫。 若不是他自己一点点将记忆找回,只怕他还稀里糊涂地活着,连挚爱为自己而死献出了一切都不知道。 而如今。 他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那从他眼前逃离的命魂。 他是如此地庆幸当初留了一手,让人将许言的命魂带离了副本。 否则,他恐怕就真正失去他了。 第17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3 没错。 这个人就是获得了‘自由’规则成为了那个小世界主宰的——唐谪。 虽说那只是一个位格并不算高的小世界的一道规则,但规则是很不讲道理的东西。 哪怕是最低位格的规则也只有规则才能与之抗衡。 而规则的获得哪怕是有乐园的帮衬,许言的灵魂都差点碎掉,可想而知有多难拿到。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和足够小心,唐谪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由地前往任何地方,包括其他的世界的超脱者了。 当然一些个位格高的小世界和主世界则需要得到许可才能够进入。 于是唐谪找回了记忆后便寻着许言灵魂的气息一直找寻着他。 奈何好像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却在阻挠他的寻找,使他三番五次地和许言错过。 好在这次那股力量突兀地消失了,而他也乘机全速前进,终于来到了许言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 不过奇怪的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许言命魂的感应却反而模糊了起来,只能感知到一个他所在的大致方向。 越是接近就越是心急,这导致唐谪的表情显得有些疯狂,一双眸子遍布血丝,无比吓人。 斯拉夫身为统一了北方的强国,王都所处的位置自然是北方最为富饶的位置,四面环山,易守难攻,那巍峨高耸的城墙立于山间,炫耀着以人力改变大自然的桀骜。 哪怕许言被人们所厌恶,但他毕竟身为王族,并且如今还是边境的实权将领,更是边境最强骑士团战兽骑士团的团长。 所以一路上经过的关隘和城镇都无人敢找他的麻烦,只敢在他的身后吐出恶毒的咒骂和诅咒。 封建迷信永远都只会是糟粕。 “那就是切尔诺殿下吗?真的和吟游诗人说的一样,好帅啊。”一个小孩儿看着那在屋顶上疾驰而过的黑色身影,双眼亮晶晶地感叹。 “嘘!”他的哥哥一把捂住了小孩儿的嘴,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你干嘛呀!”小孩儿挣脱了哥哥的束缚,气得脸蛋都红了。 哥哥叹了口气,小声地道,“以后这样的话自己知道就行,但千万不能说出口,明白吗?” “为什么啊?”小孩儿有些疑惑,学着哥哥小声地道,“他就是很帅很强啊,吟游诗人还说了,他保卫了边境,是守护国家的英雄!” “你也想像那位吟游诗人一样被赶走吗?”哥哥面色严肃起来,“大人们都是好面子的人,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反驳他们的信仰。”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不夸殿下了,我在心里夸!” 哥哥好笑又无奈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心中的斗志却更盛了。 那位殿下尚且可以在这种举世皆敌的环境下成为强者,他又为何不能从一个平民成为一个骑士呢?他志向并不高远,仅仅只是想要守护好自己的弟弟,给他更好的生活罢了。 终于,在近乎不眠不休的赶路后,许言按时抵达了王都。 正常来说,从西南部边境赶回位于中部的王都,怎么着都得至少七天,但偏偏他那位便宜父王就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 许言知道,这也是这位凉薄的王者对他实力的考验之一。 若是这第一关都过不了,那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厉的磨砺和惩罚。 他的这位父王似乎想要将原身磨成一把最为锋利的刀,甚至为了杜绝这把刀会被别人‘夺走’,特意令他被世人厌恶,还从小就向他灌输一些洗脑的思想,令他觉得‘父王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是下令让他自杀,那也是对的。 因为父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 王都的城门就在眼前,许言骑着凶猛英武的凛风狼王缓步上前,周围众多出入城的人们全部都退避三舍,脸上或是惊恐,或是厌恶。 “切尔诺殿下,欢迎归来。”相对而言城门的护卫们素质就高了不少,至少明面上没有表露出丝毫地负面情绪。 许言平淡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登记。 “呜哇!让开让开!快让开!战兽失控了!” 城内一阵骚动伴随着一声声惊恐稚嫩的尖叫,一个骑着一头白虎的小姑娘从拐角冲了出来,而后那巨大的白虎像是心有所感似地转头看向了城门外的狼王,本就因药物而被激发的战意和凶性更加汹涌,直接就拐了弯朝着许言这边冲来。 骑在虎背上的小姑娘在看清自己的小白要冲的是谁时,尖叫声都高了八度,“啊!!不要过去啊!” 然而早就失去理智的白虎却猛地加速,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一人一狼扑去。 所有人都以为将要见证一场惊天大战,结果...... 老虎扑了过去,老虎被狼一脚踩趴了,小姑娘也被那位单手拎着衣领提在了半空。 就,结束得挺快的。 城门的护卫兵们先是被吓傻了,而后又像是无法理解肉眼所见的事物而陷入了混乱,直到狼爪下的老虎委屈巴巴地不断哼哼,这才惊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许言的手里将矜贵的小公主给接到了地面。 全程许言和狼王都是一副处变不惊,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像喝了一口水,不值得任何情感起伏。 许言冷淡的声音在寂静的城门口响起,“登记好了吗?” 负责登记的护卫立刻手忙脚乱地将证件恭敬地递还给了许言,许言对他微微颔首,然后便骑着狼王从白虎的身上踩过,慢条斯理地进了城。 赛维雅拉赶忙用召唤阵收起了已经物理冷静下来的白虎,然后小跑着追上了许言,无视了姗姗来迟的守护骑士们,走在他的身边,一双粉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许言目不斜视,连眼角的余光都未给她。 半晌后,赛维雅拉终于率先开口,“你一点都不像王兄们说的那么讨厌和可怕,我喜欢你!” 闻言,许言这才微微转头看向她,“你应该先说谢谢。” 赛维雅拉愣了一下,然后鼓起了脸,她从不说谢谢! 然而在发现许言又不理她了之后,她还是委委屈屈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三王兄。” 许言这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赛维雅拉疑惑地抬头,正好看见他嘴角温和的笑。 “小孩子就该要有礼貌才可爱。” 被宠坏的十三岁小公主第一次体会到被管教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第17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4 “赛维雅拉殿下。”一名年老的身穿一身笔挺蓝白管家服的中年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他拦在了还想继续跟着许言的小公主身前,眉头皱得死死的,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许言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就对赛维雅拉挥了挥手,继续朝着王庭所在走去。 他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一路上路人们的目光,步伐慢悠悠地,悠然自得。 赛维雅拉扒拉在管家揽住她的手臂上,冲许言喊道,“三王兄!下次见!” 许言没有回应,管家却是炸了毛似地捂住了赛维雅拉的嘴。 没人愿意更没人敢接近那位,不光是因为他那不祥的发瞳颜色,更是因为,任何试图与这位殿下结交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包括王族中人。 而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唯有王座上的那位陛下。 更只有这位眼中容不得任何沙子的王才会拥有这么可怕的控制欲。 管家看向许言背影的眼神有些怜悯,然后便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的小祖宗回了居所。 所有的王子和公主十岁之后都不被允许住在王庭,都会被赐下一座华丽的府邸居住在王庭之外。 除了被立为储君的贝诺二殿下。 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回归的三殿下。 他们的陛下至今都未曾给这两位殿下赐下府邸,而是让他们一直居住于王庭。 所有侍奉了陛下多年的老臣们都知道。 虽然陛下好似十分厌恶三殿下,对三殿下的处境不闻不问甚至推波助澜,但他是在意这位殿下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有些许地忌惮。 这种感觉很怪异,但这群人老成精的家伙们并不认为自己等人的感觉错了,反而是随着三殿下的逐渐长大而愈发确信这一点。 ...... “不允许我招惹三殿下?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 ...... “退出骑士选拔?这绝无可能!” “那我就将你关起来!” ...... “切尔诺不过是一个‘神弃之人’,凭什么让我将贝诺殿下的契约骑士之位拱手相让!?” ...... “我答应了贝诺殿下会为他取得胜利!退出?不可能!” ...... 这样类似的对话在骑士选拔的前一日晚上于各处贵族府邸之中发生,若不是贵族们的府邸都是占地广大的庄园,只怕那愤怒不甘的咆哮要被旁人听了去。 这一切许言都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他清楚他那位痴心妄想的便宜父亲想要做什么,只要不会影响自己的任务计划,便随他去吧。 小世界的反派总会有一个正义的主角跳出来灭杀的。 此刻他正睡姿优雅恬静地平躺在位于王庭之中的居所床上,三米长三米宽的大床柔软而舒适,他非常想没有形象地在上面滚一滚。 但这不行,因为今晚还有几位客人要来,他可不能ooc,这是会被扣任务完成度的。 许言尖尖的耳朵一动,失去了黑色绸缎遮掩的血红色双眸于黑暗中睁开,泛着嗜血的红光,他刚刚坐起身,正要拿起枕边的刀,却只感觉大脑嗡了一下,意识便涣散了起来。 床上的黑发青年穿着舒适的睡衣,敞开的领口露出他锁骨中央的一枚血色魔石。 他微垂着头颅,黑色柔软的发丝垂落于眼前,一双上一刻还杀气腾腾的眸子这一刻已经变得空洞且涣散,白皙的脖颈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微光,仿佛轻轻一握就会碎掉。 一只修长如白玉雕刻般的手覆盖到他的锁骨,指尖轻轻按在斯塔夫人真正的心脏‘魔石’之上,指腹轻轻地描摹,惹得掌下的身躯一阵阵地颤抖。 泽·贝诺·伯格微眯着眼,淡金色的眸子无比深沉。 切尔诺有多么强大他自小就明白,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他都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一次都没能赢过,从小到大,他一共输给这个人七百五十四次。 谁又能想到,如此强大优秀的人却能够被如此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呢。 他仅仅只是用他这双和父王如出一辙的淡金色眸子看了他一眼而已。 “看着我。”他用命令的语气吩咐道。 有些暗淡地血红色眸子便立刻抬了起来和他对视,其中空茫一片,杀伐果断的漆黑骑士此刻就像是一个任人玩弄的木偶。 泽原本淡金色的眸子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居然成了宛若烈阳一般的灿金色,直直地刺入了漆黑骑士的脑海,将他脑海中烙印的那双淡金色眸子逐渐覆盖。 这个能力才是斯拉夫王族为何能够统御这个国家千百年的缘由。 如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察觉到自己的意志被扭曲,他大概也会变成如切尔诺这般,对自己的‘好父王’唯命是从的傀儡。 甚至哪怕自己的意志被扭曲更改也毫无所觉。 至于这个能力,那当然是他偷学的。 他的父王虽然多智如妖,谋划了数十年,但论天赋,十个他都比不上泽分毫。 泽仅仅只是学习掌握了这个能力三年,便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如今甚至已经能做到将他的‘忠诚烙印’逐渐覆盖的地步。 “呵。”泽轻笑了一声,指尖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弟弟柔软的发顶,笑容温和,眼神却凉薄得令人发寒,“小黑猫,你是我的了。” “父王啊,不知道当你发现你精心打造的‘刀’变成了别人的,会是什么表情?” 泽的目光看向斯拉夫王居住的城堡高处,笑容逐渐疯狂。 第17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5 许言睁开双眼,他平躺在床上,双眸中的涣散逐渐聚焦,手撑着床面坐起身,他的对面正端坐着一位长发及腰的艳美君王。 那双淡金的眸子温柔似水,然而眼底却宛若结冰的寒潭,透着彻骨的冰寒,薄唇轻启,低沉威严的男声于房中响起,“你醒了?” 在黑暗中宛若红宝石般耀眼的眸子颤了颤,床上的青年掀开被子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头颅恭顺地低垂,仿佛在主人的面前收起利爪和尖牙的恶犬,谦卑又臣服。 “父王。” 塔诺夫非常满意切尔诺的表现,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但他看向面前人的目光比起是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个心爱的珍贵物件。 “没想到,边境的十年磨砺居然能让你成长到这个地步。” 这个世界的实力等级划分得非常粗糙,毕竟这个世界诞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所处的时代也相当于是神话时代,种族繁多,语言更是五花八门。 于是各个种族国家之间为了更为方便地将人划出三六九等便选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划分方法。 1——9级。 1级最高,9级最低。 1级也被称为神级,传说达到这个等级的人就会成为新神明。 而目前整个世界没有一人能够成功地成为1级,最强者们全都卡在2级上,无法逾越那道在感知上明明很一捅就破,事实上却宛若一道鸿沟般的道障。 别看斯拉夫的王一副俊美小白脸的模样,事实上他却是那批被卡在了2级,距离传说中的1级就差一步的最强者之一。 许言如今则是3级。 一个年仅23岁的3级魔骑士。 顺便一提,魔骑士是斯拉夫特有的职业,因为斯拉夫人的心脏是锁骨中央的魔石,他们是天生的魔法种族,魔力亲和度仅次于海中的塞壬,并且因为天生魔石的缘故,他们的身体具有很高的魔法抗性,是天生的战斗种族。 尤其是斯拉夫的王族,每一个都能成长为非常强大的个体。 但即便是这样,23岁的3级还是过于离谱了。 要知道和他同龄的人们可还在五六级摸爬滚打呢,哪怕是身为下一任王储的泽,也才4级,距离3级还非常遥远的那种。 而许言却已经度过了初入3级的过渡期,成为一名真正的3级强者,正稳步朝着拥有半神这个美称的2级迈进。 “幸不辱命。”许言恭敬地回答。 “不必这么谦逊,我当初给你下达的命令是达到4级,而你,超额地完成了任务。” 塔诺夫哪怕是坐在普通椅子上也将那把椅子坐出了王座的威严,一双美得不可方物的凤眸愉悦地微眯着,“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许言闻言却迟疑了一下。 塔诺夫包容地笑起来,“说吧。” “珂芙斯町伯爵恶意截留了给予边境的物资,至今只归还了一半,望父王定夺。” 塔诺夫皱了皱眉,收起了笑容,他从座椅上站起,缓步走到了许言的面前,而低着头的许言只能看见他镶嵌着金边的王靴鞋尖。 微凉的手覆盖在他的头顶,力度轻柔却不似在抚摸而是在掌控。 “区区一个伯爵而已,今后再有这类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斩下对方的头颅再向我汇报,这种特权就当做对你的奖赏好了。” 塔诺夫的手指上戴着好几枚奢华的戒指,硌得许言有些难受,但良好的职业操守令他克制住了将面前这个装逼王按在地上的冲动。 之前面对泽的时候他就完全没有如今的烦躁感。 果然人的耐心程度是看人的。 “谢父王恩赐。” ...... 许言再次躺下,小憩了一会儿后,最后一位客人终于登场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这位客人稍微有一点礼貌,一点点。 她站在阳台里门口,敲了敲门框,将头探了进来,一双紫罗兰色的竖瞳看向已经坐起身的许言,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言哥...” 许言不耐烦地冲她招了招手,“赶紧滚进来。” 白西嘿嘿一笑,原本英姿飒爽的少女被这憨憨的笑容彻底打没了格调。 她小跑着扑到床边,像是小宠物一样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扒拉着许言的手臂,眯起眼睛上身趴在床上,额头上与她眸色一致的精致龙角随着头颅左右晃悠。 “几百年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许言虽然有些嫌弃,但最终还是没有将人丢开,“又去流速快的小世界做任务了?” 白西精神萎靡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 或许是这几个世界扮演温柔的人设扮演多了,见白西这副样子,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没事,就是想你了。” 说是这么说,白西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许言面色一冷,他花了这么多钱养大的宠物又被人给欺负了? “说说。” 白西刚从蛋里孵化出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许言,许言对她而言不光是主人,更是父亲和兄长,所以一听见许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她就怂了。 “小婷又渣我...虽然她被屏蔽了记忆,但是她就是个渣女!”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白西又委屈地想哭。 “呵。”许言一巴掌打在了白西的头顶,没好气地骂,“就你这点出息还想学别人早恋。” 白西被这一巴掌打得都不敢哭了,捂住头顶装鹌鹑。 “所以那个小世界你停留了多久?” 白西瞬间精神了,“做完任务我就自杀了!小婷哭得可惨了!还追着我跑来这个世界了!” 许言再次冷笑了一声,“我把她的记忆洗了,让她再渣你一次,你再自杀一遍,这一次怎么死听我的。” 许言虽然不懂爱这个玩意儿,但他知道小婷到底是爱白西的,否则做任务不会这么拼命。 但有些渣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属性,小婷就是个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要不是她对碗里的是真心,而对锅里的都只是想骗取利益的话,许言大概早就一刀砍死她了。 他教不了白西爱人,但他能教白西怎么把人刀成自己的形状,等把那个崇尚利己主义的渣女虐出心理阴影,以后她哪怕失忆了怕是也不敢再做出渣人的行为了吧? 如果还是屡教不改,他就只能洗去白西的记忆了。 要不是他的威慑力过强,他家免子可是有很多人追的,不差这么一个。 至于白西身上挂着的那巨额债务? 聪明人都清楚,那些债务随时都可以是她的财富。 白西满腹地委屈和难过瞬间有了突破口,双眼放光地兴奋道,“好耶!谢谢言哥!” “那么,话又说回来,看你这样子,‘东煌’那边的龙裔已经被乐园接收完毕了?” 第17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6 白西是许言在世界争夺战的时候从别的主世界抢来的一枚蛋。 一枚非常稀有,稀有到乐园愿意出钱帮许言一起养的程度。 时免 ,一种规则类生物。 本体是有着猫头猫身,似猫似兔的长耳朵,三条毛绒绒狐狸尾巴的小型生物。 他们数量极少,来历不明,且一孵化便天生掌握着高阶的‘时’与‘空’这两种规则。 因此,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穿梭在混沌之中,哪怕是强如乐园这样的主世界也很难防止他们偷跑进来玩,更别提抓住他们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非常忠诚,一旦认定了追随的人便一生都不会改变。 所有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想得到他们。 试问,一个可以不被发现还不用担心被抓到的内应,谁不想要呢? 况且时免的能力也并不仅仅只是这些。 许言能够得到白西除了他实力够硬以外,运气也占了绝大一部分原因。 当时,许言正带着乐园的权限锚点在躲避敌方主世界的围追堵截,而权限锚点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同化这个小世界的世界规则,化为一座扎根于世界本源的游乐园,彻底掌控这个小世界。 至于敌方的权限锚点...那当然是被许言一刀斩没了。 对面能够承担起世界争夺战这种任务的人就算及不上许言,那也是对方主世界中的佼佼者,战斗力不俗。 尤其是在没有权限锚点这种东西拖后腿后,便毫无后顾之忧地追着许言打,一副我任务失败你也别想成功的架势。 许言脾气也上来了,抱着锚点回头就和敌方打在了一起,转眼之间一片连绵的山峰都被两个人削平了。 然后那颗雪白的像是鸵鸟蛋的球就咕噜噜地不知从什么地方滚到了两人面前。 最终的结局当然是许言赢了,虽然最后一秒他也因伤势过重而亡,但他赢了,还获得了一只还未孵化的时免。 之后就是乐园出钱帮着许言让白西提前孵化了出来,然后白西便也和乐园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一名任务者,直至今日成为乐园的第五席。 在某些时候,白西能给乐园带来的好处甚至会远高于许言,于是她的任务量也极大,经常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许言,所以每次在小世界遇见,白西都会比较粘人。 而她,也是许言除了乐园的那位神明以外,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时免都是有传承记忆的,那是一份非常庞大的知识,大到可能用尽一生都无法全部掌握。 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造物主给予这种随时都有可能灭亡的稀少种族的恩赐,令他们不至于那么容易在幼年期夭折。 他们一孵化就能够立刻知晓如何存活。 白西也是如此,她孵化的瞬间是想逃跑的,但却被许言揪着耳朵抓了回来,而许言也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保护她,给了她一个每只时免都渴望又惧怕拥有的归处。 而她,也同样会如此对待许言。 她有看过许言最近的任务记录。 任务目标们每一个人都被亲人爱着,朋友爱着,被所有人爱着,他们是世界的主角,是世界的宠儿。 而许言所扮演的原身们每一个都孤苦无依,他们就像是放在角落不被人选择的落上了厚厚灰尘的玩偶,只有任务目标一人为他们拭去了身上的脏污,想要拥抱他们。 但命运却不允许。 许言去到小世界的时候,那些原身可都已经死了。 像是盛开在岩缝中的花,无人欣赏他们的灿烂,他们就已在阴暗的缝隙中零落成泥。 哪怕白西知道那些原身和许言没有关系,他们只是许言扮演的角色,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大概是许言演技太好了吧,好到白西想跳出去将那些个让许言受委屈的人们都用刀柄拍翻在地上。 包括那些个任务目标。 但也仅仅只是想想了,许言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计划,谁都不行,神也不行。 不过她可以等许言的任务完成之后去帮他出气。 她让第一个世界欺负过许言的所有人都终生陷入噩梦,害怕入睡,因为他们一旦睡着便会体会许言被欺负时的绝望。 她让第二个世界的人们记起了许言,让他们深陷在误会英雄的痛苦。 她让第三个世界的人们知道了疫苗来自于谁,让那片花海成为了全世界人民的圣地。 她让第四个世界的键盘侠们知道了是谁在为他们抵御疯狂。 她才不管他们会因为接触到这些知识而被污染,她只想让他们后悔和痛苦,那本就是他们该共同面对的真相,凭什么要让那些优秀的人又付出生命还要遭受辱骂。 唯有第五个世界她没去干涉,因为国家记得许言。 而擅自作出这些事的代价就是——她被乐园丢去时间流速最快的那些小世界执行了767年的任务。 她的主世界年龄也就578岁,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久没有回家,第一次这么久见不到许言。 但她不后悔,所以她也没有和许言说过这些事情。 虽然她觉得她言哥大概都知道。 而这767年间,真名为莫婷的那个她一见钟情的渣女不知道渣了她多少次,每次这人都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不会了,但却还是会在她注意不到的时候就和别人暧昧不清。 甚至有一次记忆被暂时封印的阶段,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跟着别人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偏远的村落,自己去了那个世界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中。 等自己恢复记忆跑去找她,她居然成为了别人未来的道侣。 一个爱她却总是为了利益让她伤心难过的人,不要也罢。 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这个人了,她彻底失望了。 如今,她只是拿这个渣女为自己止不住的眼泪找个借口而已。 再说了,见到家长哭鼻子告状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第17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7 白西坐在沙发上将东煌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在白西的忽悠下,东煌王朝的纯血龙裔们已经全员成为了乐园的任务者,签署了契约,如今东煌和海国亚特兰在白西和十一席的操作下成为了私下里的盟友。 乐园的那位一向致力于追求种族多样性,仿佛得了什么全图鉴癖,更何况还是这种处于神话时代的小世界的神话种族。 这也是为什么乐园对白西的包容度比其他执行官要高许多的原因,因为整个乐园就只有一只时免。 好在白西不是什么飞扬跋扈的官二代,不会仗势欺人,否则乐园还真就要多出一个混世魔王了。 了解了个大概之后,许言打开了任务面板。 【世界争夺任务】 【任务一:使乐园势力在全世界占比超过50%。】 {进度:东煌25%(已完成,完成执行官:第五席); 斯拉夫10%(进行中,负责执行官:第三席); 亚特兰5%(进行中,负责执行官:第十一席); 圣约联盟1%(已失败,已被树界占领); 塔尔塔联邦1%(已失败,已被违规者占领)。} 【任务二:守护三枚乐园锚点,令其同化小世界进度达到100%。(任务一完成后开启)】 【任务三:清除所有敌对势力。(任务一、任务二完成后开启)】 【个人支线任务:诱拐(划掉)邀请斯拉夫王族和贵族成为乐园真正的一员。(目前完成数:0)】 许言看着任务面板上那被划掉却异常醒目的某个词汇,哪怕他早就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 他抬手随意地rua了一下免头,忽然有些怀念白西尚未化形成人类时毛绒绒暖烘烘的手感起来。 但孩子大了啊,不好骗了。 就在许言难得出神之际,手心下的触感忽然就变了。 一低头,原本英气的短发少女变成了一条无比漂亮的小白龙,紫罗兰色的龙瞳卖萌地眨了眨,同色的龙角晶莹剔透,仿佛一对瑰丽华丽的艺术品。 小白龙只有一米左右长,迷你精致,龙鳞细腻微凉,龙髯(rán)柔顺如上好的绸缎穿过指间,月光撒到她的身上,令她从头至尾都反射出莹润的微光,蛟龙映月,浮华若梦。 她细长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晃动着,龙头拱在许言的手心蹭,笑眯了眼,“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是龙裔,凑活着rua吧~” 许言眉眼柔和地笑了笑,以前rua白西纯粹是因为手感好,但现在他心里好像泛起了一种柔软而温暖的情感,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察觉到这一点的他微眯起眼,揪了一下小白龙软弹的尖耳朵,惹得小白龙嗖一下窜出去好远,要不是顾及着所处的环境不能喧哗,她就要尖叫了。 小时候经常被许言揪着耳朵提起来的心理阴影又扩大了一厘米。 许言见状恶趣味地道,“你现在耳朵太短了,揪不起来,要揪也是揪着你的龙角把你提起来。” 白西:谢谢,不必解释得如此详细。 ...... 凌厉锋锐的青年行走于漫天的风雪之中,他衣着单薄且独特,整个人的画风仿佛都和所处的场景割裂开,像是画中突兀闯入的一抹异色。 他朝着一个方向行走一段时间后会停下了许久,然后再次迈步向前,如此循环,仿佛在耐心地追寻着什么。 但若是近看会发现,他的那双点漆般幽深的眸中满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急切,握住剑柄的手用力到泛白。 一辆马车车队远远地从雪原的地平线出现,而后试探着靠近了闭目站在原地的青年。 一位身穿冰蓝色轻铠,一头及背白卷发的青年从健壮的角鹰兽身上利落地翻身而下,落地之处溅起一片薄薄的雪雾。 他警惕地停在了距离青年大概五米远的位置,沉声询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游荡?” 卡特尔·伯格远远地观察这个可疑的黑发青年很久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恰巧遇见了也正往王都赶的切尔诺,结果靠近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是除了切尔诺以外斯拉夫出现的第二个黑发的不祥之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应该会立刻将这个青年抓起来,但他能感觉到,这位不祥之人的实力很强,强到他和身后的手下们一起上都不见得能够获胜。 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地试探着询问,手心却已经捏着一块警示魔石,随时准备摇人。 黑发的青年微微转头,抬眸看向卡特尔,目光平静无澜,丝毫未被这位斯拉夫王族出色的样貌惊艳到,仿佛他与这满地的积雪无异,寡淡无味。 “你有见过这个人吗?”唐谪完全没有要回答卡特尔问话的意思,抬起手在空中勾勒出了许言的样貌。 一幅虚幻却栩栩如生的画面就这么被修长的手指于空中刻画而出。 画面中的青年手中拿着卡特尔不认识的器具,微阖着双眼,嘴角带着和煦的笑,浑身透着儒雅与谦和,站姿优雅,动作灵动而优美,像一位亲和感十足的艺术家。 卡特尔一眼看去就愣住了,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表情顿时无比古怪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毁灭他三观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不光是他,他的骑士护卫们也都呆滞住了。 片刻之后才有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卡特尔殿下,这位是切尔诺殿下...吧?” 卡特尔斜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表情变得生动而急切的青年,“如果我的三王兄没有同胞兄弟的话,我想画中人应该就是他。” 说是这么说,卡特尔手中的警示魔石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心中对黑发青年的忌惮更盛。 这人该不会是来找切尔诺寻仇的吧?难道是塔尔塔人?也不对啊,这人没有耳朵和尾巴…东煌人? 难道是... 想到这里,卡特尔打量起青年,却没发现青年的模样和切尔诺有半分相似之处。 第17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8 风雪暂停,雪原却依旧寒冷。 斯拉夫这个国家就是这样,不是雪原就是白雪皑皑的山林,地广人稀,往往你走好久都看不见一丝人烟,若是没有本地人带路,一头扎进荒野指不定还会迷失在这茫茫的雪白之中。 唐谪此刻坐在马车内,窗外是一成不变的白,天空也灰蒙蒙的,乍看过去就像自己被关在了一片完全雪白的空间,有一种荒芜又闭塞的窒息感。 漆黑的眸子空茫了一瞬,而后又恢复沉寂。 “谢谢你愿意带我去王都。” “不客气,举手之劳。” 黑发黑眸的青年冷厉得宛若一把利刃,但真正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人除了话少以外却是个很有耐心且温和的人。 和切尔诺...很像。 “冒昧问一句,阁下和三王兄是什么关系呢?” 卡特尔实在太过好奇,于是试探着询问。 唐谪抬眸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 这人按血缘关系算应该是他的小叔子,所以他爱屋及乌地也耐心了许多。 “爱人,他是我的爱人。” 卡特尔先是噢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整个人僵住了,表情逐渐扭曲石化。 半晌后他才声音颤抖地问,“你...你说什么?” 看卡特尔这中欧风的复古打扮,唐谪就做好了这人可能接受不了的准备,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他是我的爱人,我们在一起。” ...... 卡特尔都不知道他今天沉默了多少次。 先是听这位姓唐的阁下说自己那位杀神三王兄是个优秀的音乐家和演奏家,然后又听他说自己那位三王兄是拯救了他的国家的英雄...... 好不容易接收了这割裂的两种画风,然后脑子里又被扔进去了一个炸弹。 他感觉自己有些懵。 贵族里不是没有玩得花的会搞一些男风和女风,但这种结合是纯白之神不允许的,所以他们也就只是玩玩,终究还是会和异性结合生子,繁衍后代。 但是这位唐阁下...说他和切尔诺是爱人关系。 卡特尔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目光复杂地看向对面平静等待自己回神的青年。 “请恕我直言,阁下,我的父王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他曾经试图和三王兄维持良好的关系,这么说或许会被当成异端,但他事实上,并不是特别相信神明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在边境的这里。 他被他曾经最为敬爱的父王发配到了这里,只因为自己尝试接近三王兄。 他至今都记得,年仅十岁的他跪在王座之前,他那位华贵威严的父王就这么语气平淡地将他丢掉了,丢到了荒芜的边境。 “卡特尔,不要试图接近你不该接近的人。” 这是他的父亲最后对他说的话。 于是他便被困在边境生活至今,若不是王储要选拔契约骑士,他大概需要等到自己的二王兄接任才会被重新允许回到王都吧... 之所以这么笃定,那是因为他和他的二王兄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当初他离开时他的兄长就认真地承诺过,一定会让他回家。 “为什么?” 青年陡然冷凝下来的声音令思维发散的卡特尔回过了神,他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杀气。 早已不再对王族亲情抱有期待的卡特尔并未感到冒犯,反而心底有一种畅快感。 他能感知到这位神秘的青年实力的深不可测,如果......他将父王暗杀了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他深深地思念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 虽然他们会偶尔来看望他,但他更想与亲人每日相见。 涌起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后一秒,卡特尔便将其按了下去,不行,那毕竟是他的父王,他哪怕已不再将他当成父亲,但他依旧是他的君王,他该效忠的存在。 况且...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人能是斯拉夫王的对手。 他父王的强大可不仅仅只是在实力上,还在脑力上。 并且,他还掌握着这么一个强大的国家。 “我的父王...”卡特尔斟酌着用词,力求不让青年误会,但奈何...他语言这门学问从来都并不优秀。 “他不让任何人和三王兄接触,看上去他好像非常厌弃三王兄,但事实上他非常在意三王兄,就是...好像占有欲很强?” “哪怕是身为王族的我们试图亲近三王兄都会被罚。”说到这里,卡特尔指了指自己,“这就是我身为王族为何会生活在边境的原因。” 然而听完他的话,唐谪的表情却陡然变了。 仿佛一瞬间从寡言的绅士变成了血腥的屠夫。 这是只有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人才能够拥有的气势。 刚满二十生活在偏远边境的年轻卡特尔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像是一只被吓炸毛的猫咪,后背紧紧贴到柔软的靠背上,动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唐谪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喑哑的笑,脸上也一反常态地挂上了笑容。 卡特尔后颈皮一凉,立刻就想捏碎手中的警示魔石,然而却捏了个空。 唐谪一改之前的谦和,卡特尔手中的魔石被他捏在指尖把玩,而后陡然碎成粉末,没有波动起一丝魔力。 那双原本毫无波澜起伏的黑眸此刻满是凶戾,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温和,“我想,四殿下你必须得帮我几个忙了。” 卡特尔保持着绷紧坐直的姿势忙不迭地点头,像一只脖子被掐住的白色大鹅。 “首先,请你事无巨细地将你知道的有关切尔诺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说给我听。” 第18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09 等卡特尔紧赶慢赶地到达斯拉夫王城时,骑士选拔已经开始一天了。 比他原定的计划早到了足足三天。 他并不是要来参加选拔的,因为他自己几斤几两他很清楚,上场只能是丢人现眼,丢的还是他二王兄,下一任帝王,最优秀的王储——泽·贝诺·伯格,的脸。 所以他只是想借着这个盛事回到王城见一见母亲和兄长罢了。 但是现在...... 卡特尔回头看向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从他的手下身上扒下来的蓝白骑士轻铠,发眸都变成了浅棕色,就连腰上一直挂着的武器颜色都变成了正常的银灰色,不再如之前那般突兀得与这个国家和时代格格不入。 他目光沉静,深处却好似翻涌着某种剧烈到极致的情绪,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之感。 卡特尔想起自己与这人签下的誓言契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领着人穿过贵族通道,进入了骑士选拔的场地——斯拉夫角斗场。 椭圆形的场地大到站在地面一眼看不完全貌,喧哗讨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形成嘈杂的声浪。 他们乘坐上了贵族专用的魔法升降台,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视野逐渐变得开阔,整个场地几乎座无虚席,那一颗颗各色的脑袋仿若汇聚到一起的彩虹蚁,密密麻麻,无规律地动着。 画面壮观又令人有些不适。 “卡特尔殿下,您好,我是贝诺殿下的执事科瓦·樊林,贝诺殿下听闻您到了,吩咐在下前来迎接您过去。” 一走下魔法升降台,一位穿着蓝白执事装的青年便迎了上来,面上带着恭敬礼貌的笑。 卡特尔对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科瓦的目光却在此刻落到了站在卡特尔身后的唐谪身上。 “这位是您新收的守护骑士吗?”他笑着问。 科瓦是贝诺的亲信,被贝诺吩咐负责卡特尔回到王城后的一切事宜,所以他对卡特尔的情况和身边的人都有详细的了解,唯独此刻跟在卡特尔身后这个男人,他没有获得关于他的任何情报和信息。 卡特尔神态自然地点了点头,“是的,是前几日在雪原救下的流浪骑士,他也救了我,他叫唐,是东煌人。” 科瓦审视了唐谪片刻,对他露出一个十分标准礼貌的笑,目光再次落回到卡特尔的身上,姿态恭敬地弯身引路。 唐谪全程都一言不发地跟在卡特尔的身后,心中却对这位科瓦提起了警惕。 这位看上去年轻文弱的青年观察力非常优秀,他绝对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对这里的人事物做什么,他只是来找许言而已,就算他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有卡特尔这位王族帮他,其他人想动他也是需要证据的。 这是卡特尔自己说的。 有契约在,唐谪完全不用担心卡特尔害他。 “战胜他!” “上啊!” “将他打趴下!” 虽然是在贵族所在的视野最好的中层,但外面欢呼声实在太大,依旧传了进来。 只不过在跟着这位叫科瓦的侍者进入一个奢华宽阔的看台后,一切都嘈杂都瞬间远去,只能听见场内激战的声音。 松散扎着低马尾的白发美人坐在中央的位置上,姿态优雅而放松,晨曦般的淡金色眸子莹润着柔光,但唐谪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凉薄和残忍。 繁复瑰丽的饰品装点在冰蓝加白的贵族礼服之上,折射着透过落地窗的阳光,随着他的呼吸频率一闪一闪,但却完全无法将人的目光从他绝美的五官上移走。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那张脸的陪衬,黯淡无光。 唐谪走过了无数小世界,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样貌。 他以为卡特尔的样貌已经足够顶尖了,不曾想他的兄长居然好看到了这种程度。 这种美无关性别,就是美本身。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唐谪只想找到失去的爱人,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也不感兴趣。 “王兄。” 顾及着外人在,而且他也已经成年了,卡特尔压下了心中对三年未见的亲兄长的思念,举止得体地唤了一声。 泽将专注看着赛场的视线移开,落到了弟弟的身上,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柔和,笑着道,“小卡特长高了不少,王兄都要认不出来了,而且你都瘦了,三年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有小肚腩呢。” 卡特尔耳垂微红,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沉稳,他身后可还站着一个真正的‘外人’呢!他还要脸的!别说了! “咳,兄长,我已经二十了!”卡特尔咬着牙根,蓝金色的眸子委屈得都泛起了水光。 泽笑眯眯地连声称好,然后哄着人坐到自己的身旁,视线却若有若无的扫过与其他守护骑士站在一起的唐谪。 但他最终并未开口询问,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回了赛场。 “切尔诺殿下获胜!” 一个名字的出现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唐谪的表情都有了一瞬的失控,他装作与其他人一般好奇地模样看向赛场。 赛场的中央站着一个纯黑的身影。 赛场上吹起的风掀起尘埃,也掀起了他的衣角和身后的披风,漆黑的刀尖停在他面前的对手喉前,刀尖近到已经刺破了对手的皮肤,一滴鲜红顺着喉结滑落进衣领。 赛前桀骜无比的贵族骑士丢盔弃甲地瘫坐在地,他恐惧到甚至不敢颤抖,生怕因为抖动而紧贴的刀尖划破咽喉。 差距太大了,他和这位三殿下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就输了个彻底。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恶魔的刀刃被收回,他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胸口如鼓风机般剧烈的起伏。 而他的对手,这位被所有人认为象征着漆黑与灾厄的骑士依旧傲立,甚至连衣角都并未凌乱。 漆黑骑士的双眼被纯黑的绸缎完全遮住,但恍惚间他仿佛透过绸缎看见了他不屑且怜悯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所以这位从来不在乎那些言论和针对的原因是因为...... 他们的存在对他而言太过渺小,所以他听不见看不见,更感受不到吗…? 第18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0 面前的敌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赛场。 许言沉默地目送他离开,黑色绸缎下的猩红双眸看向正前方位于所有看台中央的那间看台室,唯有那一间有着单向的落地窗,无法从外看到内部之人是谁。 斯拉夫人的瞳孔都是双重的菱形,与他们锁骨中央的本源魔石形状一致,在照不到光时透着无机制的美,而其中最美的便是血统纯正的王族,其次便是贵族。 不少有些变态嗜好的人,喜爱收集斯拉夫人的眼睛和他们的‘心脏’,甚至于有一位在全世界排得上号的强者公开悬赏了斯拉夫王和王储的双眼和‘心脏’。 还有,切尔诺的,也就是如今的他的。 这个人甚至还在边境数次袭击过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变态的存在,他的实力才会进步得这么快。 因为不进步就会死。 甚至听闻这人还是个荤素不忌的,是个真正的变态,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死亡才是解脱。 许言接受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就是被这个变态失手打死了,而这个变态居然还想对尸体做些不正当的事情,他几乎是立刻就恶心到动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个人直接打残了。 他也为此付出了一点ooc的代价,他的双眼再也无法直视白色,这便是他为何要在眼前绑上黑色绸缎的原因。 也正因遭受反噬时双眼瞬间失明加上陡然袭来的剧痛,才让那个变态逃了一命,否则许言一定会让他体会到求死不能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许言一边和新上台的对手漫不经心地战斗,一边询问937,‘那个变态现在应该混在王都里,你去查查。’ 提起那个那个变态,937毛都炸了,‘我立刻去查!’ 这句话刚说完,937那边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鸡叫,惊得许言手一抖,差点真的将对手的头给整个削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抬下去急救的对手,咬着后槽牙道,‘937...你是尖叫鸡化形的吗?’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被吓死了,让我再确认一遍!’ 937那边传来了凌乱的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光听声就感觉到他此刻的慌乱。 许言眉头一皱,‘怎么了?’ 数秒钟之后,937才颤抖着回答,‘大...大人...我看见了...’ 说到这里,937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仿佛咽下了一块石头般,哽得他想哭。 ‘快说。’ ‘我看见了第二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和...第四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许言猛地顿住了动作,而他正面对的第四个对手却眼神一凝,趁机一剑朝许言的脖颈划去,他想用许言打败他同僚们的方式来打败许言。 许言却因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有些发愣,不是因为这两个任务目标本身发愣,而是觉得自己的任务执行难度貌似会翻好几倍而发愣。 于是等他回过神后再躲就有些来不及了,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他脖颈的皮肤,在空中溅射出一片血花。 全场陡然一静。 此刻站在许言面前这位骑士明明是他今日面对的对手里最弱的一个,而他居然被这最弱的给伤到了要害,他们感到难以置信。 眼见许言受伤,唐谪瞳孔一缩,迈步就想冲下去,但却有人先了一步,而他也被卡特尔死死地拉住了手腕。 卡特尔帮他掩饰着打哈哈,“别总是这样看见人受伤就想冲去救,我王兄已经下去了,他会治愈魔法,没事的。” 与此同时,许言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一刀就将对手挑下了赛场。 “切尔诺殿下获胜!恭喜切尔诺殿下晋级明日的决赛!”裁判一边说着,一边立刻将原本许言还要面对的最后一位对手的名字划掉,写到了另外一页上。 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中央看台室中跃下,他就差骄傲地叉腰了。 你以为他是怎么当上裁判长这么个肥差的? 然而许言此刻正在和乐园吵架呢,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状态非常不对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脖颈的血渗出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将他的指间逐渐染红。 “天哪,是二殿下!” “王储殿下怎么上台了!?” 一阵大过一阵的喧哗声勉强拉回了一点许言的注意力,他空茫的视线逐渐对焦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身上,声线有些暗哑地唤了一声,“王储殿下。” 这还是他和这个世界的那位神明的‘切片’第一次正式会面。 泽皱着眉,抬手按上了许言脖颈处的伤口,乳白色的魔法光晕亮起,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 只是...看着许言那依旧狰狞,还在泛出血丝的伤口,他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治愈魔法依旧对这人的效果微乎其微。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真的是那所谓的纯白之神对他的诅咒吗? “走吧,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泽一直以来营造的人设都是仁慈的,善良的,谦和的,强大且不惧世人眼光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此举会造成支持率下降。 哪怕是被所有人厌弃的弟弟受伤了都会亲自下场关心,这该是一场美谈才对,不是吗? 这如今可是他的小黑猫。 是他的。 可容不得别人伤害和欺负。 神明也不行。 泽走在前面,许言跟在他的侧后,微垂着头,好像再一次陷入了之前受伤时的那种恍惚的状态,令泽的表情越来越沉, 看来一会儿得找医师好好为他检查一下。 ‘你个狗神!我说呢,这所谓的惩罚任务怎么和以前的世界争夺任务差不多,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许言在精神海里和乐园打着电话,直接破口大骂。 ‘喂?喂?信号不太好诶...’ ‘你再甜蜜的给我装!?’ 许言此刻是真的有点糟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亲手用刀子雕出来的这两个任务目标有多么难缠,以他们如今的能力自己按照原本剧本去死那是百分之百绝无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几万字的剧本全部报废,估计得重新写个几十万字的剧本才勉强够用! 他就是想简简单单地去死,容易吗他?! 还说来这个世界放松一下,这下子放松个吉尔,他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地疼。 第18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1 泽带着许言回到了自己的专属看台,而许言早就和乐园那位吵够了,此刻正恭顺地跟在泽的身后进入了看台房间之中。 奢华的房间中正面是落地窗,魔法制作的高强度防护玻璃通透得仿佛不存在,正午的阳光透进来却被隔绝了热量,只余下光辉,照得整个宽阔的房间无比敞亮。 卡特尔先一步抢在唐谪的前面冲到了许言的身前,面色担忧地询问,“三王兄,你的伤没事吧?” 他虽然是为了防止唐谪失态才这么积极,但是他确实是真的想关心许言。 在他看来,许言比被抛弃的他更加可怜。 况且,许言小时候还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从未将自己悲惨的境遇迁怒到许言身上过。 原身的记忆力非常,所以许言仅仅只是恍惚了一瞬便认出了这位被发配到西边境的五王子,小时候被他从河里捞上来过的小豆丁。 “卡特尔,好久不见,谢谢你的关心,只是小伤。” 这位三王兄的声音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无二的温柔,笑起来的模样也未曾改变,令卡特尔原本还有些局促地心放了下来,又找回了曾经对他的亲近感。 但是...这伤真的看着好可怕。 “你快来坐下,让医师给你治疗一下。”说罢,卡特尔就拉起许言的手臂,将人按到了柔软的座椅上。 ‘大人,唐谪在看你呢。’937像是做贼一样用气音说道。 ‘我知道。’许言平淡地回答。 从他一进入这个房间的门,那人炽热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但唐谪却还是非常克制地并未闹出什么乱子。 许言猜测,唐谪大概是怕连累他,毕竟唐谪这么聪明,肯定能一眼就看出他如今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好。 这也是许言在第二个世界时给唐谪留下了礼物的原因,他喜欢这种懂事又成熟的人,当然,止步于喜欢。 许言脖颈的伤口不算太深,并未伤到气管和血管,只是因为很长的原因才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得到这个结果的泽蹙起的眉头也终于松了下来。 他姿态随意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许言,目光落到他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双眼上,眉头又不自觉地蹙起来,“眼睛还没好?” 站在卡特尔身边的唐谪竖起了耳朵,心中的担忧和疼惜快要压制不住。 他真的,好想拥抱他。 哪怕每次阿言受伤后都笑着说不疼,但怎么可能不疼...... 天知道他到底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将自己死死地按在原地,而不是冲过去抱住他。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许言又不知道转生了多少次,他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如果贸然冲上去,一定会吓到他的。 “大概是好不了的。”许言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回答,“只是无法直视白色而已,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困扰。” 泽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据说这是被那位变态偷袭导致的伤势...想到这里,泽压抑在眼底的阴狠差点挣脱而出,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下。 没关系,只要将人抓住,自然就知道怎么才能医治好小黑猫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小黑猫那双漂亮如红宝石般的眼睛,总是被这么遮着实在太可惜了。 许言下午并没有比试,所以他礼貌地拒绝了泽的午饭邀请,以累了为由独自回到了位于王庭中的居所。 因为眼伤的原因,他居住的宫殿内没有任何白色,入目皆是他那位父王喜欢的金红,而他也因为父王喜欢所以也就喜欢着这两种颜色。 宫殿的窗户玻璃也是特制的,透过玻璃看外面的白色不会令他感到刺痛难忍。 他的便宜父王虽然刻意令许言的处境不好,但却从未短缺过他的钱,时不时就会赏赐他大量的黄金和红宝石,令他甚至称得上是富裕。 毕竟养过宠物并且喜爱宠物的人都清楚,为宠物花钱一向都是比给自己花钱都要大方的。 而许言就是斯拉夫王喜爱的小宠物。 哦,如今也是泽喜爱的小宠物了。 许言不喜欢被人服侍,再加上人们普遍惧怕他,所以他便吩咐宫殿中的侍者们如非必要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侍者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找他们麻烦。 这就导致,外人可怜在许言宫殿里工作的人,而许言宫殿里的侍者们却甘之如饴。 这种不用卑躬屈膝纯粹打工的感觉真是太好辣! 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发现自己也并未遭受什么厄难,而且这位三殿下除了话少一点其实人真的非常温和,哪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在宽阔到可以游泳的池子里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许言穿着宽松的浴衣赤着脚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走了出来。 侍者们在发现他回到宫殿后便都退出了他的活动区域,所以许言十分放松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悠悠地往卧室走去。 相较于泽和斯拉夫王那矜贵美艳的样貌,许言的样貌就要清俊许多,唯有一双眼睛无比瑰丽,但常年在残酷的边境征战却令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锋锐和杀气。 哪怕他如今耷拉着眼皮,一副困倦到不设防的模样,也不会令人觉得他是可以随意亵玩的弱者。 他周身覆盖的肌肉并不厚实,但每一道肌肉线条都是通过战斗打磨而成,充满着野性和爆发力。 举手投足间,肌肉互相牵扯出性感的分块,一些未被擦干的水珠顺着沟壑滑落,留下一道透明的水渍,又欲又美。 忽然,他慵懒的眼神一凝,放于卧室中的武器被他用魔法召唤到手中瞬间出鞘,刀尖抵到了不速之客的喉结上。 血红色的双眸微微眯起,声音再无之前对卡特尔那般的温和,低沉而冷厉。 “你是谁?” 第18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2 “没想到啊,居然能够在战争世界遇见野生的时免,不是说时免最会趋利避害吗?” 充满着海洋风情的酒馆中充斥着冒险者的大笑和一些酒鬼磕磕巴巴发酒疯的声音,但因为这家酒馆身处的地界原因,无人敢真的闹事,所以南则才会经常光顾这里。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这里的布局,很像楚州的酒吧,他家先生很喜欢去。 南则沉默地喝着手中的鸡尾酒,并未理会身旁人点破他身份的话语。 然而来人却并未放弃攀谈,而是笑眯眯地丢下了一颗能够将南则炸得粉碎的炸弹。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咔嚓。 手中盛放着淡金色液体的高脚杯裂开了好几条缝隙,但好在握着它的人及时收住了力气,这才没有将其捏碎,让酒液弄脏那修长好看的手指。 “你是谁?”气质沉稳清冷的青年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若不是吧台上那高脚杯上细碎的裂痕暴露了他的情绪,或许还真无法从他毫无破绽的表情和语气中捕捉到一丝情绪波动。 这是一个善于隐藏和表演的人。 安塞尔做出评价。 ‘大人,乐园是不是想把这一只时免也骗回去啊?’921好奇地询问。 ‘谁知道呢,反正乐园让咱们把他骗去找第三,肯定是让第三处理他,那我们骗他过去就完事儿了,奖励这么高又这么简单,多好的差事。’十一财迷兮兮地回答。 ‘也对~’921摇头晃脑地也露出了个财迷的笑容。 ...... 见面前的人沉默不语,许言的刀尖又前进了几分,刀尖刺进了来者的皮肤,血珠冒出,滑落进他的衣领。 “切尔诺殿下,我并无恶意。” 来者表情温和地举起双手,黄橙色的眸子仿佛淬进了夕阳的光辉,看向许言的目光满是掩藏不住的思念和恋慕。 许言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眉头一皱,刀却还是并未放下,声线依旧冷漠,“私闯王庭,潜入我的寝殿,每一条都是重罪。” 南则的手指捏紧了垂落在侧的衣摆,他只是一时之间太激动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用时免的能力来到这里,来到了许言的身边,却并未做好应对已经不认识他的爱人的准备。 他往前走了一步,幸好许言及时收了刀,否则那削铁如泥的刀锋就会如切豆腐般毫无阻碍的刺入他的喉管。 “你在做什么!?”许言有些难以置信地发问。 然而南则却趁机上前握住了许言拿着刀的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力度不大,但不知为何他却升不起任何想要抵抗或者挣扎的想法。 他这是中了什么魔法?还是言灵? 似是看出了许言的困惑和迷茫,南则整个人都贴到了许言的胸前,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鼻翼间满是许言刚沐浴之后的雪一般清的冷香。 他轻抚着怀中人僵硬紧绷的脊背,声音轻轻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不忍心推开我罢了,哪怕你已经忘了我。” 他的先生对他永远都是宠溺的。 ...... 十几分钟后,南则规矩地端坐在奢华的会客厅中,对面坐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许言,只不过哪怕这人穿着那一身奢华禁欲的贵族礼服,每一枚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却还是遮不住他侧颈上那一枚小小的红。 他的眼角也尚有一丝绯色没有褪去,诱得南则好像直接将人扑倒。 但他克制住了。 如今的先生比曾经那个任他使坏的先生腼腆多了,稍微一挑逗就红了眼眶,别到时候把人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前世是你的爱人?” 看上去已经恢复了镇定的青年却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对面人那火热的目光,对待陌生人冷淡的语气都软了不少。 许言起初是不相信的,但他仔细确认过自己没有被任何手段影响心智,也确实无法对这位不速之客产生任何敌意,更不想伤害他,所以心中已经相信了几分。 啊,青涩的先生真的太可爱了。 南则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脸上的笑却带上了些坏,“是的,是结婚了的那种爱人关系。” ‘啧,这位任务目标现在可真会撩啊。’937兴奋得摇头晃脑。 主要他家大人也太会演了,这种对情事涉猎不深的青涩清纯大狗狗人设,他太爱了。 许言没空理937,而是专注地一边分析着原身面对这种情况时会做出什么表现,一边表演得比之更加生动精彩。 于是南则就看见对面的人听到他说的话后,整个人都被惊得愣住了,然后就听他难以置信地问,“我上辈子是女性?” 这下换南则愣住了几秒,而后他好笑地摇头,“当然不是,你是我老攻。” 许言知道‘老公’这个词,好像是最近民间流传起来对丈夫的一种爱称,然后他眉头顿时蹙起,不过很快又松开,神情恢复了平静。 “父王曾和我说过,神会在信徒死亡时消除他的记忆,洗净他的灵魂,赐下新的肉体,令信徒新生。” “所以前世的一切与我都再无关系,我只是属于斯拉夫的切尔诺,不再是你前世的爱人。”许言不再躲避南则的视线,眼神变得坚定而冷淡。 “或许正是因为前世的我犯了禁忌,才使得我如今拥有了这副样貌,所以南则阁下请务必不要再重蹈覆辙,否则神也会对你降下惩罚的。” 听着许言这越来越令他难以接受的言论,南则的表情逐渐阴沉了下去。 他当然不是在对许言生气,他只是想杀了他口中的那位父王和神而已。 居然趁他没找到先生之前给他的先生灌输这些封建落后的思想...... 真是该死。 第18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3 坐姿都优雅到令人无法挑剔的青年王子平视着他,用温和规劝的语气同他说着话。 就这一点而言,如今的许言就和他的先生差了很多,他的先生话一直都非常少,语气也总是清冷自持,绝不会同陌生人这般温柔地说话。 南则不想再听下去了,不光是因为他的言论他不认同,更是因为恍惚间他好像真的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先生,而是另一个独立的人。 他眼眸一暗,将这种危险的想法彻底驱逐。 时免对灵魂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人就是他的先生,如假包换,只是记忆变了而已,只是不再会为了他献上一切了而已。 南则压下心中的酸涩,打断了许言仿佛在规劝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的唠叨行为。 “我给你看些东西。” “什么?” 许言从南则的手中接过来一个金属的长方形物件,上面正有画面在动。 他目露疑惑地拿在手里看着。 这玩意儿是哪个国家发明出来的魔法屏幕吗?可是质量也太差了些,用的都是极其普通脆弱的材料,太容易坏了,不适合战场使用。 然而很快他就无暇想这么多了。 随着画面中人物的样貌暴露,随着画面中两个人逐渐淫靡的动作,一抹红色攀上了他的耳根,还在快速地继续蔓延扩散。 许言像是在丢一块被岩浆烧红的石头一般将手中的物件丢还给了南则,期间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低喘和呻吟响彻在宽阔空旷的会客厅之中。 回荡了起来。 眼见对面的人红得都快烧开了,南则闷笑着关掉了手机,将手机装回了自己开拓的随身空间之中。 南则笑眯眯地盯着羞红了脸的许言,偷偷控制着空间中的摄像机拍了下来。 他一直都非常喜欢记录有关于先生的一切,而那看似普通的手机也并不如许言所评估的那般普通。 这么说吧,就算他的储物空间炸了,这些东西也坏不了一点。 南则可不敢用脆弱的物件承载先生的影像和声音。 这些都是他的至宝。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按如今的年龄计算的话,他这算不算是在吃嫩草啊?所以以前是先生吃他,现在是他吃先生? 啧,有点刺激啊。 “那...那里面?” 青年的优雅和淡然再次被打乱,一双眼睛紧闭着指向手机声音最后传来的方向,一副‘重金求购一双没看过那些画面的眼睛’的模样,声音都有些结巴。 也是难为如今这个生活在封建社会没接受过任何性教育的处男先生了。 南则心疼了一秒,而后就起身坐到了陷入混乱的许言身边,俯身过去双手圈住了他的腰,挑逗意味十足地用指尖摩挲着他腰侧华贵贴身的布料,激得人身体彻底僵硬了起来。 “你确实新生了,但我还没有,我依旧是被你占有过的状态,我们也并未离婚,我还是你的伴侣,所以我是你尚未清洗的罪孽,你要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许言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他记得视频中的那次他因为南则没有到法定年龄而只是用了他柔软白嫩的腿的话……他就真信了。 沉稳清冷的男人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姿势趴在尚显青涩的青年身上,逐渐将再次陷入迷茫的人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能感觉到青年想要反抗但又怕伤到自己的纠结和克制,心中软成一片。 先生大概是下意识地将他视作弱小脆弱的人了吧,毕竟他的先生曾经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宠着他,呵护他的,哪怕他实际上强大到并不需要这些。 但他甘之如饴。 谁不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呵护宠溺着自己的爱人呢? 这么想着,但动作却依旧强硬地吻上了青年紧抿泛白的唇,手指从腰侧向上攀爬,指尖抚摸上他脖颈正中缠着的绷带上,力量发动,伤口逐渐愈合起来。 血肉愈合的麻痒感令被吻得有些迷瞪的青年不适地哼了一声,南则更加小心地控制起力量。 这伤口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不管伤到先生的是谁,他都会百倍让他偿还回来! ‘嚯,这位任务目标还是一如既往地勇啊,他别不是想反攻吧?’937虽然被拉了灯,但他还能听见声音。 ‘你在做梦?’许言声音十分冷静,完全没有他演出来的那种初尝情欲的无辜和迷茫。 ‘我没有做梦,明明是这位任务目标在做梦!’937不服气。 ‘知道你还问?’ 许言轻描淡写的反问令937顿时噎住了。 南则最终还是没忍心继续占许言便宜。 他必须把握好一个度,当初他就是这么一步步将先生搞到手的,如今他当然也可以做到。 果然,许言从沙发上起来之后只是远离了他,却并未生气或者对他发火。 许言拿出方巾擦了擦湿润泛红的唇,眉头紧紧地蹙着,像是在懊恼。 他为什么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这些逾矩行为,甚至都无法对他生气? 难道这是神明故意留给他的本能,让他在这一世处理好这个遗留的罪孽吗? 那他要怎么做?杀了这个人?可是他连伤到他都不愿意,又如何能杀了他? 一生都活得无比纯粹的【许·被从小pua到大的棋子·纯情温和大狗狗·凡事都用武力和战术解决·言】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在战场上许言是战无不胜的骑士团团长,但在情场上他就是个纯粹的小雏鸡,活到今天23年了才被夺走初吻的究极处男。 他见过别人恋爱,就比如他的副团长赫尔曼,那位刚强勇猛的骑士在面对他的妻子时简直像一只听话的大狗,没有一点脾气。 甚至因为边境风气开放,他还见过一些当众接吻和那啥的... 但他也就止步于见过而已啊!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处理我了吗?”南则温柔带笑的声音响起,惊醒了远离他三米远后就站住发呆了好久的许言。 许言看向他,张了张嘴,又再次沉默。 最终用无比艰涩的声音说道,“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第18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4 原主被自己的父王pua了个彻底,但他终究不是傻子,他一直都知道那些试图接近自己的人下场都不是特别好,不管他们接近自己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所以他不能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前世伴侣带在身边,他也将实情告诉了他,以期望于这个人会知难而退,听从自己的安排住到自己为他安排的住处去,他也承诺自己一有机会就去看望他。 但却遭了非常强烈的拒绝。 于是当人们再次见到这位三殿下的时候就发现这位三殿下的身上多了个东西——一只漂亮的可爱的娇小的银灰色长毛小奶猫。 它像个被骑士捧在手心的公主,盘着尾巴稳稳地蹲坐在漆黑帅气的骑士肩膀上,一双银蓝色的眸子又大又圆,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时不时还会拿头去蹭蹭骑士的侧颈和下颌,又软又萌。 湿漉漉的鼻尖触碰到皮肤,冰凉又柔软,混合着毛发温暖蓬松的触感,骑士的耳垂慢慢红了,因为他知道这正在占自己便宜的小猫可不是真的小猫,而是个动不动就喜欢抱着他亲吻的色中饿鬼。 骑士小声地严肃警告,“不要胡闹。” 小猫咪立刻轻轻地喵呜一声在肩膀上趴下,软成一滩猫饼,声音又糯又甜,模样又乖又软。 骑士拿它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嘴角弧度轻微的笑含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 南则算是把握住了许言的弱点,一个喜欢小动物的毛绒控。 他人形的时候他的小先生可以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地拒绝他,但只要自己变成小奶猫,小先生的态度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基本都不会拒绝。 就比如现在,他变成小猫缠着他不放,他就将他带着一起出了门。 当然也有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小先生在嘱咐他这一点的时候面色非常严肃,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他在害怕他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南则心里就甜滋滋的,再一次没忍住蹭了一下他家小先生的脖颈。 他这次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因为不听话而失去先生了。 许言有些无奈,但他确实和原主一样都挺喜欢毛绒绒的,不然也不会养白西。 今日是契约骑士选拔的最后一天,他必须拔得头筹。 泽依旧端坐于那位于选拔台正面最中间的专属看台房之中,卡特尔自然也带着唐谪到了场,而许言则站在台上。 与他一同站在台上的还有另外四个人。 而其中最值得许言注意的只有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泽未婚妻的女骑士赛薇娅和从泽小时候就守护在侧的守护骑士亚瑟斯。 红发红眸的女骑士英姿飒爽,手中握着的武器并不是长剑或者长枪,反而是就连一些男骑士都无法掌握的重剑,火红的披风与身后轻扬,银红相间的盔甲不但没有遮挡住她身为女性的身躯曲线和魅力,反而将人存托得更为迷人,像是绽放在枪尖与战火的蔷薇,荆棘上的尖刺锐利而锋芒。 亚瑟斯却和她完全相反,他发眸都是浅灰色,盔甲也是最寻常的制式银灰,整个人看上去毫不起眼,比起像一名贵族骑士,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普通的骑士士兵,还是会被选中成为炮灰的那一类。 比试规则很简单,五人混战,战到最后剩下的人便是胜者。 比试早就宣布了开始,但却无人动作。 凝滞的空气在五人逐渐聚集起的魔压下变得狂躁而压抑,魔压互相之间的排斥和冲突令交界处闪烁起激烈地摩擦,火光四溅。 南则蹲在裁判的头顶,估计是变成猫都性子也朝着猫咪靠近的缘故,那种趾高气扬的傲娇姿态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目光聚焦在赛台上的许言身上,而被他踩在肉垫之下的裁判长敢怒不敢言地装作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猫仗人势的猫东西,一边面色威严严肃地站在裁判台上关注着比赛,而他的学生已经在台下的阴影处笑翻了天。 许言压制着自己的实力,令自己表现出来的魔压与其余四人大差不差,但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游刃有余。 这当然也是他故意的。 “赛薇娅小姐,这下相信在下的推测了吧?怎么样?要合作吗?” 亚瑟斯的声音响在赛薇娅的耳畔,赛薇娅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投向站在她斜对面的那位一身漆黑的骑士,心中有些挣扎。 身为骑士就该堂堂正正地取胜,而不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导和秉持的信念都是如此。 但... 她脑海中想起了泽那温柔亲和的绝美笑容,抿紧了薄唇。 她想成为那位殿下的契约骑士,想要常伴在他的身边,想要成为他的伴侣。 “好...”她听见自己用有些沙哑地声音回答。 亚瑟斯勾起唇角,心底压抑了数年的恨意翻涌,舌头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口腔内壁。 原本他只是想找机会报仇,却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的天赐之机,斯拉夫王居然带着自己的契约骑士离开了王城,原本应该留守王城的纯白骑士团团长也因突发事件去到了城外,他的两个收藏目标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跟将拆开了包装的精美蛋糕放在饥渴的流浪汉面前有什么两样? 他看向许言被遮住的双眼,目光满是欲望和贪婪,今日哪怕放过看台之上的那双淡金的晨曦,他也要拿到这双曾带给他阴影和痛苦的红宝石。 第18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5 看台房之中的景象与昨日无异。 艳丽俊美的未来王储翘着腿慵懒地坐着,手肘放在扶手上,手背撑着白皙的下巴,微阖的双眸看似温和平静地俯视着下方魔力之间激烈地对撞。 “唐,你曾经见过切尔诺,对吗?” 卡特尔没想到自家兄长会忽然说这么一句,表情差点崩坏,脊背瞬间僵硬。 唐谪却深知这位王储并不简单,对他的开口试探毫无意外。 “是的殿下,切尔诺殿下曾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但他不知道。”他语气和姿态都十分恭敬且坦荡。 这并不是假话,他的阿言一直都在护着他,如今他却全都不记得了。 “噢?”泽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可你看切尔诺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救命恩人啊… 他的小黑猫果然太招人喜欢了,怪不得父王会这么害怕他被拐跑,他自己也有些担心了呢。 许言通过937展开的虚拟屏幕将所有重要人物的事情尽收眼底,包括站在他斜对面的‘亚瑟斯’与赛薇娅的密谋。 可以说只要他想,他可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被神明庇护的人身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便是乐园的强大之处,也是其他主世界的神明无法拥有的权能。 虽说他总是吐槽乐园的那位毛病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即便是在神明之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神都能获得‘全知’和‘全能’的青睐。 当然,祂也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否则他们这些任务者和执行官也不会苦哈哈地到处跑着打工了,直接下岗退休养老。 只能说他们的后盾比别家的要厚那么几十上百倍罢了。 ‘大人,我仿佛预见了腥风血雨的修罗场。’ 937含着一颗麻辣榴莲味的棒棒糖砸吧着,眼神中满是兴奋,他超级喜欢看修罗场小说!刺激! 许言抽空看了一眼937那边的画面,每次看见他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眉头都忍不住一跳。 ‘我让你去找第九看看你味觉的毛病,你去了吗?’ 937顿时僵住,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没。’ ‘你这个问题不是小问题,是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残留的后遗症吧?’许言毫不客气地直接点破。 937不说话了。 ‘我无意探究你的隐私,但我不希望自己的辅佐官随时会变成一个精神病。’ 许言淡淡地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937低垂着头,不敢抬眼和许言对视。 ‘知道就好。’ 许言点到即止。 他本就无爱,会出言关心937只是怕这个还算听话好用的辅佐官废掉,他又得换个新来磨合而已。 辅佐官们的办公室都在一起,一间挨着一间,像一个集群的不规则的蜂巢,而937此刻就在其中。 他不知被许言的话语勾起了什么回忆,目光有些空,手指不正常的痉挛抽动着。 {好吃吗?} {是好吃的吧,毕竟你吃了这么多呢。} {挚友的血肉是不是无比的美味?} 口中的棒棒糖被他用力地咬碎,刺激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麻痹着他的味蕾,逐渐覆盖了那无时无刻不纠缠着自己的翻涌而来的…血肉与鲜血的...… 【香甜。】 他双眼泛起鲜红,像是快要滴出血泪,他口中不断地低喃自语着破碎的音节,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好吃的东西不好吃...好吃的东西...不好吃...全都不好吃...难吃的东西才是好吃...越难吃越好吃...难吃就好吃...好吃就是难吃...好吃的东西不能吃...好吃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 那令他感到恶心和恐惧的香甜再次复苏,令他几乎想吃下自己的舌头。 他颤抖着手想再拿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要听话,大人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了。 他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被抛弃的感觉...但他无法习惯更不喜欢,永远都不会喜欢。 许言发现937的状态有些不对,眉头蹙起想再询问一句,但早就蓄势待发的对手们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四个人几乎同时攻向了他。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四人毫无配合的攻击,脚步一错,未出窍的横刀一扫,最弱的那名骑士直接被他击下了台。 “看见了吧!这就是他的实力!我们必须先将他击败!” 亚瑟斯的声音响起,坚定了赛薇娅和另外一名骑士的心,三人的配合也终于有了章法,不再如第一击时各自为政。 许言注意到,亚瑟斯虽然口号喊得响亮,自己却始终都在划水,但从他身上波动起来的魔力却在疯狂的攀升着,像是在...蓄大招。 漆黑的骑士手臂一个用力,出窍的长刀劈飞了挡于身前的两把武器,赛薇娅费劲力气才没让重剑脱手,但另外一名骑士的武器却远远地飞出了场地,插进了厚实的石墙。 漆黑的身影如风般掠过,直直地朝躲在最后的亚瑟斯冲去。 亚瑟斯勾起嘴角,清俊的样貌被他做出的猥琐表情破坏殆尽,沙哑难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禁咒:灵魂对弈。禁咒:空间切割。” 咔嚓。 竞技场内的所有人只觉得眼前的空间发出了镜面破碎的声音,视线一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目光无神,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自己。 泽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异常,猛地起身准备吩咐手下终止选拔,但却发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地僵直在了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泽警惕地眯眼看去,待看清来人后瞳孔微微地一缩。 同一时间,许言的刀尖却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厚实的胸甲,刺入了亚瑟斯的胸膛,也逼出了寄居在他身上的二级巅峰强者——‘眼球收藏家’里奇·彼得。 猥琐又丑陋的中年男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身材十分高大,但却将礼服穿出了一种油腻又黏糊的恶心感,一双黄豆大小的老鼠眼贪婪又带着些淫欲地盯着许言,仿佛想透过那黑色的绸缎看到他那双瑰丽的双眼。 他饶有兴趣地笑着,语气是刻意装出的斯文有礼,令人听着十分不适,“噢,我亲爱的殿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第18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6 许言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周边的人,还有蹲在裁判头顶的‘猫’,发现他们全部僵直在原地不动。 这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咒的力量吗? “别看了,现在在这个封闭的竞技场内,能够活动的就只有我和你,还有...”说到这,彼得示意许言看向他的身后。 许言并未回头,他知道是谁。 “哦?你身为尊贵的王储殿下的契约骑士,难道不去保护他吗?”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如果连一个灵魂复制体都打不过,那他也不配成为王储。”许言的话语毫不客气地说完,反手一刀朝身后刺去。 一个和他有着相同样貌的人直接被他刺穿了心脏消散于空中,同时他自己也感到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彼得见状挑了挑眉,像是没看见这一幕一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这番言论告诉他?告诉你未来的主人?” 许言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抬手随意地擦掉血迹,被鲜血染红的唇角被抿得向下,但他却只是用魔力将还在台上的赛薇娅和胸口染血的亚瑟斯震下了台,刀尖直指彼得。 他平静地声音响起,“同样的,如果我不能打败你这个站在台上的对手,我也不配成为他的契约骑士。” 同样承受了一遍死亡痛苦的泽靠在选手入场的门洞墙上,隐于阴影中,嘴角勾着笑。 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德行,说话从来不知道拐弯抹角,所以后来发现自己说话会让人不高兴就干脆不说了,这才成为了一个话少的人。 不过... 泽咳出了一口鲜血,目光落到台上那挺拔自信的黑色背影上,笑容变得苦涩。 那可是一位2级巅峰啊,整个竞技场上等级最高的就只有3级的切尔诺一人而已,要如何才能战胜他。 言... 泽无声地唤出了切尔诺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这是他还未被父王接回来时的名字,只有他幸运地在切尔诺被接回来的第一天遇见了这只满眼含着胆怯的小黑猫,获得了他软软糯糯的一声哥哥,和他最初的名字。 时间一晃而过,那只瘦瘦弱弱的小黑猫如今已成长了一只凶猛的猎豹,此刻正站在他的前方,独自迎战那几乎无法战胜的强敌。 他当然知道今日王城的高端战力们都不在城内,却没曾想会有人胆敢在斯拉夫的王城公然破坏王储的骑士选拔。 果然他还是太傲慢和安逸了...居然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口中的鲜血依旧在翻涌,他任由着鲜血从嘴角溢出,滑落到下巴,滴落到衣襟。 {他们说我不能喊你哥哥,我只配喊你殿下,我...我是不是今后只能喊你殿下了?} 被欺负得脏兮兮的小黑猫蹲在角落,他有着一张秀气漂亮但在斯拉夫人的审美中却略显寡淡的脸,此刻上面沾满了泥污,伤口流出的血与泥混在一起,看上去又脏又丑。 尊贵的未来王储蹲下身拥抱住了他,身上华丽的礼服被小黑猫身上的脏污沾染,在纯白的布料上显得无比刺眼。 {不,你永远可以喊我哥哥,只不过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才可以这么喊,知道吗?} 小黑猫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他抬起手也想抱住优秀又完美的哥哥,但他手上全是伤口,被那些顽劣的小孩踩进过淤泥,于是他只能垂下双臂,慢慢将手藏在身后,然后软软甜甜地对哥哥笑着说好。 小黑猫很聪明,他能明白哥哥的难处,也能明白哥哥的言下之意。 王储的身边几乎永远都围绕着各式各样的人,他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获得和王储独处的机会。 于是小黑猫便只是站在暗处,用温和又羡慕的目光看着于阳光下笑容灿烂的他们,那双令斯拉夫人都会忍不住赞叹的瑰丽的双眸好像永远都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干净得令王储心疼,也令他厌烦。 听话得令他厌烦。 为什么就不能贪心一点呢? 王储知道这是在迁怒,是将对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愤怒嫁接在了受害者的身上。 但他控制不住,也因此而产生了自我厌弃。 他明明身为王之下最尊贵的王储,却连保护心爱的弟弟都做不到。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做到了,却还是因为一时疏忽将人置于了如此危险的境况之下。 泽淡金的眸子中开始勾勒出血色的魔纹,锁骨中心的那颗淡金色魔石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纹路。 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第18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7 实力相当的两个人战斗起来通常只会两种情况发生。 第一是双方都使用最强的一击,瞬息之间就可以分出胜负。 第二是互相试探,势均力敌,互相之间都留有余地,这样的情况下战斗的时间就会被无限拉长,直到其中一方打破僵局。 彼得原本以为他和许言之间的实力相差是巨大的,他可以像玩弄一只小白鼠似地和许言打一番,让许言在他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丧失反抗的意志,乖顺地成为他的玩物,最后成为他那万千的藏品之一。 当然,哪怕这位切尔诺殿下变成了藏品那也是他藏品之中最顶级的那一批。 只不过因为乐园的干涉,他忘记了他当初偷袭许言时差点被直接腰斩的事实,只记得许言用了什么禁术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从他的手下逃走还伤了他。 所以他才会抱着怨毒和仇恨的心理急不可耐地跑来洗刷耻辱,同时也要给这个胆敢忤逆他的小东西一些‘难忘’的教训。 然而当他的匕首与许言的长刀对撞的一瞬间,他脸上猥琐的笑容顿时一滞,明明许言看上去依旧是3级的实力,但他却从这一击里感受到了能够稳压他一头的魔压。 压得他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发麻。 “你根本不是....!” 彼得的话还未说完,漆黑的刀刃便劈飞了他手中的武器,而后便是自上往下地一刀,魔力汇聚的刀芒从他身体的正中斩下,势如破竹地斩开了他身后的地面,直至将整个魔术空间都给破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如气泡般噗得破碎成粒子消散。 浑浊扭曲的天空重新恢复清晰,温暖的阳光照在所有呆滞的人身上,将他们从深层的意识中唤醒。 彼得的袭击来得快,被许言解决得也非常快,原本深陷灵魂类禁咒的众人因此而无人死亡,只有部分实力强大的人在和‘自己’厮杀时受了伤。 嘈杂和尖叫此起彼伏地响起,唯有见证了一切的泽被许言的表现惊得怔在了原地。 “咳咳...” 然而那个将一位二级巅峰强者秒杀的人却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他用刀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倒,但那一口一口的鲜血却像是不要钱一般从他口中涌出,瞬息便在他身前汇集出一大片猩红。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将泽的意识拉了回来。 泽顾不得自己的伤痛,冲上台扶住了许言的肩,治疗魔法玩命地往他身上丢,试图挽救他仿佛破了口的生命。 猩红的裂痕开始出现在许言的体表,一道接着一道,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更显狰狞和可怖,仿佛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会直接在泽的眼前碎裂。 “快来人!将史密斯院长叫来!快!”泽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嘶吼。 最先恢复理智的王庭骑士团们已经在维持秩序了,眼下听见王储殿下情绪如此激烈地命令,立刻便有人使用魔法朝着斯拉夫王庭学院奔去。 泽将许言整个人小心地横抱在怀中,不断地使用着治疗魔法,一只银灰色的小奶猫趴在许言被鲜血染透的胸膛,柔软的毛发被沾染上粘稠的红色,它的身体正散发着淡金的光,稳定着爪下这具濒临崩溃的身躯,这也是为什么泽没有将它一把丢开的原因。 唐谪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泽的身边,面色阴沉严肃地为他开路,争取出更多的时间。 掩人耳目的伪装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强大的实力和身后跟着的泽令所有人都不敢拦在他的前方,纷纷猜测他是不是王安排来守护王储殿下的影子骑士。 然而唐谪却只觉得自己这一身强大的实力是如此的没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为什么没有去学习一些救命治疗的能力,不然就不会在许言受伤时只能看着,无法救他,更无法为他分担了。 ...... 许言的房间之外,泽、卡特尔、唐谪三人沉默地等待着,泽虽然对唐谪的身份一直都持怀疑的态度,但眼下许言生命垂危,他也通过唐谪的行为判断出他对自己和许言都并没有恶意,便没有心情再去管他。 终于,斯文儒雅的白发老人开门走了出来,他面色十分苍白,一看就是透支了魔力的虚弱模样,满头都是冷汗。 “史密斯院长,切尔诺情况如何了?”在场身份最高的泽开口询问。 史密斯闻言沉默了片刻,令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而后他才叹息一声开口,“动用禁术,透支生命,身体因承受不住未来的自己借过来的力量而处在随时崩溃的状态,好在有那只神奇的小猫一直在帮他稳定伤势,否则他撑不到我来就已经崩溃成一滩碎肉了。” “那他现在呢?”泽着急地追问,他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他只想要听到‘人没事’这个结果。 “我已经替他将身体修修补补得差不多了,但那些体表的裂痕还是会残留下一部分,这是使用‘禁术’的代价,今后至少三个月都不要让他动用魔力,最好是让他卧床修养,找一些魔药或者上好的食材为他补补,尽可能地挽救一些他透支的生命,否则大概是活不过30岁了。” 泽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那如果用最好的药物和食物调养的话,他还能活多久?” 史密斯有些不忍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对平均拥有几百年寿命的斯拉夫人非常残酷的数字。 50。 不是许言还能活50年,而是他大概可以活到50岁。 为什么会这么短?只是使用一次禁术的话根本不会如此严重才对啊? 除非...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泽的表情因愤怒而有了些微的扭曲。 我的好父王,你究竟准备拿言做什么? 第18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8 一旁听完这一切的唐谪面色阴郁得仿佛要随时杀人,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毕竟眼前的这位贝诺殿下可是许言这一世的哥哥,看上去对许言也非常地好,刚何况他也无辜的,他不能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吗?”想到这些的唐谪压着脾气询问。 史密斯虽然不认识这位实力强大的骑士,但既然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身份不简单,所以他耐心地回答,“可以。” 这个答案一给出,唐谪迈步就打算往里走,但却被泽面色阴沉地拦下。 “这位阁下,我想你需要先向我说明一下身份,否则我是不会允许你接近切尔诺的。” 唐谪很想刺一句:我用得着你允许? 但一想到面前这人的身份,他却只能忍下,“先让我见见他,确认他真的无事了,我会像您仔细说明。” 见他的态度如此,泽也就没有得寸进尺,毕竟他身上也有伤,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一个身份未知但对切尔诺抱有善意的强者结怨。 不过... 若是这人胆敢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泽的眼睛微眯,猩红的符文在眼底闪缩了一瞬,“可以,我们一同进去,你不能靠近切尔诺,只能站在门口看一眼。” 唐谪用力地捏紧了手指,强迫自己同意了‘大伯哥’的要求。 他确实可以凭借实力将许言抢走或者忤逆面前这位许言的哥哥,但造成的后果却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 他爱许言,他不愿意强迫他,更不愿意自己的出现会对他的生活造成负担,所以取得贝诺的信任,获得能够名正言顺站在许言身边的机会才是他目前需要完成的事情。 只有能够站在许言的身边,他才能保护他,才能杜绝今天这样事情的发生。 这也是他吃了不了解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亏,否则压根就不会中招。 估计是担忧许言的状态出问题,史密斯出去的时候并未关紧房门,用以随时清晰地感知他的身体状况。 所以透过虚掩着的门,猫猫南则将门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不在意,他只在意他的小先生。 是他托大了,在猫形态的影响下有些翘尾巴,这才导致他中了招,虽然他第一时间就杀死了自己的灵魂复制体,并且破除了意识封禁,但由于意识层面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的缘故,导致他醒来的时候许言就已经在吐血了。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恐慌,差点就吓得直接变回了人形。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令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立刻利用身为小奶猫的优势扑到了许言的怀里,运转时免的能力为他治疗,否则他如今的待遇只怕就跟门外的那位一样了。 只不过...那位强者到底是谁,又为何会这么在意他家小先生? 猫猫南则轻轻甩了甩尾巴,而后用尾巴勾住了许言的手腕。 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实力,如果来者不善... 南则的猫眼危险地眯起。 那就不要怪他下手狠辣了。 唐谪终于如愿以偿地踏入了许言的房间,只见许言的房间和寝殿的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白色,金红而奢华,一点都不像是许言会喜欢的风格。 他心心念念的人安静而虚弱地平躺在深蓝大床上,那只他之前就注意到的银灰色小奶猫此刻正紧紧地贴在那人的手边,毛绒绒的大尾巴圈着他的手腕,一双银蓝色的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进入的他们看,警惕又护主。 然而他也就多看了小猫一眼,目光就被许言皮肤上那些零散且尚未消退的猩红裂痕吸引住,虽然已经比之前那快要裂开的模样好上了许多,但他的心脏却还是狠狠地一揪,疼到他呼吸一滞。 泽快步走到床边,无视了那小奶猫满含警告的低吼,萦绕着魔力的手指轻轻触碰许言下颌的裂痕,尝试用治疗魔法为他恢复,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果然和史密斯院长说的一样,是使用禁术留下的代价。 泽一把将小奶猫提起来,连带着站在门口的唐谪和史密斯一起赶出了房间,一言不发地将房门就这么关起来并上了锁。 紧接着门口就传来了凄厉地猫叫和猫爪抓门的摩擦声,泽面不改色地丢了一个静音魔法过去,世界顿时安静了。 泽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许言的被子,轻柔地脱下他的衣物,露出一具残留着不少猩红裂痕的苍白身躯。 他面色不带任何情绪地检查起许言的身表,而后托着许言的后颈将人扶起靠到自己的怀中,视线落到他的后心处,眼神顿时一凝。 第19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19 {父王,我背后的那个图案是什么东西啊?} 彼时才三岁的泽懵懵懂懂地用小奶音询问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父王。 而他那被誉为斯拉夫最美最强大的贤明君主的父王微笑着看着他,手落到他的后心轻拍他的后背。 他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温和地道,{是神明的祝福。} 瓷娃娃一样漂亮的泽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他很荣幸自己原来是被神明祝福的孩子,为此他高兴了好久。 直到......成年后的他找机会溜进了王庭之下的密室。 那是一处大到足以容纳百人生存的地下空间,而这个空间之中刻满了与他后心处一模一样的图案。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活着一般随着呼吸闪着明灭的红光。 他后心的图案也在此刻灼烧起来,随着红光明灭的节奏传来一阵阵深入灵魂的刺痛。 那天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调查着这个图案,虽然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获,但也对他的父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所有人在这位‘明君’的眼中都不过只是工具而已,他之所以对他和言掌控欲那么强,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他想要的价值。 思绪从回忆中脱离,泽的手指抚摸上许言后心处印着的图案,那血色的眼瞳图案与他身上那些猩红的裂痕仿佛蚕食他生命的诅咒,如跗骨之蛆般无法拔除。 忍不住将怀中人的身躯拥抱得更紧,微微侧头蹭了蹭软在他肩膀的头颅,口鼻埋进柔软的黑色发丝,在其中落下一吻。 泽的双眼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其中有着猩红的魔纹在缓慢的旋转流动。 在对言的占有欲上,他跟他的父王还挺像的,这样又乖又听话的小宠物谁会不喜欢呢? 所以纵使他还不清楚父王到底想做什么,但小黑猫绝不会交给他。 哪怕是死,小黑猫也要和他一起死,一点残渣都不会留给别人。 南则和唐谪原本想动用一些手段探知一下房间内的情况,但当两人的视线对上之后,他们便不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感。 这是只有当面对与自己同样强大的人时才会出现的感觉。 这个人\/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历?两人同时在心中警惕。 咔哒,许言的房门终于被再次打开,南则一溜烟就冲了进去,泽也没有阻拦,毕竟许言能够撑到史密斯院长前来也多亏了它。 但是唐谪就不行了。 “唐阁下,请。”泽拦住了试图凑到门口往里面看一眼的唐谪,面色不虞地为他指向了会客厅的方向。 唐谪再次心中默念“这位是大伯哥不能得罪”,然后乖乖地跟着他离开。 史密斯则已经在许言附近的房间住下歇息了,这三天他都会住在这里,时刻观察许言的情况,等彻底稳定下来后他才敢离开。 不然...不止是王储,就连王也一定会怪罪他的,他一个初入2级的小小院长可承受不起那位的怒火。 意识海中的许言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却落到了角落里黑下去好久的一块虚拟屏幕上,那里是937的位置。 在他解决掉那个眼珠子收藏癖变态后,他就尝试着联系937,但937却始终没有回应,而是将所有的功能都设置成傻瓜似地一键启动后人就没了。 许言眉头深深地皱起,动用权限联系上了顶头上司——那位童心未泯的乐园之神。 这是只有执行官们才拥有的权限。 “歪?歪?听得到吗?” 一接通,那吊儿郎当半点逼格都没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块巨大的带着特效边框的屏幕挤飞了其他所有的屏幕,出现在许言的视线中央。 屏幕依旧是只能看见祂的手,戴着纯黑机车手套的手此刻正握着机车的油门转把,像是在...飙车。 烈烈的风声仅仅响了一瞬就被祂屏蔽掉,如果不是他那黑风衣的袖口被风吹得鼓起,还以为风也被祂一同消除了。 “您这是?”许言有些无语地发问。 “无聊了飙车呢,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许言抽了抽嘴角,直入主题,“帮我看看937那货怎么了。” 闻言,祂笑了起来,“哦哟,小言言居然会关心人了?” 许言沉默了,他抬手捂住了心口,这种感觉是担心?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陪着神明玩果然风险还是太大了,要不就此停止? 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些任务目标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满心满眼都盛着自己的模样,而他们,都是祂。 那个居然会喜欢触手猫猫头,特别容易满足,特别容易哄好的神明。 他好像有些舍不得。 在乎、担心、舍不得......还有爱...... 这些曾经距离他十分遥远的情感好像真的在复苏,而这些情绪哪怕只是出现了一个苗头,对他的影响居然都会这般的大。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像是有一只手想将这些情感重新撕下来,再度将它们碾碎,丢弃。 {哈哈哈哈哈...我明知道祂这么选才是对的,但是为什么...这么痛苦...} {祂说让我去死,祂是对的,死亡对我而言才是解脱。} {祂不是祂...那是属于无数世界的神,不再是我的爱人。} {爱人...不...祂或许甚至都不明白爱是什么...只是因为祂的世界里只有我,才选择了我...换做是别人祂也会如此对待...} {哪怕祂的世界仅仅再多出一人,祂的选择也不会是我。} {从来都不是祂需要我,而是我需要祂。}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是我,太自私了。} {虞泽。} {愿你眼中星空,不再有我,愿我渴求死亡,甘之如饴。} {愿我,不再如此刻这般痛苦。} 第19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0 【停。】 一声严肃而清冷的声音响在许言的耳边,将他从快要将他淹没搅碎的痛苦中救出。 然而哪怕他此刻位于意识海中的灵魂跪倒在地,无比痛苦地喘息着,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有些疯狂的笑。 ‘这些所谓的早夭原身,都是我的一部分吧?’ 正在飙车的上司神明捏住了刹车,画面中快速掠过的风景停滞,令许言看清了他身处何处。 那是一片璀璨的,令他有些眼熟和怀念的星空。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发现,不愧是我的三号狗腿子。’ 乐园的神明那调侃的声音传来,画面中的手轻轻用食指敲着机车的转把。 ‘换做是以前,哪怕五丫头死在我面前我最多也就只会觉得可惜,而现在她受了点委屈我都有一点点生气。’ ‘这么明显的对比我都发现不了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除了我缺失的灵魂正在被补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性。’ 乐园之神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但这对你而言还是太早了,灵魂修复的程度还不足以支撑你这么乱来,灵魂会碎掉的。’ ‘碎掉不正好,这正是我所求的。’许言漫不经心地笑着,‘唯有死亡这件事,是曾经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渴求的。’ ‘可是有人爱你、等你、守你、护你了几万年“主时间”。’ 乐子神时隔多年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态度和许言对话,‘祂为了惩罚自己,让自己所有的碎片深爱你,然后再无力地眼睁睁看着你的碎片们不断地重复地死去,让所有的祂都陷入绝望和痛苦,而祂自己则将这无数份的折磨全部共感...’ ‘若不是祂的请求,你也不会收留我,救我,对吗?’许言打断道。 乐子神坦然地点头,‘是的,毕竟那时候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有些特殊的个体,不值得我为你大费周章。’ ‘所以如今这个世界忽然多出两个其他世界的祂,是因为祂出了什么状况?’ 乐园的神明再次沉默了片刻,‘是的,我正在赶过去。’ ‘但这不影响我想死。’ 许言躺在意识海的海面之上,海面如镜般无波,这也代表着他纵然是知道了这些事,他的情绪也没有出现太大的波澜。 他那双属于他本体的银蓝色眸子有些涣散而无焦距地睁着,不知在看向哪里。 ‘所谓的自我,到底是什么?’ ‘“曾经的我”和现在的我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些“原身”又真的是我吗?’ ‘我无法理解那位“曾经的我”为什么要做出令他感到绝望的选择,我不明白那些“原身”为什么那样悲伤和孤独也还要选择去拯救...’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模仿着人类情感,表演着无私和爱的空壳玩偶。’ ‘或许任务继续下去我可以捡回曾经的爱和记忆,可那些真的属于如今的我吗?我会不会因此而变回那位“曾经的我”?那现在的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的情况终究和祂主动分出碎片不同,他时刻与碎片有着联系,时刻与碎片感同身受,随地能够和所有碎片合二为一...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曾经的我”还有那些“原身”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从未谋面的,无法共感的。’ ‘而如今你们却要让我和他们重新成为一人...’ 许言说到这里嘴角的笑容越发夸张。 ‘你们想要的我,到底是哪一个?祂深爱的我又是哪一个?你们又怎么能确定哪一个我能够胜出?‘ ’又或许你们想要融合出一个“新的我”。’ 乐园之神沉默了,而不知何时出现在画面中的属于另外一人的衣角也停在了原地。 滴答。 那血红的衣角滴落下一滴猩红粘稠的液体,坠落到地面破碎的声音响在三人的耳中。 ‘阿言...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心情...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你不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哪怕你不愿意我再出现在你面前都可以...’ ‘我爱的...始终是你的灵魂,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性格,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你,直到我迎来终焉的那一天。’ 画面像是被一只手捧了起来,逐渐上移,最后露出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美丽的脸庞,漆黑点银的眸子深情地和许言对视,所有的情感都坦荡地展现在眼中,任由许言窥探。 ‘所以唯有一点是哪怕你要求我也不会退让的——那就让我不要爱你。’ ‘而且我是神,哪怕你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我也可以偷看你,你是发现不了的。’ 说到这句话时,祂那沾染了血迹的脸庞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我可是很强的,我一直都在看你,一直一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未知的神明调笑着问。 然而许言却没有接话。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此刻用力地抿着,眉头蹙起,‘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的未知神明眉眼顿时弯了起来,‘阿言在关心我。’ 许言眉头一挑,准备挂断‘视频通话’,对面立刻可怜兮兮地讨饶,然后解释起来。 ‘是别神的血,放心,我没有受伤。’ 许言定定地看着祂,冷哼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乐子神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懵的恋爱脑蠢神,无语地指了指他的嘴角,“血,没擦干净。” 几分钟前才杀天灭地逮着神就往死里揍的神明僵住,逐渐石化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绝望和‘谁来救救我’。 第19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1 许言单方面的拉黑了自家乐园的老大,想着身体可以暂时不用管,灵魂便回到了乐园准备去看一眼937是怎么回事。 而因为主世界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统一的问题,他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否则小世界的那三位该慌神了。 想到这里,许言捂住隐隐刺痛的头,这是他主动配合‘曾经的自己’撕裂灵魂造成的后遗症,而此刻他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之前对两个神明说的那些话其实表演的成分居多,他都在渴求死亡了,还会在乎别人爱的是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不在意。 最多...有一瞬的...复杂。 但在听那位长在他xp上的神明给出的答案时,他依旧产生了一丝高兴。 谁不希望被人在乎呢?哪怕是他也不能免俗。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将白西当宠物养在身边的原因,因为这只小东西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它的全世界。 937也是如此。 他并不优秀,也并不聪明,总是喜欢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虽然不明显,但他总觉得937好像将他当成了精神支柱和救命稻草,死死地抓着,哪怕他故意举报他,害他去重新接受考核和考试,他也乐滋滋的。 所以哪怕937没有其他辅佐官那样出色,他也从未想过要把他换掉。 许言直接动用执行官的权限,以最快地速度传送到了辅佐官的工作区域,他一露面,所有空闲的辅佐官们便看了过来,发现是许言后都恭敬地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乐园不兴强制性的阶级制度,用乐子神的话来说,乐园就是一个公司,大家都是打工人,打工人只有职位之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当然,说是这么说,强大的执行官们对于普通的任务者而言还是过于高高在上,他们很难以平等的态度和他们相处,不自觉地就会产生敬畏。 辅佐官们除外。 他们见惯了执行官们的各种模样,深知这些执行官们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也会有喜欢的事物,并不是只能仰望无法触碰的神明。 许言也对位于上空之中巨大蜂巢的辅佐官们笑了笑,转身就进了旁边辅他们上下班打卡的地方,开口对工作人员道,“帮我查一下我的辅佐官937的出入记录。” 工作人员当然是认识许言的,更何况许言本就穿着执行官的制服,那拉风的红黑色定制制服还有纯黑的长风衣实在是过于惹眼。 其中最惹眼的还是他胸前别着的乐园徽章上的金色编号:a003 他是新来的,在这里工作得有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前十席执行官,查记录的手都激动得发抖。 “937辅佐官大人于五分钟前离开了‘蜂巢’。” 得到答案的许言简短地道了一声谢,调出乐园面板操作了几下,便循着监控找到了937的位置。 “还算听话。”许言嘀咕了一句,身形便传送消失在原地。 工作人员见状长吁短叹道,“权限高真好,而我上下班还得骑着我的小电动。” 正巧休假的一位辅佐官路过,闻言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我们没什么要事的时候也不能用传送,谁让咱们得神明大人是人性至上主义者呢,力求咱们不脱离平凡和普通,在乐园连能力都不让随便用。” 然而说完两人却相视一笑。 虽然上班迟到和堵车的时候会抱怨,但这种抱怨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因做任务而疲惫不堪的灵魂需要平平淡淡的时光去抚平伤痛,令他们不脱离‘人’群。 ...... 众所周知,乐园的第九席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神医,而他所谓的脾气不太好是真的不好,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那种,完全没有身为医者的半点仁慈,也不知他怎么成为如今这样的。 所以当937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闯进了第九席的破败小诊所的时候,没能拦住他的前台护士吓得花容失色,如果不是不敢,她一定会发出绝望的爆鸣。 但奇迹的是,第九席见到937的时候不光没生气,还好脾气地招呼人坐下,起身亲自动手关上了诊室的门。 见状,颤颤巍巍的护士小姐姐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了工作岗位。 然而不等她的心跳平复,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红黑的身影从面前经过,等她站起身伸出尔康手打算拦人的时候,她只看见了消失在诊室门口的黑色衣角,同时听见了一声咔哒的关门声。 有着一张娃娃脸但身材无比御姐的护士小姐姐葛优瘫地跌回了座位,双目无神地开始思考要怎么找下一份待遇这么好的工作这件事。 已经坐在937面前的第九席面朝着门的方向,也不意外许言的到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到病人的身上。 937低着头,用力地咬着自己的衣袖,哪怕是许言的到来都没能拉回他的理智,他此刻就像是个饥渴到快要择人而噬的怪物,清俊的面容狰狞无比,一双眼睛快要被猩红完全占据。 “他这是什么情况?”许言站在937坐着的单人沙发旁,语气平静地询问。 第九席推了推脸上的单边眼镜,认认真真地扫视了一遍937,回答,“灵魂创伤、精神污染,再加上催眠暗示。” 许言皱起眉头,这种套餐和这种症状令他想到一个人。 “你先治,我去找他过来。” 第九席挑了挑眉,“你确定是找他过来,而不是把他打残带过来?事先提醒,你状态不太好吧,小心伤势加重哦,我治灵魂可是收费很贵的。” 许言却压根没时间回答他,身形再次传送消失。 第19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2 许言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哪怕是937和白西,他们不向他呼救的话,他也最多管一下。 比如现在,他将某个被他差点打死的玩意儿丢进诊疗室后就直接回家放下肉身回到了小世界。 剩下的事情就是第九席的事了,反正他付了足够的钱,治不好就找他的麻烦就行。 但是终究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原定的十五分钟超出了三分钟。 于是当他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两张憔悴担忧的面庞,一坨暖烘烘的柔软毛绒绒则窝在他的颈侧一个劲地蹭着他的下颌,发出细微委屈的喵呜声。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灵魂与肉体还未完全契合,有些生涩,再加上他灵魂的伤势在和那玩意儿的一战中加重,便导致此刻他的反应有些迟缓。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但身体却全无知觉只能感知到四肢百骸传来的刺痛,虽然这点痛对他而言没什么,但表演成习惯的他下意识地轻轻抽了气,结果却令围着他的两人眉头面色一变。 唐谪立刻就起身跑去找被迫超时停留的史密斯院长,泽殿下则留在他身边,使用治疗魔法为他缓解疼痛。 南则小猫却有些有心无力,只能软乎乎地继续蹭着许言。 在许言昏迷的这四天,他一直在透支自己的力量为许言治疗灵魂。 明明他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顶尖的,但却不知为何治疗起来无比艰难,就像是自己距离许言的灵魂很远很远,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和能量才能够够到他的灵魂。 而且哪怕他如此努力,许言灵魂的伤势却只是稳定了下来,完全没有变好的迹象,而今日居然忽然加重了许多。 这数天南则的心情堪称惶恐,他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他的先生,他都没能和先生说上几句话,难道又要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再次死去吗? 于是他再次透支了自己,这才变成如今这一滩猫饼动弹不得的模样。 好在,许言终于醒了。 不过眼看着许言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依旧在折磨他,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原来还是远远不够,他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他的先生,不让他再承受哪怕一丝痛苦。 “别担心,我没事了...” 沙哑虚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一人一猫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如果不是南则猫猫没力气尖叫,也舍不得让承受着伤痛的许言遭受魔音攻击,他一定要对着这人的耳朵用最尖利的声音喵一声,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差点都死了还能嘴硬说自己没事,父王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你已经是我的契约骑士了,你的命如今可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如此滥用!” 泽的语气十分严厉,布满血丝的双眸却在和许言对视片刻后柔和了下来。 他一遍用治疗魔法温养许言的身体,一边伸手轻抚许言苍白的脸庞,语气温和下来,“你可是我的弟弟,小时候我就承诺过会保护你的,你还记得了吗?” 许言乖巧地轻轻点头,因着这个动作,他脸颊的皮肤蹭了蹭泽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些痒,于是他干脆微微侧头将一边脸埋进了兄长的手心,用力地蹭了一下,缓解痒意。 但他的这个动作在泽看来却像是猫咪在撒娇,他那略微干燥的唇也隐约碰到了手心的皮肤,令那块皮肤被蹭得顿时滚烫起来。 泽被烫得想要缩回手,但对上许言那因为忍受疼痛而有些迷蒙的双眼时却强行改变了动作,转而安抚性地继续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的眼尾。 强大独立又高冷寡言的漆黑骑士在他的手心柔软得像是撒娇的宠物,这种反差感和掌控感,令泽的心都在发颤。 这种占有欲被最大限度满足的感觉是所有人都无法给予他的,唯有这只小黑猫能够做到。 南则在一旁看着,心里虽然知道这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还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劲,怎么有点暧昧呢? 南则猫猫抬起脑袋皱着张猫脸上下打量,然而史密斯院长已经被唐谪领了进来,所以泽收回了手,表情平静无波,于是南则没有看出一丝端倪,并且对自己的眼神产生了怀疑。 难道因为自己对许言的占有欲太重了,导致就连他和他兄长亲近都接受不了了? 不行,他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先生是自由的,他绝不能再因自己那疯狂的占有欲而伤害到先生,甚至破坏他的亲情! 这可是他的大伯哥!是一家人!他和先生可是扯了证的合法夫夫! 南则开始疯狂地自我催眠,生怕自己心里的那些阴暗心思再次冒头。 第19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3 许言醒过来之后身体就恢复得很快,这令所有人都有些意想不到,南则还以为是他最后差点将自己抽干的治疗起了效果,令他这几天尾巴都骄傲地翘了老高。 也不知道唐谪和泽这两人私下怎么交涉的,如今唐谪居然成了泽麾下的近卫骑士,令许言有些意外。 至于唐谪原本名义上的‘主人’卡特尔也莫名感到有些幽怨,此刻正盯着站在泽身后的唐谪,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模样。 靠坐在床上的许言没忍住开口询问,“卡特尔,你和唐先生认识?” 听见许言的声音,卡特尔立刻收起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扬起温和的笑容看向许言。 自从他的三王兄将调皮的他从湍急的河流中救出之后,他对这位总是寡言少语但性子温和的兄长就抱有着孺慕之情,想要亲近他的心情一直到现在都并未改变。 “是的三王兄,唐是我带到王都的。” 好啊,原来是你带着鬼子进村的。 天知道当许言看着三个不知情的碎片在自己面前上演兄友弟恭的情形时有多惊悚,还不如让他们仨直接打一架最后融合一个来得好。 而这三个里面唐谪是最沉稳,最理智的,所以许言希望唐谪能获胜。 问就是怕麻烦。 毕竟南则就是一个学乖了点的小恶魔,泽更是一个和他那便宜父王差不多的占有欲爆棚的变态,都不是好应付的主。 而现在他要同时应付两个。 明明他是想来放松一下的,怎么好像开始了诡异的修罗场y,有些略感疲惫。 不过好在他暗中收服的那些人还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任务,哪怕他昏睡了四天也没有影响进度。 再者,曾经有一个世界他养了一窝的弟弟妹妹,修罗场什么的对他而言也不是太难。 因为他早就掌握了精髓——装傻。 任你们洪水滔天,我独自又傻又甜。 于是许言抬起头看向唐谪,对上他因自己看过去而顿时亮起来的双眸。 被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稳重魅力的英俊男人用这样期待和小心翼翼的目光注视着,很难不心动。 许言除外,但他会演。 “唐先生,恕我冒昧,像你这样强大优秀的人倘若我曾见过的话是一定不会忘记的,所以我很好奇你这么在意我的原因,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唐谪的心跳得很快。 这还是许言醒过来之后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之前都只是当他是泽派来保护他的骑士,态度礼貌而疏离。 如今大概是终于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不对劲,趁着泽在的时候挑明询问,估计是觉得他不敢当着泽的面撒谎和翻脸。 阿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和敏锐。 不过这一次稍微有些偏差。 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欺骗和伤害的人,唯有阿言。 一直窝在许言身旁贴贴的南则猫猫也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当初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季北斗对许言抱有的爱慕,自然也能察觉到唐谪的。 毕竟这俩人可半点都没想掩饰,看向他家先生的目光火热又充满柔情,明眼人一看就懂。 也就先生这种天生在这方面缺了点情商的人感觉不到罢了。 可爱漂亮的小奶猫迈着轻盈而霸气的猫步踩上了许言的大腿,啪唧一下就整只猫窝在了他的腿上,紧贴着他穿着轻薄蓝色睡衣的小腹,用一种挑衅且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唐谪,毛茸茸的小脑袋炫耀似地用力蹭了一下许言的腹肌。 许言虽然知道南则又在吃他豆腐,但看着小奶猫这耀武扬威的小模样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抚摸起他的脑袋和脊背,懒得跟他计较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前世的他,他已经新生了。 但这人连他们…的影像都全部放给他看了…好像每次都是他在欺负这个人,就当是补偿吧。 他是不会忤逆神明与男人在一起的,当然他这样没有自由的存在也不会去祸害女孩,注定孤独一生。 他并不傻,他一直都知道父王在利用他,想要用他的命去换取什么。 他也从未想过要坐以待毙,只是父王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令他根本没办法忤逆他,更无法升起任何对他的不满。 而他小时候就发誓要效忠的哥哥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没办法救下自己,他也一定会救下他的哥哥。 他绝不会让哥哥步大王兄的后尘。 所以不管是这位自称是他前世恋人的南则,还是这位尚且不知目的但对自己非常好的唐先生,他都会想办法将他们送离。 他亲眼见识过父王的强大,也见识过父王清理他身边人的手段,留在他和哥哥的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他有预感,父王快要对他们下手了。 就当许言因灵魂伤势而无法集中注意,思维有些许发散的时候,唐谪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另一个世界,你是我的爱人。” 第19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4 “我是...你的爱人?在另一个世界?” 许言满脸都是困惑之色,而后忽然觉得这台词无比地熟悉,低下头就看见了一只炸着毛张牙舞爪的奶猫。 泽明显是一脸早就知道地表情,他代为用许言能够听懂的话语解释道,“切尔诺,我已经用‘真言’确定了,他说的都是真的,除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以外还有无数的世界,并且他也确实你某一世的恋人。” “可是我...”许言有些着急地欲言又止。 只要一想到他同样曾将这位魅力十足的成熟男人压在身下欺负的画面,他就有些苦恼。 况且...从其他世界找过来,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自己小时候只是从隔壁的东煌找来斯拉夫都好几次差点没命。 泽很了解许言,所以他早就唱完了红脸,将自己和唐谪的契约内容说了出来,“不用担心,这位唐先生很明事理,他不会勉强你接受,并且我会监督他,只要你不愿意,你就是自由的,不用因为愧疚勉强自己。” 说是这么说,泽却很清楚自己绝不会同意小黑猫拥有爱人,绝不会让任何人占据小黑猫的心。 只有他可以。 但他同样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会利用好这个从世界之外而来的不速之客,利用他打乱父王的计划,利用他对小黑猫的爱为他所用,然后想办法寻找能够超越这个世界极限的机会。 既然都知道世界之外如此广阔了,那他又怎能不前去领略一番。 他当然会带上他的小黑猫,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得像唐一样失去了之后追悔莫及,他会牢牢抓住眼前的一切。 “王兄,神不允许同性在一起。” 许言蹙眉说完,目光落到紧张至极的唐谪身上,目光平静而认真,“我并不记得前世的一切,我也并不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然而唐谪在听到这句话后情绪一想也不激动,更没有失落,而是同样冷静认真地开口,“我曾经也疯狂过,也想过不论如何都要将你据为己有。” “但真正见到你后,我想我最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平安。” 唐谪的脑海中浮现出许言那残破不堪的模样,心如刀绞。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的灵魂,我追逐你的脚步听闻过很多个不同的你的事迹,我能笃定,那每一个你都是你,灵魂的光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不管你的外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灵魂是你,我都会爱你。” 因为在室内,所以那双没有被黑色绸缎遮挡的瑰丽红眸便定定地和唐谪对视着。 红眸的主人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视线仿佛深深地刺入他的眼底,想要探知他眼中浓烈真情的虚实。 最终红眸眨了眨,垂下眸子,避开了他炽热而真挚的双眸,耳垂微微泛起红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如此真挚动人的告白,有些无措。 “喵!———”南则见状彻底炸了,尖利地喵了一声,想要跳起来扑过去把这油腔滑调的婊子给挠一脸花。 结果小短腿刚跳起来,一只手就揪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 许言将它压在腿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炸得跟鸡毛掸子似的毛发。 泽在听到唐谪的这番言论之后都有些惊讶。 他自认是做不到如此的,至少他现在在意的只是作为他的小黑猫存在的切尔诺,倘若有一日他站到唐谪的位置,他大概...并不会如此坚定地去寻找他吧? 原本坚定的想法却在思考间逐渐动摇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唐谪对切尔诺如此执着的原因是切尔诺的前世是他的爱人,那自己呢? 小黑猫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弟弟?宠物?还是...? 许言最终还是言辞委婉地拒绝了唐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就像是他拒绝南则时一样,他看得出唐谪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眼中的执着甚至带着些不顾一切。 他觉得压力有些大,从小到大他都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纯粹的爱意,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心理上也无法承受。 尤其是养伤期间,唐谪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而当他在的时候,许言哪怕不说,他都能明白许言的需求,就像是会读心术。 这让无法给出的回报的许言压力越来越大,他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思想都是“想要获得什么都必须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而现在他给不出唐谪想要代价。 南则也是一样。 他虽然如今是一只小猫的模样,但当没有人在的时候他为许言做的比之克制的唐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许言每次睡梦中一旦感到些许不适皱起眉头,下一秒就能感知到一股温和的能量为他缓解疼痛。 他甚至觉得自从他受伤后,南则晚上就没有睡过觉,每晚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承受别人的恶意需要勇气和强大的内心,许言早已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但承受善意而无力回报他却是第一次。 边境的那些人们对他很好,但他总能找到办法回报给他们,不管是保护他们的平安还是教会他们一些在边境学习不到的知识,总之他不会感到负担。 这段时间的接触再加上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令许言察觉到他们很强,强到他看不透他们,或许他们的实力已经与父王相当,所以他们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们也十分博识,甚至有时候许言不明白的知识他们都能娓娓道来,令他获益良多。 而他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爱。 或许因为那所谓前世的影响令他无法狠下心对这两人说狠话,也不忍心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但他能够分辨自己内心的情感。 他不爱他们,他只是对他们感到亲近,并天然的信任着他们,就如自己的兄长那般。 仅此而已。 第19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5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数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斯拉夫的王却依旧并未归来,所有的政务都是泽在全权处理着。 而已经与泽立下了契约的许言此刻就像是个存在感近乎于无的影子。 他站立于泽身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半倚着雕刻着繁复浮雕花纹的墙柱,被黑色绸缎遮住的双眸也不知在看向哪里,一言不发,像是一把没有感情和自我的刀。 唐谪迈步踏入大殿的瞬间,视线便锁定在了那抹黑色之上,贪婪地多看了几眼,这才看向泽,迈步走了过去。 “这些是我从东煌那边搜集到的关于那个图腾的资料。” 寥寥无几的几张牛皮纸被他放到了泽的桌面上。 私下无人时,唐谪并不会对泽使用尊称,泽也默许了这一点,他们毕竟只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 “谢谢。” 泽还没有傲慢到连对强者的一声道谢都不愿意说出口的程度,他对外塑造的一向是贤王的形象,这可比他那心情阴晴不定难以揣测的父王更能获得人民的爱戴。 趁着泽查阅情报资料的时候,唐谪走到了许言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枚能够绑在刀柄上的刀穗,黑红的配色与许言如今一身低调却奢华的契约骑士轻铠十分般配。 “很廉价的小礼物,我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咒术,能够令你的刀更为锋利。” 细心的唐谪早就发现了许言在面对他好意时的局促和不安,如今已经把握好了一个令他不忍拒绝,又不会令他增加心理负担的度。 果然,许言伸出手接了过去,直接就当着他的面将刀穗挂在了刀柄上。 他因为愧疚的缘故在这些小事上都会满足唐谪和南则的小心思,导致他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越来越多。 由魔法材料编织而成的平安结精致又漂亮,随着许言的动作轻晃,晃得唐谪心痒。 “谢谢你,唐先生。” “不客气。” 真的不用对他客气,他的一切都是阿言的。 他好想拥抱近在咫尺的爱人,心中疯狂叫嚣着渴望,但他克制住了。 为了阿言,哪怕将自己憋疯,他也会将所有情感压制在心里。 他恨不得将这人小心翼翼地护在心尖,又怎么舍得让他为难。 如果...他一直都无法接受自己,那自己就一直这么守护着他,只要能常常见到他就足够了。 要知道...见他一面这么简单的事情,在不久之前对他而言还是求而不得的奢望。 他必须感到满足。 ‘天哪,唐谪对大人是真爱啊。’937的声音活泼地响起。 许言轻挑眉梢,‘哟,算清楚翘班这么久要罚扣的工资了?’ 937脸上的笑顿时戛然而止,无边的悲凉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将他需要面对的现实汇报给了顶头上司,‘要打三个月的白工,这还是因为您帮我请了假的折扣价。’ ‘啧啧,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乐园。’许言心情颇好地笑起来。 937扭捏起来,磕磕巴巴地道谢,‘谢...谢谢大人帮我。’ ‘不客气,只是怕下一个辅佐官比你更lj而已。’ 937咂吧了一下嘴,口中薄荷味的糖果清冽又提神,甘甜而美味,‘谢谢你,大人。’ ‘好啦好啦,赶紧给我干活,该写报告申请我要在这个世界使用的道具了。’ 937闻言却歪了歪头,‘可是战争世界不是允许不超规格的道具无限制使用吗?’ 许言深吸了口气,当着937的面打开了举报界面。 ‘啊!!!别!让我想想!啊!我知道了!您要申请的是超规格的道具!’ ‘这不是有脑子吗?不拿鞭子抽你,脑子就不会用是吧?’ ‘呜呜呜呜...对不起。’ 很快,唐谪又离开了,虽然他舍不得,但事关许言的安危,容不得半点差错。 “那是东煌那边的平安结吧?” 泽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情报,正笑盈盈地扭过头看向许言,那张英俊又瑰丽的脸微微背光,清晨的阳光勾勒着他如画的眉眼,明暗划分界限,令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 他原本纯白的长发被他用魔法染成了淡淡的金色,那是如晨曦般漂亮的颜色,在许言受伤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卡特尔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发色,害怕自身的纯白伤害到他们在意的弟弟和兄长。 当然,若是有外人在他们便会恢复他们纯白的发色,毕竟那是王族的荣耀,也是王族被纯白之神青睐的象征。 哪怕泽是一个天生的对所谓神明没有丝毫信仰的人,也只能表现出引以为豪的模样,斯拉夫是一个被神权与王权支配的国度,他还没有与之相抗的实力和资本。 “是的,我小时候母亲给我编过。”许言的语气带着笑意和亲昵,是在怀念他早逝的母亲,也是对兄长毫无防备的信任。 泽很满意许言私底下对自己的态度,许言一向很听话,只要他开口了,许言便会乖乖地做到。 就比如私下可以喊他哥哥,可以将他当成哥哥撒娇亲昵。 于是泽起身走了过去,许言见兄长过来也不再依靠在柱子上,站直了身体,像是乖乖蹲坐好等待主人走过去抚摸的猫儿。 第19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6 然而正当泽的手抬起准备揉一揉猫儿柔软的发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门外传来,打破了两人温馨美好的氛围。 泽收回手,转身的瞬间眼中透着一丝没压住的戾气,但很快便完全消散,温和的笑意再次挂在脸上。 他姿态优雅地坐回华贵舒适的椅子,等敲门声响起后平静地道,“进。”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迈步走了进来,是在骑士选拔中失利,后又被许言救下的女骑士赛薇娅。 她虽然没能成为泽的契约骑士,但也还是成为泽麾下近卫骑士团的一员,担任副团长。 顺便一提,另一位副团长便是被那个眼珠子变态附身的亚瑟斯。 而许言不光是泽独一无二的契约骑士,自然也是其近卫骑士团的团长。 但因为契约骑士需要时刻和泽形影不离,所以骑士团的杂事一向都交由两位副团长共同打理。 “早安,贝诺殿下,团长。”赛薇娅恭敬地低头行礼。 在皇子身上有职位的时候,一般都会将殿下的称谓改为职称,所以赛薇娅便称许言为团长而不是切尔诺殿下。 “早安,赛薇娅。”泽笑容亲和地回应,“这么着急地过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赛薇娅行礼结束后抬起头,先是被泽的美貌晃了一下神,而后脸颊便飞上了两抹薄红,只能立刻垂下了目光,有些窘迫地抠了抠手指。 但身为骑士的素养不会令她忘记正事,于是她稳了稳声线开口回答,“王归来了,他说让您和团长去见他,现在。” 泽的眉头轻轻皱了一瞬,但很快便又舒缓下来,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将赛薇娅挥退。 “言。”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许言愣了一瞬,然后迈步走到泽的身侧轻声应道,“嗯?” 泽本想提醒许言,他身上被父王种下的“忠诚”咒印已经被他覆盖了,届时他对父王的感觉会有所改变,希望他不要露馅。 但话刚到嘴边他却有些说不出口,因为他无法解释他是什么时候将咒印覆盖的,而他的这种行为又与父王有什么不同? 原本他还觉得这没什么,但如今却产生了莫名的害怕,害怕被许言知道,害怕许言会因此而心生芥蒂。 “没什么,走吧。” 说罢,泽起身,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穿好,便率先向外走去。 暂时先不说吧,他相信以许言的聪明,他一定不会出错。 与此同时。 刚出城没多远的唐谪却遇见了一位明显早已等候他多时的青年。 青年黑发黑眸,有着一张耀眼而俊美的脸庞,眉眼柔和,气质斯文,此刻正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唐先生,换个地方谈谈如何?” 唐谪从青年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勾起唇角,隐含锋锐的眸子与他平静地对视,“当然可以。” 下一瞬,两个风格迥异却都极富魅力的青年便同时消失在原地,而周围路过的人们却无一人注意到这异常的一幕。 而推动两人会面的那个人则远在王庭之中,以他们无法察觉的方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怎么走神了?”泽的声音响起。 许言装作回神的模样怔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没事。” 泽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我在的。” 许言沉默地点头。 这是他故意演出的精神恍惚,就和之前在竞技场上发愣被人割伤脖子一样,一心多用早就是他的基本操作了,根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他之所以要这么演,当然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属于不同人的咒印正在打架,虽然这种低等级的影响心智的能力对他根本没用,但他知道这种咒印冲突之下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精神恍惚、思维混乱、逻辑冲突、自我认知矛盾等等... 但因为原身的意志力非常坚韧,所以这些症状都会表现得十分隐晦,在他的克制之下几乎能与正常人无异。 不过也仅仅只能是维持在“几乎”这个阶段上。 若是许言只是普通人的话那自然没什么问题,他可以维持这样的状态一辈子不被发现,最多会被人觉得他喜欢发呆和走神而已。 但他并不是普通人,他是需要上战场需要高强度战斗的骑士。 旧事再提,以他的实力居然会在对战时被人差点割喉,光从这一点上分析就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致命。 在泽看来,他的咒印学习进度远超他的父王,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已经将父王的咒印完全覆盖了。 这种天赋带来的傲慢令他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和他的父王之间宛若鸿沟的实力差距。 甚至于泽的咒印还处在弱势,倘若他们双方的命令产生冲突,除非父王下达的命令让许言无比抗拒,否则他大概率会遵从父王的命令,而不是泽的。 而泽对这些一无所知。 原本身为施咒者的泽和斯拉夫王在见到许言的一瞬间就能知道咒印的状况,但许言屏蔽了他们的感知,给他们营造出了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好像出了点问题又好像没有,检查之后又感觉不到问题出在哪儿,便只能暂且观察。 这就让许言写剧本的难易度瞬间骤降,毕竟最终解释权已经全部归他了。 第19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7 泽起初还以为是父王私下里要见他和言,但当他们踏入王庭大殿时,那从高高的王座蔓延而下的金红毛毯两侧都整整齐齐地占满了人,而随着他们的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其中有着善意也有着恶意,复杂的人性再次汇聚于斯拉夫权与利的峰顶——王座之下。 而唯一能够站在山巅的便是那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王。 许言落后泽一步行于他的侧后,保持着恭敬又随时能够护他周全的距离,漆黑的骑士与整座宫殿唯一的黑色——王的王冠,此刻一上一下,给人一种交相呼应的错觉。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也依旧不知为何:他们高贵的王会将王冠做成那不祥的黑色? 更不知为何:血统最为纯净,受到纯白之神青睐和祝福的王,居然会生下一个黑色的孩子,还将他赐给未来的王储当契约骑士。 难道他们的王背弃了信仰? 不!绝对不会!若真的是这样,纯白之神一定会降下神罚,而不是一如既往地给予王族祝福,令那些比三皇子小的孩子们都拥有一头无比美丽的纯白秀发。 所以...王到底想做什么?而他们身为无法和这个国家分割的贵族,又会因此而遭遇什么?是机遇?还是灾难? 希望能够早日得到解答。 上述这些,便是贵族们看向泽和许言目光复杂的原因,他们有着各自的立场,有着各自的追求,而他们的底线是不要危及他们的生命。 而这一点比他们对王的忠诚和对神明的虔诚要更加重要。 至于那一部分被斯拉夫王长年累月种下根深蒂固的“忠诚咒印”的人们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他们只是恭敬地垂着眸,等待着王的命令,哪怕王下令让他们自戕也毫无怨言。 “参见父王。” “参见国王陛下。” 前者是身为王储的泽,后者是身为王储近卫骑士团团长的许言。 两人恭敬地单膝跪地,对那王座之上坐姿优雅而慵懒的王行了代表着骑士效忠的跪拜礼。 “起来吧。”王威严低沉的声音从王座之上传来,附加了魔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清晰地传出所有人的耳中。 不知是不是疑心病惯例地犯了,泽总觉得父王看他和言的眼神非常地不对劲——就像是在看待两只待宰的羔羊又或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只不过眨眼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那双深沉的淡金色眸子露出了唯独在看向他和言时才会浮现的温和。 塔诺夫勾起唇角,对阶梯下方的一黑一白两个儿子笑了笑,然后关心地询问了一下许言的伤势和当时的情况。 泽便简明扼要地将那天的情形转述了一遍,末了还强调了一下许言尚未完全恢复。 但王想要装傻可太容易了,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死亡雪山深处发现了晋神的契机,为避免扩大战争或是国家突然失去王造成内乱,经过五国的王商谈后决定派出年轻一辈的强者进入其中争夺,无论生死都不会上升到国家立场。” “我希望你们去。” 塔诺夫的积威很深,哪怕他表面表现得还算平和,但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个独裁者。 所以他哪怕是说出了这种将王储送去九死一生的命令都无人胆敢喧哗,只是纷纷都将头低了下去,不敢让王看见他们无法控制的表情。 塔诺夫见状满意地笑起来,这才补充了一句,“所有国家的王储都会去,而王储死亡,则该国失去争夺权,将直接退出死亡雪山的区域。” 泽闻言深吸了口气,目光平和地仰视着上方的王,“是,父王。” 死亡雪山之中的魔兽起步就是七级,五六级的魔兽更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运气不好遇见四级魔兽的族群也并非不可能,而他才四级,进入其中只会举步维艰,随时随刻都小心翼翼才能勉强自保,更别提还要去深处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晋神契机了。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他的父王早就算到了会发展成如今的状况,所以才会在很小的时候就逼着言强大,并唯独允许自己和言接触。 到头来,他和言当初的相遇甚至都有可能是这位王刻意为之。 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巧。 这种一生都仿佛被操控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悦。 之后许言被单独叫去见塔诺夫,泽则在王庭的门口等待着。 第19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8 既然父王已经算是挑明他和许言的关系了,他也就不再继续演什么不合的戏码了,那样会显得他很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虽然一直以来他确实就是。 猩红的魔纹在他的眼底流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他傲慢的父王一定不会知道,他为他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大礼。 哪怕最后他会失去自我,他也绝不会让塔诺夫赢。 泽和许言的居所依旧还在王庭,除非王让他们离开,否则他们连换一个居所的权利都没有。 不过空子还是可以钻的,因为如今泽拥有了自己的骑士团,而他的办公地点在王城,所以为了方便,他也在王庭之外布置了内部不含任何纯白的居所,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带着许言住在那里。 只要名义上过得去,哪怕是塔诺夫也不会管他们。 这就是所谓面子上的默契。 此刻泽正坐在华贵的纯白马车上,而他的面前正坐着前来接他的亚瑟斯,赛薇娅则留在王城中的骑士团驻地里坐镇。 “殿下,王这不就是让您去送死吗?按照这年轻一代的说法,王明明可以将王庭骑士团的团长奥兰多派去,他已经三级了啊。” 亚瑟斯在听完泽的转述之后满脸的难以理解。 贝诺殿下不是王钦定的王储吗?为什么要让尊贵的王储冒这种风险! 泽闻言将视线从王庭大门的方向移了回来,“王储必须去,并且一旦我死了,斯拉夫就会失去争夺的资格。” “必须要王储?淘汰条件还是王储的死亡!?”亚瑟斯在听到泽的回答后声音都破了。 也就只有他敢在泽的面前如此失态,毕竟他也算是和泽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嗯...他是泽的竹马,赛薇娅是泽的青梅。 但是亚瑟斯和赛薇娅却不是很熟,因为他们性格不合,智将和武将的理念冲突这种事可以说是常态了。 所以亚瑟斯和赛薇娅互相之间都拒绝承认对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所以才有了上述那种分开的说法,而不是说他们三人互为青梅竹马。 这是他们两人的雷点,一点就炸。 如今许言成为了团长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冲突,因为他们两人都不喜欢许言,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后相处起来也和谐了不少。 不过他们也不会给许言下什么绊子或者阳奉阴违,因为将骑士团发展好就是为了泽好,只要为了泽好,他们可以抛弃一切矛盾和想法。 正是因为如此忠诚,亚瑟斯才无法接受泽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都有些埋怨起下这个命令的王来。 他效忠的首要对象可并不是如今的王,而是泽。 “有说能带多少人手吗?”亚瑟斯着急地询问,“只能您和团长两人去?” 对待忠心耿耿的亲信,泽的耐心还是很足的,他笑容温和地回答,“人是能带,但只有我和切尔诺可以进入死亡雪山的区域,而你们只能在外围的。” 亚瑟斯整个人都恹恹了起来,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词:担心和焦虑。 第20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29 这个世界的野外是普通人不敢轻易踏足的区域,因为那里是属于魔兽的天下,对于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而言,哪怕是最低等级的魔兽都是他们无法战胜的强敌。 所以哪怕这处位于山巅的冰湖有多么美丽,距离王也并不遥远,也依旧无人敢前来观赏。 但今日,这里却来了两位于湖边漫步的青年。 清澈如镜的冰湖倒映着四周连绵的峰顶,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将冰湖渲染成漂亮的冰蓝,晨阳却为其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勾勒出山峰错落锋锐的阴影,让原本令人感到寒冷的湖畔带上了几分柔美与暖意。 几只翅羽华美的天鹅于湖中结伴飘游,时不时舒展一下自己华丽的翅膀,长颈优美而纤细,额头的翎羽各有不同,或长或短,比之翅羽更加美丽。 一前一后保持着安全距离的青年同时停下,目光齐齐落向湖中的那队天鹅身上,而后默契地同时出手。 只见两人身形闪烁了一下,手中便各自多出了一片无比漂亮的羽毛,一黑红,一冰蓝。 下一刻,湖中额头翎羽忽然消失的两只天鹅忽然发出了凄厉的鸣叫,怒气冲冲的双眸追寻着自己的气息看向远处岸边的两个人类,然后愤怒转为惊恐,转头就领着小弟们快速飞走了。 不是它们从心,是敌人太强打不过! 如今这二位只是拔了它们的头发,要是嫌不够又一时兴起把它们的羽毛全拔了怎么办!? 变成裸鹅它们还要不要在灭舞飞羽族群里混了啊?它们可是四级的小boss啊!不要面子的啊?! 仗可以打输,面子不能不要啊! 唐谪满意地将手中华美邪异的黑红色翎羽收进系统空间,锋锐的眉眼带着得意地看向对面的青年,嘴角勾起。 南则却笑起来,“他喜欢冰蓝色。” 唐谪也回以一个微笑,“他一直都很喜欢红色。” 两人的视线几乎在空气中对撞出了火花,数秒之后两人才恢复冷静。 “你找了先生多久了?主世界时。”终于还是南则率先沉不住气发了问。 唐谪很简单地就理解了‘先生’这个称呼代表了谁,挑了挑回答,“十七年。” 南则眉头一挑,嚯,比他久。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唐谪轻笑反问,“你呢?” “十年。”南则坦荡地回答,末了补充了一句,“爱情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 唐谪也不确定许言在遇见自己之前是否还有其他前世的爱人,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各凭本事?” “而且前提是不能用任何手段影响他。” “那当然。” 达成共识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其实,按照这俩人的性格,对待情敌那是有什么手段就会用什么手段,最好是让对方永远消失在许言的面前。 但他们都能感觉到许言对他们两人相同的珍视,哪怕这种珍视更像是对待亲人朋友,而不是爱人。 他们早就发誓过,不会再让许言受到伤害,所以当然也不会伤害许言所在乎的人而让他伤心。 “阿言...在你的世界是怎么死的...”唐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本可以逃避,但冥冥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要知道这些,这些是他本该承受的悲痛。 而他对此也十分认同。 南则其实也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先开了口,一时间有些诧异,但很快又释然。 能够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来寻找许言的人,又怎么会不好奇他所经历的事情呢,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况且他也很想知道他的先生在这人的世界里是怎么死的,非常,非常想知道。 ...... 华丽繁复,装点得威严又奢华的内殿之中,美艳威严的王垂着眸与单膝跪地仰望着他的漆黑骑士对视。 这里也被去掉了所有的纯白,尊贵的王甚至特地为了忠诚的骑士改变了自己象征着王之血统的发色,王抬手,轻抚着骑士漆黑的发丝。 双眸涣散无神的骑士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自我的傀儡。 而看似对骑士温和宠溺的王,唇齿开合间却对骑士下达着一个个堪称恶毒的命令,但骑士却每一句都恭敬地称是,哪怕最后一条命令是让他去死,他那双红宝石般漂亮的眸子中也无半点情绪波动,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 远远地,泽终于看见了自己等待的身影,待人上了马车后,他也顾不得车内还有亚瑟斯,拉着人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至用魔法构造出了一个临时的过滤掉白色的空间,摘下遮住这人双眼的黑色绸缎对视了片刻。 于是全程都维持着目瞪口呆表情的亚瑟斯就发现,接触了魔法空间后的贝诺殿下面色难看至极,回王城居所的一路上都死死地抓着许言的手腕,浑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而且亚瑟斯也发现了这令他讨厌的团长有些不对劲,不光没有向他们尊贵的殿下行礼打招呼,甚至全程都一言不发,在殿下摆弄他的时候也跟个木头似地,像是...... 中了什么影响心智的咒印。 难道王对他...?! 所以他老爹偶尔会意味深长在他耳边念叨的那些‘传闻’是真的!?王真的将切尔诺殿下当成一把武器...而不是一个人...? 纯白之神在上,这可不能怪他不聪明,只是魔兽尚且会护崽,他是真没想到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用上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 怪不得切尔诺殿下总给人一种隔阂感和非人感...这下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他见识的险恶还是太少了,需要学习和经历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亚瑟斯看向对面的两人,心中涌起无力感,现在的他各个方面都还太过稚嫩,但是。 他一定会尽快成长为能够为殿下分担一切的左膀右臂。 许言看着对面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老手一看就无比明显的情绪波动,顿觉好笑,然后他就笑了,还出了点声,于是便成功收获了一张看着他发愣的惊恐脸。 泽听到轻笑声立刻就转头看了过去,阴云密布的脸顿时柔和了下来,“你感觉如何?” 第20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0 “没事了。”许言转头看着泽,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而这两个笑容看在亚瑟斯的眼里就是:见鬼了,这灾厄居然会笑!还笑得这么温和好看! 说是这么说,但泽还是打定主意今晚上再对许言刻一次咒印,他真的很怕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王又对许言做了什么。 尤其是害怕他用咒印对许言下达了什么会伤害到许言的命令。 至于自己。 泽在心中冷笑,以目前的获得的情报分析,他的父王大概率是不会让他随便就死掉的,毕竟他可是‘容器’。 这也得多亏那位唐先生帮忙,不然他都不知道他的父亲居然敢如此僭越神明。 要是让国民们知道这一切的话......只是可惜,他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能够令所有人都相信的证据。 马车刻印了疾风魔法与悬浮魔法,此刻被两匹披着冰晶鬃毛的雪白马儿拉着飞跑,又快又稳地驶往泽在王城之中的居所,马车上悬挂的魔铃发出叮铃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好远,警示着前方的行人让开道路。 但偏偏就是有人喜欢触霉头,并且是在泽心情尤其不好的现在。 “呜啊!”一声带着稚嫩的尖叫在前方响起,一头无比威猛的白色巨虎背上挂着个小人朝着那辆刻有王族族徽的雪白马车冲了过去,一双铜铃大的虎目没有了没有瞳孔的血色,锋利的尖牙呲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它的牙缝中非散溢而出,表情狰狞可怖。 许言立刻就分辨出了在虎背上充当挂件的人是谁,眉头一簇,轻声喝道,“凛风!” 一道魔法的光华升起,一只威武矫健的银白色巨狼从中显现,下一刻便裹挟着狂风冲了出去,与明显彻底失了智的白虎冲撞到一起。 只是这次白虎似乎受到了强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被巨狼一爪子踩在地上,而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与巨狼战了个四六开,虎四,狼六。 而挂在白虎背上的挂件也被一道迅捷的黑影救下,此刻正被提着后衣领拎到了刚从马车走下的泽面前。 护卫马车的几位骑士此刻已经骑着各自的战兽挡在马车的前方,目光严肃而警惕地看着在宽阔的大街上打成一团的两只战兽,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或是防守。 “赛维雅拉。” 泽叫出这个名字时脸上是笑着的,但却令许言领着小孩儿的手抖了起来。 当然不是他在抖,而是那小孩儿抖得跟打摆子一样,带着他的手一起在抖。 主要还是许言没敢用力,怕把这小孩儿勒窒息。 “王...王兄...”粉毛萝莉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泽看了亚瑟斯一眼,亚瑟斯立刻秒懂,从许言的手上将小公主接了过来,依旧是领着后衣领。 也的得亏是孩子轻,衣服好,否则扯裂了就尴尬了。 “这白虎上次我入城的时候只是被催眠,这次好像被下了恶咒,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 许言无视了赛维雅拉求救的小眼神,看向泽。 “好,注意安全。” “是,殿下。” 许言如今是泽的契约骑士,而契约骑士的首要责任就是保护泽,所以当有危险发现在周围的时候,他需要确认没有能够危及到泽的危险存在,并且获得泽的同意,才能够离开他的身边,否则哪怕赛维雅拉在他不远处被老虎咬死,他也不能丢下泽去救她。 这些条例是明确写在灵魂契约中的内容,无法更改,无法违背。 白虎毕竟是小公主的战兽,许言出手时便手下留了情,找到机会一刀柄下去就把老虎砸进了地里。 拥有基础魔法防护的主街道路面直接龟裂了一大片,吓得一些躲在安全的地方围观的人们一个激灵,转头就全跑没了影。 那个黑色的骑士果然十分残暴!太恐怖了!那大老虎脑浆子估计都被砸出来! 一直观察着全场的泽看见了这些人对许言露出的惊恐,再看向性子明明十分温和,但动起手来动静极大的人,无奈地笑了笑。 名声会被传成这样也有部分他自己的原因在的。 “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里距离泽的临时居所不远,于是赖着不走的卡特尔便循着动静带人赶了过来,然后就得以看见他三王兄轻描淡写反手一刀柄把老虎镶进地里的壮举。 问题是本人还一脸平静...中透着无辜,一副不是很理解大家怎么这副表情的模样。 “我留手了...”许言挣扎着解释了一句,他此刻还站在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昏死过去的白虎旁。 从初见到如今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这白虎起码大了一倍还多,哪怕被砸进了地里,也有三个许言这么大,站起来就更大了,再加上它还拥有这种族王血,还被施加了恶咒狂暴化,如今的实力起码达到了四级初入水准的白虎。 综上所述,大家才会被他这轻描淡写制服白虎的模样给惊到了。 不过想起这人一刀秒杀2级强者的战绩,就又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泽走上前,拍了拍许言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便和他一起查看起白虎的身体状况,将它从地里拔了出来,顺便听许言描述它狂暴时的状态。 很快泽便下了定论,“虽然改变了不少,但这确实是塔尔塔兽巫的诅咒。” “亚瑟斯。” “在。”亚瑟斯立刻毕恭毕敬地上前。 “通知王城骑士团和守护兵团的人全城搜捕,虽然大的估计此刻已经逃了,但是务必得把这群兽人隐藏在王城中的据点挖掉。” “是。” 吩咐完这些,泽看向许言,“切尔诺,你在边境和塔尔塔的兽人接触得多,有什么看法吗? ” 第20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1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他们是违规者。 许言在心里皮了一句,面上却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兽巫在塔尔塔是极为稀少的存在,所以兽巫大概率早就被转移走了,如今留下的应该只有一些边缘人物,不过必然会有一个负责人留下善后,并且这个负责人很有可能是我们斯拉夫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悄无声息地利用这人的身份让伪装能力为零的兽巫混入城中。” 许言在战场上不止一次和兽巫对战过,这玩意儿普遍脑子有问题,喜欢穿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在战场上显眼得像是活靶子,但因为他们的信仰问题,哪怕总是被集火惨死,他们也不愿意脱下那一身正常审美看来丑到爆炸的衣服。 到底是哪家违规者组织派来的一群傻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上来就盯上了一看就是斯拉夫重要npc的自己,大概率是一群想走捷径的投机者想赌一把大的吧? 等等...... 许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绞着手指的赛维雅拉。 不会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吧? 许言微眯起眼。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当众拎她后领子不高兴,所以这次又带着‘更猛烈的攻击’来搞他? 可能性很大,许言有被无语到。 看上去挺正常一孩子,原来是没头脑加不高兴? 心中的恶趣味渐起,他又用温和平静地语气补充道,“这样的事情在赛维雅拉的身上已经发生过两次了,我觉得有必要查查她身边的人,并且最好将她带回骑士团隔离保护起来。” 这句话透着兄长对年幼妹妹的的关心,合理又正常。 但赛维雅拉的表情却扭曲了一瞬,然后就真的委屈地哭出了声,然而泽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吩咐一旁的女骑士直接将她夹在了腋下并捂住了她的嘴。 这熟练的动作,想必这位女骑士没少帮着管教不听话的弟妹。 “切尔诺。” “切尔诺...” \"言!” 不知何时又陷入呆滞状态的漆黑骑士终于回过了神,抬眸就看见了蹙起眉担忧看着他的泽。 见人回神,泽也懒得再询问他状况,毕竟这人永远只会回答:没事。 于是还在处理现场的骑士们就见到,他们永远温文尔雅又沉稳冷静的王储殿下面色极其不好地拉着那位灾厄骑士快步回到了马车,而马车也几乎是立刻就朝着殿下的居所快速驶去。 难道那位惹殿下生气了? 泽确实很生气,但却不是对许言,而是对他的父王。 人的精神是有一个承受极限的,一旦超过这个极限便会令这个人出现一些无法自控的状况。 比如发疯,又比如自杀自残等等。 而以他对许言的了解他并不是个精神脆弱的人,但即便是他居然都出现了如此严重地精神恍惚和呆滞的状况,可想而知这一次他的父王对许言使用的咒印强度有多高。 也就是这个人许言,哪怕换成自己只怕都早死了,死于自杀。 泽虽然不愿意服输,但他必须承认,他不管是实力还是精神强度都远不如许言。 只要一想到此刻这人精神上遭受的折磨有多么严重,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疼。 这是他极少产生过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只对许言产生过。 “殿下…您不用着急,我真的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不管许言如何温声劝慰,泽都半点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拉着他疾步朝房间走去。 去的是泽的房间。 泽周身都裹挟着浓郁的低气压,一路上遇见的侍者女仆们全部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一进入房间,泽就锁上了门,转身就将一脸茫然的许言压到了墙上,遮住他双眼的黑色绸缎也被一把扯下,露出一双隐隐压抑着痛苦又满是疑惑的红色双眸。 泽一腔的怒火顿时熄灭。 他怎么能将对塔诺夫的怒火发泄到受害者的身上呢…… 看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痛苦,只是习惯性地,下意识地,去忍耐,去承受。 因为他自小就是这样被教导的。 不许喊痛,因为没人会心疼他;不许哭泣,因为没人会去哄他;不许任性,因为没人会宠着他……必须听话,因为父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大概所有畏惧这位漆黑骑士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所惧怕的人事实上是一个除了战斗和对敌以外,听话到有些自卑和自弃,害怕再一次被抛弃的流浪猫。 只要你友善地伸出手,它就会收起锋利的爪牙,小心翼翼地贴过来,将脑袋放到你的手心,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力度蹭一下你的指尖。 它甚至压根就不会奢求你会收留它,只期望你能够摸一摸它,给予它一丝战胜寒冬的勇气和温暖。 垫在后脑的温暖手掌安抚性地抚摸了一下小黑猫柔软的黑发,这么久不见,小黑猫都已经比他还要高上一些了。 “睡会儿吧,你很累了。” 随着泽低沉华丽的嗓音落下,外表凌厉锋锐的骑士就这么缓缓合上了双眸,在他快要倒下时落入了一个安稳的怀抱。 “醒过来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陷入黑暗之前,骑士听见自己效忠的王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呢喃。 “我的小黑猫。” 这个称谓是小时候的哥哥对他的形容。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骑士终于彻底放松了身心,在信任的亲人怀中陷入沉睡,原本隐隐蹙起的眉头也平和了下来。 泽满足地拥抱着他,鬼使神差地居然在他毫无防备的脖颈落下了一个如羽毛抚过的吻。 下一秒就回过神来的泽身形僵住。 然而不等他捋清楚忽然混沌起来的思绪一声有些尖利的猫叫就在窗外响起。 一只银灰色的小猫撞开窗户跃进了屋内,瞬间就变成了一位眉眼间满是暴戾之气的俊美青年。 “你对他做了什么!?” 见到这一幕的泽表情却无比平静,他对青年露出一个矜贵傲气的笑,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他睡着了,别吵醒他。” 南则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兄长亲吻弟弟是正常的行为,前提是兄长看着弟弟的眼神不是如泽这般……带着露骨的爱。 身为过来人,南则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过度解读。 虽然这两人大概率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这个情报他可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也就是说…泽在明知道自己的先生是他的弟弟还产生了这种感情。 简直令人感到震惊和愤怒。 但在看见安心在泽怀中沉睡的许言后,南则还是强压下了暴动的情绪,压低声音警告,“把他交给我,你应该明白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交给你?”泽冷笑了一声,“唐可是说了,你们这些外来者都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压制,一旦太过火就会被驱逐出去。” “哪怕只是动用限制内的实力,打赢你足矣。”南则危险地眯起双眼,手中缓缓浮现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单手长剑。 “然后呢?”泽依旧笑着,语气平静,“你敢杀了我吗?你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吗?你能将他带走吗?” 南则的呼吸被这一个个问题激得急促起来,握剑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在这个世界里,他最信任和依赖的人只有我。” 泽最后的这句话击碎了南则的心脏,令他痛到呼吸都停滞了。 他好想不顾一切地将人抢过来,故技重施炼化这人的灵魂,将其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但他不能。 他不能再错了。 泽将软在自己怀中的人打横抱起,想要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 然而渴望怀抱的小黑猫却搂紧了他的腰,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泽只好坐在床边,无奈又宠溺地一手给托住他的头给他当枕头,一手缓慢地用魔法为他拆解身上的还未褪去的轻铠,直到只剩下柔软的里衣。 好在如今的铠甲都设计得穿脱十分方便,否则他一只手还真不太能完成这件事。 于是晚了好几步闻讯赶来的唐谪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心爱的阿言半躺在泽的怀中,双手环抱着泽的腰,被泽用一种无比温柔舒适的动作托着上半身陷入安眠,下半身则被盖上了温暖舒适的被子,像一只蜷缩在主人怀中沉睡的猫儿。 泽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顺毛。 南则抱着双臂面色阴沉地靠在一边的墙上站着,一双原本谦和温润的眸子充斥着戾气,牙关紧咬,一副恨不得扑过去咬死泽但又偏偏得忍着的憋屈模样。 这是怎么了? 唐谪虽然有些疑惑,但许言才是他最在意的,优先级高于一切,于是他走到泽的身边,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许言的身体。 泽虽然微眯了一下眼睛,但却并未阻拦。 “睡着了?怎么睡这么沉?”唐谪看着泽询问,眉头蹙着。 至于许言抱着泽用这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睡觉的画面,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曾经他也照顾过自己的亲弟弟,弟弟也曾依赖地抱着他睡觉过。 “我催眠的,他被我那位父王用了强度很高的咒印,精神有些承受不住,等他休息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帮他缓解一下,或者,你们俩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泽虽然有着属于王族与生俱来的桀骜,但他从不觉得求助别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又不是神,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不痛不痒地请求一下帮助就能获得更好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 方法当然有,那就是直接将那个精神上魔法上都pua许言的老帮子杀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那他们两人的其中之一就必然要解放全部实力,届时就会被这个世界彻底驱除出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许言,就这么离开,他们多少都有些...舍不得。 况且,这位斯拉夫的王身上有不少的气运纠缠,他们就算真的要杀他,也不一定能杀得掉,因为这个世界一定会庇护他,并且会因为他们两人是外来者的原因,庇护的力度还会非常的大。 经历了漫长时间的他们确实已经拥有了称得上是强大的实力,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些孱弱的小世界,但这个世界可并不孱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强盛。 和这个世界对上,他们虽然不至于死亡,但也必输无疑。 “我拥有治愈灵魂的能力,可以在一旁辅助你。”南则虽然厌恶泽,恨不得将他直接杀了,但他依旧意愿为了许言忍下这一切和泽合作。 对治疗方面一窍不通的唐谪只能是保持沉默,看来今后他必须去学习一些这方面的能力才行,而且必须将这个事项提到许言以下的最优先级。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们说一下,三天后我和言就得出发前往死亡雪山了...”泽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和这两人说了一遍。 这并不是他真的因为他们许言前世恋人的身份而真的信任了他们,他知道在实力方面他和许言两人对上他的父王没有任何胜算,所以在寻求变数。 而这俩从界外来的人,便是最好的变数。 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俩人对言确实没有任何恶意,甚至会因为他是言的兄长而对他多有忍让。 所以至少能确定,这俩人为了许言一定不会去和塔诺夫同流合污。 确定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虽然我现在非常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南则依旧阴沉着脸,语气中也满是不甘,“但这件事你还是早早知道了好些,免得最后出现脑子一抽放‘父亲’一码的圣父剧情。” 泽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看向南则,等待下文。 “你和小先生与塔诺夫,你们三人之间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唐谪的眉毛跳了跳,心脏咯噔了一下。 泽却没有丝毫意外地笑了笑,他耸了耸肩,“这个情报有些错漏。” 第20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2 他指着自己的脸,“言确实和塔诺夫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有,不过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复制人。” 南则却轻笑了一下,“那你知道的依旧不算完整。” 闻言,泽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你虽然确实不是正常人类,和塔诺夫长得非常相像,但你和他确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因为你和先生都是他用早已陨落的‘黑之神切尔诺伯格’与‘白之神贝诺伯格’的神血创造出来的‘祭品’。” 听到这里,一直在意识海里围观的许言都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南则居然能够调查出这些,令他有些推翻了对南则的固有印象。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泽明显是信了。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直以来觉得不解的地方就都有了解释。 而且,塔诺夫是真的狂妄,居然就直接用神明的名字为自己的造物取了名。 也就是这两位神明早已陨落,否则他一定会体会到什么叫神罚。 不过王族的姓氏一直以来都是伯格,看来也确实和这两位神明有些关系在。 “我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在海国那边人脉还算尚可,亚特兰帝国在海底,陆地上的战争大多波及不到他们,他们的历史和传承几乎没有任何断代,很容易就能通过你和先生的名字联想到这两位神明身上,之后再联系我听到的你和唐交谈的情报分析,便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南则说完,忽然看向一旁盯着泽拥抱着许言的手一直看的唐谪,语气轻挑,“终于觉得不对了?” 唐谪抽了抽嘴角,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加正经救世主的他思想还是太正了。 不正经的黑化救世主南则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难受有时候是能被分担的,尤其是看着别人比你更难受的时候。 泽的心情却尤其地好,因为他在今天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他对小黑猫的占有欲不光是因为对乖巧弟弟的喜爱,更是对恋人的爱。 他早该发现的。 他这样的人哪儿还会在乎什么亲情,也唯有能够满足占有欲的爱情才能够让他感到愉悦。 也唯有爱上了这个人,他才会体会到心疼是什么样的滋味。 才会即使数年不见,脑中却依旧会时时浮现出他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爱啊。 泽收紧了抱住许言的手臂,挑衅地看着眼睛都红了却拿自己没办法的两个情敌,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 真甜蜜的爽。 ‘大人,话说这三个,你最喜欢哪一个啊?’937实在忍不住好奇,盯着这修罗场的经典画面开口询问。 许言正摆弄着申请下来的几件东西,闻言抬眸看向三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沉默了。 ‘都不喜欢?还是都喜欢?’937兴奋地追问。 许言叹了口气,难得语气有些认真地回答,‘都挺喜欢的,但都谈不上爱。’ ‘啊?为什么?’ ‘爱他们的那些我,已经死了。’ 937歪了歪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况且,他也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拿回曾经的‘爱与记忆’,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 期待着那些能够满足他好奇心的记忆,抗拒着拿回这些后性格可能会被‘暴改’的自己。 至于那位能够轻而易举牵动他心弦的未知神明...暂时还不是他能够考虑的。 神明的爱来得太过炽热,令他习惯了冰冷和孤寂的心被灼烧得有些刺痛,甚至每当想起祂的时候心脏就会下意识地抽搐。 这种疼痛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疼痛,而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这种名为未知的恐惧,往往才是最令人无法承受的。 第20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3 有时候对错这种事情是无法说明白的,哪怕你知道事件的全貌也无法去评判。 界限分明的黑与白,这种情况才是小概率事件。 就比如曾经的许言和那位未知神明之间的纠缠。 谁对谁错,谁付出得更多,谁爱得更深,谁又更为悲伤。 这又要如何能算得明白,说得清楚。 所以许言才会感到好奇,到底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一位神明如此执迷不悟。 而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还如此冷漠、如此糟糕、如此自私自利,只想着追求死亡而从不会顾及别人心情的自己,又凭什么能够得到他那句“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爱你。”呢?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他就是他,哪怕没有曾经的记忆,那也是他,始终都是他。 但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几乎算不上是同一个人。 就像每个世界的那些个他,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意志,不同的爱好,不同的追求。 因为他无法确定,如今这样的自己如果成为他们,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是否会做出如他们一样伟大的选择。 他表演的时候可以代入他们做出选择,构造出符合人设的结局,但属于他自己的内心却从始至终都毫无波澜。 每当对上那一双双盛满炽热情感的眸子时,就越发衬托得他内心一片荒芜。 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如何开口说话都不会,只是茫然地,心绪毫无波澜地站在乐园的任务大厅。 从那时起,他的内心便一直空旷至今,不想装也始终装不进任何东西。 就连喜悦、愤怒、哀伤这些并非爱的情感好像都随着爱的破碎而变得无比寡淡,唯独剩下的便是对死亡的渴望。 就像是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忽然尝到了第一口甜味,哪怕这腥甜来自于鲜血,他也照样会甘之如饴。 而他的死亡好像给很多人带来了痛苦,但同时也救下了很多人......所以他错了吗? 同理,那位神明选择了拯救自己的世界,选择拯救了那亿万万人的家园,祂错了吗? 或许所有人都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然后走向道路尽头的结局,仅此而已。 而那或好或坏的结局,大概就是他们所支付的代价吧。 所以他此刻思绪混乱得像是一团乱麻,便是在为曾经的他所做出的选择而付出的代价吧。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就只是在混乱地思考着。 于是当许言这次醒来时,他眼中的茫然不是演的,困惑也不是演,空洞的内心也不是演的。 他还沉浸在那些混乱的思绪之中,尚未回神。 而后他便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个拥抱是克制而轻柔的,不带有任何强烈的占有欲。 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怀中人的腰肢,没有表演,没有人设,只是一言不发。 乐园的第三席执行官许言,又何尝不是他所演绎的一个人设呢。 此时此刻这个失去表情与言语,一心等待着死亡的躯壳,才是最为真实的他。 “阿言。” 终于空出手能够勉强将视线投注过来的神明轻唤着,那双漆黑点银的眸子隐约映照出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样貌俊美清冷的青年,他有着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美的银蓝色双眸,只是这双眸子却毫无光泽,死寂而空洞。 而他的心脏处有着一个骇人的空洞,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心脏在跳动,而另外三分之二却由一条条纤细而脆弱的线条编织而成,每一次跳动仿佛都在崩塌的边缘。 那是许言灵魂的模样。 “这个世界的他们对你造成困扰了吗?”神明柔声细语地问。 人类无法拥有的完美脸颊与怀中人的脸颊轻轻相贴,如玉如竹的修长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动作轻柔缓慢地梳理着那一头有着冰蓝发尾的银色长发。 抱住他的是谁?是谁在跟他说话?自己又是谁…? 青年不知为何他会在这里醒来,他眉头紧紧地蹙着,记忆就像是被搅和成一团的浆糊,模糊又浑浊。 “没关系,别害怕,我一直都在,我从未离开过你,从未。” 神明每次见到青年的灵魂都会心痛到难以忍受,明明祂早已不用呼吸,但却总是会在这时感受到久违的窒息感。 都怪祂当时太弱了,如果祂听话些,不仗着阿言的宠溺总是偷懒耍滑,他的阿言又如何会被逼成这样。 亲手挖出三分之二的心才将对祂所有的爱都剥离…这可是灵魂啊,不知该有多痛… 而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连闭上双眼都做不到。 “你是……虞……” 随着这个字的发音落下,青年忽然双眼发红,推开拥抱着自己的神明,伸手就朝着自己残缺的心脏抓去。 构建着心脏的纤细线条被他抓得变了形,一滴滴猩红的血珠从线条中渗出悬挂其上,像是一颗颗圆润的珠果,而后被撕扯的力度崩飞,碎裂在地面。 神明立刻冲上前,将青年被鲜血沾满的手紧紧握住,不让他再继续撕扯自己的心脏。 崇高而伟大的神明此刻却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惊慌失措,声线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阿言,不要再这样了,不需要再这样了…” “可是…你不该是这样的…” 青年的眸子不知何时有了一些神采,他费劲地用沙哑的声音缓慢地说着,“你本就…不该…爱我,是我…害了你。” 神明焦急地摇头,祂将青年拥在怀中,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想要借此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不是的,是你救了我,是你陪伴我成长,是你守护了我万年,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是我,而不是祂的养料。” “阿言,我爱你,只爱你。” 始终同步着所有碎片记忆和感受的神明绝不会让爱人胡思乱想,祂会用最直白的语言对爱人述说自己的爱意。 如果爱人感受不到,那就继续说,一遍又一遍,祂愿意永远说下去。 哪怕爱人感受到了,他也会继续,祂想要一直说下去。 …… 许言醒了。 焦急等待的三人第一时间就围了过去,视野被三张担忧的脸挤满,令许言有些许发懵。 而后心脏和大脑同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许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忍耐住了,甚至还对三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温和笑容。 “我这是怎么了?”许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泽长松了口气。 他和南则配合着为许言抵抗塔诺夫咒印的影响后,许言便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此刻。 许言一边安抚着三人说自己没事,一边在脑海中查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一段记忆。 原来祂来过了啊。 曾经的自己可真狠啊,原来心脏是自己撕的。 单走一个六。 许言婉拒了三人帮忙的意图,将他们赶出房间后才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忍着‘另一个自己’搞出来的伤痛。 他一向如此,假的伤痛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表演,因为那是假的,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若伤痛是真的,那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绝不会将自己的虚弱暴露在他人面前。 再者,疼痛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只要不会晕过去就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忍过去。 片刻后他就在937的帮助下将伤势稳定了下来。 937解决了心理阴影之后也回忆起来曾经的许多能力,比以前更有用了。 ‘大人,不然我丢一个辅助治疗虫过去?’ 许言看了一眼937手里拿着的那只蝴蝶,恍惚了一下。 ‘丢过来吧,要蓝色的。’ ‘好嘞。’ 937开心地应下,手中的蝴蝶便被他瞬间分解重组,一只华丽漂亮的冰血夜蝶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喜欢这样子的?’937坏笑着问。 许言斜了他一眼,这玩意儿恢复了之后好像越来越皮了,但聪明了许多。 ’嗯。‘ 于是一只漂亮精美的机械蝴蝶便出现在了许言的肩头,和那只曾经总会停在他额头帮助他睡眠的蓝色蝴蝶一模一样。 许言抬手触碰了一下它的触须,无奈地轻笑。 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次争夺神位之战的消息短短三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斯拉夫,相信其他国家的情况也是如此,毕竟一旦有一个国家的王成为神明,那就代表着在这个世界绝对的统治权,届时其他国家不选择臣服就只能选择灭亡。 于是这关乎所有人利益的战争便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他们期许着自己的国家能够获得胜利,期许自己的国家能够拥有一位真正的神明。 斯拉夫的王为泽和许言举办了一场饯行的晚宴,几乎所有的王子公主和贵族都到了场,平日里肃穆威严的王庭中人们来来往往,难得有了几分热闹。 王特地下了令,今日在王庭中不用恪守王庭的一些规矩,可以在规定区域内自由行走游玩。 于是当泽带着许言到场时,便看见几个贵族家的熊孩子正撒欢似地乱跑,差点就撞到了他。 但当许言的身影出现的瞬间,这些熊孩子立刻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转头就跑回了各自家长的身后,头都不敢冒一下。 泽虽贵为王储,但是他对孩子向来十分包容,脾气也温和,所以真的招孩子喜欢,那几个熊孩子也确实是朝着泽过来的,因为泽的身边没有跟着某位会将他们夹在腋下打屁股捂嘴的女骑士。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跟在泽身后的是比女魔头更为恐怖的黑色恶魔,他们的父亲母亲可是特地嘱咐过他们的,看见一身漆黑的恶魔必须远离他,不然就会被他抓起来吃掉! 是三四岁的孩子最害怕的恐吓方式。 而即便是来参加宴会也全副武装的许言在小孩子们看来确实有些狰狞了些。 一身黑红的轻铠覆盖住前胸、后背、右臂还有双肩,轻铠的造型与他腰间的横刀配套,锋锐而带着煞气,黑红的骑士服也和其他骑士的不同,采取了不对称的设计,衣摆左长右短,红色的魔法暗纹呼吸一般一明一暗地交错,就连印在胸膛处的斯拉夫国徽都好像因着那血红的颜色而透着戾气和不祥。 尤其是泽特地为许言挑选的魔法披风,外黑内红的披风下摆并不是布料的材质,而是虚虚实实的黑红色雾气,随着他走动的动作飘散在身后...... 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出的自带黑气特效的大魔王。 但这个人那被黑色绸缎遮住双眼的脸又偏偏透着属于正统骑士的正气和威严,给人一种十恶不赦的恶魔被训诫得乖顺听话的错觉,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上位者的征服欲,想要让这把刀成为自己的武器,让他乖乖在自己的面前低下桀骜的头颅。 许言在人们看来就是桀骜又高冷的,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目光、什么样的言语,去刺激他、伤害他,他永远只会表情平静而清冷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连眼神都不会施舍一瞬。 他的目光只会追随他们的王,还有那位优秀卓绝的王储,而他们于他而言与被他踩在脚下的尘土别无二致。 虽说是宴会,但几乎所有身负守护之责的骑士们都依旧穿着自己的戎装,他们并未参与到宴会的欢乐,或是跟随在守护之人的身后,或是停留于边缘站立。 而许言便属于前者。 身后传来盔甲摩擦的碰撞声,是许言就在他身后的声音。 泽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尤其是目光与蹲在他肩膀上的小奶猫对视时。 小奶猫的尾巴都炸成了松鼠尾巴的形状。 至于第四个主角唐谪,为了不被塔诺夫注意到,他装成了普通的骑士,此刻正留守在宴会区域外负责警戒。 唐谪的首要任务列表又多了一条:学习变化成动植物的能力。 许言给予他的法则是可是自由,这意味着只要他想,就几乎没有不能做到的事。 但这并不是没有前提的,那就是要在他拥有的法则强度之内。 他获得的‘自由’还远达不到真正‘自由’的程度,但比起芸芸众生他已是何其幸运。 至少,他能够做到再见到许言。 第20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4 估计是因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塔诺夫懒得再计较了的缘故,卡特尔自骑士选拔后就一直逗留在王都,他也没有下令将人撵回边境。 所以在泽和许言踏入宴会主厅时,就看见他穿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到处乱窜,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在乱跑。 一位穿着骑士服但并未佩甲的女骑士被他拽着手腕,样貌有些许可爱的脸上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 “卡特尔,我听说王储殿下要来了,你注意一下,不然会被看见的。”女骑士轻声规劝。 但奈何卡特尔就像是一只拖着主人向前埋头就冲的哈士奇,根本听不进人话。 心软的女主人便只能被这么拖着遛弯。 “卡特尔。” 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温柔却带着寒气的呼唤。 卡特尔浑身的汗毛立刻倒竖,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脖子就像生锈的机械一样,一卡一卡地回过头。 待确认来人就是他除了父王以外最害怕的王兄后,顿时心如死灰。 “王…王兄…三王兄…” 第一次得见哈士奇撒欢的许言温声开口‘解围’,“我算是知道你小时候明明不会游泳,却一脸勇猛埋头就往河里冲了。” 没错,小时候的他在河边练刀,亲眼目睹了全程。 卡特尔是自己往河里冲的,根本不是什么失足。 迎着尊敬的兄长还有心上人逐渐看傻子的目光,卡特尔因为能留在王都而兴奋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冷静。 然后他便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在最重要的爱人和兄长面前社死了。 救命…虽然他不太在乎形象,但三王兄你这么拆台不太好吧!? 他却在看过去时发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三王兄居然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狡黠的微笑,整个人好像都鲜活了起来,心中浮现的一丝委屈和郁气顿时消散。 罢了罢了。 于是泽和可爱女骑士便见到卡特尔上一秒还在幽怨,下一秒又开始傻笑,开始思考本就不太聪明的他是不是又在边境伤到了脑子。 而其他对卡特尔有想法的贵族女孩也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白瞎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可惜是个傻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卡特尔不动声色地扩大了几分笑容,他之所以一直拉着芙洛拉不放手,就是察觉到了这些人的视线。 在他被发配到边境的时候,这些人拿鼻子看他的模样他可还都记得呢,眼下见他重新回到了王都,还是王储的同胞弟弟,那舔着脸巴结的表情简直令他作呕。 况且他愿意犯傻逗在乎的人开心,享受在乎的人宠他......至于旁人的想法,都是狗屎。 “卡特尔,要不我让叔叔帮你看看吧?他应该在楼上喝茶,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等他回答,性子耿直的女骑士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面前打横抱了起来,直接迈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卡特尔先是愣住,然后一张白皙英俊的脸顿时红成了番茄,偏偏他又不敢挣扎,因为女骑士虽然力气很大,但身姿却比他娇小太多,他怕自己不小心伤到她。 于是他只能小心地扶住了女骑士纤细的肩膀,低声求饶,“芙洛拉快放我下来!这里人多!” 芙洛拉却只是稳稳地抱着他迈上了奢华宽大的楼梯,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满是疑惑,“人多就不能抱吗?” “啊,不是...就,不能这么抱!放我下来!” “不放,我之前让你松开我的手你不是也没松吗?” “......这是两码事!” “不,就是一样的,而且我怀疑你脑子受伤了,叔叔说过,脑子受伤的人不能剧烈运动,你之前还跑了。” “我真的没有受伤!我......”卡特尔急得声音都大了些,然而不等他说完声音就被堵在了口中。 第20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5 纤细但却英姿飒爽的灰发女骑士站在楼梯的中央,低下头亲吻着被自己整个抱在怀中的王子,唇舌交缠,将王子吻得目光迷离,乱了呼吸。 然而女骑士的目光却冷静而锐利,她微微侧身扫视向下方视线聚焦而来的众人,像是一匹宣示配偶主权的狼王,杀气肆意蔓延,警告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收好自己的小心思。 她之前并不是在对卡特尔诡辩,因为她正在做的事,和卡特尔之前做的事目标和性质确实是一致的,只是她更加直接。 当然,她也是真的想让她叔叔帮卡特尔看看脑子。 泽和南则这种人精自然能一眼就看出这俩小情侣在搞什么猫腻,一人一猫不由得同时看向了再次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状态的许言。 许言疑惑,“怎么了?” 泽轻笑,第一次当众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还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领口,然后他就得偿所愿地看见了小黑猫的耳垂泛起了粉色。 这是被兄长当众当成小孩子的窘迫,而不是被爱人当众调戏的害羞。 意识到这一点的泽飙升的心情指数顿时又落了不少回去。 他得想一个既不会吓到言,又能让言无法拒绝的告白方式。 至于自己手里这只疯狂想要往言的身上爬的奶猫,和外面的唐,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却十分确信,言不喜欢他们,也不会喜欢上他们。 至少,这个世界的言只会属于他。 所以他绝不会让言死,等他将自己身体里的禁咒刻印完毕,就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与言捆绑在一起,只要他不死,言便不会死,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直到他先死。 宴会的全程,泽都只会接许言为他拿来的食物和饮品,还会时不时转头亲昵地贴近他的耳边和他说小话。 虽然漆黑的骑士始终都面无表情,但还是有许多人从一些细节上发现了他偶尔地窘迫和害羞,还有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泽与许言互相之间表现出的亲昵和信任,不光是令不熟悉他们的人吃惊,更是令一些自以为和泽亲近的王子们心中燃起了妒火。 他们完美又温柔的兄长为什么会对那个灾厄这么好?凭什么那个灾厄居然可以成为兄长的契约骑士,能够被兄长宠溺地摸头? “二王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泽将为许言拿的草莓奶冻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手里,这才回过头看向来人。 白发,橙眸,纤细,俊美,病弱,是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他,导致他总没办法和言独处的八皇子——金尼斯·伯格。 并且,他最喜欢在背地里鼓动其他的王子和公主欺负言。 泽的眼底逐渐泛起冰寒,如果他的外祖父不是对他忠心耿耿并且屡次救过他和言的史密斯院长,他绝不会让这人活到现在。 金尼斯好久都没见到泽了,大概只有伟大的神明才能知道他有多么思念他敬爱的、亲爱的兄长。 他目光迷恋地与泽那双象征着最纯正王血的淡金色眸子对视,脸上挂着讨好乖巧的笑容,声音甜腻得令人作呕,“二王兄,好久不见,我很是想念您。” 他不是没去泽的守护骑士团驻地还有王都内的住所拜访过,但都被委婉地回绝了,这次终于被他抓到了接近兄长的机会,真是...太好了~! 第20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6 “好久不见。” 短短的四个字,令金尼斯觉得那低沉优雅的声线仿佛撩拨着他的心弦,颤动出阵阵酥麻,他的脸都带上了些许潮红。 金尼斯忍不住又上前了几步,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将他朝思暮想的人挡在了身后。 他抬起头,便对上了许言平淡无波的面容,心中的妒火顿时烧得更加旺盛了。 “切尔诺。”金尼斯的表情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压低声音,自以为借着宴会的嘈杂,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语气无比恶毒,“你居然能在那眼球变态的手里活下来,真是令我惊讶。” 许言早就知道原身在边境遇袭和这次王都的袭击都是他在向那个变态通风报信,出卖着他的行踪,还故意设计将王都中除了王以外的最强者,纯白骑士团的团长、斯拉夫魔法学院的院长都调虎离山,造成王都短暂的空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许言搞死。 但他还是太幼稚了,没想到那个变态居然会出尔反尔,妄图连带着他最爱的兄长一起杀死,为此他差点疯掉。 不过幸好泽没事。 金尼斯才不会感谢将所有人救下来的许言,他只会更加嫉妒。 凭什么这么个不祥的东西居然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而他连最基本的健康都不能拥有。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而许言听到他的话居然难得地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从小到大,不管金尼斯怎么折辱这个人,这个人都不曾露出过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这还是第一次。 奢侈舒适的礼服衣领被穿戴着漆黑连指护手甲的右手抓住,轻而易举地单手拎了起来,一向波澜不惊的漆黑骑士声线中充斥这压抑的怒气,“原来是你。” 泽当然也听到了一切,他虽然也十分生气,并且准备给金尼斯一些严厉的教训,但他没想到许言居然会这么生气,连忙上前两步握住了许言端着草莓奶冻的左手。 哪怕是生气成这样,许言也稳稳地拿着泽给他的东西,小心翼翼,一点都没撒出来的痕迹。 泽忽然福至心灵,他好像懂了为什么他的小黑猫跟忽然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条被小黑猫珍视爱惜的尾巴。 因为金尼斯差点害死他。 心中顿时软成一片,他轻声道,“言,放开他,别脏了你的手。” 听见前半句,金尼斯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更加委屈,看向泽的双眼仿佛有泪光在闪动,但听到后半句话,他整个人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表情令他原本秀气的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 南则猫猫也非常生气,原来就是这个龟孙害得许言在边境遇袭双眼因此而受到诅咒的。 心里气到想立刻将这人杀了,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并且趁机从泽的肩膀上跳到了许言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许言的下颌,安抚着他。 讨厌的贝诺说得没错,不能让许言脏了手,他来就可以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欠任何人的人情,况且处理这种变态垃圾的流程他熟练着呢,完全不费事,甚至他都不用亲自动手,就能给他招待一个‘舒服享受’的死法。 许言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和后怕,松手将人放开。 没成想,这人居然就顺势跌坐到了地上,漂亮的皮相加上我见犹怜的姿态,令宴会中不少喜欢这一卦的男女纷纷侧目,对许言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王兄,明明是他先动的手...”金尼斯还想再挣扎一下,装作没听见泽语气中对自己的厌恶,声音又软又带着哭腔。 泽微眯着眼俯视着他,虽然他还并未继承王位,但自小就接受王储教育的他周身的王气早已养成,此刻被他用气势一压,金尼斯浑身便立刻抖得止都止不住。 “你是觉得我聋了,还是我瞎了?” 第20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7 金尼斯从小就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被家里人宠上了天,再加上他十分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讨好别人,所以几乎是被簇拥着长大,这就导致稍有一些不顺心就想报复回去。 明里暗里的,他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人的未来和生活。 甚至残害过不少人命。 他也很聪明,总是可以找到替罪羊,再加上他外祖父桃李满天下,一手卓绝的治疗魔法不知道救过多少人,他才得以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 但凡事都有个度。 背叛斯拉夫,将敌对的二级强者引到王都,差点害死王储和在场的所有人,数罪相加,哪怕是史密斯院长也保不住他。 但即便是这样,泽原本也是打算放他一命的。 因为史密斯院长才救了许言的命。 不过在这人用这副嘴脸再次欺负到许言的头上,还当着他的面这么玩,他就改变主意了。 况且,他的言的眼睛变成这样,也是有他一份功劳。 “来人,将金尼斯以叛国、危害王储、残害平民三罪,拿下。”泽平静地话语却如丢进池塘的炸弹,将池塘中的鱼纷纷惊得飞出了水面。 “二王兄,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做这些事!”金尼斯整个人都抖若筛糠,再也压制不住的恐惧浮上面庞,令他的五官彻底扭曲,看上去无比丑陋。 然而没有人会听他的辩解,听令而来的骑士们面无表情,伸手就将这只弱鸡架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对我,我外祖父还救过你们,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我可是他唯一的外孙!” 熊孩子就是这样,惹了事只会喊大人,自己则就是个只会乱叫的小丑。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被金尼斯仗势欺人过,此刻都露出了痛快的笑容,熊孩子就该被狠狠地教育教育。 金尼斯被架着出了宴会区域,期间一直都在大喊着自己的外祖父,然而这一次,他那宠溺他的外祖父明明就在宴会现场,却并没有出现帮他。 “他是该被好好的教育一下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泽身边的史密斯院长目露愧疚,语气中满是自责,“都是我太宠他了,把他宠坏了。” “史密斯院长,这一次我可是认真的。”泽微眯起眼睛看向老者,语气中透着森寒,“你知道的,我已经足够容忍他了,而这次,他踩到了我的底线。” 史密斯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越发苍老,“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会站在你这边。” 泽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会说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着金尼斯搞事吗?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搞了些这么大的事。 比起计较以前,他更想解决将要发生的危机,许言的眼睛他会想办法治好,能用这小崽子的一条贱命换来更多价值更高的情报和一位二级初期的治疗大师,一点都不亏。 至于金尼斯,他会活着,但也只是能活着了。 泽回身,一把将还在蹭许言的奶猫揪回到了自己的肩膀,然后又从一旁拿起一杯芝士酸奶替换掉许言手里已经被吃干净的草莓奶冻。 他发现许言虽然不喜欢吃甜食,但对奶冻和酸奶接受度却很高,甚至算得上喜欢。 见人乖乖拿着喝起来,泽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习惯性的温和微笑都带上了一丝宠溺。 第20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8 漆黑的骑士乖乖微低着头,任由俊美如画的王储抚摸着自己的头顶,一向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和他极具攻击性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轻易就能令人心中某些阴暗的想法蠢蠢欲动。 塔诺夫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画面,食指与拇指的指腹轻轻搓了搓,前几日抚摸切尔诺发丝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快了,很快他就要成功了。 王的出现令嘈杂的宴会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塔诺夫的出场也从不负他最美之王的美称。 此刻的他并未穿那威严华丽的王服,头顶那令所有人都觉得无法理解的黑色荆棘王冠也并未佩戴,身穿一身纯白修身的贵族礼服,半肩的披风佩戴着银色的挂链,一枚璀璨的蓝宝石装点其上,奢华又低调,但偏偏又因身上的王气而鹤立鸡群般尊贵惹眼。 他露出一个贵族式的标准微笑,得体而优雅,“诸位请继续,这场宴会只为了轻松享乐,不需要任何严肃,就当我只是一个主办方就好,今日这里不需要王。” 众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依旧绷着一根弦,生怕不小心触怒到这位阴晴不定的王。 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找个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于他们呢?金尼斯不就是这么被拖出去的吗? 想到这里,不少人偷偷看了一眼那位看上去温和,实际上脾气也难以琢磨的王储,为自己的未来捏了一把汗。 伴君如伴虎啊,东煌那边的谚语真是每一句都颇具哲学意义。 眼见着塔诺夫径直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泽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稍微护在了许言的身前,面上挂着恭敬孺慕的笑,对着塔诺夫弯腰行了一个礼,“父王。” 许言也微微弯腰行了表示忠诚的骑士礼,嘴角的弧度从新拉平,就连站姿都僵硬了许多,全无之前的放松和自然。 塔诺夫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回到泽的身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还缺什么可以直接去国库里面拿。” 说罢,一枚散发着魔法波动的钥匙便朝着泽递了过去。 泽双手恭敬地接过,“谢谢父王,我们必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好。”塔诺夫平淡地回了一个字,目光再次看向许言,“时刻都要守在泽的身边,明白吗?” “是,陛下。”许言恭敬地低头。 塔诺夫却看着他笑了起来,眼中居然多了几分真切的温柔,“在这里没有王,我是你的父亲。” 许言沉默了片刻,语气终于放松了下来,“父王。” “嗯。”塔诺夫满意地转身上了楼。 许言和泽恭敬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而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后,泽便拉起许言走出了大厅,来到了无人的后花园,用魔法构造出魔法空间后抬手就解开了黑色的绸缎,露出了许言那双瑰丽绝美的红色双眸。 见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许言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柔声安抚,“哥哥,我没事。” 这一声语气正常的哥哥听在泽的耳朵里简直柔情似水,令他的耳根都泛起了红,再加上他对许言的心思,莫名有一种bd的快感。 也不怪那个变态为什么执着于想要许言的眼睛,哪怕是近距离观赏了无数次的泽,每当和这么一双眸子对视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沉迷在那温柔平静的红海之中,沉溺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亲爱的弟弟看着他那淡金的眸子也有些沉溺,只不过这种沉溺感和他却完全不同,是真的仿佛坠入了深海,感到窒息却又无力逃离。 淡金色的双瞳于他而言就是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噩梦。 哪怕这双眸子属于他最信任和依赖的哥哥。 第21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39 许言垂下眼眸,不敢再和泽对视,他害怕自己人会忍不住对他露出抗拒和厌恶的神情,哪怕这并不是针对他。 “怎么了?”见许言有些不对劲,泽立刻蹙起了眉。 “我没事。” 泽是半点都不会信这人说自己没事这种话的,伸手就挑起了许言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被丢在魔法空间外的南则简直要气疯,两只小爪子对着魔法空间的壁障就是一通疯狂乱抓,但是他又不敢真的破坏,因为许言的眼睛正暴露在外,一不小心让他看见白色就不好了。 于是他更憋屈了。 泽原本只是想透过许言的双眼查看是不是那老东西又暗地里用咒印折磨许言了,结果却发现许言在和自己对视片刻后瞳孔就止不住地紧缩,身体也僵硬无比,而这些肢体语言都代表着一个信号——害怕。 许言在害怕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泽先是有些诧异,而后翻涌起来的就是不解和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许言会害怕他。 许言见泽那张比以往所有的任务目标都要艳丽的脸露出难过的神情,张口想要出言安慰,但被勾起痛苦记忆的他却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喉咙紧缩,仿佛被恐惧掐住了咽喉。 不过泽真的很聪慧,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几乎和塔诺夫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细密的、针扎一样的疼蔓延在心脏,泽抬手遮住了许言的双眼,涩着嗓音道歉,“对不起。” 是我让你害怕。 就在泽无比自责的时候,许言却伸手紧紧握住了他垂在身侧捏紧的拳头,轻轻地捏着他的手指,直到拳头松开。 这是小时候泽难过时许言安慰他的方式。 泽自小就承担着‘天才’、‘最优秀的王储’、‘斯拉夫未来的明君’等等的美称,与之相对的,他便承受了同等的压力和责任。 他不敢在旁人面前暴露出一丝的不完美,总是害怕自己会令父王和国民失望,明明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成熟稳重得像是个成年人。 而他所有的委屈和脆弱只会在夜晚偷跑去找许言的时候才会爆发。 每当这个时候,许言就会小心翼翼地将他紧握的双拳捏开,是安抚,也是害怕他会伤害到自己,然后用软软糯糯地声音说,{哥哥就算哭了,哥哥也是最厉害的哥哥,所以哥哥想哭的话我会陪你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必须变得足够强大,不能任性,不能哭泣,他是斯拉夫未来的王,他需要给国民带来安全感。 唯有许言会说,哪怕他哭了,他也最厉害的。 回忆起这些,在感受到许言熟悉的东西,哪怕他没有说话,泽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就算害怕他的眼睛,他也依旧是许言最信任和厉害的哥哥。 这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哪怕如今成长为了威风凛凛的骑士,心思也一如既往的干净和纯粹,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在斯拉夫令人难以接受的外貌,他一定非常惹人喜欢。 毕竟哪怕是如今,也有不少人在和他相处后放下了心目中迂腐的成见,边境的骑士团和人民如此,他和卡特尔亦是如此。 当初卡特尔因为想接近言的原因被父王轻描淡写地放逐,泽还特地去询问过他会不会因此而恨上言。 结果卡特尔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明明年纪比他小,居然还摆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劝他,“这怎么能怪三王兄,明明是父王太过分了,三王兄什么错都没有,兄长,你可千万不要犯傻迁怒三王兄啊,他已经过得足够艰难了。” 这番话听得泽又满意又是生气,满意的是,不愧是他认可的弟弟,生气的是,这弟弟居然怀疑他的智商。 于是卡特尔在离开王都的前一天被他亲爱的兄长揍了一顿,前往边境的一路上脑袋都顶着一个包,眼角挂着泪,嚷嚷着再也不喜欢王兄了之类的话。 泽确认许言没事后便将黑色绸缎重新为他绑好,红宝石再次被遮掩了璀璨的光华。 “言,马上我们就要去死亡雪山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绝对不能对我隐瞒你的身体状况,包括精神上的,那片战场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是互相之间唯一的依靠,我不希望我因为不了你的状况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导致我们一同葬身其中。” 说这句话时,泽无视了因为许言眼睛被保护好打破魔法空间喵喵乱叫说自己也会去的南则。 他又听不懂猫语。 南则简直要气炸了,要不是他答应了许言不会在外面变成人形,他怎么着都得对着那张艳丽的脸挥过去一拳头。 于是他一爪子抓破了泽的裤腿。 许言却已经认同了泽的说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才怪。 第21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0 ‘叮,您有一条新的消息。’937学着智能ai的语气播报道。 许言一边面无表情地吃着面前泽投喂的牛排,一边冷冷地回了一个字,‘读。’ 937一愣,还真把他当ai了是吧? 但他还是乖乖地读了消息,声音透着青年人的清朗还带着一丝活泼,全无之前呆呆傻傻的感觉,‘十一席大人于一分钟前发来了讯息:亚特兰预计只能搞定65%,我会陪同亚特兰的王储参加死亡雪山的神位争夺,需要配合请别客气。’ ‘第五席大人于刚刚也发来了讯息:东煌由我陪同东煌的王储参加争夺战,言哥,我们需要约个地点汇合吗?’ ‘905刚刚发来消息:你的精神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之前你拒绝了我,现在你可以......呃!?’ 最后一条消息念到一半937就卡了壳,像是一只忽然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呃字都破了音。 许言轻笑了一声,‘905是个挺可爱的妹子吧,我记得。’ 937的脸顿时爆红,磕磕叭叭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我可是听说,她为了给你出气,跑去把778那狗东西揍了一顿,还勒索回了不少好东西给你......’ ‘停停停,别说了!’937捂住了脸,片刻后闷闷的声音才从他的喉咙响起,‘我...我需要想想。’ 许言对905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是个可爱又娇小但性格却成熟得过分的少女,非常会照顾人,性格也很温柔。 看看白西吧,被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最重要的是,905太孤独了,这种孤独令许言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不过不同的是,他是失去了爱的能力,而905是不敢去爱上任何人。 每一个能够当上执行官的人背后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苦,而身为全能辅助的辅佐官们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漫长故事。 而如今905居然在主动追求937,这令许言感到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丝高兴。 看啊,他的同类走出了阴影,他自己是否也能尝试着踏出一步呢? 所以他才会为905多说几句好话。 ‘我一直都只将她当成好友...而现在我根本分不清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愧疚还是爱。’937的声音中带着迷茫,‘都是我太弱了,才害得她被778那条疯狗抓住,才害得她被割下了一片片的血肉,才害得她亲眼目睹我像个饥渴的疯子将她的血肉吞吃入腹......’ ‘最后她撑下来了,而我却精神失常地跑了...她为了我放弃了执行官的身份,甚至怕刺激到我还换了一副样貌用新的身份陪在我身边......’937捂住脸的双手指缝溢出一滴滴泪,‘而我现在才发现这些。’ ‘她那么强大优秀的一个人,而我没有成为强者的天赋,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依然比不上她......我比她弱太多太多了,我根本无法保护好她......我怎么能配得上她......我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许言叉牛肉的动作一时顿住,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也和937是一样的,他也在自卑和迷茫。 自己凭什么配得上虞泽。 这句话出现在许言脑中的瞬间好像就和他灵魂的那颗残缺心脏产生了共鸣,它颤动了一下,又轻又无力的苦涩从中蔓延而出。 原来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会选择放弃的原因之一。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话,现实中的王子和灰姑娘大多都会因为身份地位、认知观念、所处圈子的差距而渐行渐远。 因为王子理解不了灰姑娘站在华丽宴会厅中的局促和不安,理解不了灰姑娘心中翻涌的自卑。 王子习以为常的一切,都是灰姑娘想都不敢想的奢华。 而他许言,即便强大,也只是一个人类,他成不了神,他只能在小世界里保护祂的碎片们,而他永远也无法在虞泽遭受危险的时候站在祂身前护住祂,反而只能成为祂最大的弱点和拖累。 源宇宙有多么残酷许言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存在迟早会害死虞泽。 许言原本浮动的心彻底冷了下去,这股冷意像是一根寒冰铸就的长钉,生生地钉穿心脏,遏止住了它的跳动,冻得他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坐在他身边的泽发觉了他的异常,出声询问。 许言刚想回答一句没事,但又想起自己答应泽的事情,抿了抿唇道,“我怕我无法保护好你。” 这句话既是表演,又是实话。 发芽的爱令许言害怕,害怕他会害死虞泽。 第21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1 许言的这句话一出,泽和恹恹趴在他肩膀上的南则猫猫同时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泽是心动的感觉。 南则却是咯噔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许言比他的先生更加内敛,虽然看似性子温和,待人谦和,但实际上却对除了泽以外的人都一视同仁的疏离。 他一直认为许言对泽特殊只是因为他是许言信赖亲近的兄长,哪怕泽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自己对许言的情感,他也不觉得许言会对泽抱有一样的心思。 但此刻听他对泽说出的这句话后,他终于开始慌了。 泽或许听不出其中夹杂的情愫,但南则听得出。 因为他的先生曾经也是这样的。 许言的爱很少付诸于口,他永远都是身体力行地用实际行动去表达着自己的爱。 每一句平常的话语,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每一个细致周到的照顾,都在表达着他或许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爱。 而此刻,他就在害怕,他明明是在害怕自己不能守护好所爱的人,却以为自己只是将兄长当作唯一的亲人而看得过重。 但他的语气里分明都是压抑的、自卑的、恐慌的…爱。 南则在这一刻是多么地想丢弃自己为了许言钻研而来的情绪感知能力,他本是害怕悲剧重演,而今却成为了他亲手刺入自己心脏的利刃。 泽确实没能从许言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爱,但这不妨碍他想要将许言对他的珍重扭曲成对自己的爱。 于是泽伸手亲昵地抚摸着许言的侧脸,仗着这个房间中只有两人一猫,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占有欲。 拇指指腹暧昧地摩挲着他白皙光滑的肌肤,微微用力,在下颌附近留下微红的痕迹,再目光灼热地看着那痕迹扩散消失。 而被吃豆腐的弟弟却对这有些不对劲的行为毫无所觉,只是转头看向泽,还下意识地蹭了蹭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的手心。 小时候他每次受了伤或者被弟弟妹妹们合伙欺负之后,泽都会温柔地为他处理伤口,然后捏捏他的脸蛋或者抚摸他的发顶。 那温暖的手就像是寒夜中为他亮起烛火的小屋,仿佛他曾短暂拥有过一段时间的家。 泽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家和归处,所以在精神陷入折磨昏睡过去时候,他才会拥抱着泽不松手。 南则的小虎牙都要咬断了,还不是变成人后会被在同一层楼进餐的塔诺夫感知到,他一定要变成人形把泽的手掰断。 早知道他就不跟进来了,他就该和唐谪一起在外面守着,这样他就不会感知到许言对泽的感情,就不用…… 陷入如今两难的境地了。 他曾发过誓…永远不会再伤害许言。 如果他将泽杀了,如果他硬是分开他们,如果他利用能力炼化许言的灵魂…… 这不又再次变回曾经那个自私的南则了吗… 不……他还可以争取,趁许言的情感还模糊不清的时候,趁他们还没真正在一起的时候。 让许言也爱上他。 第21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2 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肩膀上尖爪伸出来抠破他衣服的南则,对上一双收束成一条竖线的猫瞳,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完成了挑衅与应战的流程。 至于另外一个竞争者,唐谪,被他俩彻底遗忘了。 因为这人太过正直,情绪也实在是稳定,就像是一个可靠的年长者。 但他们却不知道唐谪经历过什么。 如果知道,他们便一定不会如此大意。 毕竟在亲眼目睹自己的爱人受过那么多非人折磨后,没有谁还能表现得如此正常。 唐谪却做到了。 ...... 斯拉夫最不缺的便是雪与白,那漫天飘飞的雪花几乎将天地连成一片,偶尔刮起的狂风将它们搅乱,胡乱地砸在人的身上,仿佛妄图将世间的一切全部染成自己的颜色。 许言骑在自己那只银灰的狼王背上,纯黑的身影脊背挺拔,脑后两条稍长的绸缎随着如雾的披风被风吹得飞舞翻飞。 斯拉夫从不惧寒冷,但许言却觉得有些冷,越靠近死亡雪山,他的心都在越发的不安。 宴会那天他对泽说完那句话后,泽虽然耐心温柔地安慰了他许久,但却根本没有安抚住他半点,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越发绷紧神经,用尽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队伍行进至一处背风的山坳,泽下令于此休整。 许言从狼背上翻身下来,白雪覆盖在他的轻铠之上,他抬手将雪花尽数拍落,狼王却忽然调皮地大力抖起自己的皮毛,又溅了他一身的雪花,帅气英武的狼脸上挂上了宛若哈士奇一般地傻笑。 许言好气又好笑地打了它漆黑的鼻头一下,正准备重新处理身上的雪,一条温暖干燥的毛巾就被递到了他的身前。 转头看去,便撞进了一双沉稳而温暖的浅棕色双眸。 气质颇具年长感的男人却有着一张年轻而清隽的脸,冷着脸的时候让人感到难以接近,但真正接触时却会发现他性子和许言十分相似,沉稳又有耐心。 “谢谢你,唐先生。”许言将毛巾接过礼貌地道谢。 泽虽然一下马车视线就落到了许言的身上,但奈何他如今是这近百人队伍的最高领袖,许多事情他必须亲自去确认才能安心,这才让唐谪抓住了和许言单独相处的机会。 至于南则,他还是猫的模样,被泽强行半永久地固定在了自己肩膀,因为他对外的身份是泽的魔宠。 虽然他抗议过,说自己只当许言的魔宠,但这次却被许言强硬地拒绝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答应了泽。 许言当然不会让南则拥有一个能无时无刻跟在自己身边的身份,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可不能总是和这三个人在一起。 他打算进雪山之后利用意外偶尔和他们‘失散’一下,他的主要任务可是获得世界争夺战的胜利,而不是围绕着任务目标转悠。 这次的神位争夺战已经不单单是各个国家之间的竞争了,上头的那几位神明也借此机会达成了协议,赌上一切,在死亡雪山之中进行最终决战。 最后的胜者,便能最终拥有这个世界的归属权。 这也是为什么白西和十一席执行官也会参与,并且发消息表明以他为首的原因。 因为,乐园的第三席执行官,在世界争夺战中未尝败绩。 第21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3 “唐先生,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和你再...” 许言准备再和唐谪挑明一下他不会接受他这件事,唐谪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用一种几近哀伤的语气低声在他耳边道,“我知道,我不会强求你和我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好吗?” 唐谪拥抱许言的力气很大,但却十分有度,不带任何暧昧,更像是兄弟间的相拥,许言便并未产生任何不适感,这也令许言找不到拒绝这个拥抱的理由。 拒绝当然不需要理由,但白来的便宜为什么不占一下,毕竟这可是他曾拥抱在怀里亲吻的男友,他现在又在逐渐恢复对爱意的感知,浅浅抱一下怎么了? 他是真的挺喜欢这些碎片的。 拥抱并未持续多久,几息之后两人便重新分开,唐谪明显并不想得到许言的回答,只想让他默认,于是主动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肩甲上的这只蝴蝶是哪儿来的?真好看。” 许言转头看了一眼缓慢扇动翅膀的冰蓝色蝴蝶,轻笑道,“这是治疗魔法道具,我之前在王都闲逛的时候买的。” “品质很好,你运气真不错。”唐谪当初第一眼看见这个蝴蝶的时候确实被惊艳到了。 运气...... 许言苦笑,“你还是第一个夸我运气好的人,唐先生。” 都过去了这么久,唐谪当然对许言的过去多少都有些了解,听到这句话后便自觉失言,但他并未道歉,而是笑着祝福,“今后一定会一直且越来越幸运的。” 许言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结局已经近在咫尺,没有今后了。 “切尔诺。” 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许言对唐谪歉意地笑了笑,而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唐谪又怎么看不出许言对泽的特殊已经超过了亲人的界限,尤其是那依恋且信任的眼神,跟他的阿言曾经看他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当许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真的很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人打晕带走,带离这个世界,让他只能依靠自己,只能属于自己。 但是...他又凭什么这么对许言。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宠物,不是能够随意摆弄的物件,他有自我,有灵魂,他也该拥有属于他的自由。 爱从来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理由,那不叫爱,叫自私。 “殿下。” 许言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在看见他走过来时,站在泽面前的几个骑士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避免和他对上视线。 泽却笑盈盈地看着他,等他走到跟前便柔声询问道,“饿了吗?” 听到他们的贝诺殿下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对切尔诺说出这样的话,几个骑士更是就差将头垂得埋进自己的胸口了。 神啊,幸好切尔诺与他们的巨大实力差令他们扼杀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不然不等切尔诺动手,他们明察秋毫、总是能洞悉一切的殿下就能将他们活剐了。 等等...所以明明自己等人都告退了却没得到殿下的回复,反而等到了他喊切尔诺过来的行为...... 这是在警告吧!这一定是在敲打他们!! 想到这一茬的几人立刻重新端正了心态,彻底打消了阳奉阴违的念头。 而围观了全程的赛薇娅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的表情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她恋慕了贝诺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就算说不得透彻,但也足够全面,他此刻的眼神虽然看似单纯对弟弟的宠溺,但那并未刻意隐藏的占有欲和爱意分明就不该是兄长对弟弟该有的! 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腾,渗透进她的骨髓。 这怎么可以...他们可都是男性,并且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身为神明最虔诚信徒的王族,还是王储,这可是毋庸置疑的渎神行为! 要是暴露出去,殿下哪怕是王储也会被处死的! 赛薇娅的目光落到许言的脸上,黑色绸缎遮住了他的双眼,令她无法透过心灵的窗户窥见他的情愫。 英勇美丽的女骑士此刻紧握地双手都在颤抖,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她或许可以以此将殿下拉回征途。 切尔诺知道殿下喜欢他吗? 第21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4 当你在乎和喜欢上一个人后,你就不自觉地去关注他的一切,想要参与他的生活,想要他同样如此对待你。 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喜欢都是单方面的,两情相悦、长情永结、互相深爱的人只是少数。 哪怕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也会因为一些小事的积累而渐行渐远,选择分开。 更遑论一些现实会遇见的阻碍和困难了。 许言没有爱,他当然也没有恋爱脑,他能够很客观地去观察别人的感情,很理智地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这种习惯延续到如今的他身上也并未有多少改变。 而原主,也就是他的‘爱’碎片,却有着他没有的赤忱,他会为了他所爱的人付出一切。 所以许言才会将自己和他们割裂。 说到底,他并不认为没了爱情会如何,他这么多年连爱这种情感都没有不也过得还不错吗? 他反倒觉得那些没有了爱就要死要活的人有些不知所谓,甚至是愚蠢。 学会自爱,人才会爱你。 所以当他被赛薇娅私下约出来,听见她那堪称卑微的恳求和对泽的恋慕时,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她,“你认为,我拒绝了殿下,殿下会选择你吗?” 赛薇娅没想到许言居然会一下就戳中她的心思。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是斯拉夫除了王族外血统最尊贵、魔法资质最优秀的女骑士,还和泽一同长大,他的配偶就该是她才对。 许言的声音虽然温和又平静但却宛若惊雷响在赛薇娅的耳畔,“你知道为什么你如此优秀,却没有任何人追求你吗?不是因为知道你恋慕王储殿下,不是因为你的痴情,而是你爱得失去了自我。” “你没发现吗,你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变得强大和优秀,你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别人在努力。你很美,像是战火硝烟中绽放的玫瑰,但这玫瑰却没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自信和灵魂,还自己拔掉了自己最为锋利的尖刺。” “就我成为殿下的契约骑士这几个月的时间,我都发现殿下不止一次想要纠正你的想法和拒绝你的追求,而你还在自欺欺人。” 这还是赛薇娅第一次见这位高冷又难以接近的三殿下说这么多话,并且每一句都直刺她的内心,令她无法反驳。 {赛薇娅,你未来想成为魔法学者还是魔法骑士呢?} {我要成为骑士,我要守护父亲母亲,还有玛丽安娜女仆,还有霍克管家...还要守护卖面包的阿姨,还有送牛奶的迪科......} 小小的赛薇娅掰着手指头挨个念叨着那一个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们,语气有着属于小孩的天真和坚定。 {所以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守护我们的国家,让他们永远可以每天都带着笑容出现在我面前。} 小时候心中盛开的花不知何时已然被遗忘在角落,转而去追逐那耀眼而遥不可及的太阳。 她确实,遗忘了自我。 “谢谢您,切尔诺殿下,如果不是您的直言,我大概会一直这么下去。” 赛薇娅的身边不是没有旁敲侧击想要点醒她的人,但都被她强硬地无视了,唯有许言说得这么直接简洁,完全没有顾及她心理承受能力的想法,也没有给她出言打断的机会。 她终于从自欺欺人中被人拉了出来。 有时候,钻牛角尖的人就是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将那根牛角击碎,而不是试图将人从牛角中拉出。 “但是,我还是想要得到您的答案,您会回应殿下的爱吗?”玫瑰重新开始生长尖刺,这位女骑士的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目光不再躲闪飘忽,而是定定地与许言对视。 许言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翻涌起的苦楚,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所以您果然并不知道殿下对您的感情是吗?” “是的,但并不是因为这个。” 赛薇娅有些疑惑地看着许言,许言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第21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5 雪原里是没有虫蛇这类怕冷的生物存在的,所以扎下的营帐都是厚实防风的类型,虽然魔法结界隔绝了寒冷但厚实的门帘出入的动静很大,所以本就并未熟睡的泽便知晓许言回来了。 他当然知道是赛薇娅约的许言,毕竟这俩人的营帐就在他的两侧,哪怕他们再怎么小心发出的那些动静也依旧吵醒了他。 他并未去阻止,这俩人不可能会背叛他,各个方面都不会。 但他确实很好奇他们到底私下交谈了些什么。 南则在出了王都后就变回人形跑没了影,泽也乐得少一个碍眼的人,反正知道这个人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就够了,他也没那个实力去约束人家。 也得益于此,他才能在这时独自踏入许言的营帐之中。 许言和赛薇娅会面的时候本就只是穿着骑士服披了一件披风,所以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了黑色的里衣衬衫,领口的扣子也已经解开了不少,露出平直漂亮的锁骨和一大片白皙的胸肌。 泽特地等了一些时间才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他毫不避讳地用目光欣赏着许言的身体,那模样完全没有私自闯入别人营帐的自觉,无比理直气壮。 “哥...”许言才无奈地唤出一个音节,泽就没忍住欺身而上,抱住心心念念的人,一口就咬在了那节诱人的锁骨上。 “嘶...” 泽完全没有收力,虽然不忍心真的将皮肤咬破,但却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片刻后就红肿了起来。 许言对泽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心的,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了一口,他脑子都还有些懵,直到湿软滚烫的触感从锁骨和脖颈传来的时候,他这才瞳孔地震,抬手想要将泽推开却被他的话语震得大脑再次陷入一片空白。 “小言,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深入许言的大脑,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浆糊,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许言是比泽要高一些的,大概高出三厘米左右,所以泽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住他敏感的脖子到锁骨这一片区域,趁着人没回过神,叼着喉结又亲又咬,压抑在心中的欲望沸腾得越来越盛,快要将他的理智炸开。 ‘嘶,大人,你这么纵容的吗?’ 937进小黑屋前,看见的便是故意装作恍惚的执行官大人被向后推到到行军床上的画面。 ‘偶尔也要给碎片们一点甜头,不然我会于心不忍的。’许言的声线平静得仿佛被亲得双颊绯红的人不是他。 937很想说你哪一次于心不忍过,但最终选择了放弃,工资都是次要的,他真的不想再去补考和培训了。 上一个世界许言就想将小蝴蝶办了的,因为这位神明的碎片是越来越诱人了,但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小蝴蝶还需要继续生活下去。 而现在,黑暗中用一张如画般浓墨重彩又瑰丽的容颜用满含欲望的目光看着他,双手还在他身上点火时......他承认,他的忍耐力告罄了,复苏的爱确实也令他产生了更强的欲。 况且这个世界和他之前所经历的世界背景完全不同,贵族们玩得很开,只要不搬上台面便无人会在意,再加上这位贵为王储,私生活混乱点也无人胆敢置喙。 看看他们那位便宜父王吧,妻妾成群,儿子女儿十几个,也有过他和同性之间的传闻,谁人敢管。 哪怕是国民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要他的王后是女性、他不是草菅人命的暴君就够了。 于是泽趁他精神恍惚动用咒印命令他的时候,他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顺应欲望翻身将高贵美丽的王储殿下压在了身下,淡金长发铺了满床,没有经验的他没有章法地扯着美人的衣物,想要将他剥开,露出内里水嫩的果肉。 泽脸上满是纵容的笑意,帮着一起解着自己繁复的衣物,他不在乎是上是下,他只在乎眼前这个人,而从这人如今的所作所为推断,这人明显也在乎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张冷静温和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内心被巨大的满足感淹没,被泡得酥酥麻麻。 骨节分明的双手抬起,将黑色绸缎揭下,露出一双被情欲沾染的暗红色的双眼,一向温和的眸子此刻极具侵略性。 不知何时,泽的淡金色双眸变成了黑色,瞳孔却是漂亮的银色,令许言这具身体对泽双眼的那一丝抗拒也彻底消失,祂亲昵地拥住许言的肩,敞开身体,一副予取予夺的惑人模样。 “阿言,所有的我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享用。” 第21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6 碎片的诱惑力当然远不及本体,当神明的意志降临后,那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拨动着许言的心弦,击破了他最后的一丝防线。 神明之所以为神明,除却强大的实力外就是祂们那无与伦比的魅力,能够令信徒视祂们为唯一的信仰。 而虞泽,祂想要的信徒只有一人,祂渴望他,祂想拥有他,祂不想让他信仰祂,祂只想让他爱上祂。 时隔不知多年以后,祂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他带给祂的快感,令强大的祂体会到了化为狂潮中孤舟的激荡,只能随波逐流,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嗯......” 又酥又软的轻哼拖长着尾音响在许言的耳边,他将人拥抱在怀里压着,肌肤相贴,感受着祂滚烫的体温,声音性感而低哑,“你能降临多久?” 身下的人又随着他的动作轻哼了几声,这才喘息着用沙哑带着鼻音的声音回答,“一晚上。” “你的伤好些了吗?” 旧事重提,神明的意识立刻从欲海中挣脱,祂伸手紧紧握住许言在他胸前作怪的手,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那都是小伤,我真的没事。” 许言冷笑了一声,微微用力,神明的瞳孔立刻涣散开,水润艳红的唇张开溢出一声不受控的闷哼。 “小伤的话,你为何现在才来?” 神明沉默了,祂忘记了他爱人一直都是个敏锐聪慧的人,一点点细小的破绽都会被他抓住,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一点一点剥开。 许言起身坐到一旁,神明立刻也用虚软的双手撑起身子,一双神秘而深邃的眸子含着水光委屈地看向他,一点点地挪过去抱住他精瘦的腰肢,脸颊撒娇似地在他腰窝蹭了又蹭。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飘散,许言抬手温柔地为祂梳理起凌乱汗湿的长发,却说出了一句令神明难以接受的话语,“虞泽,我们不合适。” 虞泽愣住,因为许言愿意再次和他欢好而雀跃的心瞬间被冻住碎裂,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否定这个答案,但最终祂却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你会受伤就是因为我吧?所以乐子神才会去救你。” 虞泽深吸了口气,刚准备辩解,许言的下一句话却令祂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 “自卑这种情绪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只能看着所爱的人一味付出而你无法做出任何回报的时候。” 许言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却放任着自己,趁着这人就在面前的时候将曾经的他和现在的他压抑的想法说出。 他在寻求一个解法,并不是说寻求拉近与虞泽实力差这种不切实际的方法,而是一个能让他们真正能够解除隔阂在一起的答案。 人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更何况他如今大脑中存在着两个自我,一个主导,一个随着爱意的生长而正在和主导缓慢地融合。 有时候许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最终他都会坚定地选择死亡,一方面是习以为常地渴望,一方面也是在逃避抉择。 “爱确实是一件做不到公平的事情,总有一方会付出更多,但我们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你不主动出现我甚至就会永远无法见到你。” 许言的声音平静而舒缓,不掺杂任何的悲伤,却让虞泽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无力感。 “你受伤了,我连知道为什么的资格的都没有,只能自己猜测和推断,你也不敢和我说,因为有些东西哪怕知道都会给我带来我无法承受的污染和伤害。” “虞泽,你不觉得你这样下去会很累吗?” “你不觉得此刻说这些话的我,很令你厌烦和不耐吗?” 〖你只是个弱小的人类。〗 纯白的神明高高在上地凝视着渺小如蝼蚁的青年,语气无波无澜,只是在陈述着事实。 〖只要你存在一天,我就可以利用你永远将虞泽拿捏在手心,我这个不完整的神都可以做到,那其他的神呢?〗 〖况且,他刚刚已经再次亲口说让你去死了。〗 『是的,我听到了。』 青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语气很轻,『但祂让我去死是为了保护我,而你是真的想我死得干干净净。』 纯白的神明默认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青年的身体无法承受神明的话语和目光,血肉皮肤一片片地剥落,摔落在地化为一块块斑驳的血水。 『但你是对的,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青年费劲地抬起头颅,直视神明,将那张脸庞印入脑海,然而半秒他都未能坚持住,他那双漂亮到极致的双眼就彻底暗淡萎缩,身体像是被捏紧的海绵,鲜血疯狂地从五官中涌出。 他却笑着,像是完成了最后一个夙愿。 第21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7 谈恋爱的人不论多大,不论男女,都会有矫情的时候,因为在乎所以忍不住会去思考,而这一思考往往就会往坏的方面去想。 大多人都能够在心中将这些情绪克制住,并说服自己不要想这么多。 但或许是墨菲定律永远都在纠缠不幸的人,他们往往每次说服自己后面对的却是曾被自己说服遗忘的事实。 许言没想到,他没等到虞泽的回答,反而自己想起了这段记忆。 他看见虞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让他使用祂留下的后手死亡,而后脱离这个主世界前往其他的主世界,哪怕那会伤害到祂自己的本源,哪怕祂会因此而欠下另一个主世界神明的情。 实力越强,所处的层次越高,情这种无法用具体价值估量的东西就越不能欠下,因为你无法知晓对方会让你怎么还,而你会因此付出多少的代价。 身为神官的许言对此一清二楚。 而如今的许言知道得更多...... 这真是糟糕,果然朝着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发展了。 虞泽明明什么都不欠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许言此刻的不解混杂着其他更为复杂的情感,它们汇聚成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令心脏的跳动都变得无比吃力,发出费劲的无规律的咚咚声。 他的那些‘原身’为什么每一个都过得那么惨,许言能够轻而易举地猜测到原因——灵魂不完整是会影响一个人的气运的。 而这些‘原身’的灵魂甚至连灵魂碎片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块情感的碎片,哪怕这情感有多么深刻也不足以支撑一个人活得好,活得久,只能是勉强活一段时间罢了。 并且这一段时间大概率还会非常悲惨和痛苦。 虞泽必然是知晓这一点的,但他却还是丢出自己的灵魂碎片跑了过去,陪伴在许言的身边。 祂也并未强制那些碎片去做什么,但偏偏那些碎片也还是像一只只扑向火焰的飞蛾,一个不落地和许言扯上了关系,哪怕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失去挚爱的痛苦也在所不惜。 由此可见祂对许言的执念深到了什么地步,才可以让那多如繁星、良莠不齐的碎片们都做出同样的选择。 许言不明白。 以他此刻对爱的感知而言,他完全无法明白。 他经历过太多世界,见过太多分分合合,他从未见过如此热烈到将他孤寂冰寒的心点燃的感情。 而他呢?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位神明如此相待? 一个吻忽然落到他的额头,令人心安的气息笼罩住他的全身,尚且带着湿热和颤抖余韵的修长身躯投入了他的怀抱,他小心翼翼地接住,轻抚他汗湿的脊背,手下的肌肤紧实而软弹。 “相信我,你为我做的从来不比我少,甚至更多,你只是忘记了。” “很快你就都会知道的,不要再难过了,是我疏忽了,我们一起慢慢找解决的这些问题的方法好不好?” 虞泽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轻而郑重,随着许言逐渐陷入沉睡,祂的语气和拥抱的力度便开始逐渐偏执。 “我之前都是骗你的,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同意,你不见我,我便会去见你,你不爱我,我会让你爱上我,别怕,阿言。” “很快就再也不需要害怕了。” 能分出那么多精神或心理有问题的碎片,身为本体的神明又怎么会正常呢。 自从许言为了祂永坠神座的那一刻,本就不是善神的祂就彻底疯了,祂憎恨除了许言以外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所以哪怕许言不愿,祂也会纠缠着他,生生世世,最终哪怕死亡也将被祂跨越。 神明漆黑的眸中仿佛有不明之物在疯狂涌动,银色的瞳孔在眸子里无序地跳动冲撞,像是两颗被囚笼困住且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物在挣扎求生,想要挣脱而出。 就这样一双无比诡异的眸子,却在看向许言时柔情似水,透着令人战栗的怪诞。 祂一口一口啃咬着许言的皮肤,留下一个个深刻明显的印记,惹得陷入沉眠的人不适地蹙起眉头。 见状,祂的动作陡然停下,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眉眼,抚平他的眉心,主动将自己与他相连,享受着那里传来的疼痛与愉悦。 祂就像是戒烟多年的人重新碰了烟草,沉醉而无法自拔地沉醉其中,不知节制地索求着失而复得的快感,还有令祂战栗的满足。 第21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8 泽觉得自己做了个一个感觉无比真实的美梦,梦里他在他骑士下方,而他不光无比满足,还反过来将骑士压了回去,极致的感受令他的意识沉沉浮浮,仿若升仙。 于是当他的意识渐渐复苏,整个人都仿佛被惊雷炸醒,昨夜的一幕幕顿时清晰起来,不再缥缈如梦。 他小心地从许言的怀中挪开,坐起的瞬间,异样的感受令他有些苍白地面色更显难看。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动作并不算小,但许言居然半点没有苏醒的意思。 泽立刻检查起许言的状况,发现他好像因自己调动咒印的缘故而陷入了休眠以恢复消耗的精神,这才松了口气。 但回想起昨夜一时上头做下的事情,他又有些惶惶不安起来,他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应该步步为营让许言慢慢接受他的,如今却被搞成这般有些尴尬地情况。 也不知许言醒后会不会无法接受。 一想到许言会对他露出厌恶和难过的表情,泽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昨夜被他自己咬破的唇再次被抿出了丝丝血迹。 他神色阴沉不定地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转头看向侧躺着沉睡的人。 黑发青年神情平和地沉睡着,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起身的动作扯开,露出满是痕迹的赤裸上身。 许言那骨肉匀亭、肌肉线条优美的身躯不论看多次,泽都会被惑住,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游走,抚摸那些他留下的印记。 他本可以用治疗魔法轻而易举地将这些痕迹消除,但他却不想,哪怕这些痕迹可能会令许言更加无法接受,他也不想。 魔法骑士身体可不像魔法师那般脆皮,一夜的享乐而已,还不至于会让泽下不了床。 于是在用魔法清洗过身体后,泽就穿好衣物从许言的营帐中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昨夜的欢好自是无人知晓的,毕竟他提前布下了隔绝动静的魔法屏障,但泽这么做可不是怕他和许言的事情暴露,只是不想被人听墙角而已。 所以当部下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过来地时候,泽只是非常坦然地回视过去,直接宣布了切尔诺是塔诺夫的养子而不是亲子的事实。 他之所以这么敢的原因,也有跟随他出来的都是他心腹的原因。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心腹们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无比精彩,精彩到好几个人巡逻的时候一脸恍惚地一头撞在树上都回不过神。 嘭。 泽被大力地推到了树干上,树枝上的雪花呼啦啦地落了他和正揪着他衣领的人的满身。 但两人此刻明显都无心在意这些细节。 “你对阿言做了什么!?” 唐谪的双眼赤红如血,在看见泽脖子上带着爱痕,一脸餍足地从许言营帐中走出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若不是这么多年来磨炼,他只怕当场就会一怒之下将泽抹杀。 泽被如此冒犯却一点都恼怒,只是勾着唇角,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满是笑意地回视着唐谪,语气轻挑,“当然是吃了个够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口。” 有时候愤怒到极致反而会陷入冷静,唐谪此刻便是如此。 在得到泽亲口承认之后,他脑海中顿时便闪过了无数他难以接受的画面,他的爱人,他的阿言,他连拥抱和亲吻都珍惜到极致的人,居然被人给...... 痛惜和心疼快要将他的灵魂撕碎,一把血红的横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阿言的武器,他要用阿言的武器,为阿言报仇。 泽当然也不是会任人宰割的人,他眸中那繁复的血色纹路再次浮现,越来越亮。 唯独言,他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之前没确定关系他还可以暂且忍耐,但如今人都吃到了,他实在有些无法再容忍唐谪和南则的存在。 既然唐谪想动手,那就打,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你们在做什么?” 平平淡淡的话语却令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收敛了全部锋芒。 唐谪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心上人哪怕竖起衣领也无法完全遮盖的痕迹,那一个个仿佛被凌虐出的青紫咬痕无比刺眼,刺得他心脏抽痛,浑身发抖。 第22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49 许言一眼就看出唐谪误会了什么,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开口解释吧?那他人设还要不要了? 他只能暂时无视了唐谪的眼神,准备拐弯抹角地点醒这个傻子,于是便将目光投注到不敢和他对视的泽身上。 他清晰地记得昨晚他们几乎纠缠了一夜的事,虽然他没吃过猪肉,咳,现在吃过了,但也见过很多次猪跑,毕竟贵族圈真的很乱。 据说下方承受的人在结束后身体会非常难受,有的甚至好几日都无法下床行走,所以他苏醒后没见到泽,立刻就出门来寻找。 在赛薇娅挑明泽对他的感情是伴侣的爱意后,他立刻便也明白了自己心中那一直被他下意识逃避的心意。 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就立刻被泽夜袭了。 他确实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和信条都在对他咆哮着:你这样是悖神的!你在亵渎自己的信仰! 但他的心却非常平静,他甚至觉得心中有着一丝欣喜,欣喜于确认了心爱之人爱自己的心并占有了他纯洁的身体。 他对情爱一事确实是极度冷淡和腼腆的,甚至南则偶尔占他便宜亲吻他,他都只觉得这人是在撒娇,因为他对南则没有任何心思,便不会升起任何欲望。 有一次在边境巡逻撞见有民风彪悍的人在外行事,其他的骑士都面红耳赤起了反应,他也只是单纯的害羞,并没多大的感觉。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直到昨夜,他一直视为兄长的人拥抱他,轻吻他,对他说出那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什么缺陷,他是只能对所爱之人产生情欲。 他拒绝南则和唐谪用的都是不能违背神明的理由,但在面对泽的时候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困难,毕竟那些个口口声声嚷着对神明务必虔诚的人们,背地里做的那些悖神勾当却是一件都不少。 那他虔诚了这么多年,小小地违背一项教条,神明应该也是会宽恕他的吧? 在真正占有泽的瞬间,他还在心中祷告:神明啊,你都宽恕了这么多人的罪孽了,也一定会宽恕我的吧。 这么想着,他便也就这么信了。 “切尔诺,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唐谪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披风就想为许言披上,但却被许言推拒了。 “我不惧寒冷,谢谢唐先生。” 许言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并未答应唐谪的请求,否则他此刻就无法拒绝唐谪的示好,那必然会让泽难过和不安。 “可是你的身体...”唐谪一向坚毅沉稳的脸上不复冷静。 他曾经也幻想过和阿言完成最后一步,为此他特地托人去调查过这方面要注意的事项,在知道承受方可能会遭受的痛苦后便打定主意自己在下,他舍不得阿言受苦。 而今他的阿言却还是在他眼皮子地下遭受了一遭,更何况看那痕迹还并未被温柔对待,也不知身体难不难受,伤没伤到。 越想,唐谪心中原本坚定地理念在逐渐崩塌,他只想立刻带着许言离开,将人小心呵护着,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许言也怕这人继续误会下去会黑化,毕竟换做是他也无法接受,于是他立刻绕开唐谪快步走向泽,轻声询问,“兄长,你还好吗?” 泽被这么一问,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绯色,有些羞赧但心中的不安和慌乱却顿时被甜蜜覆盖。 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许言,凑过去吻了一下许言的唇角,而后挑衅地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冒黑气的唐谪,用那尾音上扬的华丽声线挑逗着青涩的骑士。 “我是四级魔法骑士,身体素质很好,就算每天都这样我也受得住。” 听到这里,唐谪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泽耍了,黑化的进程顿时止住,理智开始重新占据主导,但心中的不甘和愤恨却半点都未曾减少。 尤其是看见许言动作间对泽的照顾和纵容时,他嫉妒得心肝都快被抓碎了。 但终究,不愿伤害许言这一条铁则战胜了所有。 第22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0 自从确定关系后,泽对许言更是过分的宠溺,时不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拉他的手,去亲他的脸,去揽他的腰,将斯拉夫‘淳朴开放’的民风发扬光大。 但偏偏他行为举止又颇为斯文优雅,给人一种点到即止又自然随性的亲昵,不会让任何感到粘腻和不适。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唐谪和不知跑去哪儿又跑回来了的南则。 南则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小说跳了几十章,在发觉许言和泽在一起后心态差点直接崩了。 尤其是从唐谪的口中知道两人甚至连最为亲密的举止都做了之后,更是直接用那张可爱奶气的猫脸骂人,光是看着就觉得他一定骂得极脏。 不过他和唐谪的想法却出奇地一致,不管心中戾气和愤怒如何难以压制,也绝不会伤害许言一丝一毫。 至于杀了泽,这个想法两人自然是有的,但曾被许言深爱过他们十分清楚,许言一旦认定一人后会有多么的...不顾一切。 纵使不甘,他们也只能暂且收敛,否则只怕连光明正大留在许言身边的机会都会失去。 许言对爱人可是很宠的,只要泽开口,即便他因前世的影响而对他们十分纵容,他也一定会态度强硬地将他们赶走。 队伍行进到了死亡雪山外的一处小镇,泽包了小镇中最好的几家旅馆,此刻队伍所有人都分批入住休整。 明日,泽便要和许言两人进入雪山,而其余人则会被留在这里等着接应归来的两人。 死亡雪山位于斯拉夫的极南之地,此时正值极光频现的时节,一旦天色渐黑,那五光十色的光华绸缎便如少女行走间飘逸的裙摆,垂落于高天,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唐谪在这个的小镇之前就找借口脱离了队伍,此刻只怕已经先行进入了茫茫雪山之中,这并非是泽或者许言的安排,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南则依旧还是那副小奶猫的模样,只是不再如在王都时那般活泼,整只猫都透着哀怨的气息。 那张小猫批脸依旧无时无刻不在骂人,唯有许言在场的时候他才会将哀怨变为可怜兮兮地难过脸,引诱某猫控伸手rua几下他的头,为数不多的笑便会在这时出现片刻。 泽对此倒还算大度,毕竟他也看出许言是真的喜欢猫,心中暗自琢磨等事了多在家里给许言养几只比南则更好看和乖巧的猫咪。 蹲在阴暗角落围观所有的赛薇娅只觉得自己这几天叹的气比这辈子叹的气都多。 她原本听到许言的回答后是安心的,结果当天晚上她家亲爱的殿下就夜袭将人给强制了...... 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也不知道要找谁撒,毕竟许言脖子上那遮都遮不住的咬痕实在是太惨,她只觉得他可怜,怎么又忍心对他撒气。 至于她‘亲爱的、冷静的、理智的’殿下...... 赛薇娅表示,爱情和滤镜破碎只在一夜之间。 什么人啊!第一次就把人欺负得这么狠!还玩强迫! 如果不是见许言自己对此没多大反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的话,她好歹得当个‘忠拳逆主’的骑士,纠正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长歪了的殿下的三观!也不枉费殿下多年对她的维护和提拔! 好好一女友粉彻底转型为恨铁不成钢的妈咪粉。 第22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1 曾经一直都有人以许言的发瞳颜色和样貌来揣测他并不是斯拉夫王的亲子,并且坚信这一点的人非常多,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胆敢议论他和针对他的原因之一。 毕竟就连他本人都是这么觉得,他一直对自己是否是塔诺夫的儿子这一点持怀疑态度。 但他只是一个听了母亲临终遗言千里迢迢跑来认亲的孤儿,他没有任何选择余地,更没有任何独自活下去的能力。 能够幸运地靠着母亲临死前的言灵祝福和遗产活着到达斯拉夫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综上所述,这便是为什么当泽说出许言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时候,所有人、包括许言自己都没有任何质疑的原因。 赛薇娅敲响了泽的房门,目光坚毅。 曾经的殿下于她而言是完美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能看得无比通透,并且能够全面而周全的解决所有困难。 但目睹了殿下失了智一般将名义上的弟弟那啥了之后,她只觉得男人都一个样,殿下也不例外。 于是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进来。”随着声音落下,房门的魔法锁也应声发出咔哒解锁的声音。 而这回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赛薇娅浑身一僵,她该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 不会吧......不会吧? 救命。 她现在说敲错了门还来得及吗? 赛薇娅吞咽了一口唾沫,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迈步走了进去。 泽住的房间当然是最大最奢华的,而赛薇娅进门之后只敢站在门口,于是距离坐在床沿的泽足有五六米远。 朦胧华丽的床帘垂落将整个宽大的床笼罩其中,也不知床上是否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但很快,赛薇娅就得到了答案。 “谁来了?” 带着睡意和困倦的声音从床帘内传来,低沉而带着些许鼻音。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窗帘的缝隙中探出,作势想要掀开查看,却被穿着睡袍的泽一把将手捉住,放到自己腿上揉捏把玩。 骨感与肌肉感并存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牙印,泽却对这痕迹爱不释手般一遍一遍用指腹抚着,将那一片皮肤都按压出了红痕。 手的主人也十分纵容,手指放松着任由泽一根根地玩弄,泽但凡稍微大点力就能够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痕迹,令他和看着这一幕的赛薇娅都有些心猿意马。 “咳咳...”赛薇娅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抱歉殿下,我不知道您已经休息了。” 何止是休息了,看这情况只怕都已经睡过一次了。 想到这里,赛薇娅的视线又重新看向泽,眼中全是不赞同的谴责,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憋闷表情。 泽一看就知道这傻丫头脑内开车还开歪了,心中坏心眼渐起,“魔法骑士没你想的那么弱。” 一听泽的话,许言就知道这人又在整活儿了,他发现这枚碎片好像尤其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攻,还一副“我超厉害,超猛”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但既然他乐在其中,许言也乐意配合他,他只是不喜欢在下,但并不觉得在下就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被旁人误会就误会了,只要泽开心就好。 毕竟,也开心不了多久了。 他来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谈恋爱来的,世界争夺战也不会因为他们在一起了就不存在了。 赛薇娅英气艳丽的小脸顿时通红,您了半天没能说出下一个字来。 泽终于良心发现地笑起来,“好了,你说说吧,有什么事?” 赛薇娅闻言目光再次看向那一节环住了泽半个腰的赤裸手臂,而后又和泽对视,下定决心直接问出了自己的担忧,“您和团长的事被王知道了要怎么办?” “就算如今神位争夺近在眼前,他不会计较,但结束之后呢?据我所知王好像对团长...占有欲过强......”至于泽和许言会死在雪山里的这种可能性,一开始就被赛薇娅剔除了。 她永远相信泽能够逢凶化吉。 但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赛薇娅如今思想已经被彻底污染,一想到许言,脑子里就全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好嘛,亲眼见识过一次之后,就把所有事情都往那方面解释了是吧? 听到这小丫头的话,许言只觉得头一阵地疼,出言解释了一句,“你多想了,我和父王并无任何不正当关系。” 虽然这样的解释挺合理的,但是请务必不要这样解释。 第22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2 赛薇娅被泽耐心地劝走了,并且也帮许言解释了一下。 虽然赛薇娅的角度看不见账内许言的表情,但他可是把许言那皱眉委屈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泽将睡衣脱下重新回到床上,将心爱的小黑猫拥抱住,亲了亲他抿起的唇。 “我不会误会你的。” 眼见自己一句话就抚平了那蹙起的眉,泽心中的愉悦和对许言的爱意几乎要如火山喷发般涌出,手便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扰乱了怀中人的呼吸。 云露将紧紧相拥的两人打湿,爱意灼烧着皮肤,每一幕都宛若一幅幅精心雕琢的壁画,惑人心弦。 露珠连成一片顺着修长的双腿滑落,沾湿晃荡不止的朦胧纱帐,高贵清雅的甜气弥漫,被紧闭的窗门锁住,仿佛要将人彻底沁透,化为饱满熟透的绯红果实,轻轻一尝便会流出丰润香甜的汁液,露出粉嫩的果肉诱人深入。 而后便被细细品尝了一夜,直到临近黎明,果子才合拢自己的枝丫,将汁水四溢的艳红果肉隐藏,静待下次再被享用。 这一次泽有些太过了,行走间下身的不适令他原本完美无缺的身姿都带上了一丝僵硬,坐下时更是会控制不住地蹙起眉,等挨过一阵之后才能舒展开。 期间许言都紧跟在他的身旁,虽然绸缎遮住了他的双眼,但所有人都能从他抿紧的唇角看出他心情不太好,并且对待泽的态度尤其小心,甚至在他从座椅上起身时还会伸手搀扶。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担忧起来,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殿下遭到偷袭受了伤,所以许言才会如此难过和自责。 众人顿觉失职,无颜去询问他们的殿下实情,只能是更加严密地将殿下保护起来。 于是泽便发现所有人的面色都严肃了起来,尤其是在护送他和许言入山的路上,一个个严阵以待到堪称草木皆兵的程度,赛薇娅还一脸严肃地独自带着一队人在前方仔细地探起了路。 这些行为在泽看来稍微有些过头了,因为一路上遇见的平民都被吓得够呛,但他又不好出言制止,毕竟这种全体一心的紧张氛围十分有利于提升凝聚力和士气。 但他真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下属们就变成了这样。 他都怀疑他是不是谈个恋爱把智商给谈低了。 “是接到了会有人袭击的情报?”泽没忍住小声询问同他一起坐在马车中的许言。 盔甲又冷又硬,不然他一定会靠进许言的怀里占占便宜,昨夜疯那一场,只要自己稍微表现出一丝不适,许言便会立刻妥协,绝对会温柔地拥抱他并仍由他上下其手。 目光落到许言身上穿戴整齐的甲胄上,心中已经第无数次叹息出声。 此间事了之前,他怕是都无法再与小黑猫做快乐的事了。 听到泽的提问,许言认真地垂眸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到令泽如芒在背的位置上,清冷平静地嗓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们以为殿下伤到了。” 泽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一向温和优雅的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窘迫和一抹绯红,片刻后,反应过来的他才没好气地瞪了许言一眼,“逗我是吧?” “没有,殿下。”许言顿时收起嘴角的笑意恢复严肃脸,坐得笔直。 泽冷哼了一声,伸手捏住许言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声线故意压低带上暗哑,“昨晚不是一直都叫哥哥吗?快叫哥哥。” 身穿锋锐甲胄的漆黑骑士耳根顿时通红,薄唇嗫嚅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唤道,“...哥哥。” 泽探过身轻咬了一下那绯红柔软的耳垂,心满意足地消了气。 他的小黑猫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第224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3 死亡雪山非常大,大到与三个国家接壤,这三个国家分别是斯拉夫、东煌还有圣约联盟。 而斯拉夫和东煌如今都能算是乐园方的势力,有许言一直在暗中谋划,斯拉夫的敌对势力基本上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之所以未能完全掌控,问题还是出在塔诺夫身上。 如果按小说设定来划分的话,泽就是气运之子,塔诺夫就是那位究极大反派。 这两者的气运在世界为他们定下的命运尚未完成之前都是很难被撼动的,哪怕是许言也无法贸然对塔诺夫下手,只能是顺着命运往下走,帮助气运之子一步步将他身上的气运夺取。 原本他这个炮灰是应该早夭的,因为他的存在会让塔诺夫立于不败之地,失去了成长时间的泽哪怕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在绝对的实力和宿敌的压制下胜利。 等待这个世界的只会是be结局。 届时如果世界意识尚有余裕,只怕这个世界的剧本就会变成重生和逆袭设定,让泽重生回去先将原身这个催化剂杀了,以获得更多布局和成长的时间,最后战胜反派斯拉夫,世界也将因泽的改革而成长,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原身和泽的身份,还有这个世界唯一真实存在过的那位尚未孵化便陨落的神明。 言·切尔诺·伯格,神名:切尔诺伯格,漆黑与灾厄的神种。 泽·贝诺·伯格,神名:贝诺伯格,纯白与幸运的神种。 而他们都是陨落的神明——斯拉夫,神种破碎后的两半残片。 斯拉夫这个国家以神的名字命名,却逐渐忘记了斯拉夫神,只知纯白之神贝洛伯格便是斯拉夫王族谋划千年的成果。 曾身为最虔诚信徒的他们成为了最为纯粹和疯狂的悖神者,他们想要篡神,想要成为那至高而完整的神明,超脱这个世界的神明。 而言和泽的存在,就是他们登顶成神最后的两层阶梯。 塔诺夫对言种下的可并不只有一个咒印,而是趁着他尚且年幼就一直在他的灵魂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咒印,就像是泽曾亲眼见过的那个地下室,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只要他想,他便能完全将言掌握,抹去他的意识,真正成为一柄刺向泽的兵器。 切尔诺伯格并非诞生于信仰,黑暗、战争、灾厄、痛苦、不幸......这一切负面的情绪和因素都是祂的温床。 而这些苦难总是无处不在,尤其是在这个充满了战乱与纷争的世界,只需要一场足够惨烈的战争,祂便会降生在那尸骨堆砌的战场,睁开双眼,所见的便是地狱。 而贝诺伯格,祂诞生于人们对纯白和美好的幻想,对幸福与和平的祈望,这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 于是斯拉夫的王一直殚精竭虑,将斯拉夫打造成了一个安稳富强的国家,并以纯白之神的名义散播恩泽,最终他终于降生在了被祝福与信仰围绕的神像之下,花团锦簇,阳光璀璨。 塔诺夫的人暗中护送着在战场降生的言独自跋涉回到他的身上,泽则被他养在身边成为他的次子。 刚诞生的神明样貌是极易受到影响的,懵懂的祂们会下意识地根据人们的言语和描述塑造自己的样貌,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神明样貌都受他们的神职与法则影响的原因。 泽便也就成了与塔诺夫最为相像的儿子,哪怕是冲着那张脸都无人会去质疑他的血脉和身份。 而言也成为了塔诺夫想要的模样,黑发红瞳,这样的颜色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会遭到排斥和厌恶,这个世界只有他这个‘父亲’会爱他,哪怕之后还有其他人对言好,他也牢牢占据那‘第一’的位置,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泽也永远只能是‘第二’。 只可惜如今的言,是许言,从他到来的那一刻起,斯拉夫王代代相传的谋划便再也没有成功之日。 第225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4 拥有神明的世界便可升格为主世界,反之则会受到重创掉落阶位。 而神明的诞生,机缘、巧合、运气、奇迹等等常人连其一都无法获得的条件缺一不可。 哪怕满足了这些,神明也还需要一个冗长艰难的成长过程,先是神种,后为孵化,再为初诞,最终为神。 期间一不小心就会陨落,最终连残骸都不会留下,神之一途的艰险唯有真正的神明才能明了,旁人的言语无法形容分毫。 像斯拉夫这种陨落后能够留下破碎神种的情况堪称奇迹中的奇迹,哪怕是许言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最令他难以置信地是,他的小小情感碎片居然能成为神种,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 除非..... 许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沉了下去。 话又说回来,曾经的自己应该是没有使用虞泽的后手和人情才是,所以乐子神为什么会费心费力地救下自己?是因为虞泽,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 怎么觉得自己就像个千层饼,挖了一层还有一层,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包的什么馅。 刀鸣伴随着急促的破风声响起,一只背生冰雪双翼的雪白狮子应声倒地,殷红的鲜血撒了一地,其中部分沾上了漆黑的衣角和鞋面,留下并不明显的暗色湿痕。 “哥,今天想吃烤的。”面容严肃身姿挺拔的漆黑骑士声音温和,低沉冷冽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亲昵和撒娇,打破了他浑身上下凌厉的肃杀之气。 被他称作‘哥’的青年闻言看过来,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回了个好字,便继续轻描淡写地用一柄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华丽魔法细剑处理着面前的巨熊,他准备给深爱的弟弟烤两个脆嫩喷香的熊掌。 今天是泽和许言进入死亡雪山的第三天,两人带的物资其实还非常充裕,只是在状态最好的前期依靠打猎节约资源才是最为合理的安排,否则后续如果状态不好或是受伤了没有资源和食物就麻烦了。 而泽和其他许言遇见的碎片都不一样,他做饭不光能吃,还非常美味,平平无奇的土豆肉汤和烤肉都能做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同吞到肚子里去。 泽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生怕许言吃不好,特地准备了很多自己调配好的调料包,不占地又实用。 狩猎结束,回到背风的洞穴中,许言的目光一直看向洞外,风雪说来就来,洞口已经淤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能见度也变得极低。 纵然许言已经是3级强者,但在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也无法透过又急又密的雪幕看清远处的景象。 ‘插播一条消息。’937学着乐园新闻频道的主持腔调忽然开口。 许言没理他,直接手动调出了消息框。 【第五(五丫头):言哥!我已到达会合地点!顺便帮你把南则猫猫困住了,不用谢我!】 【第五(五丫头):11帮你去解决唐谪了,言哥,你的这些个小男友都还挺难缠的,我尾巴的毛都被削掉了几根,给我发个千八百万的红包不过分吧?(猫猫作揖)】 【第三:[红包1000w]】 【第五(五丫头):(猫猫好耶)】 许言思考了一下,点开十一的聊天框。 【第三:[红包300w]】 【第十一:我朝,我忘记关消息提示音了,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被砍到了!】 【第十一:哇哦!红包!】 【第十一:天!!这么多!】 【第十一:谢谢老板!被吓到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您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狗头叼玫瑰)】 许言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心情愉悦,正好过来喊人吃饭的泽笑着从背后拥抱住他。 此刻洞口几乎完全被积雪遮盖,只留下最上层的一丝缝隙。 “心情这么好,等吃完饭我们做更开心的事如何?趁现在尚且有余裕和场地。” 开了荤后,泽每次看见许言都会按耐不住心中翻涌的渴求,仿佛渴了千百年的僧侣,一朝破戒便再也控制不住如野兽出笼般的欲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同许言云雨时他都将变成祂,也正因为变成祂后那近乎疯狂的极致渴求深深影响了他,他才会如此想要拥抱许言,恨不得永远与之肌肤相亲,不离分毫。 第226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5 最近几次对上虞泽那双漆黑点银的眸子,许言的意识都会模糊一瞬,隐隐有一种感觉在提醒他,他忘记了一件事,但好像这件事于他而言又并不重要,甚至让他感到有些抗拒。 而这种感觉是他和虞泽第一晚说他们不合适之后出现的,之前都是没有的。 就好像那些话触发了什么机关,有什么东西松动了起来,让他隐有所觉。 许言的好奇心一向是旺盛的,每次过去的记忆海出现,他都会像个疯子一样一头扎进去将那些锋利尖锐的记忆碎片捞起来,全然不管自己残缺的灵魂是否能接受和撑住。 而这次,他居然完全提不起好奇心,但偏偏就算他不去探究,这种感觉却一直都稳步地变得强烈起来,就像是被撑到极限的瓶子裂开了一道缝隙,哪怕不去管,缝隙也会因内部的压力而持续蔓延,直至彻底破裂。 对此虞泽好像知道些什么,祂也看出了问题,许言甚至感觉到祂隐隐动用过力量想要制止住这种趋势,但效果甚微。 好几次虞泽都因此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焦急。 许言也因此确信了一些事。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主动将瓶子打碎,看看能不能将自己弄死。 而现在的他......也一样想这么做。 只是...... 许言看着怀中疲惫却依旧固执地睁着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神明,在心中叹了口气,受那些回来的碎片影响,他变得心软了些。 祂太乖也太好吃了,就当是给他的奖励吧。 “阿言,你还不睡吗?是还不够吗?”虞泽整个人都和许言紧紧贴在一起。 而祂好像特别喜欢啃咬许言,总是会在衣服遮不住的位置留下难以消减的痕迹,无时无刻不在宣扬着自己对许言的占有欲和主权。 说完这句话的虞泽不等许言反应,腰肢便动了动,弄得自己好不容易停止颤抖的双腿又抖了起来,喉中溢出一声轻喘。 许言的呼吸也乱了起来。 两个禁欲多年的人是这样的,稍微点一下火就能燃起来。 “嗯...” 如羽毛般的轻哼逐渐失控,哪怕是泽这具骑士的身躯在结束之后都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即便是虞泽离开了,他就算疲惫至此,却也还是如虞泽那般紧紧拥抱着许言,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稳地入眠。 许言为他吻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给五丫头和十一发去消息将汇合时间顺延了一天。 为他多停留一天而已,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话又说回来,虞泽对自己的攻略还知道循序渐进的,从最初试探性质的苏少哲再到漂亮的小蝴蝶,如今是俊美又艳丽的王储,level逐渐上升,令他都有些期待下一个世界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碎片了。 至少现在,没有比泽更符合他xp的模样了。 也不知虞泽的本体是什么模样,之前好像在乐子神的视频里见过,但他却已经忘记了,因为神明的样貌也是不可知的。 他永远都无法记住虞泽的模样。 第227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6 泽自从进入雪山之后就一直感到心慌,而这种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不明白塔尔塔的人是怎么逃避签下的契约进入死亡雪山的,并且进来的还都是高手。 什么时候塔尔塔有这么多强者了?还都是新面孔,一个个的战斗手段还都千奇百怪防不胜防,很多手段甚至是他闻所未闻的,实在是过于怪异。 “我下去帮一下他们。”许言说罢就准备起身,而他口中的他们是在白西和十一的诱导下先一步会合的南则和唐谪。 但下一秒他却被泽死死地抓住了手臂。 “他们很强,不会有事的。”泽很心慌,他很少产生这种感觉,但一旦这种心慌感出现就必然会有他不愿意见到的坏事发生,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放许言下去帮忙的。 隐蔽在山腰树丛后的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许言不爱南则和唐谪,也因为泽的关系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保持着距离,但这两人给他的天生亲近感和信任感也令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是遭受危险而无动于衷。 尤其这两人确实是他前世的爱人,哪怕清晰的知道自己不再是他们所爱的那人,也无法真正和他们彻底分割。 如果这两人是那种死缠烂打令人生厌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又只是发自内心地对他好,不求回报地对他好...... 泽终于还是在许言的坚持下败下阵来,于是双方妥协之下,许言只好带着泽一起绕到追击南则和唐谪的十几人后面,准备偷袭击杀几人后和两人配合留下这群人。 这群人中2级初期的三个人交由南则和唐谪对付,剩下的2个3级一溜4级在许言和泽两个挂壁的面前都是小辣鸡。 南则和唐谪身为外来者没有主世界法则庇护,实力被这个世界几乎压制了大半,再加上这群人也并不是真正的塔尔塔土着,不然怎么着都不会被追得这么狼狈。 如果不是舍不得许言,还不想被世界排斥出去的话,这群人哪怕是违规者也早就全死了。 能够独自在各个小世界旅游的两人在位格上就比这群人要高,大多数违规者都是只能依靠背后神明庇护才能到处乱窜的蟑螂而已。 “上头说了,必须要将这两人抓到,或者直接逼他们使用出超出限度的力量被驱逐,所以都给我用全力,不要再保留底牌了!” “没错,雪山里可还有三位乐园执行官和两位树界的魔使,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哪怕遇见这五位中的其中之一我们的任务都注定失败,况且上头承诺了补偿,就算死了也不亏,都给我不要畏手畏脚抠抠搜搜的!” 十几名违规者中领头的两位战斗力最强的2级开口督促着同伴。 他们知道的其实不多,算是被派来进行自杀式袭击的高战力炮灰,他们违规者最不缺的就是人数,他们收人一向来者不拒。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被三个执行官包围了,并且他们之所以能发现南则和唐谪的行踪都是被安排好的。 ‘第五(五丫头):报告言哥!我已准备就绪!’ ‘第十一:报告第三!我也准备就绪!(给老板敬礼)’ ‘第三:1’ 临时组建的小群里有六个人,三个执行官,三个辅佐官,不过辅佐官们是不敢随便在群里发言的。 在自家执行官面前怎么跳都没事,但面对陌生的执行官还跑去骑脸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哪怕看在自家执行官的面子上不会真动死手,但一位执行官想让一个辅佐官不痛快的手段可太多了,并且因为是辅佐官冒犯在先,自家执行官还没办法反击或者护短。 执行官们之间关系就算不亲近,也大多都在同一个战场当过可以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除非是真的互相之间不对付或者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互相之间都会非常给面子,折腾别家冒犯到自己的辅佐官也不会折腾得太过,但也足够让人喝一壶长记性了。 别看937敢在身为第三席的许言面前插科打诨,就算是在第100的面前他都会乖得鹌鹑一样不敢吱声。 执行官前十五席是实力与贡献都得达标才能升上去,但16到100的执行官就不是这样了,主要还是看贡献度,其中不乏有战力偏弱但是脑子非常好的智将,所以出现什么93席暴打16席的情况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并且也确实地发生过,所以曾经的93如今的37和依旧是16的两位执行官是死敌,不能把两个人放在同一个任务是所有人包括乐子神的共识。 但十五席是必然可以在单挑的情况下暴打下面所有人的,十五往上的席位也是同理。 第228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7 漆黑的刀光落下的瞬间,违规者中殿后的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之下被斩了首,两颗硕大的头颅起一道血线飞起,四溅的血花因为过低的温度瞬间冻结,散落于地面,凝结成一枚枚血色的冰晶。 “后方敌袭!” 第三个殿后之人只来得及喊出四个字就被泽的魔法给轰碎了。 这也是为什么比起魔法,许言更喜欢用武器附魔砍人的原因。 魔法攻击波动太大了,哪怕这人喊不出声,也会被敌人察觉,但武器附魔却不一样,那波动近乎于无。 泽当然也是擅长武器附魔战斗的,不然他腰间的佩剑就白带了,只是不管敌人再怎么傻,死了两个同伴也会有所察觉,之后再继续偷袭成功的几率不大,所以他才用威力最大的远程魔法秒了已经察觉到他们的第三个人。 “别停下留下几个人应付后面的敌人,我们继续追!”领头的2级在通讯中吩咐。 “老大!后面来的是‘主角’和那个‘变数炮灰’!” 闻言领头的2级和另外两个2级对视一眼后立刻独自停了下来,带着半数的人回头迎上许言和泽。 “我正愁没法突破呢,这‘补品’就送上门来了!”金雄斯龇牙咧嘴地笑着,将那一张本来算得上英俊的脸笑得无比猥琐油腻。 尤其是在看向泽的时候,眼神黏糊又带着令人作呕的欲望。 违规者大多都是一群变态和坏种,脑子里除了血腥暴力就是黄色垃圾,尤其是像金雄斯这种中低层次的,团结全靠实力强大的人威胁,合作全靠武力镇压,做任务全靠利诱。 任务第一?别开玩笑了,上头又不能实时监控,他只要保证最终的结果是对的,过程如何当然是他说了算。 他是个荤素不忌的人,不管主角是男是女,是人类还是什么其他种族,他都喜欢将‘主角’压在身下蹂躏而后将他的气运和生命全数吞噬,那种将世界的宠儿征服、凌驾于‘主角’之上的优越感令他上瘾刀疯狂。 所以在听到后面的敌人是主角,他几乎立刻就选择了停下,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实在是太美了,是他从未见过的档次。 天知道在他看见这个世界的主角信息的时候有多激动。 更何况那炮灰也很不错,如果将两个人都抓住的话,那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饕餮盛宴。 “给我用全力活捉他们,谁表现得最好,说不定我会让你们也吃一口。”金雄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尾音都带着暧昧。 他自信以他的实力足以碾压才4级的主角和那3级的炮灰。 金雄斯的话是在语音频道里说的,所以许言和泽都听不到,但他们能感受到这群人看他们的眼神。 那不是看敌人的眼神,更像是在看盘中肥美的肉,准备一哄而上将他们分食殆尽。 许言对此情形习以为常,他曾接到了许多次为主角护道的任务,面对的便是这类想要将‘主角’分食破坏小世界的违规者。 不是变态坏蛋多,只是因为他们都聚集到了一起,所以许言从不会对违规者手下留情,一向都是杀了了事。 乐园第一杀胚可不是白叫的。 许言只身迎上了金雄斯,而其他的违规者也在金雄斯的指挥下一同围上了泽。 毕竟主角才是大菜,可不能让主角发现炮灰被杀后跑了。 主角可是很滑溜的,毕竟气运高。 黑色的刀光与金雄斯的拳头对撞,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而短短的几次交锋也让金雄斯收起了脸上的轻慢。 这个炮灰果然不简单,不愧是斯拉夫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哪怕他在等级上不如自己,但那娴熟的战斗技巧和经验却能够将他们差距拉近,一时间金雄斯居然还有些拿不下他。 ———— 情报太多,作话放不下,放这里吧。 情报解锁: 关于小世界压制: 位于小世界中的外来者实力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制,就像是外国人来到咱们国家后要接受咱们得法律法规管制一样。 有主世界和神明庇护的,比如乐园的执行官们、虚树的魔使们、能够有资格参与世界争夺战的违规者们。 他们受到的压制会非常小,哪怕暴露全部的实力也可以强行在小世界停留不少时间,只是害怕会造成小世界的规则混乱导致小世界崩坏,所以他们一般不会这么做。就连违规者也舍不得做这种没有任何利益收获的事。 而没有主世界和神明庇护的,比如唐谪和南则这种独行侠。 他们受到的压制就会非常大,一旦爆发全力就会被小世界立刻驱除并拉黑名单。 关于世界争夺战: 新诞生的小世界是无主的,发育成熟后若是无法孕育神明升格为主世界就会被像这个世界一样遭到觊觎和掠夺。 被乐园和虚树这种守序阵营的主世界夺去还好,若是被违规者或者是邪恶阵营的主世界夺去,等待这个世界的只有无尽的掠夺和剥削,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资源被掠夺殆尽后毁灭。 遇见脾气爆点的主世界神明,可能会直接将小世界一头吞了消化掉。 维护小世界确实是可持续发展道路,收益也是持久而可观的,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疯狂的邪神和享乐至上的违规者大多都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的,而其中的那些少数,便是极其强大的顶尖势力了。 就比如这次能和乐园还有虚树掰手腕的违规者势力,就是算顶尖那一批的。 第229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8 泽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七个违规者的围攻,虽然其中有两个3级,但也没能第一时间抓住他。 绚丽的魔法附魔覆盖在银色的纤细长剑上,每次劈砍前刺都会带起一道淡金的流光。 泽的身姿如优雅旋转的舞者,每一步都踏在违规者们进攻或防守的薄弱之处,打乱他们本就并不默契的配合。 他甚至还有余裕去看许言和金雄斯的战场,整颗心都悬着,愈演愈烈的不安始终萦绕在心头。 他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为何这么弱,如果他足够强就可以将心爱的人护在手心,就可以不用让他经历战斗和危险。 但‘父王’给他的时间太短了,短到他哪怕每日就睡三个小时,也无法令自己更进一步地拉近与‘父王’之间的实力差距。 在泽的视线中,许言在金雄斯阴险恶毒的攻势下应付得稍显疲惫,事实上金雄斯却越打越心惊。 他面对这个实力只有3级的炮灰居然感受到了无力感,不论他如何进攻,不论他用什么道具,不论他用再怎么阴毒的手段,这个原本早该退场的炮灰都能轻描淡写地化解。 甚至给他一种在逗老鼠玩的错觉。 他就是那个被逗得团团转找不到北的老鼠。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脑海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陷入了幻境之中。 他的面前正站着三个面对着他,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的红黑色身影。 凛冽的寒风掀起他们风衣的衣摆,那猎猎作响的声音令他灵魂发寒。 纯黑的乌鸦面具,黑红配色带有诸多绑带元素的作战服,如黑洞般漆黑不返任何光色的长风衣,风衣的胸口绣着金红色如皇冠状的游乐园简笔画图案。 图案很童趣很可爱,不过但凡是知道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是什么的人,只会觉得这个图案令人恐惧和胆寒。 而这三人胸口图案上的数字更是令人绝望。 3、5、11。 乐园的执行官,还是三位前十五席。 他金雄斯一个小辣鸡到底是何德何能被这三位盯上啊!? 他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从头到尾哦。” 编号为11的执行官好似心情颇好地为金熊斯解了惑,但从面具后穿出的声音明显被处理过,过于失真,完全无法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警告:本世界遭到邪神入侵,原有竞争方式更改,已与虚树、本世界本源签订合作协议,优先排除邪神方与违规者方势力。】 【注意:由于本世界正在被邪神吞噬,如非必要请勿解除实力限制,但可以解除实力限制。】 【注意:由于本世界正在被邪神污染,ooc限制解除,扮演解除,世界争夺战世界变更为战争世界。】 以上三条信息,便是许言三人为什么会以执行官的姿态现身的原因。 都这样的状况了,许言写的那些剧本基本上是进行不下去了,果然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变成了‘切西瓜’放松的世界,只是变得有些晚罢了。 金雄斯只觉得自己做了个一场美梦,梦醒后等待他的就是被野兽分食的结局,而他面前的三位乐园执行官比野兽还要可怕一亿倍。 尤其是那位第三。 据说落他手里的违规者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全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哥,死亡雪山已经成了被封锁的战争区域,你的这三个小男友怎么办?”白西也就一开始给了金雄斯一个斜眼,之后就没再看他,询问起许言接下来的安排。 原本他们的剧本是许言与金雄斯激战下落不明,而后许言先行一步去把塔诺夫搞的幺蛾子解决了,然后许言以身献祭,帮助泽成为完整的神种,杀死塔诺夫成为斯拉夫的王,而后这枚神种就会被虞泽吞噬壮大自身,这个世界的斯拉夫也将会被虞泽送给乐园。 持有五大国的两个,亚特兰在11席的运营下也拿到了一半,乐园吃下这个世界便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违规者方居然引来了邪神,不光如此,还在帮助邪神吞噬这个世界,也不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身为守序方的乐园和虚树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之前三方争夺,乐园和虚树本就在有意共同针对违规者方,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方违规者势力拥有神明,再加上他们有把握一定会取得胜利,他们也不会容许违规者参与世界争夺战。 不过是害怕违规者神明狗急跳墙伤害到这个珍贵的小世界而已。 然而情况还是发展成了最糟糕的样子,所以如今哪怕展开神战,乐园和虚树也不会允许一个刚成熟且拥有孕育神明资质的小世界在眼前被吞噬。 “先带着吧,之后找人送他们去安全区。”许言说罢,便迈步上前,走到了已经吓得不敢动弹的金雄斯身边。 手起刀落,一句废话都没有,便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随着许言的动手,幻境破碎。 白西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唐谪和南则这边的战场,他们两人在发觉许言和泽来帮忙后就没有继续逃,而是和两个2级还有9个3、4级的违规者战成一团。 给他们两人足够的时间,他们是可以战胜这些人的,只是大概会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一个黑影掠过,这些敌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纷纷尸首分离,包括那两个难缠至极的2级。 泽那边也是如此,十一虽然不太喜欢这么直接的杀人方式,但是如今的老板是第三,那迎合一下也没啥,万一老板一个心情好又给发个几百万的红包呢! 所以十一挡在泽的面前抬起一只手,无色的丝线随着微动手指的飞舞,精准地缠绕上每一个违规者的脖颈,而后他轻轻一握拳,所有的违规者便随之悄无声息地倒地,直至他们砸在地面,头颅这才从脖子上分离滚开。 “虽然不太符合我的美学,但好像还挺爽的?”十一笑嘻嘻地评价。 然后他一偏头,躲过了一记泽一点都未留手的一击。 那边南则还有唐谪也正警惕地和白西对峙。 “没事,他俩是我的同伴。”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许言不知何时已经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面容依旧是言·切尔诺·伯格的面容,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第230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59 许言很好奇,这三人如果知道他拥有所有‘前世’的记忆但并不爱他们,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完全没有演什么我和你们不熟,一路上和他们交谈都非常自然熟稔,但唯独没有爱人之间相处时的那份温情。 白西和十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接过这种去小世界谈恋爱的任务,基本上都是任务完成前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任务完成后:老板再见。 他们的职责是填补小世界漏洞,顺便帮乐园主世界从小世界薅羊毛,这期间不光会和小世界的人有爱情,还会有亲情、友情、师生亲等等。 要是每一个他们都放在心上,那他们也干不到执行官这个位置上来。 当然他们也不是无情的,就比如许言现在,如今这三个人都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受伤或者死去,特别关照一下那是肯定的。 但再多就不会有了。 嗯,对泽大概会有多一点,毕竟昨天才睡过,那啥后无情的事儿,许言不太做得来,只是不会如‘言·切尔诺·伯格’那般全身心地爱他了。 毕竟乐园都说他不用再演了。 所以现在他是许言,不是言·切尔诺·伯格。 许是身为第三席执行官的许言气场太强,又或是太过陌生的缘故,纵使三人有太多的疑问,但一时间也没任性地不顾时宜追问,而是沉默地跟在三位执行官的身后朝着汇合地点赶路。 他们对白西和十一当然是不信任的,但是他们相信许言,哪怕许言变了个人似地,他们也能感觉到他还是许言,哪怕他们没有任何根据。 终于他们到达了集合地点。 一座位于雪山内部的基地。 其中身穿各色制服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在搭建着什么,有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忙得到处乱窜。 当他们看见三位执行官到来的时候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将目光投注了到这边,而后又纷纷好奇地看向跟在三位执行官身后的三个档次颇高的帅哥。 “哇!执行官大人们!你们从哪儿拐来的三个帅哥啊!有主了吗?我可以吗?”一个身穿粉白色乐园作战服的萝莉冲到了白西的面前,一双粉色的眼睛物理意义上的亮闪闪的。 手电筒一闪一闪的那种。 然而很快她就被一个身穿同款制服、样貌斯文、戴着眼镜的高个子青年揪着后衣领拎走了,边走还边抱歉地对三位执行官挨个笑着点头。 “放我下来!我们颜值赛高公会怎么能错过这三个极品!放我过去!”一米五的粉发粉眸萝莉手脚并用地在半空中扑腾,那不甘的叫喊堪称声嘶力竭。 “你给我闭嘴!你没见最喜欢和我们抢人的精灵誓约没动吗!那三个人肯定跟执行官大人们关系不浅,不是我们可以拐...邀请进公会的!”高个子青年咬着牙小声道。 “啊?”粉萝莉立刻看向和他们的位置呈对角的那片区域。 而后就看见了精灵誓约公会会长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的嘴脸。 “你们这群绿帽子太坏了!”粉萝莉明显不会骂人,能看得出她很生气,但最终却只能憋出这一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 泽微微眯眼观察起这里的人来,南则和唐谪则在看见这里的人们的瞬间就发现,这些人全是外来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们胸口处和许言三人一模一样的图案。 许言正欲迈步,手却被泽给牵住了,他回头看过去,对上了泽有些委屈和小心的目光,于是就随他了。 南则见状顿时气到了,但因为摸不清许言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也不敢瞎试探,害怕丢印象分,于是只能忍着。 经历的事比南则要多得多的唐谪已经意识到了许言的特殊性,他的这位爱人来历必然不同寻常,所以他一直沉默着观察着一切,力求不放过任何能够多了解许言一点的细节。 而见到这一幕的粉萝莉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就连她身边的高个青年眼珠子也差点瞪出来。 不光是他们,其他此刻停留在备战区地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看见了什么? 居然甜蜜的有人敢牵第三那个杀胚的手!? 第三居然还让他牵了!? 第三不是从来不接恋爱类任务吗?难道他恰巧在这个世界做恋爱类任务...?而那个好看到像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就是他的对象? 那个美人还是个男的! 要素实在过多,高个青年这种智力方向发展的任务者脑子都有些混乱。 粉萝莉这种脑子还没芝麻大的已经流着口水蚊香眼了。 唯独一个戴着嫩绿色贝雷帽的尖耳朵青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一双金色的眸子却有些羡慕地看着泽,而后看向南则和唐谪的眼神又有些怜悯。 他有一个特殊的能力,是能够看到人们之间的关系线。 许言和泽指间连着两根粉红色的线,泽的那根很粗,而许言的那根则有些摇摇欲断,但好歹还连着。 而唐谪和南则与许言之间的粉红色线条只有一条属于他们的,非常粗。 但粗又有什么用呢? 得不到回应的单恋罢了。 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有所不如,因为他连接近都不敢。 上一个不知死活追求第三的人坟头草都快进化成树了吧? 等六人来到一处安静的房间后,许言不等三人发问就主动解释起了现在的状况,并将自己的身份也大致说了一下,但为了这三人的身心健康,他修改了一部分残酷的真相。 比如他是在爱他们的那个人死后顶包的。 比如他对他们的爱都是演的。 又比如,真正深爱他们的那个人早早就死了,死得轻如鸿毛,死得无人问津。 虽然那都是许言的爱意碎片,但他们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因为身为他们主体的许言本人虽然回收了碎片,但却无法做到与这些碎片感同身受,便也就无法算作是他们。 碎片们的记忆就像是一场场电影,而他只是照着电影人设表演的演员罢了。 第231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60 执行官的这身服饰和许言之前身穿的那身骑士轻铠加披风的配色,几乎完全一致,只是一个是现代风,一个是中欧风。 但穿上在黑发红眸的许言身上都是一样的好看。 世界意识既然已经和乐园签订了契约成为了合作方,那之前对许言ooc的惩罚也被收了回去了,他的双眼恢复了,不用再畏惧看到白色。 于是那双瑰丽的眸子终于再次展露了出来。 只是其中再无属于言·切尔诺·伯格的那种温和纯粹,唯有一片属于许言的漠然和冷厉。 白西和十一在许言开始给三人解释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所以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许言坐在这间小型会议厅中的主位,其余三人则坐在会议桌的不同位置,彼此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 “这位...执行官先生。” 在泽和南则因为复杂的情报陷入沉思时,唐谪率先开了口。 许言看向他。 “你说我的爱人是真的死了,可你明明就在这里......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阿言不是你。可是在我看来你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我知道我有些语无伦次,但......” 唐谪有些执拗地看着许言,“我感觉得到,你就是阿言。” 做唐谪那个世界的任务时许言的状态和其他世界不同。 因为那个偷窃了小世界一半位格的诡异系统的干涉,他失忆了很长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他几乎完全是被‘原身’的记忆主导着,直到他成为诡异游戏的npc,他才真正苏醒。 在所有的任务目标中,唐谪无疑是特殊的。 毕竟其他小世界的‘原身’记忆都是看电影,而这个小世界的‘原身’记忆因为他将自己当做‘原身’的缘故几乎算是亲身体验了一番。 再者,唐谪真的算是所有任务目标中最可靠成熟的一位了,主打一个比较省心。 所以许言愿意多给他一些耐心。 至于南则...... 长歪的思想已经被纠正了就行,多余的一点也无。 “这就要归咎于对自我的认知这一块了。”许言用一种无比平淡的语气道,“不管你如何想如何感觉,于我而言,我只是现在的我,身为执行官的我才是我,除此之外的那些‘我’都不是我。” 许言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么说或许稍微有些残酷,但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找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找不到的,死人是找不回来的,而他们留下的残渣就是我脑子里那些没有任何代入感的记忆。” “那切尔诺呢?” 泽目光死死地盯着许言,一双眼睛中不知何时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将要翻涌而出的情绪。 “他还在。”许言指着自己的脸,“这具身体只要还活着,他就还在,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暂时接管了主导而已。” “所以先生还在的时候,你也是和先生共存在一个身体的?就像不同的人格?”南则沙哑的声音开口。 他的面色在听到许言强调‘他的先生死了,找不回来了’的时候便惨白一片,眸光虽然聚焦到了许言身上,但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许言或许可以同意这个说法,这样的解释更能让他们信服和放弃。 但他暂时并不想这么做。 他一直坚信是经历与记忆塑造了人,所以才一直将自己和‘原身’还有‘曾经的我’分割。 但同时他也知晓,不管他如何强调,旁人也依然会将他们混为一谈。 本质上来说,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个体,因为‘原身’和‘曾经’都必须依附于他而存在,他们并不能分离出去成为单独的完整个体。 就像他面前这三枚虞泽的碎片,在旁人看来他们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灵魂,但事实上,他们是依存于虞泽而存在的,并非独立的个体。 不同的是虞泽始终和这些碎片共感,相当于每一枚碎片的人生他都是亲身经历的。 但许言不是。 虞泽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祂都会爱他。 而这句话同时也代表着,虞泽并未认同他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庸人自扰,但他控制不住。 这个世界的‘原身’好像是一块很大的碎片,在它逐渐回归后,许言好像真的爱上了虞泽。 所以他才会思考这些曾经他完全不会去在意的事情。 并且越思考就越想得到答案。 于是他并未回答南则的问题,而是浅笑着道,“其实只要你们思考清楚一个问题,你们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你们爱的是你们的爱人,还是你们眼前站着的这个与你们的爱人无半分相似的我?” ...... 这个问题的答案唐谪和南则都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他们到达过许许多多的世界,接触过诸多的知识,许言的这个问题于他们而言与一个着名的悖论十分相似。 忒修斯之船。 这是诸多个世界都设立过的思想实验。 它描述的是一艘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而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 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便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放在许言这里则变成了,他们的爱人成为了许言这艘船缺失的部件,虽然部件的回归补全了船的残缺,但却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这些部件又确实只能装到这艘船上,因为它们只是部件而不是船,它们需要船,船也需要它们才能够完整。 而此刻这艘船正开口问他们:“你们爱的是我,还是曾经独立过又死去的那些部件?” 如果这么分析的话,他们确实是要偏向那些部件的,因为船对他们而言太过陌生。 但偏偏这艘船又是由他们所爱的部件所构成。 这又如何能够分割清楚? 倘若就这么将船和部件完全分割,那他们对爱人的那份执念又要如何才能消弭? 倘若不将他们分割,那对他们的爱人是否又有些残酷了? 如果只是灵魂的转生,那就简单了,但偏偏,爱人只是这人的一部分。 难道要将那一部分重新挖出来?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过这位位格一看就很高的执行官,就算能拿到,那他们获得的也不过是几块已经死去,没有任何意识和灵魂的残片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许言抛出的一个问题直接将这两人给整抑郁了。 只有泽回答得非常快。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相对简单些。 言·切尔诺·伯格和执行官许言现在就是在一个身体里,他们都活着在他的面前。 按照执行官许言的说法,他才是所有‘小世界言’的主体,无法分割。 那他还选什么? 当然是都要。 他生来就是王储,地位崇高,想要的东西一向都是都要,从不去思考和选择,就算不能都要他也会创造条件都要。 况且,这位执行官许言问出的问题本就是一个哲学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只有他想要的答案。 而泽根本不了解他,更无法得知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他甚至觉得就连这位执行官许言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所以他选择自己去创造一个答案。 ...... 许言没想到泽可以借由这个问题黏在自己身边不走。 但偏偏他因为睡了人家这么多天的缘故...有些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没办法强硬地拒绝。 于是第三席执行官终于接了恋爱类任务的消息瞬间就传播开了,甚至还传回了乐园。 许言又双叒叕无视了来自熟人对自己谈恋爱这件事的亲切关怀,侧目看向死死拉着他的手,他走哪儿就跟哪儿的泽,一时间也有些被无语到了。 “所以言是乐园排名第三的强者?” “对呢,言哥超强,泽哥,你让我拍一张照可以吗?我朋友们想看言哥的男朋友长啥样,但言哥太凶了,其他人连偷拍都不敢,所以我只能偷偷求你了。” 泽和白西刻意压低着声音交谈着,仿佛这样,距离他们只有一步远的许言就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好,我很荣幸。”泽优雅得体地笑着。 这才半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和白西混熟了,并且发现有任务者偷看他时都会回一个微笑。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非常好看,尤其是他刻意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承受得住。 在他看来这些任务者们都是许言所在世界的人,也是许言的部下,自己身为许言的伴侣,那必须得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才能得到更多的认可,才能更好的融入到许言的世界里。 没错,他都想好了,如果可以跟着许言去他的世界,那他就去。 在来死亡雪山之前,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亲信下属们,哪怕他回不去了,他们也能有很好的发展和未来。 再者他的那个便宜弟弟卡特尔只是表面傻又不是真的傻,他聪明着呢,有自己的手下们帮衬,塔诺夫也回不去的话,斯拉夫的王位非他莫属。 至于他自己,他有自信,不管在哪个世界,他都会成为最优秀的人,他都将会是唯一能够站在许言身边的人。 虚树的人是晚上的时候带着基地搬迁过来的,顺便也带回了乐园这边没有的情报。 在这之前,十一和白西还抽空出去将他们负责保护的东煌还有亚特兰的王储给接了过来。 于是唐谪和南则便多了两个懵逼的室友。 不过见两人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两位王储也没敢打扰,互相对视之后坐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自持身份,只怕他俩都要抱在一起边哭边发出人生三问了。 让土着一时间接受自己的世界只是万千世界中渺小且脆弱的一颗,而今有一群外界人要为了你们的世界存亡而打生打死,真的有些过于困难了。 也就只有早就接触了外界人的泽接受非常良好,良好到一起丢下和虚树的魔使谈正事的许言,跑去和任务者们聚餐套情报了。 十一面色复杂的看着那在任务者堆中如鱼得水的泽,小声凑到许言的耳边询问,“老板,你真打算把他带乐园去?以你小男友的身份?” 许言斜了他一眼,“不行?” 十一立刻摇头,“当然行,老板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老板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十一便听见他特意设置的红包提示音响了,待接收之后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许言的目光也朝聚餐的一众人那边看了一眼,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那个仿佛和旁人不在一个图层的身影。 说是这么说,他是不可能带泽去乐园的,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走在一旁的两位魔使见乐园这边临战了还一副载歌载舞,春游嗨皮的场景。 笑容越发僵硬。 乐园好像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人均不是正常人。 希望真的能合作顺利吧。 不过就算不顺利也只能硬着头皮合作,他们的神都和乐园的神在界外合作和别神扯头花了,他们界内要是还出幺蛾子拖后腿,那回去一定会被‘小心眼·神’搞死。 鬼使神差的,高礼帽上的树徽下绣着6的魔使凑到了看上去好说话的十一身边,小声地问,“我们的外号叫‘小心眼’,你们家的呢?” 十一立刻露出了同道中人的表情,也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家的叫‘乐子’。” 第六顺位的魔使闻言直接握住了十一的手,眼泪婆娑,“看来咱们都不容易啊!” “是的呢是的呢!” 许言和第二顺位的魔使对视了一眼,而后面不改色地齐齐加快了脚步,拉远了和这两人的距离。 年轻,以为这么说那两位就感知不到了? 第232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61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就像大多数死亡往往都是突然而至,没有任何预兆。 相约明天聚餐看电影的好友,明天都还未来,却先收到了讣告。 也不知邪神和违规者方是如何得知的他们基地位置。 许言和第二顺位魔使连基础的方案都未定下,敌方已经袭击了过来。 而这样的状况对身经百战的这二人而言却并不棘手,更多更劣势的情况他们都经历过,眼下只是遭到了突袭而已。 问题在于,己方的情报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敌袭来了!乐园以公会抱团开干!虚树的朋友们随意!”白西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面露兴奋地大喊。 虎从风龙从云,白西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是一条漂亮的小白龙,但由于她如今使用的力量中混杂着时免的特性,导致她周身的龙型虚影化为了黑红白三色,煞气十足。 此刻裹挟着黑色的云雾的模样更是宛若带来厄难的凶兽,一杆长枪被舞得凌厉至极,红黑的执行官衣袍翻飞。 而她身后,自然是同样兴奋地乐园一众任务者,这些任务者都是乐园临时召集而来,用的都是他们本来的身体,战力虽然受限,但身体的位格在那儿了,实力也没被削弱到哪儿去。 只不过敌人那边却更加肆无忌惮,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削弱破坏这个世界而来,压根就不会压制自己的力量,恨不得将自己的力量全部宣泄在这个世界,令世界加快崩解。 违规者们和不可名状的怪物们泾渭分明,违规者们也不敢直视和接触那些怪物。 这些怪物们的攻击和污染都是无差别的,它们没有理智,能够遵从约束,不主动对违规者们发动攻击就已经是极限了。 虚树的任务者没有乐园的多,于是主动迎上了人数少但难搞的违规者。 乐园这边则已经和几乎看不见边际的怪物潮对撞到了一起。 许言和第二顺位魔使属于高端战力,坐镇在能够俯瞰所有战线的雪山之巅,随时准备出手。 泽也混进了乐园的一个公会队伍中,唐谪和南则还有那两个王储也跟着他一起加入了其中。 原本许言是打算分几个人将他们送到更后面的补给基地的。 但却被拒绝了,就连那两个连姓名都没有的王储也拒绝了。 他们说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既然有上战场的实力,那就不能退缩。 明明是守护自己的世界,血全让界外的人流了,他们等着坐享其成就行......这种事,他们无法接受。 唐谪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他虽然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许言的问题,但帮助许言这种事却是不用思考就一定会做的。 南则亦是,他真的成熟了很多。 甚至还提醒了唐谪,带着唐谪一起来找许言签订雇佣契约,这样他们就也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了。 临走前,南则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言好一会儿,许言也平静地和他对视,但最终南则却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 南则此刻正在战场上使用自己身为半时免的能力穿梭自如,时不时还能空出手帮几个控场的公会会长救场。 许言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真不说不愧是两个世界都被选为救世主的人吗? 并且脑子也是真的很灵活,也很敢想。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 许言的食指点在自己的脖颈,从中牵出一缕南则能力所化的黑色丝线,丝线被他捏在指尖把玩了一阵,而后轻轻捏碎。 他没想到当时突发奇想留下的小玩意儿,居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唔,到时候先把唐谪丢出世界吧,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至于泽,许言又看向挥舞着纯白刀光于怪物群中厮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就当是感谢你给出的答案吧。 还有那么多人在等你回去,你还是回去吧。 跟我走等待你的只会是‘死亡’。 “来了,降临体。” 第二顺位魔使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权杖,圣洁的光辉从其上的透明晶石中绽放。 繁复的法阵以他脚下为圆心扩散到了整个战场的所有人脚下。 随着一声清越的刀鸣,许言拔刀出窍。 这一次他手握的是他真正的佩刀。 黑渊幽铁,极寒千炼,穷奇为魂——渊寒。 黑色军靴前踏,明明脚下就是万丈山崖空无一物,却发出了沉闷的脚步声,仿佛只要是他脚踏之处便是大地。 一团半黑半白的光如流星般从远处的高天坠落于战场上方的天空。 祂裹挟的不祥气息宛若黑云压顶般朝着下方的所有人压去,却被圣洁的法阵抵挡。 黑白纠缠的气息与纯洁的光华与半空互相吞噬消磨。 同时那黑白的虚幻身影也被法阵蔓延而出的魔纹攀上,令他发出了几声愤怒的嘶吼。 “第三席阁下,十分钟。” 第二顺位魔使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缕鲜血,脖颈青筋毕露,文气俊雅的五官都变得有些狰狞。 “足够了。” 红黑的身影留下三个字,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山巅。 白冰色的庞大穷奇兵魂宛若凶兽亲临,狠狠地扑咬在空中的降临体之上。 铮———— 刀兵相接的脆鸣响彻天空,其中仿佛夹杂着风怒的嗥狗怒吼。 那是穷奇在咆哮。 传闻所有主世界排名前三的任务者都拥有着足以和神明短暂对抗的战力。 而面前的这位只是能够被称为半神的降临体。 如今虚树的第二和乐园这位放在其他主世界妥妥第一的第三联手,足以将祂绞杀。 泽有想过许言很强,但却没曾想,他居然强大到能够屠神。 那黑白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塔诺夫。 也只有窃取信仰之力多年的他才足以令邪神神降。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邪神的底线。 邪神承诺,在祂降临之后,会帮他完美地将切尔诺伯格和贝诺伯格的神种融合吞噬。 助他成为真正的斯拉夫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邪神降临的后果只有一个———被彻底污染,而后陷入永久的疯狂。 哪怕他成为了神,也只会是一个没有任何理智的疯神。 届时他只会成为邪神的饕餮美食,化为滋养祂神格的养料。 半神的降临破坏了乐园和虚树临时封锁的战场区。 在封锁破碎的瞬间,被弱化了无数倍的神威余波席卷向四周。 五国停驻于死亡雪山边缘等候接应自家王储的骑士团和军队立刻就感受到了难以抗拒的压力,也看见了那与神明死战的巨大穷奇。 “神明在和强大的魔兽厮杀吗?到底是哪个国家胜利了?” 所有人都被压得直不起身,但却都在焦急忐忑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直到他们国家的最强者还有王的到来。 斯拉夫来的是除塔诺夫之外的最强者,纯白骑士团团长,还有斯拉夫王庭学院的院长史密斯。 他们两人早就被泽提前告知了所有真相。 原本他们是应该留守在王城的,但收到消息各个国家的王和最强者都在往死亡雪山这边赶,他们担心泽没有人撑腰,安排好一切便也赶了过来。 刚到就得见了巨兽和神明对撞的惊天一幕。 至于其他国家的王为什么会齐齐赶来,是因为世界意识的呼唤。 身为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的最高统治者,哪怕他们会死,也必须参与这场战争。 就像那两位王储所说的,这里可是他们的世界,危机全让外界人解决了像什么话! 身为2级强者的视力自然是极好的,哪怕相隔非常远的距离,将从四个不同方向飞向战场的魔法光华看在眼中。 纯白骑士团团长和史密斯院长对视一眼立刻也飞向战场。 神威激发了怪物们的疯狂,但对违规者们却是难以抵抗的攻击。 毕竟他们并未得到第二顺位魔使的加护,几乎很快就全军覆没了,唯有几个实力高强的使用了保命道具逃出了这个世界。 十分钟的时间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短暂得仿佛一瞬即逝,又好像长得度秒如年。 像塔诺夫这种对神力全无了解和运用的半神,最可怕的不是祂的力量,而是他身为高位格对低位格造成的污染。 第二顺位魔使吐血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许言必须速战速决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再强,终究也还是凡。 乐园的首席力量强悍,足以一枪灭掉顶尖以下的真神。 但他却没有能够走到神明近前的能力,因为污染会提前令他毙命。 再强的力量你打不到目标也只是枉然。 塔诺夫一黑一白的双手被神力包裹,控制着黑暗和光明的法则凝聚成诸多魔法轰击向许言。 而许言的刀每个起落都会劈开不知多少触之即死的禁咒。 失去理智的塔诺夫已经成为了纯粹的疯子。 邪神的意志只能对他施加命令而不敢真正降临,因为那将会直接炸开塔诺夫的脑袋。 许言的双眼早已变成一双冰蓝的竖瞳,清冷而冷冽,眼底透着一抹威严又亘古的苍色。 塔诺夫体内的降临神格被他看透。 刀锋一转,穷奇化为冰白的刀纹铭刻于漆黑如渊的刀身之上,利爪与刀芒相合。 璀璨如烈阳的冷白刀光划破了被邪神笼罩的如墨天空,重新点亮了漫天繁星。 塔诺夫从高空中坠落,眉心中一道血痕穿脑而过。 但邪神的力量残留却令他依旧活着,如果他想,他可以永远这么行尸走肉地活着。 嘭。 随着妄念之人的残躯坠地,失去神明神力支撑的怪物们也被世界所排斥消亡,战场上不知何时已只剩下了寥寥几道身影。 南则环顾四周。 那些来自虚树和乐园的任务者们在神明被斩,怪物们消亡之时便也一个个化为流光消失在原地,甚至都没给他们这些临时战友留下只言片语。 只剩下这片残留着无数战斗痕迹和污染的雪原。 唐谪也不见了。 但与他相识的南则和泽却没心思去思考他为什么也会一起消失,而是将视线锁定在那从空中落下的身影上。 与神明战斗,哪怕是半神,也是会受到污染之伤的。 许言抬手触摸了一下下颌的一道伤口,一片血肉便掉落了下来。 这一幕吓得泽和南则立刻想跑向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被定在了原地,除了能看能说外,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许言的脚边便躺着那双目无神却面露扭曲笑容的塔诺夫。 只来得及见证了一切的四国王者带着本国的最强者迈步走来,止步于许言十米开外。 “许言!你是不是又要故意去死!是不是!”南则的声音因为过于惶恐和焦急而有些扭曲。 泽却因为他的话而瞪大了双眼,他有些不想明白南则的意思,但聪慧的大脑却违背了他的意志。 脑海中浮现出的答案令泽浑身的都在发寒,哪怕身体被定住却也开始发起颤来。 许言又恢复了言·切尔诺·伯格的模样,一双红宝石般漂亮通透的眸子看向他们。 目光温柔和煦,但说出的话却与他的表情割裂成两个极端。 “是啊,我喜欢死亡,我在追求着死亡。” 许言此刻的神态举止和切尔诺一模一样,若不是他说出的话和他穿着的执行官的制服,泽还以为他的小黑猫回来了。 不,他的小黑猫从始至终一直都在。 “我的到来便昭示着这具身体意识的死亡。” 许言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语,“泽,你认为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泽声音都在发颤,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许言的话语好像拥有着某种引导的能力,他无法让自己保持沉默。 “在你被‘眼球收藏家’里奇·彼得在边境袭击的时候,因为从那天起,对权利没兴趣的你突然将西部的边境骑士团全部收服了。” 许言微笑着点头,“答对了,但没有奖励,哥哥。” “所以,先生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南则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此刻神情一片空茫和绝望,仿佛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人偶。 许言面向他,整个人的氛围又是一变。 哪怕他的样貌和南则记忆中的先生有着些许差异,面容也年轻了一些。 但那清冷如月的气质,还有在看向自己时总是透着温和与宠溺的眼神,分明就是他的先生。 第233章 漆黑灾厄的骑士(完) 许言用南则熟悉无比地语气缓缓开口。 “在《平安客栈》节目开播的前一个月,在‘我’发现你拿普通人炼制傀儡的时候。” “‘我’本来就因承受污染而岌岌可危的身体就,‘嘭’的一下,崩坏了。” 说完这两句话,许言便不再表演。 恢复成了自己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语气嘲讽。 “我过来接收的时候,‘原身’死得不能再死了,我如果再晚来一步,指不定你就能亲眼看见他畸变而成的丑陋怪物了。” 说完这些,许言便不再管南则,毕竟这都是他自找的。 原本南则所在的那个世界并不是他的任务指定世界,他是被抓去救火顺便做任务的。 也就是说,南则如果不穿越到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原身’或许会活得更久,或许会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结局。 而不是许言写出来的符合人设的剧本和结局。 我亲爱的神明啊,你的碎片长歪了,我帮你教育教育,不用谢。 许言笑着,用极轻的声音说出了上面这句话。 南则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他猜到真相或许会非常残酷,但却没想到会残酷到令他无法承受。 除了泽和南则以外,其余的所有人,包括最后赶到的纯白骑士团团长和史密斯院长都看不见许言的这番表演。 在他们眼中,只看见他们三人沉默地注视着那具仿佛死去的神躯。 许言重新回身面对塔诺夫,白西构建的幻术破碎,他和十一的身形也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十一虽然很想吃瓜,但他也被白西的幻术排斥在外,心里简直跟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难耐。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提出意见,因为老板是世界上最好最大方的老板。 “易识?” “白西?” 认识两人的东煌龙帝还有亚特兰的海皇震惊地出声。 实力放在这里堪称很差的这两国王储这时候才姗姗来迟,默默地站到了自家父皇的身后,主打一个乖巧。 圣约联盟的王储还远在虚树的后方安全区。 而塔尔塔的王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违规者哪儿会管土着的死活,不主动杀你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白西活泼地朝着龙帝挥手打招呼,“皇伯父,在场的人都可以知晓乐园的存在了,这个世界归乐园啦!我们走后就麻烦您向他们解释一下啦~” 龙帝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面色复杂的缓缓点头。 身为乐园钦定的这个世界的未来总管理,他当然是见过乐子神的。 而现在…一想到以后真的要勤勤恳恳为祂打工,还要应付祂的一些恶趣味。 比如龙崽子很可爱,给乐园来几只玩玩什么的...... 他就有些胃疼。 “虽然你有所图谋,但你确实令斯拉夫这个苦寒的国家变得国泰民安,所以我给你一个说出遗愿的机会。” 许言冷冽平静的声音响起。 令原本想要开口询问的龙帝情况的几个王纷纷收住话语,朝这边看了过来。 原本被众人以为已经死了的塔诺夫忽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笑声扭曲而疯狂,刺得在场所有人脑子都抽痛嗡鸣起来。 随后便听见他用尖叫的音量喊出的恶毒命令。 “切尔诺!我命令你杀了我!然后立刻自戕!这个世界不需要神!神只会毁灭世界!” 塔诺夫不相信这个占据了切尔诺身躯的外界人,所以他动用了刻满切尔诺脑海的咒印。 这也是他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了。 于是所有人便见到许言身上的衣物恢复成了原本的漆黑轻铠,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桀骜冷厉。 恭敬地弯腰低头,对着塔诺夫单膝跪地,行了一个代表忠诚的骑士礼。 “yes,your majesty.” 骑士许下庄重的诺言,而后起身,拔出了腰间漆黑笔直的长刀。 “不要!”泽痛苦地大喊着。 他不是在制止许言杀死塔诺夫,而是在制止他听从塔诺夫的命令。 但不管他怎么喊,怎么下令,他施加在切尔诺脑海中的咒印都毫无反应。 就好似被一座巨山压住的鸟雀,不管怎么挣扎,就连翅膀都无法抬起分毫。 骑士挥下手中的长刀,斩下了本该效忠的王的头颅。 而后刀锋便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不要!!!我求求你!!!言!!!至少...至少带我一起......”泽的声音中满是哀求。 哪怕是在痛哭,哪怕神情无比痛苦,他也依旧如画般好看。 甚至因为这种脆弱的神情而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配合着他身处的战场环境,天使为战争的悲剧而垂泪也不过如此。 十一在心中评价了一句。 许言转过身,露出了那双被淡金色咒印刻满而变成红金色的双眸。 其中满是难以忍耐的痛苦。 在塔诺夫下令的时候,纯白骑士团的团长就想要上前去制止,但他不知何时已经动弹不得。 而其余的人也同他一样被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力改变。 咒印刻下一个就足以让人痛苦许久,更何况是被刻了这密密麻麻的一片。 泽简直难以想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小黑猫到底默默忍下了多少痛苦和折磨。 也难怪他的咒印没有任何用处。 哪怕他的咒印等阶更高,但又如何能撼动这庞大的数量。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无法反抗塔诺夫的命令。”许言的声音都虚弱了许多。 他的这具身体本就遭到了邪神力量的污染正在由内而外的溃烂,这是肉体上的折磨。 而他脑中不断撕扯着他的精神让他遵从命令的咒印,则是精神上的折磨。 哪怕他不自戕,他也根本活不下去。 泽这一生都从未哭过。 而如今,他的眼泪就像体内被悲痛淹没充满,而后盛装不下的那些便化为泪水从眼角溢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说出的话语也就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他请求道,“让我最后再拥抱一下你,好吗?” 然而许言却拒绝了他最后的请求。 “我的身体被邪神污染了。” 黑发红眸的骑士说着,露出一个令泽感到无比熟悉的温和笑容,红宝石般的眸子含着柔润的微光,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横在脖颈的刀锋毫不犹豫地切开了白皙的皮肤,上面还残留着泽留下的少许爱痕。 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血液沾染的地面被灼烧出一阵漆黑不祥的烟气。 泽读懂了骑士无声的唇语:这下我是真的名副其实了,漆黑灾厄的骑士。 他的小黑猫才不是什么灾厄。 他乖巧又听话,稍微对他好一些他就会倾尽所有地对你好。 他强大又优秀,是斯拉夫最名副其实的骑士。 他十六岁就去了苦寒的边境,守卫了边境七年,暗地里资助了近百户穷苦的孩童。 他更是拯救了这个世界的英雄... 但偏偏这样好的人,却被冠上了灾厄与不祥的污名。 却在晨曦的光辉到来之前自戕于最漆黑的黎明前的黑夜,身躯倒下之后化为一滩带着浓郁不祥和污染之力的血水。 衣物和武器也被血水腐蚀融化,什么都没能留下。 ...... “我们也该走啦。”白西笑盈盈地伸了个懒腰。 十一却完全没有和其他人道别的兴趣,手中的长剑便直接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白西也在同时学着许言,切断了自己的喉咙和动脉。 两具恢复了原本衣着的身躯倒在了雪原战场,血色的在他们身下蔓延。 像他们这种使用小世界中人的身体的情况,脱离之前必须确认这具身体死亡才行。 原本早该死去的人在没了主世界的干涉修正后,哪怕在这个世界多呼吸一秒,都会掀起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的连锁效应。 因此而导致世界毁灭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们才被规定要尽可能的不ooc,而自杀的脱离方式也一向是最优解。 只是苦了不明真相还见证了他们自杀一幕的本土人士们了,心理阴影只怕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已经和白西还有十一熟识的两位王储,看向他们尸体的瞳孔都在震颤。 这所谓走的方式就是死? 为什么要死? 他们亦师亦友的伙伴就这么在他们面前自杀,他们该怎么办? 泽原本的自信在许言丢下他后破碎成一地烂肉。 他压根没想过许言会丢下他这种可能。 他以为......这位执行官多少是有些喜欢他的,他甚至做好了去到他的世界见到他还有其他爱人存在的准备。 但是...他没要他。 哪怕他请求了,他也不要他。 为什么? 泽陷入了迷茫,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那滩许言化为的血水。 一步,一步,他不自觉地朝那血水走去。 他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不可!” 纯白骑士团团长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了泽快要触碰到血水的手,用力将人拉起。 “斯拉夫需要您!” 需要? 泽的大脑恢复了清醒。 是的,执行官许言不需要他,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留在这里。 那么他变得足够强大,足够被他需要就好了。 他会去找他。 既然南则还有唐谪都可以做到,他也一定可以做到。 而且他找的不单单是小黑猫,他要找的是乐园的第三席执行官许言。 这个世界不是归为乐园管辖了么?他比起其他人而言与许言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对了,南则呢? 泽回头试图寻找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已经离开了吧。 ...... 待唐谪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改天换地了。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他从未来过的世界。 大概是许言送他离开的。 因为他没能给出答案。 面容冷厉英俊的青年一脸颓然地背靠向一旁高楼的墙壁,身体逐渐滑落,支着一只腿坐到地上。 爱人温柔和煦的笑颜与执行官许言那张淡漠至极的脸,在他脑海中同时浮现,他们好像依旧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可是为什么非要他回答。 明明他们就该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偏要让他分开? 事实说明哲学问题不管是谁遇见了都会感到折磨。 哪怕是唐谪也是如此。 许言也是如此。 但他因为不爱的缘故能够更加洒脱。 哪怕是互相深爱的人,爱意也不会完全平等的,总是会有更多的一方。 而这一方往往通常都是败方。 许言可以因好奇他们的答案就洒脱地问,但唐谪却无法轻易地答。 或许他会思考很久很久... 或许他会永远得不到答案。 或许他会因此而一直被困在原地。 ...... 哪怕是留下了固定坐标,南则回到这个先生曾存在的世界也花费了很久很久。 再加上他之前在找寻路先生途中花费的时间..... 哪怕时间流速相差很大,等他回到他和先生住了十年之久的城市时也已经物是人非。 他和先生的家还在,但原本的高档小区已经成了老旧小区。 他的朋友们还在,但大多却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至于季北斗... 南则之所以会离开这个世界义无反顾地去寻找他的先生,便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祸患已经被控制得很好。 新一代的王们有了他们那一代的经验都变得很能打。 而付出的代价便是季北斗还有其他许多前代王的牺牲。 当然他自己也差点死在战场上。 所以他为什么要回来? 南则站在空荡又冰冷的房屋之中,那些熟悉的物件全部被他收起保管在自己的随身空间之中。 缺失了那些物件还有先生的家,还能被称之为家吗? 一声惨笑陡然响起,于这寂静的夜中无比突兀刺耳。 他终究是已经失去那个人了。 所以他这是将自己的先生与那位执行官分割开了? 心脏忽然紧缩着抽痛,像是在抗议。 但它在抗议什么呢? 南则的手中多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正对着他自己的心口。 身高腿长的俊美青年流着泪露出一个笑。 不如,挖出来问问吧? 第234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1 界海虚空广袤无垠,大小世界如海中沉浮的气泡,缤纷繁多,却又脆弱易碎。 而那一个个主世界则是海中的夜明珠,无数水泡会下意识地朝着它聚拢,寻求深海中难得的微光与庇护。 夜明珠能够承受住界海狂暴能量的冲刷,从中过滤温和的能量滋润气泡,帮助它们凝实成璀璨的珍珠。 而珍珠与气泡们则反过来将多余的能量净化反哺,修补夜明珠的磨损,帮助它变得更加润泽完美,散发出更为明亮温暖的光照亮一片黑暗。 它们之间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神明就像是围绕着它们不断游动,守护它们的白鲸,任务者们则是穿梭在各个它们之间穿针引线的游鱼,白鲸有大有小,游鱼亦有各自风采。 而邪神则是一只只隐于黑暗中的狰狞恶鲨,冷不丁就会冲出来狠狠地咬上一口,就算被白鲸一尾巴打得或残或死,也要让自己的嘴中含着血、带着肉。 黑暗中自然也蛰伏着一只只自甘堕落的厄鲸,它们不动则已,一动必然会卷起惊天骇浪,令被它盯上的猎物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身死鲸落,明珠与珍珠气泡尽碎。 而一只爱上了白鲸的恶鲨和同样爱上了恶鲨的白鲸又是多么稀奇有趣,獠牙上血肉早已经腐蚀的厄鲸们又怎会放过如此鲜美可口的珍馐。 再者说,生活于黑暗星海之中,真正的良善之辈又会有多少呢。 不落井下石便已是仁至义尽。 ...... {这就是他想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我便会给他。} {哪怕他会因此而不完整?} {哪怕他会因此而不完整。} {再说......完不完整,并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 一声鲸鸣响在耳畔,将睡梦中的青年惊醒。 他扶着额头从床榻上坐起,穿上鞋袜披上外袍,走到窗边拉开插销将窗户推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于脚下沉浮的接天云海,一艘艘飞舟于云海上航行,一只只庞大的异兽于高天云海之中飞舞穿梭。 天边升起一轮金色的圆日,撒下淡金的晨曦将这一切笼罩,为这幅绝美的画卷勾勒出细致立体的光暗二分,云霞的微光反射于暗部,令所有的阴影都变得通透而柔和,添上最后一抹灵韵与仙气。 透过结界而变得和煦温柔的风吹动着青年的额发。 银色的发丝扫过那一双冰蓝剔透的双眸,眼底的苍色就像一层薄雾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透着极强的非人感,气质冷冽如冰、清如寒月。 又是一声空远的鲸鸣,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声音主人愉悦的心情。 哐哐哐。 克制礼貌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低沉成熟的男性嗓音,“许师弟,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达神岛了,你可起来了?” 青年听到这个声音眉眼柔和起来,清朗平和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已经起来了,多谢大师兄提醒。” “无事,我先带着已经起来的师弟师妹下楼用早饭,你且慢慢来,时间还算充裕。” “好。” 待门口的脚步远离,青年又恢复了之前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看向远处依稀可见的神光。 那神光绚丽却虚幻,如无薪的光火,有种随时都会熄灭的错觉。 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 第235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2 通天鲸是一种性子温和的妖物,它虽喜欢在高空中游行,却喜食深海的鱼类,所以若是运气足够好,便能够得见巨鲸飞天或从高空入海的壮观之景。 而许言所居住的这间客栈便位于一条通天鲸的脊背之上。 一路过来,昨日通天鲸恰巧感到饥饿,他们便随着它一同进入了深海。 只是那深海实在过于黑暗,哪怕阵法结界的光都被纷纷点亮,也无法照亮多少视野,透过窗户往外看去,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如幕的黑。 每当这个时候,第一次登上这鲸舟的普通人们便都会缩回房中闭门不出,只因那察觉自身过于渺小而带来的恐惧和无力感实在难以承受。 “为何又在出神?”身旁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 许言回神看去,对如长兄般照顾自己的大师兄露出个浅淡的笑,“就是忽然觉得人很小。” “许师弟体弱未曾出过远门,应是被昨日深海吓到了吧?”坐在对面的一紫袍青年笑着问。 “也不知是谁昨日吓得胡言乱语,疯狂祈祷阵法不要恰巧出问题,否则大家都会一起死呢。”紫袍青年身旁的白衣少女毫不客气地拆台。 “哪有!”紫袍青年拒不承认。 古云一好笑地看了对面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身旁安安静静的许言,柔声道,“人本就是渺小的,天塌下来我们就算心急也什么都做不到,不妨做好自己能做的事,过好自己该过的生活,思虑过多无益又无用。” “我赞同大师兄的说法!我只想天天吃喝玩乐!”白衣少女嘿嘿笑着,伸手就抢了许言面前的一个肉包子,一双明眸狡黠又活泼。 “许师弟一定吃不下这么多吧,师姐帮你分担分担~” 紫袍青年见状也伸手想拿,却被古云一直接抽了一下手背,只好讪讪地将手收回。 “别总欺负师弟!”古云一瞪视了对面两人一眼。 许言的嘴角一直微微勾着,清朗平和的声线柔和了几分他过于清冷的气质,“闫师姐和阮师兄待我很好,从未欺负过我。” 闻言古云一的表情更痛心了,拿出一副大师兄如父的架势开始数落起闫陶和阮浩然起来。 “是你们教他这么说的吧?平常在宗门里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以,但这是出门在外,要是旁人见到他被自家的师兄师姐都欺负也一起跟着欺负他怎么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顿时哀怨地看向许言,闫陶被念叨得手里的灵肉包子都觉得不香了。 但对上许言迷茫困惑的眼神后却只能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小师弟因为身负一半神兽血脉的缘故,实力强悍,身体却因承受不住过强的血脉而极为脆弱,宗门中的一众长辈更是小心呵护着,基本上没出过宗门几次,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对人情世故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这么一个又安静又乖巧的师弟,他们确实偶尔会忍不住想欺负一下,想看这好看到非人的师弟露出为难和迷茫神情,但又怎么舍得责怪他,更不愿他难过。 再者说,许言会说出那句话虽然确实是他们两人教的,但出不出于真心他们也能看得出来。 许师弟是真的不觉得他们有在欺负他。 忽然觉得良心有点痛。 就一点点。 下次还敢! 毕竟面无表情的许师弟总给他们一种遥远而疏离的感觉,看上去太孤独了,也唯有被他们欺负时才露出鲜活的表情。 他们希望许言更有人味些,而不是像那些闲言碎语议论的那般——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 真龙确实是神兽,但在很多人眼中依旧是妖。 看看周围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吧。 确实有不少人露出了惊艳之色,但更多的人眼中则是排斥和敌意。 还有深深的惧怕。 这也是为何长辈们不怎么让许言出宗门的原因之一。 而这次,却是不得不让他出来。 神岛开启,所有人都想被神岛选中留在神岛修行个几年,沾沾神道气运,运气好或许还会获得神明赏识获得益处。 更何况,据传这次居于神岛的神明将要在年轻一代之中选拔神使伴其左右。 此等堪称万年难遇的机缘但凡有资格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去争上一争。 第236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3 许言其实根本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于他在师兄师姐面前露出的所有表情,都是根据他对他们的观察而表演出来的。 他对这些真正在意他对他好的人,耐心还是很足的。 只不过他却做不到如他们对他那般喜爱。 他甚至不明白喜爱是什么感觉。 只是他露出那些表情时,他们的心情会变好,他便也就每次都顺了他们的意而已。 仅此而已。 更多的要如何去做他便不太能懂了。 而表演就像是他的本能,一种自保的本能。 他清楚,如果自己的这些想法和不同被人知道,哪怕是最疼爱自己的大师兄和掌门师尊知道,他们也不再会如现在这般对自己了。 他们只会对身为‘人’的许言好,而不会对身为‘妖’的他好。 人妖殊途。 他自己很清楚,比起人,他的思维方式和情感其实更趋近于妖。 况且,他始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非常违和。 但自他从龙蛋之中孵化,到他今早在房中看见那神光之前,他都没能找到令他感到违和的点在哪儿,具体又是什么。 而现在,他找到了。 他必须去见一见那所谓的神明。 或许见到了祂,他就能获得答案了。 “怎么又在出神?” 古云一训斥完两个师弟师妹后见许言饭也不吃,垂着眸一动不动,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是不是身体又出问题了?跟大师兄说实话。”他的语气都严厉了起来。 闫陶和阮浩然也一脸关切地看向许言,尤其是闫陶,立刻也端起了二师姐的威严架子,再没半点之前的嬉笑活泼。 “是不是昨夜通天鲸入海和升空时速度太快太颠簸,身体不舒服了?不舒服怎么不说?你不是之前答应了师姐不会再这样了吗?” 眼见两个出门在外的‘大家长’冷了脸,阮浩然虽然也害怕,但见许师弟被两句话问得有些呆呆地愣住,只能是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师兄,闫师姐,许师弟是个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吗?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消消气。” 话虽这么说,但阮浩然却很是理解这两位的过激反应,因为已经有一次非常不好的前车之鉴在了。 那次历练遭遇了魔修强敌,最后许言力挽狂澜救下了所有人。 战斗结束后最年长的古云一和闫陶自然第一时间就不顾自己的伤势去询问了他的状况,但那时许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无事。 等回到宗门,许言才吐了一身的血昏迷过去,如果不是掌门刚好出关来询问情况,就站在许言的旁边,第一时间对他实施了救治的话,差很大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直接给被他救下的所有同门都整出了心理阴影。 自责为什么没注意到许言的异常。 尤其是身为宗门公认的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古云一还有闫陶,他们不光被掌门还有长老们一同训斥,自己还主动去领了罚。 之后许言养伤都养了几年,这俩人就彻底把许言当瓷娃娃了。 而‘不舒服和受伤了就一定要说’这个约定便是那时候定下的。 “嗯,我很好,我只是在思考神使要怎么选。” 还是那句话,许言对这些‘亲近’之人耐心是很足的,他愿意听话和哄他们开心。 就像对待...宠物。 等等,他怎么觉得他好像真的养过什么宠物...可分明没有。 “许师弟居然对这个感兴趣?”阮浩然有些惊异地看着许言。 这位仅次于掌门之外的小冰山可从来没对什么人事物感兴趣过,这还是他除了修炼以外,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意愿。 第237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4 “神光很好看。”许言不知如何找理由,下意识脱口而出。 三人闻言顿时露出无奈地笑,古云一感慨了一句,“一路过来我还在想要如何说服师弟你参加选拔,没曾想神光的绚丽与威严居然直接‘魅惑’住了师弟,师兄我还是不够了解师弟啊。” 许言却完全没听出话语中的调侃,一脸认真疑惑地询问,“‘魅惑’一词不是用在活物身上的吗?还能用在神光这样的景色上?” 问题之中的槽点过于多,一时间将三人沉默了。 然而反应过来之后古云一面色又扭曲了起来,压抑着怒火瞪视着对面心虚避开他目光的两人,“闫陶!阮浩然!你们私下里到底教了什么!” “不是,大师兄,许师弟年已弱冠,不能不知晓一些男女之事啊!许师弟这么好看,万一被歹人骗了身子怎么办!”闫陶说这话的音量很低,毕竟她身为尚无道侣的女修还是要面子的。 “是啊,所以我就拿了些话本子给许师弟看,上面还有一些配图,这样许师弟也好懂得什么叫男女有别,以防被好色之徒占了便宜!” 但阮浩然就不太在意这些,虽理不直但气也壮,说话的音量也自然而然得稍稍大了些,再加上在座之人几乎人均修行者,所以附近几桌的人定是能听到的。 古云一闻言更是气得脸都潮红了起来,颤抖着手来回点着两个不靠谱的人,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身旁的许言还一脸‘天真疑惑’地等待着古云一为他解惑。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顿时周围几桌的人都笑开了,就连之前带着敌意和戒备看向许言的几人也缓和表情。 被师兄师姐们悉心教导的半妖,性子纯净天真,身上气息又如此清灵,断不会是什么恶妖。 然而所有人都不曾察觉,那银发蓝眸的半妖青年眸底那抹苍色始终平淡无波,仿若永冻之地那亘古不变的寒冰。 人类果然都是一群非常好‘哄’的生物。 许言在心中评价了一句。 然而随着这个评价落定,他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了一片血色。 一个同他有着九分相似的身影站于一片战场之上,银发染血,蓝眸无光,手中一把银白色的长刀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污,刀剑滴落的鲜血腐蚀着接触到的一切,发出滋啦的声音。 而他身周的其他活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满是畏惧,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厌恶,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看一个人,而是一件专为屠杀而生的兵器。 很快许言就打断了这些零碎的画面。 不是他不想继续看下去,而是再看下去就会对他的心神产生影响和动摇。 他就是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人的转世,更不会被‘另一人’的情感影响。 所以这些‘前世的记忆’他一直都当做话本子在看,就像是旁观别人的人生。 但完全不受影响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是尽量将这种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一旦超过这个范围,他便会立刻主动去打断‘回忆’的过程。 这种状况从他诞生之日起便一直持续到现在。 至于那如影随形的违和感,他也怀疑过是否和这些‘记忆’有关,但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因为违和感产生之时和‘记忆’出现之时并不能完全吻合。 而他们的偶尔相合更像是偶然,而不是必然。 ...... 鲸舟哪怕是在众多各式各样的天舟之中也属最为庞大的那一批,所承载的船客也属最多的,于是便独占了一个大渡口。 待通天鲸停稳,船舷落下,早已等候下船的人们便有序地下了船,登上了传说中的神岛。 神光所照耀之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清灵自在的感觉,仿佛灵魂和肉体以往所蒙的污秽尘埃都被一扫而尽。 但也有的人在接触神光的瞬间便飞灰湮灭。 对此无人在意。 会被神光惩罚之人必然是极恶之辈。 在许言踏入神光之中时有不少人将注意力都投注到这边。 镜空门中有一身含神龙血脉的半妖,这件事几乎众人皆知,只是几乎无人见过。 如今终于见到了。 只见一身穿蓝白衣袍的俊美青年被三位身姿同样卓绝的男女护在中间,那异于常人的银发蓝眸令他周身清冷的气质更显。 冷白的肌肤隐隐透着青色的血管,薄唇只有淡淡地血色,身形虽并不单薄,但明显身体有恙,和血脉过强伤身的传言相合。 饶是在俊郎仙女如云的修行界,他的模样也能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顶尖。 诸多修行者恍惚间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但很快又收敛,转而端起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不知这被镜空门养大的半妖是否真如镜空门所说,心思纯净,恶欲不染。 他们烂柯界域的神明成神之前可是一位极端厌恶恶妖的人族修行者,传言祂尚为普通凡人之时,全家都被恶妖屠戮,唯有祂一人幸存。 所以祂对妖类可是极为严苛的。 许言灵感极强,匆匆一扫便能够察觉周遭之人对他所怀之念,但那些人又不是他养...他亲近之人,他纯粹就是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仅此而已。 师尊教导过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觉得这句话的后半句很对,一直都记着呢。 至于前半句,他无视了,就如他无视那些人一般。 如果他真起了害人之心,那一定是那人的错,而不是他的错。 蝼蚁若不爬到人的眼前碍眼,人又如何会将目光投向它并特意杀死它呢? 第238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5 神光如想象之中的温暖,照在身上就像落入了一个温柔至极的拥抱,就连微风好似都在为他整理额前凌乱的发丝。 许言微微睁大双眼,他感觉好像有人真的拥抱住了他。 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鼻息吐在他的脖颈,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肌肤。 但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他的衣服也并无任何被拉扯的褶皱。 他身体有些僵硬地站于原地,脸上真情实意地露出一丝迷茫。 见他顿住脚步,周围人的目光大多都露出了玩味,古云一三人却是露出了焦心的关切。 “许师弟,你怎么了?” “我......唔?!” 许言正欲开口说话,一个轻而珍重吻落于他的唇角,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抬手捂住被亲吻的地方,一双冰蓝的眸中满是不知所措。 所以神光真的是活物?它真的魅惑自己? “怎么了!?” 见许言抬手捂住唇角,古云一立刻急了,拉下他的手就检查他是不是吐血了,结果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一点血沫,这才松了口气。 “大师兄...” 许言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清朗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冷,但古云一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丝颤抖。 “嗯?跟大师兄说,到底怎么了?”古云一的眉头皱得死死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动手脚。 虽说年轻一辈的修行都大差不差,但也有一些学了高深手段和术法的人在,哪怕不敢当众伤人,但一些恶心人的手段却防不胜防。 “神光抱了我,还亲了我。”许言的声音很小,只有围着他三人能够听清。 迷茫的表情顿时转移到了古云一三人脸上,话本子看最多的阮浩然甚至已经开始脑补一篇‘神光有灵,对俊俏青年一见倾心,倒追相许’的故事了。 古云一和闫陶终究还是要沉稳可靠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有人在故意捉弄调戏许言,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占了许言便宜。 一时间心中愤怒不已,古云一更是跟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拉起许言的手臂扯到身后,灵感全开地感知起来。 带着冷厉的声音传开,“不知是哪位道友挑衅,这次我镜空门不予计较,若还有下次,休怪在下无情。” 此言一出,周遭原本议论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再看那并无任何异样,但薄唇微抿,垂眸不语,一副受了委屈却只能隐忍下来的银发青年。 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愚钝了。 能够修行至此并安然进入神光的正道修行者,或许因清修的缘故性子冷漠淡泊,但绝对算不上坏。 经过神光的考验,再加上青年身上灵力之清灵,虽依旧对其半妖的身份存有些许芥蒂,但已不会抱有明显敌意,更是有人出手帮助古云一寻找是谁出手故意为难。 结局当然是无果。 因为古云一和闫陶并未相信许言的说的话,阮浩然虽然脑子里写了一部话本子,但也是不信他的。 众人直接将罪魁祸首排除了,又如何能抓到‘人’呢。 ‘别怕。’ 短短的两个字,却动听得宛若仙乐,在许言的耳畔轻轻回响。 于此同时,神光又安抚性地轻抚了一下他耳鬓的发丝,许言甚至能感知到指腹划过耳尖的触感。 祂的阿言真是太可爱了,耳朵都红了。 沉睡于神山之巅的神明在感知到爱人接近的时候神魂便苏醒了过来,顾不得使用神侍们为祂准备的肉身,直接便以神魂的模样降临在了爱人的面前。 只是祂的爱人修为尚浅,并不能看见祂。 祂本不想吓到青涩单纯的爱人,但在他踏入神光的瞬间,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驱使着祂拥抱住了他。 青年果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迷茫又慌乱地欲开口向关心自己的师兄求助,那模样实在可口,祂没忍住亲了下去。 祂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否则祂一定会立刻将青年带到回神山,占为己有。 只是...... 为什么自己总是比他要矮上一些。 余泽有些不甘心。 祂虽然是下,也没想过要反,但身高问题是男人不能退让的! 记忆里那人坏笑调侃的声音依旧恍若昨日。 {大名鼎鼎的泽居然这么矮啊~} 祂记得当时自己好像一气之下直接就动了手,不带一句废话的。 明明自己就只比那人矮一个脑门子的高度而已! 第239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6 许言自是不怕的,他的那些礼义廉耻观都是师尊还有师兄师姐们所教导,自己却并没什么真实的感触。 对于被占便宜一事也正如闫陶和阮浩然担忧的一般——完全不在意。 因为那些行为并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他体内神龙血脉来自于一条天生天养的寒霜五爪冰龙。 你能指望一个冰坨子化的龙有多少七情六欲呢? 而许言的诞生也不是神龙化形与人类相爱的结晶,而是某个世家偶得它的一滴至纯心血,将之融入胚胎而成。 这也是为何他的血脉力量与肉体强度会相差如此之远的原因。 虽然许言的体质在在普通修行者看来已属极强,但却依旧承受不住体内龙血的负担。 就像燃烧的蜡烛,火焰便是龙血,许言的生命便是蜡烛。 要知道龙的体魄在神兽之中也能称得上一句顶尖,可想而知其中流淌的血液又是何等强大。 许言能够存活至今已属奇迹。 ‘你是谁?’许言尝试和这个未知的存在沟通。 他虽不怕,也没感受到恶意,但他不喜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因为他感受得到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只要对方想,他将会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地被对方玩弄于手心。 甚至他觉得,哪怕掌门师尊来了也是如此。 难道…是那位吗? 那位居然这么轻浮吗? 初见就动手动脚的…? 应该不是吧? 如果是的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许言知道自己的样貌好,但也觉得自己魅力还没大到这个程度。 ‘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那天籁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而后许言便察觉那被揽住腰肢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多了一串红绳手链,其上串着一枚树叶状的温润翠玉。 翠玉浑然天成,并无任何雕刻痕迹,然其上叶脉细致,散发着蓬勃生机,栩栩如生,宛若一片迷你版的真正叶片。 许言抬手查看的动作并不隐蔽,时刻留意着他的三位师兄师姐立刻便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只见那从袖中露出的精瘦皓腕上多了一圈微松的红绳,一抹翠绿点缀其上,乍一看去无比普通,但细看却觉得这手绳浑然一体,哪怕是红绳都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仿佛生来就是这副模样。 许言仔细地翻看着,发现根本没有能够将它解开的绳节,就是一根首尾相连的没有任何弹性的红绳。 “许师弟什么时候戴上的?是师尊赠予的灵器吗?”闫陶眼中有着羡慕,这红绳着实好看。 “刚刚。”许言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但却避开了后面的问题。 不知为何,他暂时不想将刚刚经历的事情说出来。 “我知晓你不喜欢在身上佩戴饰品,但这种守护灵器下次还是早些戴着吧,不然也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了,我们也能放心些。”古云一板着脸想训诫几句,但说出口的语气却还是温和了不少。 许言点头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撒谎,但他可以选择不说和默认。 况且这翠叶红绳本就是那未知人士赠予他的守护灵器,他虽不知具体有多厉害,但就那人给他的感观分析,必然不会太差。 如果他那荒谬的猜测是对的,那这片叶子甚至可能是神树的叶片。 神树长青从不落叶,叶叶翠如翡,叶叶为至宝。 想到这里,许言越来越觉得自己大胆的猜测是对的。 他抬头再次看向神岛中央,那里的神光最为美丽,也真的给他一种随时都会崩散的感觉。 并且在踏入神岛之后,他心中那不知为何产生的违和感更为强烈了。 神岛当然不是过了神光那一关就能够随便进的,接下来还将经历数道艰难的考核才能获得真正留在神岛,并进入神岛之中的资格。 他们踏上的,不过是神岛最外围的海滩罢了。 神岛说是岛屿,但其实堪称一小片大陆,至少在许言的估算之中,他要从此刻所在地海滩到达神岛的中心,全速飞行之下也得半月的时间。 而在神岛,除了神与神使、神侍之外,是不允许飞行的。 土地植被也因神光的常年普照而无比坚韧,土遁可能比用双腿走更慢。 许言跟在古云一的身后,身后是阮浩然,最后才是闫陶,但当他们踏入神岛外围的森林瞬间,眼前便是一黑。 再次恢复感知后,许言身边已空无一人,周围是一片隐隐有着虫鸣鸟叫的静谧山林。 需二人合抱的树木比比皆是,高度足有十数米,某些出类拔萃的甚至长到三人合抱的程度,高度也肉眼看不到头。 各色各样的茂密树叶交杂在一起,仿佛构建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穹顶,神光的穿透性很强,哪怕是被如此之厚的树顶遮蔽也能透出些温和的光,令林中并无阴暗之感,反而在随处可见的野花奇草的点缀之下美若仙境。 不愧是神岛。 许言在心中赞了一句,迈步走了两步,一束翠绿的光却从手腕处透过衣袖照向一个方向。 是在为他引路?引他去见那个人? 许言仅仅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选择跟随指引前行。 一是他真的很好奇那轻浮的人到底是谁,又长什么样。 二是他也暂时不知该如何走出这片看不见天空也感知不到方向的山林。 这片山林明显就是第一道考验,能够安全走出去的人就算通过。 一身白衣的银发青年行走于林间,点缀着蓝色流云绣纹的衣摆扫过身旁经过的花瓣叶片却不染尘埃。 他步伐悠然,神态自若,双眸平静,仿佛于林中踏青的仙客。 同此刻正看向他的几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衣衫破烂带血,明显是经过一场激战或者逃亡,正坐在一棵三人环抱的树下,目露警惕地看着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的俊美青年。 “诸位兄台,请问你们可曾见过同我穿相同样式衣物的人?” 青年停于他们十步以外,微微拱手,声音如人一般清冷。 他言行举止得体有度,只是他那异于常人的银发蓝眸却令几人产生了几分天然的排斥。 第240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7 知道许言的人不少,但也算不上多。 比如此刻于树下休憩的几人便不知道他,但好在他们识得许言身上所穿服饰。 苍蓝流云绣纹,外着宽袖白袍,内配蓝白束袖劲装,腰悬琉璃镜令。 这身装束是为烂柯界十大宗门之一——镜空门。 据传镜空门有教无类,但凡有缘且灵台纯净,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山精还是妖物,都会收入门下教导。 但镜空门的门人极少,且鲜少在外走动,宗门所在秘境也极为隐秘还会随机移动。 于是这所谓的‘有缘’便是真的字面上的看一个缘法了。 即便是如此,镜空门也依旧能位列十大宗门之一,便可见其不凡与神秘。 如今当真见着一个镜空门的人,看外貌还是个妖类,这几人惊异又警惕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至于眼前之人是否真为镜空门之人这种怀疑也不会有的。 各个修行宗门的宗纹和象征身份的灵器都是受烂柯界法则所护的。 非真正宗门之内的人持有便会直接损毁,盗用之人也会受到惩罚。 据说这个法则是在神明未沉睡之前定下的。 据说那个时候…烂柯界并不只有当前这一界,而是‘三千世界,各有千秋’。 而各个种族的宗门中的修行者们都能够凭借身份灵器而自由穿梭各界,维持秩序的同时也可阅览万千美景,见识千百人文。 据说那时,人、妖、神、魔、鬼、仙不过只是修炼法门不同,并不如今日这般泾渭分明,势同水火。 据说,那时的各个宗门之中常能得见,人妖连理、论道、仙鬼共游。 如今十大宗门之中,也唯有镜空门这一个独苗还保持着‘有教无类’了。 不过这些对于如今的世人而言也仅仅只是据说了。 神明已经沉睡万年了。 那一切距离如今这个时代实在太过遥远,不明真假虚实。 “我等并未见过镜空门的道友。”领头之人起身回礼回答。 银发青年微微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去。 “这位道友,请留步。” 见许言要走,领头的蓝杉修士赶忙出声喊住了他。 许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对上那双仿佛有冰晶在其中破碎的瑰丽蓝眸,蓝杉修士莫名呼吸一滞,下一秒就察觉自己的失态,拱手致歉。 “实在抱歉,这位道友,我喊住你是想提醒你,你前去的那个方向有一只护林神兽,极为凶悍,还请多加注意。” 许言再次回礼颔首,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因为他察觉到了敌意,来自于这位蓝杉修士身后的青年,他正拉着蓝杉修士的衣袖。 他还未走远,灵敏的听觉便捕捉到了那边传来的交谈声。 “师兄,你为何要提醒他?在这林中我们同其他宗门的弟子都属竞争关系才是,那神兽又不会害人性命。” “就是,二师兄说得对。” “说是竞争,但神岛的神侍们有说限制名额吗?” “呃,好像没有...” “这不就结了,修行亦是修心,不求无憾,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听到这里,许言再次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但手腕上的那叶玉却忽然扯了他一下,像是在催促,隐隐还带了一丝不开心? 玉也会不开心? 许言被自己的想法逗到,摇了摇头,跟随着叶玉的指引继续向前。 他一直前行,这一次别说是人了,就连只鸟都没能遇见,一路走来风平浪静不说,甚至还顺路采到了不少香甜的灵果,果腹之余还解渴。 令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宗门内山林中散步的错觉。 就唯一遇见的那三人狼狈的模样判断,这个山林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所以问题大概率是出在这为他引路的叶玉之上。 果然就是那位吗? 那位为何要对他如此好? 这就是话本子里写的一见钟情? 越想越觉得荒谬。 在他心中,掌管整个庞大烂柯界的神明是何等高高在上,理应如同掌门师尊那般威严淡泊,不该是......如此才对的。 许言不知在心中编排神明会不会被感知到。 于是在确定给予自己叶玉的存在,大概率便是神明后,就连在心里想都下意识地开始措辞。 他虽七情皆冷,六欲淡泊,但唯独一点,他暂时还不能死。 这是一种天人交感的启示。 告诫着他,若是他早亡,便一定会错过一些他绝对不会想错过的事,或是人。 更或是,那位神。 “那人要第一个到达了!据说所有试炼获得第一的人便能够直接跳过前面所有的考核,直接进入神使选拔,快拦住他!” 在许言思考之间,他已到达了山林的边缘,只差几步便能够踏出山林。 身后的喊声许言也听见了,他主动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身后急掠而来的数道身影。 然而那些人却并未因许言止步而撤回自己的法术。 那一个个虽威力不大,但依旧会令人受一些皮肉之苦的小法术密密麻麻地砸来,将这片山林都完全照亮。 许言刚要抬手将这些小术挥散,却被一个从侧面而来的人揽住了腰肢,被带着瞬间脱离了法术笼罩的范围,同时也出了山林。 (换了公司也还是忙…真是不愧社畜此名…容我忙活两天,后天恢复更新。 如果有一天我不更新还没请假断更了,那我一定是熬夜猝死了,因为现在还没睡,现在时间2024.8.21 11:40。) 第241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8 许言在被抱住的一瞬间就想挣脱,但这个人却给他一种……习惯的感觉。 他好像很习惯这个人的拥抱。 明明这个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或者神。 手腕上的叶玉在这个人靠近的同时就散发出了柔和的安抚性灵力,好似害怕他被吓到般拼命地给他顺毛。 这也是为什么许言能够确定这人就是那位神明的原因之一。 可是… 这人在他的感知中明明只是人类。 神明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你没事吧?” 落地站稳后,黑发黑眸的清俊青年着急地检查起许言的状况,发现没有伤到分毫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谁?”许言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位明显在掩盖自己的身份,那他当然只能配合。 也不知道哄那些人类的手段用在神明的身上有没有用…… 这个念头一起许言就将它从脑海中抹除,生怕被感应到。 “啊,抱歉,失礼了,在下余泽。” 青年的样貌并算不上顶尖,但他的笑容却尤其好看。 至少许言觉得是他见过的人类当中最好看的。 他仿佛被这笑容晃了眼。 “无事,谢道友出手相救。”许言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拱手道谢。 而这位名叫余泽的青年却紧随着又贴近了几步,整个人好似都想贴到许言的身上。 “那不知道友要如何相报呢?” 这是在调戏他吧? 果然这位神明多少有些…… 最后两个字他没敢想。 然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打破了这莫名暧昧起来的氛围,也将汇聚到许言两人这边的好奇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一关试炼的第一名为余泽。” 余泽完全没想到神侍会念出自己的名字,眉头一挑转头看过去。 许言留意到那原本威武霸气悬在高空的身影抖了一下。 彻底实锤了。 这个……的人确实就是那位。 ’为何宣布第一名是吾?‘ 余泽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质问响在神侍的脑海。 样貌刚毅周正的中年壮汉顿时气势全无,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委屈。 ‘神主,您不是吩咐将您当成一个普通试炼者看待吗…?’ 余泽顿时无语。 这些神侍哪哪儿都好,就是不够机灵。 总结:没几个好使的。 余泽又回头看向再次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许言,一边笑着贴过去,一边重新嘱咐道,’这次就罢了,我重新再说一遍。‘ ’吾用这个身份时除非吾吩咐,你们都要当吾是个普通的试炼者,但必须像对待吾一样对待许言,给他想要的一切,护他周全,让他开心,可明白?‘ ’明白了。‘中年神侍认真地回答,但又紧接着为难道,‘但试炼结果是由神树记录的……臣侍做不到给那位阁下第一名。’ 余泽深吸了口气,开始思考将不好用的神侍换掉的可能性。 ‘此事不用汝操心。’ ‘诺。’ “言言,你饿不饿?” “言言,你累不累呀?” “言言,这是我在林子里摘的灵桃,我削给你吃好不好?” 看上去比白发青年要稍年长几岁的黑发青年围着前者不停地转悠,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若不是他气质实在干净,也没有动手动脚,那活脱脱就是一个骚扰良家女的油腻男。 再看那白发青年,气质清冷,模样俊美,一双蓝眸更是瑰丽无比,此刻哪怕是席地而坐,姿态都透着优雅和矜贵,像是一幅绝美的画作。 也不怪那黑发青年会如此了。 只是终究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第242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09 “你这人怎的如此恬不知耻?没见这位道友都懒得理会你吗?也不觉害臊?” 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看就是那种以武入道的武修,高大的身躯站起身足足比余泽高出两个头,肌肉虬结的臂膀裸露在外,在阳光下反着小麦色的光。 能有来到神岛的年轻修士们没有一人是平凡之辈,这位壮汉的身躯可不是样子货,他一动起来每一片皮肤每一丝肌肉纤维都浑然一体,充斥着力量与肉体的美,每一次发力都蕴含着最契合人体的律动。 他阳刚坚毅的脸透着难以掩实的正气,是那种哪怕让他去当恶人都会被当成便装巡捕的类型。 余泽在听到如此毫不客气的话语后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壮汉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围着许言转。 而许言只觉得这壮汉的‘仗义’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他也不需要,于是出言劝了一句,“谢谢这位道友,余道友只是在玩闹,他对在下并无恶意。” 成飞元却有些执拗,他大踏步向前,将坐着的许言护在了身后。 “之前我就在道友的身后不远处,你们明显是第一次见,这人就对道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修真界中同性结为道侣的非常之多,正常朋友之间玩闹地搂抱自是不必在意,但余泽完全没有掩示自己对许言有追求之意,这种行为在成飞元看来就有些过了。 况且这位银发的道友明显就是那种不擅武力的,看上去又好似身体抱恙,定是畏于这厮深不可测的修为才委曲求全,不敢反抗。 他成飞元可见不得这种情况发生在眼前,他成道之前当了十几年的巡捕,而后又受陛下提携成为灭恶司的六司主之一,一生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与妖邪,只为匡扶眼前正义。 也正是这一股宁折不弯的正气令他成了道。 再者,在神岛可是无法杀人的,既能确认自己性命无忧,面对强者霸凌弱者还不敢挺身而出,那他的道必定再也无法再进一步。 成飞元的眼神越发坚定,哪怕他自知不是眼前这笑眯眯青年的对手,恐怕要受一些苦头,也一步都不打算让。 许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类型的人类,心中好奇渐起,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人会为‘路见不平’做到什么地步。 余泽本来只是想把成飞元随手打晕丢远点,但余光瞥见许言微微偏头的动作后顿时改了主意。 既然阿言想看,那陪这个人玩玩也行。 就当逗他的小龙开心了。 这么想着,余泽的双眼笑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只是这笑全无在面对许言时的温和,只余下笑容本身。 “言言自己都没意见,你跳出来管什么闲事?” 话说得轻飘飘却带着一股子刻意暴露出来的恶意,原本他身上那干净的气质也瞬间变得浑浊,周身的灵力都好像被染上了黑红。 成飞元顿时大惊失色。 这人难道是魔修!? 第243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0 不对,他身上没有魔气,他之所以觉得他身上的灵力是黑红色,是因为受到了对方的威慑影响,从而产生了幻觉。 只因他惧怕黑红色。 成飞元却还是不退半步,如今的他再也不会因惧怕而退缩。 但许言希望他退缩。 这个人类怎么一根筋呢? 于是眼见这正气十足的壮汉真要和神硬刚,许言只好拉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这场闹剧更进一步。 该说不说,这手臂梆硬,手感一点都不好,肌肉线条虽然爆炸但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还是......还是什么来着? 许言蹙起眉,他脑中好像总是有一些记忆想要浮现而出,但却又被死死捂住,只能透出一些零星的感受令他体会一二,却完全无法言明具体。 然而余泽在看见许言拉别人的瞬间表情都阴沉了下去,这一次可不是刚刚那种刻意的伪装,于是成飞元几乎是瞬间就被庞大的压力碾晕了过去,身体却还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站立在原地。 下一瞬余泽便出现在了许言的身边,拉起他重新回到树荫之下,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认认真真地为他擦拭起触碰到成飞元的手,力度轻柔,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过。 好在他还是稍微在乎一些形象的,施了个障眼法令其他人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但面对许言却大大咧咧地展露着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如此变态的行为也半点都没有掩饰和压制的意思。 “言言,那个人身上全是臭汗,下次不要碰他了。” 许言当然是不敢忤逆这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位面前皮一下也不会有事? 于是他便试了,“那其他人呢?” “不行。” 年长的黑发青年几乎是立刻就黑着脸拒绝,但很快又柔和了表情,温声哄道,“其他人都太脏了,言言就算逼不得已要碰他们也要隔着衣物,万万不可再触碰他们肮脏的身躯了。” 更不可能和别人肌肤相亲了。 许言没说话,只是目光盯着余泽牵着自己的手。 余泽秒懂,笑弯了眼,“我是无尘无垢的,所以只有我可以碰你。” 他好不容易快失而复得的珍宝,自然只有他一人能碰得。 之前在那些小世界受规则所限他几乎无法干涉,能够在每次那啥的时候强行同化已是极限,但在这个快要彻底属于他的世界,他可以将这个人呵护在手心,不再让他受一点苦。 快了,很快他就可以真正出现在阿言的面前,用他的真身。 许言对这位神明算是彻底没辙了。 打,打不过,甩,甩不掉,还不敢惹这位生气,生怕这位一个心情不好就随手捏死他。 罢了,随他吧。 有这么个赏心悦目的人…神照顾自己,反正他怎么着都不亏。 古云一三人遍寻许言不得,试炼时间将到才只能来到终点,以盼望能在终点找到他。 万幸的是他们确实找到了人,不幸的是他们居然看见许言乖乖地被人牵着手。 最重要的是牵着他的那个人看上去还比他年长,而且一看就是那种游历情场经验丰富的轻浮浪子。 三人的眼珠子差点都瞪飞出眼眶。 下一瞬三人的表情便从难以置信变成了目眦欲裂。 尤其是自认长兄如父的古云一,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子“家花被野猪拱了的悲愤”。 他早就提醒过掌门师尊,要让许言多接触些人,多学些人情世故,太单纯是会出大事的! 看吧!就丢了半天的功夫人就被拐了吧!? 古云一此刻脑瓜子嗡嗡的,脸都气歪了,生气之下语气便也十分不好。 于是一声压抑着声量的呵斥便脱口而出,杀气腾腾,“许言!过来!” 第244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1 许言在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后便朝古云一等人的方向看了过去,自然也将三人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 听到大师兄的话立刻就想迈步过去,但却被身旁的人死死拉住。 许言顿时为难住了,他不敢得罪这位神明,也不想让大师兄生气。 人类难哄,神明只怕会更难哄...想到这里,许言便得出了答案,先稳住神明。 古云一见那人居然还不放许言过来,顿时气得大步就朝那边走过去,伸手就想将余泽从许言的身边扯开。 余泽又怎会让他得逞? 这人先是凶了阿言,而后还想让阿言离开自己。 胆可真肥。 他将许言往身后一带,一只手挥开了古云一的手腕而后又毫不客气一推,将人直接推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被其身后赶来的一男一女扶住。 “别,他们是我的师兄师姐。” 见这位神好似真的动了怒,许言赶忙出言劝解,而后又看向古云一三人那边,“大师兄,这位是余泽,救过我。” 古云一的修为在一众来参加试练的年轻一代修士中都算得上是顶尖的,如今却被轻而易举地推开还无半点还手之力,顿时心绪一沉。 看来自家师弟这是招惹上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大师兄,你没事吧?”闫陶关切地问道。 “无事。”古云一面色凝重地摇头,目光一直死死锁定在余泽的身上。 而阮浩然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念叨着,“话本子还是让许师弟看少了,完了完了,这下子被‘英雄救美’这一手给拐走了。” “阁下搭救门下师弟之恩我等必会报答,还请先将师弟交还于我等。”古云一对余泽抱拳行了一礼。 他自知不是余泽的对手,但他身后可是整个镜空门,态度便依旧不卑不亢。 余泽本想直接将这几个人丢远,毕竟他们待许言还是极好的,念着这份情他不会多计较,但他和许言的事情始终还是要让这些人知晓,他可是在堂堂正正地追许言,没必要搞那些弯弯绕绕。 他甚至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许言是他的。 “报答?”余泽眉眼弯弯地笑着,“我可不稀罕你们的报答,让言言自己报答我就好。” 说罢,他故意晃了晃牵着许言的手,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你...!”古云一只恨自己学识浅薄,没有学会那些粗鄙之语,此时才会一口气憋闷在喉咙吐不出去。 “这位余道友,喜欢我们许师弟可以,但你这一副强硬的模样我们可不会放心让许师弟同你在一起。”闫陶气得小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她是会粗鄙之语的,但她不敢说,她怕这个余泽只是一时见色起意,要是被激怒了恐会做出伤害许言的举动。 “是极是极,余道友,不如咱们按照正常流程来,我们镜空门可是出了名的规矩少又自由,只要你与许师弟两情相悦,我们自是不会多加阻拦的。”阮浩然情商颇高地补充道。 余泽却完全无视了他们,转而看向身旁的许言,同那双漂亮的蓝眸对视,“言言,我心悦你,你对我可有感觉?” 第245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2 许言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心悦是什么意思? 感觉?什么感觉? 或许是他连眼中的困惑太盛,等待他回答的黑发青年低低地笑出声,笑声又低又哑,透着无奈和宠溺。 “那我换个问题。” “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就很好理解了。 虽然才相处这么短一段时间,但余泽却给他一种他们已经相识了许久的感觉,他也不反感余泽亲近他的一些行为。 所以他定是不讨厌余泽的。 许言当即答道,“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余泽接着问。 喜欢? 许言再次陷入思索。 阮师兄经常会和他说他喜欢看话本子,喜欢看尺度大的那种,阮师兄也拿给他看过一些,他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感觉。 闫师姐喜欢吃,每次从他手上抢过去的吃得尤其香,但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好吃。 大师兄喜欢修炼和看书,知识渊博,也经常教导他,而他虽对修炼十分上心,但却并不喜欢,不过是因害怕自己太弱而无法保全自己和那些亲近的人类罢了。 至于喜欢人类,他仅仅就是将他们当小宠物养,顶多算得上是对所有物的维护,而并非喜欢。 比如同他一起长大的岑师弟堕入邪道之后,所有人都非常难过,而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是宠物抛弃了主人,又不是他不要宠物,他为什么要去在意? 所以...... 他好像自诞生之日起就并未产生过喜欢这种感情。 也好像不会感到难过。 他的心好像一直都空空的,没有着落,也不想有,只想就这么飘着,只想归于虚无。 奈何却好像始终有一根线在扯着他,而他也不舍得扯断这根纤细脆弱的线。 所以想死的他如今才不能死,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比如那莫名的违和感,比如这根线,又比如那神光,还有眼前这个突兀出现在他眼前的神明。 “我知道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你而言有些难,但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教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神明的语调非常的轻柔,后半句话更是附在他的耳边细语,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 “哪怕你学不会也没事,我会一直在,永远都在。” 这句话不知触动到了什么,许言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而后许言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亲了一下,是一个仿佛意外般一触即分的吻。 一双蓝眸顿时瞪大了几分。 果然这位神明非常的轻......最后一个字他强行撤回了。 距离两人最近的古云一三人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表情一个比一个愤怒,尤其是古云一,斯文俊朗的脸都涨得通红无比,一双拳头捏得青筋暴起。 但好在三人还尚存理智,没有大喊大叫,怕坏了自家师弟的名声。 “你给我适可而止!”古云一压低声音警告。 余泽歪着头笑着,依旧牢牢地将自家的小龙牵在手心,还顺势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言言已经答应我了,我亲亲未来的道侣怎么了?” 许言:? 他好像记得他答应的只是给这神一个机会吧?怎么就一步到位了? 许言只觉得他今天一天产生的疑问比他前半辈子都还要多。 (太忙太累了,等我忙完这段就恢复日更!) 第246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3 最终古云一三人还是没能将余泽赶走,并且他们发现自己等人与余泽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些。 因为他们不管怎么防,余泽都可以突破他们的严防死守占许言的便宜。 搂搂抱抱亲亲肆无忌惮。 但这些行为又偏偏点到为止,没等让许言反应过来感到困扰就会飘然而去。 令古云一简直恨得牙痒痒。 神侍通知的下一次试炼是在明日清晨,修士也并不用日日入睡和进食,所以完成了第一关试炼的人们都三三两两地席地而坐,打坐修炼。 值得一提的是,成飞元也厚着脸皮加入了许言这边这个本就不安宁的组合。 他本就是一人前来,虽说被余泽震慑了一次,但他依旧没有退缩,看余泽的眼神中蕴含的防备不比古云一低多少。 成飞元也不是什么啥事儿都要管不顾自己性命的圣父,只是余泽给他的感觉不太好但又说不说坏,实在令他在意。 况且... 成飞元的目光落到许言俊美沉静的脸上,那双眸子清澈干净得宛若稚子,这样的美人会招惹到余泽那种怪物倒是不奇怪。 当然,他对许言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不忍如此美好的人被毁掉罢了。 然而哪怕是多了一个阻拦的人加入,余泽也依旧如鱼得水地在许言周围晃悠,眼中仿佛只看得到许言一人,其他的人皆是蝼蚁。 是的,余泽偶尔瞥向他们的目光就是在看蝼蚁。 这下子连脾气最好的阮浩然都有些火了,他是拿虞泽没办法,但他身为门中和许言关系最好的人,他可以让许言不理余泽啊! 这么想着,阮浩然就这么做了。 他笑眯眯地坐到许言身旁,却用无比严厉郑重的语气用灵念对许言道,“许师弟啊,这个叫余泽的就是个见色起意的歹人,你千万要提起十二万分警惕,现在他因你的美色待你好,以后腻味了定是会不弃你而去的!” 如果不是知道余泽不是人的话,许言一定会觉得阮浩然说得对。 所有人除了许言都没注意到,在阮浩然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身后被火堆拉长的影子陡然扭曲起来,一条满是倒刺的漆黑触须从中伸出,缓缓缠绕向他的脖颈。 许言没感受到了杀意,但他还是不着痕迹地伸手挡了一下。 那原本狰狞锋锐的触须顿时立刻收起了炸起来的倒刺,变得圆润又柔软,讨好地缠绕上了许言的手腕。 许言面无表情的将手收回,那触须还委屈巴巴地皱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影子里消失不见,阮浩然的影子也逐渐恢复正常。 “怎了?我身后有什么吗?”阮浩然发现许言一直看他身后,疑惑地转过头也看了一眼。 “无事,我驱赶了一只小灵蛇。” 许言说完,视线看向被隔到火堆对面的余泽,那人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笑容又痞又帅,活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如果不是这人的样貌和气质足够出众,许言一定会被油到。 但偏偏,他却觉得这样的余泽令他感到亲切和熟悉,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第247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4 神明因何而尊崇,因为祂们守护着一方世界。 神明因何而无情,因为祂们超脱于世。 当生命足够久远,见识的事物和经历足够地多,当诸多的一切再也无法令心绪泛起波澜,哪怕是人也会变得无情,更遑论那亘古的神明。 然而余泽给许言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祂是鲜活的,却也是无情的。 祂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和看待草木花石别无二致,但偏偏却会被他的一言一行而牵动心神。 会为了他而怒,会为了他而喜,会为了他而忧。 只是许言不明白祂看向自己的眼中为何会出现忧虑。 祂在担忧着自己。 许言睁开眼的瞬间发现了这一点,虽然祂掩饰得很快。 “怎么了?”许言询问。 目光扫过周围打坐的几人,发现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许言便知一定是余泽动了什么手脚。 余泽本来是打算趁着许言睡着占点便宜,但却发现许言熟睡之后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好似陷入了什么梦魇。 他想要探知,但却知道这样做的话,等许言恢复身为执行官所有的记忆一定会和他生气,便只能心疼地解开法术将人唤醒。 于是余泽笑着温声问道,“做噩梦了?” 做噩梦? 许言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他摇了摇头,“并未。” 余泽的眉心蹙了蹙,盘腿直接坐在了许言的面前。 虽说这一切都是许言和他商量之后的结果,但许言会做出什么事来,哪怕是他也无法保证能次次猜对。 况且,许言现在还不够爱他,他能感觉得到。 但他也知足了,至少许言开始爱他了。 他才不会去钻什么以前的许言和现在的许言这种牛角尖,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许言就是许言。 “你怕我吗?”余泽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因为他想起来,在南则那个世界的时候,许言就有些怕他,因为他是神。 眼见许言陷入了沉默,余泽掩住眼底的情绪安抚道,“实话实说,我不会生气。” 而后便见许言点了点头,白色柔顺的发丝随之微微晃动。 这个世界的许言和他位于乐园的本体太像了,也和他最初遇见的阿言太像了。 只是乐园的指挥官要多些戾气和疯狂,最初的阿言要多一些肆意和张扬。 而眼前的许言相对而言更像是一张白纸,令人想要染上自己的颜色。 “那要怎么做你才不会怕我呢?” 余泽本以为许言会思考很久,或者干脆无法给出答案,不曾想他居然立刻就回答了。 “不要怪罪师兄师姐、成道友还有我对您的无礼。”许言的表情十分郑重,写满了求生欲。 余泽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但心却有点疼,他便也学着许言的模样郑重地答应,“我不会怪罪你们的无礼,尤其是你。” “哪怕你想杀死我,我都不会怪罪你,更不会生气。” 这句话落下,余泽立刻就收获了一双瞪圆了的蓝眸,无比可爱,像是受惊的猫。 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想办法给许言变出猫耳朵和猫尾巴,绝对无敌可爱。 “我是认真的。”余泽诚恳地和许言对视,“唯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第248章 神与神使与神树15 唯有我可以对祂做任何事? 许言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这句话中所代表的含义。 他不明白这位神明许下这种承诺的缘由,但他却就这么信了。 就如讨厌旁人触碰的他居然完全不抗拒他的亲近一般,自然而然。 他眼前笑着的神明仿佛变了个模样,他看不真切祂的样貌,更无法形容出他的特征,唯独能够确定的是,面前的人就是祂。 祂好似无比虚弱,身形都有些透明,能够透过祂的身体看到祂身后参天的银紫色神树。 树叶片片飘落,仿佛在下着一场银紫的大雪,仿佛神树正在落泪。 “对不起…” 他听见神明在道歉,声音颤抖又无助。 而后他听见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温和地安抚,“不要道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神明小心翼翼地拥抱住了他,像是怕将他碰碎。 …… 自己曾经对祂说过类似的话? 许言蹙起了眉头。 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记忆恢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来到这里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 原来神明也并不是全能的,至少‘记忆’里那哭泣的神明是这样的。 “您也有做不到的事吗?”许言想到就问。 在许言蹙眉的时候余泽就担心地靠近了他,等他回神时,他和余泽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而他却没有升起一丝一毫地不适和警惕。 痞帅俊朗的脸放大在眼前,勾勒五官的一笔一划都仿佛描摹在他的心尖。 这就是喜欢? 许言抬手捏了捏神明大人的脸蛋,手感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好。 余泽先是被许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而后又被许言的亲昵的举动搞得大脑一时间宕了机,一双眸子微微瞪大,浑身上下那股子情场浪子的风流与不着调的劲完全消失,像个突然被调戏的纯情公子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许言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在,发觉神明大人并未抗拒反而很喜欢的样子,就抬起另外一只一起捏住了他两颊的软肉,而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您也有做不到的事吗?” 任由许言将自己的脸揉捏得泛红,余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许言的问题却令他回想起了那些他令他无比痛苦的记忆。 他想要紧紧抱住面前近在咫尺的爱人,指尖颤了颤却还是选择了放弃。 慢慢来,现在的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不能操之过急。 余泽轻轻抓住许言捣蛋的双手,免得自己在说话时被他捏得含糊不清,有失形象。 但哪怕他再怎么故作平静,语气中却依旧难掩落寞和哀伤,“神明不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很多。” 尤其是在对你的时候。 后半句话余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紧了紧握住许言的双手的手,微微低下了头。 “这样的话我就不怕你了。” 余泽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中仿佛多了一丝柔和的双眸,坠入了其中那冰蓝透彻却无比温暖的湖泊。 “神也只是更为强大的人而已,不是吗?” {你或许不太明白,但在我看来,我们不过只是更为强大的人而已,也有诸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所以不必为此介怀,尽力而为便可。} 果然,哪怕记忆再怎么改变,许言永远都是许言,也唯有他哪怕再如何强大心思也依旧通透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