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面瘫总在要抱抱》 第1章 那个面瘫总在要抱抱 作者:婳语文案白澈抓鬼治病样样拿手,却很不开心。没有心跳没有记忆,他根本笑不出来。直到有一天,在某人怀里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于是,花式要抱抱成了白澈的重要日常。醉了,要抱抱,跌了,要抱抱,困了,要抱抱累了,要抱抱,难过,要抱抱,开心,要抱抱……乔岭南:每天都在要抱抱,好歹给个笑脸吧?白澈:(微笑)乔岭南:我错了,你还是继续面瘫吧。  排雷:1、雅痞攻x面瘫呆萌受2、主受,1v1,结局he3、有鬼怪出没,不科学无逻辑,考究勿入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灵异神怪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澈(锦时),乔岭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天邺是个古旧的小镇,地理位置很偏,这里的人似乎与现代生活有点脱轨,才晚上九点,小镇就陷入了沉睡。  “咚咚咚咚……”  “啪嗒啪嗒……”  可就在这时,贯穿整个小镇的天邺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昏黄的街灯下,能看到从远处跑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看起来都在三十左右,男人五官扭曲成一团,嘴巴大大地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很难受的样子。双手在颈部胡乱抓拍,像是有无形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着,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是自己在跑,而是旁边的女人拽着他在跑。  女人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还不断催促:“快点,快点,再快点……”  河的对岸,也有两个男人和他们保持着一致的步伐,在往前行。但是相对于右岸的狼狈,左岸的两个人则轻松多了,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特别是走在前面那一个,身高腿长,明明走得很急,动作却如行云流水般舒服,半点不觉忙乱,在其余几人的映衬下,更显得优雅从容。  一眨眼的功夫,那一男一女已经跑到了一处低矮的砖瓦房前,女人这才放开男人,来不及喘气,就冲上前去用力地敲门:“白先生!救命!白先生救命……”  左岸的两人也停了下来,走在前面那人曲腿往河边的柳树上一靠,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对面那扇门上。  他身边胖胖的男人喘了口粗气,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南哥,你说,那鬼医……”  他一句话没说完,对面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他急忙闭嘴,凝神看过去。  对面房子里出来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个子不算高,一七八左右。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奇怪的白袍,直筒型的,衣袖非常宽大,还带着连衫帽。那人戴着帽子,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截尖尖的下巴。  可那女人就站在白袍人的对面,所以她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然后左岸的两人就见那女人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物。  左岸两人不由好奇,那人到底长得有多吓人?  像是知道他们心思一般,对面的人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露出了大半张脸来。  其实,如果单看五官,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脸小下巴尖,鼻梁挺直,眼睛不算很大,但眼尾微微上挑,也是很漂亮的。那女人之所以被吓到,大概是因为他的脸色,这人的脸色实在是很糟糕,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甚至连唇色都极淡。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看起来,的确不像个活人。  “这,这是人是鬼?”刚才开口的胖男人嘀咕了一句,他站得远,看不太清楚对面人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张朦胧惨白的脸。  靠在柳树上的男人却挑了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唇角,露出一个优雅中带着几分痞气的笑:“上几分颜色,也称得上绝色了。”  他话音刚落,对面白袍人就开口了,是对那女人说的,只有两个字:“何事?”  他虽然看起来不像个活人,声音倒是温润如玉,虽语气寡淡,可至少带出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女人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问:“你,你就是鬼医白先生吗?”  白袍人点头:“我是白澈。”  “白先生,求你救救我老公。”女人急忙道,又把男人拽到前面来,这么一会儿工夫,男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除了翻白眼,他已经不能做出其他的动作,“他,他……”  白澈看了男人一眼,抬起右手臂,宽大的袖袍从男人面前拂过。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男人的变化,然而……并无变化。  白澈收回手,问道:“你们做过什么亏心事?”  女人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没有,我们……”  白澈不再看她,转身欲走。  “白先生!”女人忙叫住他,咬牙坦白道,“昨天,我买菜的时候,用了假.币;前天,我老公打死了邻居家的狗,还……”  “关于你婆婆的。”白澈打断她。  女人神色更是慌乱:“没,真没有,我婆婆是自杀的,不关我们的事……”  白澈看了她一眼,再次挥了挥衣袖,这次众人看到了一阵轻烟,然后男人面前忽然显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穿着破旧的衣服,沟壑纵横的脸上,每一条褶皱都写满了怨恨。  “妈,妈呀……”女人尖叫了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她想跑,可腿发软,一步都挪不动。  身边的男人也艰难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反应更快一些,“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婆婆面前。女人一见,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白澈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对岸,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白,白……”女人绝望地看着那扇门。  对岸,胖男人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又开口了:“南哥,刚才我一路跟过来,可没发现那老婆婆的踪迹,你看见了吗?”  靠在柳树上的男人摇头:“没有。”  胖男人又道:“看来,这白澈还真有点本事?”  “唔。”南哥点点头,眼睛饶有兴味地盯着对面露出灯光的窗户。  “可是,他不是抓鬼的吗?他就这么不管了?不怕那两个人被那老婆婆吃了?”胖男人的问题不少,“还是说,他看那两人实在可恶,所以不想救了?”  南哥收回目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颇感心累地说:“死不了的。”  “为什么呀?”  “因为没一个当妈的真忍心杀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做了鬼。”  话落,又叹息了一声。  右岸,凶神恶煞的老婆婆已经细数了儿子媳妇的一长串罪状:“……打我骂我,我给你们做牛做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们还敢说没有对不起我?”  “妈,不是的,我们不是,不是故意的……”女人已经吓到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滚开!我不想和你说话!”老婆婆一把将女人摔出去老远,又冲着自己儿子说,“我就问你!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她说着,把枯瘦的手掌贴在男人的心口上,像是一个不满意,就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男人脖子上的不适已经暂时消除了,他颤抖着,脑子飞快地转动,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我知道,我禽兽不如,我对不起您。我其实早就后悔了,真的,我都觉得我该死!您怎么恨我都没关系,您现在就算是把我杀了,让我下去陪您都没关系。我只是有点遗憾,我还没给老李家留下一个后代,下去了没脸见我爸呀……”  老婆婆的手慢慢松开了一些,忽然一伸手,又将那女人抓了回来:“那我杀了她!”  女人直接吓尿了,但她反应倒是不慢:“妈,您等一下!妈,我,我怀孕了,您,您要是杀了我,老李家就真没后人了……”  两人不断地求饶,说着好听的话。  老婆婆脸上露出茫然挣扎的表情,过了很久,她终于一松手,将女人摔在了地上。  女人摔得生疼,却也不敢喊叫,冲着老婆婆不断磕头:“谢谢妈!我一定改过,一定……”  老婆婆不看她,仰天发出一声悲切的长啸。  空气中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缕叹息,然后就有轻扬的笛声从前面的砖瓦房里飘了出来。  老婆婆的脸色在笛声中渐渐变得柔和,身形也越来越淡,终于消失不见。  死里逃生的夫妻俩连爬带滚地跑了。  白澈站在窗前,把一只巴掌大小、笛子般模样的乐器收了起来,眼睛清澈透亮,却不带一丝感情。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阿澈,你怎么知道那老婆婆不会杀人?”  白澈没说话,抬着下巴朝对面点了点。  刚才那两个男人这会儿已经不在了,身后的声音顿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你和刚才那个男人的想法一样,认为当妈的都舍不得对自己孩子下手?”  白澈点点头。  “可是,我更希望看到她杀了那两个畜生。”  白澈微微摇头:“她不能杀人。”  那声音不服气:“好鬼为什么不可以杀坏人?”  白澈纠正道:“是鬼不可以杀人。”  “算了,不懂这都什么破规矩。”那声音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问,“你知道刚才那两个男人来干什么的吗?”  白澈摇头。  “那你就放他们离开了?大半夜来偷窥,明显没安好心,肯定是坏人。”  白澈回头,屋子里却没旁人,只桌上有一只巴掌大的翠羽小鸟,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白澈淡淡道:“我也不一定是好人。”  小翠鸟忽然展翅,飞到白澈肩头,道:“你救过我,是大好人。” 第3章 第3章  死了?白澈正想说话,忽然见站在旁边的乔岭南走了过来,对那警察道:“白先生不会是凶手,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来找白先生的时候,我也在场,可以为他作证。”  警察皱眉看向乔岭南:“你是谁?”  高小狩抢着说:“他叫乔岭南,是……”  “等等,乔,乔,乔……”年轻警察的脸色立刻变了,激动地无以复加,“你就是风……神探乔岭南?南哥?”  乔岭南眨了一下眼睛,摸了摸小胡子,抿唇一笑,眼神带电:“过奖了,我就是乔岭南。”  “你真的是南哥吗?”年轻警察秒变迷弟,“我特别崇拜你!做梦都想见到你,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你比传说中还要帅!”  乔岭南轻咳一声,刚扬了扬眉毛,忽然听到白澈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还去警察局吗?”  乔岭南看了他一眼,白澈脸上依然没表情,也没有不耐烦,像是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去去去,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年轻警察回过神来,可算记起了自己的职责,一边带着几人往警察局走,一边兴奋地帮白澈介绍道,“白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南哥是非常有名的神探。身手了得、明察秋毫、风流……咳,他帮公安机关破过很多大案,真是大名鼎鼎……”  燕燕拿翅膀拍了拍白澈的肩,又转了个身,让尾巴对着众人。  “嗯。”白澈用一个字结束了年轻警察的安利。  气氛瞬间尴尬了几秒,年轻警察怕乔岭南多想,又帮着解释:“白先生不爱说话,但是他人很好……”  他完全忘记了,他来的时候,这两人分明是站在一起的。  “说说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吧?”乔岭南岔开话题,问那警察。  “尸体是今天早上在天邺河里发现的,但是他们口鼻中均无泥沙,腹部也没有积水现象,初步估计应该不是溺水而亡。”年轻警察也认真起来,“两位死者面部表情都很惊恐,身上没有外伤,像是被吓死的。”  “不可能。”  “不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了一眼,白澈先移开了目光。  “两位还真是默契。”年轻警察看看两人,更多的却是奇怪,“可是,理由呢?”  乔岭南等了几秒钟,白澈没说话,他便开口道:“那两个人胆子很大,要想吓死他们很难。”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胆子很大?”警察又问。  “你们不是说他们在屠宰场工作吗?”乔岭南道,“还有……”  他顿了一下,后面半句却没说。昨天晚上,那两个人亲眼见到了被他们逼死的母亲的鬼魂,居然还能巧言令色地脱身,那样的胆量怎么可能轻易被吓死?  “还有什么?”那警察还想追问。  “这不是到警察局了吗?”乔岭南道,“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警察才回过神来,带着几人去见了队长老康。  老康一见到白澈就立刻迎了上来:“白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  看这态度,根本没拿白澈当嫌疑人看。  乔岭南有点惊讶,那年轻警察又兴奋地介绍道:“老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乔岭南。”  “你就是南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很高兴认识你。”老康也很开心,把几人迎进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高兴地道,“原本是想请白先生来帮忙的,没想到南哥也在,这样简直太好了,这案子应该能破了。”  白澈先问道:“你想找我帮什么忙?”  老康道:“这李达民两口子都不是溺水身亡,但也不是被吓死的。”  年轻警察在一旁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佩服地看了乔岭南和白澈一眼。  乔岭南并不意外,问道:“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小郭你先出去把尸检报告拿过来。”老康对年轻警察说。  很明显这是故意想把他打发走,小郭很不开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出去了。  “怪就怪在这里。”老康等小郭走了才开口,脸部扭曲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道,“两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可是,解剖后发现,他们的心脏……”  他好像很难受,闭着眼睛忍了忍,才道:“都熟了。”  “啊……”高小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燕燕也扑腾了一下翅膀,飞到了窗户边。  乔岭南脸色也很难看:“没有任何外伤?”  “没有。”老康很肯定地道。  “白先生……”乔岭南和老康同时把目光转到了白澈的身上。  白澈也是眉尖微蹙,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看向老康:“你想我做什么?”  老康道:“这很明显,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可是,我们……白先生你之前不是帮我招过鬼魂吗?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把李达民两口子的鬼魂找来,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白澈还没说话,乔岭南先皱着眉头道:“这种案子,你可以直接上报给相关部门。为什么要让白先生帮你招鬼魂?鬼也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就算白先生有招鬼的本事,可让不该看的人看了,对他也不好,你这样不是为难人吗?”  老康脸微微一红,道:“我,我这不是找白先生来商量吗?毕竟,昨天晚上白先生是最后一个见到李达民夫妻俩的人。我虽然相信白先生不会杀人,可白先生也要为自己洗脱嫌疑才是……”  “谁告诉你昨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那两个人的是白先生?”乔岭南一笑道,“最后一个见到他们的人是我。”  说完,又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白先生很早就进屋了,我是等那夫妻俩走了以后才走的,我可以证明白先生没有杀人。”  “这……”老康一愣,似乎对乔岭南有些忌惮,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应对。  白澈看了乔岭南一眼,对老康道:“人的确不是我杀的,和乔先生也无关。我再帮你最后一次,算还你当初的援手之情。”  说完站起来去把门窗都关上,燕燕似乎很不满,拍了白澈一下,飞走了。白澈也不管它,直接拉上了窗帘,挡住日光。  白澈拿出那只笛子,吹了几个极其嘶哑难听的音,屋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风过就多了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两只鬼,正是李达民夫妻俩。  他们脸上依然保持着惊恐的神色,白澈开口问道:“是谁杀了你们?”  夫妻俩齐齐往后飘远了一点,艰难地摇摇头,表情越发害怕。  白澈忽然上前几步,在两鬼的下巴上摸了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封口咒?”  他们急忙点头,白澈回头看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几个人,挥了挥手中的笛子,那两只鬼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了?”老康急忙问道。  白澈摇摇头,道:“他们被下了封口咒,什么都不能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老康看起来很着急,又道:“不能说也不能写吗?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写下来?”  白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也不凌厉,甚至还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可配上他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还是让刚见了两只鬼的老康打了个寒战,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乔岭南在一旁道:“老康,这案子你直接往上报吧,这不是你能力范围内能管的事。我有事要请白先生离开一段时间,如果这案子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你告诉相关部门的人,直接来找我,他们知道怎么联系我。”  老康看了乔岭南一眼,乔岭南眼眸微微一沉,那瞬间带出的压迫性的气势让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这样,那行,我就往上报了。”老康是会审时度势的人,最终点头。  几人从警察局出来,高小狩去开了一辆车来,乔岭南坐了副驾驶,忽然听到后座的白澈说了一句:“谢谢。”  乔岭南一怔,白澈又道:“他曾经帮过我。”  乔岭南脑子里绕了好几个弯,才明白白澈这是在为之前他在老康面前的维护道谢,以及表示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乔岭南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孩子还挺可爱。  他今年三十二了,白澈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在他看来,的确跟个孩子差不多。  第4章  “切,不就帮你找了个房子吗?”刚刚飞回来的燕燕很不爽地道,“就帮了这么点小忙,他也好意思三天两头地来麻烦你。阿澈,你就是太好了,容易被人欺负。”  “不是。”白澈淡淡道,“他是警察。”  “警察又怎么样?还怕他不成?”燕燕哼了一声。  白澈没解释,不是怕,只是有个警察罩着,他生活会方便很多,毕竟他是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  “我觉得那个老康有问题。”高小狩道,“这案子他原本可以不管的,直接上报就可以了,他为什么非要用特殊手段去调查?我们打过交道的警察不少,可没见过像他这么明明没有能力,还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揽事的。”  燕燕估计对老康真挺不满,暂时和高小狩和解,站在了同一阵线:“就是!我觉得没准人就是他杀的!”  “也有可能哦,贼喊捉贼,往往最能混淆别人的视线。”高小狩也赞同。  “理由呢?”乔岭南问道。  “这……”高小狩一时语塞。  燕燕道:“那个李达民是出了名的心黑不要脸,得罪的人多不胜数,可能他们有仇?或者,老康就是看他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杀人?还是为民除害?”乔岭南道,“你刚才不还说他不是好人吗?如果是有仇,在这个镇上,老康手里的权利足以碾压李达民,他就算要杀人,也有一百种更好的方法。”  燕燕不吭声了。  高小狩又道:“管他是不是老康杀的呢,那李达民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活该。”  “就是就是。”燕燕立刻附和,“昨天晚上我就恨不得让他俩被鬼吃了才好。”  乔岭南懒得和他们多说,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白澈,白澈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眼神落在窗外,安静苍白的样子越发不像个活物。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白澈转过视线,和乔岭南对视了一眼,忽然道:“重点在封口咒上。”  乔岭南疑惑地问:“对了,这封口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种巫术。”白澈道,“能封住鬼的口,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忽然顿住了,放在车窗上的手指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东西,自己怎么会知道呢?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白澈,你是不是不舒服?”乔岭南久久没听到白澈未说完的话,再次回头一看,就见他眉头微蹙,脸上有汗珠滑落,可表情却奇异地很平静,顿时吓了一跳,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没事。”白澈回过神来,接过乔岭南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问道,“我们去哪里?”  “机场。”乔岭南道,“禾城离这里远着呢,坐飞机比较快。”  “可是……”白澈回头,“我没有身份证。”  “什么?”乔岭南怔住了。  “白先生你怎么会没有身份证呢?你是黑人啊?”高小狩也是一脸懵逼。  白澈没有解释,乔岭南回过神来:“包子,我和你轮流开,我们直接开车回去。” 第5章 实际上,他一个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的人,是绝对不敢去看医生的。就算不怕吓死别人,也怕被抓起来拿去当研究的材料。  乔岭南也不再多劝,他没有管别人私事的爱好。几人路过一家卖馄饨的小店门口,乔岭南忽然问白澈:“白先生吃得惯馄饨吗?这家店的馄饨味道很好,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可以。”白澈点点头。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吃东西的人不多,乔岭南一进店门,就被人认出来了:“乔先生,你最近去哪里了?好久没来吃馄饨了。”  乔岭南笑道:“我有事去了一趟外地,这不刚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先来吃你家的馄饨了吗?”  又道:“老板娘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你就知道骗我。”那被叫“老板娘”的年轻姑娘也笑道,“我前几天可见你去对门那小妖精的店里吃面了。”  乔岭南找了个座位招呼白澈坐下来,笑着回了一句:“你一个小仙女和外面的小妖精计较什么?”  小仙女瞬间被取悦了,笑眯眯地问他们吃什么,看到白澈时微微怔了一下:“乔先生你换助理了吗……啊,这只小鸟好可爱,这是什么品种?”  她看到了燕燕,很感兴趣,伸手想去摸一下。  谁知道燕燕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虽没有忽然说话吓唬她,却也冲着她伸过来的手背挠了一爪子。  小仙女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退后,看到手上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怒气又起来了,不满地看向白澈。但是当她看清楚白澈的脸色和他身上散发出的凉意后,默默地把责问忍了回去。  “都告诉你不要招惹小妖精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乔岭南也并没有要为小仙女出头的意思,反而道,“白先生是高人,不是我的助理,老板娘可别认错了。”  小仙女被吓到还没缓过来,对乔岭南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记了几人的口味后就去煮馄饨了。  等到馄饨端上来的时候,乔岭南看了一眼,把自己面前的那碗和白澈的换了一下。  吃完馄饨,乔岭南去付钱,似笑非笑地看了小仙女一眼,小仙女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第6章  乔岭南生病的朋友叫梁信,留着及肩的长发,白澈一看到他,就发现他心口有道血红色的符咒。  白澈瞳孔微微一缩,转头问乔岭南:“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禾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据说那里闹鬼。”乔岭南说,“他出事以后我去看过,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白澈:“他去干嘛?”  乔岭南有点无奈:“他当时说是有私事,我也没多问。”  白澈:“他是不是每隔两天就会醒过来一次?”  乔岭南点头,脸上已经有惊喜的神色:“是的。能治吗?”  白澈点头:“能治。不过,要等他醒过来,如果现在强行唤醒他,对他身体不好。”  “没关系,就等他醒过来好了。”乔岭南对白澈似乎相当信任,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白澈又问:“他下次什么时候醒?”  乔岭南算了算时间,道:“应该是明天早上。”  “那我明天早上再来吧。”  几人出了梁信的屋子,乔岭南道:“白先生你没身份证应该住不了酒店,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就住在我家?”  这里就是乔岭南的家,是一栋精致的小别墅,目前就住了梁信和乔岭南,还有一个保姆。  “谢谢。”白澈没有拒绝。  乔岭南看着他还背着背包,就带他上了二楼,一间整洁干净的客房里,说:“那你先住这里吧,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就好。”  白澈点了点头,乔岭南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喂……想想想,做梦都想……别呀,一会儿就去看你……”  他说了两句,忽然感觉白澈在看他,到嘴边的话卡了一下,有种在教坏小孩子的负罪感。  在乔岭南看来,白澈是个很矛盾的人,他说话做事的时候,稳重得有些过分,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可是当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乔岭南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忙问白澈:“白先生你有手机吗?”  白澈摇了摇头,他没有记忆,也没有朋友亲人去联系,他不需要用手机。  乔岭南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进来。估计原本是准备送人的,他将盒子拆了,里面是一台最新款的手机。乔岭南递给白澈,道:“你先用着这个吧,联系方便一点。”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会用手机吧?”  不是他怀疑白澈的智商,只是有的时候,白澈给人的感觉,简直像是穿越而来的古人,气质和现代人格格不入。  “会用。”白澈看了看那包装盒,没接他的手机,道,“手机我自己去买,你能不能帮我办张电话卡?”  他没有身份证,办不了电话卡。  “可以。”乔岭南收回手机,没有勉强,直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乔岭南又回来了,递给白澈一张电话卡:“这个号码没人用过,你买了手机以后就可以直接用了。我刚才把我的号码存进去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白澈接过他的卡:“……谢谢。”  这人是不是真的什么东西都能弄到手?  乔岭南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又递了一张银.行.卡过来:“你先拿着用吧。”  似是怕白澈误会,又解释了一句:“就当是诊金好了。”  白澈没接他的卡:“我不要钱……如果我治好了你的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张身份证?”  “行。”乔岭南答应得很爽快,收回了银.行.卡,“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我叫包子过来陪你吧?”  “不用。”白澈拒绝,“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行。”乔岭南也不勉强,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问,“我可以直接叫你白澈吗?”  总觉得对着一个孩子叫“先生”,莫名有点别扭。  白澈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岭南又道:“你也不用叫我乔先生了,直接叫名字,或者像他们一样叫南哥都可以。”  他说完这话,忽然有点期待从冷冰冰的白澈嘴里叫出来的“南哥”,是什么感觉。  但白澈只是道:“好。”  乔岭南:……  乔岭南离开以后,白澈就将门窗关好,拿出小玉瓶,将那只鬼放了出来。  那鬼看着白澈,眼神敬畏,一动不敢动。白澈左手掐了个指诀,右手贴在他下巴上,嘴里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那鬼一颤,开口道:“谢谢先生。”  “谁派你来的?”白澈问。  “鬼王。”  白澈一皱眉,脱口道:“岳照?”  那鬼也怔了一下:“先生认识鬼王大人?”  白澈指尖颤抖了一下,他不记得关于鬼王的任何事情,可是一听到鬼王,他就知道对方叫岳照,更多的信息却又没有了。但是,他又莫名有种感觉,岳照不应该是敌人才对。  “认识。”白澈镇定地点点头,“他让你来做什么?”  “阻止先生离开天邺镇。”那鬼似乎很郁闷,“可是,既然你们认识,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找你?而且,他也该知道我没能力阻止先生离开才对,为什么还要派我来?”  他在白澈手底下,一招都走不过,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白澈离开呢?  白澈也郁闷,他想问的问题,对方反过来在问他,很显然,这只是一只小鬼,什么都不知道。  但白澈还是抱了一丝希望:“他派你来的时候就没说什么?”  “他是鬼王,一道指令就够了。”那鬼欲哭无泪,“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怎么说?”  “那你的封口咒是怎么回事?”白澈还是不解,“他为什么要对你下封口咒?”  “封口咒不是大人下的。”那鬼道。  “那是谁?”白澈立刻追问。  那鬼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对方太厉害了,我都没看清楚,就中了招。”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不就是李达民夫妻遇害的时间?  白澈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有人杀了李达民夫妻?”  那鬼疑惑:“李达民是谁?”  白澈:“就是前天晚上去找我的那夫妻俩,你当时不是在附近吗?”  “是。”那鬼瑟缩了一下,“也是鬼王的命令,让我看着先生,最好不要让先生离开……那夫妻俩是谁杀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你招他们去的时候他们很害怕,凶手应该就在在场的五个人中吧。”  既然这鬼没看到杀害李达民夫妻俩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被下封口咒?  白澈也无奈了,他想了一会儿,道:“你走吧,给岳照带句话,我想见他。”  “先生……”那鬼欲哭无泪,“我见不到鬼王大人啊……”  你们俩明明认识,直接找对方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为难他一个小鬼?  白澈抬起手,冷冷道:“你自己想办法。否则,就继续去御鬼瓶里待着。”  “别别别,我想办法,我一定把话带到……”  御鬼瓶的滋味,他可不喜欢。  “走吧。”  等到那鬼离开了,白澈收起御鬼瓶,忽然整个人僵住了——刚才,那小鬼说的是,凶手在五个人中?  白澈之前一直在老康、小郭、乔岭南和高小狩这几个人中分析,可他们只有四个人。白澈很肯定,当时没有别人在场了,所以第五个人是……自己?  白澈忽然想起来,前天晚上,他好像梦到自己杀人了。  虽然记不得具体的情形,但似乎真有杀人这事?白澈虽然失忆,但梦游这种事还是知道的。难道,真是自己梦游杀了人?  所以,岳照才只派了个法术一般的小鬼来监视?他只是想阻止自己离开天邺,并不是想害自己?李达民夫妻俩和刚才那小鬼的封口咒,都是自己下的?  白澈很清楚,他的确知道怎么下封口咒。所以,李达民夫妻俩害怕的人,其实是自己?刚才那个小鬼,也可能是因为害怕自己,所以才没说实话。 第7章 “这可是你们老大想见的人。”乔岭南笑道,“你不就是小煞星么?还有你怕的人?”  “别,我可不敢再自称煞星了。”那姑娘往后退,“我去给你找鲜姐姐。”  “来了就进来吧,站门口干嘛?”她的话音刚落,就从里面出来了另外一个女人。  白澈抬头一看,这女人三十五六的样子,看起来很干练大气,她正好也在打量白澈。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对方先露出一个温暖的笑:“这位就是鬼医先生吧?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个邋遢的臭道士呢,没想到是小鲜肉啊,这也太帅了吧。”  乔岭南在旁边帮白澈介绍:“这位就是这里的负责人,鲜若,大家都叫她鲜姐姐。”  白澈礼貌地点头:“你好。”  乔岭南心里忽然就平衡了,原来白澈不喜欢叫“哥哥”,也不喜欢叫“姐姐”,不是自己的问题。他帮着白澈解释了一句:“这孩子不大爱说话。”  “都进来吧。”鲜若对白澈的态度也并没有不满,微笑着让众人进屋,又吩咐刚才那姑娘,“蕾蕾,去倒茶。”  “不用了。”乔岭南阻止道,“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他叹了口气:“太晚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白天也要干活的。”  鲜若唾了一口:“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一个夜夜笙歌、风流不羁的家伙,好意思说‘晚’这个字?”  乔岭南也不在意,勾了勾嘴角回了一个笑:“你都说了嘛,风流的时候不会嫌晚,可你是请我来风流的吗?”  鲜若大笑:“你也真好意思!我这里倒是有不少人对你垂涎已久,只要你愿意,怎么风流我都不管的……”  “你的‘人’,我无福消受。”乔岭南急忙摆手。  鲜若不理他,扭头对白澈道:“白弟弟你救完人还是尽快离开这个人的好,他一定会把你带坏的。”  这句话倒是让乔岭南想起之前的事情,有了一点心虚。  白澈看看两人,问:“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鲜若怔了一下,又笑起来,带两人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指着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的物品道:“尸体不方便携带,我们只带了这个回来。”  白澈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看清楚,那是两颗心。两颗熟透了的心,外表还有一层明亮的油渍。  燕燕展翅飞走了,估计又得吐一场,白澈想着,胃里也有点难受。  乔岭南皱着眉头,微微侧了一下身体,挡住了白澈的大半视线,对鲜若道:“你们也太残忍了。”  “残忍?”鲜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三十几年白活了?这也能叫残忍?残忍的事情还见得少了吗?不过一具没用的躯壳而已,他们的灵魂都已经进了地府。”  她口气颇不爽地道:“你也知道,我们和地府那边的关系向来不好,这两个人的鬼魂下了地狱,地府不肯放。我们只能自己去找线索,可是……现在大概只有这两颗心上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她一口气说完,才注意到白澈,顿时回过神来,很抱歉地道:“对不起,白弟弟,忘记你在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长年累月地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交道,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都有些麻木不仁了。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你不要见怪。”  少有人会这么直白地评价自己,白澈犹豫了一下,道:“没事。”  实际上,他见过的残忍场面,也不少。  乔岭南皱了皱眉,把话题拉回来:“你找我们来,到底是想要我们做什么?查案的事情,我们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帮不上忙呢?”鲜若笑眯眯地说,“你是神探,而白弟弟之前一直住在天邺,还见过李达民的鬼魂,多少能提供一点线索吧。”  乔岭南抿了抿唇,似是不耐,却还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和第二天的见闻都讲了一遍:“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别的线索,确实没有。那天在天邺,我们甚至连尸体都没见到。”  鲜若不死心地又问:“那你们觉得,这种作案手法,应该是什么人做的?”  “人?你觉得我能做到吗?身手再好,能一拳打过去把心脏烤熟?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没有外伤。”乔岭南看了她一眼,“很明显,这不是人为。但是很多会法术的鬼怪都能做到吧?所以,我没法判断。”  鲜若无奈,又问白澈:“白弟弟,你有没有什么意见?你在天邺的时候,对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了解?”  白澈仔细看了一眼那两颗心,摇了摇头:“没有。”  鲜若顿了一下,不死心地又道:“那白弟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万一还有什么事情找你,也好联系你。”  白澈犹豫了一下,乔岭南立刻道:“他不用手机,你真要找他,就给我打电话吧。”  “白弟弟又不会一直跟着你。”鲜若白了乔岭南一眼,递给白澈一张名片,“还是用手机方便一些,这是我的名片,你留着吧。有什么事或者想找人聊天了,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澈收下了名片,两人刚要走,鲜若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一听,立刻让两人稍等一下。和电话里匆匆说了几句话,鲜若挂了电话,很兴奋地说:“凶手找到了,是老康的女朋友。”  “老康的女朋友?”白澈和乔岭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鲜若道:“你们稍等一下吧,他们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敲门声。  然后也不见人去开门,就有两只鬼飘了进来。  其中一只是面容姣好的女鬼,另外一只是凶神恶煞的男鬼。  女鬼耷拉着脑袋,显然很沮丧。  “怎么回事?”鲜若开口,“说说吧。”  男鬼道:“我去了天邺,先打听了一下,听说老康最近交了个很神秘的女朋友。李达民死之前的那个下午,他女朋友去屠宰场买内脏,碰到了李达民,被李达民给调戏了。晚上她想去找李达民报仇,刚好看到李达民被他妈缠上了,她便想等一等。结果他妈又没动手,她便杀了他们,没想到尸体扔进河里却没冲走。老康就是想让案子在自己手里结了,才麻烦白先生的。”  鲜若问那女鬼:“你有什么话好说?”  女鬼摇头:“你们都查到了,我无话可说。”  鲜若看向白澈和乔岭南:“二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白澈看向女鬼:“你会封口咒?”  “是。”女鬼点了点头,然后念了几句咒语。  白澈点了点头,又问:“你只给他们两个人下过封口咒吗?”  “不是。”女鬼摇摇头,“还有一个男鬼,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杀了那两个人后,他忽然出现,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没有,为了安全起见,也给他下了封口咒。”  白澈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鲜若便道:“那这件事情,我们要找地府商量,就不留二位了?”  送走乔岭南和白澈,鲜若立刻对跟在身边的蕾蕾道:“把他给我盯紧了。”  蕾蕾答应了一声,又问:“白澈是你要找的人吗?”  “我不确定,他根本没解李达民两口子的封口咒,不知道他到底是不会还是不愿意出手。”鲜若摇摇头,“不过另外那只小鬼还在他手里。所以,一定要盯紧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想办法让他早点离开乔岭南,那家伙是个老狐狸,你们在他身边很容易露馅。”  “是。”蕾蕾答应了一声,转身安排去了。  第9章  从别墅出来,乔岭南觉得,白澈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又仔细看了白澈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怎么了?”白澈上车以后,就摘下了口罩,看乔岭南一直看着自己,便问了一句。  乔岭南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孩子就算别人盯着他看得再久,他也不会主动说话的。现在居然主动问自己怎么了,只能说明他心情很好。  乔岭南这么想着,便也问了:“你心情很好?”  “还行。”白澈点了点头。  他心情也不算很好,但的确不错。这一趟过来,他收获不少。  白澈没有解释,乔岭南换了个问题:“你觉得刚才那个女鬼是凶手吗?”  白澈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怀疑?”  “我怀疑。”乔岭南道,“首先,太巧合了。原本这件事情和我们俩就没多大关系,鲜若却大半夜把我们叫来,然后又立刻查出了凶手,感觉像是做给我们看的。其次,你问那个女鬼会不会封口咒的时候,正常情况,她应该回答会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咒语背出来?你又没有怀疑她,有点欲盖弥彰。”  白澈点点头,乔岭南不愧是做侦探的,的确明察秋毫。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想的?”  乔岭南笑了一下,反问:“你认识鲜若吗?”  “不认识。”白澈道。  “可能是我多虑了。”乔岭南看了白澈一眼,说,“可是,我感觉鲜若对你,好像很感兴趣。我觉得,她今天晚上叫我们过去,就是想见你。”  白澈对他的话未置可否,再问了一个问题:“你很了解她?”  “还行吧。”乔岭南解释说,“我做私家侦探,经常会和警察部门打交道。加上我这特殊的体质,从小就能看到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找我查那些事情的人也很多,和鲜若他们部门打交道也就多了。鲜若这个人,怎么说呢?她挺有能力的,也胆大心细,查案方面的确不错。但她太过冷漠了一些,为了破案,不管是人还是鬼怪,都可以拿来牺牲,我不太喜欢她的手段。”  白澈拿着鲜若给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没有对乔岭南的话发表看法。  乔岭南说完有点后悔,好像说太多了,白澈显然就是比较冷漠的那一类人。  他顿了一下,又打了个补丁:“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发现她故意做过什么违法乱纪,或者害人的事情。所以,冷漠其实也无可厚非吧?”  白澈终于收起名片,说了声:“谢谢。”  乔岭南忽然觉得很安慰,这孩子虽然冷漠了一点,但是别人的好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一直没吭声的燕燕忽然道:“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好人,我讨厌她。”  白澈看了它一眼,没说话,转头看窗外的夜景。  这案子中最大的疑点,并不是乔岭南说的那两项。如果刚才那个女鬼真是凶手,以她的能力,还有老康的帮忙,完全可以做到杀了人不被发现,更不会被抓起来,至少不会这么容易。这案子太草率了,从开始到结案都很草率,像一个没有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实施到一半发现漏洞百出,于是推出一个凶手强行自圆其说。  白澈看了刚才那出戏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一开始就走入了一个误区,认为凶手和下封口咒的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其实完全可以是不相关的人。    撇开凶手不谈,下封口咒除了封口还有什么用处?如果岳照派来的那个小鬼没有撒谎,那就是说他其实不知道凶手是谁,也没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被下封口咒?白澈想到一个可能,就是下咒的人想看有没有人能解。他现在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想试探他的能力。  至于凶手,白澈看到那两颗心以后,基本上已经知道是谁了。乔岭南之前说错了一句话,并不是会一点法术的鬼怪都能造成那样的伤势,有这样能力的不多,那天晚上在场的刚好有一个。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凶手和下咒的人到底有没有关系,毕竟下咒的人维护了凶手。当然,维护不代表就一定是同一伙,他们的维护也可能只是为了扰乱视线。  白澈还不打算揭露凶手,他没有记忆,分不清谁是自己人,当然是暴露得越少越好。  还有乔岭南那个朋友,中的是噬心咒,同样是巫术的一种,这是巧合吗?  鲜若毫无疑问有问题,那乔岭南呢?  白澈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乔岭南,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禾城和天邺隔了那么远,白澈相信自己还没那么出名。乔岭南去找自己,是巧合?还是有预谋?或者,是被人利用?  第二天一大早,梁信就醒过来了。白澈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痛得缩成一团,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乔岭南和高小狩在一旁低声安慰。  噬心咒是极残忍的,会让人受尽苦痛折磨才死。如果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那给梁信下咒之人,应该非常恨他。  乔岭南知道白澈对认识人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有给他们介绍的意思。  白澈直接走过去,右手贴在梁信心口上,左手掐了个指诀,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那血红色的符咒慢慢变成了黑色。  白澈收回手,梁信顿时两眼放光,看向乔岭南:“真的不痛了。” 第9章 白澈:……  扭头一看,乔岭南拿着手机玩得很嗨,大概是过了一关,这会儿正笑得欢,像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虽然乔岭南一直表现得很和善很无害,但是白澈从来不敢小瞧他,一直把他归结为“深不可测”那一类人。可这一刻,他的状态,忽然让白澈有点羡慕。  乔岭南感觉到白澈的目光,抬起头来,笑道:“我吵到你了?”  白澈摇摇头:“没有。”  他没有再转过去,乔岭南也不好意思继续玩游戏了,他收起手机,问白澈:“你玩游戏吗?”  白澈自然是不玩的。  乔岭南没话说只能安利游戏:“其实偶尔玩玩游戏也不错,有益身心健康,还能锻炼智力……”  他纯粹只是没话找话说,以为说完以后白澈肯定最多“哦”一声,没想到白澈认真听完以后,居然说了句:“我回去下一个。”  乔岭南反而懵逼了:白澈玩游戏?!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乔岭南往椅背上靠了一点,打了个哈欠。他摸出烟想抽一支,但是看了白澈一眼,又收了起来。  白澈忽然问:“困了吗?”  “还好。”乔岭南不好丢下白澈一个人在这里,只能强撑。  “你过来。”白澈忽然冲他招了招手。  乔岭南愣了一下,白澈已经靠过来了一点,乔岭南只好也往前凑。  白澈忽然把手贴在了乔岭南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乔岭南激灵了一下,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惊讶地看向白澈。  白澈还是面无表情:“醒了吗?”  乔岭南觉得现在的白澈心里应该是笑着的,还是那种很调皮的笑。可是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乔岭南仔细想了一下,却想象不出来白澈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无意识地转了一下目光,忽然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朝着这边奔来,急忙压低了声音道:“有人来了。”  白澈也看了出去,手却忘记了收回来。  来人的速度很快,显然身手不错,很快就到了梁家门口。他在门口停了下来,从兜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东西,估计是铁丝一类,看样子是打算开锁潜进去。  乔岭南低声问:“要拦住他吗?”  白澈点点头:“拦。”  乔岭南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白澈手上一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一直贴在乔岭南额头。可能因为时间太长,手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白澈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似乎是想要留住那一点温暖。  第11章  但是很显然,温度是握不住的,那一丝暖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白澈有些失望,他扭头看向窗外,乔岭南已经和来人打在了一起。  白澈一直都知道乔岭南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这几天,基本上没什么他发挥的空间。倒是他风流的一面,白澈见了不少。而现在的乔岭南,终于和那个鼎鼎大名的神探对上了号。  那个想潜入梁家的人还戴了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显然是个熟人。他的身手非常好,应该也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被乔岭南拦下来后,也没吭声,只是迅速的出招。  他出拳速度非常快,但乔岭南明显更快。对方的拳才出到一半,他就已经后发而先至,将对方的口罩拉了下来。  白澈看他忽然呆了一下,估计对方是个他预料之外的熟人。  那人趁着他发呆的时间,忽然偷偷伸出手,掐了个指诀。  白澈打开车门,朝乔岭南喊了一声:“把他带过来!”  那人被白澈的声音一吓,念出口的咒语被打断了。  乔岭南也回过神来,那人立刻转身就逃,但显然不是乔岭南的对手,两个回合就被抓了起来。  乔岭南将人提到了车子边上,这时候高小狩和梁信也从屋里出来了,估计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    白澈看着面前的人问乔岭南:“你认识他?”  乔岭南点点头,看着那人,不敢置信地问:“王叔,怎么回事?”  王叔瞪了乔岭南一眼,不说话,这时候梁信他们正好走了过来。王叔一看到梁信,顿时瞪圆了眼睛,露出极度仇恨的目光,想要扑上去。梁信看到他,也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乔岭南将王叔制服,不解地看看两人,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梁子,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梁信眼神闪烁,哼哼唧唧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乔岭南脸色越来越难看,倒是王叔缓过一口气,冷静了一点,开口道:“怎么?来退婚的时候不是还很理直气壮吗?现在怎么不敢说了?你说啊,把你做的不要脸的事情,都说出来……”  “退婚?”乔岭南看向梁信,眉头紧皱,眼神锐利,“你想和小静退婚?”  梁信被他眼神逼得又退后了一步,咬了咬唇,还是没说话。  王叔道:“不是想,是已经退了。在我这里学了本事,一转身就甩了我女儿,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要来干嘛?”  乔岭南还看着梁信:“为什么?”  梁信终于一狠心,冲着乔岭南道:“感情的事情,不爱就是不爱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你自己还不是天天乱搞,凭什么指责我?”  高小狩大惊:“梁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南哥?你明明知道南哥只是……”  “包子!”乔岭南打断高小狩的话,神色倒是平静下来了,眼中一片冰凉。  “狼心狗肺!”王叔又骂了一句,转身想走。  其余几人都没注意,白澈却拦了上去:“先把他身上的噬心咒解了。”  王叔瞪着白澈,白澈和他对视,眼神透澈,没有一丝表情。  王叔往后退了一步,不甘心地道:“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他就该下地狱。”  乔岭南走过来,道:“王叔,他或许有许多不是,但这并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杀了人也要偿命的。这件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道:“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查清楚,好吗?”  王叔又看了白澈一眼,终于转身朝梁信走去。  梁信下意识就往后退,王叔“呸”了一声:“胆小鬼!”  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贴在梁信额头,嘴里念了几句咒语。  白澈全程眼都不眨地看着他,直到梁信胸前的那道符咒彻底消失,王叔才收回手。  他走到白澈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白澈刚要说话,就见王叔忽然出手,一拳打在白澈胸口,两人站得极近,白澈根本来不及闪避。王叔一得手,就立刻退出去老远,转身就跑。  白澈吐出一口血,直接软倒下去。  事发突然,谁都没料到王叔会向白澈出手,根本来不及阻拦。  乔岭南速度再快,也只来得及将倒下去的白澈抱在怀里。  “阿澈!”燕燕气得朝王叔喷过去一团火,但是对方已经跑远了,它的火根本追不上。  “白澈?”乔岭南喊了一身,白澈没有反应,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乔岭南抱着白澈上车,冲还傻着的高小狩道:“包子!开车,去医院!”  高小狩回过神来,急忙上了驾驶座。  梁信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这时候已经没人去管他了。  等到他们的车子走了,梁家门前的菜地里忽然小心翼翼地冒出来一个女人。她朝着乔岭南车子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另外一个人影朝着王叔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她犹豫了一下,也朝王叔那个方向跟了上去。  车子开出了村子,燕燕才对乔岭南道:“不能送阿澈去医院。”  “为什么?”乔岭南奇怪地看向它。  “阿澈不能去医院!”燕燕强调,又说,“他不会死的。”  “可是……”  乔岭南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白澈的胸口,心跳很正常,也不像伤得很重的样子。他想起来,之前白澈也表示过不愿去医院,犹豫了一下道:“包子,回家吧。”  高小狩有点不安:“白先生的伤……”  乔岭南道:“王叔厉害的是法术,他刚才那一拳,应该……不会致命,白澈的情况看起来还好。”  高小狩也不说话了,白澈的确古怪神秘,他可能有很多忌讳,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跟着他的燕燕更清楚一点,它既然坚持不送医院,想必也有道理。  乔岭南抱着白澈,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白澈是他找来的,这几天遇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乔岭南不是没有怀疑,他是做侦探的,本来就比常人更细心谨慎。只是,他以为那些人单纯是针对白澈的,白澈太神秘,预示着他有很多的秘密,会被人盯上不奇怪。  乔岭南不想打探别人的秘密,也不想多管闲事。他只是希望可以治好梁信,仅此而已。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王叔恨梁信可以理解,甚至讨厌乔岭南都不奇怪,他实在没理由对白澈出手。  乔岭南隐隐有预感,他可能被人利用了。不管白澈有多少仇人,但这一次,白澈是他请来的,现在无辜受伤,乔岭南没办法坐视不理。  “梁子。”乔岭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梁信这时候也冷静多了,他羞愧地道歉:“对不起南哥,我之前就是胡说八道,你别生气。”  “我问你和小静,是怎么回事?”乔岭南声音里隐隐有怒气,“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很好,不是说好过两个月就要结婚的吗?为什么忽然要退婚?”  “我……”梁信绞着手指,低着头,“我,我爱上别人了,我没有办法再娶她。”  高小狩在一旁生气地道:“可是,王叔对你那么好,什么都教给你,小静又漂亮又温柔,对你对你父母都很好,你怎么就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别说是王叔,我都想揍你!”    梁信也有点激动:“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理解的。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办法讲道理。我承认小静是很好,我也不想这样,可爱没了就是没了,我能怎么办呢?南哥你应该理解我啊,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不和他们结婚?不就是因为你不喜欢吗?”  乔岭南声音冷冰冰的:“是谁?”  梁信一愣:“什么?”  乔岭南道:“你爱上的人,是谁?”  “对不起,我不能说。”梁信又低下了头。  乔岭南看着他:“你不敢说出来,就说明那个人是你不该爱的,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对不对?”  他顿了一下:“我承认,爱情是不理智的。可我们活在世间,不是只为爱情而活的,礼义廉耻、法律道德,总是要有所顾忌。明知道不该爱,还为了所谓的爱去伤害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你要别人怎么理解?”  梁信低着头,咬着牙,打定了主意不说话。 第11章 白澈说这话倒是没别的意思,乔岭南却忍不住脸上一红。如果王丁没有逃,他可能真的会劝白澈算了,然后从别的方面弥补他,不过倒不是因为梁信。现在白澈说出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却有点无地自容了。  白澈又道:“至于杀人,他应该不会觉得,我很容易被打死吧?”  “所以……”乔岭南看着白澈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逃?而是……出了意外?”  “你没这样想过吗?”白澈反问。  乔岭南:“……想过,但是没找到任何线索。”  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乔岭南道:“我要去公司一趟,你要不要跟我去转转?你身体不好,老困在屋子里也不好。”  白澈想了想,没有拒绝。  乔岭南的公司位置有点偏,他将车停在街对面,和白澈一起走过去。  刚过完红绿灯,白澈迎面对上了一个发宣传单的姑娘,那姑娘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人多有点吵,白澈没听清楚。  他回头想要再问问,却见那姑娘和后面的乔岭南撞到了一起,手里的宣传单散落了一地。乔岭南弯腰帮她捡起宣传单,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理发店?老板娘不卖馄饨转行理发了?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白澈这才发现,这姑娘竟然就是那天那家馄饨店的老板娘。不过,她今天和那天比起来,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可能是妆容的问题,那天的老板娘看起来皮肤很差,所以再好看的五官都显不出来。可今天,她没化妆,便能看清楚她吹弹可破的皮肤,白里透红,大眼睛黑白分明,身材也很好,尤其是那一截小蛮腰,真正是“盈盈一握若无骨”,看着都让人心生爱怜。  爱美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年轻的小姑娘?所以,这姑娘扮丑去开馄饨店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她的目的了。  但这姑娘显然心理素质也是顶好的,被乔岭南当场抓破也不恼,笑眯眯地道:“人生的乐趣不就在敢于尝试吗?我开了馄饨店再开理发店也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乔岭南也回了一个优雅的笑,“我只是感叹一下,我们和姑娘还真是有缘。姑娘的馄饨店开在我家门前,理发店又开在我公司门前,这样的缘分,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那姑娘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娇憨可爱:“乔先生以风流著称,还会害怕和美女的缘分?”  “不是害怕。”乔岭南道,“只是,我们这么有缘,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姑娘的姓名?”  那姑娘看了白澈一眼:“我叫楚腰。”  “果然人如其名。”乔岭南赞道,“楚姑娘……”  楚腰掩唇一笑:“乔先生误会了,楚腰是我的名字,但是我不姓楚,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乔岭南眯了眯眼睛:“那么,楚腰姑娘有没有兴趣去公司喝杯咖啡?”  楚腰摇头:“谢谢乔先生的好意,我还要发传单呢,下一次有机会再说吧。”  楚腰走的时候,又看了白澈一眼。  乔岭南也看看白澈:“她也是为你来的?”  白澈反问:“你和她很熟?”  “没有很熟。”乔岭南解释,“你也知道,做我这一行的,总是会通过各种渠道去打听消息。这位楚腰姑娘收集信息很有一手,我在她那里买过几次消息。不过,我们没有深交,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你一出现,她就……”  乔岭南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白澈问:“她在那里开馄饨店有多久了?”  乔岭南想了想,道:“具体时间我不确定,大概是半年左右吧。”  白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乔岭南的公司特别小,就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子。不过,他这个行业,的确用不上大办公室。他整个公司认真算起来,也只有三个正式员工,他和高小狩,还有一个接待。  这接待名叫姜跳跳,人如其名,跳脱得很,头发剪得比白澈的还短,跟个假小子似的,幸好她五官好看,看起来倒也不突兀。看到白澈她也不害怕,叽叽喳喳跟他讲公司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情,得不到回应也全不在乎。  乔岭南忍不住好笑,这姑娘平时就是话多,但是他们都不乐意听。现在遇到白澈这么一个不反驳她的,她就觉得遇到了知音。  下午的时候,乔岭南接了个电话,说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他想先送白澈回家,被白澈拒绝了。  白澈先去了那位楚腰姑娘宣传单上的理发店,但是店里并没有她这个人。白澈又去了之前的馄饨店,已经关门了。  白澈只好回到乔岭南家,燕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一个人待着,想了一会儿最近搜集到的线索,没有什么头绪,反而觉得头有点疼,便放弃了。  看到一边的手机,忽然想起来之前乔岭南玩的游戏。白澈犹豫了一下,下了消消乐来玩。  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玩到第五十六关的时候,白澈就卡住了。不是过了不这关,是不能满星过关,他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玩。  “多用特效。”正玩的起劲,乔岭南磁性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他说话呼出的热气喷在耳畔,白澈微微抖了一下,急忙扭头看去。  乔岭南手臂上还挂着外套,微微倾着身体,低头和他说话。他为了去参加宴会,所以特地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修得齐齐整整,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酒味和一丝浅浅的草木香。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竟有几分勾引人的味道。  乔岭南和他澄澈的目光一对接,才发现自己靠得有点近,忙退开了一点,笑着道:“你还真玩游戏呢?”  白澈点点头,却没有了满星的执念,把手机收了起来。  乔岭南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第14章  白澈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身份证!  饶是他再没有情绪,这时候也实打实地高兴起来了,看向乔岭南的眼神,瞬间亮了好多。  乔岭南看到他明亮的眼神,也莫名地开心:“你看看吧。”  白澈拿着身份证仔细看了一遍,身份证上就是“白澈”这个名字,地址是乔岭南这栋别墅的地址,按身份证号码来算,年龄是……22?  白澈有点奇怪:“为什么是22岁?”  “我想反正是假的,就没有问你的真实年龄。”乔岭南把外套挂起来,在白澈旁边坐下,“至于为什么是22岁,因为这刚好到法定结婚年龄,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直接领结婚证了,多方便。”  结婚?白澈有点懵,乔岭南还真对得起他风流的名声,办个□□居然就想到结婚去了。  乔岭南忽然又问:“对了,你成年了吧?要是未成年,还是不要结婚好。”  没有人想要结婚啊,白澈有点无奈:“我25了。”  “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不到二十。”乔岭南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你说你失忆,是失去一段记忆还是所有的记忆?”  这是乔岭南第一次问白澈的私事,之前都是白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来不会主动问。但白澈是很少主动说话的人,所以,对于白澈的事情,他其实了解很少。  白澈看着身份证上的地址,道:“是所有的记忆,包括……这个名字。”  这一点,乔岭南其实看出来了,他没说话。  白澈又解释说:“有时候,我能想起一些小事,但是太小太杂了,根本连不起来。”  比如年龄,也是刚才那一瞬间,他才想起来的。脑子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对他说:“你二十五岁了,该承担起你的责任了。”  可是,他的责任是什么呢?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是谁的?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乔岭南看他眼里的光彩慢慢散去,后悔自己问多了,站起来劝道:“别着急,既然你偶尔能想起来一部分,说不定哪天就全想起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别想太多。”  白澈回到房间,燕燕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它看到白澈在摆弄身份证,也很高兴:“阿澈,你终于有身份证了。”  白澈没吭声,燕燕又道:“我们终于可以搬出去了。”  白澈一怔,看向它:“搬出去?”  “当然要搬出去。”燕燕不解地看回来,“难道阿澈你打算,一直住在乔岭南的家里吗?”  白澈有点茫然,他一开始住在乔岭南家里,是因为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后来又受了伤,乔岭南觉得是他拖累了白澈,理所当然地要照顾他。白澈也没多想,更没有想过要搬出去住。燕燕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这里是乔岭南的家,哪怕他身份证上的地址是这里,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燕燕继续道:“我其实是希望你回天邺的,这外面太危险了。可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现在回去。但是这个乔岭南也是个危险分子,他接触的人太杂了,我们又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好人。所以,在他身边太危险了。现在那个梁信也已经治好了,我们就算要留在禾城,也可以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吧?住在别人家里,总难免束手束脚的。”  白澈终于点头:“嗯,明天去找房子。”  房子却不那么好找,白澈当然是不愿意和人合租,可禾城的房价不低,白澈又没多少钱。几天下来,都没找到合适的。  这天白澈出去看房子的时候,碰到了高小狩,差点没认出来。他穿了件豹纹皮衣,梳了大背头,油光可鉴,脖子上戴着大粗金链子,手指上也戴了好几枚金光闪闪的戒指,走路都是看天的。  饶是白澈向来淡定,也被他这打扮弄得傻了眼,这演的哪一出?  看到白澈,高小狩也有点不好意思,把白澈拉到人少的地方,低声解释:“我这是迷惑人用的。”  又问白澈:“白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白澈不善撒谎:“我来看房子。”  “看什么房子?”高小狩莫名其妙。  “住的房子。”白澈想了想,解释说,“我打算租房子。”  高小狩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要从南哥家里搬出来?”  白澈点点头。  “为什么啊?”高小狩很不解,“南哥家又方便,住起来也舒服,你为什么要搬走?”  白澈也不解:“那不是我的房子啊。”  高小狩一怔,沉默了一会儿,劝道:“我们这一趟把你找出来,原本只是想救朋友的命,却没想到会害你受伤。现在梁信也躲起来了,我们还没找到他背后的人。你不知道,南哥私底下气得不行,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在查这件事。南哥觉得很对不住你,你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先住他家里吧?至少,等伤养好了再说。”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南哥是真心想帮你,他那房子连我都不让住,梁信也是因为伤重昏迷,南哥才把他接过来方便照顾……”  白澈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能住了,太打扰他了。”  高小狩:……  白澈看完房子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乔岭南在沙发上看电视。白澈觉得,他可能是在等自己。  果然,看到他回来,乔岭南便道:“回来了?过来坐。”  白澈乖乖坐下来,乔岭南看着他问:“包子说你想搬走?”  白澈点头,乔岭南又问:“是这里住着不舒服吗?”  “不是。”白澈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这里不是我家。受伤这事是我的问题,你不用自责。”  他居然会劝自己不自责,乔岭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宽慰。顿了一下才道:“你在禾城也没去处,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上班?你的能力很适合我们这样的工作。”  白澈有点惊讶,自己已经如此不知好歹了,乔岭南还这么热心?  但他还是摇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没关系。”乔岭南表示理解,“我不勉强……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找房子,对禾城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白澈这次没有拒绝:“谢谢。”  乔岭南速度非常快,第二天就帮白澈找好了房子,酒店式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人生活非常方便,租金也不高。  “我先付了一年的租金。”乔岭南道,“算是表达我的一点歉意。”  白澈正缺钱,都懒得推辞了:“谢谢南哥。” 第13章 白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燕燕在床头柜上蹲着,看到他醒来,立刻道:“阿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白澈撑着坐起来,扫了屋子一圈,没看到乔岭南,问道,“乔岭南呢?”  “我把他赶走了。”燕燕说。  白澈看了它一眼,燕燕有点不安:“你生气了?”  “没有。”白澈摇摇头。  “你……”燕燕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去测试了吗?怎么又碰到乔岭南了?”  之前燕燕说,乔岭南抱白澈的时候,白澈心会跳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和人靠近的正常反应。所以,白澈才会去找陌生人拥抱,想看看自己的心脏到底是不是只有和乔岭南拥抱时才跳。  事实证明,他的心脏,还真是只对乔岭南一个人才会跳动。  “我去了酒吧,刚好乔岭南也在,我喝醉了,所以他送我回来。”白澈也有点懊恼,昨天晚上,他确实喝了酒,后来被乔岭南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但是,他清醒的时候感觉得无比清晰,他被乔岭南抱着的时候,一直是有心跳的!  那种心脏会跳动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想起来什么?”燕燕又问。  如果乔岭南能够让白澈心跳,应该也能够让他恢复记忆吧?  白澈摇摇头,心跳是有了,但记忆却一点恢复的痕迹都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呢?”燕燕苦恼起来。  白澈没吭声,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从乔岭南身上去找原因。如果乔岭南能够让他恢复心跳,应该也能让他恢复记忆吧?  “哎呀……”燕燕忽然叫了一声。  白澈:“怎么?”  燕燕盯着白澈,焦急地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乔岭南了呢?”  “嗯?”  “我听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靠近对方也会心跳加速的。”燕燕说,“会不会,是你喜欢上乔岭南了,所以才会开始心跳?别人是心跳加速,你是开始心跳。”  “这……”白澈觉得这不大可能,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阿澈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乔岭南。”燕燕紧接着又道。  “为什么?”白澈奇怪了,在他看来,乔岭南很好啊,为什么不能喜欢?  “先不说我们还不知道乔岭南是敌是友,就算他是好人,可他太风流了,不适合你。我听说,他的情人每个月都在换的,谁喜欢上他谁倒霉,他太花心,而且无情。”燕燕道,“真的,你别不相信我,我最近打听了许多他的消息……”  “我相信。”白澈说,“我亲眼见过。”  “额……”燕燕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又问:“那你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吃醋吗?”  “吃醋?”  “你心里有没有很难过?很生气?想把他身边的人赶走?”燕燕以为他不知道吃醋的表现,解释道。  白澈只是在回想那天的感受,然后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燕燕松了一口气,“你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都不吃醋,那就不是喜欢了。”  白澈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乔岭南和老岳的对话,缓缓道:“可是,如果我喜欢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一直在他身边了?”  如果他的身体一直这样,他这辈子是不是就只有在乔岭南身边,才能感受到心跳了?  “啊?阿澈,你想干什么?”燕燕有些惊慌地看向白澈。  “我想要心跳。”白澈说。  他太想要心跳了。可是,就算是在乔岭南身边,如果两个人靠得不是很近,自己好像也没有心跳。似乎至少要到拥抱的地步,才能明确感受到心跳。  可时不时地拥抱,大概是恋人才有的权利吧?  “我要努力喜欢上乔岭南。”白澈很认真地道。  “可是……”燕燕有点懵,“万一他是坏人呢?”  “算我活该。”白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燕燕也无奈了,它清楚白澈的性格,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  “好吧,可是你也不能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燕燕叮嘱道,“你可以和他接触,但是要多留个心眼,万一发现他图谋不轨,你要及时抽身而退。”  “好。”白澈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着手。乔岭南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性格能力,全都是一流的。白澈本来就对他有好感,要喜欢上他似乎很容易。  可是,恋人应该是互相喜欢才行吧?白澈想起来昨天晚上听到的话,乔岭南对自己,根本没意思。  好在,乔岭南至少不排斥男人。上次看到的那个,就是个男人。问题是,白澈觉得自己完全做不到上次那个男人的举动,他甚至连平时聊天都往往接不上话。  白澈忽然发现,让乔岭南喜欢上自己这件事情,可能比寻找记忆还难。而问题是,要寻找记忆,就要在乔岭南身上找原因,这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他完全没发现,在乔岭南身上找让他心跳的原因和跟乔岭南成为恋人,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联系。饶是白澈平时再冷静,面对心里最渴望的东西,也乱了阵脚。  乔岭南却不知道白澈正在苦恼,他出门的时候,还想着待会儿顺路去看看白澈,再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乔岭南没有想到,他在门口的包子铺就碰到了白澈。这家包子店是离乔岭南小区最近的早餐店,乔岭南平时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买早餐吃。可是说实话,这家店的东西,味道很一般。  虽然之前乔岭南帮白澈找房子的时候,特意找了离他家比较近的小区,可认真走下来,起码也得十分钟。而且,这两个小区中间有很多早餐店,乔岭南不觉得白澈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买早餐。  不过,乔岭南心里虽然奇怪,却也没表现出来,他主动过去打了个招呼:“我还想买了早餐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比我还早。你身体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头疼?”  虽然对白澈昨天晚上的行为感到很奇怪,但是乔岭南也没打算直接问,他得先看看白澈的态度,要是他不想提,那乔岭南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澈还是戴了口罩,只留了一双透澈的眼睛,看向乔岭南的时候,微微闪躲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乔岭南只当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难为情,也没多想。  乔岭南将两人的早餐钱一起付了,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涌过来几个人挤了一下,白澈脚下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乔岭南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拉,白澈就跌进了他怀里。  第17章  乔岭南抱着白澈退了几步,才低声问:“没事吧?”  白澈摸了摸跳动的心脏,闻着乔岭南身上熟悉的味道,幸福地闭了闭眼。然后,他迅速地挣脱出来,低头说了声:“谢谢。”  虽然很想在他怀里多赖一会儿,可白澈又怕吓跑了乔岭南。毕竟,乔岭南现在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所以,他必须克制。  乔岭南看着白澈的动作,忍不住暗暗嘲笑了自己一把。昨天晚上白澈的表现加上老岳说的话,让乔岭南偷偷思考了一下,会不会白澈对他真有那么点意思?可是现在看白澈这副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架势,哪里像有意思的?  如果说早餐店的相遇,并没有让乔岭南多想,只是当做一次巧遇的话,下午在咖啡店再次遇到白澈,乔岭南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乔岭南是和人约了谈事情,所以去的咖啡店。这店就在乔岭南公司的对面,并不是很出名的咖啡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乔岭南选在这里和人谈事情,当然是因为方便。  可这个地方对白澈来说,似乎并没有任何方便之处,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喝咖啡?  而且,白澈来喝咖啡还戴着大口罩,杯子里的咖啡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却还是满的。很显然,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咖啡。  看到乔岭南进来,两人目光撞了一下,白澈并没有要和乔岭南打招呼的意思。  乔岭南心里不免会多想,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白澈出现在这里,是在监视自己吗?可要真是监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  乔岭南不愿意把白澈想得那么复杂,他一直都觉得,白澈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单纯、澄澈、直接,就算是对自己有怀疑,白澈也该是直接问才对,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心里想着白澈的事情,导致了乔岭南谈生意都不是很专心。送走客户以后,乔岭南还是回来和白澈打了个招呼。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白澈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最后他道:“我想看看,还能不能碰到上次那姑娘。”  乔岭南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楚腰?”  “嗯。”白澈点点头,说,“我现在也没别的线索,只能从这些方面去查。”  这逻辑没毛病,乔岭南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过,他刚要离开,白澈又叫了声:“南哥。”  乔岭南微微僵了一下,叫他“南哥”的人很多,可是这个称呼从白澈嘴里叫出来,总让他觉得有点特别的味道。要说具体是什么味道,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就听了心里莫名有点发痒。  “怎么了?”  “你晚上有空吗?”白澈说,“我想请你吃饭。”  白澈请吃饭?  乔岭南盯着白澈看了几秒钟,忽然在白澈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还把凳子往白澈那边挪了挪。他身体向前一倾,几乎就要和白澈的头碰在一起了。  白澈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头,乔岭南却又恶作剧似地更靠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问:“白澈,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他说话呼出的热气拂过鼻尖,有一点点麻,专注凝视的眼神深邃悠远,白澈感觉心脏又开始跳动了。他走了一下神,原来,靠这么近,就能跳了吗?  得不到白澈的回答,乔岭南挑了挑眉:“嗯?”  白澈回过神来,看着他上扬的嘴角,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我,我就是想谢谢你的照顾。”  “好吧。”乔岭南笑着坐直了,道,“本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你难得开口约人,我必须有时间啊,说吧,你想吃什么?”  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白澈也镇定多了,说:“我已经订好了。”  乔岭南并不知道白澈刚才紧张了,他本来就顶着一张面瘫脸,现在还挡住了一大半,乔岭南要是看得出来他情绪波动才奇怪了。所以,听到这话,他还忍不住暗自吐槽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耿直,请客之前,至少该问问对方喜欢什么吧?  不过,到了餐厅,乔岭南还是惊讶了,发现自己误会了白澈。因为白澈选的餐厅,点的菜,都是乔岭南喜欢的。  乔岭南绝对不相信这是巧合:“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菜?”  白澈老实回答:“我问了高先生。”  乔岭南更惊讶了,他一直觉得,白澈的情商应该不怎么高。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地步。  乔岭南能感觉得到,白澈今天和平时不大一样,他很努力地在找话题。虽然,并不怎么成功,因为每个话题到最后都是乔岭南在说,白澈只能当一个听众。但是白澈主动找话题,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乔岭南觉得,白澈应该真有事,只是白澈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乔岭南发现,自己和白澈偶遇的几率太大了,几乎到哪里都能碰到。乔岭南不得不仔细思考一下了,白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乔岭南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东西,转过一排货架的时候,就看到了另外一排货架后面的白澈。乔岭南心里一动,迅速拿好东西去收银台排队。  过了一会儿,乔岭南果然发现,白澈也来排队了,不过和他隔了几个收银台。  乔岭南付完钱,出了超市没有着急离开,他要等白澈出来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结果,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看到白澈出来。乔岭南有点奇怪,他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白澈前面也就两个人,买的东西也不多,怎么也不至于这么久都出不来的。 第15章 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居然也学会玩撩完就跑这一招了。乔岭南有点郁闷,他还想问问他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呢,不过估计白澈也不记得了。  白澈不出现,乔岭南反而不习惯了,有事没事总会想起他来。他对白澈有着几乎天然的好感,总忍不住想要照顾他,要说喜欢,他肯定是喜欢的。可是,这喜欢是爱情吗?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地步吗?乔岭南不知道。  而且,白澈到底喜不喜欢他这个人呢?白澈那天也没回答。  乔岭南心情有点烦躁,拒绝了高小狩一起宵夜的提议,独自跑到酒吧喝酒去了。  他一进门,照旧吸引了无数目光。乔岭南刚坐下来,就有人过来搭讪,他很不耐烦地打发了好几拨。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后来者。在不知道是第几个过来的时候,乔岭南心思一动,把人留下了。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长相清秀,声音也好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小年轻就开始往乔岭南身上贴。  乔岭南这些年为了打造一个风流的形象,公开场合演戏都是习惯了的,对于这样的骚扰,他几乎习以为常了。往常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他也不会很在意,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的手一伸过来,乔岭南就浑身难受。  他正想把人打发走,却忽然感觉到身上一凉,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白澈站在吧台边,正直愣愣地盯着他。那样的眼神,让乔岭南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白澈是听高小狩说乔岭南心情不好,来酒吧买醉了,才跟过来的。  前一段时间,白澈经常跟着乔岭南,正如他自己所说,是想要了解这个人。白澈跟了乔岭南一段时间,知道他喜欢吃辣,不吃海鲜,最喜欢抽的烟有点苦,不工作的时候喜欢穿休闲的衣服,工作的时候会喷一点淡淡的草木系香水……  白澈原本是想多了解一点后,再去表白。结果那天在乔岭南家里,被乔岭南追着问,白澈只好提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是,乔岭南没有答应,但是拒绝得也不是很彻底。所以,白澈就躲了起来。其实,也不算躲,只是没有主动去找乔岭南而已。  按照燕燕的说法,是要给乔岭南一个缓冲的时间,一点考虑的时间。所以,这几天白澈其实是很希望乔岭南可以来找他的。可是,乔岭南没有来。  白澈虽然有小小的失落,可他不是会放弃的性格。他自己也想过乔岭南那个问题,到底喜欢的是乔岭南这个人,还是喜欢那种能让他心跳的感觉?白澈觉得,自己是喜欢乔岭南的。  乔岭南那么好,除了花心,也没别的缺点。白澈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所以,他今天晚上又去找乔岭南了。好几天没感受到心跳,他有点难受。以前一直都没心跳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感受到了,就非常想念那种感觉。  谁知道乔岭南不在家,却碰到了高小狩。高小狩大概是有心撮合两人,故意把乔岭南形容得失魂落魄的。  白澈自然着急了,立刻赶到酒吧。却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乔岭南和别的男人贴得很紧的画面。  白澈忽然想起来,之前燕燕问过他,看到乔岭南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没有很难过?很生气?想把他身边的人赶走?白澈那个时候的回答是没有。  现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很难过很生气,但是他的确很想过去把乔岭南身边那个男人赶走。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  白澈先收回了视线,扭头要了杯酒,心里有一点闷。乔岭南宁愿随便到酒吧找个男人,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能说明,乔岭南是真的不喜欢他。  白澈也知道自己不讨喜,谜一样的身世,如影随形的危险,这些就不说了,毕竟乔岭南大概不是一个会怕麻烦的男人。  可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也不讨喜,冷冰冰的,聊天都不会。长相也不讨喜,脸白得跟鬼一样,出现在大众面前都得戴着口罩,以免吓着别人。乔岭南不嫌弃他,还愿意照顾他,和他做朋友,其实已经很仁慈了。  白澈忽然觉得很沮丧,不是难过,没有生气,就是很沮丧。特别无能为力的沮丧,就像对自己身上的那些谜一样,根本没有着力点,特别无力。  白澈正暗自神伤,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忽然挤到他身边,吹了声口哨,一把揽住白澈的肩,很暧昧地道:“小帅哥,一个人吗?哥哥陪你好不好?”  白澈在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听到这人说了什么,疑惑地看了过去。  男人凑近了白澈的耳畔,吹了口气,白澈一惊,正想躲开,忽然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心脏欢快地跳动起来,白澈偷偷抬了一下头,只看到乔岭南绷紧的下巴。他又朝旁边看去,刚才那个搭讪的男人被推出去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怒道:“你谁呀?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旁边的调酒师笑着道:“我劝你不要和他抢人,我就没见过他拿不下的人。”  那男人看了眼窝在乔岭南怀里不愿意出来的白澈,色厉内荏地呵斥:“不要脸!出来玩就要讲规矩!”  乔岭南看都不看他一眼,从皮夹里抽出几张人民币,放在吧台上,然后拉着白澈走了出去。  调酒师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轻声道:“咦,这不是上次那男人吗?”  他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  乔岭南拉着白澈出了酒吧,外面风有点大,他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乔岭南不说话,白澈就更加找不到话说了。他偷偷看了乔岭南一眼,乔岭南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可白澈却莫名觉得,他心里其实应该在不高兴。白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给他惹麻烦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扰了他和别人的约会?  可是有司机在,白澈也不好问。一路沉默着到了乔岭南的别墅,他拉着白澈直接进了门。  白澈虽然不知道乔岭南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却也打算把自己去找他的原因说一说:“我……”  谁知道他刚开了个口,乔岭南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白澈顿时就傻眼了,他抱过乔岭南好几次了,但这还是他表明心意后乔岭南第一次主动抱他。白澈不敢动,听着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好像都活过来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具冷冰冰的身体,正慢慢从乔岭南身上吸取热量,已经开始有回暖的趋势。  幸福来得太突然,白澈从精神到身体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生怕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了这幸福。  过了好一阵子,乔岭南才稍稍松开了这个拥抱,白澈立刻抬头看他,他要抢在乔岭南开口前,再表白一次:“你上次的问题,我有答案了,我喜欢你这个人……”  乔岭南怔了一下,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我们在一起吧……今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人,只是个搭讪的路人,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啊?”白澈反而傻掉了,乔岭南说“在一起”?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以为还要追很久的。  乔岭南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你还愿意吗?”  白澈顾不得去想原因,立刻点头。  乔岭南笑容扩大了一点,却又叹了口气,无奈中带着点宠溺:“以后别去酒吧了,那里坏人多。”  白澈想解释一下自己去酒吧的原因:“我是去……”  “我以后没事,也不会再去。”乔岭南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轻声承诺。  白澈虽然情商不高,这时候也知道不该多说,立刻点头:“好。”  乔岭南重新把白澈抱住,问道:“你心跳了吗?”  “跳了。”白澈点头,跳得特别欢快,特别有力。  他拉着乔岭南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想让他感受一下。  乔岭南的手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隔着衣服感受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生机。他之前对没有心跳这件事情,其实没什么概念,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可能会了解,可这种事情,哪里是一个正常人能经历的?  但是在这一刻,乔岭南感受到了这颗心脏跳动的样子,他想到自己一离开,它就会停止跳动,忽然觉得很难接受。  “白澈。”乔岭南将下巴抵在白澈的头上,轻轻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它一直跳下去的。”  第20章  白澈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惊醒过来,他猛地坐了起来。  燕燕就睡在床头柜上,立刻就被他吓醒了,急忙问道:“阿澈,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白澈看着窗外的月光,摇了摇头,说:“我梦到乔岭南了。”  燕燕:……  大半夜爬起来撒狗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阿澈?  我跟你说,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本宝宝的。  白澈并不知道燕燕内心的崩溃,他很奇怪,他梦到了乔岭南,却不是现在的乔岭南,而是小时候的乔岭南。十一二岁的乔岭南,明明是青涩稚嫩的年纪,却一副小大人样,不过乔岭南从小就很帅……  “行了,知道你有男朋友,别秀了,快睡吧。”燕燕有气无力地道。  自从晚上乔岭南送白澈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燕燕就不懂了,乔岭南到底有什么好?花心大萝卜一个,他和白澈才认识多久?这么快就在一起,足以说明他真的很花心。可白澈却把他当成宝一样,和他谈恋爱,好像还很荣幸的样子。  从来就记不清梦境的白澈,第一次记得自己做的梦,居然是因为梦到了乔岭南,燕燕有点崩溃。  以一只鸟的眼光来看,乔岭南哪儿哪儿都比不上白澈,没有一丁点优点,唯一的凭仗就是能让白澈心跳。燕燕叹了口气,它非常想不通白澈到底喜欢乔岭南什么,奈何白澈的意见它根本左右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进一个坑里去。  白澈听了燕燕这句话,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乔岭南已经是他男朋友了!然后听话地缩回了被子里。  其实,他就算盖着被子,身上也依然是冷冰冰的。白澈不由自主想起之前乔岭南抱着他的时候,他身上居然慢慢在回暖。白澈忍不住想,要是乔岭南抱着他睡觉,会不会晚上就不会冷了。  他想着想着,少有的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燕燕问道,都有男朋友了,还叹什么气!  “想和乔岭南睡觉。”白澈直言不讳。  “阿澈!”燕燕快气死了,“能不能矜持一点?他到底哪里好了?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这种事情,你你你……”  燕燕语无伦次,白澈明白它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没解释。  不过,想想上次乔岭南买的那么多安全套,虽然那只是一个误会。可是,白澈也明白,要真和乔岭南钻一个被窝,大概就不是他刚才想的单纯抱着睡觉了。那种事情……白澈一点概念都没有,算了,还是一个人睡吧,好歹至少白天他可以想抱就抱。  想抱就抱,想想都好幸福。  燕燕不知道白澈走神了,唠叨了好一阵子却得不到回应,最后只能道:“你给我记着,这句话不许说给乔岭南听!他都已经把你吃得死死的了,你可别再自己往上凑了,千万要矜持一点,明白吗?”  白澈不明白:“可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抱抱啊。”  虽然这么说也不对,但这的确是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吧。  燕燕:……  它彻底无语了,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都不在线!  第二天早上,白澈听到门铃一响,就迫不及待地去开门了。  燕燕在一旁看着他匆忙的脚步,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蹦起来。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至于这样子么!  乔岭南拎着早餐,看到白澈站在门口,微微仰头看向自己。白澈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睛里,多了很多情绪——开心、期待、羞涩……  乔岭南昨天晚上冷静下来后的一点点后悔也彻底消失了。  昨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看到白澈被人占便宜,乔岭南很生气。白澈在他眼里,就是个单纯到有点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乔岭南总想要保护他。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这个资格。所以,那个时候,乔岭南就在想,或许可以试着和白澈在一起?后来,白澈又再次表白,他就冲动了一下。  可冷静下来以后,乔岭南又觉得,这个决定还是有点草率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很早以前就决定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多一个白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白澈不一样,他嘴里说喜欢自己这个人,可实际上,他们都清楚,白澈的喜欢,是建立在乔岭南能让他心跳这件事情上的。而这件玄乎的事情,到底藏着怎样的玄机,谁也不知道。以后,如果白澈身体恢复正常了,或者他不再能让白澈心跳了,他还会喜欢自己吗?乔岭南觉得,答案多半是否定的。  所以,乔岭南不免有点后悔。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又变了,至少白澈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开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看着白澈期待的小眼神,乔岭南伸出手臂将他圈进怀里,含笑道:“早上好。”  “早。”白澈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活物,你们能不能不要假装没看到?”燕燕看白澈好像都快笑了,感觉特别惊悚,有这么高兴吗?  乔岭南松开白澈,把早餐放下,随口问道:“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燕燕生怕白澈把什么都说出来,立刻飞过去站在他肩头,还狠狠拍了一下翅膀。  白澈其实也没想说,只是点了点头:“还好。”  白澈想着,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聊天应该礼尚往来地问同样的问题吧?于是,也问了一句:“你呢?”  乔岭南看了他一眼,道:“我没睡好。”  “怎么了?”白澈抬头看过去,眼神里有担忧。 第17章 乔岭南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两人确定恋爱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遭遇到了信任危机。本来劫后余生,该两人相拥着互相安慰的煽情时刻,却被他们搞到尴尬相对。  气氛僵了一会儿,乔岭南叹了口气,用没碰过尸体那只手揉了揉白澈的头,道:“回去以后慢慢告诉你。”  白澈朝乔岭南靠近了两步,仰头看他。乔岭南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单手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线索。”  这场大火,自然引起了村子里其他村民的注意,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在远远地围观。但他们像是很害怕,都不敢靠近,也没人去救火。  在场的几个人,高小狩的外形吓人,白澈的气质也慑人,那只鸟更是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最狼狈的乔大侦探反而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  乔岭南将身上烧得乱七八糟的外套脱下来扔掉,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朝围观人群走去。  人群看到他,稍稍往后退了退,但是并没有人跑开。  乔岭南露出无害的笑容:“各位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围观村民互相看看,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有个年长的大爷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放火?”  乔岭南道:“这火不是我们放的,我们是来找朋友的……”  他扭头指着已经被高小狩用毛毯裹起来的王丁的尸骨,说:“那是我们的朋友,离奇地死在这屋子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围观的村民便“嗡”地一声炸开了。他们虽然没亲眼看到王丁的尸骨,但是乔岭南的“离奇”一词,还是拨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乔岭南有些意外,这些人的反应太大了一点,他仔细听了几句,微微挑了挑眉,又开口道:“听大家的语气,这屋子本来就有些古怪?”  那些人忽然都不吭声了,甚至有想离开的意思,乔岭南立刻又道:“如果大家知道什么,还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的朋友莫名奇妙死了,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而且,待会儿警察来了,肯定也是要询问的,你们不可能瞒得住。”  那些人又互相看了看,这次是位大婶开口道:“这屋子啊,一直就不干净,闹鬼!”  第22章    “能说具体一点吗?”乔岭南追问。  大婶指着那烧着的屋子说:“你看这屋子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奇怪?”  乔岭南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些奇怪,和村子里其他房子隔得太远了,这应该不是巧合,是故意这么修的。  大婶又说:“这屋子里原先住了一对年轻人……也不能说是人……反正我们以前以为他们是人,可是后来来了一位高人,说其中那女的是……鬼。我们原本还不信,他们看起来很正常的……可是后来那位高人施了法术,你猜怎么着?那女的啊,就这么大白天的,凭空化成一股烟,说是……魂飞魄散了……哎哟,你说多吓人,我们和鬼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乔岭南皱了皱眉:“后来呢?”  “后来啊,那男的也不见了,然后这屋子就开始闹鬼。”旁边有人抢着说,“特别恐怖,都没人敢到这片来。”  乔岭南又问:“你们见过那位高人吗?能不能形容一下他的长相?”  “高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清瘦,留着把三羊胡子,可精神了……”大婶说,又强调,“一看就是位高人!”  乔岭南在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听了大婶的描述,更是可以确定,那位高人就是王丁了。  扭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王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丁这个人,就和某些电视小说中的顽固派一样,学了一点法术,就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到处收鬼除妖。乔岭南曾经劝过他,并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坏的,可老头完全听不进去。  现在王丁死在这个屋子里,还是那样奇怪的死法。很显然,大婶故事中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也可能是鬼,他回来报仇了。  不过,乔岭南当然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复仇故事,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鲜若的事儿。  乔岭南又问:“那你们后来还有见过这位高人吗?”  大婶摇头:“没有,高人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他除了鬼就走了。”  乔岭南还想再问,就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刚才看到屋子起火,就有人打了火警电话。  等到车子开到,乔岭南却发现,后面还跟了警车。  当乔岭南看到鲜若也在其中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鲜姐姐刚好在我们局里交接工作,听说那屋子曾经闹过鬼,便跟着来了。”和鲜若一起来的警察帮着解释。  “鲜姐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乔岭南绷着脸,冷笑了一声,让高小狩把王丁的尸骨打开给他们看。他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没见鲜若对案子这么积极过。  等他们看完,乔岭南又道:“王叔曾经帮过我的大忙,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鲜若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人命关天,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来的。”  她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回头问白澈:“白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白澈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鲜若:“有人塞了这张纸条给我。”  鲜若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并没有特别表示:“是谁给你的纸条?”  “没看清。”白澈说。  鲜若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了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白澈自己都一头雾水,鲜若当然问不出来什么。  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那屋子基本上已经被烧完了,什么都没剩下。鲜若朝围观的村民走去,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她走到人群面前,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指着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道:“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出来一下?”  她这个动作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围观的村民忽然惊慌起来,飞快地跑开了。  乔岭南正莫名其妙,白澈忽然在旁边轻声道:“他不是人。”  乔岭南很快醒悟过来,那个男人只怕就是之前故事里的那个男主角了。没想到,他一直隐藏在人群里,居然没被人发现。  “他用了幻术。”白澈又说,“他是鬼。”  可是,一个鬼,怎么能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站在太阳底下?白澈也不知道,他还发现,他刚进村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男鬼,只是他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不对。看来,这鬼的道行不浅。  人群已经散了,那鬼慢慢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王丁的尸骨,仰天长笑,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鲜若看着他:“王丁是你杀的?”  那鬼承认得很痛快:“是我。”  “为什么要杀他?”鲜若又问。  “因为他杀了我老婆。”男鬼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虽然是鬼,可也规规矩矩,不曾害过任何人,甚至还一直在做善事。那一天,若不是我老婆为了救人耗了太多法力,就凭这个死老头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可恨……哼,你们这些人总说我们是异类,可实际上呢,到底谁才是滥杀无辜的那一个?”  鲜若道:“既然你修了鬼道,你就该遵守其中的规则。你们俩既然不是人类,就不该生活在人类的聚集区,这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还有,你现在动用法术杀了凡人,那对不起,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我也要抓你回去……”  “哈哈哈……”那鬼又是一阵大笑,“我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的,不过不重要,我报仇了,这就够了。你想抓我?你以为,我会跟你回去吗?”  鲜若抿了抿唇,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抬起了手。  “等一下!”乔岭南忽然走过来,打断了鲜若。  鲜若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想问他几句话。”乔岭南说。  “可以。”鲜若点点头。  乔岭南看向那鬼,问道:“你既然那么爱你老婆,又这么厉害,为什么当时不出手,要过了这么久才来报仇?”  那鬼瞬间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才咬牙道:“我当时,法力还很低微……我现在的法术,是后来学的。”  “你跟谁学的?”乔岭南立刻追问。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既然是修鬼道自然有修鬼道的途径,岂是你这种凡人能了解的?”那鬼微微后退了一点。  “真的没有人帮你吗?”乔岭南向前迈了一步,“今天的火也是你放的?为什么?”  “这屋子里有我们美好的回忆,我不会把它留给别人的。”那鬼怔了一下,回答了乔岭南后一个问题,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紫色的珠子。  乔岭南一愣,旁边的白澈忽然冲了过去,那鬼却一把抛掉手里的珠子,然后他自己凭空升高了好几米。  白澈仰头看着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鬼身上已经开始冒出缕缕白烟,他却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着道:“我老婆都不在了,我怎么还可能独活?如今我为她报了仇,也可以瞑目了,你们谁也别想抓到我……”  他很快就化成烟消失不见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傻了。  鲜若过去捡起那颗珠子,叹息一声,道:“也是个痴情的,可惜了……原来他有这样的法宝,难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活动。”  乔岭南回过头来,鲜若看了他一眼,说:“按照规定,这尸骨我们得先带回去登记,然后再通知家属来领了。另外,你们几位也要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这些都没有问题。”乔岭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不过,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吗?”  “乔大神探还有什么问题吗?”鲜若回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凶手已经承认了,而且,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还想怎样?”  “凶手虽然死了,可这案子还有疑点。”乔岭南不慌不忙地道,“王叔明显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刚才那鬼若只是为了报仇,为什么不早放火烧屋子?还有,给白澈塞纸条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就要问白弟弟咯。”鲜若看向白澈,“白弟弟,你有什么仇人吗?”  不等白澈回答,鲜若又笑了一下:“这些疑点我也看出来了,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发现,一定记得告诉我一声。现在,还是请几位和我们一起回去做笔录吧?”  第23章  鲜若让人联系了王可静,结果王可静根本不在禾城,她出去旅游散心了,立刻动身也要明天才能赶回来。以前王丁也经常出去好些天不回家,根本联系不到人,所以这次他失踪王可静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最后出了这样的事情。  鲜若对乔岭南道:“我知道你和王可静关系好,好好劝劝她吧,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她心里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说得特别真诚,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乔岭南对她的话却连标点符号都不信,看了眼旁边房门紧闭的小屋,他勾起半边嘴角,道:“鲜姐姐了解得挺多啊,不知道是在了解我,还是了解小静呢?”  鲜若笑道:“当然是了解你啊,我了解一姑娘干嘛?”  “是吗?”乔岭南故意压低了声音,“鲜姐姐你对我这么上心,我可是会多想的。”  鲜若微微怔了一下,继续笑道:“不怕你多想,就怕你不肯想。”  “那我现在就回去想想。”乔岭南又看了一眼那房间,带着白澈他们走了。  他们刚一走,蕾蕾就出现了,她刚想说话,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梁信从里面跑出来,脸色极其难看地对鲜若道:“怎么回事?我师父怎么会死了?”  “哟,还真是个孝顺徒弟啊。”鲜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都想弄死你了,你还关心他的死活?”  “毕竟是我师父嘛。”梁信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怎么死的?”  “他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鬼,被对方弄死了。”鲜若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梁信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上次听见你和蕾蕾说我师父在你们手里。”  “不相信我?”鲜若笑了一下,忽然变脸,陡然拔高了声音,“那你可以滚!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梁信被吼得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道:“你叫我滚?你之前说的那些……你不会真看上乔岭南了吧?”  鲜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对啊,我就是看上乔岭南了,他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有钱,我为什么不能看上他?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他比?” 第19章 白澈没说话,眼底却闪过一抹光彩。  燕燕继续自言自语:“肯定是这样的!今天就多亏了乔岭南来得及时,是我错怪了他,我真是蠢爆了……”  它拍了拍翅膀,飞到白澈肩上:“我以后要对乔岭南好一点。”  白澈对它的讨好不发表看法,只是道:“以后听到什么消息,先告诉我,别冲动。”  “我知道了。”燕燕急忙点头,又拍马屁,“阿澈你真厉害,鲜若还以为能算计你呢,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了。”  白澈不再管它,拿了玲珑笛出来。  “你要干什么?”燕燕又问。  “试试看能不能招到王丁的魂魄。”  白澈说完,吹了几个音符,但是过了很久都没动静。  “看来你说的没错,王丁已经下地府,招不回来了。”燕燕失望地说。  白澈倒不失望,他早料到了,他又吹了几个音符。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头发的男鬼就出现了。  燕燕惊叫一声:“这不是上次那个拦路的鬼吗?”  它说完,就想喷火,却被白澈看了一眼,硬生生憋回去了。  那鬼这才怯怯地叫了一声:“先生。”  “我让你带的话带到了吗?”白澈问。  “没有。”那鬼抖了一下,“我想尽了办法,都见不到大人。先生,真不是我……”  “鲜若是不是见过你?”白澈打断他的话,“她问了你什么?”  “她问我是谁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口咒。”那鬼低着头道,“先生你没说不能告诉别人,所以我就,我就……”  白澈知道他落在鲜若的手里多半也无能为力,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还说什么没有?”  “她……”小鬼想了一会儿,道,“我临走的时候,听到她和身边的人说‘看来没错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看来,鲜若的确是通过这一个小举动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白澈思量了一会儿,对小鬼道:“好,你继续去找岳照。”  小鬼欲哭无泪:“先生……”  “御鬼瓶?”  “我去。”小鬼无奈地退走了。  第25章  第二天,白澈和乔岭南一起陪着王可静去了鲜若的灵案组,王可静要去领王丁的尸骸。  之前鲜若的人和王可静联系的时候,只说王丁已经死了,并没有说得太具体。因为王丁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太不忍心看,乔岭南也只说了事情的经过,没和她细说王丁的死法。  现在他不免担心王可静看到王丁的尸骨会接受不了,到了门口还在给她做心理建设。白澈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默默地先进去了。  等到和王可静进去看到尸体的时候,乔岭南忽然发现王丁的尸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有血有肉,不再只有白骨和人皮。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看到白澈站在一边,估计是他动了手脚。乔岭南不动声色站到白澈身边去,白澈每次用了法术好像都会很累,要是他累了,他还可以给他一点依靠。  虽然王丁的尸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王可静见了还是哭成了一个泪人。这也是人之常情,连乔岭南和高小狩眼眶都红了。他们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王可静劝住了。  鲜若让王可静签字的时候,打量了白澈一眼。这一眼明显和平时的眼神不一样,不再假惺惺地套近乎,深沉得有些可怕。白澈知道她肯定发现自己用幻术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都已经起了杀心,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好在鲜若并没有拆穿他们,也没有破了他的幻术,再让王可静受一次刺激。  从灵案组出来,白澈就偷偷叮嘱乔岭南早点把王丁的尸体火化,不然万一幻术被人破了,王可静少不得又要再伤心一场。  乔岭南也担心节外生枝,马上就去劝王可静。王可静从灵案组出来就冷静了下来,冷静得有点过分,好像之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对于乔岭南的提议,王可静没有反对。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乔岭南都在帮着王可静处理王丁的后事,白澈和高小狩自然是全程陪同。  这天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王可静忽然问乔岭南:“南哥,你最近有没有梁信的消息?”  乔岭南一听这问题,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王丁死了,他尚且自责,更何况是跑出去旅游的王可静?这姑娘向来懂事,有自己的主意,但在某些时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几天一直很冷静,乔岭南早就担心了,现在听到她这么问,忍不住劝道:“小静,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件事情……”  “我知道。”王可静直接打断乔岭南的话,“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知道这件事或许不是梁信的本意,甚至可能都怪不到他头上。可是南哥,我如果不恨他,就只能恨自己了。如果恨自己,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岭南忽然没话说了,他刚才想劝王可静也不是为了梁信。梁信既然在鲜若那里,自然知道了王丁去世的消息,可他这几天都没露过面。就算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撇开退婚这事不谈,王丁毕竟也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师父,他的态度让乔岭南也很失望。乔岭南劝王可静,也只是希望王可静能过得好一点罢了。她这样说了,乔岭南是真的没办法再劝。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这也是王叔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乔岭南明知道现在这样的劝慰根本没什么用,却也只有这套老掉牙的说辞。  “我明白的。”王可静还是很冷静。  乔岭南无奈,只得道:“如果我有梁信的消息,一定通知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我们。”  告别王可静后,大家都很沉默,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白澈有心说点什么,奈何聊天真不是他的强项。  白澈偷偷戳了一下旁边的燕燕,燕燕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白澈冲着燕燕张了张嘴,示意它找点话题来打破沉默。白澈一直就不爱说话,燕燕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各种表达方式,对他的心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燕燕表示很郁闷,你心疼你男朋友,自己上啊,干嘛要叫我出头?  可是没办法,它还真不敢得罪白澈,所以只能自己上。  燕燕想了想,跳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冲着高小狩道:“高大胖,你们真的不知道那个没良心在哪里吗?”  高小狩也是爱说话的,所以对这沉默的氛围很不习惯,想要说话又怕打扰了后座两位。现在燕燕一开口,正合他的意。只不过,他对燕燕叫他“高大胖”这事很不满,所以并不搭理它,反而冲白澈搭话:“白先生你有楚腰的消息了吗?”  这几天他们虽然都在忙着处理王丁的后事,但是寻找楚腰的事情,也没放下。  白澈道:“没有,高先生你……”  他的话还来得及说完,就被乔岭南给打断了:“停!”  “怎么了?”白澈奇怪地看向乔岭南。  “你们俩这样先生来先生去的有意思吗?怎么还这么见外呢?”乔岭南笑着看了白澈一眼。  白澈眼睛里微微闪着光:“那我要怎么称呼?”  高小狩一听,抢着道:“你就叫我包子哥哥吧。”  哥哥?白澈顿了一下,虽然高小狩好像的确是比他大一点,可是这种称呼,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别扭。  不等白澈反对,乔岭南先不干了:“什么哥哥?占谁便宜呢?这是你要叫嫂子的人!”  嫂子?!高小狩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燕燕无聊正练金鸡独立呢,被乔岭南猝不及防撒了把狗粮,直接砸了个倒栽葱,它干脆就蹲在副驾驶上不出来了。  白澈根本顾不得前面的一人一鸟,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乔岭南。  乔岭南好笑地看回来,白澈僵着一张小脸,眼睛却瞪得溜圆,像极了目瞪口呆的颜表情。乔岭南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他这样子太可爱了。原来面瘫也可以做出这样可爱的表情来!  他伸手揉了揉白澈的头发,笑着问:“怎么?不愿意吗?”  白澈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乔岭南没有多想,以为白澈是害羞了。其实白澈看向窗外的眼睛里倒没有多少羞涩,满满地都是兴高采烈,眼睛亮得吓人。乔岭南这算是对他的肯定吧?一定是!  车子里暂时又安静了下来,但这次没有尴尬。连高小狩嘴角都是带着笑的,只不过心里还是在吐槽乔岭南,前几天是谁还在说对白澈没想法的?这一转眼,就变成嫂子了。  白澈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转过来对乔岭南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乔岭南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找到楚腰的办法。”白澈说。  “巧了,我也想到了一个。”乔岭南来了兴致,“要不,我们一起说?”  不要脸,这也要秀!高小狩一边暗自吐槽,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办法。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跟踪鲜若的人。”  “鲜若。”  虽然表达的具体语句不一样,但是很明显,是一个意思。乔岭南看着白澈发亮的眼神,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小小地炸了一下,那些让他难受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就都消散不见了。  虽然能想到一处去,只能说明两人脑子都还比较好使。但乔岭南还是强行把这定义为两人“心有灵犀”。明明是一个被用烂了的词,可一想起来,还是莫名让人很开心。  乔岭南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待会儿跟我们去公司吧?以后别单独行动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他不太放心让白澈一个人出去了,大火的事情虽然只是有惊无险,可也着实让乔岭南后怕了一阵子。那天晚上他做梦的时候,梦到白澈被困在火海里,他怎么都冲不进去,当时就吓醒了。那种恐惧,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只不过,这事他谁都没说。  白澈乖乖点头:“好。”  他很开心,可以和乔岭南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他甚至在期待,乔岭南下一句会不会说,你搬回我家来住吧,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可是,乔岭南一直到公司,都没再说什么,白澈不免又有点失望。  第26章  乔岭南把所有的资源都用来跟踪鲜若的人了,白澈也借着岳照的名义,在附近抓了几个小鬼,偷偷跟踪鲜若手底下那些妖魔鬼怪。  几天下来,还真给他们发现了一点线索。楚腰应该就藏在城北一个比较偏的小区里,那里是有名的“贫民窟”,很杂很乱,住的人也特别多,要隐藏行踪非常容易。楚腰这姑娘特擅长伪装,还会一些法术,鲜若他们的人跟了估计也挺久了,却一直没找到她具体的住处,也没抓到她人。  乔岭南和白澈商量过,现在的情形还在他们可控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着急去找楚腰,只是一直跟着鲜若的人。虽然楚腰递纸条的举动将白澈推入了险境,可鲜若和楚腰很明显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极有可能是朋友。白澈毕竟失忆了,楚腰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所以了解得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这几天白澈一直跟乔岭南在一起,乔岭南非常照顾他,对他也很好。可是,他派了人保护白澈,却一直没开口要白澈搬回去住。  白澈从最初“在一起”的巨大惊喜中冷静下来后,开始意识到他和乔岭南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了。  乔岭南停了手里所有的工作,来帮他查线索。虽然这里面也有为王丁寻找真相的因素在,但是白澈能感觉到,乔岭南是真的尽全力在帮他。乔岭南对他也很温柔很体贴,知道他喜欢听心跳的声音,只要他稍微有所表示,乔岭南就会主动抱过来。  可是,也仅限于抱抱而已。  白澈不善于表达,可不代表他心里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就是因为不善于表达,所以他对很多事情观察得更加细腻,心里反而比一般人更明白。他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知道恋爱不是他们这么谈的。  乔岭南对他,并没有任何除了拥抱以外更亲密的举动,别说亲吻之类,就连牵手都很少。虽然他主动牵过去的时候,乔岭南也不会甩开,但是他不会主动。以前听过的他和别人调情说的那些话,也基本上不会和自己说。  想到之前乔岭南说过的把他当朋友、当弟弟、愿意照顾的话,白澈心情就很沉重。很明显,乔岭南的确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却没把他当成恋人。白澈甚至还偷偷上网查过,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对乔岭南,至少他的身体对乔岭南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个认知让白澈很沮丧,他在想,是不是该试着勾引一下乔岭南?可是,一个男人要怎么勾引另外一个男人?  这天晚上,照例三人行一起去吃的晚饭,吃完饭高小狩去开了车过来,白澈走到车门边犹豫了一下。  乔岭南细心地发现了他的犹豫,立刻问道:“怎么了?” 第21章 楚腰摇头:“我没想到锦时哥哥会失忆,所以觉得有这张脸就足够了。”  楚腰说的这些事情,白澈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楚思路。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没人逼他。  已经是后半夜了,乔岭南看白澈神色有些困倦,知道他身体向来不怎么好,便提议今天先到这里,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只不过,楚腰是不能再回去住了。于是,楚腰和白澈都被留在了乔岭南家里。  乔岭南去帮楚腰收拾房间,高小狩去帮白澈拿生活用品,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楚腰和白澈。  楚腰靠近了白澈,急切地道:“锦时哥哥,你要小心乔岭南,他和鲜若是一伙的,我有证据……”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乔岭南很快又出来了。  白澈还住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他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声。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门,是乔岭南。  乔岭南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显然还没洗漱,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阿澈,我不想干扰你的判断。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白澈看向他:“你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乔岭南吗?”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是个孤儿,是师父在卫岭山南捡到的。我从小就在卫岭山长大,所以我非常确定,卫岭山绝对没有一个卫岭派。”  第28章  白澈手里的动作顿住了,楚腰说的话,一环接一环,其实连起来是经得起推敲的。可是,如果卫岭山真的没有一个卫岭派,那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就得全部推翻了。  刚才楚腰和他说乔岭南跟鲜若是一伙的,现在乔岭南又说,楚腰在撒谎,白澈一下子有点懵,这两个人明显互相不信任,甚至有互相针对的嫌疑。   乔岭南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却拿着毛巾不动,跟傻了似的,伸手抽出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  其实乔岭南非常理解白澈现在的心情,没有记忆,听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却无法判断真假,那种感觉可能比什么都不知道还难受。乔岭南很想帮忙,可这种事情旁人根本无能为力,所以他是真的很心疼白澈。  被乔岭南微热的手掌碰到耳朵,白澈才回过神来。他对乔岭南有着莫名的信任,可是他的过去,乔岭南毕竟也不清楚。而楚腰说的,和他唯一能记起的一点东西是对得上的。他心里能想起来的东西,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所以如果是楚腰撒谎,应该没可能撒得那么到位。   因此,白澈是倾向于相信楚腰的,可乔岭南也说得笃定。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澈感觉很累,下意识地往乔岭南怀里靠了一点,伸手环住他的腰。心脏欢快地跳动起来,白澈有点遗憾,为什么乔岭南只能让他心跳,却不能让他恢复记忆呢?  乔岭南感觉到白澈无声的依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替他擦起头发来。等到头发差不多半干了,乔岭南才放下毛巾,微微低头对白澈道:“其实,如果你实在难以确定真假,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白澈仰头看他,眼神里全是信赖和期待。  乔岭南感觉心脏轻轻颤了一下,说:“去卫岭山看看。”  他刚才看到楚腰和白澈说话了,也看到了楚腰脸上戒备的神色,估计她说的是自己的坏话。乔岭南倒是不惧,但他没想到白澈对他的态度,居然没一点变化。这一点让乔岭南很感动,认真算起来,他和白澈认识,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是,白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信任他,这很难得。  白澈微微有点疑惑,乔岭南解释说:“楚腰毕竟说得信誓旦旦,如果这是个谎言,只要亲自去看看,就立刻能揭穿。所以,她应该不会撒这种谎。当然,她极有可能是在诱我们去卫岭山。可是,就算我们不去,她就不会再想其他办法了吗?”  他的这种思考方式,其实和白澈是一样的,对手如果有心给你挖坑,你不跳,就永远不知道坑底有什么,那你得随时提防更多的坑。可是,如果你有准备地跳了,可能就能一次解决问题。  乔岭南隔着头发亲吻了一下白澈的额头,柔声道:“卫岭山我熟,你别怕,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真相。”  这是乔岭南第一次亲他,白澈晃了一下神,居然莫名想起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自己下的决心,今天要勾引乔岭南。  当然,现在白澈是没心情勾引谁了,但他也不想乔岭南离开。白澈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在乔岭南怀里轻轻蹭了一下。他脑子里其实很乱,却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就这么抱着乔岭南,他的怀抱让他觉得安心。  乔岭南被他的举动弄得心软,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抱回去,尽力给他一点支撑。  过了好一会儿,白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乔岭南觉得奇怪,忽然又感觉腰上的手力道有些松了,开始往下滑。  乔岭南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发现白澈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乔岭南:……  站着都能睡着,他也是服气的。  只是到底还是心疼白澈,乔岭南没有叫醒他。好在他已经洗漱过了,已经换了睡衣,乔岭南干脆直接将他抱到床上去睡。  将白澈身体摆正,乔岭南正想直起身来,白澈似乎感觉到他想离开,没醒,双手却缠了上来,重新抱紧了他的腰。  乔岭南有点好笑,想要拉开白澈的手,一抬眼却发现他眉心轻轻皱着。白澈向来面瘫,最多也就眼神里会流露一些情绪,连皱眉这样的小动作都很少会有。他会皱眉,说明他心里已经非常纠结了。  白澈又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乔岭南只听到后面两个字是“别走”。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躺了下去,顺势将白澈揽进怀里,还哄孩子似的轻拍他的背。  白澈很快睡熟,眉头也松开了。  乔岭南又等了一阵才试着把他的手拉开,这一次白澈没什么反应。乔岭南替他掖好被角,才揉着有些发麻的半边肩膀,离开了白澈的房间。  他刚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隔壁楚腰的门开着,她站在门边盯着这边的动静,像是一个不对,就会直接冲进白澈的房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互不相让,霎时间火星四溅,都看对方莫名地不顺眼。刚才躲出去的燕燕这时候飞了过来,他站在乔岭南肩上,偷偷道:“南哥你去睡吧,我守着阿澈,谁敢来打扰他,我就叫你。”  乔岭南扭头看了一眼,从来没觉得燕燕这么好看过。  白澈却不知道这场无声的硝烟,他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还是和乔岭南有关,还是小时候的乔岭南,却不是一个固定的场景。有好多场景,乔岭南在河里捉鱼,乔岭南爬上树摘果子,乔岭南给他做风筝,他摔倒了乔岭南跑来抱他……  好多好多场景,全是乔岭南,偶尔也有高小狩,还有他自己。白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己。这让白澈很惊讶,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去思考更多,洗漱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原来也是会笑的。刷牙的时候就忍不住冲着镜子扬了扬嘴角,可是那动作看起来僵硬又不协调,简直不能再难看,难怪乔岭南上次看到他笑会吓到。  白澈第一次记住这么清晰的梦境,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一直到大家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白澈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做的那些梦,真实得过分,多半并不是真的梦境,应该是以前的记忆吧?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乔岭南了?那么,乔岭南怎么会不记得他呢?是因为后来分开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楚腰说,他从小被单独照管,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和乔岭南分开的?那楚腰认识乔岭南吗?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认识的样子。  到这个时候,白澈终于想起楚腰来了,想起了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事情。  白澈有点突兀地问:“楚腰,我比你大几岁?”  “三岁。”楚腰正咬了一块鸡蛋饼,听了他这问题匆忙咽下去,又满怀期待地问,“锦时哥哥,你是记起什么了吗?”  他比楚腰大三岁,他梦里的自己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楚腰才一两岁,即便她说的都是真话,也不可能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白澈有些失望,只是含糊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这个问题倒是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楚腰失望了一下后,又问:“锦时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白澈一怔,想起昨天晚上的乔岭南说的话,下意识地就朝乔岭南看了过去。  “对啊,掌门继任大典快到了,大家不知道多着急呢。”楚腰说。  “什么时候?”乔岭南帮白澈问道。  “就在春节前。”楚腰道。  现在是农历十月底,也就是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还早嘛。”乔岭南说,“不着急。”  白澈惊讶地看了乔岭南一眼,昨天晚上他还说要去卫岭山求证,为什么楚腰提出来,他又开始拖了?  楚腰看乔岭南一直一副白澈代言人的样子,而白澈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心里非常不爽:“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够。再说了……又不是你接任掌门,你掺和什么?”  “白澈的事就是我的事。”乔岭南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无比认真地说。  楚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乔岭南又道:“你不是说鲜若是叛徒吗?我们先把鲜若处理了再回去,怎么样?”  第29章  乔岭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对楚腰不信任,所以对楚腰提出来的建议,自然是要尽可能地阻止。  当然, 他也不是单纯无脑地针对楚腰。不管楚腰说的是不是真的, 鲜若想要白澈的命,这事是毋庸置疑的。所以, 鲜若一定要除掉。  楚腰似乎也没想到乔岭南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怔了一下, 却并不怎么相信:“你真的想除掉鲜若?”  乔岭南反问:“难道你不想?”  “我当然想, 可是你……”楚腰看了白澈一眼, 发现后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咬牙直接道,“你和鲜若不是有一腿吗?”  乔岭南一口粥差点就喷了出来, 他和鲜若?什么鬼?!  白澈本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抬头看了过来。  在旁边吃水果的燕燕也飞了过来,怒目瞪着乔岭南,一副随时准备发难的状态。  只有高小狩皱着眉头很不爽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南哥怎么可能和那个女人有一腿?”  楚腰冷笑一声:“现在不敢承认了?可惜乔先生这‘风流神探’的外号可不是我取的, 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高小狩看起来非常生气:“你不了解就不要随便乱说话,南哥他只是……”  “包子!”乔岭南缓过一口气来, 打断了高小狩的解释,先对白澈说了一句,“我和鲜若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才对楚腰道:“你不会是凭空猜测的吧?哪件事情让你误会了?你说出来,我可以解释。”  他说得特别有底气, 楚腰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宋蒋生日party那次,你们俩不是以情侣身份去参加的?还一起去开房了,我连你们开房的证据都有,你要不要看看?”  宋蒋是个大明星,他之前的生日party请了很多人,媒体大肆报道过。  乔岭南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说了句:“可惜。”  然后才解释说:“宋蒋有个好朋友叫周炬,就是几个月自杀的那个明星,你听说过吧?”  看到楚腰点头,乔岭南继续道:“周炬和宋蒋,其实是一对恋人。周炬自杀得蹊跷,宋蒋心里有疑惑,所以私底下找我调查。他那次办生日party,就是为了把嫌疑人聚在一起。鲜若那时候也在查周炬自杀的案子,你也知道,以宋蒋的身份,周围到处都是狗仔,办案很不方便。所以,我才和鲜若假扮情侣,参加party。我们去开……”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词接着道:“我们的确开了一个房间,不过是为了观察隔壁房间的动静。而且,我根本就没进去过,进去的人只有鲜若一个。”  他说完,看向楚腰,很笃定地道:“我没有撒谎吧?你还有疑问吗?”  楚腰的确没看到他进房间,可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却又让她有点不愿意相信。  楚腰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白澈说:“鲜若很有势力吧?要除掉她,只怕很难。”  大家都很清楚,白澈岔开话题,就说明他相信了乔岭南。他这是不想楚腰再多说,在维护乔岭南。楚腰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白澈怎么会对乔岭南这么信任?这太不像他的性格了。  乔岭南看了白澈一眼,发现他的神色很平静,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当着旁人的面说。于是,便也跟着转移了话题,说:“鲜若是灵案组的负责人,我所知道的她的势力,就是灵案组那些人。但是,那些人毕竟是国家的公职人员,并不是她的私人部属。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她的私事来拼命的。而且,鲜若的仇人不止一个,我们可以联合一下。”  “还有谁?”白澈问道。  “老岳。”乔岭南说,“你上次见过她的。”  白澈点点头,又问道:“她们有仇?”  乔岭南叹了口气,说:“在鲜若出现之前,老岳才是灵案组的负责人。有一次,她负责的案子出了差错,被迫停职了。然后,鲜若就忽然出现,接管了灵案组。老岳毕竟有多年办案经验,很快发现那案子有问题。她在灵案组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根基,虽然现在被停职了,灵案组也还是有她的心腹。所以,老岳很快就查到,她那个案子之所以会出问题,其中就有鲜若的事儿。只不过,他们没有有力的证据。老岳早就在谋划,想要拉鲜若下马,鲜若心狠手辣,做事情不顾后果,灵案组不满她的人也不少,他们不过在等一个时机而已。我们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觉得可以联合一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白测却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你和老岳关系很好。”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白澈甚少说这样的废话,乔岭南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却看不出来他有没有不高兴,是不是在吃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主要经常需要和灵案组打交道,所以和他们就比较熟悉。而且……” 第23章 这是乔岭南第一次对白澈说情话,白澈觉得乔岭南这么说,一定是看出来自己不高兴了,所以只是哄人的。可虽然只是哄人的话,他听了却也觉得心尖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弯了一下嘴角。可是,他很快想起自己笑起来很难看,慌忙又控制住了。  乔岭南一低头正好看到白澈收回去的嘴角,可能只有几毫米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有点不确定,白澈刚才是笑了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吧?  两人都要出门,高小狩就留在家里陪着楚腰,乔岭南只好自己开车。  一路上车子里都很安静,直到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乔岭南往窗外瞄了一眼,看到对面大幅的广告,在宣传最近上映的电影。他忽然来了兴致,扭头对白澈道:“待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白澈前两天还在难过没和乔岭南去看过电影,现在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乔岭南看着他眼里的神采,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带白澈去看过电影,顿时有些愧疚,点头道:“当然,你想看什么?”  白澈不知道想看什么,他对这些没兴趣,只是觉得别人谈恋爱都看电影,他们不去看就不算谈恋爱。  “那我们待会儿去电影院再选。”乔岭南道,又听到后面的喇叭声,才发现已经绿灯了,忙重新将车子发动起来。  酒会的地点在一处私人别墅里,门口的保安和乔岭南认识,叫了声“南哥”。看到白澈的打扮就想伸手来拦,乔岭南拉着白澈的手往里走,那保安便又退了回去。  他们到得有些晚,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全都是盛装出席。如果白澈平时关注一下娱乐新闻就会发现,那些大多是当红明星。但是白澈不关注,所以一个都不认识,他目不斜视,比谁都高冷。  本来乔岭南的外形惹眼,在这群明星中也毫不逊色,已经很吸引人眼球了。而白澈的打扮和态度,比他更吸引人。  所以,两人一进来,就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却没人过来打招呼。  白澈全没注意,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乔岭南道:“屋子里有鬼。”  对一些道行比较高的鬼,乔岭南肉眼是看不到的,他以前大多是靠符,听了白澈的话,立刻问道:“长什么样?”  白澈低声形容:“白衬衫,牛仔裤,大眼睛,左眼尾有颗痣……”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乔岭南心思一转,凑到白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人的动作引起的骚动更大了,惊动了远处招呼客人的主人。那人一看到乔岭南,顿时眼睛一亮,朝他们走了过来。  白澈打量了一眼,那人一米八左右,五官英俊,虽然在他眼里比不上乔岭南,可和屋子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算拔尖的了。  白澈正暗自警惕,那人走过来就直接先和乔岭南亲密地抱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南哥,你来了!”  听起来,很开心很熟悉的样子。  白澈很不开心,往乔岭南身边靠了靠。  那人的目光又落在白澈身上,似乎也有点惊讶,却没表现出来,很自然地问乔岭南:“这位是?”  “这是白澈。”乔岭南给他们介绍,“这是宋蒋,今天酒会的主人。”  白澈觉得宋蒋这名字有点熟悉,正在想在哪里听过,宋蒋先伸手过来打招呼:“白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白澈平时甚少会和旁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他知道自己自带寒气,会吓到人。但是今天,他很想吓一吓这个宋蒋。  所以,白澈也伸出了手。  但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被乔岭南截住了。  乔岭南握着白澈的手,对宋蒋道:“他的手,只有我能握。”  白澈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宋蒋目瞪口呆。  乔岭南却悠然自得。  宋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干咳一声,把乔岭南拉到旁边,低声问道:“这次你认真的啊?”  “真,比珍珠还真。”乔岭南点头,承认得特爽快。  宋蒋又看了白澈一眼,感觉他浑身都在冒寒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人也太冷了吧?”  “哦,那只是对你们。”乔岭南不无得意。  宋蒋:……  他顿了一下,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还戴着口罩?”  乔岭南说:“因为太好看了,不想让你们看到。”  宋蒋:……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他不死心,又提出一个问题:“你这么张扬,就不怕别人找他麻烦?”  乔岭南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找他麻烦?那是找死。”  “我就不信你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护着他了。”宋蒋撇嘴。  “不是。”乔岭南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他不用我护,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宋蒋又看了一眼白澈的小身板,明显不信。  乔岭南说:“鲜若都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宋蒋被吓到了。  “对了,他还有个本事。”乔岭南看着宋蒋,缓缓道,“他能招魂。”  宋蒋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  乔岭南点头:“想不想见周炬?”  白澈被乔岭南拉上了二楼,几人进了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周炬的鬼魂其实立刻就跟了上来,但是他不敢和宋蒋见面,白澈没那么多耐心去劝他,直接破了他的法术,然后借了一张乔岭南的符贴在宋蒋的额头。宋蒋看到周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周炬也狠不下心离开了。  “走吧。”乔岭南拉着白澈走了,把空间留给那一人一鬼。  两人下了楼就直接离开了,期间有人过来和乔岭南打招呼,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两人去了车库,乔岭南发动车子,白澈问他:“那个人为什么自杀?”  “他是当红明星,被人爆出是同性恋,受不了舆论的暴击。”乔岭南说,“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唉,挺可惜的。”  白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怕吗?”  在白澈看来,乔岭南也挺有名气的,他会怕舆论的压力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乔岭南笑了一下,干脆停下来,扭头看着白澈,“倒是你,如果楚腰说的是真的,你身为一派掌门,估计你们门派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吧?”  白澈呆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到乔岭南的笑,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难受。  乔岭南等了几秒,就回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快到电影院的时候,白澈忽然又说:“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乔岭南专心盯着前面的路。  白澈说:“你今天晚上带我去酒会,故意表现得很亲密,又让我出手。就是想告诉别人,我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以及让人知道我很厉害。这样,喜欢你的人不敢来找我麻烦,而想找我麻烦的人,会考虑去对付你。这就是你说的,你来制造机会,对不对?”  白澈甚少说这么长一段话,说完以后似乎有点不适应,还狠狠喘了一口气。  乔岭南还是没回头,对白澈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肯定还是有不长眼的会来找你麻烦,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他说完就到了电影院,这个话题就打住了。  “你想看哪部?”乔岭南问白澈。  白澈扫了一圈,对哪部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乔岭南看他犹豫,估计他不常看,目光扫到旁边有宋蒋主演的电影正在上映,想着至少白澈认识宋蒋,便随手指了一下:“要不,就看这部?”  白澈扭头一看,乔岭南的手指随手一点,刚好点在了海报上宋蒋水润光泽的唇上。  白澈绷着一张小脸:“不看。”  乔岭南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道:“好吧,你慢慢选,不急。”  白澈却没什么心情选,随手指着宋蒋旁边的海报:“就这个吧。”  乔岭南看看那不知所谓的名字,点了点头:“好。”  刚好这部电影十分钟后有一场,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乔岭南去买了票,本来都退出来了,听到旁边有个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娇说不吃爆米花怎么算看电影,又转回去买了爆米花和奶茶。  “拿着暖暖手吧。”乔岭南把奶茶和爆米花递给白澈。  这电影主演不出名,又是文艺片,看的人很少,厅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乔岭南买的比较角落的位置,周围都没人,倒也安静。  原本以为文艺片会很无聊,结果开场几分钟就有一场香艳的暧昧戏份。女主穿着极显身材的改良旗袍,轻轻咬着半边娇嫩的唇,媚眼如丝,微微俯身,凑到男主耳边说话,胸前的大好风光正对着男主的眼睛……再配上鲜花、红酒、浪漫的灯光、轻缓的音乐……  电影院里呼吸声都粗重了一些,白澈忽然就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试图勾引乔岭南的事情。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那个根本就不叫勾引,这才叫勾引!  难怪那天晚上乔岭南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勾引他吧?  白澈有点尴尬,也有点郁闷。难怪乔岭南不喜欢他,白澈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无趣了。  乔岭南对文艺片本来就没什么兴趣,看到这种香艳的场面忽然就想看看白澈的反应。那么单纯的白澈,看到这种戏份会不会害羞?  乔岭南扭头,却发现白澈根本没看屏幕,他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得像个与世隔绝的孩子。  电影院里关着灯,只有屏幕上洒下来一点柔和暗沉的光,白澈苍白的皮肤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易察觉。乔岭南看着他柔顺的刘海,纤长的睫毛,漂亮的眼尾,挺直的小鼻梁,不由有些痴了。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刚刚好,哪儿哪儿都好看,无论哪里再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不会这么好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乔岭南傻傻地看了好一阵,目光又转到白澈的手上。白澈还捧着他买的爆米花,一只手伸进纸筒里,似乎是想吃爆米花。但是乔岭南看了他这么久,他动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走神了。  看着他白玉般的手指,乔岭南心里微微痒了一下,他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抓爆米花,然后一把抓住了白澈的手。  白澈的手在爆米花里捂了一阵,已经微微有点热度了,但还是比不上乔岭南手上的温度。忽然被抓住,他颤了一下,抬头看向乔岭南。  “对不起,我没注意。”乔岭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要松开自己的手。  白澈在他的手离开的瞬间,忽然抓住了他的指尖。  乔岭南有点诧异,侧头看着他小动物般澄澈的目光,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澈犹豫了一下,脑袋朝乔岭南靠了过来,乔岭南也没躲开,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另外一只手接过爆米花筒,时不时地喂白澈吃上一两颗,指尖偶尔碰到柔软微凉的唇瓣,就会像过电一样,从指尖酥麻到心里,乔岭南有点乐此不彼。  电影结束,他们连主角叫什么都没记住。  两人坐电梯去车库,电梯里人有点多,白澈被挤得站不稳,乔岭南干脆将他拉过来圈进自己怀里。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也只当做没看到。  车库里灯光有点暗,乔岭南走在前面,白澈心情不错,四处张望了一下,却看到旁边的车身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白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来不及说话,直接扑上去推开了乔岭南。  第30章  乔岭南被推开的瞬间就感觉到不对, 他还来不及站稳就急忙回头,然后就看到白澈用手臂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刺目的红糊住了他的视线,乔岭南完全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脑子开始转动的时候, 人已经冲过去, 卸了那偷袭之人的一条胳膊,那人手里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第25章 “不……”白澈极轻地应了一声。  乔岭南听着他的声音带了点鼻音,猜测他可能是困了,体贴地道:“那就好,快睡吧。”  说完,还用手轻轻拍着白澈的背。  白澈其实只是感动了,但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也只能装睡。不过,白澈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今天又流了不少血,所以被乔岭南一拍,很快就真的困了。  乔岭南听着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动了动已经完全僵硬的身体。白澈把脸贴在他的肩窝,呼吸的热气就扑打在他下巴和脖子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乔岭南完全不敢动,这简直就是折磨,只是,他也舍不得推开这份折磨。  怀里充实的感觉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难怪有些人不抱着点什么就睡不着。乔岭南想,以后要是白澈离开了,他也去买个抱枕好了,可是,抱枕好像和真人还是差别蛮大的……  漫无边际地想了好一阵子,乔岭南才觉得自己好笑,这都想的什么啊?可是,他还是睡不着,于是开始数绵羊。绵羊越数越清醒,乔岭南又开始想楚腰到底是不是白澈的师妹?鲜若那边到底要怎么才能一击即中?白澈是不是小可爱呢?这些问题他都没有答案,想到一半又放弃,转而开始数星星……  自己把自己折腾到后半夜,乔岭南刚刚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忽然就听到怀里的白澈叫了一声:“兰哥哥。”  乔岭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他定了定神,轻轻地叫了一声:“澈澈?”  白澈没有反应,呼吸平稳,刚才应该是说梦话了。可是,这梦话让乔岭南半点睡意都没有了。白澈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会叫“兰哥哥”,世界上当然可能会有无数个“兰哥哥”,可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乔岭南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来,白澈忽然又说了一句:“你一定要来。”  乔岭南瞬间感觉手脚冰凉,整个人仿佛被冻住,呼吸都不畅快了。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白澈小心翼翼地从身上移开,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白澈睡得很熟,对他的离开毫无所觉。乔岭南下了床,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少有地有了一点红晕,温度也很正常。乔岭南将被子裹紧,扎严实了,才从床头柜上拿了烟和火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乔岭南直接下楼,去酒柜里翻出一瓶酒来,然后去了寒风凛冽的阳台。  冬天,又已经是凌晨,一天中最冷的时候,阳台上露气和寒气都很重,乔岭南却似全无所觉,提着酒瓶灌了一大口酒,脑子里的那团麻却更乱了,怎么理都还是乱。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乔岭南心里一慌,身体僵住了,都不敢回头。  “南哥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呢?”是高小狩。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身体缓和下来,还是没回头,反问:“你怎么起来了?”  “昨天晚上楚腰炒菜故意放了很多盐,我口渴死了,起来找点水喝。”高小狩端着一杯水,挪过来,缩了缩肩膀,又跑进去拎了两床毯子出来,扔给乔岭南一条,自己拿了一条在乔岭南旁边坐下了,“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乔岭南不知道自己心情算好还是不好,含糊道:“乱。”  “乱?”高小狩愣了一下,说,“因为白澈吗?”  乔岭南点点头。  高小狩到底还是比较了解乔岭南的,他猜测道:“因为他今天帮你挡刀,你既感动又惭愧?”  乔岭南喷出一大口烟,还是点了点头。  高小狩看着他烟雾中有些模糊的侧脸,说:“这有什么好乱的?你以后对他更好一点就是了,反正你本来对他也挺好的,他对你好,你对他好,没毛病啊。”  乔岭南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我刚才听到他说梦话,叫了声‘兰哥哥’。”  高小狩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卧槽,白澈还真是小可爱啊?”  “应该错不了。”乔岭南说。  高小狩有点激动:“这和小时候也差太多了。”  他停了一下,更是不解:“这是好事啊,你乱什么?”  “怎么好了?哪里好了?”乔岭南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开关,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到底要经历过什么事情,才长成这个样子的?这算什么好事?”  高小狩被他吼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乔岭南又点了一根烟,灌了一大口酒,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还说了一句:你一定要来。”  “他?你?梦话?”高小狩嘴里蹦出来几个意味不明的字,才理清思路,“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这事呢?”  第32章  乔岭南不说话, 高小狩劝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我们的错,你不要总觉得亏欠了谁。而且, 白澈这些年未必就过得不好, 他现在这样,不过是失忆, 等他找回记忆自然就好了。”  “不是的。”乔岭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很低沉, 带着股说不出的伤感和心疼, “一个人就算失忆了, 性格大变的可能性也不大。有人可能会因为失去太多的记忆,而变得天真烂漫,甚至懵懂无知。但是, 不会有人因为失去记忆,而变得不会笑。”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深远:“白澈失忆前和失忆后的差别不会太大,他这些年, 就是这么过来的。”  高小狩也沉默了很久才道:“可是,你那时候之所以那么快就选择和白澈在一起,难道不就是因为觉得他可能是小可爱吗?为什么现在发现他真是了, 你会这么纠结?”  “你说的没错,我之所以那么快答应和白澈在一起,是因为你提醒了我,他可能是小可爱。”乔岭南苦笑一声, 说,“我那时候其实不觉得他是,但是看到他,我的确会想到小可爱,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我心里会不安。那天晚上在酒吧看到他被人占便宜,我非常生气,然后就冲动了一次。我把我对小可爱的愧疚,补偿到了白澈身上。  “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我觉得白澈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暂时需要我。我可以像疼弟弟一样疼他,对他好。我们之间最多也就是拥抱而已,不会有更亲密的关系。等到哪一天白澈恢复记忆了,他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我们还可以做亲人。如果他恢复不了记忆,我养他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乔岭南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高小狩却总觉得他这话只说了一半,他到底在纠结什么,还是没说。可乔岭南正就着烟灌酒,痛苦得特别明显,显然是不打算给高小狩解惑了。  高小狩凭借着对乔岭南多年的了解,过了好久才猜测到他的意思:“所以,你,现在,喜欢上白澈了?”  乔岭南没回答,一口干掉了瓶子里的酒。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他骗不了自己,是的,他喜欢白澈。  如果只是把白澈当朋友当弟弟,他不可能对白澈的身体有反应,他不可能在抱着白澈的时候心猿意马。之前他带白澈出去,说不想他给别人看,不想别人握他的手,他以为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可刚才乔岭南仔细想过了,那不是演给别人看的,那就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他对白澈,有占有欲,而且是独占欲。就算没谈过恋爱,乔岭南也知道这些足以说明他对白澈的感情并不是他以为的亲情友情,而是爱情。  高小狩非常不明白:“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抽烟喝酒,就因为你喜欢上了白澈?他本来就是你男朋友,你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俩是一对,你们俩互相喜欢,这该高兴才是啊?你为什么要痛苦?”  乔岭南痛苦的并不是他喜欢上了白澈这件事情。他一直觉得,白澈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能让白澈心跳这件事。白澈自己分不清楚,可他能分清楚。比如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那么亲密的姿态,他自认为是个自控力不错的人,都狼狈到不行。可白澈呢?毫无反应!身体的真实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白澈单纯,不懂这些事情,他跑到他的床上,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他呢?想要是白澈这个人,身心都想要!  还有,白澈既然做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他可能很快也就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当年是他失约在先的,虽然是迫不得已,可白澈这些年明显过得不好,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原谅他呢?而且,如果楚腰没有撒谎,白澈身为一派掌门,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最要命的是,现在白澈对他全无防备,他在白澈面前自制力又那么弱,要是哪天忍不住做了什么过界的事情。过后白澈又反应过来不喜欢他,那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白澈,都是很痛苦的事。  这些事情,高小狩一件都想不到,可每一件在乔岭南看来,都是能让他纠结痛苦的。  高小狩理解不了乔岭南,他觉得很奇怪:“你总不至于还没自信了吧?别说我都看得出来白澈也喜欢你,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你只要努力去追,你那么有魅力,还怕会追不到吗?”  乔岭南一怔,这么笃定?白澈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吗?  高小狩又道:“你以前教过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按照你的心走就对了。你喜欢白澈,尽力对他好,不就行了吗?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为了对他好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了对他好?乔岭南忽然被高小狩这句话给打动了,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可以很简单的,跟着心走,对他好就行了。  乔岭南站起来,却晃了一下,他平常的酒量不错,可今天喝得急,又是空腹,还吹着寒风,多少有点醉了。  “你说你这折腾啥呢?”高小狩有点无奈,伸手去扶他。  “没事。”乔岭南推开他的手,道,“借你房间用一下。”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你的。”高小狩先白了他一眼,又很惊讶,“你要和我睡吗?”  “谁要和你睡。”乔岭南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我要洗澡。”  身上烟酒味太重,要是就这样回去睡,一定会被白澈发现的。  高小狩:……  恋爱中的人都忒没良心了!  乔岭南洗完澡吹干头发天都蒙蒙亮了,他回到自己房间,白澈还睡着,身上却没多少温度了。他急忙躺上去,白澈睡梦中感觉到了热源,立刻就贴了上来。  乔岭南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把人圈进怀里,那种充实的感觉让他心安,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乔岭南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睁开眼就发现白澈正盯着他看,眼神中似乎有种叫温柔缱绻的东西,乔岭南心神激荡了一下,弯了弯嘴角,柔声道:“早上好。”  白澈轻轻应了一声:“早上好。”  白澈还窝在他怀里,乔岭南以为,白澈没有发现他昨天晚上半夜爬起来的事情,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你再睡会儿吧,我先去买早饭。”  白澈没有拒绝:“好。”  其实,白澈发现了乔岭南昨天晚上半夜离开过。他昨天晚上睡得沉,倒是没感觉。可是,乔岭南嫌弃昨天晚上那套睡衣沾了烟酒味,所以换了一套睡衣,白澈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大半夜的爬起来换睡衣,会是什么事呢?白澈倒是没想到乔岭南会半夜起来喝酒抽烟,他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半夜乔岭南出去办了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换了睡衣。这个可能性在白澈看来不大,首先乔岭南不太可能穿着睡衣跑太远。如果他把睡衣脱了放在床边的,回来的时候不太可能穿错。  第二种可能就比较不好启齿了,白澈觉得,可能是乔岭南半夜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弄脏了衣服,所以才换了睡衣。  如果是第二种,昨天晚上他们俩睡在一张床的,那就是说乔岭南对他……白澈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又想起乔岭南根本看不到他被子里的身体有反应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好笑。  乔岭南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澈眼睛带笑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开心。白澈虽然面瘫,但其实不大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神大部分时候都很直白,只要认真看,一般都能看出来他高不高兴。乔岭南看到他开心,也跟着开心,一大早被喜欢的人这么看着,心情想不好都难。  他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了,没忍住又走回了床边,笑着问白澈:“早上想吃什么?”  白澈:“都可以。”  白澈向来对吃的不挑,乔岭南也知道他这一点,问一句只是找个借口过来和他亲近一下罢了。所以,对他的答案,乔岭南也没什么反应。他伸手揉了揉白澈的头发,说:“我给你买馄饨吧。”  乔岭南很喜欢摸白澈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软,总给人很温柔缠绵的感觉。  白澈点点头,却闭了一下眼睛。乔岭南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面瘫脸上看出了一丝羞涩。这其实是没什么根据的,但乔岭南就是信了,还因为这个发现而特别高兴。  等到乔岭南走了以后,白澈就匆忙爬起来了。他洗漱好以后,去敲了楚腰的门。  楚腰不知道为何起得也有点晚,她还没来得及洗漱,对白澈倒是不设防,直接就让他进去。  白澈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楚腰只得也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如果我当了你说的掌门,是不是就一定要和乔岭南分开?”白澈问。  “你不想回去了吗?”楚腰大急,“乔岭南他……”  “如果我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会回去。”白澈打断她,“我就想知道是不是?”  楚腰犹豫了一下,说:“是。”  第33章  白澈下楼的时候, 乔岭南已经买了早饭回来,他正用一个小碗分了几个馄饨出来,然后在往里面加糖。  看到白澈不解的目光, 他解释说:“上次楚腰不是说你最喜欢吃加糖的馄饨吗?上次你没吃到, 我现在给你弄一点,说不定你以前真喜欢, 吃过以后就能想起点什么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纠结, 因为他觉得那味道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喜欢的。  他说完, 白澈已经走到了餐桌边, 乔岭南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给他吹凉了一点,顺手递了过去。  白澈看了看, 没伸手接,直接把脑袋凑过来,张开了嘴。  乔岭南愣了一下,又低低笑了一声, 将馄饨喂给白澈吃了,然后关注着他的表情。  白澈咬了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接着又咬了一口……然后,冲到垃圾桶去吐了。  乔岭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和白澈的口味还没有差太远。屁大点事情却让乔岭南说不出得高兴,又笑吟吟地给白澈递了杯水过去, 让他漱口。  楚腰和高小狩这时候也刚好下来了,看到这场面,楚腰多少有点尴尬。 第27章 白澈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有点吓人,很少有陌生人会觉得可爱,乔岭南他们都不信。  卫宵看看面色不善的几人,自我检讨:“我这人吧,就这点不好,喜欢在嘴上耍贱,你们别介意,我真的没有恶意。”  乔岭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想让我查什么案子?”  卫宵看看周围的人,低声道:“要在这里谈吗?”  “明天吧。”乔岭南说,“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卫宵急忙答应:“好,我明天早点去,谢谢南……谢谢乔先生,谢谢白先生。”  看到卫宵离开,乔岭南松了一口气,又怕白澈多想,低声在他耳边道:“晚上回去和你解释。”  白澈虽然看卫宵很不顺眼,但是也并没有要干涉乔岭南的意思,他先前说话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乔岭南答应后他也没有多想。现在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晚上回去”这几个字,透着股暧昧的信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乔岭南这一天就真的只是拉着白澈在逛街,给他买了很多东西。穿的吃的用的,白澈看上什么买什么,他想起什么买什么,看得高小狩和楚腰都懵了。  晚上一群人吃过饭才回去,刚下车,一天不见的燕燕就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了。白澈和燕燕毕竟在一起待了半年,对它还是比较了解的,看到它上上下下跳个不停,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燕燕只看着乔岭南,却不说话。  乔岭南笑着对白澈道:“我让燕燕去帮忙做了件解恨的事。”  又问燕燕:“怎么样?”  燕燕看乔岭南说了,才兴奋地道:“我把他头发都烧光了。”  “这么厉害?”乔岭南挑了挑眉,“你没把人烧死了吧?”  “没有,我控制得好着呢。”燕燕得意,“只是吓得他尿裤子了,哈哈哈……”  “那倒是不错。”乔岭南点头,“反正他进监狱也得剪头发,这回省事了。”  白澈可算听出来了:“梁信?”  “嗯。”乔岭南点点头,他实在气不过,所以想给梁信一点教训。  白澈抿了抿唇,对乔岭南说:“谢谢。”  他虽然对梁信怎么样并不在意,但是他领乔岭南这份心意。  燕燕看白澈没有责怪它的意思,又飞到后面去和高小狩讲述它把梁信搞得有多狼狈了。  乔岭南和白澈直接回了卧室,乔岭南汲取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教训,在给白澈洗澡之前就换上了睡袍。  只是,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有准备就可以控制住的,乔岭南替白澈洗完澡以后,还是不得不飞快钻进了浴室。  白澈一直很注意观察乔岭南,所以乔岭南的反应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白澈心里很开心,转身朝床上走去。  他正要上床,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的玲珑笛,笛子下还有一张纸条。  白澈一惊,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这才将字条拿起来。  看完字条,白澈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卧室的门,外面没人,楚腰和高小狩都在自己的房间。  白澈径直下楼,然后出门,去了屋外的小花园。  花园里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背对着白澈站着,白澈只能看出来他身形高大。  白澈在他几步外站定,开口道:“岳照?”  岳照点头。  白澈又往前走,岳照却忽然道:“你别过来。”  “为什么?”白澈停下来,“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想见你。”  岳照转过头来,脸上却带着一个极其丑陋的面具,挡住了他的容貌,他说:“我们是朋友,但是我的脸很吓人,你见了会吓着的。”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砂纸,听起来有点难受,白澈对这个声音没什么印象。  “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又怎么会害怕?”白澈道,“又不是没见过。”  “不。”岳照摇头,“我们还真的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你想想,你记得我的长相吗?”  白澈仔细想想,他有限的记忆里,还真没有岳照的长相。  白澈道:“我失忆了,只记得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就让我见见吧?”  岳照似乎被他这话打动了,犹豫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抱歉,我自卑,向来不愿意给别人看我的长相。你想见我,是有事问我吧?你直接问好了。”  他都这样说了,白澈也不好再勉强,只能道:“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叫锦时。”岳照说,“楚腰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澈难得急切,“我要怎样才能恢复记忆?是不是和乔岭南有关?他能让我心跳。”  岳照很久都没说话。  白澈更加着急:“你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岳照叹了口气,“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岳照说。  “什么意思?”白澈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  岳照居然摸出一只手机来,放了一段语音。  “岳照,如果将来我找到你,问你我经历了什么,你一定不要把这一切告诉我。你记住了,一定要阻止我!”  白澈退后了两步,这的确是他自己的声音。  “可是……”白澈很快冷静下来,“现在我希望你告诉我。”  岳照又叹了口气:“你在天邺生活得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去寻找什么真相呢?”  白澈看着他:“没有记忆,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岳照看着白澈的眼神温柔又无奈:“可是我发过毒誓了,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坚持要找,我只能劝你一句话。”  “什么话?”白澈问。  “以后要当心你身边的人。”岳照说。  “什么意思?”白澈急忙追问,“你说的是谁?”  “以后你身边的人。”岳照重复了一遍,“每一个。”  “你自己小心。”白澈还想再问,岳照却忽然一转身,不见了人影。  白澈急得咬牙,视线一转却见旁边的树丛后也有个人影一闪不见了。  所以,刚才有人偷听?岳照是因为知道有人偷听,才不告诉他的吗?那偷听之人又是谁?而且,岳照身为鬼王,应该很厉害才对,他会怕谁呢?  满以为见到了岳照就什么都清楚了,谁知道见了以后反而更疑惑了,白澈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他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转身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又顿住了。  之前岳照说,楚腰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楚腰说的话,知道的人极其有限,岳照又是怎么知道的?岳照约他见面的纸条,又是谁放到床头柜上的?他身边应该有岳照的人吧?是谁呢?岳照帮楚腰说话,可楚腰说她并不认识岳照。  而且岳照说要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意思是,包括了高小狩、楚腰、燕燕和乔岭南?可这几个人身上,他都感觉不到恶意。岳照既然说楚腰说的都是真的,那楚腰应该没问题才对?燕燕是真的没有记忆,高小狩和乔岭南是一伙的……  最主要的,他自己的那一段语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不想要去回忆?  白澈回到房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乔岭南站在窗户边抽烟,白澈忽然发现,从这扇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刚才的小花园。  白澈想乔岭南要是来问他,他该怎么说?乔岭南却什么都没问。  “冻坏了吧?”乔岭南说,“先上床暖一下。”  白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上床了。  乔岭南掐灭手中的烟,又进浴室漱了口才出来。  “出去怎么不穿外套?”乔岭南上了床,将白澈的手拉过来,被冻得直皱眉,“这手都快结冰了。”  白澈傻傻地望着他。  乔岭南给他搓了几下,但他身体本来就偏冷,没那么快暖和起来,乔岭南看了白澈一眼,忽然将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白澈的脚若不是同样被乔岭南压着,他肯定当场就跳起来了。冰凉的手指忽然被极致的温暖包裹住,瞬间又痛又麻,还有乔岭南唇舌间柔软的触感,这实在是太要命了……白澈跑远的思绪,瞬间就回笼了,什么记忆什么岳照,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乔岭南含笑看着他,坚持把十根手指都放进嘴里含暖了,才道:“手冻伤了会长冻疮的,到时候又痒又痛,可难受了。”    第35章  白澈呆呆地看着乔岭南, 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这时候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岭南继续捂着他的手, 笑着问:“我不是说晚上回来和你解释吗?你还想不想听?”  白澈这才记起白天的事情, 忙点了点头。  乔岭南却先问道:“你昨天晚上做梦了吧?还记得梦到什么了吗?”  “我说梦话了吗?”白澈的脑子总算开始转动了。  “嗯。”乔岭南点头,“我听到你叫‘兰哥哥’了。”  白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微微低着头道:“我梦到小时候了。”  “梦到我了吗?”乔岭南又问。  “嗯。”白澈又点头,然后很快醒悟过来, 抬头看向乔岭南, “我们小时候真的认识吗?”  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  乔岭南心里微微一动, 道:“嗯,我们认识。”  又解释说:“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我真没认出来, 后来包子说可能是你,我都不敢相信。直到昨天晚上,我听见你的梦话,才大概确定了。”  白澈的眼睛迅速亮起来, 闪闪发光:“那你给我说说小时候的事吧。”  “好,你记得多少?”乔岭南问他。  “我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片段。”白澈说,“连不起来。”  “那行, 我就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讲好不好?”乔岭南道。 第29章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乔岭南说,“岳照说,让你小心每一个人,是不是也包括他自己?”  白澈睁大了眼睛,这个角度他从来没想过。  “如果包括了他自己,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话,其实不可信?”乔岭南又道,“正如你猜想的那样,或许是因为有人在偷听,或许岳照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出来说那些话。所以,他才会强调每一个人。其实,他强调的可能只是他自己?”  乔岭南想了想,又说:“之前鲜若不就故意在燕燕耳边散播流言,希望你从我身边离开吗?我总觉得,有人很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我能让你心跳,说不定还能让你恢复记忆。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俩一个物理攻击高,一个法术攻击高,组队打怪简直无敌,所以他们害怕,因此总想拆散我们。他们又知道岳照和你关系匪浅,所以胁迫了岳照来和你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想想,要是你信了岳照的话,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那你会怎么样?如果不被害死,大概只能继续回天邺待着,一个人过吧?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要是真的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你还能好好地活在这里吗?所以,我倾向于岳照说的都是屁话!”  白澈觉得乔岭南说得很有道理,简直让他崇拜。  “没关系。”乔岭南把人搂进怀里,说,“现在你想起来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判断不了的事情就放着吧,跟着自己的心走,你的心不会骗你的,总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只要你想去查,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嗯。”白澈点点头,又说,“你再给我讲点小时候的事情吧。”  乔岭南之前一直以为,和白澈聊天会很费神,需要挖空心思找话题,结果现在才发现,他和白澈居然也有聊不完的话题。白澈虽然话不多,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勾起他的话头。  两人说到后半夜,天南地北什么都说,想起什么说什么。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反正乔岭南记得自己睡着之前还在给白澈讲他小时候老是把“叔叔”叫成“呼呼”的事情。  第37章  第二天两人起得又有点晚, 到乔岭南公司的时候,卫宵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见到他们,卫宵立刻哭丧着脸道:“乔先生, 救命啊, 你一定要帮帮我。”  乔岭南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皱眉道:“有病的话, 应该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 救不了你。”  卫宵居然也不生气, 神色反而缓和镇定了下来:“我是有病, 但医生还真救不了,只能找你。”  乔岭南对他把什么话都能说出暧昧味道来的功夫已经见识过了,并不和他在字面上计较, 只是道:“你到底想让我帮你查什么?直接说正事吧。”  卫宵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吧?我上次和你说了那么久,你居然什么都没记住?”  乔岭南半点也没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觉悟:“嗯,对不重要的人和事, 我一般见过听过就忘。”  卫宵涵养功夫出乎预料的好:“没关系,那我再说一次吧。”  乔岭南暗自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请。”  他见过的有钱人不少, 各种性格的都有,越是像卫宵这种看起来无害好说话的他越不敢大意。  “其实也很简单。”卫宵说,“我这一段时间都没法好好睡觉,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我怀疑我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想请乔先生帮我看看。”  “我只是个私家侦探,卫先生找错人了吧?”乔岭南说,“哪怕你找个风水先生也比我有用吧?”  “我找过,别说风水先生,和尚道士神棍神婆我都找过,但是没有用。”卫宵认真起来,看着还真有点小可怜,“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是宋蒋给我介绍的先生。”  乔岭南皱眉,卫宵不等他拒绝又说:“我也不是非要赖着先生不可,我只希望你们跟我去看看,要是没有办法,我绝对不强求,好不好?我真的是小命不保了,乔先生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乔岭南笑了一下:“是什么给你造成的错觉,认为我是个在乎别人生死的人?”  卫宵张口结舌。  但他很快又调整好心态,道:“我不敢说我多有能力,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定资源的。只要乔先生帮我这一次,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竭尽所能。”  乔岭南沉吟了一下,白澈忽然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乔岭南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卫宵道:“行,我们跟你去看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最后接不接我们要看了以后再做决定。”  “好,好,好。”卫宵看起来很高兴,“你们愿意跟我去就很好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卫宵的车子在前面带路,乔岭南他们就跟在后面。  楚腰很不开心:“你们不去对付鲜若,到底想干嘛?”  “挣钱啊。”乔岭南道,“没钱你能干什么?”  楚腰:……  她还真没钱。  乔岭南又问白澈:“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白澈说:“那个人身上阴气很重,他家里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没撒谎?”乔岭南替白澈拨了一下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可是,我直觉这个人有问题。”  他顿了一下,叫了声:“包子。”  “我昨天晚上查过了。”高小狩应声道,“这个卫宵,非常有钱,绝对不比富豪排行榜上那些人差。但是他很低调,他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出手的,全是精品,非常难得。而且,他的古董,多半是些法器和地下的东西。有传言说,他可能是盗墓的……不过,这个人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来历,官方说法是孤儿,那些古董是祖传的东西。”  “法器?地下的东西?”白澈屈起手指撑在下巴上想了想,说,“难怪他身上阴气很重。”  他说完,扭头看乔岭南,却见乔岭南正盯着他看,手指在唇瓣上摩挲,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满脸回味而满足的表情。  白澈不确定乔岭南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反正他一看到乔岭南摸唇,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白澈把头扭向窗外,他勾引了那么久的乔岭南,终于到手了,他总觉得昨天晚上像是做了场美梦,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乔岭南低头轻笑一声,又把白澈的手抓过来,握在掌心,才回应了高小狩一句:“既然他那么有钱,我们就敲他一笔大的。”  卫宵是真的有钱,他带乔岭南他们去的是一处四层的独栋别墅,看面积至少上千平。乔岭南住的那房子也是小别墅,面积不到三百平。他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空,卫宵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其实做噩梦应该才是正常的吧?  “我平时主要住在这里,也是睡在这里的时候做噩梦最多。”卫宵解释说,“所以,我觉得可能是这套房子里有问题。”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别的房产,乔岭南暗暗决定,真的要敲一笔大的。  “先带我们看看吧。”乔岭南看白澈微微皱了皱眉,就知道这里确实有问题。  其实,他也能感觉得到,这处别墅虽然装修得高雅大气上档次,但是一靠近了真的会有股阴森森的感觉。即便是在艳阳天里,也冒着寒气,只怕不仅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卫宵自然答应,带着他们现在外面转了一圈,游泳池、篮球场、健身馆……都没什么问题。  “去里面看看吧。”乔岭南又说。  卫宵在前面带路,乔岭南落后一点拉着白澈问:“你觉得怎么样?”  卫宵出现的时间很巧,叫出白澈小时候的昵称就更巧,乔岭南昨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会接卫宵这笔生意,看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但是到了这里以后,他发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他想听听白澈的意见。  白澈的表情有些严肃,但他还是点头:“可以接。”  屋子里的阴气明显比外面更甚,他们转了一圈,都不约而同地往下走:“卫先生,下面是什么?”  “地下室。”卫宵似乎有点为难,“那里放着一些我的收藏。”  乔岭南想到之前高小狩说的话,他做古董生意,想必地下室里存放的收藏应该是古董。存放在地下室里,还真的极有可能是地下出来的东西。  “可以看看吗?”乔岭南问。  他知道卫宵可能不大愿意,可是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些古董法器上。  卫宵也没有考虑很久,很快便道:“当然可以。”  他在前面带路,打开地下室的门,那阴气就扑面而来,果然问题不小。  “等一下。”乔岭南却没直接下去,而是改了主意,叫住了卫宵。  “怎么了?”卫宵回头问道。  “我们先谈谈吧。”乔岭南一笑,说,“没谈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适合参观卫先生的私人收藏。”  卫宵一愣,问:“乔先生想谈什么?”  乔岭南道:“当然是价钱了。”  “价钱好说,乔先生随便开价。”卫宵手一挥,特别豪爽。  “我们还是坐下来说吧。”乔岭南退出门外,径直去了客厅。  卫宵无奈,也跟了上来,又说:“我知道乔先生的规矩,我给双倍的价格……”  “你真知道我的规矩吗?”乔岭南勾了勾嘴角,说,“我的规矩,是不接要命的生意。”  卫宵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乔岭南说,“卫先生这里问题很大,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按我的规矩,你这样的生意,我是肯定不接的。不过,说实话,你这样的人很难缠,我只怕是拒绝不了,所以我可以接,但是价钱我们得先谈好。”  “那你开个价。”卫宵也没反驳,还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卫先生看着给就好了。”乔岭南笑着道,“我们是在救命,卫先生你的命值多少钱你就给多少吧。”  卫宵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岭南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卫宵咬牙道:“你想要我全部的家产?”  乔岭南耸耸肩,还是不说话。  卫宵快气死了:“乔岭南!你胃口也太大了吧?”  “谈生意嘛,都是你情我愿的。”乔岭南还是笑眯眯的,“卫先生完全可以不答应的。”  “我……”  乔岭南拉着白澈站起来,道:“我的条件开出来了,卫先生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能接受,请别再来打扰我们,告辞。”  “喂,你们……”  乔岭南不听他多说,拉着白澈就走了。  他是真的走,没有给卫宵阻拦的机会,其他人自然是跟上。  到了车上,高小狩才奇怪地问:“南哥,你怎么了?”  “那屋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不想接了。”乔岭南难得面色很凝重。  “我觉得还好啊?只是有点阴森森的。”高小狩不解。  “不,里面有很多怨灵。”楚腰也郑重其事地道。  乔岭南一愣,反应过来楚腰和白澈是同门,只怕能力也不弱,能看出来不奇怪。  “那……”高小狩犹豫了一下,又说,“不接也好,反正那个卫宵肯定也舍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  “不一定。”白澈忽然说。  倒不是说卫宵会把全部家产拿出来,乔岭南的目的也不是想要他的全部家产。只是卫宵费了很多心思把他们找过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怎么办?”高小狩嘀咕道,“南哥你为什么不直拒绝?”  直接拒绝,卫宵同样不会放弃,提出要他全部家当,他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还会考虑几天,这样也能多拖延几天。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已经搞定鲜若,离开了禾城。  第38章  卫宵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没再出现, 乔岭南带着白澈他们吃喝玩乐,把禾城逛了个遍,看得楚腰又着急又无奈。 第31章 乔岭南简直要爱死白澈这可爱又直率的性格了,他狠狠揉了揉白澈身上唯一有肉的地方,说:“我知道就可以了。”  白澈便不再吭声,只是顺着乔岭南的牵引,让自己再一次沉浸在未知的欲望中。  乔岭南激动的将手探向白澈身后,忽然卧室的门被人拍得山响。  高小狩的声音很快在外面鬼哭狼嚎般响起:“南哥,阿澈,出事了!出事了!”  乔岭南这一下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把手从白澈身上挪开。一边去拿旁边的浴巾,一边咬牙切齿:“最好是有事,不然包子你就死定了!”  高小狩还在敲门,白澈软软地靠在一边,看着乔岭南生气又狼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眼睛里全是笑意。他没办法,紧张不起来,想到自己若是欲.火焚身的时候被打断,可能也真的会想杀人,所以他既心疼乔岭南,又想替高小狩默哀。  “你先别出来。”乔岭南看着白澈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狠狠咽了口口水,叮嘱了他一声,才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40章  高小狩还在不停地敲门, 忽然门就被大力拉开了,他还没看到乔岭南的人,先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怨气。  高小狩反应没那么快, 下意识地先说事:“南哥, 燕燕不见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 就看清楚了乔岭南的样子,身上只裹了条浴巾, 头发也是湿的, 似乎是在洗澡?可是, 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恐怖?像是很生气,又很……哀怨?  高小狩觉得哪里不对,无意识地往卧室里扫了一眼, 忽然发现白澈并不在卧室里。他慢慢反应过来,所以,乔岭南和白澈……一起在洗澡?  这时候再看乔岭南,嘴唇明显有些红肿, 手臂上胸膛上还有暧昧的红痕,所以,他是……打断了乔岭南的好事?难怪, 满身都是欲求不满的怨气!  高小狩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直到确定距离够安全了,才继续道:“我们觉得,多半是被鲜若的人抓走了。”  乔岭南静静地看着高小狩的反应, 深呼吸了一口气,很平静地道:“它最好是被鲜若的人抓走了,否则我一定会把你们一起掐死。”  高小狩不敢多说:“我下楼等你们。”  他一转身,屁.股上就挨了一下,瞥了一眼是只拖鞋,高小狩不敢多停留,飞快地跑了。  乔岭南闷闷地回转身,燕燕作为曾经唯一陪伴过白澈半年的伴,虽然做起事情简单又冲动,还没什么脑子。可乔岭南平时对它,还是很上心的,他特别感谢那半年时间里有燕燕陪着白澈,不然他会更孤单的。  可是,那只鸟为什么非要挑这种时候不见呢?那只鸟,唉,鸟……  “燕燕不见了。”乔岭南推开浴室的门,告诉白澈。  白澈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却一直没想起来,原来是没看到燕燕。  今天乔岭南说要去游乐场玩,燕燕又不能玩那些项目,自觉无趣,便不想去。自从白澈身边的人多起来,特别是白澈和乔岭南谈恋爱以后,它就不再需要时时陪着白澈了,偶尔也会自己单独出去玩,欺负一下别的小动物。他们自然是不在意,所以晚上回来没见到燕燕也没人发现。  白澈忙换上乔岭南拿过来的衣服,乔岭南看看他脖子上的痕迹,狠狠摸了一把,又塞了一条围巾过来。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高小狩和楚腰都等着了。高小狩心虚地不敢看白澈,楚腰是聪明人,看看几人的神态,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乔岭南问:“怎么确定它是被鲜若的人带走了?而不是贪玩没回来?”  “你看厨房。”高小狩带他们去看厨房,地上有打碎的果盘,还散落了不少水果,流理台上放着的几株蔬菜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应该是燕燕干的。  乔岭南回头看白澈,这里还是白澈对燕燕最为熟悉。  “我问一下。”白澈说,然后拿出玲珑笛来吹了几个音符。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鬼从窗户爬了进来。  白澈问他:“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过?你看到燕燕去哪里了吗?”  小鬼看了看其他人,说:“被一个女妖带走了。”  “什么女妖?”白澈问道。  “就是那个纸娃娃。长得好看,但是脸特别僵的那个。”小鬼说。  乔岭南一听,便猜到多半是蕾蕾了,问道:“你看到当时怎么回事了吗?”  小鬼说:“那女妖在水果里加了东西,燕燕上当了。它打不过那女妖,就被捉走了。”  “贪吃鬼!”高小狩不满地哼了一声,燕燕好像每次都败在贪吃上。  白澈让小鬼离开了。  知道燕燕是被鲜若的人抓走了,乔岭南反倒不急了。燕燕虽然能说人话喷点火,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本事,鲜若如果是只想弄死燕燕,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她不过是想拿燕燕要挟白澈,所以燕燕暂时不会有危险。  想明白这一点,乔岭南怨念又起来了,反正都没危险,高小狩还那么着急干嘛?  正收拾厨房的高小狩感觉到某人不甘的视线,越发心虚,急忙讨好白澈:“还是阿澈你有先见之明!”  乔岭南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白澈拉到一边低声问:“你都安排了多少人,不对,是鬼,在我们周围?”  “就这一个,怎么了?”白澈不解。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平时都有人一直盯着我呢?”乔岭南表情有点奇怪,“不会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盯着吧?”  白澈想到刚才被打断的事情,微微有点羞涩,扭头道:“他只在外面,我不叫他他不会进来。”  “这样啊。”乔岭南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情,“那上次岳照来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到底是谁在偷窥?”  “他都没见到人就被制服了。”白澈也郁闷,这个小鬼的确没什么能力,但是鬼也不是那么多的,要找到一个随时能出现在周围的鬼很不容易。这小鬼和这地方有点渊源,才能在这里长久停留,但是白澈怕乔岭南他们膈应,所以从来没提过。  “这么没用啊?”乔岭南随口道。  “也不是完全没用的。”白澈解释说,“上次就是它吓走了……”  他说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  乔岭南看了他一眼,好奇追问:“吓走了谁?”  白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梁信父母。”  梁信的父母救儿子心切,没那么好打发,乔岭南虽然把他们赶出去了,但是他们后来又来过。白澈不想乔岭南为难,就叮嘱这小鬼现形吓了他们两次,他们就没敢再来了。乔岭南为了他让燕燕偷偷去烧梁信的头发,他也为了乔岭南偷偷吓走了梁信的父母。  乔岭南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澈看,白澈往后退了一步,强调:“他有用的。”  “是,有用。”乔岭南笑着道,“难怪鲜若连个字条都懒得留,这是知道他的存在,确信我们很快会自己找过去吧?”  他又叹了口气,“做绑架这种事情都这么懒,蕾蕾真是太不上进了。”  白澈对他这种无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持好心态的本事很是羡慕,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救燕燕?”  “要是按照我的意思,干脆别救了,反正鲜若也不会真的弄死它。”乔岭南看到白澈又开始皱眉,笑着道,“可是,我怕我不去救它,你晚上会睡不着觉。所以,还是现在就去吧。”  白澈听出了乔岭南话里潜在的意思,心里冒出一丝丝的甜。  乔岭南叫高小狩:“准备一下,现在就走吧。”  又问楚腰:“你要去吗?”  楚腰说:“当然要,我要保护锦时哥哥。”  她白天对乔岭南的态度本来已经好多了,可从刚才开始,她对乔岭南又开始很不爽了。  乔岭南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也不和她计较,拉着白澈往外走。    很快到了鲜若的灵案组,这里看起来和上次并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怎么办?”楚腰看着那别墅,燕燕不过是一只鸟,要藏它会非常容易,难道要直接闯进去要鸟吗?    “我找个人来问问。”白澈说。  可是,今天晚上灵案组的人好像特别安静。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只回来复命的鬼,白澈很快将他抓了过来。  “今天蕾蕾带了一只翠羽小鸟回来,还会说人话的,关在哪里了?”乔岭南过来问道。  那鬼不愿意开口,白澈便掏出了御鬼瓶:“不回答就进去待着。”  那鬼犹豫了一会儿,指着二楼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说:“就在那里。”  白澈还是将那鬼塞进了瓶子里:“还是先待一会儿吧。”  乔岭南略微有点诧异,他还以为白澈会放那鬼离开。  几人走到楼下,乔岭南看看那房间外面的阳台,说:“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小心点。”  他话音一落,立刻退后几步,助跑了一下,跳起来在墙上蹬了一下,双手已经攀上了二楼阳台的边,下一秒就已经轻巧地落在了阳台上,一点声响都没制造出来。白澈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吧?  乔岭南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应该是看到燕燕了,给高小狩打了个手势。  “他说什么?”白澈问,他和乔岭南还没真正意义上一起联手过,对他的手势看不明白。  “南哥说燕燕在里面,让我们守在下面就好。”高小狩道。  “不行,我要上去。”白澈立刻道。  高小狩有点为难,他当然高兴看到白澈愿意上去陪着乔岭南冒险。可问题是,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而且乔岭南肯定也不愿意看到白澈上去涉险。  “那房间里有很厉害的东西。”白澈急急地道。  乔岭南身手是好,可有一些东西是他不能对付的,甚至他都看不到。  高小狩犹豫了一下,朝乔岭南打手势,乔岭南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澈看到他点头,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差不多三米高的阳台,他完全无措,要怎么上去?  白澈还没想好怎么办,高小狩忽然就一把将他扛了起来,白澈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乔岭南在上面对着他笑,还朝他伸出了手,急忙把手递了上去。乔岭南力气很大,没怎么费力就把白澈拉了上去。害怕他落地会发出声音,还直接将他抱进了怀里。  白澈刚刚站稳,就听到乔岭南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一个法攻,往前冲什么?”  白澈以前不玩游戏,不知道什么物理攻击法术攻击的,那天晚上,乔岭南和他说了这些名词以后,又给他普及了一下。大概是说一般情况下,练物理攻击的职业血相对较厚,适合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法术攻击比较适合远程攻击,因为血比较薄,很容易受伤。  乔岭南当时就说,以后他们要是一起打怪,白澈一定要躲到他身后去,别往前冲,伤害由他来抗。  白澈眼神闪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说:“我就跟在你身后。”  乔岭南没多说,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示意他看屋子里。  屋子里燕燕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看起来极度萎靡不堪,旁边有一条大蟒蛇守着。  第41章  乔岭南看到蟒蛇真的是生理性不适, 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白澈刚好看到了,他摸出一把符塞到乔岭南手里,又拿了一张符念了几句咒语, 推开阳台的门朝那蟒蛇飞了过去。  他一推开门蟒蛇就感觉到了, 立刻想要逃,那符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很快追上去,贴到了蟒蛇的头上, 蟒蛇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屋子里暂时没有动静, 燕燕立刻从笼子里站了起来, 眼睛放着光,但是笼子锁着,它根本出来不了。  “我先进去。”乔岭南说, 然后走在前面进了屋子。 第33章 鲜若说:“因为他学会了噬心咒,必须死。”  白澈呼出一口气,收回了手。  鲜若表情变化了好几下,忽然又说:“我附赠你一个消息吧。”  “你说。”白澈看着她。  鲜若往头顶看了一眼,白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摄像头。  鲜若冲着摄像头笑了一下,说:“你不是在找鬼王吗?他就在你们中间,你去猜他是谁吧。”  白澈皱眉,鲜若又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再和你说个有用的秘密,不能给别人听到的。”  白澈还是靠了过去,鲜若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连旁边乔岭南都没听清楚。  回去的时候,楚腰问白澈鲜若有没有说出背后的人是谁,白澈摇头,并没有提鲜若说楚腰是同伙的那段话。他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之前乔岭南说的那句“跟着心走”的用处了。  等回到家,燕燕已经醒过来了,它倒是没受伤,只是之前被蕾蕾给下了迷药,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觉得自己连累了大家,很是不安。  白澈安慰了它几句,就着急地拉着乔岭南回房了。这个人明明受伤了,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到处跑,在外面还不让他看,他都要急死了。  乔岭南被他拉着,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来,心里特别温暖。他受伤是常态,早就习惯了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也要装出不是很严重的样子。高小狩也是皮糙肉厚的一类人,所以他们都不会太紧张这种小伤。现在被白澈这么紧张着,乔岭南才发现这种感觉很好。  “快给我看看。”白澈关上门就开始剥乔岭南的衣服。  乔岭南由着他剥,嘴里还调笑:“以后要是每天都能这么主动就好了。”  白澈发现,以前乔岭南不和他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特别想听。现在乔岭南说了,他又有点想打人。  不过,还是治伤更重要,白澈扒开乔岭南肩膀上的衣服,就看到五个血淋淋的小洞,还汩汩冒着黑气,那是蕾蕾的妖气。  白澈咬着唇,又想打人了。乔岭南也扭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么小的伤口,不像是蕾蕾的实力啊,她不会是一直暗恋我,手下留情了吧?”  白澈终于没忍住,一拳锤在他胸口。  “啊……”乔岭南惨叫一声。  白澈本来都转身去找药了,听到他这一声又回过头来,拧着眉头看他。  乔岭南捂着胸口:“你打到我心脏了。”  白澈半信半疑,还是又走了回来:“真的?”  乔岭南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又低头狠狠亲了一下,才说:“真的不痛,不要不开心了。”  白澈推开他,继续去找药。  “过来,坐下。”白澈指着一旁的凳子。  乔岭南立刻配合地坐下,还不正不经地说了声:“是。”  白澈绷着脸,先在他伤口抹了一下,那黑气就消失了。  “好厉害。”乔岭南仰头看他尖尖小小的下巴,夸赞道。  白澈很想把药直接糊到他嘴上,可他还是舍不得。  白澈发现乔岭南真的很能忍痛,无论是酒精清洗,还是上药的时候,他都连脸色都不会变一下。偏偏白澈不放心,手上稍微重一点就忍不住看他。  看了两次,乔岭南一看到他看过来,就主动道:“你这么好看,我看着你就感觉不到痛了。”  白澈:……  这个人有毒,他之前认识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乔岭南又把准备离开的人抱在怀里,这次倒是没怎么轻薄,只是在白澈额头印下一个吻,很认真地说:“谢谢。”  不是谢处理伤口这件事,是谢这份温柔和关心,很久没有过的感觉,特别温暖。  等到两人都躺上床以后,天都快亮了。  乔岭南伤了肩膀,白澈也不要他抱了,却还是紧紧贴着他睡,两颗脑袋挨在一起。  “你今天为什么会问到王叔的死?”乔岭南不解。  “我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王丁的死和他修习噬心咒有关。”白澈说,“鲜若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撒谎。”  “所以,是你们门派有规定,法术不能外传?”乔岭南猜测道,“你虽然没有记忆,可能有些习惯太过刻骨铭心,不需要记忆也能知道,所以才会有那种感觉?楚腰也说过,你们的法术是禁止外传的。所以,鲜若才会一看到王丁‘复活’,立刻就失了分寸,亲自跑去下手?”  “应该是的。”白澈点头。  “今天鲜若最后和你说什么了?”乔岭南又问。  他不担心鲜若是在挑拨他和白澈的关系,因为他相信现在他们彼此间的信任,已经不是谁随便就可以挑拨的,他只是想帮他分析得到的信息。  白澈说:“很奇怪。”  “什么奇怪?”    “鲜若对我说的是,她不姓鲜。”白澈道。  “不姓鲜?什么意思?她姓什么?”乔岭南也有点懵。  “她说,她实际上姓咸。还有,楚腰也姓咸。”白澈道。  “咸?”乔岭南猛然翻了个身,“你确定是咸?”  白澈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确定,怎么了?”  “她是不是说,你也姓咸?”乔岭南盯着他问。  白澈点头:“是。”  “我知道了。”乔岭南忽然躺回去,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第43章  这就知道了?一个姓就知道了?  白澈紧张又期待, 紧紧盯着乔岭南,好多问题最后汇成了三个字:“我是谁?”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乔岭南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重新躺下来。  乔岭南翻了个身, 侧对着白澈,问:“你听说过巫咸吗?”  “那个传说中的上古名医?”白澈不太确定, 他对这些东西了解得并不多。  “是的。”乔岭南点点头,说, “卫岭山一直有个传说, 说是在卫岭山的深处住着一个很神秘的族群, 叫做‘巫咸族’,相传就是巫咸的后人。这个族群的人特别神秘,修习着很厉害的法术, 医术也很高明,降妖除魔、捉鬼治病都特别拿手。但是,这个族群的人也相对会有很多束缚,他们不能轻易和外面的人接触, 所以外界的人很少会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住的地方,普通人也找不到,哪怕无意中到了他们面前, 也会自动被回避,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在机缘极度巧合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和族群以外的人碰面。住在卫岭山附近的人,偶尔有人见过一两个巫咸族的人, 基本上都受益匪浅,所以特别相信这个传说。”   乔岭南盯着白澈,说:“而这个传说中,巫咸族的后人,都姓咸。”  咸这个姓,绝对不常见,一堆姓咸的人碰到一起,就更加不简单了。如果是一个门派,没道理收的所有弟子都姓咸。  而且据乔岭南所知,卫岭山并没有一个卫岭派,鲜若也说没有,那卫岭派这个说法,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假的了。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都是巫咸族的人。可是大概是因为某些忌讳,所以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承认。鲜若出来要改姓,楚腰干脆直接抹去了自己的姓。  楚腰大概也无意瞒着白澈,但是她不信任乔岭南,所以不敢轻易暴露巫咸族的事情,才临时编出了一个卫岭派出来。即便因为这个被怀疑,她也不敢解释。  楚腰说的事情,除了卫岭派这个名字,别的都是真的。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察觉不到楚腰的恶意,甚至觉得她应该是自己人,却又不敢完全相信她。因为最重要的地方,她撒谎了。  如果把卫岭派替换成巫咸族,就没什么问题了。根据楚腰的描述,白澈应该就是巫咸族新一任的族长。  无论是他们三人的能力、姓氏、地点,各个方面的讯息,都和巫咸族的传说对得上。所以,基本上,这就是白澈的背景不会错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白澈到底是为什么会失忆,又怎么会去天邺的。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楚腰的父亲明明知道了白澈的消息,却也只派了一个楚腰出来的原因了。因为根据传说,巫咸族的人不能随意到外面活动,他们可能有很多忌讳,并不是外面的人能理解的。  乔岭南想明白这一切后就沉默了,如果白澈的身份真是巫咸族的族长,只怕比一个门派的掌门压力都会更大。他心疼白澈即将面对的责任,也有点担心两个人的感情。巫咸族的人,向来不允许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谈恋爱?  白澈也沉默了,乔岭南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身份有过很多猜测,也获得过很多信息。但是每一次,他都觉得总有哪里有不对,不能完全的确信。可今天乔岭南讲出来的话,他却打心底里觉得,好像都是真的。  白澈也有担心,他之前想过,如果自己真是一派掌门,会怎么处理两人和门派的关系。他想了好几种处理方法,还预设了许多困难。可现在看来,一切可能都要重新推翻了。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还是乔岭南先开口:“你要去问楚腰吗?我建议明天去,她可能已经睡了。”  毕竟,乔岭南对于巫咸族的事情,仅限于传说,具体情况还是只有楚腰才知道。  “好。”白澈点点头,往乔岭南身边贴得更近了一点,闭上了眼睛。  乔岭南还是把他揽进了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吧。”  两人这一次却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天一亮就都醒了过来。  “我先去买早饭。”乔岭南看看白澈,照例是这句话。  “我和你一起吧。”白澈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再赖一会儿床。  “好。”乔岭南也没有拒绝。  两人出门的时候,楚腰和高小狩都还没起床。  他们到了门口却发现了有客来访——卫宵。  “卫先生怎么来这里了?”乔岭南问。  “你们都不去公司,没办法,我只能来这里了。”卫宵说,又揉了揉脑袋,“你赢了,上次的条件我答应。”  卫宵今天看起来,比上次状态差多了,眼底一片青紫,神情萎靡,身上的阴气也更重了。看样子,这几天他过得并不怎么好。  如果不是演戏,那肯定是这几天被缠得受不了了。可是,乔岭南还是觉得,他依然在演戏。  乔岭南看向白澈,现在鲜若已经被老岳取代,她已经没机会再出来搞事情。白澈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赶到卫岭山去才是目前最要紧的。卫宵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推掉不管了。  “那就答应吧。”白澈也看着乔岭南,却做出了他预料之外的决定。  乔岭南也不多说,只是点头:“好。”  “太好了。”卫宵感激涕零,伸手就去抓白澈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乔岭南打掉了。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吃完饭就去找你。”乔岭南说。  “不不不……”卫宵摇头,“我不想一个人回去,我等你们一起。”  “随便你。”乔岭南也不勉强,拉着白澈绕过他就往外走。  “哎,你们去哪里?”卫宵急忙跟了过来。  “去买早饭。”乔岭南说。  “我请客吧。”卫宵立刻道。  “你请客?”乔岭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忘记了吧?你既然答应了我上次的条件,那你现在的所有财产可都是我的了。你现在用的还是我的钱,你好意思说你请客?”  卫宵怔了一下,却又很快笑着道:“乔先生你太狠了,好吧,是你请客,我蹭饭吃嘛,所以给你当苦力可以吧?” 第35章 第45章  众人从地下室离开的时候, 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  卫宵特别殷勤地问:“白先生,你想怎么带他们离开?”  白澈没说话,乔岭南帮着他问:“怎么?卫先生也懂这一行?”  “当然不是。”卫宵一脸尴尬, 还是看着白澈, “我这不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吗?你们为了帮我这么用心, 我也不好干看着啊?”  “卫先生又忘记了吗?”这次是高小狩道,“这房子已经不属于你了, 我们只是在清理自己的房子而已, 救你只是顺手, 卫先生不必这么为我们操心。”  卫宵:……  这帮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乔岭南看了他一眼,说:“我倒是真有个问题很好奇,想问问卫先生。”  “什么问题?”卫宵看着他, 警惕地问。  “你是怎么把那些怨灵带回来的?”乔岭南问。  卫宵一脸茫然:“我哪儿知道那些古董上面有什么怨灵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收的。妈呀,想想我的屋子里住了那么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就心里发毛……我的这些古董,都是别人弄出来,直接给我运来的。”  “哦?那给你运来的人呢?”乔岭南追问。  “在卫岭山啊。”卫宵很认真地说, “他们每次送了货就会离开。”  “卫岭山是有多少墓啊?”乔岭南哼了一声,“能让你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是怎么回事?别说卖出去的,单就你那屋子里的,都得挖好几座墓穴了吧?还得是大臣级别的墓才行。”  “没想到乔先生懂这么多, 只是,这个我还真不是那么清楚。”卫宵也很为难的样子,“我只负责卖东西,具体的,还是他们更清楚,我和他们也是合作关系。”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倒是的确听说,卫岭山的宝藏可不少,那地方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传说呢。”  “哦?”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又问,“卫先生都听说过什么传说?”  “就是神仙鬼怪的传说啊。”卫宵一脸天真地道,“传说卫岭山曾经住过神仙,所以有很多宝贝。”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又有点郁闷,他还以为卫宵会说巫咸族的传说呢。虽然心里基本上已经肯定了卫宵的来意不善,但还是想听他早点把来意表明。  “我不需要你帮忙。”白澈忽然说,“但是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才能带他们走。所以,还要等一段时间。”  “啊?”卫宵立刻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还要等多久?我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不能休息了?我这简直被噩梦折磨得都要崩溃了,我去别的地方睡觉,能不能行啊?乔先生你家里,可不可以借我住几天……”  “不会,既然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这段时间你会没事。”白澈说,“我需要大概一周到十天的准备时间。”  卫宵听他这样说,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要住到乔岭南家里去,也没有再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从卫宵的别墅离开,楚腰忽然道:“卫岭山并没有什么大的墓穴,那个卫宵在撒谎。”    “对,从来没听说过。”高小狩也跟着强调了一遍。  楚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白澈说:“我知道。”  楚腰立刻又往后看过来:“那你还……”  乔岭南正抱着白澈,两人就着一只手机玩消消乐,说话都三心二意的,楚腰觉得特别辣眼睛,又转过头去了。  白澈一边玩游戏一边说:“我并不是因为信了卫宵的话,才想带他们走的。他们的确是被困在那里了,我有能力,就会带他们走。”  楚腰听到白澈的话顿了一下,其他人不知道,她是很清楚白澈身份的。原本以为,他失忆了以后,就不会在乎那些东西了。没想到,他失忆了以后,居然潜意识里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楚腰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乔岭南忽然说:“我在想,那些东西,其实应该是卫宵故意弄来的吧?”  “十有八.九。”白澈通过一关后,暂时放下了手机,看着乔岭南道,“那么多的怨灵,被禁锢在那间小屋子里,有人在养他们。”  “怎么养的?”乔岭南立刻问道,他以前知道有人养小鬼,但是养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中间有气血味,一般情况下,不管是鬼还是灵,凡是没有肉体的,基本上不可能有气血。”白澈解释说,“除非,有人用活人来饲养。”  “卧槽!”高小狩惊叫一声,“活人饲养,这也太恐怖了吧?现代社会,还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就是就是!该死!”燕燕也跟着道。  “也可能只是喂了鲜血。”白澈说,“其实不需要太大的量。”  高小狩还是觉得膈应,还想再说什么,乔岭南插了一句:“所以,他养那些东西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吗?”  “也有可能只是养到一定程度,那些东西的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自己控制不了了。”白澈说,“我今天看那些怨灵能力都不弱,可能是卫宵自己掌控不住了,所以才会来找人把他们除掉。或者是……”  他顿了一下,乔岭南接着道:“或者是顺便再用他们来除掉他想除掉的人,他坐收渔翁之利?”  “我是这样认为的。”白澈点头。  乔岭南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一直觉得,卫宵出现的时机太巧合,我总认为他和鲜若也有点关系。而且,上次鲜若的落马,实在太容易了一些。我心里其实一直有怀疑,就算我们和老岳都做了很多安排,可鲜若不会不防着我们,她就算失败也不该那么容易。如果鲜若和卫宵是一伙的,她的落马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去和卫宵接触,也是有可能的。”  “非常有可能。”楚腰说,“尤其是现在卫宵透露出来的信息,全是和卫岭山有关系的,他们……”  楚腰似乎察觉自己说得多了一点,慌忙闭嘴了。  乔岭南和白澈交换了一个眼神,叹了口气说:“楚腰,你是不是姓咸?”  他看到楚腰被吓得真的是抖了一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什么意思?”  “我们和澈澈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所以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他。”乔岭南说,“我们相信你是澈澈的妹妹,所以也不会害澈澈,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我们唯一能相信的就眼前这么几个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坦诚,携手对敌。”  他主动交代了一下小时候和白澈认识的情况:“我们对你,没有任何隐瞒。而且,我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你们就是巫咸一族的人了。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澈澈好,我希望你也可以坦诚。”  “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楚腰惊讶,对乔岭南的话却奇迹般地没有反驳,只是道,“你们让我再想一想。”  “可以。”乔岭南不再多说,转而问白澈,“你打算怎么带他们走?”  “我要亲手做一面招魂幡。”白澈说,“以我的血为祭,能把他们都带走。”  “以你的血?”乔岭南一听这几个字就开始皱眉,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你别担心。”白澈说,“其实很简单,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得简单,却没提具体的内容,乔岭南还是不放心,他还想再问,白澈忽然又说:“今天那半张脸为什么忽然被吓到?是谁伤了他?”  乔岭南一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之前那半张脸本来都碰到自己,却忽然惊叫一声,吓得松手的事情。乔岭南更加迷惑了:“不是你出手的吗?”  “不是我。”白澈摇头,“我想,但是来不及。”  啊?乔岭南也懵了:“楚腰,是你吗?”  “不是,我更来不及。”楚腰也否认。  他根本都不用问高小狩,高小狩更没那本事,他想了想,看向白澈:“难道是,卫宵?”  “当时没有旁人在,只能是他了。”白澈皱着眉头,“可他为什么要救你?”  “可能,他的目的还在后面,根本不是现在就要我们的命,毕竟如果他希望我们两败俱伤,就不能让我们任何一方在决战前实力太弱……”乔岭南忽然顿住,又对白澈道,“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白澈看他脸色变了,很是奇怪。  “你说,卫宵有没有可能是岳照?”乔岭南猜测道,“上次鲜若不是说,岳照就在我们认识的人中间吗?你刚才说,卫宵在养那些东西,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吧?毕竟那么多,满满一屋子……”  他想起那些东西有点难受,顿了一下才道:“可是,如果卫宵是鬼王,是不是就很容易可以养那些东西了?”  “这倒是极有可能的。”楚腰抢着道,又奇怪地问,“不过,锦时哥哥,你认识鬼王?”  “你不知道他认识鬼王?”乔岭南反而更奇怪。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认识鬼王。”楚腰很笃定地道。  “那你知道御鬼瓶和玲珑笛吗?”白澈问。  “御鬼瓶知道,是我们门派的宝贝。”楚腰说,“玲珑笛没听说过。”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都沉默了。看来,这所谓的鬼王,只怕也不是白澈以为的那么可靠了。  第46章  卫宵到底是不是鬼王, 他们暂时无从考证,不过这几天卫宵倒是很守约,没来打扰他们。  白澈之前说要用一周到十天的时间来做招魂旗, 乔岭南还以为他是在故意拖时间。结果当他看到白澈每天为了买材料满城跑, 连一根丝线都极有讲究时,才知道这面招魂旗是真的不好做。  乔岭南在这方面的确是帮不了白澈, 他什么都不懂,但他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寻找有关巫咸族的信息。从网络到各类书籍, 正史、野史, 道学、医书……反正但凡是能和这方面扯上点关系的, 他能找到的都收集起来了。  他认定了卫宵和鲜若有关系,所以哪怕卫宵真是岳照,乔岭南觉得他只怕也并不像白澈以为的那样可靠。从白澈这次的认真程度来看, 这一趟行程,即便白澈再有把握,也会是一段凶险的行程。所以,他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更多的信息。  白澈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招魂旗的事情, 乔岭南白天陪着他满城跑,晚上两人各忙各的,他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乔岭南在做什么。这天他好不容易完成了招魂旗的大部分制作, 只差最后一道符了,只是朱砂不够,差了一点,得明天再去买。白澈暂时松了一口气, 回到卧室才发现乔岭南不在。  白澈先去洗澡,自从上次两人差点擦枪走火被高小狩打断以后,乔岭南后来又受了伤,白澈就没再让乔岭南帮他洗过澡了。白澈洗完出来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乔岭南却还没回来。他前几天一直忙还没觉得,这时候才发现他都不知道乔岭南在忙什么。  白澈直接去了书房,书房的门半掩着,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乔岭南很悠闲地坐在小躺椅上,笔直的大长腿交替搭在一起,一手拿着一本书,另外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认真看书的样子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白澈没有出声,静静欣赏他看书的样子。乔岭南的外形无疑是极出众的,认真看书的时候又格外优雅,特别迷人。  乔岭南从白澈推开门就知道是他来了,他没打招呼是想把手中那一页书看完。他知道白澈在看他,这对他来说,是经常会遇到的事。以前在外面,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被人注视再寻常不过,他可以做到完全忽视别人的目光,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今天不行,白澈的目光像是变成了实的,从他身上扫过,就会带起一阵悸动,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  乔岭南没撑过一分钟,终于把手里的书扔到了一旁的书桌上。他扭过头看白澈,白澈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脸颊微微有点粉色,睡衣领口略低,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小半截精致的锁骨。  “澈澈,过来。”乔岭南朝白澈勾了勾手指。  他在勾引我,白澈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上钩了,乖乖地走了过去,在离乔岭南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乔岭南伸长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  白澈微微有点窘迫,两人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坐大腿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他有点紧张。  “忙完了吗?”乔岭南摸了摸白澈的头发,轻声问。  “嗯。”白澈点点头,却觉得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彼此交错,身上开始燥热。  “那我们做点正事好不好?”乔岭南的手从白澈头上滑到了他脖子上,细腻的肌肤手感特别好,他有点爱不释手。  “什么?”白澈被他摸得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这个。”乔岭南手上稍稍用力,将白澈压向自己,仰头堵上了他的唇。  白澈比乔岭南矮,平时两个人接吻的时候,都是乔岭南低头。今天他坐在乔岭南腿上,就比对方高出了一截,他终于可以俯视一回。乔岭南闭着眼睛,吻得满足而认真,情动的样子让白澈有点失神。  似乎感觉到白澈的走神,乔岭南也没睁眼,只是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力道,足以拉回白澈的思绪,以及引起足够的生理反应。  走神的白澈下意识地就哼了一声出来,这一声让乔岭南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亲吻变得更加激烈。贴在白澈颈脖的手,也开始向下滑动。 第37章 白澈心里隐隐不安,也不敢多停留,撑起一口气扶着乔岭南往远处走,走到旁边的绿化带,他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乔岭南却忽然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扑倒在地上。  白澈被扑倒,整个人都傻了,但是让他更害怕的是耳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响,以及周围忽然灼热起来的空气,还有空气中难闻的味道。  白澈被乔岭南紧紧抱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损伤,可是,乔岭南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岭南!”白澈害怕极了,伸手去推他,他抱得很紧,白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推开了一点,然后就看到他紧闭的眼睛。  “乔岭南!你别吓我!”白澈是真慌了,急忙要爬起来去看乔岭南的情况。  乔岭南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先打120,我暂时动不了。”  白澈那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在看到他睁开眼的时候,终于落回了原处,急忙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打完电话,白澈想去看乔岭南的伤势,却听到乔岭南说:“别哭。”  哭?他哭了吗?白澈一愣,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泪了,这不是他想的,他完全无意识。  白澈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听到乔岭南又在说:“我以为你不会哭。”  白澈不明所以,乔岭南艰难地挪了一下身体,把后背挡起来,说:“小时候你就不会哭,不管是受了伤还是受了委屈,从来都不会哭。我和包子还因为这个,专门欺负过你,可你就是不会哭,永远都笑眯眯的。”  他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又说:“长大了的你虽然总是面瘫,可好像也没哭过。”  他忽然笑了一下:“我还在想,不知道在床上,能不能把你欺负哭?”  白澈本来听他说这些就很懵,现在听到这一句,就更加不知所措了,乔岭南到底在说什么?这么危急的情况,他怎么能讨论这种事情?  “乔……”  “我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久,我居然没把你给办了,真后悔昨天晚上……”乔岭南打断白澈的话,暗中咬破自己的舌尖,努力保持清醒,“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这么能忍,简直比柳下惠还厉害……”  “乔岭南……”白澈不知道为什么,越听乔岭南说话他越心慌,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  “澈澈……”乔岭南却先伸出手,摸上了白澈的脸,“有句话我是不是还没对你说过?”  他又笑了一下,特别温暖,白澈心里却慌乱得不行,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岭南的手指留恋地在白澈唇上划过,留下一抹惊艳的红:“我喜欢……”  白澈怔怔看着乔岭南忽然掉下去的手,忽然闭上的眼睛,有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虚幻的,这是哪里?他是谁?他们在干什么?这是梦吧?  他机械地去抱乔岭南,一碰到他后背,全是粘稠的湿意,缩回手一看,满手触目惊心的红。  “乔岭南……”白澈颤抖着手去摸乔岭南的心脏,“你不要死……”  第48章  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灭。  高小狩高大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 蹲在走廊的尽头,旁边有座椅,但是他不敢坐。好像他只要存在感再低一点, 乔岭南存活的几率就更大一些似的。  高小狩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但他就是很害怕,他尽可能地小心翼翼, 只是希望乔岭南不要有事。  可是,手上那张他亲笔签名的“病危通知书”, 却始终在提醒着他, 乔岭南这一次, 是真的非常危险了。  他赶到医院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乔岭南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那样毫无生气的乔岭南,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医生还说,乔岭南在路上就出现过心脏暂停。  如果他没看到那时候乔岭南的样子,哪怕医院让他签了“病危通知书”,他可能都不会太过担心, 因为在他心中,乔岭南是不会死的。可是,他看到了那样毫无生气的乔岭南, 他怕了。  从四岁的时候被乔岭南捡到开始,高小狩就再也没担心过任何事情。两人这些年经历过的危险也不少,可不管发生什么,乔岭南总是像天神一样挡在他前面。这让他虽然对危险感知很敏感, 却对危险并没有惧怕之心。  他从来不怕危险,再怎么危难的情况,他都能保持镇定。因为有乔岭南在,他觉得一切都可以化解。哪怕被敌人抓去,架在火上烤那一次,他心里也无比地坚信,乔岭南肯定会去救他的。  他不知道那一次乔岭南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担心得连呼吸都恨不得停下来才好。他觉得应该不会,乔岭南不是那样的人,遇到困难,乔岭南一定在想办法。那一次,乔岭南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这一次,危险的人是乔岭南自己。高小狩很想做点什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煎熬地等着。他只能祈祷,乔岭南这一次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燕燕飞到他面前,似乎是想安慰他,却终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落在他面前,安静地看他。  高小狩想告诉燕燕自己没事,可他一张口,发现嗓子完全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懵了一下,然后蹲太久的身体忽然有点不听话,晃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座椅。  本来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声响,可在寂静的走廊里特别明显,在高小狩听来,更是像炸雷一般。他顿时说不出的慌乱,匆忙想要补救,一下子站了起来,却更加站不稳。  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扶住了他,高小狩一看,是白澈。  白澈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冷静。  高小狩小时候和白澈关系很好,现在也很喜欢他,甚至在最开始,也是他在撮合乔岭南和白澈的。只是,不管怎么说,在他心里,乔岭南到底还是比白澈要更亲近一些。  所以,看到这么冷静的白澈,高小狩有瞬间是很愤怒的。他不知道事发当时的具体情况,但是他不用想也知道,危险来了,乔岭南肯定会先护着白澈。这一点从最后白澈几乎毫发无损上也可以得到佐证。但是,现在乔岭南生死未卜,白澈却能这么冷静,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他很接受不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泄气了。他了解乔岭南,如果乔岭南真的有什么事,肯定是希望他们都像白澈一样,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被影响,能随时保持冷静。白澈还能保持冷静,他应该欣慰才是。  高小狩又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白澈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走了那张“病危通知书”,然后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撕碎了。  高小狩怔怔地看着他。  “澈澈……”老岳和卫宵也得到了消息,都赶到了医院,看到白澈这样都很不放心,走过来想说点什么。  白澈把碎纸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回头,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他不会死的,乔岭南他如果真的敢死,我就敢下地狱去把他再抓回来。”  他说得也不怎么用力,可高小狩看着他依然面瘫的一张脸,忽然就有了一点信心,乔岭南这次,应该也能挺过来。  乔岭南不知道他差点逼疯了高小狩,他做了个梦,梦到了混沌道长。  混沌道长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很亲切,他一手牵着小时候的高小狩,一手牵着小时候的白澈。三个人站在那里,都在对着乔岭南笑。  “师父!”乔岭南瞬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这两天和白澈看了日记,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桩桩件件都浮现了出来。他真的是前所未有地在想念着师父,他朝三人奔了过去。  混沌道长放开了高小狩和白澈的手,朝他张开怀抱。  乔岭南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忽然站住了,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什么事情呢?乔岭南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他看着前方的三张笑脸,又往前迈了一步。  可最后一步他怎么都迈不动了,那件事情好像很重要,非常重要。他觉得如果不做完的话,他可能会死不瞑目。  到底是什么呢?乔岭南绞尽了脑汁,终于想起来了,他在跟白澈表白,他好像在对白澈说“喜欢”,但是那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他好像没说完。  可是,不对啊!他表白的澈澈明明已经长大了,怎么眼前的澈澈还这么小?包子怎么也这么小?他们明明都一起闯过那么多艰难险阻了,他明明都和白澈在一起了,这不对啊。  乔岭南开始往后退,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混沌道长还对他伸着手臂,乔岭南忽然扭头就跑,跑了好远再回头,后面一片虚无,哪里有什么道长?哪里还有包子和白澈?  乔岭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在疼,疼得他都有点撑不住了,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不是想睡我吗?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我就让你睡……”  乔岭南心里顿时乐得不行,连疼痛都忘记了。这么耿直的孩子,一定是白澈,当然也只有白澈,才是他想睡的。只可惜,他现在好像还睡不了人。  乔岭南努力地睁开眼,然而眼皮重得要命,他用尽了力气也只睁开了一半。视线多少有些模糊,但这不妨碍他了解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所处的环境。  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很多仪器,从头到脚,几乎都不能动,幸好,手似乎还能动。只是手臂上也插着管子,手背上插着针头,不能动得太厉害。  白澈坐在床边,抓着他空着的一只手,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  大概是忽然看到他醒过来,还有些不适应,或者说不敢置信。白澈憔悴了很多,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了,非常难看,眼底也青紫了一片,显然很久都没休息好了。  乔岭南朝他笑了一下,但他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因为脸上的肌肉也很僵,可能笑起来也没多好看,甚至有点吓人。乔岭南很闲地想了一下,白澈平时努力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白澈还是没反应,完全就是吓傻了的样子。  乔岭南无奈,只得动了动手,他是想握一下白澈的手,但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几乎使不上力气,握手变成了抚摸。有点像轻薄,乔岭南暗暗想着。  但是这个动作终于让白澈回过神来了,他傻傻地捧起乔岭南的手,似乎想看看刚才是不是真动了。  唉,这傻孩子,看眼睛不行吗?  白澈看到他的手指在动,还是不敢置信,直接把手指含进了嘴里,张口就咬了下来。  乔岭南更是好笑,他大概理解白澈的意思,很多时候当我们太过惊喜,觉得像做梦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掐自己一下,觉得会痛就不是做梦。可是,大多数时候,也是掐自己一下吧。白澈倒是与众不同,他是咬别人。  不过,乔岭南喜欢白澈咬他。  白澈真咬了,咬得还不轻。  这一点点疼痛,和身上那些痛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白澈口舌尖温软的触感,让他心里忽然有种自己真的活过来了的真实感。  乔岭南动了动手指,拨弄了一下白澈的舌尖,这一次,他真是故意调戏了。  白澈瞪大了眼睛,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急切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乔岭南?”  乔岭南眨了眨眼睛,又捏了一下他的唇。  白澈终于确信他是醒过来了,乔岭南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忙动用有限的力气,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白澈忽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是去叫医生了,很快进来好几个人给乔岭南做检查,高小狩也跟了进来,却静悄悄地跟在一边,不敢出声,但眼神一直黏在乔岭南身上。  医生检查过后,连称奇迹,又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白澈和高小狩都忍不住落泪了,乔岭南默默看着他们,心里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没有让他们失望。  第49章  乔岭南的身体素质真是出人预料的好, 好到他自己都有点惊讶了。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救护车赶到出事现场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停跳了, 在救护车上奇迹般地被抢救了回来。手术的时候, 心跳又停过,但他硬是撑到了手术结束。  手术结束以后, 医生的态度依然不乐观,说他能不能醒过来, 得看运气, 谁都不敢保证。那意思其实大家都明白, 乔岭南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那一点所谓的运气,不过是给活着的人的一点希望。可乔岭南只昏迷了两天, 就醒过来了。  现在,医生已经把他看成了奇迹本人,原本觉得他就算醒过来,身体也会落下很多后遗症, 右腿多少会带一点残疾。可是现在,医生都不敢说这话了,只是道:“你身体素质很好, 不要着急,慢慢养,以后好好锻炼,说不定能再创造一个奇迹。”  现在的乔岭南还躺在床上, 身体被缠得像个木乃伊,但是脖子能转一转,手臂能动一动,说话也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医生。”乔岭南对医生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真男人!”医生对乔岭南比了比大拇指,他是真被感动了。手术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抱希望的,只是尽人道主义尽力抢救而已,但他不认为这个人能救得活。  可是现在,这才过去几天时间,这人就能在床上对他笑了。而且,很多人要是遇到这样的祸事,看到自己原本强壮的身体忽然变得破败不堪,可能会落下一身的残疾,每天还要忍受无尽的疼痛,只怕早就崩溃了。但乔岭南一点都不气馁,他态度乐观,比医生还乐观,也从不喊痛,简直像个铁人。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被他震撼了。  等到一脸感动的医生离开,乔岭南才对一旁的白澈笑着道:“你听见了吗?刚才医生的意思是,我可能这辈子都得这么躺在床上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白澈绷着一张脸,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乔岭南知道,白澈确定在他不会死以后,担心少了,怒气就上来了。他这些天一直在生气,气他差点就丢下他们走了,却又舍不得不管他,也不忍心骂他,所以一直在折磨自己。  所以,乔岭南刚才就是故意逗白澈的,他知道白澈不会嫌弃他。换个立场,要是白澈遇到同样的事情,他会不会嫌弃白澈?他会怎么心疼白澈,白澈现在就是怎么心疼他的。如果两个人之间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那也不算生死伴侣了。乔岭南是个思想非常强大的人,他不至于因为受伤就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所以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会让医生都震惊。 第39章 “那是什么?”  白澈低头:“你自己想。”  乔岭南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是他从白澈的面瘫脸上看到了一丝羞涩,估摸着这不会是一个坏称呼,便也不多问了。   “老乔”叫起来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只是白澈不好意思直接说。  第51章  医生查完最后一次房就叮嘱他们早点休息了, 乔岭南精力不好,的确也累了。  白澈帮他擦了脸和手,就准备去旁边的陪护床上睡。  他们住的单人病房, 条件还不错。  乔岭南想到刚才碰到他的手, 冷冰冰的,想了一下说:“澈澈, 你把床拉过来,我们一起睡。”  白澈看着他木乃伊一样的身体, 摇了摇头。  乔岭南不等他开口拒绝, 接着又道:“你不在我旁边睡, 我伤口疼得厉害,睡不着。我不在你旁边睡,你身上没温度, 同样睡不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睡一起?”  乔岭南一说他伤口疼,白澈就没辙了,他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答应了。  他把陪护床挪过去,和乔岭南的床挨着拼在一起,又重新铺了床垫, 才爬上床去。  只是,一躺下白澈又担心了,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不会乱动,万一半夜踢一脚踹一下, 碰到乔岭南怎么办?乔岭南现在,就娇弱得跟花似的,千万碰不得的。  “你别离那么远,一点用都没有。”乔岭南看白澈刚好睡在两张床拼接的地方,立刻就道,“你得靠近一点。”  他知道白澈的顾虑,又说:“你放心吧,你睡觉老实着呢,不会乱动的。”  白澈还将信将疑:“可是,我怕会碰到你。”  乔岭南无奈,叹了口气:“我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吗?我要是死了,你就被别人抢走了,我才舍不得呢。”  白澈现在最不想听到“死”这个字,挪过去捂住了乔岭南的嘴,也顺势在他身边躺好。  乔岭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暖起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澈却还是很紧张,睡不着。  乔岭南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说:“你摸着我的心脏睡吧,要是它出了什么问题,你肯定会第一时间醒过来的。”  白澈摸着乔岭南的心脏,感受到它充满生机的跳动,终于慢慢松弛下来。他这些天也累坏了,他的身体本来就弱,纯粹是强撑,现在一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乔岭南微微侧头看着白澈的睡颜,他睡得很熟,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乔岭南笑了笑,把头慢慢朝他那边靠了一点,很快也睡了过去。  他之前并没有骗白澈,他身上的伤口疼,其实每天也睡不好,有白澈睡在他旁边,他的心思都在白澈身上,是真的会忽略掉很大一部分疼痛感的。  两人一夜好眠,早上还是外面传来查房医生的说话声,他们才惊醒的。  白澈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把床挪回去,跟做贼一样。  乔岭南看得又好笑又奇怪:“你在怕什么?”  白澈说:“之前医生和我说过,不能和你一起睡。”  乔岭南有点惊讶,随即又反应过来,医生大多见多识广,他们情急之中,都没心思去演戏,只怕医生早就看出他和白澈是什么关系了。估计医生也是担心两个人历经生死后,一个激动之下做点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乔岭南暗自叹气,他倒是想呢,可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乔岭南更奇怪的是,白澈居然会不听医生的话?他应该是个乖宝宝才对啊。  “我……”白澈咬了咬嘴唇,说,“我就是想你了,忍不住。我很谨慎的,昨天晚上醒了好几次……”  乔岭南一颗心顿时软得不行,伸手去摸他的脸,白澈在他掌心蹭了一下:“我也是医生,我有分寸的。”  “我都知道。”乔岭南扬了扬嘴角,“我身体素质已经够好了,你还每天在汤里加那么多料,就不怕我好得太快,引起医院过多的关注,然后把我抓起来,拿去当做研究的材料吗?”  白澈鼓着腮帮子道:“我会去救你的。”  乔岭南戳了一下他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你还真是铁打的。”老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乔岭南转动视线,就看到老岳靠在门边,冲着他笑。  “你怎么来这么早?”乔岭南问。  “这是嫌弃我打扰你们好事了吗?”老岳瞪了他一眼,走近他床边,说,“我也不想的,可最近忙得要死,下班也一直在加班,只有上班前这段时间能抽出一点空来。”  她顿了一下,又欣慰地道:“谢天谢地,你可算是好起来了。”  乔岭南一笑:“你不用总抽时间来看我,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今天来,一来是看你,二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老岳深吸了一口气道。  “什么事?”乔岭南问,“车祸的事情吗?”  “是的。”老岳点头,递给白澈一份资料,“那辆悍马,是鲜若的车子。”  “鲜若?”白澈猛地抬头,“可是,之前我们查到的,那车子的车主名叫周家余。”  “是,可鲜若救过周家余的命,这辆车子也一直是鲜若在使用。”老岳低头道,“对不起,之前我们已经提交了证据,鲜若也被移交出去了。我以为她已经没能力再做什么,就放松了警惕。现在我还不能确定,这起车祸是鲜若在之前就安排好的,还是她现在又已经有了别的势力。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  白澈脸色非常难看:“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老岳说,“我和上面的人联系过了,他们的答复是鲜若被关押得很好,应该不会有机会和外面的人联系。现在,上面正在复查。当然也不排除,这就是周家余单方面想为鲜若报仇的可能,只是周家余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国内,说实话不太可能是他做的。”  “其实,最大的可能,是鲜若在事先就安排好的。”乔岭南说,“我了解她,她是那种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也会想着拉一个人垫背的人。这次是我大意,老岳你不要着急,更不要自责,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你不要这样说,我当时看到你……”老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愧疚的神色相当明显,“你们放心,事情一旦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老岳还要上班,说完正事又闲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白澈看着她的背影,对乔岭南道:“她很关心你。”  “你这是,在吃醋吗?”乔岭南眨了眨眼睛。  白澈抿了抿唇,他不是很想承认,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多少是有点吃醋的。老岳为什么非要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一副她很愧对乔岭南,没有照顾好乔岭南的样子,不能不让人多想。  乔岭南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知道她多大了吗?”  “嗯?”白澈一愣,之前老岳好像就说过她比乔岭南还大,他当时还想着再问乔岭南的,可最后到底还是忘记了。  现在听到乔岭南又提到这个话题,顿时好奇起来:“她跟我说过,她比你还大?”  “没错。”乔岭南点头,又说,“你猜猜看她多少岁了?大胆猜。”  白澈想想老岳那好身段高颜值,很大胆地猜道:“三十三?”  乔岭南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三十二岁,都让白澈大胆猜了,结果他猜了个三十三岁,这是有多“大胆”?还是觉得,他真是老得过分了?  白澈看着他的样子,又试探道:“三十四?三十五?三十……”  “好了,好了。”乔岭南无奈地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快五十岁了。我和她认识了快有十年了吧,所以她……”  乔岭南忽然顿住了:“……快六十岁了?”  这显然很不可思议,老岳绝对不像是快六十岁的人。就算她再怎么显年轻,四十多岁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这十年她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白澈和他对视一眼,面露不解:“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话的?”  乔岭南皱眉:“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很自然地就信了。可是现在……”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乔岭南说:“我让包子去查。”  “不。”白澈摇头,“我让楚腰去查,包子哥哥太容易暴露了。我刚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鲜若的落网是一场戏,可能配合的人不是卫宵,而是老岳。”  乔岭南目光一闪,的确,那天鲜若被抓起来的经过,他们都没看到。如果是要造假,老岳才是最合适的人。只是,老岳和鲜若,怎么看都不像一路人啊?  白澈顿了一下,又说:“车祸发生以后,她来得很快,也一直表现得很愧疚。我之前觉得,她的愧疚是因为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可现在我觉得,车祸的幕后凶手,她和卫宵,都有极大的嫌疑。”  白澈的声音很冷,这次的车祸,疑点太多。如果不是朱砂差了一点,那天他和乔岭南根本不会走那条路。那起车祸,计算得如此精密,根本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而且,车祸到底是针对乔岭南还是针对自己的?或者是,对方想把他们一起弄死?鲜若、卫宵、老岳,白澈现在谁也不信。  乔岭南想了想,提示道:“朱砂的用量是你计算好的,中途如果没有浪费,最后差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中途拿走了一些,另一种是卖家给的根本就不够。”  能中途拿走朱砂的,只有可能是住在别墅里的人,相对于这些人,乔岭南还是觉得,卖朱砂那个店家嫌疑更大。  第52章  今天楚腰和高小狩一起来的医院, 高小狩先说:“我们仔细看了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接近过那辆车子。”  白澈看向楚腰:“见到小鬼头了吗?”  小鬼头就是乔岭南别墅那只虎头虎脑的小鬼,白澈取名向来简单粗暴, 直接叫他“小鬼头”了。  楚腰摇头, 又拿出玲珑笛还给白澈:“我按照你教的试过了,没有见到任何人。”  白澈皱眉, 楚腰和他同出一脉,应该不至于掌控不了玲珑笛。那么, 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小鬼头出事了。另外一种, 则是玲珑笛失效了。  玲珑笛是岳照的信物,如果失效,那就只能是岳照下的命令。如果真是这样, 那岳照,就真的不会是自己人了。  白澈让高小狩在门口守着,防止人闯进来,又拉上窗帘, 关了灯,拿出玲珑笛吹了几个音符。  医院里面的怨灵鬼魂很多,如果玲珑笛没有失效, 他一定可以召唤几个出来的。  可是,过了好几分钟,什么动静都没有。  十分钟一过,白澈便挥了挥手, 示意楚腰把窗帘拉开。  看来,真的是岳照的意思了。  “现在怎么办?”楚腰皱眉,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楚腰你去调查老岳,包子哥哥你去查一下那家卖朱砂的店铺……”白澈很冷静地分派任务,“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的确很乱,可你们不觉得,其实线索已经够多了,只要我们理出一个头绪来,所有的谜团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他顿了顿,歪头思考了一下,说:“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要怕。”  乔岭南躺在床上看得又欣慰又好笑,他一直都知道白澈很聪明很冷静,可毕竟没看到他处理过太多俗务。现在看到白澈的表现,他甚至还说出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这种鸡汤,他总算是放心了。  楚腰和高小狩呆了一会儿就去忙了,临走的时候,楚腰又说:“我和族长联系过了,继任仪式可以往后推,等南哥好起来再说。”  乔岭南惊讶:“你跟你爸说了我的存在?”  楚腰惭愧地低头:“没有……我只是说,我们遇到了麻烦,有人想要锦时哥哥的命,所以我们要把事情查清楚再回去。他觉得,这事可能关系重大,所以同意了。”  乔岭南一笑:“我就说嘛,你爸肯定没那么开明。”  楚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为两人的将来担心,她可没有乔岭南那么强大的心态,不忍多说,很快离开了。  他们刚离开,医生就进来了,看到乔岭南就笑:“每次进你们这病房,我就特有成就感。” 第41章 就这样,牵着你的手,看烟花盛开,就很美好。  高小狩买了好几箱烟花,放出来有各种图案的,也有“新年快乐”之类的字体。  “锦时哥哥,最后两盒了,你来放吧。”楚腰放个烟花就放得满脸通红,来拉白澈的手。  白澈多少有点心动,乔岭南推了他一下,笑着说:“去吧。”  白澈终于去了,高小狩在旁边看着他放。  “两盒一起吧。”高小狩建议。  白澈扭头看了乔岭南一眼,把两盒都点了。  第一盒出来的时候,是一行字母,白澈第一眼没看出那是什么来。第二盒的烟花又出来了,还是一行字母,这次倒是很容易看出来——i love you!  白澈一愣,再看第一行字母,才发现是他的名字——baiche。  白澈猛地回头,就看到楚腰已经推着乔岭南到了他身后。看到他回头,楚腰和高小狩都不由自主站远了一些。  “我原本想做成‘锦时’,可是我对那个名字很陌生。我觉得你做锦时的时候大概不如做白澈的时候快乐,所以用了这个名字。”乔岭南浅笑着说。  白澈已经彻底傻了。  乔岭南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两枚铂金戒指。  白澈已经成雕塑了。  “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跪下来求婚,我本该完全好起来以后,再来做这件事情的,可我等不下去了。你知道吗?爆炸发生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想到我其实都不算你的谁,就特别不甘心。你们说我心跳停了好几次,你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吗?我想着我的告白还没说完,我怕你还等着,所以努力回来了。澈澈,我爱你,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你。我非常非常希望这辈子剩下的日子里都有你陪着,你愿意吗?”乔岭南仰着头,凝望着白澈,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我愿意。”白澈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感觉眼眶又湿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爱流泪的人,他觉得有点受不了,低头去吻乔岭南的唇。  乔岭南立刻抱住他,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周围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白澈吓了一跳,推开乔岭南一看,在河边放烟花的人都在围观,白澈顿时红了脸。  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喜庆的节日,所以人们都变得宽和大度,围观的人全都发出善意的起哄和祝福。高小狩和楚腰又拉出两箱烟花来,在他们周围点燃。  在烟花的绽放声中,乔岭南拉起白澈的手,虔诚地把戒指套了上去。  第54章  乔岭南的腿毕竟还没好, 白澈不敢让他在外面多待,两箱烟花放完,他们就回家了。  楚腰已经在一楼重新给他们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年, 还是因为知道乔岭南今天求婚,房间里面布置了大片喜庆的红。就连床上的被套也是大红色的, 上面还印着大朵大朵的红玫瑰。这简直就是一间婚房。  高小狩趁着白澈不注意,偷偷在乔岭南耳边道:“南哥你放心, 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我都一定不会再来敲门了。天大的事情, 我给你扛着。”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乔岭南就一肚子的怒火。  高小狩看他眼神不善,误会了他的意思, 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不怕,你现在虽然不行,可是……那啥的方法有很多种嘛,最不济你还有手还有嘴不是?洞房花烛夜可千万别浪费了。”  乔岭南大怒, 谁特么不行了?  高小狩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怒气,瞬间退开老远,笑嘻嘻地跑出去了, 还故意帮着他在外面锁门,声音弄得老响。  乔岭南行动不便,只得眼睁睁看着他逃出去。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下一次, 一定要把这家伙剥皮拆骨。  白澈看了乔岭南一眼,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了。  乔岭南:……  他之前倒是真没想过今天要做点什么,求婚这事基本上在他醒过来以后,心里就已经在开始想了。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他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和失去那个人比起来,其他任何困难都不足以成为阻力。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他就开始计划。因为刚好临近春节,所以才选在了除夕这么一个好日子。  但是,他只策划了求婚,洞房是真没多想,倒不是真不行,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可是现在,经过高小狩一提醒,加上白澈这个反锁门的动作,乔岭南心里的火,立刻就烧起来了。  这段日子他行动不便,全是白澈在照顾他。这个照顾,包括方方面面的,比如帮他擦洗身体,照顾他上卫生间之类的。反正,平时的亲密接触真不少。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精力实在不够,还不会想太多。后来身体好了一些后,就没办法不多想了。说实在的,忍得也很辛苦。  白澈锁好门,转身朝乔岭南走过来,眼神却一直往他身下瞟。  乔岭南立刻明白过来他听到刚才高小狩的话了,一看他这眼神顿时受不了:“你这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唔……”  他被白澈堵住了唇。  白澈虽然偶尔也会害羞,但整体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他也很正视自己的欲望。在医院的时候,有一次两人撩得过火,乔岭南还用手帮他解决过。  所以,主动亲吻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乔岭南顺势将他带进怀里,热情地开始回应。  两人吻了一会儿,在乔岭南的手准备往白澈衣服里钻的时候,被他压住了。  两人暂时分开,乔岭南微微有点惊讶地看向白澈。  “你别动。”白澈也看着乔岭南,声音略有些哑。  他脸上的神色七分勾引两分羞涩一分紧张:“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在你求婚之前……”  乔岭南看着他的样子,大概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心脏疯狂跳动起来,期待不已。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确定,怕是自己想多了,所以有点紧张地望着白澈。  白澈翻身关掉了房间里的吊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台灯的光线调到了最暗,灯上还罩了一个粉色的灯罩,房间里只剩一点朦胧暧昧的粉色光晕,几乎不能视物,却又恰好能窥探一二。  乔岭南非常确定,他以前绝对没有买过这么有情趣的灯罩。所以这东西只能是楚腰得了白澈的指示,偷偷买的。难怪,之前高小狩要提醒他洞房花烛夜这回事。那两个家伙,什么都先知道了,口风倒是紧,却看着他们两个瞒着彼此,也不知道私底下偷笑成什么样子了。  白澈处理好灯光,又爬回床中央,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乔岭南都还没碰到白澈的人,只是一想到他想干什么,就呼吸急促,浑身燥热,某个地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起了头。  白澈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故意想勾引乔岭南,反正衣服脱得特别慢。但是这样的灯光下,乔岭南也看不到他的细微表情,只能看个大概,然后自由幻想,已经想到天际之外了。  白澈脱完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去脱乔岭南的衣服,乔岭南一开始还屏着呼吸,任由他慢慢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压着他的脑袋,先狠狠吻了一通。  白澈也不抗拒,一边和他亲吻,一边放低身体,慢慢贴在他身上。赤.裸的肌肤相亲,似乎激起了一层火花,两人身体都是一阵颤栗,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吻到两人都呼吸困难,白澈就松开了乔岭南的唇,将他的手抓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根丝带绑起来。他的道具,倒是准备得挺齐全。  乔岭南略略挣扎了一下,有点犹豫:“澈澈,别玩这么大,我……”  他是担心白澈毕竟第一次,万一伤了自己就不好。  “闭嘴!”白澈轻叱了一句,三分羞七分恼,声音低沉婉转,听得乔岭南都快化了,便任由他去了。  白澈不仅绑住了他的手,还固定了他的腿。  乔岭南看着他的动作,已经很兴奋了。结果白澈还当着他的面,从抽屉里拿出润滑液,自己给自己润滑。他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动作生涩,根本不得法。偏偏这事还不能半途而废,白澈又羞又恼地咬着唇,脸上快滴出血来,乔岭南看得简直快要疯了。  等到白澈自己坐上来的时候,乔岭南有瞬间真的是大脑一片空白,体会到了什么叫欲.仙.欲.死,那一刻他真是觉得再死十次也值得。  这样的体位,白澈很辛苦,乔岭南没有撑太久,就释放了出来。  双手得到自由以后,乔岭南不等白澈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翻身又把他压在了下面,密密麻麻的吻不断撒落下来,白澈都来不及喘口气,就再一次被情.欲完全覆盖。乔岭南今天晚上被白澈勾起太多火了,完全忍不住,如果不是考虑到白澈是第一次,今天晚上他就别想睡了。  白澈浑身酸软,却还在先去查看了一下乔岭南的腿,发现没事以后才松了一口气。他脱力地靠在乔岭南怀里,不满地道:“真是胡闹。”  他原本是想表现得凶狠一点,但无奈还带着情.欲的嗓音软绵绵的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更像是娇嗔。  乔岭南放在他腰上的手忍不住往下滑,在手感极好的臀部揉了一把:“别再来勾引我了,我定力没那么好。”  白澈无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他不敢多说,因为乔岭南那个地方,好像又有抬头的趋势。  乔岭南又叹了口气,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胡闹?到底是谁在胡闹?”  白澈不认为自己是在胡闹,可事情显然和他预计的有些出入,男人的欲望,是个可怕的东西。伤成这样还身残志坚,动起来居然毫不受影响。他也不敢惹他,再来一次确实会受不了。  乔岭南停了一会儿,又不解:“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主意?”  白澈一僵,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他有天在医院里看到有人过生日,那女孩收到男朋友的礼物,幸福的样子很打动他。白澈就想,他要是送乔岭南一份礼物,乔岭南会不会也很开心?  白澈没送过谁礼物,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他又不好意思去问高小狩和楚腰。于是,白澈就上网搜“送男朋友什么礼物好”。他搜到最多的答案,居然是“把你自己打包送到他床上”。  白澈又想起那天车祸发生的时候,乔岭南以为他要死了,也说过没睡了他很遗憾的话。当然,乔岭南可能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要表达的也只是他的不舍和喜欢。可这也说明,他心里还是很想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白澈心里生了根,怎么都挥散不去了。这个想法在心里盘旋了几天后,他就下定了决心,又偷偷上网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  可现在乔岭南问起来,白澈再怎么坦率,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情急之下想转移话题,刚好看到乔岭南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一样的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  乔岭南也没真想逼他,从善如流地跟着他道:“那是玉琥,师父给我的,因为我属虎,说是能保平安。”  “哪里像虎了?”白澈抓过来看了一眼,说,“我看更像一只猫。”  “你在说我吗?”乔岭南轻笑一声,“千万别把老虎当成猫,刚才的教训难道还没够?”  “你怎么这么坏?”白澈放开玉琥,双手却缠上了乔岭南的脖子。  这样子撒娇的白澈,乔岭南简直要爱死了,他紧紧搂着他的腰,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心里幸福快要溢出来了。  “老乔。”白澈忽然贴在乔岭南耳边叫了一声。  “嗯?”  “虽然你很坏,可我还是爱你。”白澈说,“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等你老了以后,我也可以照顾你。你看,你躺在床上不能动,我都照顾过来了,对吧?”  乔岭南:感动中透着一股心酸是怎么回事?  第55章  两人大年初一睡到很晚才醒, 乔岭南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的白澈,心里说不出的幸福, 放在白澈腰上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感受了一下那细腻光滑的触感。  他一动,白澈就醒过来了。  白澈睁开眼, 看了乔岭南一眼,眼神迷糊中带着点慵懒, 看得乔岭南心里痒痒。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说:“新年快乐!”  白澈慢慢清醒过来, 却不说话,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老乔……”  “怎么了?”乔岭南一看他这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不舒服吗?”  “不是。”白澈终于摇了摇头,抓着乔岭南手臂的手紧了一点,说,“我又做梦了。”  白澈经常会做梦, 而且他们推测,他的梦其实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是一部分记忆。所以, 乔岭南立刻问道:“这次想起了什么?”  “好多。”白澈说,“我还梦到族长了。”  乔岭南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白澈又摇头,有些苦恼,“还是只有一些片段, 但是这次多了族长,还有一部分族人。”  白澈以前的梦里,只有乔岭南、高小狩和楚腰三个人,乔岭南看着他并没有很开心的脸色,问道:“怎么?族长对你不好吗?”  “也没有。”白澈在他下巴上蹭了一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才道,“当年带我走的人,就是族长。教我法术的人,也是族长。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他对我很严厉吧,我有点怕他。” 第43章 乔岭南比它更无奈,他怎么这么衰?为什么总是在被人打断好事?现在还被一只鸟打断,也真是够了!  “你怎么在我们房间?”乔岭南无奈地问。  “当然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啊。”燕燕也很无奈,“谁知道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呢?进屋都不知道先看看周围的环境?万一这里藏了个杀手呢?你们俩刚才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我自己家里,哪里来的杀手?”乔岭南对燕燕的说教更加无奈,“你有事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不信任那个女人。”燕燕很不爽地道。  乔岭南觉得,它大概翻了个白眼,只是眼睛太小,看不太出来。  “那个女人”是指楚腰,燕燕对楚腰一直有着奇怪的敌意,向来看她很不顺眼。  白澈微微有点脸红,推开了乔岭南,问它:“什么事情?”  “那两个人的身份,我查出来了。”燕燕又得意起来,说,“他们是老岳的人。”  燕燕说的两个人,是和乔岭南车祸相关的。  之前乔岭南车祸发生以后,高小狩和楚腰都在四处调查,燕燕也没有闲着。它没有人脉,又不敢轻易说话,调查其实很不方便。但是它也有高小狩和楚腰没有的优势,它探听消息特别方便,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白澈告诉它,可以再去事故发生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听到路人的议论,也有可能找到一点线索。毕竟,弯道过后是一条街,人也不少。有些人可能看到了什么,但无论是警察还是高小狩他们去调查的时候那些人为了避免麻烦,或许什么都不会说。但是,闲聊八卦的时候,却可能会说。  燕燕去了,它在那附近蹲守了很久,还真给它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那天那辆撞翻乔岭南的悍马开走以后,转过弯道就被人拦截了下来。  警方后来调查的时候,那辆悍马已经开回了家,中途被拦截这事就没人知道。燕燕是从围观路人那里听来的。  白澈一听这消息就觉得很奇怪,拦截悍马的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他立刻就让燕燕继续去跟进。  拦截的人只是出现在围观路人口中,当时还开着车,燕燕有很多不方便,它又不愿意让高小狩和楚腰插手这事,所以费了很多功夫。  它不信任楚腰,高小狩明显偏袒着楚腰,燕燕便连他也不说了。  现在,它终于打探清楚了:“昨天,我看到老岳给他们安排任务了。我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就是老岳的手下,还是私人部下,并不是灵案组的人。”  “这么说来,就可以肯定了。”白澈看着乔岭南,说,“车祸的事情,老岳一定知道,而且,多半是她安排的,不然她的人不可能那巧地出现在那里。她的人拦下悍马,应该是想弄清楚到底有没有得手吧?”  “不,不是的。”燕燕说,“据现场围观的人说,他们不像一伙的,彼此斗得很厉害,差点就车毁人亡了,应该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那他们怎么可能刚刚好等在那里?”白澈皱眉。  “有一种可能。”乔岭南说,“老岳事先知道了有人想对我们下手,所以安排了人在那边接应。其实,从事后你说的她一直很愧疚的表现上,也可以得到佐证。她先知道了,想来救我们,结果却没救成,所以她会愧疚。”  “你这样说,也有点道理,可还是有疑点。”白澈说,“如果她真的是自己人,为什么得到消息不直接告诉我们?提醒我们一下不是更容易?暗中安排人接应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很保险吧?”  “你说的没错,老岳的确有事情瞒着我们。”乔岭南说,“不过,我还是更倾向于她没有恶意。”  毕竟相交十年,乔岭南对老岳,还是有好感和信任的。  白澈不说话了,他对老岳,始终有点不放心。  乔岭南看他不高兴,想哄哄他,看了燕燕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燕燕气死了:“过河拆桥,乔岭南你太不要脸了!”  乔岭南哄它:“明天请你吃水果,想吃什么随便点。再不济也给你找一个,不对,一只老公?”  燕燕气得飞走了,白澈瞪他:“燕燕也很辛苦的。”  “我知道,所以说给它找老公作为补偿嘛。”乔岭南眨眨眼,很无辜的表情。  白澈很无语,乔岭南不等他多说,直接压上来,把他扑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白澈推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先讨论一下……”  “我知道一个最快捷地知道真相的办法。”乔岭南一边说,一边低头解白澈的衣服。  白澈被他的话吸引了,都没来得及阻止他的动作:“什么办法?”  “让你尽快恢复记忆啊。”乔岭南说完,低头咬住白澈的耳垂,轻轻吸了一口,才诱哄着道,“我今天晚上努力,让你恢复记忆,所以谜团就都迎刃而解了。”  耳朵是白澈敏感的地方,他被乔岭南这一手弄得直接软了下去,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是任他为所欲为。很快自己也沉沦下去,什么线索什么老岳,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第57章  第二天白澈醒过来的时候, 乔岭南就问他:“想起点什么没有?”  白澈莫名地有点不爽:“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下意识就很不满:“所以,以后别做了。”  乔岭南看得好笑, 抱着他道:“你傻不傻呀?我和你做是喜欢你, 想和你做,又不是为了让你恢复记忆。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亲近你的借口,明白吗?”  白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承认了吧?都是借口, 所以更不能做了。”  乔岭南哭笑不得:“行啊, 小坏蛋, 跟我玩心眼了?”  他说着,伸手去挠痒痒,白澈有点怕这个, 急忙道:“你别闹,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乔岭南停下来,却还是把白澈圈在自己怀里。  “关于老岳的……”白澈说。  “你等一下。”乔岭南打断他,笑眯眯地道, “我也想到了一件关于老岳的事情,我们一起说好不好?”  乔岭南似乎很喜欢玩这种所谓“心有灵犀”的事情,白澈点头:“好。”  “老岳就是岳照。”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话音落, 两人对视一眼,都挺开心的。  “你怎么想到的?”白澈问乔岭南。  “我是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就是之前鲜若被老岳关起来,我们去见她的时候。”乔岭南说, “你还记得吗?鲜若说,要附赠我们一个消息。她当时对着摄像头说,岳照就在我们身边,让我们自己去猜。我那个时候以为她只是故意抛出线索来扰乱我们,所以没有多想。可昨天晚上我忽然想到,摄像头后面是谁?是老岳啊,所以她那个动作,其实就是在挑衅老岳,但我们都忽略了。”  “没错。”白澈点头,“我记得我第一次听到你叫‘老岳’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岳照。可那时候我看了一眼,发现她是女的,还是人类,就下意识觉得不是。后来,你问我鬼王可不可以不是鬼?我才忽然明白过来,鬼王可以是人,当然也可以是女人。”  其实,当时白澈主要是想抱着乔岭南感受心跳,所以没空去想太多。  乔岭南想起当时的情况,想到白澈绷着脸扑进他怀里的样子,想到他那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对白澈没有别的想法,忽然有点后怕。幸好白澈当时坚持来追他,不然他们可能就错过了,乔岭南手上不自觉地紧了紧,又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也是老岳做的。”  “什么事情?”白澈问。  乔岭南说:“鲜若的死。你想,鲜若和梁信同时出现已经很奇怪了,梁信刚被放出来手里就有刀,这就更奇怪了。还有王丁,我曾经让人假扮过王丁,鲜若有怀疑,难道不会去找王丁的魂魄吗?她肯定找了,只是没找到,所以才会相信王丁没死,跑去自投罗网。你和鲜若都找不到王丁的魂魄,谁有这样的能力把他藏起来,让你们两个都找不到?只有老岳,也就是鬼王岳照。”  “还有,玲珑笛的失效。”白澈说,“那天老岳来医院见我们,我可能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她看出来我心里起疑了,所以才会下了命令,让我再也见不到那些鬼魂,断了我们的线索。”  “所以,现在很明显了,老岳就是岳照。”乔岭南说,“只是我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害我们?”  岳照做的事情,好坏参半,实在看不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找她问问不就清楚了?”白澈说。  乔岭南顿了一下,坐了起来:“对,我们得赶紧去见她。我总觉得,她总是很轻易就能知道我们的情况,老是提前一步掐断线索,我怕晚一点又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给老岳打电话,电话却打不通。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皱眉,不会这么玄乎吧?他们心里想什么,岳照也能知道?  白澈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正是老岳发来的,他急忙点开。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老岳说,乔岭南车子的刹车是她动的手脚,那家朱砂店也是她安排好的。事情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朱砂的量故意给少了,就是为了让他们再去一次。至于原因,老岳说她也是被人胁迫,但她并不想要乔岭南的命,所以她安排了人在弯道后面接应。却没想到,乔岭南为了保证白澈的安全,并没有过弯道,导致车祸发生在弯道之前。老岳还说,鲜若的死也是她安排的,她杀了鲜若算是为乔岭南报仇。她说她无颜再见乔岭南和白澈,所以她走了,只留下了这条短信告别。  最后,老岳还特别提醒了一句,让他们警惕身边的每一个人。  又是这样一句话!她到底在说谁?  乔岭南和白澈面面相觑,这信里交代的内容他们都猜到了,可他们猜不到的内容,老岳却没提。再给她回消息,短信却发送不过去了。  不过,从最后一句话来看,老岳是岳照这就基本上可以肯定了。可是,她说她走了?  “澈澈,我们去一趟灵案组。”乔岭南说。  鉴于老岳最后一句话,乔岭南和白澈没有对高小狩和楚腰说得太过清楚,只说要去灵案组找老岳。  他们一起去了灵案组,灵案组的负责人已经换了,问起老岳,说是早就辞职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甚至之前老岳的几个老部下,也不见了影子。  再一次无功而返,回到车上以后,乔岭南忍不住问楚腰:“你不是一直跟着老岳吗?怎么没发现她准备离开?”  楚腰有苦难言:“我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又不敢跟得太明显……想必她早就发现我在跟踪她了吧?所以故意演戏给我看的。”  楚腰也很生气,可老岳就是这样忽然不见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乔岭南和她相交十年,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处,有没有别的亲人朋友,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晚上,乔岭南和白澈躺在床上,都睡不着。乔岭南说:“澈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不管做什么,不管有什么发现,老岳都能立刻知道。这是她有特殊能力,还是我们……”  “我们身边有她的人?”白澈接着他的话道。  乔岭南默认了,白澈又说:“我们身边就只有包子哥哥和楚腰,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他都怀疑不起来,乔岭南也怀疑不下去。  乔岭南顿了一会儿,说:“澈澈,我们去卫岭山吧。可能一切真的只有到了卫岭山,才能弄清楚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老岳的,你也说,你之前感觉,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岳照。我觉得,我们的感觉应该不会同时出错。老岳如果真想害我们,在我们对她不设防的时候,就已经死过无数次了。老岳也说,她有苦衷,她是鬼王,能胁迫她的人,绝对不多。事情既然是从卫岭山开始的,我们只有去了那里,才能弄清楚真相。”  “可是,你的腿……”白澈不太放心。  “没事的。”乔岭南说,“我的腿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你要相信我,我不是胡来的人。而且,有你在身边,我相信你能保护我的。”  白澈终于还是点头了,事情一天不解决,他们就得提心吊胆一天。而且,白澈也在担心,乔岭南上次车祸没死,那个害他的人可能还是没死心。那人连岳照都能威胁,可见不是普通人。他万一再来害乔岭南呢?不弄清楚那人是谁,他们就处于绝对的劣势,防不胜防。所以,早点弄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乔岭南把戴着的玉琥摘下来,给白澈戴在脖子上:“这是我师父送我的,能不能保平安我不知道,但这真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现在送给你……”  “不行,你自己戴着。”白澈绷着小脸,“我不要。”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东西能不能保平安不好说。可是乔岭南一次次化险为夷,这东西在他心里,绝对是能遇难成祥的吉祥物,没有价值可言。他把它送给白澈,其中的情义不言而喻。  正因为如此,白澈更不能要。  “这是聘礼。”乔岭南固执地给他戴上了,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白澈惊讶地看着他,乔岭南说:“你相信我。”  白澈没有再拒绝。  第二天,乔岭南就让高小狩收拾东西,准备去卫岭山。  高小狩看着他的腿还不怎么愿意,但是乔岭南和白澈都坚持,他也无奈,只得开始准备白澈列出来的东西。  白澈用自己的血画了最后一道符,他们去了卫宵家里。白澈制作的招魂旗果然有用,那些怨灵都被带出来了。  卫宵再次提出,想和他们一起去卫岭山看看。 第45章 乔岭南一个人去了后面的双人床休息,连白澈都没搭理。  白澈安排完事情,也去了后面。  卫宵等他们都走了,才在沙发上坐下来,耳朵里插着耳机闭目养神。  白澈上床了,乔岭南没理他。两个人都很安静,然后有很小的声音传来,听不太清楚说了些什么,但是能听到都是白澈在说,乔岭南根本没搭腔。  过了好一阵子,白澈声音大了一点,他在道歉:“对不起……”  卫宵皱了皱眉,里面又安静了一阵,然后声响就忽然大了起来,是很暧昧的声音,还有很重的喘息。听动静就知道乔岭南又在欺负白澈,根本全不顾忌外面还有人。  卫宵听了一会儿,有些气恼地摘下了耳机。  他独自坐了一会儿,跑到前面去和高小狩交换:“高先生,我睡不着,我们可不可以换一换?我来开前半夜,你开后半夜吧。”  “行。”高小狩倒是无所谓,靠边停下来,和卫宵换了位置。  卫宵开了一会儿,扭头看楚腰根本没睡,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和她搭讪:“楚腰姑娘不休息一会儿吗?”  “睡不着。”楚腰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说,“卫先生,你是故意找茬来的吧?”  卫宵觉得自己特别冤枉:“我哪里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分明是乔岭南在故意找茬。”  他顿了一下,也有点委屈:“我知道,你们都和他关系好,他又拼死救过白澈的命,所以你们都偏袒着他。我明白的,我不计较,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喜欢白澈而已,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楚腰摇头,老实说:“没有。”  她想了想,又说:“你喜欢一个人是没错,可是这个人明明已经有伴侣了,你还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再地表现出你的喜欢,这难道不就是故意挑衅吗?”  卫宵也摇头,说:“你错了。如果乔岭南真的喜欢白澈,如果他真的信任白澈,旁人不管怎么挑衅,他都会相信白澈的,他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他现在恼羞成怒,他根本就不信任他们的感情,也不信任白澈,所以我一出现,他就怕了。说老实话,他真的有那么爱白澈吗?车祸的事情,所谓救了白澈一命这件事情,你仔细想想,难道真的不是他的失误造成的?就算被人跟踪,他甩掉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弄到那么惨烈的。你看他现在,根本就是挟恩图报,仗着自己救过白澈的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白澈欠了他什么?我反正是看不下去了。再说了,他们这算什么伴侣?谁承认了?”  楚腰对乔岭南态度忽然的转变也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相信乔岭南的,解释说:“南哥平时不是那样的人,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都不像他了。”  卫宵冷哼一声,说:“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吧,他怕了,怕白澈被我抢走,怕去了卫岭山遇到什么变故。他根本就是不自信,之前的那些坚强,都是强撑的,现在撑不下去了。”  楚腰摇了摇头,也不是很理解,最后道:“反正我还是相信南哥的,你如果没有不怀好意,就不要再试图挑事了。你要真找事,我们都站南哥那一边的。”  卫宵不说话了。  乔岭南放下手里的耳机,和白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车子又前行了一段时间,忽然颠了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腰正靠着座椅打盹,忽然一震,吓了一跳,忙睁开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车子忽然……”卫宵顿住了,声音有点惊恐,“你看前面。”  车子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排一排的骷髅头,密密麻麻,目力所及全是人头,每只都一样,看得人瘆得慌。  即便楚腰是南觋族的人,也算经常和鬼怪打交道,也有点受不了,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幻术而已。”白澈的声音忽然响起。  卫宵和楚腰吓了一跳,才发现白澈、乔岭南和高小狩,三个人都已经下车了。  白澈拿了一张符,念了几句咒语,忽然冲进那群骷髅头里,那些骷髅头忽然就消失了,前面出现了一个长着两颗脑袋,身体却小小的人形怪物。  怪物的两个脑袋一模一样,嘴里同时发出“桀桀”怪笑,朝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白澈掐了个指诀,朝怪物拍了一掌,怪物避了一下,闪开了白澈的大半攻击,只有衣角沾了一点指风,瞬间冒起一股黑烟。  那怪物似乎生气了,忽然在原地开始转圈,白澈面色凝重,这时候后面的车子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白澈眼睛看着前面,嘴里却对楚腰道:“楚腰,你去车上,守着招魂旗,别让那些怨灵出来。”  乔岭南则对高小狩道:“包子,你也上去,帮楚腰。”  楚腰和高小狩答应了一声,都急忙上了车。  这时候前面那怪物忽然停了下来,朝白澈攻出一掌,带起一大片迅疾的掌风。除了白澈以外的其他的人都控制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澈也迅速地拍回去一掌,堪堪挡住怪物的攻击。  但是白澈似乎不是怪物的对手,很快便被逼地向后退了一步。  乔岭南偷偷绕到怪物身后,手里捏了一张符,想要偷袭那怪物。  那怪物却发现了他,其中一个脑袋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冲着乔岭南呲牙一笑,另外一只手迅速地抓向乔岭南的脖子。  谁也没料到怪物的脑袋居然能转圈,乔岭南也吓到了,震惊之下,有点慌了。他的腿又不方便,避了一下没避开,那怪物的手眼看就要抓到乔岭南脖子了。  白澈大急,使出全力,忽然直接冲向前,想要把怪物抓回来,怪物的手快要□□他胸口他都顾不上。  旁边观战的卫宵也急了,忽然冲上去,一把推开了白澈,那怪物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而另外一边,怪物的另外一只手刚好碰到乔岭南的脖子,但他没能伤到乔岭南,反而忽然发出惨叫一声,手上冒出一团团黑烟。  怪物痛苦地往后退,连卫宵也顾不上了,放开手转身就跑,瞬间没了踪影。  后面的车子停止了颤动,安静了下来。乔岭南和白澈都毫发无损,只有卫宵肩膀冒出一团团黑气,脸上全是冷汗。但是当他看到白澈没事的时候,满脸都是欣慰的神色。  白澈看乔岭南没事,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卫宵:“你没事吧?”  卫宵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白澈只好伸手扶住他,又把手贴在他的肩膀,帮他祛除那妖物的黑气。  乔岭南看着两人的样子,气得哼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第60章  白澈帮卫宵祛除了黑气, 看了看伤口,还好不是很严重。又扶着他上车,找了伤药出来, 帮他上药包扎。  高小狩和楚腰都还在车厢里, 看到白澈进来,高小狩问他:“阿澈, 刚才那是什么怪物?他想干嘛?”  “那怪物专门以食怨灵魂魄为生,食用的怨灵越多, 他的法力就越高强。我们车上的怨灵太多, 对他来说, 非常有吸引力,所以他肯定还会再来的,说不定还会带着帮手来。”白澈说, “我们要小心。”  卫宵好声好气地问乔岭南:“乔先生,你刚才是怎么打败他的?我都没看到你出手,不知道你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乔岭南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有点不讲理了,卫宵还是忍着怒气道:“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吗?你这人怎么这样, 啊……”  白澈可能下手重了一点,卫宵发出一声惨叫,白澈忙停下来, 歉意又关切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卫宵忙强撑着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乔岭南看到他们的样子,冷笑一声, 说:“没本事就别往前冲,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现在连司机都不够了,就这么点用处还偷懒。”  卫宵本来就很生气,被乔岭南一讽刺,也忍不住了,开口呛了回去:“到底是谁在找事?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受伤吗?”  乔岭南更是觉得好笑:“你救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自己信吗?”  卫宵说:“是,我本意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阿澈,可如果不是你冒失,自找危险,阿澈会不顾危险地去救你?阿澈如果不去救你就不会有危险,阿澈没有危险,我会去救阿澈?”  “说的什么绕口令?”乔岭南皱了皱眉,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辩,“所以,最后到底是谁受伤了?又是谁拖了后腿?”  卫宵终究还是哑口无言,却气得脸色发青。  白澈只觉得头疼:“你们别吵了,我来开车。”  “你连驾照都没有,开什么车?”乔岭南不满地道。  “我能开的。”白澈也不多解释,只是坚持。  乔岭南脸色很不好看,抿了抿唇,最终没说什么,连白澈也不搭理了,一个人去后面睡觉。  白澈也假装不知道,对高小狩道:“包子哥哥,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开车,你……”  高小狩道:“我开一晚上没问题的,还是你休息吧,你刚才用了法术,肯定很累吧?你放心,我以前开过更久的车,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澈摇头,坚持道:“没关系,我先来开。我怕那东西还会再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撑不下去就叫你。”  高小狩无奈,只得答应。  卫宵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白澈也没拒绝,卫宵立刻爬到副驾驶去了。  高小狩和楚腰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白澈也走了以后,高小狩叹了口气,对楚腰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后面看看南哥,这都怎么回事啊?”  白澈冷着脸开车,虽然他向来面瘫,可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  卫宵看了一会儿,主动道歉:“对不起,又让你难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你为难我也很心疼,可你也看到了,是乔岭南故意挑事的,我真的也很冤。”  “我知道。”白澈很平静地道。  卫宵反而怔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白澈不说话,很明显还是生气的,可他不愿意说出来。  卫宵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阿澈,你真的觉得你喜欢乔岭南吗?”  白澈没看他,反问:“你什么意思?”  卫宵说:“对不起,我承认我调查过你们。我是个商人,算计和谨慎是本能,所以我在找你们帮忙之前,肯定要了解你们的情况。所以,我知道,你失忆了,甚至连心跳都没有。你之所以会和乔岭南在一起,是因为他能让你心跳,对吗?”  白澈开车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你别激动。”卫宵安抚道,“我知道什么不重要,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为你不值,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乔岭南这个人对吗?你只是喜欢在他身边时,有心跳的感觉。阿澈,那不是爱情,你不要把自己骗了。他能让你心跳,也未必就是因为他和你多有缘,你又没和别人试过,怎么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能让你心跳呢?你要相信,这世界上能让你心跳的方式可能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在乔岭南身边这一种。我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不忍看你委屈自己。”  白澈沉默了很久才道:“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你知道我喜欢乔岭南什么吗?”  “什么?”卫宵立刻问道。  “他对我很坦诚。”白澈说,“乔岭南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可你们,却未必……”  “阿澈,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宵不安地挪了一下。  “卫宵,我也没那么蠢。”白澈终于看了他一眼,说,“你能在家里养了那么多东西的情况下,还过得安然无恙,会是普通人吗?还有,刚才你救我的时候,明明可以躲开那怪物的攻击,可你却故意没躲开。你肩膀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只是表象。”  他顿了一下,还是接着道:“你大概忘记了,我有个外号叫‘鬼医’,这些我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知道你也不是普通人,我不知道你非要跟着我们是想干什么。我不想揣测你的意图,我只想把这些怨灵处理好,带他们回家。但是,我不会听信一个不坦诚的人的挑拨。”  卫宵显然没料到白澈会如此坦诚,他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有点重,心里应该也不平静。  过了很久,卫宵才道:“我承认,我不是普通人。但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天生体质就很奇怪。能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好地相处,不然我也不敢卖地下挖出来的东西。我也承认,刚才我是故意的,你不就是因为乔岭南救了你一命,所以才对他死心塌地吗?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也可以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好吧,我承认,现在看来,这个做法是蠢了一点。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乔岭南公司门口的咖啡店,你戴着口罩坐在那里特别醒目,我当时就想这个人的眼睛真的太好看了。当时乔岭南拒绝了我,我本来都没想再去找他了。说实话,我虽然被那些东西困扰,但正如你所说,他们还不至于能要了我的命。能解决掉当然最好,不能解决我也可以过下去,说不定会遇到什么转机。可是,后来我无意中知道,你和乔岭南是一起的。我就下定决心,要再去找你们。乔岭南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我都答应下来,只是因为想和你靠近一点。但乔岭南也很狡猾,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所以私下里对我……其实他怎么对我倒是没关系,但是我不能忍受见不到你,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来的原因。没有别的,全都是因为你。”  卫宵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白澈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卫宵又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如果你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我会尽量让着他的。” 第47章 第62章  乔岭南心疼不已, 但是看他脸色还算不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卫宵的情况很不好,他倒在地上, 半晌都爬不起来。  乔岭南确定白澈没事以后, 就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卫宵也喷出一大口鲜血。  乔岭南低头一看, 他腹部中了那怪物一掌,看起来血肉模糊, 很是吓人。  乔岭南也不怼他了, 皱着眉头问:“你感觉怎么样?”  卫宵没力气回答他, 看向刚走过来的白澈,白澈替卫宵看了一下伤势,说:“有点严重, 不过还能治,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先把他抱上车。”  乔岭南只好把卫宵抱起来,听说他没有大碍以后, 又忍不住毒舌了:“谁叫你做人鬼鬼祟祟,一点都不坦诚的?明明有法力,偏要装傻白甜, 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卫宵没力气反驳他,重伤之下又被他奚落,简直要气死了。  白澈先去看高小狩,他倒是没受伤, 只是中了法术,白澈很快便替他解了。  高小狩一得到自由,顿时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那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宁愿跑上前去和那些怪物拼命,哪怕受伤,也比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要好。  白澈也没空多管他,转身上了车。  乔岭南这次很好心,把卫宵抱到了那张双人床上。  白澈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来帮卫宵治伤。”  “我都是小伤。”乔岭南不愿意离开,“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也受伤了,有什么脏活累活就交给我来做。”  卫宵躺着看两人这般亲亲密密,简直想死的心都有,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澈随身带着很齐备的医药箱,也不多和乔岭南废话,飞快帮卫宵处理了伤口,最后对卫宵道:“你伤在腹部,我也不是外科大夫,可能处理得不是很好。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大意,所以最好不要乱动,好好躺着休息吧。”  卫宵只能点点头,虚弱地道:“谢谢。”  白澈安置好卫宵,又拉着乔岭南往外走:“走,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乔岭南和白澈身上都是小伤,两人很快处理好了。  白澈看了一下箱子里的招魂旗,没有什么问题,才真的放下心来:“我去开车吧。”  “我来开,你帮我看着路。”乔岭南说,“你今天太累了,需要休息。”  高小狩和楚腰有些过意不去,同时道:“我来开吧。”  “算了,你们也好好休息。”乔岭南大手一挥,直接去了驾驶室。  白澈则上了副驾驶。  车子重新启动,白澈从座椅下面拉出来一个东西,随手扔到车外。  乔岭南笑了一下,说:“刚才你确定了吗?卫宵到底是什么人?”  白澈点头:“确定了,他就是北巫族的人。他练的法术和我练的同出一源,但是又不尽相同,有些细微差别,只能是北巫族的人。而且,他的法术其实很厉害,根本不比我弱,所以还不会只是普通人,应该是族内比较重要的人。”  “看来我们的感觉没错。”乔岭南说,“楚腰说过,觊觎南觋族的势力,其中有一方就是北巫族。卫宵扮猪吃老虎,装傻白甜到我们身边来,肯定没安好心。他伤得怎么样?暂时没有威胁了吧?”  白澈说:“伤得挺重的。”  乔岭南一点都不同情他:“那怪物是他找来对付我的,现在他自己伤在怪物手底下,也算是报应了。”  白澈点了点头,又说:“我有点奇怪,那怪物明明是他找来的,怎么会对他下那么重的手?”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乔岭南笑道,“他找了怪物来对付我,想要摸清楚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原本他可能也没真想要我的命,所以那怪物特别有恃无恐。却没想到,我们下了杀手,那怪物临死的时候看到他,能不愤怒吗?偏偏他那时候冲过去了,可能也是没想到那怪物会对他下手。下重手还是因为怪物那时候已经受伤了,不然卫宵可能就直接没命了。”  白澈觉得乔岭南说得挺有道理,也不纠结这事了。  过了一会儿,乔岭南忽然又道:“刚才吹笛子的,是岳照吗?”  “对了,我都忘记这事了。”白澈愣了一下,急忙去找自己的玲珑笛。  玲珑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白澈看向乔岭南:“应该是岳照了。”  “看来她一直跟着我们。”乔岭南说,“既然你说,当初是她把你从卫岭山救出来的,那她应该是自己人吧?可是,威胁她的人到底是谁呢?鲜若那时候已经被她关起来了,肯定没那能力。难道是,卫宵?”  “完全有可能。”白澈说,“北巫和南觋都是鬼族的克星,卫宵能够威胁岳照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是,卫宵……”  乔岭南话没说完,白澈忽然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手里的耳机,又把其中一只塞进乔岭南的耳朵里,另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  耳机里有个陌生的声音:“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了?”  卫宵的声音:“失误。”  “哼,只怕不只是失误吧?”陌生的声音明显很不满,“你那时候如果不冲过去,怎么会受伤?”  卫宵:“我已经暴露了会法术这一点,不冲过去,他们会怀疑的。”  陌生声音:“怀疑?那么紧急的情况,没有人会怀疑你。我看你是想救锦时吧?你该不会真对他动心了吧?”  乔岭南猛地扭头看白澈,被白澈瞪了一眼,又乖乖看着前方开车。  卫宵似乎也有点恼:“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陌生声音:“好吧,我且信你一次。你把自己都暴露了,事情查清楚了吗?”  卫宵:“查清楚了,乔岭南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陌生声音:“那就好。”  耳机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检查卫宵的伤势。  过了一会儿,那陌生声音又道:“好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再这么蠢,我都救不了你。”  卫宵哼了一声,里面就没有声音了。  乔岭南摘了耳机,看向白澈:“这人是谁?”  “没印象。”白澈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的医术似乎很厉害,应该是南觋族的人。”  “那个叛徒?”  “应该是,可是,这个人的声音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白澈有点苦恼,“而且,他藏在哪里的?”  “不着急。”乔岭南说,“明天就到了,那人既然还没暴露,肯定会出来见你吧?到时候我们再听听,说不定就认出来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卫岭山脚下。  乔岭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二十年没回来了,这里居然没多大的变化。看着这些景物,还是那么亲切。”  高小狩也很感慨,接连点头:“是啊,和梦里的样子一样。”  卫宵在楚腰的搀扶下,已经能站起来了,他还在继续扮演着傻白甜,跟着感叹道:“卫岭山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山灵水秀。”  乔岭南道:“山灵水秀倒是真的,不然也养不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怪物出来。”  卫宵不理他,转头问白澈:“现在怎么办?你要把那些怨灵怎么处理?”  “我得先找到他们是从哪里被弄出来的。”白澈说。  高小狩在旁边接了一句:“对啊,卫先生你朋友呢?让他们带路吧,为了救你的命,差点把大家的命都搭进去了,这事还是早点了了的好。”  卫宵无奈,只能说:“那我问问吧。”  他打了个电话,说:“他们来接我们。”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撒谎,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卫宵的人很快就来了,来了两个人,很强壮,态度不冷不热,只和卫宵打招呼:“卫先生怎么来卫岭山了?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一声不就行了?”  卫宵说:“我们想看看你们挖出那些古董的地方。”  两个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卫宵。  卫宵急忙解释:“你们不用多想,我们并没有要抢你们生意的意思。只是,我最近被一些奇怪的东西缠上,找了高人来做一场法事,所以需要看看那地方,没别的意思。”  两个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白澈他们一番,最后居然很轻易地答应了:“也不是不可以带你们去看,只不过,只怕你们去了也没什么用。”  白澈他们到了地方才明白那两人的意思,墓穴的确有,但是已经坍塌了,洞口都被封住了,根本进不去。  “怎么会塌了呢?”卫宵急急地问。  白澈都懒得看他,一转头却见乔岭南和高小狩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都有点奇怪。  第63章  那两个人回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前天夜里,这里忽然就塌了,洞口也被封住了。幸好, 当时我们都在外面, 里面没人。这地方有些邪门,我们不敢再挖了。”  一群盗墓贼, 胆子会这么小?他们挖了那么多东西出来,那些东西里住满了怨灵, 现在却来说这里面邪门?关键是他们那有些惶恐的表情, 演得不太像, 这段话也像是背好的台词,演技根本不过关。  不过,白澈并未质疑他们的话, 只是说:“塌了也没关系,我只是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是要把这些东西再关回地下去。”  他说完,朝卫宵看过去。  卫宵明白过来, 对那两个人道:“谢谢你们带路了,你们放心,说好的报酬我会转到你们的账户上。”  这就是在赶人走了,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但神情明显有些不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乔岭南笑着来了一句:“最好别想再回来, 这些东西连卫先生都惹不起,更何况是你们?”  那两人一听这话,倒是不再回头了,急速地离开。  乔岭南瞥了卫宵一眼,装什么装,一句话不就露馅了吗?  卫宵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他没和乔岭南争论,只是看向白澈:“阿澈,现在怎么办?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高小狩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打击他:“你这样子,能做什么?还是去车里待着吧,不碍手碍脚就谢天谢地了。”  卫宵脸色更难看,这一路上被他们欺负得也是够够的了,偏偏他一开始给自己的人设就是善解人意,想爆发一次都不行。  乔岭南却道:“不,卫先生不能离开。”  “为什么?”楚腰自从到了这地方面色就有些凝重,这时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因为不看着澈澈处理了那些东西,卫先生怎么会放心呢?”  乔岭南看着卫宵又变了脸色,才悠悠补充了一句:“毕竟,卫先生也算是苦主了嘛。”  白澈这时候也点头:“都不用离开。” 第49章 乔岭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果园,他点头:“看到了,那果园怎么了?”  “当时有个政策,愿意过来养果树的,给补贴,不过要在这边安家,我们当时就搬过来了。”大爷说。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那时候搬来的吗?”乔岭南问。  “对啊。”大爷点头,“都是那时候来的。”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那个政策可是害苦我们这一批人了,果子都卖不出去,还不如住在山北呢。”  “哦?不是说有补贴吗?”乔岭南饶有兴味地问。  “补贴那几个钱,哪里够用啊?”大娘看起来非常不满。  大爷打断她的抱怨:“别抱怨了,说到底,还是我们眼光不够,自己要跑过来的,怪得了谁呢?”  大娘不说话了,很委屈的样子,乔岭南笑着把话题岔开。  吃完饭,乔岭南又带大爷去看他们的房子。  他在山脚下指着山顶上的破房子说:“大爷您看,就是那地方,您不用上去,告诉工匠们去做就行了。”  “这点路算什么,大爷腿脚好着呢。”大爷倒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蹬蹬蹬在前面,一口气爬到了小山顶上。  看到这房子,大爷说:“你们这里很多年没人住了吧?都朽成这样了,木料全部都得换掉。”  “该换的都换。”乔岭南说,“钱不是问题,您老看着办就行。”  大爷有点不理解:“你们想住,在山下买间房子,都比重新翻修便宜,何必这么麻烦呢?这运材料上山也挺费劲的。”  “主要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房子,也就图个念想,别的房子就不是那感觉了。”乔岭南有点黯然。  “理解,理解了,你这孩子还算有良心。”老人家似乎对这种事情格外容易触动,“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修好。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一样不落地给你留着。”  “谢谢大爷。”乔岭南是真挺感激的,“您不用总上山来,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你就别担心了。”老大爷特别豪爽。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乔岭南给大爷留了他报价的两倍的钱,说好多退少补。  “现在可以走了吧?”楚腰有点郁闷地问,这一番折腾,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你好像很着急?”乔岭南反问。  “出去了那么久,到了家门口却不能回去,是你你不着急吗?”楚腰白了他一眼。  好像是这个道理,乔岭南并不生气,反而赔笑道:“是我的错,我也是因为离家太久,所以回来着急了一点,现在我们走吧。”  还是楚腰在前面带路,乔岭南拉着白澈手,白澈忽然低声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点。”乔岭南也低声道,“那个村子以前是没有的,以前那个村子不见了。但是,这些村民应该并不知情。”  看到白澈眉头蹙起,他又低声安抚:“别担心,可能有别的原因。”    第65章  南觋族的入口的确如楚腰所说, 并不是很隐蔽,但外面设了阵法,普通人只看到几棵树就自动过去了, 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入口。  楚腰带他们绕过那些树, 后面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小道周围种着许多很常见的树木, 并没有什么特别,反而有种古朴的美感。但是如果仔细看, 就会发现那些青石板的纹路是不一样的。  走了几步, 白澈忽然停住了脚步:“这里好像不对。”  楚腰回头看着他, 满脸欣喜:“锦时哥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白澈在乔岭南手心点了一下,却对楚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但是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楚腰似乎有点失望:“我也觉得怪怪的,总认为有人在这里动过手脚,可族长却说没有问题。”  “算了,走吧。”白澈道, “先见了族长再说。”  “好。”楚腰又开心起来,“你们小心一点,这里设有很多陷阱, 走错了危险……”  她话还没说完,后面的高小狩就踩错了一步,吓得他喊了一声就不敢动了。  所有人都停住了,紧张地看着周围,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异样。  大家松了一口气,高小狩正想说话,也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忽然射过来一支利箭,速度极快。乔岭南眼疾手快,抓着高小狩趴下,才勉强避过。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旁边楚腰也叫了一声,一扭头就看到楚腰挡在白澈面前,手臂上已经中了一箭。  “楚腰!”白澈急忙扶住楚腰,“你没事吧?”  “没事。”楚腰摇摇头,警惕地看着周围,“你没事就好。”  乔岭南挡在他们面前,过了一会儿,看到没有箭射过来了,才问楚腰:“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了。”楚腰说,“原本也不是为了杀人,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高小狩这才走过去,特别过意不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腰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前面就到了,回去再处理吧。”  她说完,捂着手臂,继续在前面带路。  这一次,大家都更加小心,再没有出什么意外。  小道的尽头,是一条不大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非常干净。过了河上的桥,便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像是一个大广场。广场的后面则是两列房屋,一排比一排地势高,最后一排则是修在中间的,看上去还颇有气势。  这时候,那广场上站了个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面容却很威武的男人。  “爸!”楚腰跑过去,被男人一瞪,又改口道,“族长。”  族长的眼神在楚腰受伤的手臂上停顿了一下,很快看向身后的白澈:“锦时,你终于回来了。”  白澈顿了顿,有些疏离地叫了一声:“族长。”  族长眼神微微一黯,说:“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白澈点了点头,又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没有的事,你回来就好了。”族长似乎有点激动,“回来就好了。”  “族长,我们还是先替楚腰处理伤口吧?”白澈担心着楚腰的箭伤。  族长答应一声,却又训斥楚腰:“这样就能伤到你,以后怎么保护新族长?”  楚腰低着头,不敢辩解。  白澈忙道:“对不起,族长。不是楚腰的错,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是我连累了她,是我的问题。”  族长面色稍缓,却还是很严厉:“她本来就是该保护你的,没有做好,是她的能力不够。”  白澈对族长的严厉也有点发怵,不敢再多说。  好在,已经到了房间,白澈忙上前想帮楚腰处理伤口。  族长拦住了他,喊了一声,立刻进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族长对那姑娘道:“阿美,你帮楚腰处理一下伤口。”  然后又对白澈他们说:“你们跟我来。”  几人到了隔壁的一间房里,族长先对乔岭南和高小狩道:“两位就是乔先生和高先生吧?”  看到他们点头,他对着两人作了一揖:“我都听楚腰说了,两位救过锦时的命,帮过他很大的忙,我谨代表我们南觋一族,对两位表示莫大的感激。”  乔岭南和高小狩忙避开了他的礼,乔岭南说:“族长不必客气,我们帮澈澈,只是因为……”  他看到白澈微微摇了摇头,转口道:“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并不是为了什么南觋族。而且,澈澈也帮过我们很多,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族长不用说那些客气话。”  族长听了乔岭南的话,又扭头看白澈,脸上露出复杂的情绪,最后终究是欣喜占得多了一点:“你一个人长大,除了楚腰也没什么朋友。没想到,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交到这样两个知心朋友,也算是没有白受这一番苦了。”  他又对乔岭南道:“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但是在我们族人心里,你们都是大恩人。这里原本是除了族人以外,别人都不能进来的,但是你们可以随便出入此地。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贵宾了。”  “谢谢族长。”乔岭南急忙道谢。  “不过。”族长犹豫了一下,说,“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现在南觋族遇到了大困难,我也不知道这次的结局会怎么样。两位毕竟不是我们的族人,没必要被我们的事情牵连。所以,我的意思,两位最好及时离开。以后如果我们能打退仇敌,一定请两位来多住些时候。”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说:“既然我们都说了,和澈澈是过命的交情。那就没有道理在他有难的时候离开,族长要是不嫌弃我们力量微薄,我们愿意留下来助澈澈一臂之力。”  族长眼神在几人中间来回穿梭,打量了一番,最后道:“好吧,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也感谢你们的好意。”  他顿了一下,又说:“一路辛苦了,两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有话想和白澈单独说,乔岭南看了白澈一眼,白澈轻轻点了点头。乔岭南这才跟着点头:“那就麻烦族长了。”  族长叫了人进来,将乔岭南和高小狩带去休息。  屋子里只剩下白澈和族长两个人。  族长看了白澈一会儿,说:“你和那个乔岭南,关系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白澈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说这件事情,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他也没想瞒着,所以倒是很坦然地点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恋人关系。”  族长眉头紧紧皱着,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  白澈道:“族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有记忆,您不说,我是猜不到的。”  “楚腰是你未婚妻,你知道吗?”族长问。  “什么?”白澈真是被吓了一跳。  楚腰是他未婚妻?怎么可能?  族长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我们的错。南觋族的族长,一般都是从小就会订婚的。你们还小的时候,我们看着你们俩挺般配的,就替你们订了婚。你们长大以后,也都没有反对,我们也就默认了,谁知道现在……”  白澈真的是惊呆了,他对楚腰的感觉,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的记忆里,都只是妹妹而已。怎么就变成未婚妻了呢?而且,楚腰为什么不说?  “那楚腰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提?”白澈有些艰难地问。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高小狩说的话,估计当时楚腰本来想说是他未婚妻的,结果被高小狩给堵了回去。她知道那时候说了他们肯定不会信,所以才选择说妹妹的吧?可是,她后来又帮着乔岭南向他求婚,甚至还准备婚房,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可能她看到你和乔先生……”族长摇了摇头,说,“你也不要太有心理负担,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不喜欢楚腰,我也不可能逼着你娶他。你和乔先生,你们两个男人……”  他揉了揉拧成一团的眉心:“他为了你连命不要,我也没法说非要你们俩分开,但是族里的人可能没那么容易接受。”  “族长。”白澈勉强镇定下来,说,“我这次回来,一来是因为楚腰说我们遇到了大危险,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二来,我也是想回来告诉您,我不想当这个族长。”  “不想当族长?”族长大惊,“你为了一个男人,连族长都不当了?”  “也不全是为了乔岭南。”白澈说,“我虽然没有记忆,可我能感觉得到,我以前可能过得不是很开心,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开心。而且,我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心跳,才有温度。离开他,我都不算活着。” 第51章 咸解说:“灵猫不是神,它只是有神力,但还不到神的地步。当时场面混乱,情况复杂。鬼族的势力认为灵猫是南觋族的帮手,而南觋族的人想要离开,自然也不希望灵猫活着,所以相当于所有势力都在对灵猫出手,它哪里抵挡得了?”  乔岭南忽然觉得很生气,这些人的贪念,竟然已到了这地步!那灵猫真死得太冤了。  白澈看了乔岭南一眼,靠近了一点,偷偷拉着他的手,又问咸解:“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战,南觋族虽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可老族长并没有放下心中的贪念。南觋族据传有一种顶级法术,叫祙天咒。传说如果练成这种法术,连天都无可奈何,所以叫祙天咒。南觋族的法术,并不是任谁都能修炼的。要非常有灵气的人,才能够修炼最顶级的法术。所以,每一任族长一上任首先就要开始在族人的小孩中,挑选适合修炼法术的继承人。老族长自己本身灵气一般,并不能修炼顶级法术,所以想要找一个厉害的人来帮他修炼。”  他怜爱地看了白澈一眼,继续道:“为了这个目的,老族长满世界寻找有灵气的孩子。原本南觋族的族长,只能在我们自己的族群里寻找,可他不满足,一心想找个人来练祙天咒。所以,他寻找的范围,已经不限于南觋族,甚至不限于人类了。我们第一次看到锦时的时候,他正在和一条眼镜蛇玩耍。凶悍的眼镜蛇在他面前,温顺得不像话。老族长大喜,将锦时抓了回来。”  他看着乔岭南,问:“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当时也是锦时帮你们赶走了那条大蟒蛇,那些动物天生就怕他。”  乔岭南当然记得,他还就这件事情和白澈讨论过好几次。  “老族长把锦时抓回来以后,想要试探他的能力,就故意把他丢到卫岭山上,看他和其他动物的相处,看他到底资质如何,是不是适合修炼祙天咒。所以,才会有那段和你们相处的时间。”  乔岭南简直快气炸了,他连名字都忘记了换:“这么说来,澈澈根本不是你们南觋族的人?就为了你们的贪念,你们就把他从父母身边带走,关起来修炼法术?最后还害得他失去记忆,身体受损?那他的父母呢?现在又为什么非要把他找回来?我想我没记错吧?当初就是你一直带着澈澈和我们玩的,你说老族长是坏人,那你该是好人了?那你为什么没把澈澈送回去?反而帮着老族长在试探澈澈的能力?”  咸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乔岭南说的澈澈就是锦时,解释道:“我不是好人,我承认,早年的时候,我也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称霸世界谁不想呢?所以,那时候,我和老族长是一伙的。我也帮着他到处寻人。最开始我也觉得,锦时这么好的资质,要是不修炼法术,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也没反对他把人带走。我当时想的是,等到将来锦时很厉害了再回去,他的父母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乔岭南听到这话就更生气了:“哪个做父母的,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去受苦?这些狗屁法术有什么用?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利欲熏心?”  咸解由着他骂,等他平静下来才说:“所以,我后来后悔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后悔?”乔岭南冷哼一声,“不会是和老族长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所以才狗咬狗吧?”  咸解闭了闭眼睛,也是满脸后悔的表情:“锦时是我找回来的,也带了他很久。说实话,他小时候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我也很喜欢他,是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了。可是,后来老族长把人带走去修炼以后,就连我都不让见,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和他争过几次,他不仅没有让我去见锦时,反而对我多加防范。我一气之下,却找锦时的父母,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族长让人干的……”  乔岭南猛地握紧了白澈的手,白澈手有点抖,但神情还算镇定。  他甚至还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我私下里去找你父母的事情被老族长知道了。他不仅开始防着我,还找我各种错处,企图弄死我。我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在这里的权利太大,我和他硬干只有死路一条,我甚至都不可能再见到你,很多事情都没法告诉你了。于是,我便假意投诚,他总算是不再想杀我。可是,却也没放松对我的防范,我几次想去找你,都无功而返。”  白澈又问:“那我怎么离开南觋族的,你知道吗?”  咸解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说你和老族长发生了争执。可能是你发现了什么。但是他放出来的消息,是你被叛徒咸若掳走了。可我知道,那一天,咸若根本不在族内,所以不可能是她掳走你的。”  白澈忽然问:“那一天,楚腰在族内吗?”  咸解说:“不在,她和咸若一起出去的。”  和咸解告别以后,乔岭南一出门就紧紧抱住了白澈。  白澈倒是情绪正常:“他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乔岭南奇怪地看他。  白澈说:“今天下午,族长和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只是其中的那个坏人变成了大长老。”  乔岭南一听,却将白澈抱得更紧了。  很明显,族长和大长老,有一个是坏人。可是,如果他们说的话不一样,那咸解的话有可能都是假的。可他们说的话一样,就说明白澈的身世是真的。  乔岭南心疼死了,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他根本来不及关心。  白澈很快明白过来乔岭南的想法,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更关心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有乔岭南,他关心的是怀里这个人。  第68章  回到房间, 乔岭南才问白澈:“老族长怎么和你说的?”  白澈道:“和大长老说得差不多,所有的故事,基本上一模一样, 只是, 好人坏人换了个立场。”  “如果老族长知道大长老是叛徒,他不是该直接将他揭发出来, 然后处罚他么?他是族长啊,怕什么?”乔岭南立刻发现了老族长的漏洞。  “族长说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白澈道, “当年的事情, 族长说是大长老把我带回来的, 说我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他看着我资质不错,很是喜欢, 所以就把我收留了下来。他后来才知道,我不是父母双亡,而是被大长老抢回来的。可是,那个时候我父母已经不在了, 所以族长也没有办法,又怕我知道真相会伤心,所以才没有多提这件事情, 帮着大长老瞒了下来。但是他自那以后,对大长老就开始防范了。族里出了叛徒,我被掳走,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大长老, 可是他没有证据。不过,他说咸若是大长老的人。”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乔岭南一下子听到这么多信息,都有点懵了。  白澈特别镇定:“这两个人肯定至少有一个就是主谋了,甚至可能两个都是。他们一看到我们就爆出这么劲爆的消息,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可能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也可能是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谁都不敢相信。”  乔岭南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今天注意到族里人的声音了吗?有没有听出来,之前在车上和卫宵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白澈摇头,“我今天很注意听了,可能是那个人没出面,也可能是他没开口说话。但是,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那人根本不在族内。”  “什么意思?”乔岭南满脸疑惑。  “你还记得门口的阵法吗?”白澈问。  “哦,我知道了。”乔岭南恍然大悟,“族里的人根本出不去,所以那个人不会是族里的人。”  他顿了一下,又问:“可是,你说你那阵法是一年前布下的,所以这一年来,这些人都没出去过吗?”  “很有可能。你之前不是问过楚腰吗?为什么知道了我和咸若的消息,可族里并没有派任何人来支援?”白澈说,“楚腰说是不能离开,可我觉得,应该是他们根本出不来。今天大长老不是说了吗?我离开的那一天,咸若和楚腰都不在族里,他们在外面,所以我认为她们是一直在外面活动,这一年根本没回来过。”  乔岭南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当初设下这个阵法,是不是就是为了阻止族人的离开?如果是这样,那你的原因呢?你离开,却把他们困在这里?”  白澈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大长老说,那天我和族长发生了争执。如果他没有撒谎,那可能是我发现了族长的阴谋,我打不过他,被岳照给救了。我临走的时候,不想他带着族人出来害人,所以设下了阵法,将他们困在里面?”  “所以,他才一定要找到你。”乔岭南也接着道,“就是为了让你破解这阵法?”  白澈皱眉道:“可是,咸若明明是想杀我的,而且咸若和楚腰明显不是一起的。难道,族长和大长老其实都不是好人,他们这是窝里反了?”  “这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乔岭南说,“你看,之前咸若手里有那么大的势力,她一直在抓楚腰,却没有真正把楚腰抓到。这真的是因为楚腰运气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咸若和楚腰也在演戏?”白澈睁大了眼睛,“她们俩演得越敌对,我们就越不会觉得她们是一伙的。我们已经不相信咸若了,自然就会相信楚腰。”  这正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理论,当初乔岭南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去救楚腰,把楚腰带在身边的。  “这样想来,其实有个一直困惑我们的问题就很清楚了。”乔岭南说,“我们一直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其他人都能立刻知道。其实,很简单,有个不在我们身边的人却一直非常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谁?”  “老族长。”乔岭南说,“楚腰不是一直在和老族长联系吗?我们都知道的,可是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老族长,所以就自动忽略了。”  “你的意思是,楚腰可能没问题,但是她把消息泄露给了族长,族长暗中安排了人在背后动手脚?”白澈问。  “你仔细想想,咸若对楚腰其实一直表现得比较忌惮,却并没有真的下过手。楚腰一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能和咸若的力量抗衡的。可是楚腰对咸若,却恨得真真切切的。而且,楚腰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暗中试探过,并没有任何破绽。我不相信楚腰的演技好到那么夸张的地步,我们朝夕相处,却都看不出来一点破绽。比如今天,她为你挡箭的时候,绝对不是演戏的。我觉得,楚腰应该并不知道这些。”  “其实,我心里也是相信楚腰的。”白澈说。  他在南觋族修炼法术的那些年里,只有楚腰一个玩伴,从他有限的记忆里能感觉得到,楚腰和他关系真不错。这也是他一直不太愿意去怀疑楚腰的原因。  “我现在的猜想是,楚腰可能的确不知情,所以她接近你时才能做到毫无破绽,因为她真的问心无愧。同时,她对自己的父亲也是绝对信任的,所以泄露消息的时候更不会内疚。”乔岭南说,“可能这也是岳照说小心身边每一个人的原因吧?楚腰、卫宵、族长、大长老……她没有说谁是坏人,只说要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白澈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把之前族长说楚腰是他未婚妻的事情给乔岭南说了。  白澈原本没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乔岭南,毕竟他爱的人是乔岭南,楚腰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以前的婚约,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不可能娶楚腰的。从楚腰的态度来看,对他显然也只有兄妹情。所以,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要分析族长的做法,他就把这事说出来了。可能他在这方面的态度,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乔岭南一听,顿时就急了,立刻改口道:“我刚才说的,都只是一种可能。其实,最大的可能,还是楚腰本身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她就是演技好而已。”  白澈本来被这些事情弄得头大,又听到自己的身世,心情也很压抑,现在看到乔岭南这反应,顿时就乐了。心里那些压抑的情绪,也都瞬间烟消云散。  他好笑地看着乔岭南,故意问:“那怎么办呢?我既然承认了婚约,就不能不负责吧?”  “负责?”乔岭南一把抱住白澈,把他压在床上,“你再说一遍,你对谁负责?”  白澈完全有恃无恐:“楚腰啊。”  “楚腰,楚腰……”乔岭南压上他的唇,狠狠吻了一番,才道,“你和我都洞房了,你忘了吗?你难道不该对我负责?”  白澈忍不住笑:“可是,如果按先来后到……”  “还先来后到!”乔岭南本来都放开他了,一听这话,立刻重新又压了上去。  他一边吻他,一边把手伸进白澈的衣服里,在他臀部揉了一把,手指碰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凶狠地问:“到底谁先来的?”  白澈被他吻得身体发软,伸手揽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过去,软绵绵地道:“你,你,你……”  乔岭南原本也没想做什么,现在他们也算处在龙潭虎穴,处处是危机,该步步小心才是。可是,白澈这样的反应,立刻就让他忍不住心痒痒了。  他的大手忍不住开始在白澈身上游走,到处点火:“小坏蛋,你是故意在勾引我吧?”  白澈看他急就莫名开心,不自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眉眼弯弯:“你被勾引到了吗?”  他忽然就想起来,几个月前在大街上他想勾引乔岭南的事。那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只想拥有乔岭南。现在他知道了好多好多事情,还是只想拥有乔岭南。而那个时候,乔岭南还对他若即若离,但现在,乔岭南已经离不开他。  白澈嘴角的笑意加深,就算有很多很多不美好的过去,可他还有美好的现在和将来,这就够了。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前面有再多的陷阱,再多的危险,他都无所畏惧,充满了信心。  乔岭南再不管身在何处了,他扯开白澈衣服上的扣子,覆上去道:“这个问题,只有用实际行动才能回答了。”  乔岭南的实际行动非常有效,白澈最后几乎软成一滩水,快化在他怀里了。  乔岭南紧紧抱着白澈,还不忘做了个总结:“族长就是最大的叛徒,楚腰是帮凶。”      第69章  接下来的几天,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乔岭南和白澈私下里打听了一圈,得知族长和大长老的确是有矛盾, 差不多算分成了两派。而咸若,就很明显属于大长老那一派的。  对于离开此地, 出去建功立业的想法, 族里一部分人是很支持的。而大部分的人,还是觉得祖宗遗训自然有道理,而且曾经失败过,就不该再尝试。安安静静待在这里, 才是正道。  而巧合的是, 那些支持离开的人, 都有意无意地把咸若和大长老划成一拨, 不断提醒着白澈。  就因为这个, 白澈和乔岭南都觉得,族长的嫌疑,比大长老更大了。  这天早上, 大家正在吃饭, 忽然有守卫进来通报:“北巫族的人正在闯入我们的领地。”  大家都吃了一惊, 纷纷放下碗筷, 一起看向老族长和白澈。  北巫族?卫宵?  白澈和乔岭南对视了一眼, 都不吭声。  老族长站起来,看了看大家,说:“先到广场集合。”  所有人行动迅速,很快就在广场集合了。  通往南觋族内部的那条路上的阵法已经被毁了, 十来个看起来很强悍的人正站在河对岸,和南觋族的战士对峙着,双方气势都很足,剑拔弩张,一不小心就会打起来。而站在对方最前面的人,正是卫宵。  不过几天时间,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全好了,站在那里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不便。  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温和,还一个劲地对南觋族的人解释:“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来探望朋友的……”  他的态度,和周围人的态度相差很大。 第53章 “好吧。”乔岭南揉揉白澈的脑袋,“现在, 我们怎么办?”  “等他们来找我解开阵法。”白澈说, “我一直想去之前修炼的地方看看, 可族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阻拦。他要是来找我解开阵法, 就阻拦不了了。”  白澈修炼的地方, 就是他在南觋族待得最久的地方,也是他最后离开的地方。白澈始终觉得,那里肯定能发现一点线索。可是,老族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阻止他去, 这就更加说明那地方有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澈才更加想去看看。可是那地方有老族长的人把守,白澈轻易溜过去,反而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要等老族长亲自开口带他去。  乔岭南点点头,忽然说:“从这几天老族长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并不想把族长之位让给你。而且,族中有不少族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们似乎也不愿意你做新的族长。”  之前楚腰和他们详细说过,南觋族就是这么奇怪。族长继任的时候,就会寻找新族长的人选,找到以后,会大力培养。新族长到了二十五岁,就要继任族长,老族长就要退位。  现在已经过了年,按照惯例,白澈去年就该继承族长的位置了。那时候白澈不在族内也就罢了,可现在,白澈回来了,族长却并没有要让他继任的意思。  虽然,不想做族长是白澈自己提出来的,可他们仔细观察多,族内也并没有为白澈继任做过任何准备。这也就是说,即便白澈不提出来,老族长只怕也会找各种借口,来延迟这继任仪式。如果他真的有心,白澈回来这风平浪静的几天,已经足够他继任了。  “我现在都怀疑,你之所以会失忆,被迫离开南觋族,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到了继位的年龄。族长不愿意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才设计陷害你的?”乔岭南又提出一个可能。  白澈没有反驳,乔岭南的怀疑是有理由的。毕竟,白澈并不是南覡族的人,这个族长的位置,老族长肯定没有想过要真的给他。根据现在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白澈当时受伤,被岳照救走。如果没有岳照呢?白澈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怀疑的很有道理。”白澈皱了皱眉,又说,“可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老族长似乎并不想杀我。”  乔岭南说:“之前我一直有个疑问,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咸若明明是想杀你的,可老族长似乎又不想杀你。这几天我反复思考,好像已经理顺了。”  白澈立刻一脸期待地看着乔岭南。  乔岭南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我先问你一件事情,找到王叔的尸骸那一次,如果我不去救你,你也不会有事对不对?你能从大火里逃生吧?”  白澈没料到他会问那件事情,点了点头,他当时就和燕燕说过,他有自保的能力,他根本不怕那场大火。  “这就是了。”乔岭南点了点头,“你的能力,族长想必很清楚吧?咸若肯定也清楚了?所以,那场大火,有没有只是做了个样子给你看的呢?只是给我们一种错觉,咸若很想杀你。可实际上,我们仔细想想,咸若有哪一次,是真的下了杀手的?”  白澈想了想,似乎除了乔岭南那次的车祸,咸若还真的是从来没有下过杀手。而那一次的车祸,似乎也是针对乔岭南的,他最后只是蹭破了一点皮。  乔岭南说:“我之前疑惑的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一直以为是要你的小命。如今看来,并不是。我想到的可能是,你如果不知道族长的阴谋,自然没有后面的事情。可你知道了,所以你和族长打了一架,还受伤失忆了。你还记得大长老说过什么吗?他说老族长是想让你帮他练一种很厉害的法术,连上神都无可奈何的法术。我们假设大长老没有撒谎,那你以前一直在练那种法术。我不知道你练成了没有,如果你没有练成,族长不会甘心。如果你练成了,族长更不可能让你死掉。”  “我明白了。”白澈点点头,说,“我被岳照救走,他知道我没死,所以派了咸若和楚腰出来找我。可能最开始,因为我知道了他的阴谋,所以他的确有杀我的心,但是知道我失忆以后,又觉得可以利用,所以动摇了。他利欲熏心,根本舍不得放弃我这把利剑。所以,让咸若和楚腰扮敌人,互相针对,反正就是要在我身边安插一个人就对了。他随时能够掌握我的情况,所以根本不担心,才会放任我一直活着。”  白澈思路越来越清晰:“可是,他们都没料到我会遇到你,更没有料到,你能让我心跳。这让他们很害怕,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让你离开我,因为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觉得你可能会让我恢复记忆。所以,那场车祸,还就是针对你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到那场车祸,想到当时乔岭南的样子,白澈心里就难受。他们一直在想,那场车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推测出来是他连累了乔岭南,白澈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  乔岭南拦着他的肩膀,继续道:“可是,那场车祸中,他们神奇地发现,我的生命力好像也很顽强,有点超乎正常人的状态。因为卫岭山下有上神血脉的传说,而我,恰好也是来自卫岭山的,如此巧合,他们不免又多想了。大长老说,上一次的混战,因为灵猫的牺牲才得以平息。可是,大家都很害怕,上神还留有后手。谁知道,所谓的上神的儿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后手呢?谁又知道,下一次在关键时候,上神的儿子,会不会再一次跑出来,做灵猫曾经做过的事情呢?  “所以,他们很担心,便想把我除掉。我们回来的路上,卫宵引来那怪物,用来试探我,却发现那怪物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更加忌惮,似乎也就更加确定了,我就是那个什么拥有不死之身的上神的儿子。他们知道一时半会儿除不掉我,只能先把我们弄回族内,再想别的办法。你看看老族长的态度,一边说我们是贵客,一边却又防贼似的防着我们。而且,他还和你提楚腰是你未婚妻的事情。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一边说楚腰是你未婚妻,一边又表示对我们俩的支持。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他真的支持我们俩,根本就不会提出这件事情吧?反正你和楚腰都没有那个意思,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方法,难道不是就当没发生过吗?他提出来是为了什么?让你对楚腰有愧疚?还是在我们俩之间埋下一根刺?”  被两个人这么一理,事情好像都顺了。  白澈看着乔岭南:“所以,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族长就是那个主谋了?”  “族长绝对是主谋。”乔岭南说,“大长老是不是主谋之一还不好说,但是我觉得,大长老现在能信任的概率更大一些。你可能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我和包子都记得,他的确是对你很好。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不好,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白澈点点头,说:“我也记得,他对我很好,我一看到他,就有亲切感。可是,我一看到族长,却感觉有点害怕。这种感觉,也是骗不了人的……那么,现在,我们就只剩下一个卫宵的身份不好确定了?”  “卫宵的确很奇怪。”乔岭南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卫宵和老族长是认识的,应该还是合作关系。可是,他们之间,似乎又的确有嫌隙?会不会,卫宵才是和族长合谋的另外一个主谋?”  “可是……”  白澈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族人朝他走了过来,白澈忙停住不说了。  “小族长,族长请您过去,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族人恭敬地道。  白澈和乔岭南对视一眼,都精神一震,来了!  第72章  两人跟着那族民到了老族长的房间, 里面只有老族长和楚腰在。两个人都眉头紧锁,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族长, 您找我?”白澈很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锦时,你来了?来来来, 坐坐坐。”老族长立刻露出笑脸招呼他们, “乔先生也请坐。”  等他们坐下来,老族长才又坐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澈道:“族长,您有什么事情, 就直接说吧, 但凡是我们能做到的, 为了南觋族, 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老族长叹了口气, 问:“你们还记得刚才,我们说让大长老去调查北巫族的事情吧?”  白澈心中有数,立刻道:“当然记得, 怎么?大长老真有问题吗?他是不是和北巫族的人背地里互相勾结了?”  老族长对他怀疑大长老的事情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很快又摇头, 说:“不是的, 大长老有没有和北巫族人勾结还不知道, 但是现在有件事情很麻烦。”  “什么事情?”白澈好奇地问,“连族长也解决不了吗?”  老族长被噎了一下,又慈爱地说:“这件事情,麻烦就麻烦在我解决不了, 但是你应该能。”  “我?”白澈愣了一下,又爽快地应道,“您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困扰,并不是有外敌来入侵。”老族长唉声叹气地道。  “那是什么?有叛徒吗?我们既然已经有目标了,只要严密盯着大长老就好了啊。”白澈立刻道,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族长看他东拉西扯,只能直接说了:“不是的,我们现在最大的困扰,是我们都不出去。”  “怎么可能?”白澈惊讶地看着他们,“怎么会出不去?是外面来了敌人吗?”  “不是的。”老族长说,“是我们门口的阵法。”  “阵法有什么问题?”白澈问道。  “楚腰说,你刚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阵法有问题,对吗?”老族长问道。  “是的。”白澈点头,“好像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老族长紧紧盯着他:“那你有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白澈摇头:“看不出来。”  老族长松了一口气,却又难掩失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澈追问。  “那个阵法,是被你改动的。”老族长说。  “我?不可能吧?”白澈满脸惊讶,“我为什么要改动阵法?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是失忆了吗?”老族长摇摇头,又恢复了满脸慈爱,“你当时改动阵法,是因为你正在修炼一种很厉害的法术,想要试试自己的能力。可是谁也没想到,你改动阵法以后,耗费了太多精力,身心疲惫。我们原想着,等你休息好了再改回来就行了。谁知道,却被咸若钻了个空子,把你从族内掳走了。你要不是当时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咸若所伤的。”  这么扯淡的话他还能说得面不改色,白澈更是震惊:“竟然是因为这样吗?那,被我改动的阵法,现在有什么问题?”  “改动后的阵法,只能进,不能出,我们现在都出不去。”族长说。  “不对啊。”白澈立刻道,“您看,楚腰和咸若不都出去了吗?要是不能出去,咸若怎么把我掳走?而且,您之前还说,有人来进攻,要是不能出去,那些进攻的人都死在这里了吗?”  “不是的。”族长很耐心地解释,“这个阵法厉害的是,只对当时在族内的人有效。咸若和楚腰,当时都不在族内,所以这个阵法改动以后,对她们也没什么影响。她们还是能够进出自如,那些进攻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白澈慢慢明白过来:“所以,那阵法并不是针对这个地方的,而是针对当时在族内的人群的?”  “是的。”族长点头。  白澈偷偷和乔岭南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澈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让乔岭南去试过,乔岭南是走不出去的,这又是为什么?  只是,这个问题现在没法问出来,不然族长肯定要怀疑的,白澈只能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族长说:“你能不能试一试,看能不能解开那阵法?”  白澈说:“对了,卫宵不是带着人闯进来了吗?他不是说他已经破了门口的阵法。”  “他那算什么破了阵法。”族长对卫宵颇有些不屑,“他破的是原来的阵法,原来那阵法,大部分南觋族的人都能破,不算什么。可你设下的阵法,他破不了。”  白澈看了乔岭南一眼,有点不敢置信地道:“我这么厉害呢?”  老族长不由郁结,却又没办法,说道:“你非常厉害,可是,现在你能不能解?”  白澈一脸为难:“我现在对那阵法一点印象都没有,要怎么解?要不然,族长您教我吧……对了,您是族长,您也解不了吗?”  老族长面色瞬间滞了一下,楚腰在旁边帮着解释道:“有一些很厉害的法术,只有施法者能够解,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哦。”白澈点点头,“那我去看看吧?可是,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老族长安抚了他一句,让他先试试,然后既然一起去了门口。  门口的阵法被损坏了,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白澈在旁边假装研究,又给乔岭南使了个眼色。  乔岭南举步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就绕回来了,他先是惊讶地说:“真的出不去了。”  然后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转头问族长:“不对啊,族长。您不是说,这阵法只针对当时在族内的人吗?我当时肯定不在族内啊,为什么我也出不去?”  他这么一问,几人都立刻靠了过来。  楚腰不信,立刻朝外面走去,她却并不受阻碍,完全畅通无阻。  这一次,连族长的脸色都变了,看着三张充满求知欲的脸,他想了一会儿,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难不成你当时在族内?”  “怎么可能?”乔岭南立刻道,“别说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这个地方,就算灵异了,我当时在,那我是怎么出去的?”  也有道理,大家都沉思起来,却想不到原因,又一同看着老族长。  老族长眉头紧紧皱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瞬间变得极度难看。但是很快,族长就恢复了平静,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能还得回去查阅一下古籍才能知道。现在,锦时你看看,能不能解开这个阵法?如果可以,自然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如果不能,那乔先生可能真的只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白澈总觉得,他话里似乎有点威胁的味道。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又仔细看了一阵,为难地对老族长说:“对不起,族长,我真的看不出什么来,甚至完全不记得我有能力布下这个阵法。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我先试试,你们小心一点……”  乔岭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白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几人往后退了一点,给白澈留出足够施展的空间来。  白澈盘腿坐在地上,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出一滴鲜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他嘴里低声念了几句咒语,轻喊了一声:“破!”  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树林忽然无风自动,空气中像是凭空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力量,楚腰和乔岭南都经受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只有老族长还坚持站在原地,但脸色也不大好。  首当其冲的白澈脸色更不好,他身体颤抖得厉害,像是在和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搏斗。  不到一分钟的时候,白澈就撑不住了,忽然向后跌倒,喷出一口血来,空气中奇怪的力量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乔岭南急忙冲过去,将白澈扶起来:“澈澈,你感觉怎么样?”  白澈在他手心按了一下,抓着他的手爬起来,摇摇头说:“我没事。”  然后,又很抱歉地对族长说:“对不起,族长,我没有办法。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能解这阵法的办法了,但是不行,我不是它的对手,拿它毫无办法。”  族长眉头紧紧绞在一起,甚至都忘记了来关心一下白澈的伤势。倒是楚腰跑过来,低声询问了一下白澈伤得重不重。  几人沉默相对半晌,乔岭南忽然说:“族长,你们这阵法,应该有名字吧?你们修炼法术,也该有秘籍口诀之类的东西吧?秘籍上会不会也有解法?你把名字和修炼的办法说出来,说不定澈澈能想出办法来?知道了怎么布阵,应该就能知道怎么解吧?澈澈现在连这是什么阵法都不知道,怎么解?” 第55章 可是,他又不让白澈和外面的人接触,那么白澈和人交流沟通就会有障碍。这样白澈即便出去了,还是得依赖他活着。  这人的心,真的太歹毒了。如果不是乔岭南教过他怎么分析人心,白澈根本想不到这些。  白澈一边装作打量屋子,一边平息自己的怒气,现在还不到时候!有一些真相,还没有挖掘到,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信息,才能一击即中。  老族长似乎也挺紧张,一直注意着白澈的表情。  白澈本来就是一张面瘫脸,除了在乔岭南面前多一点表情,平常时候根本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都不用刻意掩饰,就平常表情,老族长也看不出来什么。  白澈转了一圈,挺遗憾地道:“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看法术修炼秘籍吧。”  老族长一听这话就放心了,白澈的表现,说明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带白澈来这里,就是因为白澈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他怕他会想起什么来。  现在既然白澈想不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澈瞥到老族长一直无意识绷紧的手指松懈了下来,心里已经知道,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老族长就是幕后主谋,刚才他单独带自己过来,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想起了什么,他可能已经下手了。  “在这里。”老族长在最隐秘的角落找到了祙天咒的修炼秘籍,招呼白澈过来看,“你试试能不能行?”  白澈拿着秘籍,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合上秘籍,说:“我好像有点感觉,但是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还没练会这法术?”  老族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他马上有摇头,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守卫在外面敲门,敲得很急,像是有事。  老族长只好先放下这事,两人从密室出来,只见一个守卫满脸着急,看到两人立刻道:“族长,楚腰姑娘和那位卫族长打起来了。”  “什么?”老族长很意外,“怎么会打起来了?”  白澈也很意外,楚腰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情,绝对老辣,比他会为人处世多了。卫宵虽然有居心叵测的嫌疑,但是之前毕竟一起相处了几天。而且,卫宵到目前为止,虽然行为古怪,但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他就做了什么恶事。所以,按照楚腰的性格,就算对卫宵有些不满,也应该不会到直接出手的地步。  卫宵身为一族族长,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客,不太可能主动出手。而且,卫宵也是极度隐忍的性格,他之前被乔岭南那样挑衅,也还是能装普通人,又向来喜欢标榜自己是绅士,就更不会轻易向楚腰出手了。  所以,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族长也知道,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只是,守卫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说情况很严重:“卫族长伤得很重,他带来的人非常不满,闹着要讨个说法,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老族长皱着眉头,看了白澈一眼。  白澈说:“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卫宵毕竟是一族族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合族了,北巫族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老族长自然也明白,于是两人忙锁上门,匆匆往回赶。  白澈下楼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的树上有只翠羽小鸟,正是燕燕,忙给它使了个眼色。  老族长和白澈一起赶回大广场,就看到几十个人对峙在那里,场面非常混乱。  楚腰脸色很难看,勉强维持着没让大家打起来。卫宵躺在一边,看起来相当虚弱,乔岭南在旁边守着卫宵。  “族长,您来了。”看到老族长来,南觋族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老族长拧着眉头问,藏不住的戾气让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  “楚腰!”老族长看大家都不说话,直接点了楚腰的名,“到底怎么回事?”  楚腰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老族长更生气了。  白澈在旁边低声劝道:“族长,您先看看卫先生的伤势吧?责任可以后面再追究,但是卫先生不能死。”  老族长也觉得白澈说得有理,这才过去检查卫宵的伤势,白澈也跟了过去。他原本以为,传信的人可能夸张了,毕竟楚腰虽然聪明,但法术并不是很厉害。所以,她就算和卫宵打,也不会是卫宵的对手。即便卫宵让着她,她也伤不了卫宵多狠。  可是,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卫宵真的伤得很重,绝对不是装的。难怪,那些人都急红了眼。  白澈低声道:“这……别是没救了吧?”  他声音很小,但是北巫族中不乏听力很厉害的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又开始闹起来。  老族长一个头两个大,也来不及多想,大声道:“你们别急!你们族长不会有事!”  第75章  白澈趁着他应接不暇的时候, 偷偷挪到了乔岭南身边,乔岭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澈也没说话, 老族长安抚好北巫族的人,才发现白澈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皱了皱眉头, 让人将卫宵搬进了屋里。  “锦时!”老族长叫白澈,“你能治他的伤吗?”  白澈摇头:“我真没办法……对不起,族长,我刚才说错话了吧?”  “算了。”老族长头疼地道, “你来给我帮忙。”  白澈刚走了两步, 忽然注意到楚腰跟在身后, 她似乎很担心卫宵, 但是又担心被老族长骂, 所以不敢出声。  白澈心里一动,故意道:“楚腰,你也来帮忙吧。”  老族长一听这话, 扭头看了一眼, 才发现楚腰也跟着, 他冷哼了一声, 倒也没有阻止。  楚腰松了一口气, 答应了一声,三个人一起进了屋。  白澈仔细观察老族长的救人手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自己老练很多。对于之前大长老所说的“老族长资质一般”的话, 心里也打了个折扣,有野心的人,必定也有过人之处,一定要小心。  卫宵虽然伤得重,但是老族长医术了得,又有白澈和楚腰在一旁协助,还是很快将他救了回来。  只是,这到底也耗费了老族长不少精力,救完人他就靠在一边喘气。白澈看着楚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主动道:“楚腰,人是你打伤的,你就留下来照顾吧,至少让北巫族的面子上过得去。”  楚腰忙点头答应,老族长缓过一口气来,板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楚腰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她看了老族长一眼,纠结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就是和他,和他……切磋一下,谁知道……我也没有用全力,谁知道他就受伤了?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弱?他是不是故意讹我啊?”  卫宵受伤过重,施救过程就昏了过去,现在都还没醒。  楚腰的话,他自然是没法反驳的。  老族长瞪了楚腰一眼,怒道:“我一直怎么教你的?不可以仗势欺人,你偏就是不听。现在伤了人,还把责任推到受害者身上去,你是想受罚吗?”  楚腰不敢再说了,但是眼神和表情明显不服气。  白澈听到老族长这番话,心里更是鄙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如此大义凛然地说话?若不是已经有足够的把握,白澈都要怀疑他们之前的推测是错的了。  白澈面上不动声色,帮着楚腰道:“族长您先别生气,这事楚腰应该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一时失手,这卫宵人品原不怎么样,楚腰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族长气得不行:“卫宵如果真的是想讹她,怎么可能真的伤这么重?拿命来讹她?有什么好处?这事绝对不是卫宵的错,你别为她说好话。”  白澈听他这话,就确定了这事并不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他又偷偷观察楚腰的表情,发现楚腰有些心神不宁。看来,楚腰和卫宵争执,一定还有内情,能让楚腰怒下杀手的内情,会是什么呢?  “那就等卫宵醒过来了,听听他的说法再说吧。”白澈劝道,“现在事情还不清楚,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老族长对这话倒是听进去了,又训斥了楚腰几句,才转身走了。  白澈安慰了楚腰几句,也离开了。  老族长已经不见了人影,北巫族的人还守在门口,见到白澈出来,都不放心楚腰一个人在里面,立刻跟了进去。  白澈也不管他们,看了一圈,没发现乔岭南的影子,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乔岭南果然在房间里等他,一看到白澈进来,忙拉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看到他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却也并不放开,就势将他搂进怀里,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  白澈靠在他身上,说:“我们去了我以前修炼法术的密室,我对那里很熟悉,我们……”  “密室?”乔岭南打断他的话,“那老东西不会一直把你关在密室里吧?”  白澈过了最开始知道真相的难过劲儿,这时候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了。听到乔岭南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反而有点小开心,掩饰道:“当然不会,那边还有照顾我的人,还有保护藏书阁的守卫,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看到那地方,倒是想起了不少细节。还有,祙天咒我根本没练成。”  “没练成?”乔岭南一愣,不应该啊,如果没练成,那老族长的态度就很奇怪了。  “差最后一步。”白澈说,“所以,那个阵法我解不开。”  他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我觉得他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肯定会回去查资料的。我已经让燕燕在那边守着了,明天我们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提到燕燕,乔岭南想起了它带回来的消息,说道:“燕燕找到了老岳,它说,老岳已经到了卫岭山,就在外面。而且,燕燕还亲眼看到南觋族的人去找老岳,老岳见了他们以后,还发了脾气。按照这个情况来看,老岳极有可能就是被老族长威胁的。”  “这也有可能。”白澈说,“巫咸族本来就是鬼族的克星,所以即便现在南觋族的势力大不如前,老岳也会很忌惮巫咸族的后人。想要要挟老岳,只有可能是老族长或者卫宵。对了,卫宵和楚腰到底什么情况?”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乔岭南压低了声音道,“之前卫宵偷听我们谈话,然后被我和楚腰发现了,他说想了解南觋族,楚腰就说给他当导游。你知道楚腰是情商很高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和卫宵在南觋族内争斗。我是听了燕燕的话,想去找楚腰,结果却正好碰到两人打得正狠。楚腰当时说了一句话,她说我爸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然后可能是看到我出现,立刻就闭嘴了。紧接着,楚腰只是象征性地冲着卫宵打了一掌,我目测她真的没有用全力,卫宵也不可能避不开。可是,卫宵就是没避开,还受了重伤。我和楚腰开始还都以为他是装的,后来走近了一检查,才发现是真的受伤很重。楚腰顿时就吓傻了,还跟我说她没有用全力,我相信楚腰的话。所以,我觉得,当时可能还有第四个人在场,那个人肯定非常厉害,想要借楚腰的手杀掉卫宵。他可能和楚腰是同时出手的,所以大家都以为那是楚腰的力量。”  “第四个人?”白澈怔住了,他还帮卫宵治伤了,却根本没有想过,那伤口会是两个人造成的,因为实在像是同一个人的手法。不过,乔岭南提出来以后,白澈立刻就发现了其中很微妙的差别。所以,不是猜测,卫宵的伤,就是两个人造成的。  只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要和楚腰随意出的一掌完全重合,还不被人看出来,能力也太玄乎了。至少,白澈自己就做不到。  “你发现是谁了吗?”白澈立刻问道。  “没有。”乔岭南摇头,面色有点凝重,“我当时反应已经算快了,立刻就想到可能有第四个人。所以,很留心地在周围找了一遍,一点痕迹都没有。对方什么都没留下来,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白澈皱着眉头:“这人肯定不会是族长,他当时和我在一起,而且,我觉得他也没那个能力。那会是谁呢?这南觋族内,还有哪个高手?”  “先不管这个。”乔岭南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楚腰那句话的意思?”  白澈一愣,重复了一遍:“我爸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意思是,卫宵说了族长的什么话,楚腰不相信,才和卫宵打起来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楚腰纠结的表情,有点明了:“难怪楚腰有点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是为了卫宵的伤,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卫宵说的话吧?卫宵说了什么呢?会不会是我们推测出来的真相?”  “我觉得,极有可能是。”乔岭南说,“你看卫宵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城府极深,绝对不可能是那种甘愿居于人下的人。所以,即便他是真心想合族,也不会甘心把族长之位让出来。我之前就在想,他和族长,两个野心极大的人,可能合谋了对付鬼族妖族,但是谁做一把手这个问题,两个人始终没谈拢。所以,卫宵干脆堵上门来,就是想就近寻找机会。他向你示好,你没接招,他就把目标转向了楚腰。楚腰是族长的女儿,权利可不小。卫宵对楚腰的性格也是了解的,这姑娘有点喜欢刨根究底,还有点侠义精神,她要是真听说自己父亲干了坏事,一定会去查的。而且,卫宵既然和老东西合谋,他手里一定有实证,楚腰看了,不能不怀疑。楚腰一旦开始查自己的父亲,我们肯定也会有所行动,南觋族自然就乱了。还有,那藏在暗中的第四个人,为什么会想杀卫宵?最大的可能,不就是他说出了老东西的阴谋吗?”  白澈对乔岭南简直佩服得不行,他以为他看出来老族长的小细节已经很厉害。可乔岭南仅仅根据一句话,就推断出这么多线索来,还有理有据,实在了不起。  第76章  这天晚上, 一开始整个南觋族都很平静。  半夜的时候,白澈忽然从梦中惊醒, 乔岭南立刻也醒了,他就着月光一看, 白澈脸色煞白, 身上全被汗湿透了。  乔岭南抱着他安慰了一会儿,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拿了干的衣服过来换。  他没有开灯,轻声问道:“怎么?又做噩梦了?”  白澈任由他帮忙换好衣服, 说:“不是, 我恢复记忆了。”  乔岭南并没有很惊喜, 把白澈吓成这样的记忆, 能有什么值得惊喜的?他用很温柔地语气道:“那就说说吧。”  白澈换了干爽的衣服, 又喝了水,刚才梦里的不适已经差不多都消散了。他依偎进乔岭南的怀里,说:“其实, 我们之前的推测,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我那次被带走以后, 就被族长带到了藏书阁修炼法术。我那时候调皮嘛, 老是不听话, 更不愿意静下心来修炼法术,他就……”  白澈语气微微一顿,乔岭南抱着他的手立刻紧了一下,白澈反而伸手拍拍他的手, 说:“没关系的,他那时候爱惜我的天赋,倒也没有多为难我,只是对我的修炼很严厉。”  乔岭南知道他不过是故意说得轻松,来宽慰自己的。只是,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深究也是让白澈痛苦,所以他也不多问。但是在心底,乔岭南还是下定了决心,哪怕他们之前的推测全错了,老族长不是那个主谋,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白澈安抚了一下乔岭南,继续道:“我那个时候,基本上是老族长亲自在照顾,但是他要忙族内的事情,也不能一直守着我。楚腰调皮,经常偷偷跑来找我玩。除了楚腰之外,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岳照了。岳照闯进藏书阁纯属偶然,老族长一直想要将鬼族收为己用,所以对岳照也是视为眼中钉。有一次,岳照不慎,中了老族长的计,受了极重的伤。无意中就逃到了藏书阁,我当时正对老族长不满,知道她是老族长要的人,立刻就把她藏起来了。我救了她一命,她便常常来看我。  “楚腰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族内修炼法术,所以她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岳照则不一样,她活了几百年,知道很多东西,经常会给我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趣事。她还教我,不要和老族长对着干,修炼法术就是增加自己的实力,这并不是坏事。只有自己能力足够强的时候,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第57章 乔岭南和楚腰对视一眼, 不是很在意地说:“既然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那就说吧。至于相不相信你, 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卫宵看了乔岭南一眼,先对楚腰道:“我今天真的没骗你, 不信你可以问乔先生。”  “问我什么?”乔岭南反问。  卫宵说:“白澈的身世, 他是被咸族长从别的地方抢来的,咸族长还杀死了白澈的父母,对不对?”  楚腰盯着乔岭南,表情极其紧张。  乔岭南说:“这件事情, 大长老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 老族长也给澈澈说过同样的故事, 只不过在故事里, 掳走澈澈和杀害澈澈父母的人, 都是大长老。你刚才又和我说,大长老是你的人,原本我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现在却觉得, 可能老族长比大长老更能信任一点?”  卫宵没想到, 乔岭南到这个时候了, 居然还会这样说。卫宵可不相信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顿时又气又急。  乔岭南也不想让他气得太狠,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想知道的信息都没地方要去。所以,乔岭南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 说到底还是要看证据,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卫宵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躺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什么意思?”乔岭南装作不懂的样子。  卫宵看向楚腰,说:“你今天没有对我下杀手对吧?你仔细想想,你的那一掌,应该伤不了我,你承认吧?”  楚腰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就是故意没躲,你根本就是在演苦肉计。”  卫宵苦笑一声:“没错,我是苦肉计,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内疚。是我失算了,可是,就算我不躲,你那一掌也不至于伤我到这程度,对不对?”  楚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她的确伤不了卫宵这么狠,这也是她一直在疑惑的地方。  “因为下杀手的,是另外一个人。”卫宵说,“你仔细想想,在整个南觋族,谁有那样的本事?”  楚腰显然也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但是她和白澈一样,一经提醒,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楚腰脸色很难看,说:“可是,你的伤也是我爸治好的,他要是想杀你,又何必救你?”  乔岭南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愣,楚腰的意思,当时下手的人是老族长?可是,当时老族长不是和白澈在一起吗?难道,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手下?  卫宵听了楚腰的话,已经在解释了:“他想杀我,但是没能杀掉,难道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补一掌?他想杀我,也只能暗中进行,明面上,绝对不会直接和北巫族翻脸的。”  楚腰不语,乔岭南说:“你只是说老族长想杀你,理由呢?在我看来,你来南觋族,分明就没安好心。”  卫宵说:“好,我从头说起吧。其实,我想你们应该都已经猜到了。我和咸族长之前就认识,我接管北巫族以来,一直都觉得我们族太弱了,和巫咸族后人的名声根本就不相配,我想让我们族强大起来。可是,我们族的资源有限,所以我想到了咸族长。其实,巫咸族的分裂,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这几代人之间,根本没有利益纠葛。所以,是可以为了大家更好的发展,而互相合作的。  “我找到咸族长,他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我们开始计划,怎么合族,怎么壮大我们巫咸族。可是,我很快发现,咸族长的野心,比我想得要大得多。他并不仅仅满足于壮大南觋族,他的野心,甚至想要称霸天下。我一边觉得好笑,又一边觉得恐怖。他想要称霸天下,第一个首先要吞灭的,自然是我们北巫族。因为我们同出一源,要吞并我们,是最容易的。我自认为抵不过他的老谋深算,又后悔与虎谋皮。但是,骑虎难下,我也不敢表现出我的不满来,因为我必须承认,北巫族的实力,是比不上南觋族的。”  卫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到他们都没反对,才继续道:“可是,我也不甘心就这么给他做了垫脚石。我暗中调查,却被大长老给注意到了,他告诉了我白澈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他们被困在这里。于是,我主动对咸族长提出,帮他去找白澈。他出不了南觋族的地盘,自然是答应。我去找白澈,其实也有我自己的算盘,我想到白澈是下一任族长,如果他和咸族长不是一丘之貉,自然会和我联手。甚至,就算他也有野心……我那个时候觉得,白澈毕竟年轻,和他合作,也比和咸族长合作,更让我放心。”  乔岭南哼了一声,说:“你不就是想占便宜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卫宵也不尴尬,直接承认了:“是,我那个时候是存了占便宜的心思。可是,我和白澈接触以后,就改变了想法。”  他看了乔岭南一眼,似乎怕惹怒乔岭南,把一些话咽了回去,接着道:“我抛弃了占便宜的想法,只想两个族合起来,好好发展。但是我也担心你们,咸族长城府极深,又善于演戏,我怕你们吃亏,所以带着人闯了进来。我当众提出合族,咸族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想暗中找机会,和你们说清楚这些事情。可是,我没想到,他虽然当众把我留下来了,却已经暗中下了杀机。”  这么一说,他倒成了为了大家而牺牲的大好人了。  乔岭南说:“你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崇高,你说的这些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是证据呢?这样的话谁都可以说,我们怎么相信你?你别忘了,你之前都做过什么。”  卫宵道:“那些被白澈收走的怨灵算吗?”  “那你说说,那些怨灵是怎么回事?”乔岭南依然不动声色。  卫宵说:“那些怨灵,实际上是咸族长养的。巫咸族的后人,能够克制鬼族,更加清楚怎么饲养那些东西。只不过,巫咸族的祖上有族训,不能干这种阴毒的事情,所以历代族人,基本上都不敢动这个念头。可是,咸族长他有什么不敢的?他想要出世,就已经没把祖训放在眼里了,又何必在乎养几个怨灵?”  他看着楚腰,问道:“楚腰,你去过那条密道,你仔细想想,里面是不是设置了阵法?”  楚腰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她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不是,用来逃生的吗?有阵法……也不奇怪吧?”  她这语气,分明已经相信了卫宵的话。  卫宵摇头,说:“那是用来阻止敌人的阵法吗?那根本就是阻止那些怨灵逃脱的阵法。”  他讥笑了一声,说:“其实,这个法子,倒也不是咸族长想出来的。在很久以前,就有人用过这个法子。那时候,谷岭上神还没闭关修炼,那条所谓的逃生通道,其实只是谷岭上神用来惩罚当时不遵守祖训的人的一间禁闭室。后来,那些被关在禁闭室里的人,偷偷从里面挖了一条通道,通往外面。后人为了好听,才说那是逃生通道的,当然它的确也可以用来逃生。但是那里面,怨气极重,特别适合养怨灵。”  楚腰又不说话了,她知道卫宵说的没错,她去过那条通道,所以知道里面怨气是真的很重。而且,现在回想起当时老族长过分的紧张,楚腰对卫宵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  卫宵不等乔岭南质疑,继续解释道:“咸族长也不知道白澈逃出去以后,法力还剩下多少,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他怕我不是白澈的对手,所以,才把那些怨灵交给我,让我用来对付白澈。”  他看了乔岭南一眼,说:“如果那天,不是半张脸忽然朝你进攻,发现你有些不同寻常,可能那天我们就会有一场大战。而白澈,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带走那些怨灵。不过,他带走也没什么用,现在估计已经被咸族长收回去了吧?”  乔岭南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又摇摇头道:“不,你们不会杀澈澈的。”  “我们是不会杀白澈,但是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咸族长希望我可以先制服白澈,让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为他所用。”卫宵看到乔岭南的笑,皱了皱眉,但也没深究,继续道,“你的出现,让我有了一个借口,可以先不和白澈交手。毕竟,我有私心,是和白澈联盟。”  乔岭南忽然笑了:“你们以为,我就是传说中那个什么上神的儿子,拥有不死之身。你们出于某种目的,也想要利用我。所以,你们制造了那场车祸?”  楚腰这时候才听明白了,顿时大怒:“你们就为了确认南哥是不是不死之身,就策划一场车祸要他的命?万一他不是呢?万一他死了呢?”  卫宵不说话,乔岭南道:“对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死一个普通人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不是,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死了也就死了,才不是他们会考虑的范围。”  楚腰呼吸都重了起来,死死盯着卫宵,卫宵没有否认,这也就是说他默认了。  楚腰还想再斥责卫宵,却听到乔岭南说:“可惜,你们还是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上神的儿子。”  “什么?”卫宵大惊,“不可能。”  “我就是卫岭山下,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的孤儿。不是上神的儿子,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乔岭南说。  “可是,那些鬼怪明明很怕你,我一路上试探过好几次了。”卫宵还是不愿意相信,“而且,你那次伤得那么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乔岭南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79章  白澈和老族长一起到了门口, 发现进攻的多是妖族,还有一部分鬼族, 南觋族的人抵抗得很是吃力,几乎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  所谓的南觋族是鬼族妖族的克星这一点, 在这里完全体现不出来。  不过, 有白澈和老族长加入以后,双方才差不多打了个平手。但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很快也会支撑不住的。  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 忽然一个守卫匆匆跑过来禀报:“族长, 不好了, 藏书阁起火。”  老族长心浮气躁, 被一只小妖给咬了一口, 他大怒之下一把将那小妖捏碎,还不解恨,又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才冲着守卫怒道:“起火了不灭火, 跑来干什么?”  守卫战战兢兢地道:“灭不了, 那火从四面八方忽然同时燃起来的, 一起来火势就极大, 根本灭不了。”  “怎么可能?”白澈抽空接了一句,“有人闯进去,你们都不知道吗?”  守卫更是恐慌:“我们的确没看到有人进去。”  “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白澈不满道,又对老族长说, “族长,我们今天才去过藏书阁,晚上那里就起火,还在这种时候,会不会是有人不想我去藏书阁啊?”  老族长原本都有点怀疑白澈了,听了这话又冷静了一点,打消了对白澈的怀疑,还是觉得不放心,说:“我得去看看。”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白澈道:“锦时,你把御鬼瓶先给我用一下,这些东西太张狂了,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白澈好不犹豫地就把御鬼瓶给了老族长。  老族长拿着御鬼瓶,忽然面色大变,问道:“怎么里面……”  “怎么了?”白澈无辜地看着他。  老族长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了,咬着牙说了句“没事”,然后抓着瓶子走了。  白澈暗笑一声,御鬼瓶里的怨灵,他早就处理好了,绝对不会留给老族长再利用一次的。  老族长走了以后,南觋族的战斗力锐减,白澈指挥着大家慢慢退到河岸这边。那些进攻者似乎有些忌惮,居然不肯过河。  白澈冷眼旁观,只觉得很讽刺。对面那些进攻的,都是些小兵小将,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老族长演这么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如乔岭南所料,是为了他吗?  这场来得莫名其妙,又一言不发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对面进攻的小妖都开始休息,但是并未离开。  老族长回来的时候,满腔的愤怒藏都藏不住。想必,藏书阁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白澈非常满意燕燕的办事效率,他走过去,故意很关心地问:“族长,藏书阁的情况怎么样了?”  “都烧没了。”老族长是真没心情扮演慈爱了,冷着脸道。  “那怎么办啊?”白澈又问,“那个祙天咒我都还没仔细看过,要是练不会,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老族长只觉得糟心得不行,看了对岸一眼,说:“我们先去看看卫宵的情况。”  卫宵的情况还不错,看到他们进来,就主动道:“咸族长,现在的情况有多严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现在,你还在犹豫吗?我们要是不合族,只有被人各个击破,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老族长道:“合族是可以,但是……”  “至于谁做族长的问题……”卫宵道,“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说说看。”老族长道。  “我们还是两个族长各管各的人。”卫宵说,“另外,我想娶楚腰。”  他这话一说出来,不仅老族长瞪大了眼睛,连白澈都吓了一跳。这卫宵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忽然又想娶楚腰了?  白澈急忙看向乔岭南和楚腰,楚腰低着头不吭声,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乔岭南冲他眨了下眼睛,示意他不用着急。  老族长怒道:“你还想娶楚腰?楚腰是……”  他大概是想说楚腰是白澈的未婚妻,不过看了一眼乔岭南和白澈,终究没说出口。  卫宵道:“你不要着急,我不会对楚腰怎么样的。我们结婚,就是一个借口。或者说,我们只是口头上说一下,并不需要真的结婚。现在的情况很乱,我们都面临着强大的敌人,我们也没有时间去做更好的磨合。这是最好的办法,能够安抚两边的族人。我和楚腰结婚的消息传出去,我们两族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管理各方面都会方便很多。”  白澈不懂卫宵为什么要和楚腰结婚,就算按照他们所说,两族都面临着强大的敌人,那也完全没必要结什么婚。都有强敌环饲,不是更应该联合起来对敌吗?这个联姻才能稳定人心的说法,实在是逻辑混乱。  可是,老族长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居然很认真地在思考,然后点头,同意了?!从头到尾,没有问过半句楚腰的意思。  这两人到底玩什么?老族长把楚腰当成什么了?  卫宵又道:“我保证,不会占楚腰的便宜,这只是权宜之计。”  这才更恶心好吗?娶一个老婆回家,却说什么不占她的便宜?什么事情是别的办法解决不了的?两个大男人,非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来牺牲她的名声,促成你们的野心?  白澈皱眉,想要说话,乔岭南在旁边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冲动。  白澈想到乔岭南刚才在这里,他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看了楚腰一眼,楚腰低着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暗中叹了口气,白澈听到老族长说:“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等一下就出去宣布这桩婚事。你把你的人都调过来,我们各自管理自己的人,联合对敌。等这次的危机了了以后,南觋族的法术秘籍,自然不会再藏着,我们都会拿出来分享的。”  “好。”卫宵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白澈看得恶心,法术秘籍明明已经全部烧毁了,他拿什么去给北巫族的人看?  白澈拉了乔岭南一把,想叫他出去,老族长却忽然转头冲着他们道:“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们俩说。”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跟着老族长去了。  老族长把他们带到旁边的房间,还叫了人在门口守着,叮嘱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族长,什么事情?这么严肃?”乔岭南看老族长一脸凝重的表情,主动开口问道。  老族长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件事情,的确需要乔先生你的帮忙,但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第59章 “我倒不是觉得您会骗我……”  “族长,澈澈的意思, 其实就是想亲自去看看。”乔岭南把老族长拉到一边,低声道,“你也知道,上次我就差点死了, 他心里也是害怕。所以,反正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你就让他去找找吧, 找不到也就死心了。你放心,我陪着他去,我答应你,要是找不到秘籍, 我一定帮忙。”  老族长想到自己已经找过一遍了,确实不可能再找到秘籍,便也就点头答应了:“那好吧。”  他皱着眉头道:“你们注意安全。”  “好,谢谢族长。”乔岭南答应一声,和白澈一起去了藏书阁。  乔岭南之前是想过白澈以前待的地方会比较偏的,可他没想到,会便成这样。  乔岭南越走脸色越难看,白澈回过神来,有点懊恼,他一着急,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我们小心一点,这里原本还有几个守卫,现在藏书阁毁了,那几个人守卫却没看到人影,说不定还藏在这里呢。”白澈本意是想转开乔岭南的视线,可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的树丛里有一丝呻.吟声,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  乔岭南反应迅速地把白澈拉到身后,朝着树丛低声问了一句:“是谁?”  里面传来极其虚弱的声音:“救命……”  乔岭南和白澈对视一眼,还是抢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拨开树丛,然后就看到地上、树丛上全是血。看样子,是有人受伤了,躲在里面。  再往里一点,果然有个人躺在地上,腰腹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躺着的地上全是血。  看这样子,估计是活不成了,不过,他还没死。  白澈一看这人,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彦叔?”  彦叔看着他,居然还认得出来,喘息着叫了一声:“小,族长……”  白澈上前,用法术封住了他的伤口,让他暂时有精力可以说话,但是他的伤势太重,白澈也救不了。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白澈眉头紧锁,不管老族长多可恶,这些人他还是恨不起来,都是被利用的可怜人。  他们让燕燕过来烧藏书阁,可没让燕燕杀人,而且这伤势,也不是燕燕造成的。  彦叔有了点精力,缓过一口气来,苦笑一声,说:“老族长。”  “他……”白澈其实也想到了,但还是很震惊,“他为什么?你们不是他的心腹手下吗?”  “因为藏书阁被烧了,他怪我们看守不力。”彦叔说。  白澈一僵,藏书阁是他让燕燕来烧的,也算间接害了他们。  乔岭南把手放在白澈肩上,轻轻按了按,然后问彦叔:“就因为这个?你们都没反抗?”  “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根本就是偷袭。我是最后一个,也是正面对上他的,我知道敌不过他,便装死,才残留了一口气在这里。原本想着,要是老天爷垂怜,让我见到一个活人,带几句话给家人也好。却没想到,竟然等到了小族长。”彦叔像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话说得很快,“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能麻烦小族长给我女儿带句话吗?”  “好。”白澈一口答应,“你女儿是谁?你要我带什么话给她?”  “我女儿叫阿美,她经常跟在老族长身边。”彦叔说,“麻烦小族长您告诉她一声,什么都别管了,马上离开这里,去找她妈妈,远走高飞。”  看来,他还不知道,这里的人根本走不出去。  但是,白澈也没戳穿,只是点头答应:“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彦叔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来。  白澈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话?或者别的事情?我们能办到的,都可以帮你办到。”  彦叔又露出愧疚的神色,说:“我还有一句话,是想和小族长您说的。”  “和我说?什么?”白澈疑惑地看他。  “对不起。”彦叔说。  白澈一愣,彦叔又道:“我听说小族长您失忆了,那您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是,我记得啊……您那时候还很小,被族长抓来,关在这地方,他逼着你练功,我们都……我们也是无奈,比如我,阿美一直被族长带在身边,我敢不听他的话吗?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们虽然不忍心,却也没办法,只能帮着族长监视着你……”  白澈心虚地看向乔岭南,发现后者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彦叔你别说了……”白澈急忙打断彦叔的话,“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不怪你们,你不用觉得内疚。”  “想起来了?”彦叔惊喜地看着白澈,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迅速地失去力气,“那就,太好了……”  “彦叔……”白澈忙抓着他问,“你有没有偶看到一只毛色鲜艳的翠羽小鸟?”  彦叔点点头,白澈也激动起来:“它在哪里?”  彦叔吃力地抬起一根手指,挣扎着吐出来一个字:“鬼……”  白澈一愣,鬼?  他还没反应过来,彦叔的手滑下去,眼睛却还瞪着。  乔岭南摸了一下他的心跳和脉搏,又探了一下呼吸,叹了口气。  “我们先去找燕燕。”白澈把彦叔放在树丛里。  两人顺着彦叔指的方向,很快到了之前的竹楼前,只是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灰烬上还有余热,甚至有些地方还有火星。  乔岭南不知道这里之前是什么样子,但是这里毕竟是白澈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他怕他会伤感难过。扭头看去,白澈却并没有什么伤感的意思,他在很专心地寻找燕燕。  看来,这地方给白澈的回忆真的很不好,所以他才半点都不留恋。乔岭南也不说话,可是这地方几乎被烧成一块空地了,也并没有发现燕燕的影子,倒是又看到了两具尸体。彦叔说得没错,那些守卫都被老族长杀了。  “那里是一个柜子吗?”白澈忽然指着旁边的树丛道。  其实,说是一个柜子也不恰当,只能算一个书柜的残骸,还没有安全烧尽。  “鬼?柜?刚才彦叔说的,会不会是柜子啊?”白澈一边说,一边跑了过去。  乔岭南抢先一步,把那柜子挪开一眼,角落底下还真有只小鸟,正是燕燕。  只不过,现在燕燕已经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样子了。它全身裹满了灰烬,鲜艳的翠色羽毛被烧掉一大半,剩下的也都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且,两只翅膀被都折断了。  燕燕体型本来就很小,不过巴掌大,很难想象它受到这样的对待,居然还有一口气在。只是,它已经彻底昏迷了,对外界毫无感知。  乔岭南感觉到白澈身上瞬间冒出来的寒气,忙抱了他一下,问道:“你能救吧?”  “能。”白澈呼出一口气,点了下头,说,“那人折断了它的翅膀,把它扔进火海里,以为它逃不掉了。但是,那人忽略了燕燕本身对火很有抗性,这把火本来就是燕燕放的,所以还烧不死它。只是,这一次伤得比上一次还重。”  “上一次?”乔岭南一愣,忽然问道,“是我猜测的那个人吗?”  “是。”白澈站起来,脸色冷得可怕,“我们走吧,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两人回到大广场的时候,就看到多了很多人,而且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河对岸原本围着的妖魔鬼怪,全都撤退了。  老族长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过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他虽然在笑,但看起来还是有一点紧张。  “没有找到秘籍。”乔岭南叹了口气,说,“但是,找到了几具尸体,澈澈说,是之前的守卫,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族长面色一僵,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意,但他很快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那放火的人干的,我赶到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们,还觉得奇怪。后来又关心这边的战事,所以没去找,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死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乔岭南说,“那杀人的人,实在太可恶了,一定不能放过他!老族长你放心,澈澈已经答应了,我愿意用的我血,来解开阵法。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老族长立刻面露喜色:“今天……”  他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说:“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们正式破阵。”  第82章  “好。”乔岭南答应了一声, 又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准备晚上的喜宴。”老族长说,“那些面生的, 都是北巫族的人, 刚刚赶到的,晚上一起热闹热闹。”  还真是迫不及待, 看来,大家是真的很赶时间。  “那我们晚上再过来喝喜酒?”乔岭南说, 又看了眼冷冰冰的白澈, 悄声对老族长道, “我去安慰安慰澈澈。”  “去吧,去吧,晚上记得来就好了。”老族长有些嫌弃地挥手。  乔岭南刚转过身, 忽然又回头问道:“族长,那些进攻的鬼怪呢?”  “北巫族的人一赶到,他们就退走了。”老族长愣了一下才说,“可能是看到人多打不过, 所以撤退了吧。”  “哦。”乔岭南点点头,提议道,“特殊时期, 我们还是得小心一点,特别是晚上的食物、饮料之类的。”  “对对,你提醒得很对。”老族长立刻点头,看乔岭南没事了, 才去交代下面的人。  乔岭南和白澈回房间,路上刚好碰到阿美过来,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白澈神色一动,被乔岭南拉住了。  回到房间,乔岭南才放开白澈,说:“现在还不能告诉阿美那些话。”  “我明白。”白澈垂头丧气地道,“现在她出不去,如果知道了那些,可能反而会害了她。可是……我……”  白澈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他在天邺镇的时候,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那个时候,他的心硬得不像话,无论多感人或者多惨烈的事情,都触动不了他,他是个冷静到有些冷漠的人。  可是,跟乔岭南在一起后,不仅会心跳,还会心疼了,人也变得有些感情用事起来。这可不太像他的性子,白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乔岭南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建议道:“我们待会儿去找楚腰,让她去把阿美要过来带在身边。老东西一点都没起疑,他不知道我们见了彦叔最后一面,不会防备阿美的。他也不可能轻易对楚腰下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阿美跟在楚腰身边,是最安全的。”  白澈答应了一声,又把昏迷的燕燕弄出来,给它包扎好了,有点为难:“燕燕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可是让它在哪里养伤比较合适?我们的房间不安全。”  “还是楚腰。”乔岭南说,“我们偷偷把燕燕放到楚腰房间里去,他们都不会去搜楚腰的房间,而楚腰就算发现了燕燕,也不会对它怎么样的。这件事情我们先不告诉楚腰,她要考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两人趁着族里的人都去准备晚上的宴席了,偷偷潜进了楚腰的房间。  完事以后,两人直接去了大广场。  走到一半,两人又碰上了大长老。  这两天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他们身边也总是围着不少人,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和大长老单独碰面。  现在一碰到两人,大长老立刻跑过来,问道:“你们还好吧?”  “我们很好啊。”乔岭南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不动声色地说,“大长老怎么这么问?”  “你们看族长这架势,分明就是针对锦时的,我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大长老担忧地说。  “这不是楚腰和卫宵联姻吗?”乔岭南眯了眯眼睛,“怎么就变成针对澈澈的了?”  “你们看不出来吗?他在这个时候把楚腰嫁给卫宵,别人会怎么看?这个族长之位,锦时还能坐得上去吗?就算上去了,能服众吗?”大长老说,“他让楚腰和卫宵联姻,分明就是不想让出族长的位置。”  “可是,这个主意,并不是老族长提出来的。”乔岭南说。  大长老一愣:“那是谁?肯定是他授意别人的吧?”  “还真不是,我当时就在现场。”乔岭南说,“提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卫宵,卫宵还说,您是他的人?”  大长老显然没料到是这样,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也不算是卫宵的人。不过,我当初的确有和他合作过,我只是希望通过卫宵来找到锦时。我并不是想出卖南觋族,更不想和卫宵有什么关联,我和他,只能算合作。”  “所以,澈澈的身世,真的是您告诉卫宵的吗?”乔岭南又问。  “是。”大长老点头。 第61章 “不行。”老族长立刻非常严肃地拒绝了, 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施法过程一旦被打扰,我们都会有危险, 所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么危险?”白澈皱眉,像是又打退堂鼓了。  “所以, 不告诉别人就好。”老族长立刻道, 像是怕他反悔, 加快了步伐在前面带路。  乔岭南搂着白澈,看老族长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往出口而且, 忍不住又问道:“族长要带我们去哪里?阵法不是布在出口处的吗?”  老族长脚步不停,说道:“阵法虽然是布在出口处,但是是针对整个南觋族的,所以我们施法不用在那里。那地方来往人多, 很容易出事,族内有专门的祭坛,我们去那里。”  几人绕过几道弯, 就到了祭坛处。  这祭坛很平常,甚至看起来是有些不够庄重的,祭坛有两层,是方形的, 上面一层方形中间又有一块圆形的区域,上面画满了奇怪的图案,乔岭南反正也看不懂。圆形的中间又有一块石头,灰扑扑的石头,造型也并无什么特别。  “那些图案是什么意思?那石头又是什么东西?”乔岭南看到老族长让人打扫祭坛,躲在一边问白澈。  “图案是阵法,那块石头叫巫灵石,几百年前,我们的……巫咸族的祖先就是用这个来祭祀的,把牲畜的血撒在巫灵石上,灵石会变成红色,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们认为,这是神收到了我们心意,会保佑整个族民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大吉。如果,灵石不变色,不发光,那这一年就会多灾多难。”白澈解释说,眉心紧紧蹙着,显然还是不放心。  “啊,这么说来,老东西是把我当成牲畜了?”乔岭南不满地道,“想到我的血要和那些牲畜的血混在一起,就感觉好脏。”  白澈对他这种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乐观轻松的心态,也是佩服得不行,同时又觉得头疼。这人就不能在该正经的场合,正经一点吗?这可是生死大事,他们都明白,老族长要的,不止是几滴血,这个阵法不管成不成功,老族长想要的,都是乔岭南的命。  “你认真一点吧。”白澈狠狠掐了乔岭南一把,“这种时候大意不得。”  “好痛啊。”乔岭南看着被白澈掐过的手背,伸到他面前,“给我亲亲。”  白澈:……  “快点。”乔岭南说,“不然待会儿我上去了,老想着这里痛,还怎么认真?”  白澈无奈,虽然知道这都是鬼话,却还是真的亲了一下。  乔岭南眉开眼笑:“放心吧,有你的亲吻,我一定能够成功的。”  白澈还是不放心:“我教你的口诀,你记熟了吗?要不,还是我上吧?”  “宝贝,你在逗我吗?”乔岭南揉揉他的头发,放柔了声音道,“别担心,相信你老公,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好像也没有,但是经常吓得他半死。白澈吐出一口气,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了。  老族长走过来,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但是在靠近两人时,又飞快地转换成了慈爱的模样。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老族长温声问道。  “老实说……”乔岭南道,“还是有点紧张的。”  “不用怕,有我给你护法,肯定不会出事的。”老族长保证,“放心,很快就过去了。”  “好吧。”乔岭南点头,看了白澈一眼,“那我上去了。”  白澈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族长很满意,将乔岭南带到祭坛上面。  乔岭南看了一下,祭坛底层的四个角分别站了四位老年人,他认得他们,是南觋族内的四大长老。可是,最大的大长老却不在里面。  老族长将乔岭南带到巫灵石前面,安慰道:“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  “好。”乔岭南点头,“我需要做什么?”  “你站在这里就好,什么都不用做。”老族长道,“待会儿的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但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你稍微忍一忍好吗?”  乔岭南微微皱着眉头,他点了点头,没说话,看得出来,还是有点紧张的。  老族长将乔岭南的手放在巫灵石上面,忽然掐了个指诀,念了几句咒语,又朝着他的手一点。  乔岭南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不对,试着动一下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乔岭南大惊:“族长,你这是干什么?”  “别担心。”族长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笑着道,“我只是暂时把你固定在这里,主要是怕一会儿施法的过程中,你一动反而伤害了自己。施法完,我就把你放下来,不会有事的。”  “真的?”乔岭南脸色很不好看,“你可别骗我啊,我跟你说,澈澈很喜欢我的,你要是想害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怎么可能呢?”老族长似是已经不耐烦和他多说,“时间已经到了,过了效果就不好了,你忍一忍啊。”  他说完,小刀迅速地在乔岭南手腕上割了一下,嫣红的血立刻流出来,浸在巫灵石上,灰扑扑的石头开始出现红色的痕迹。  老族长大喜,他立刻下了祭坛,站在前面,冲着四位长老喊了一声:“开始!”  四位长老摆出相同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周围的树木也开始摇晃不停。  乔岭南很快感觉四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同时集中在自己身上,五脏六腑都被压迫着,感觉身体都快碎掉了。  他在老族长看不到的位置,右手偷偷掐了个指诀,也低声念了一长串咒语,那几股力量慢慢地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一点点地被理顺,顺着他的指引,流向他指定的地方。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还不断摇晃着身体,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老族长就站在祭坛前面,看着乔岭南满脸痛苦,龇牙咧嘴的模样,根本没有多想。身上承受了那么多法力,他不痛苦才奇怪。很快,他就会被粉碎,然后召唤出强大的力量。  老族长看着慢慢变红的巫灵石,心里的喜悦似乎已经按压不住了。  还不能着急,他提醒着自己,还没到最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老族长往四周看了看,他们的举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现在能看到的人,只有一个白澈。  老族长忽然朝身后挥了挥手,安静的树丛里忽然出来了几个守卫,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白澈的身后。  现在阵法才刚刚开始,白澈还能忍。但是,等到他看到乔岭南的血快流干了的时候,一定不能忍。所以,要先把他控制起来。  现在,就没有障碍了吧?  老族长兴奋得想笑,可是这阵法怎么这么慢?他紧紧盯着祭坛上的乔岭南,乔岭南还是很痛苦,身体像是随时会被摧毁,却又奇迹般地一直挺立着。  倒是那巫灵石,越来越红,已经开始发出耀目的红光。  应该,是快成功了吧?  老族长激动不已,却不知道,此时身处阵法中的四位长老却是满心恐慌,他们都感觉自己发出去的力量被收走了一般。可是,他们又完全控制不住,还要不断地往里输送法力,想停都停不下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巫灵石开始发出耀目的红光,半边天都被染红了,乔岭南还站着没动,还是满脸痛苦的表情。  老族长开始觉得不对了,这么久了,乔岭南怎么还能做出表情来?他不是,差不多已经该死了吗?就算不死,也该没力气了吧?  而且,白澈怎么还没动静?他不担心乔岭南吗?  老族长警惕起来,他先看了一眼白澈,白澈盯着祭坛上的乔岭南,非常紧张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可能,他是看着乔岭南一直撑着,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老族长又去看几位长老,这才吓了一跳,几人都是面色苍白,明显力气不支。  老族长立刻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他立刻就准备上前,先杀了乔岭南再说。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来:“你们快住手!”  老族长回头看了一眼,来的是楚腰和卫宵,卫宵脸色很难看,被楚腰一直拖着跑。  老族长更是不再犹豫,继续往上,想要去杀乔岭南。  楚腰已经跑到他面前了,立刻去拦他:“爸,你快住手!”  老族长想也不想,一巴掌拍向楚腰的脑袋。  这一掌完全没留余地,竟然是冲着要楚腰的命去的,楚腰呆住了,连躲避都忘记了。  第85章  卫宵就站在楚腰身边, 他看楚腰不动,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老族长的掌风一偏, 直接扫到了卫宵身上。  卫宵原本就重伤未愈, 这时都来不及哼一声,就直接倒了下去。  “卫宵!”楚腰回过神来, 顿时吓坏了,忙扶住卫宵, 感觉到他还有心跳才松了一口气。  老族长看了卫宵一眼, 冷笑一声, 继续往祭坛上面走,可就在这时,忽然从祭坛上面传来了一声猫叫:“喵!”  这可不是普通小猫咪卖萌式的叫, 而是气势十足的嘶吼,比起虎啸也丝毫不逊色。  老族长面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五官都扭曲了,他飞快地扭头, 就看到乔岭南身边笼罩了一层白雾,那一声猫叫就是从雾气中传出来的,雾气慢慢散开, 一只白色的灵猫一点点显现出来。  灵猫蹲在乔岭南肩头,个头并不大,通身雪白,只有眼睛是血红色的。它愤怒的眼神通过血色的眼睛一展露出来, 就更是吓人,现场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老族长也吓到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先杀了乔岭南!”  他说完,自己立刻往祭坛上跑去。  另外四名长老虽然精疲力尽,却也都知道这灵猫的厉害,立刻也都朝祭坛围了过去。  楚腰还抱着卫宵,哪个都来不及阻止。  白澈却早在灵猫刚一出现,身边的人都还处于震惊中时,已经偷偷靠近了祭坛。  现在老族长一动,他立刻翻身上了祭坛。  老族长这时候也顾不得白澈了,远远地就朝乔岭南攻出一掌。灵猫忽然跳起来,身体凭空变大了数倍,一扫尾巴就接下了老族长那一掌。  白澈已经到了祭坛上,脚步不停地跑过去,替乔岭南解开了咒术,又用法术帮他止血。  乔岭南这次是实打实地流了不少血,脸色很难看,连唇色都变得惨白。  白澈心疼地不行:“你感觉怎么样?”  乔岭南笑道:“放心吧,你老公身体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澈:……这种时候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老族长一声惨叫,两人扭头看去,只见灵猫正把前爪从老族长的脸上收回来。老族长被灵猫一爪拍中脸部,五官全都毁了,只能看到满脸血肉模糊。  老族长的身体向后倒去,手脚却还在不甘心地舞动。  另外四位长老这时候也已经上了祭坛,他们看到灵猫只用一招就杀了老族长,顿时都停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灵猫看了他们一眼,忽然一扬脖子,发出一声怒吼。  白澈一看它的动作,立刻就伸出手去捂乔岭南的耳朵,刚好乔岭南和他的想法一样,于是两人就变成了彼此捂着对方的耳朵抱在一起。  乔岭南忽然向前,在白澈唇上亲了一下。  白澈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祭坛下面的情况。  他们来的时候,祭坛下面根本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却站了不少人,显然是老族长之前就安排下的伏兵。  不过,在灵猫的怒吼下,这些人现在都痛苦不堪,根本不能上前。  乔岭南跟着看了一眼,看到楚腰面色极其难看,却还坚持用手捂着卫宵的耳朵。  乔岭南叹了口气,示意白澈跟着他走,两人走到灵猫面前,乔岭南伸手摸了摸灵猫的脑袋。灵猫立刻停止了怒吼,又缩小了身体,落回乔岭南的肩上。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灵猫现在的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 第63章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和北巫族的人说卫宵的决定。北巫族的人见了卫宵的信物,又听了录音,都表示愿意接受楚腰为新族长。自然,也愿意接受新族长提出来的合族的建议。  他们甚至还派出了两个人来帮楚腰,一个法术很厉害,一个擅长处理日常事务。  楚腰特别感激,把人带在身边,又去和南觋族的人见面。  之前对老族长比较衷心,有意反对白澈的人,都由几位长老指认,提前被关起来了。剩下的多是些立场不坚定的,又有几位长老坐镇,南觋族的人虽然乱一些,却也没出什么乱子。  白澈说:“我是老族长指定的族长,但是我自认为并不适合做一族之长,现在我指定楚腰为新族长。藏书阁虽然被毁了,但是里面的法术秘籍我大多读过,我会重新整理出来,大家不用担心。”  族民都知道他手里有灵猫,现在又说把藏书阁的书都读遍了,自然没人敢反对他的意见。  事情进行得格外顺利,所谓合族,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因为大家的习惯不大相同,所以还是分开住。后面还涉及到很多的琐事,那都是以后慢慢要处理的,现在没有人反对,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楚腰为了庆祝,吩咐人大摆宴席。  在热闹的氛围中,已经没几个人记得老族长的死了。曾经雄心万丈的老族长,死了不过半天功夫,已经被人抛到了脑后。  楚腰应付完一切,已经是半夜时分,楚腰疲惫地去了老族长的灵堂前。她布置了灵堂,却没告诉任何人,她忙完了,才过来守一会儿。  灵堂里本来不该有人才对,可是楚腰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黑影。楚腰大吃一惊,但她现在身心疲惫,反应有点慢,还没喊出来,就被那黑影一掌劈晕了。  而同时,白澈的房间,半掩着的窗户也忽然自动打开,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一个黑影从窗户闪进来,他看了眼床上隆起的两个人形的被子,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他一掌拍出去忽然觉得不对,拉开被子一看,床上只有两个枕头,哪里有人?  第87章  黑影立刻知道中计了, 他反身想跑,却听到黑暗中,角落里乔岭南的声音懒懒地响起:“既然来了, 就坐下来喝杯茶吧, 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他顿了顿,叫了一声:“老岳。”  话音刚落, “啪”一声轻响,屋子里的灯打开了。乔岭南和白澈正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边, 看着那穿着黑斗篷的人。  那人轻笑一声, 扯掉身上的斗篷, 露出本来的面目,果然是老岳。  老岳被识破了也毫不畏惧,转身走过来, 在他们对面坐下,说:“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早吧。”乔岭南一边说还一边替老岳倒了杯水递过去,“真正确定,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但是怀疑, 就比较早了。”  “哦?”老岳接过乔岭南的水,也不怕有诈,喝了一口, “有多早?”  “你第一次去我家花园见澈澈的时候。”乔岭南说,“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你了。”  老岳显然没想到,她有些惊讶:“为什么?那一次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很简单, 你告诉澈澈,要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乔岭南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包子,我敢肯定没有问题,所以这话在我听来,就是挑拨离间。不过,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岳照就是你,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鬼王被人要挟了,那么鬼王说的每一个人是不是包括鬼王自己?所以鬼王的话不可信,那鬼王说的就都是狗屁。”  老岳摇摇头笑道:“你的思维果然和常人不一样,十年了,我都没能看透你。”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没有用心去看。”乔岭南接着道,“可问题是,有谁能要挟鬼王呢?”  “巫咸族的后人啊。”老岳抢着道。  乔岭南一笑:“我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可是无论从澈澈和楚腰的表现,还是从那些所谓的传说里,我都没有发现,巫咸族对上鬼族时有多大的优势。可能有克制,但是认真打起来,巫咸族绝对不是鬼族的对手,所以要挟也就无从谈起。不过,那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没有证据,所以不敢肯定。而且,澈澈对你的印象太好,你做的事情又很周密,所以我一直都找不到证据,也一度怀疑自己猜错了。”  老岳特虚心地请教:“那你后来都找到哪些证据了?”  “其实,在知道老岳和岳照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岳照不可信,那老岳是不是也不可信?”乔岭南说,“不过,这个想法太奇怪,毕竟从当时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你对我们是绝对没有恶意的。所以,这个猜测我当时连澈澈都没告诉。”  他说完,还扭头朝白澈抱歉地笑了一下。  老岳看着两人道:“所以,你才派燕燕来跟踪我?”  “那倒不是。”乔岭南说,“我派燕燕跟踪你,是因为当时我不信任燕燕。我们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消息泄露出去,最大可能就是燕燕和楚腰。那天燕燕回来的时候,我闻到它身上有股香味。我不知道你自己发现没有,你很喜欢用香水,而且味道比较浓。我闻出来燕燕身上的香味像你常用的香水味,虽然还不能确定就一定是你身上的,但你的可能性最大。按理说,燕燕去跟踪你,不太可能和你靠得太近,让自己身上沾上香水味。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它和你是一伙的,它就是在给你传递消息。这一个猜测,也让我更怀疑你了。因为燕燕是澈澈在天邺镇捡到的,自然最有可能是岳照留在澈澈身边的。可是,如果你是好意,为什么要让燕燕失忆?这不合逻辑。”  “所以,你就让燕燕来继续跟踪我。一来可以测试燕燕和楚腰到底哪一个才是泄露消息的人,二来也可以看出来燕燕和我到底是不是一路人马,毕竟,如果我有心避开燕燕,它是不可能找得到我的。看来,我又露出破绽了?”老岳恍然大悟,却也并没有什么懊恼的意思,“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果然小看了你。”  “你也很聪明啊,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乔岭南也夸奖了她一句。  老岳想了一会儿,说:“这些都只是你的怀疑,那你到底怎么确定的?”  “第一,那次我们来卫岭山的路上,卫宵受了重伤,有人偷偷给他治了伤,后来我在卫宵身上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第二,我们来到南觋族后,大长老主动来找我们,我也在他身上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乔岭南说,“这些,不可能都是巧合。而且,老族长和卫宵,明显都还有惧怕的人。能让他们两个人都惧怕的人,能有几个?”  老岳还没来得及反应,白澈就瞪了乔岭南一眼,乔岭南揉揉他的头发,说:“这些我都没告诉你,对不起。”  白澈哼了一声,抢着道:“让我们最后确定的,是燕燕和彦叔。彦叔那天在我们问到燕燕时,说了一个‘鬼’字,我们当时以为他说的是柜子。可是,后来我忽然想到,你这些年偷偷去找我,彦叔其实是知道的,他认识你,知道你是鬼王。他是想告诉我,燕燕是你杀的,可惜他没能说完。燕燕身上的伤,和你在天邺镇伤它那次的手法一样,所以,我们就肯定,幕后最大的主谋,就是你了。不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杀了燕燕呢?你每次从它身上获取情报用的是催眠法吧?它根本就不知道你对它做了什么,你完全没必要杀它的。”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聪明,还搞在了一起,这让别人怎么活啊?”老岳先是感叹了一句。  白澈听到她说“搞在了一起”,顿时脸上一红,乔岭南倒是很开心,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老岳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才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燕燕已经恢复了一点记忆,所以我只能杀了它……”  她还没说完,忽然听到燕燕愤怒的声音:“你太过分了……”  一直处变不惊的老岳都被吓了一跳,然后看着燕燕从白澈怀里钻出来,吃惊地问:“你,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燕燕愤怒地道,“那火是我放的,怎么可能烧得死我?”  老岳怔住:“那楚腰房间里的……”  “楚腰房间里的根本就不是我。”燕燕哼了一声,说,“阿澈知道你安排了人,不对,是鬼来偷听,所以他那些话是故意说给那只鬼听的。你让人去翻楚腰的屋子,就更加证明了你就是幕后的主谋。”  老岳看着他们,神色有点复杂:“我原本不想要你们的命,可你们这样,我真的就没有办法留你们了,留下你们对我是很大的威胁。”  “那能不能在我们临死前,让我们知道一下真相?”乔岭南不动声色,语气平和地问,“我一直不明白,你活了那么久,要是真想灭了巫咸族,好像不用等到这个时候。要说为了杀澈澈和我,就更没有道理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岳又恢复了平静,笑着道:“你这么聪明,不妨再猜猜?”  乔岭南沉吟了一下,说:“老族长找澈澈,是为了祙天咒。他们找我,是以为我有神族血脉。而你,暴露自己是在灵猫出现以后,所以,你是为了灵猫吗?”  老岳拍了拍手,满脸可惜地道:“乔岭南,你真的只有死了,我绝对不能留你。”  “是,我知道。”乔岭南点点头,“可是,你找灵猫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毕竟做了十年朋友,你不忍心让我死不瞑目吧?”  “好,我就告诉你吧。”老岳说,“你刚才说,他们以为你拥有神族血脉。可你知道自己不是,你根本就不信这世上有人拥有神族血脉对吧?”  乔岭南点点头,却又忽然顿住:“你?”  “对,我。”老岳笑了一下,“我才是那个拥有神族血脉的人。”  “这不对啊,和传说的时间不对。”白澈立刻道,“你不是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吗?”  “我是活了上百年,这个传说,其实是百年前的传说。”老岳看了乔岭南一眼,说,“原本已经没人记得了,可是你师父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本巫咸族的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些法术,也记载了这个故事,他大嘴巴说给别人听了。中间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误差,时间上就变了。”  乔岭南一愣,忽然问道:“我师父不会就是你杀的吧?”  “是我。”老岳点头,“我不喜欢这个身份,讨厌别人说起这个故事。”  乔岭南手上猛地一紧,白澈忙安抚地揉了揉,乔岭南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说:“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当初没连我一起杀了,不然就没人给师父报仇了。”  “报仇?”老岳张狂地一笑,“你以为你能拿一个拥有神族血脉,不死之身的人怎么办?”  乔岭南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那你为什么要找灵猫?”  老岳说:“我拥有神族血脉,但也是凡人,那些神族的人根本不认我,所以我一气之下修了鬼道,做了鬼王。我已经不想做神,我要做人间的神,做所有人的神!所以上神庇护的巫咸族,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不是神的对手。我做过几次尝试,最后都失败了,不得不暂时躲起来。后来,谷岭上神闭关,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却没想到,他还留下了一匹坐骑,给了它胜我的法宝。我虽然伤了灵猫,但是我自己也受了伤。最主要的是,我没有见到灵猫的魂魄,所以知道它还没死,我不知道它变成什么样了,会再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所以,我伤好以后,就找到南觋族的族长,诱之以利,他是个野心极大的人,自然同意。不过,他也谨慎,南觋族经过一场大战,元气未复,所以想要等到白澈练成祙天咒再来。我倒是不在意多等些时候,但是,祙天咒是针对神族的法术,练成了我都得让着几分,我自然不能让他练成。我那天偷偷去藏书阁,本来是想杀了白澈的。但是,这傻孩子以为我受伤,居然要救我。我没见过那么傻的孩子,便留了他一命,时常去找他玩,直到他差最后一步的时候。”  白澈听了这话,脸色难看得不行,乔岭南道:“所以,其实什么阴阳镜,什么预言,都是假的,对吧?”  “是的。”老岳说,“都是我的幻术而已。我不能让白澈练成祙天咒,但是也不想杀他。而且,我觉得,要是把白澈带走,老家伙可能就会提前出手。可是,我没想到,白澈会拼死把出口封了。不过,白澈失去了记忆,而且对我非常信任,这也很好,可以为我所用。所以,我故意给他留下了玲珑笛,让他即便待在天邺,也能名声大噪,迟早被老家伙的人找到。同时,还留了燕燕在身边监视。老家伙被困住了,我只好再去找帮手,也就是卫宵。我甚至还示意他们联盟,我知道,两个野心极大的人,是不可能真心联盟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会一起来对付我。  她把目光挪到乔岭南身上,说:“后面的事情,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吧?我去灵案组上班,其实也是为了找到灵猫的线索。毕竟,灵猫一旦出现,灵案组应该是最先知道消息的。我倒是一直都没想到你和灵猫有什么联系,只是觉得你能打又聪明,是我甚少看得上眼的凡人,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能用得上。不过,我听说你能让白澈心跳以后,就开始怀疑了。但是我试探了很多次,都找不到线索。”  乔岭南恍然大悟:“所以,你那时候撺掇我和澈澈在一起,就是想观察到底我是怎么让他心跳的,对吗?”  老岳再次点头:“可是,我找不到答案。”  乔岭南又道:“所以,你干脆策划了车祸。”  “对。”老岳承认,“你们两个死不死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弯道后面安排的人,其实也是想杀你们,并不是救你们的。只是,我那天看出来白澈对我有了怀疑,所以才不得已,演了一出戏,让燕燕回去报告给你们。而且,只要我在那时候洗脱了嫌疑,以后你们就都不会怀疑我了。只是,没想到我一直都没在你那里洗脱嫌疑。”  “难怪。”乔岭南笑了一下,“那天我说车祸是卫宵安排的,卫宵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我就一直觉得奇怪,你说车子是你动的手脚,你是被人威胁的。可不管是卫宵还是老族长,明明都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可能威胁得了你?原来,是你威胁了他们。”  “卫宵自然不敢说实话。”老岳笑道,“虽然巫咸族的后人可以克制鬼族,可你们别忘记了,我有神族血脉,我才是他们的克星。不过,我也有一点不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灵猫存在的?应该是最近才知道的吧?你以前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过。”  “离开禾城之前才知道的。”乔岭南说,“我也一直在奇怪,我为什么能让澈澈心跳?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澈澈说我一直戴着的玉琥像一只猫,我才忽然想起来,师父说过,那玉琥能保我平安,言下之意,那东西很贵重。我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别的特别的东西,只有这玉琥来历奇怪。所以,我就在想,能让澈澈心跳的,会不会是这玉琥?于是,我把玉琥送给了澈澈。结果,当天晚上,澈澈果然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但是,灵猫习惯了我的气息,这玉琥澈澈也不能戴,它给澈澈托梦,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们也基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却瞒过了所有人。”老岳感叹了一句,“看来,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小看了你们。”  乔岭南一笑:“现在我还有两个疑问,希望你能告诉我。”  “好,你说。”老岳道,“我知无不言。”  “第一,二十年前卫岭山下村子里的村民,是你杀的吗?”乔岭南问。  “什么村子?”老岳莫名其妙,反问。  乔岭南一听,就知道她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也不再多说,又问:“第二件,你和大长老,到底什么关系?”  “大长老?”老岳一愣,又反应过来,“咸解啊?他倒是真心为白澈的,白澈的父母死了之后,他心里内疚,又被老家伙排斥,所以总想做点什么。他在藏书阁附近窥探多时,见过我多次去见白澈,所以坚信我是白澈的朋友。我只是利用他给我传递一些消息,他并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是他对我非常信任,我叮嘱他,现在白澈失忆,所以不认识我,让他不要在你们面前提起,他应该没提过吧?”  乔岭南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没问题了。”  老岳笑道:“那好吧,我真的要动手了,你们一起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乔岭南忽然也笑了:“老岳,你刚刚才说,你们都小看了我们,老族长小看了我们是什么下场?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长记性呢?”  老岳一愣:“什么意思?”  乔岭南道:“我既然问你大长老,那就说明,我知道大长老和你有联系。我说过吧?在大长老身上闻到过你常用的香水味。你觉得,我还会对大长老说实话吗?”  老岳想了想,说:“灵猫?”  “是。”乔岭南说,“我们虽然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幕后主谋是你,可怕你不愿露面。所以故意在大长老面前说起灵猫的灵力不足,就是想通过他把这消息透露给你,让你无后顾之忧,早点现身。”  老岳面色也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果然,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昨天晚上,我也在场,我看得很清楚,灵猫的灵力确实不足。就算它现在还能现身,我也不怕它。没有十足把握,我怎么会来?”  “十足把握?”乔岭南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忽然问,“老岳,你在灵案组任职了那么久,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如果我们杀了你,我们会不会坐牢啊?”  “你们杀了我?”老岳大笑,“你们放心,要是你们真有本事杀了我,你们不会坐牢的。因为,我本来也不属于凡人,这灵案组只管鬼怪杀凡人,凡人杀了鬼怪可不会管,杀神当然也不会管。”  “那就好。”乔岭南点点头,站了起来,“来吧,师父的仇,终归是要报的。”  老岳哼了一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还没放在眼里,都不用我动手。”  她拿出玲珑笛,吹奏了几个音符,然后满脸镇定地等着。  可是,几分钟过去,并没有任何动静。  老岳一皱眉,开始有点不安了。  乔岭南说:“我们既然什么都猜到了,又怎么可能全无准备就等着你来现身呢?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  老岳活了上百年,除了谷岭上神和灵猫,从未遇到过敌手,那自信哪里是常人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