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卖婚约后我逆袭了》 第1章 婚约烫手1 三月时，大齐朝终于将北方启丹人赶出云州，年逾五十的大齐皇帝大喜：端午节乃皇后千秋节，举国欢庆。提前半个月，皇城各官宦门第、商贾人家，寻常百姓都在为盛大的节日做准备。 甄府已是焕然一新，窗明几净，漆亮金彩，处处透出喜气，就连后花园中的几树紫槐都格外的香甜芬芳，就似花儿都染上了喜气竞放。 甄府后院的听雨阁，入春时节刚种了几竿竹子，时日过短，现下枝叶略显稀疏，却别有一番景致，待过上一二月，庭中湘竹深深，枝叶沙沙；夏季时，可见湖中荷叶满塘，红白莲花如画；秋天时，芭蕉接雨，蕉香扑鼻；隆冬时节，红梅傲雪，疏影横斜。一年四季各有风景，甚有情趣。 甄苏今儿一直感到不安，照着前世的记忆，今儿外祖苏府的老管家就会登门，且会带来一个烫手的山芋——候门婚约。 烫手山芋不好接，她吃不得，吞之必伤，接手也必伤。 甄苏唤了一声：“春燕，取笔墨！” 春燕是她的乳姐，她们二人同龄，只春燕比她年长三个月，乳娘人称孟婶，丈夫早亡，是她身边最信任、得力的人，她与春燕自小一处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 前世时，她与孟婶、春燕母女相伴一生，互相提携，度过她人生之中最后八年的岁月。 婚约她是保不住的，也不敢接，但这一次，她绝不会便宜继母虞氏与大姐甄珍。重生回来三年，许多的事，她早已瞧得分明，前世屡屡被他们母女算计、迫害，今生不想再重蹈前世之路。 甄苏很快写好两封信，一封是给舅家二表姐，另一封则是舅家三表姐的。 春燕是她身边的大丫头，也会读书识字，只那字写得委实不好，此刻蹙眉道：“姑娘，端午节京河上有盛大的龙舟赛，听说皇后还要赏赐福包，你这个时候约二位表姑娘一见，怕是她们不来?” 三位表姐的性子：大表姐行事沉稳，是照着宗妇要求教养大的，不负苏家厚望，如愿嫁入皇城望族傅家为宗妇；二表姐乃二舅父嫡长女，诗词之上颇有灵性，是京城出名的才女，性子最是冷傲高洁，但实则是个爱瞧热闹的，端午相约在茶楼一见，定不会应约；三表姐热情爽利，见人就是三分笑脸，对什么都会好奇，更是胆大心细之人。 甄苏滴蜡封了信套，不紧不慢地道：“所以我在信里加了一句，‘不应约可莫后悔’。” 二表姐见了这话，定会轻哼一声，还会眼角露出一抹不屑；可若是三表姐看到，就会琢磨：原来有好事，必会应约。 春燕笑眯眯地道：“姑娘，二表姑娘不来，既是如此，你只给三表姑娘写便是。” 甄苏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这信的内容一样。” 春燕琢磨了一遍，也没对上是何好事。“姑娘，是何好事？” 甄苏不答，问道：“奶娘去哪儿了？” 春燕答道：“今儿太太使了得力的丫头、仆妇去给世交、姻亲送粽子，唤娘去了前头帮忙跑腿。” 甄苏起身到了内室，取了钱匣子，从里头抽了两张银票出来，吩咐春燕道：“这十两一张的是给苏府老管家，他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你让奶娘亲自带钱去瞧瞧老管家，让他喜欢吃什么就买来吃，可莫心疼银钱。再让你娘将这两封信给苏家二位表姑娘送去。” 还有一张呢？另一张可是二十两银子。 第2章 逮着一家做好事 甄苏道：“让大毛传话给陆铁柱，按照以往的速度，今儿当是该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待将信和银票给了你娘，你去偏门等陆铁柱。这二两银子是给他们兄弟的，铁柱脑子灵活，镇日别只守着几亩田，也做个小买卖，便是卖豆腐也行，有这二两银子起本，应是不难。这二十两银票送到陆宝库家，马上就要过节了，送些钱过去，让他们家过得好些。” 春燕面上有些不快，脸上欢喜：“若是我娘知道了，又得数落半日。” 陆铁柱是乡下良家农户，比她年长两岁，孟婶收成了干儿子，还将春燕许给陆铁柱，一来二往，春燕视陆铁柱视为义兄、未婚夫，倒有几分情义。 “且去办差，我们悄悄儿的，莫让她知道，否则你我的耳朵又得几日不安宁。” 甄苏使了春燕去办差，自己继续练字，练字能让她静心。 * 近晌时分，孟婶上得听雨阁，见女儿春燕侍奉在侧，当即火气乱窜。 甄苏正在绘画，孟婶就越发看不懂自己奶大、侍候大的二姑娘。 她拧住春燕的耳朵，“姑娘给陆家接济二十两银子，是不是你在旁出的鬼主意？” 甄苏心下一紧，刚办完的事，回头孟婶就知道了，看来又得几日不安宁，非得被孟婶数落、念叨好几日不可。 孟婶莫不是回来时与陆铁柱撞了个正着，陆铁柱寻常办事不是很机警，怎的就被孟婶给抓住了。 甄苏忙道：“奶娘切莫骂春燕，这事原与她无干。” 孟婶松开春燕，当即数落起来：“二姑娘，就算是拜菩萨，也不是盯着一家烧香，呸呸，这话不对，一个农户人家饭都吃不饱，哪来的能耐能让姑娘求上门。奴婢的意思是，姑娘怎的三年如一日盯着一家做好事、善事？” 春燕也觉得自家姑娘浑身都透着不对劲，曾有一度，她与孟婶怀疑姑娘被人调包，在姑娘洗澡的时候盯着胎记、胭脂痣反复确认，胭脂痣没变，胎记也是一般无二的，模样还是那个人，可行事作派，她们母女越发琢磨不透。 春燕心下嘀咕：姑娘哪里盯着一家，姑娘施恩的人家不知几何，她还陪着姑娘夜里出门做过几回女侠。这事万不能说的，她赌咒发誓地说过，不告诉任何人。 “三年前，你在病中，醒来后，你让我给陆宝库家送了五十两银子，我问你为何要送？你说日行一善，你的病就好了。我的姑娘，只要你的病能好，别说五十两，便是你送五百两奶娘也绝不说一个字。 明明是你给的，你却说是他家大儿子捎回去的。陆宝库家得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十亩中等田，还建了房子。二十出头的大光棍陆兴有田有房娶上新媳妇。他家娶新妇与你何干，你给送了十两银子的贺礼。” 十两银子这在乡下可是好大一笔钱，便是是甄府这也是姑娘好几月的月例。 前世的时候，她一生中最后八年时光是在陆家度过，陆宝库一家待她一片真心，相处八载处出了感情。她最看重的亲人是外祖、小舅一家，其次便是陆家，重生归来，她想帮扶陆家。 孟婶继续道：“前年夏天，你说要去元嫡太太的陪嫁庄子小住。那日你在村口歇脚赏景，赏了点心给陆铁柱、陆铁蛋兄弟吃，可说话的功夫，陆宝库家的小儿子陆旺掉河里，你使了陆铁柱跳下河救人。 人是你救的吧，你推给陆铁柱，救了人不说，还给陆旺塞五两银子，令陆宝库夫妇给他请郎中瞧风寒。 你夸陆铁柱有侠义心肠，让我收了他做干儿子，收就收了罢，你还用我的名头给陆铁柱兄弟俩买了五亩地，建了新房子，我竟也觉得这小子顺眼，把春燕许给他。” 第3章 盒匣 “钱不是这样花的，积少成多也有不少，何况二姑娘一个月才三两银子的月例，太太说“大姑娘也是这么多，没道理二姑娘因是先头太太所出就给五两的道理”。 先头太太是原配，虞氏是从良妾扶正的继室，怎的好拿大姑娘这个庶长女与嫡女比，偏虞氏还觉得很有道理。 甄苏记得陆家人的痛，痛陆家三子里唯一有读书天赋的陆旺掉河里淹死了。她在陆家那些年，总是听婆母、二弟、小姑子念叨陆旺如何如何优秀。 她想：要是陆旺不死，也许陆家的日子会发达起来，说不得真能出一个寒门进士。她那日到陆家庄村口等着，果然看到一个小孩子掉河里了。 孟婶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每次听说甄苏给了陆家银钱时，少不得都要过这么一关，若是给五两，指定能说上三寸香的时间；若是给十两，那铁定得两个时辰；若是给了二十两，这可了不得，那得念上三天。 甄苏已经做好孟婶会念三天的心理准备，她回来这三年，还是放不下陆家人，一遍遍地回想前世陆家的点滴，一旦发现他们有难处了，立马送钱送物过去。 孟婶还在说：“去年初春，陆兴的媳妇跌了一跤，动了红，你让陆铁柱给送了两包保胎药，捎了五两银子，用的是他家大儿子好友的名头。 陆旺落水后，你走了苏家老太爷的门道，给陆旺寻了一个不错的私塾，拜师的十二两银子你给的，你每年还为他付了二两银子束修。 姑娘，做好事没道理盯着一家的？一个端午节你给了陆铁柱二十两银子带给陆家，花银子不是这样花的啊，你是为甚呢？” 姑娘可不止给了二十两，还额外给了陆铁柱二两银子，让他别整日瞎混，夸他人聪明，可以与人学做豆腐，闲时赚了钱贴补家用，没个家底以后怎么娶春燕。 “下年你满十五了，将来出阁需要嫁妆，虽说先头太太留了铺子、庄子，可也没你这样花钱的，你自己连几件新裳都没添，怎的就把钱给不相干的外人？” 甄苏装作没听见，习惯了就好。 春燕想救自己的耳朵，孟婶这叨叨下去，几时才算完，姑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春燕觉得二姑娘做好事、善事是上瘾了。 “娘，大舅老爷、二舅老爷可好？二表姑娘、三表姑娘的亲事说定了没有，我记得她们比我们姑娘大两个月。” “三表姑娘是元月生辰，办及笄礼的时候姑娘正染了风寒，不是送了贺礼过去。” 春燕终于成功地转移了话题，笑道：“听说今年要做鲜花冰糖粽子，姑娘最喜欢。” 孟婶道：“我去后花园摘一些紫槐，洗净了给姑娘做些鲜花冰糖粽。” 春燕以为她要走了，孟婶停下脚步，道：“二姑娘，今儿去苏府，老管家托我带回一只盒匣子，说这个是苏老太爷给你的礼物，你一会儿打开看，还说钥匙早就给你了。” 那只装有侯门《婚约》、信物的盒匣子又出现了，前世是老管家撑着病体，在孙儿搀扶下亲自送来的。今生因她知老管家活不久，重生回来后，对老管家也有看顾，时不时使人送去十两、五两银子。 甄苏心头一阵激荡，她让孟婶送银子给苏府老管家，原就是想将这只盒匣子拿回来。“奶娘，老管家的身子如何？” 第4章 婚约烫手2 孟婶的记忆里，自己还是做丫头时，老管家就是老人了，如今她女儿春燕都要嫁人了，老管家已经老得眼花、人佝偻，“从去年入冬便一直躺在床上，站立不稳，亏得跟前的孙儿、曾孙还算孝顺。” 老管家古稀之年，儿子女儿都熬死，是看着外祖长大的，也是曾外祖留给外祖最得力的老人，对苏家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他年纪大了，外祖未带他去任上，而是留在苏府老宅之中养老。 盒匣子是她前世的恶梦，怀璧其罪，里头装着虞氏、大姑娘甄珍谋划多年的候门婚约，原是父亲与外祖私下说好的事，她们前世是如何知道盒匣里的秘密？ 春燕生怕孟婶不走，又要念叨给陆家银钱的事，“娘，姑娘今儿念鲜花冰糖粽好久了呢。” 孟婶应道：“姑娘，奴婢去采花做鲜花冰糖粽。” 春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甄苏的听雨阁有管事妈妈一人，大丫头一人，小丫头两人。早前原是两个大丫头，去年的时候由太太做主给配人了，后来便说添补，被甄苏给拒了。 三年前醒来后，甄苏对书法、丹青就像一夜之间开窍，外祖苏老大人对指点她的书画当成了乐趣，很是用心地指点了一年余。 绘完了画，甄苏捧在手里，很是满意，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才艺全用上了，“春燕，挂到花厅去。” 春燕甜甜地应了，捧着画，怎么看怎么满意。 到底有些与前世不一样，前世时盒子是苏家老管家登门送来的，她还记得老管家当时将盒匣子交到她手里时一脸的严肃，反复地叮嘱“苏苏儿，这是你外祖、母亲留给你最贵重的礼物……”是精心为她谋来的婚约，可在老管家登门离开后，虞氏母女早就知道他是来送婚书的。 今生，老管家不登门，盒匣子由孟婶带回来，人不知、鬼不觉，虞氏应不知道婚书已经到她手里。 甄苏的亲娘早在她五岁时就病没了，之后外祖父使人将她接到苏家，上了苏家的女学，与表姐妹一起学琴棋书画。 两年前，外祖苏敬斋升任从一品地方大吏，他唤了父亲甄远过苏府议事，那日甄远当着外祖的面承诺会善待她，她跟着父亲回了甄府。 外祖出京那日，她不敢哭，孟婶说：亲人远行，要备薄酒含笑送别，哭泣最不吉利。她目送着外祖带着小舅舅一家越走越远，最后再也看不到。 甄苏抱着锦盒，上头挂了一把漂亮的铜镶玉锁，钥匙就在她的脖子上，是一枚同样好看的铜镶玉钥。她曾听小舅舅说过，这是外祖母家祖传下来的锦盒，就连钥匙也是特订的，锦盒里装的可是烫手山芋啊——她的婚约。 这若一打开，只怕再也瞒不住，父亲那里必是早就知道的，外祖在母亲病重离逝后，为了让母亲亡魂得安，煞费苦心地为她谋了一桩极好的婚事——乐达候府世子。 这位世子在京城颇有些名头，十四岁中了秀才，十七岁得中武举人，现下十八岁是御前佩剑侍卫，老皇帝跟前出名的红人。 甄苏前一世因着这一桩亲事，惹得继母、长姐齐齐红眼，为了夺得亲事，李代桃僵，引了继母的娘家侄儿入府，陷害她与表哥青梅竹马早动真情。表哥不仅不解释，为了想逼她就范，颠倒黑白，说是她勾引。 三妹甄珠佯装“无意”发现了一堆他们的往来书信，那全是继母找人伪造，写得肉麻至极，她的及笄宴成声败名裂宴，继母以三寸不烂之舌，将乐达候府的婚事夺给长姐，父亲想着与其是苏家姑娘嫁乐达候府，不如是他的长女联姻，他也能做乐达候世子的岳父。 第5章 恩人 这桩婚事她真不看重，也许个个都觉得乐达候府好，觉得世子文武兼备，前途无量，但她却是不喜。乐达候府世子荣唯娶了大姐甄珍是低娶，成亲不到半年，甄珍怀孕后，贵妾、良妾一抬就是三个，甄珍自以为成了诰命妇，可她在乐达候府连话都说不上，面上光鲜，背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头胎长女，荣唯更是接二连三的抬妾室，甄家连个屁都不敢放。当年继母想踩她，先是让她嫁给她娘家破户落的侄儿，后面又打上嫁妆主意，让她给甄珍当媵妾。 今生，她们再算计、迫害不了她。 春燕贴好姑娘新绘的画，姑娘的画里绘得越来越好看了，她不懂也觉得长进不小，上得绣花楼时，见自家姑娘又抱着那个挂了玉锁的锦盒发呆。 “姑娘，要不你打开瞧瞧，苏老太爷到底给你留了什么宝贝？” 甄苏回过神来，“奶娘去苏府时，我给表姐的信带到了？” 春燕迭声道：“我娘办事，最是妥帖。” 不就是约苏家表姑娘明儿一起看龙舟赛的事，二姑娘明明有钱，挑了那么远的茶楼，看杨柳、蔷薇还差不多，离龙舟赛的大运河太远了。 “信是送到了，二表姑娘不会来。” 二表姑娘性子太过孤傲清冷，对自家姑娘向来不热络，与姑娘交好的其实是苏三姑娘。 “不来的莫后悔便是。” 春燕觉得奇怪，这么神秘，且姑娘就这话说了几遍。 “姑娘，到底是何事？” “明儿我将你的身契带上，不管来的是哪位表姑娘，你拉了她的大丫头去衙门，有我的放奴文书，你就能变成良籍，将来你嫁给陆铁柱便是良民。” 能做良民，谁愿意为奴为婢？ 婚约给了表姐，只怕她在甄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她得为自己想退路，这两年想救的人救了，该行的善事也行了，她想去湘省投奔外祖和小舅舅。 春燕道：“姑娘不与我娘再商量？” “这是好事，奶娘知道了只会为你高兴。”甄苏叮嘱一声，“此事切莫张扬，不要说出去。” “姑娘，我的嘴自来很严，不该说的绝不会说。铁柱最近嘴不牢靠，回头我敲打敲打。”姑娘一心为她，陆铁柱把姑娘给陆家二十两银子的事告诉孟婶，她们的耳朵受罪几日。 * 五月初五端午节。家家在门上悬挂艾草，系长命缕，盖桃印，钉赤口，挂菖蒲，晾晒书籍，饮雄黄酒，食粽，家家欢庆。 京河上，君民同乐，君临楼上皇后、皇帝高座于内，携着各家文武女眷观赏即将龙舟赛，更有舟上的各种节目表演。 年轻武将盯着河中，一名随侍小厮近了跟前：“大将军，查出来了。” 大将军打了一个手势，走近一个紫色蟠龙袍的青年，抱拳一揖，“禀殿下，末将有点私事要处理。” “快去快回！”青年皇子笑应，嘴里被美貌的嫔妃塞了一枚枇杷。 大将军出得君临楼，小厮连连禀报道：“昨儿，有人借大将军的名头，与老太太、老太爷送了银子。这三年已不知送多少回。我们的人查到是陆家庄陆铁柱，早前他死活不认，后来见我们没有恶意，这才如实说了，说是奉人之令，为人办事。” 大将军道：“听我三弟说，陆铁柱父母早亡，早前住的破屋子都快倒了，认了一个在大户人家当管事仆妇的人当干娘。他干娘没有儿子，要拿他当儿子与养老女婿待，给他置了五亩良田，连家里的房子也给修了。” 小厮附和道：“陆铁柱说，真正给他买田买房的不是他干娘，其实是他干娘服侍的姑娘。” 第6章 帮助三年的人 “哪家的姑娘？”大将军问。 “甄家二姑娘，闺名唤甄苏，她是陆铁柱兄弟的大恩人，也是帮了陆家三年的人。”小厮道。 甄苏，苏苏、苏娘，他上一世辜负的结发妻，家人嘴里、眼里的“完美仙女”。他平定北疆，光宗耀祖班师回师，封候晋爵，她却因一场大病没了。 他不在家时，这个女人嫁入陆家，为他侍奉父母，为他教导弟弟妹妹，就连年幼的侄儿侄女与妹妹全都会读书识字，将他们早前只得几亩荒坡下等地的贫苦农户，硬是变成拥有良田百亩、家有长工的耕读之家。待他回家，弟妹、侄儿们开口闭口都是“大嫂、大伯娘”，父母更是念着“苏娘”。 小厮道：“三年前，三爷落水，是甄二姑娘救的人，留下五两银子，让老太太给请郎中。还有三爷入学、读书的事，也是甄二姑娘给办妥的，走的是她外祖家的关系，寻的先生是饱学之士，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了他的私塾，在京城的名声很好。” 因抓了陆铁柱，这次陆铁柱还真说了不少事。 大将军凝了又凝，他回来了，为了不留遗憾，他费尽心思入得贵人的眼，不再有人夺了他的军功，反而有一个寒门出来的“智勇双全之虎将”的名头，便是老皇帝也青睐两分。他做这一切，俱为父母家人，更是为了上一世他未曾见过一眼的结发妻子。 如果他的结发不曾早死，是不是他就不会中人算计，不会娶后来的万氏为继室，就不会被万家拖入皇子夺嫡的泥潭之中，带着全家走上死路。 这一次，他早早站了队，站在未来的太子、新君旁边，就是不想再被人当成棋子呼来唤去。 小厮禀道：“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儿甄二姑娘不看龙舟赛，而是在柳林附近的茗香茶楼约了手帕之交吃茶聊天。” 母亲曾说她性喜清静，不爱凑趣，也不爱搬弄是非，与她相处，让人觉得舒坦，现下看来她这性子倒真是喜静之人。 * 茗香茶楼最出名的不是茶，而这最周围的风景。春日可踏春赏花，放纸鸢；夏日凉风袭袭，柳林生风，河风拂面，最是纳凉好去处；秋日黄花满园，菊香醉人，采菊东篱下，甚有雅趣；便是冬日，这里也可踏雪赏梅。 甄苏坐在最僻静也最尽头的雅间里等候，恐被人偷听，连旁边的一间也给包了。 小厮问道：“掌柜的，刚才可有一个着翠绿衣裳的姑娘带着个桃红褙子的丫头过来？” 掌柜的打量着大将军：他衣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头发挽成了武将的干练发式，带了一顶银质头冠，如潭水样深黑的眸子，几种黑色重叠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他不是这世间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阳光下的影子。看得见，却摸不着。明明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 他有近乎古铜色的皮肤，但五官硬朗，俊美脱凡，二十五六的年岁，灼灼的黑眸很有神，一怒能杀敌，一喜能散放光亮。他只一个温和的笑意，便如初雪中绽放的腊梅，清雅中蕴涵着孤高，虽处严寒却自有一种于春天的温暖。 这是一位将军，莫不是打败北方启丹的那位大将军？这可是一位英雄人物，连皇帝也当着满朝文武夸赞过的“智勇双全之虎将”。 “有，有，今儿客人们都去看龙舟，可这位姑娘甚有意思，包了楼上走廊尽头的雅间，连隔壁的那间也包了。”掌柜低声答道。 大将军心下一转，凭他四十余年的沉浮，这有些不大正常啊，通常只有密谋才会这么做，包下隔壁，是不愿有听到她要议的大事。 第7章 莫张扬 大将军掏出一两碎银子，“她隔壁的雅间我包了，上一壶茶就好，切莫张扬。” 一个雅间包两人，这有违生意啊，可这位是大将军不能得罪。“我们这里剩有很多雅间。” “掌柜的，你不说，我们不说，姑娘如何知隔壁有人？合上门不就完了。若是问起，你便说，我们早早就定了那间，你再给她一间便是。” 还能这么操作的？掌柜的觉得有道理，上门的生意，不做是傻子。 主仆二人上了楼，小厮直接拧了一壶茶，小二送了两盘点心，旁边的雅间一合，不推门亦不知里头有人。 春燕唤了声：“姑娘，你给表姑娘们的信都送出去了，可你看看现在这时辰，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来。你什么时候约不好，今儿约人，偏这地方离京河那么远，连龙舟赛的影子都瞧不到。” “春燕，我们出来不是看龙舟赛的，是为了办正事，再等等，若是再过一会儿，她们还不来……” 正说话，就听外头的小二热情地道：“姑娘请，就是这间了。” 甄苏携着春燕出了门，微微福身，“三表姐好！” 苏三姑娘很是不快，本不想来，可表妹说“不来莫后悔，有大好事相商”，到底是来了，她就来瞧瞧是什么大好事，“苏苏，你搞什么名堂，今儿京河难得一见的热闹不看，约我到这么个地方，这是踏春赏景处，可看不了龙舟赛。” 京河上今儿多热闹，她还想看赛龙舟呢，就被表妹一封信给引过来了。 甄苏捂嘴轻咳一声。 春燕当即会意，拉着苏三姑娘的侍女道：“春兰姐姐，你来得正好，帮帮忙，我们姑娘见我许了人家，要为我从了良籍，你带我去衙门换了户帖可好。” 苏三姑娘眯了一下眼睛，表妹待春燕未免太好了。 甄苏给春燕两份卖身契，写了两份放奴文书，春燕问过：“姑娘，这苏真是谁？我们府里有姓苏的丫头？”可姑娘神神秘秘不愿细讲，只叮嘱她将这两份都换成良民户籍文书。 甄苏低声道：“真是大好事，三表姐让春莲在外头候着。” “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大好事，若不是好事，我可不饶你。”苏三姑娘娇嗔地点了她一下额头，留了春莲在门外候着。 甄苏替苏三姑娘斟了一盏茶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婚书，“三表姐瞧瞧！” 苏三姑娘接过婚书，看到上头的文字，当即倏地跳了起来，“祖父与乐达候府老候爷的笔迹，他……他为你定下了乐达候世子？” 祖父这也太偏心了，这么好的婚事给了表妹，他有三个嫡孙女，大姐已嫁暂不作数，有待嫁的二姐与她啊。 只是表妹与她瞧婚书、信物是何意？是为了炫耀，苏家上下谁不知道，祖父苏老太爷的心就是偏的，最偏宠继室小谢氏生的儿女，更是将生得酷似二姑母、继祖母的甄苏宠上了天，真真是掌上明珠、怀中拱璧。 隔壁屋里的大将军与小厮：甄二姑娘有婚约了，对方还是候门贵公子，他家大将军怎么办？ 甄苏果然和前世一样，曾与乐达候府的荣唯世子有婚约，上一世她的婚事被长姐所夺，这一次她许是知道保不住，索性提前出手？ 她在甄府的日子想来并不好过，年幼丧母，父亲抬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做继室，前有同父异母的长姐甄珍，后还有与她同龄的兄长甄宝、还有一个继母所出年幼她一岁余的小女儿甄珠。 第8章 转卖婚约 继母的三个孩子取名很特别：甄珍、甄宝、甄珠，到了她这儿便取了个“甄苏”，据说这名儿是她生母给取的，母姓苏，小字就唤作“苏娘、苏苏”，可见在她父亲心里，这位继母才是真爱，甄苏的生母并不得心，也许正是如此，苏氏才会郁郁寡欢，早早仙逝。 甄苏道：“我今儿可不是炫耀，我是来转卖婚约。” 苏三姑娘愣了又愣：转卖婚约？ 这婚约真真太好了，要是旁的公候府邸，极有可能是纨绔，可这乐达候府的荣唯世子文武全才，更是御前五品佩剑侍卫、皇帝跟前的红人啊。 苏三姑娘当即坐下，很是认真，眼里难掩狂喜，“你这话可是认真？” 甄苏道：“比真金都真，谁持有这份婚约，拿到当年订亲的信物，乐达候荣世子就是谁的？最近我拿到这个，啊呀，快吓死了，我还以为是外祖父弄错了。” 祖父多偏心，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苏家大老爷苏纲、二老爷苏缙原是一对孪生子，生母大谢氏产下两子后没了。一年后，苏敬斋为了一双年幼的儿子，迎娶大谢氏的堂妹小谢氏过门，夫妻情深，再育有两女一子，长女苏绮，次女苏绾，幼子苏绍。 苏敬斋一生只得两妻，最爱重的便是小谢氏，而儿女里头最是偏宠苏绾、幼子苏绍，三年前小谢氏仙逝，苏敬斋一夜之间便苍老十岁，两鬓有了白发。 “祖父待你可真好，因二姑母早逝，将你接到苏家交给祖母教导，就怕有人说你没规矩。我们姐妹有的，你都有；我们姐妹没有的，你还是有。” 比如这桩极好的婚事，祖父谋给甄苏，却没有给苏家的嫡孙女。 当年甄苏的母亲病重，外祖父看着幼女，甚是心疼，知女儿心事，道：“苏苏这里自我与你娘照应，你可以放心！” 苏绾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滚落，一下口泄下去就此没了。 因为苏敬斋对幼女的承诺，待苏绾七七之后，甄苏就去了外祖家生活。 “外祖父一片苦心，我怕是要辜负了。三表姐觉得这份婚约、信物值多少银子？” 转卖婚约，还真是转卖啊，直接用银子交易。 苏三姑娘问道：“你要多少？” 甄苏算是瞧明白了，在这世上，除了外祖、小舅一家是真心，也就余银子最真，没银子万万不行。“这是我们自家姐妹的交易，三表姐瞧着给个价，千金易求，真情无价，三表姐你说是不是？” 苏三姑娘比划了三根指头。 甄苏看着指头，“三万两?” 苏三姑娘道：“苏苏，一份祖父定下的婚约文书，你就要三万两？” 她的眼神里全是满满的欢喜，这婚约真真是好，她很满意，既然表妹要转给她，那就是她的。 甄苏道：“到底多少嘛？你知道我打小不如你和二表姐聪慧。” “五千两！”三千两好似真的太少，那可是荣世子，文武兼备，才貌双全，更是老皇帝跟前的红人。 你刚才明明比的是三根指头，我能猜三根是五千两。 大将军觉得这苏三姑娘莫不是傻的。 甄苏觉得这价真不错，“你不可赖账，要么一次付清，要么你得打欠条，不，不，你打的借契没用，得大舅母打。” “我像是赖账的人？我让春莲回去拿钱，剩下的你押着信物可好？” “婚约转卖给你，我拿着信物有何用？你一并早日拿回去，我宁愿拿借契。” 办事得利索，婚约与信物一起，若是婚约到了三表姐手里，回头信物被虞氏母女拿去，这必是一场风波。 第9章 交易 大将军终于寻到一个墙缝，这是一个一指宽的缝，但见甄苏笑容温雅，肩若削成，腰如约束，柔纤合度，云髻玲珑，容华清绝，仪静悠闲，披一袭轻裾雾绡罗衣，足蹑幽兰文履，仿若青莲出绿波，凌波清漾。 真是像画中走出的人，难怪上一世的弟妹、妹妹说她是她们见过的女子里，气质最好，生得最美的女子。在她出嫁后，乐达候府的荣唯曾去庄子探望，怕是见到这样的她惊为天人，心里盼自己娶的人应是她，而不是她的长姐。 因着荣唯去探过，才引得甄珍吃醋，她的弟弟妹妹跑到陆家庄羞辱她，骂她嫁人了还不忘勾人。 甄苏道：“上头写的是外祖父之孙辈女郎，乐达候府之嫡长孙荣唯，我是孙辈女郎，但你更是。甄苏自知齐大非偶，所以今儿我自愿将这婚约转卖给表姐。” 这文字游戏就是一个坑，婚约达成，自然是外祖父说给谁就是谁，他给了外孙女，那就是外孙女，只要谁拿到便是谁的。 苏三姑娘握着婚约，就像握住自己一生的幸福与期盼，再不愿撒手，“好，我不拖欠，我让春莲唤我娘过来。” “悄悄儿与她说，禀了大舅母，一切都好办。” 大将军站在墙前，透过墙缝看那边的人，原来她是生这模样的，神态还有些俏皮可爱，有一双很干净、灵动的眸子，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苏三姑娘出了雅间，附在春莲耳边嘀咕了几句，“姑娘，老太爷为你订了乐达候府荣唯世子的婚约……” “婚书在我手，快去告诉我娘，让她备上五千两银票来，叫她别露了相，要是让二叔母知道，肯定会出手抢，快去，悄悄禀她。” 大将军很是期待，甄苏下一步又有什么计划，她不在乎惊动她的大舅母。 苏大太太来的速度比二人想的都快，不到二寸香就过来了，身后跟了一个仆妇。 苏三姑娘迎上母亲，叽叽喳喳地把事给说了。 苏大太太看了《婚书》，初看是真的，细看还是真的，上头是老太爷的笔迹，还有乐达候府老候爷的印签与署名，错不了，当即笑道：“苏苏，你在苏家几年，大舅母待你可好？” “好，待我甚好，待我比待姨妈家的表姐妹都好。只是……我娘没了，现在我也一日大一日，这次将婚约转卖给表姐，往后就难了。我……我还是想要银子，有了银子能让我觉得有安全感。”她故作扭昵又为难地样子，“我与荣唯世子身份不配，但表姐与他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有自知之明的。” “五千两银子太多了，三千两如何？舅母现下只能拿出这么多。” “三千两啊……”她继续纠结为难，“若是大舅母答应为我做两件事，我便允了。” “何事？” “第一件，让我父亲不得轻易为我许人家；第二件，若我有朝一日出阁，大舅母出面为我整理嫁妆。我不想让继母插手这两件事。” 大舅母对这事很满意，对身后的仆妇道：“回去取银票！要快，莫让二房得了消息。” 二房有个二姑娘，而面前的三姑娘是大舅母的次女，长女嫁得不错，次女嫁得更好，还能提携娘家，这等好婚事可不是钱能换来的。 甄苏道：“我提的两件事，大舅母应了？” 大舅母答得爽快：“我应了，你外祖离京前叮嘱过，让我与你大舅多加看护你，你父亲与继母想借的婚事拿捏，我们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第10章 婚书 不多时，大舅母的仆妇取来了银票，甄苏想着这是往后生活的根基，万万不能没有银子，三千两在庄户人家能置一千亩中等良田，能置六百亩上等良田，花二百两就能在镇子上置一座带铺子的小院。 大舅母给了银票，《婚书》、信物便由大舅母收好，没想到次女能得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亲事。 苏三姑娘乐得合不上嘴。 大舅母道：“苏苏，今儿你大舅在君临楼三楼观龙舟赛，可一起去。” “多谢舅母相邀，我还是留在这里等春燕，她一会儿就回来。” 苏三姑娘道：“表妹给春燕放了良籍，去衙门了。” “今儿端午节，衙门不当差。”大舅母道。 甄苏笑微微地道：“往常不当差，但今年不同，皇上因北方打了胜仗，大赦天下，明年的秀女大选取消了，最近有许多贵女订亲，官媒署、户籍司都忙得很，留有坐班的官员。” 大舅母道：“看来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她是听陆铁柱告诉春燕的，陆铁柱每次来，总有不少的话与春燕说。 甄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甄远了，他在刑部减等司任文官，是个正六品的文官，负责汇核各省及现审各案之遇赦减等之事。去年的好些案子今年春上才报上来，上头要尽快完成这些工作，天天早出晚归。 大舅母道：“成，你在此等春燕，莫要乱走，此地僻静，你一个独身姑娘可不安全，今儿赛龙舟，拍花子定是又出来了，小心些。” 继母自己有三个孩子，哪里会真心教导甄苏，不为难、挑唆便是好的。甄苏自知婚事保不住，与其便宜继母，不如换成银子可靠，就算转卖给舅家表姐，这一次也绝不让甄珍捞到好处，让他们母子得了依仗，纵在她头上耀武扬威，更不会因婚事的事，气得外祖父生了一场重病。 若是婚约让给表姐，外祖父知晓就算生气，也不会气病，到底是自家人，都是他的孙辈孩子。 “谢舅母关心。”甄苏福身送走大舅母与苏三姑娘。 苏三姑娘脸上洋着笑，这笑再也散不去，比吃了蜜糖还高兴，乐达候世子荣唯文武兼备，生得玉树临风，不知道迷倒多少京城贵女，这样的女婿是她的了。 大舅母道：“婚事从一开始是你祖父为你订下的，可别让我听到第二种闲话。” “娘，我知道好赖，这种事传出去，我们家的名声毁了，便是荣府的名声也一块给毁了。这是祖父疼我，特意为我订下的亲事。” 大舅母点了一下头，对身后的仆妇、丫头敲打了一番，一个字的真相都不能露，只能咬死是苏家老太爷与乐达候府的荣老候爷二人订下的，板上钉钉的真事儿，不容质疑。 甄苏确定四下无人，拿出银票，眼神灼灼地数银票，“一千、一千二、一千五……”数着数着，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长得不一样，不会是假的吧？”再往后数，又发现一张不一样的，数量是对的，可这两张银票的钱庄号不一样，盖的印鉴也不一样。 甄苏看了又看，心下一片狐疑，“这可是活命的东西，要是拿到假的，我得哭死，瞧着不像假的。只是不是大齐宝通钱庄的银票，这恒通是哪一家？京城有这样的钱号，宝通给不给兑换？” 她从脖子上掏出一个锦囊，是系在脖子上的，将银票塞了进去，另两张单独放在衣袖袋里，藏好银票，坐在桌前吃茶。 第11章 欺负 大将军看她一脸悠闲，怎会有这么多面孔，数银票时的双眸灼灼，分辩银票真伪时的一脸狐疑，还有哄骗人时的一张小嘴，这会子又换成一本正经的官家淑女，仪态举止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她竟是他前世的结发，现在看到活生生的人，他竟莫名地对这样的妻子很满意。 大将军忍俊不住，墙缝里看得不太清晰，还是光明正大地看人，他出得雅间，敲了一下门，甄苏应了声：“进来！” 门开了，进来了不是小二，也不是春燕，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武将，来人这一身衣袍挺好，身量也比寻常男子挺拔，阳刚、英武、刚毅，除了皮肤略黑，真真是一个美男子，尤其是眼睛，很有神，似一眼能灭，一眼能生。 甄苏疑惑，“将军，这雅间我包了。” 大将军道：“我比你早来。” 来得早，完了完了，她干的事，他是不是全知道了？为什么大舅母与三表姐在的时候不露面，现在却跳出来，要是传出去，名声全毁了。前世名节毁，这是名声、教养全毁，还落个“胆大包天、家教不严”的骂名。 谁家的姑娘能干出转卖婚约的事，她是被他抓包了？ 甄苏此刻一脸呆萌，在思忖着应对之法。 “谁家的姑娘，胆儿不小，转卖婚约？”他一回头，问身后的小厮，“听说过转卖婚约？” 还真是全知道了，他不会说出去吧？ “将军，小的以前没听说过，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小厮答。 甄苏当即示弱，“大将军，你可千万别说，我也是逼不得已，那个……你知道我家有继母，前有厉害的长姐，我要不把婚约让出去，他们就能对我下黑手，齐大非偶，大将军……” 他们欺负人了，刚才还是淑女，现在立即变小白花，就差哭出来了。 “怀璧其罪，那位是重宝，谁与他有婚约，就是众矢之的……”哭，必须得哭，男人们不都喜欢这种柔弱小白花，一看人家可怜就会怜惜，快心软放过我，下次捉到我便抵死不认。 甄苏眼泪转呀转，就是流不出来，可这欲哭不哭最是惹人心疼，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高呼：“陆衍，你堂堂七尺男儿，欺负小姑娘太过分了！” 一个湛蓝袍的少年冲进屋里，怀里抱着几幅画轴。 甄苏刚准备要哭的把戏，有人出现，立马哭不出来，她觉得这人很是面熟，前世在哪里见过呢，只得片刻，她恍然忆起：这不是荣唯的死党、发小、表弟，那个热爱书画，对功名无心，只想做个雅士、名士、书画大家的周益君。 现下的周益君是京城出名的才子，他的一幅字画能卖到二三百两银子，能靠卖字画赚钱，很是本事。 甄苏原想哭，这会子立时寻到了依仗，站在周益君的背后。 周益君伸着脖子，义正言辞地道：“路见不平有人踩，你堂堂将军、沙场英雄，可欺负弱女子就过分了。” 小厮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大将军欺负她了？” “两只眼睛全瞧见了，你们主仆将姑娘欺负哭了。”周益君回头，问道：“他为何欺负你？” “他说雅间是他订的，比我先来，可我来了一个时辰，我的丫头出去买零嘴，他就欺负我……”甄苏说起谎，眼睛不带眨。 她前世最后几年到陆家后，觉得偶尔撒个小谎也是生活的乐趣，这是陆小妹告诉她的，善意的谎言挺好，她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让这个男人退让，不算过分。 周益君振振有词地道：“雅间是你订的？空房子那么多，大不了换一间，就算一定要这间，你找掌柜啊，是他们将人带进来，你不找出错的掌柜却欺负人，枉为君子行为。” 第12章 赔礼 楼下的掌柜、小二听到声音。 春燕刚进来，手里捧着密饯、瓜子，当即拔腿跑。 掌柜原就不想一个雅间包给两位客人，可这大将军一定要进去，现在争起来了，“二位，二位，是我弄错了，我忘了这间早前是大将军包的，后来给了这位姑娘。我赔礼，赔礼，今儿的茶水全免！” 春燕当即火了：“我们昨儿就预订好的，你现在才说弄错了，我们姑娘被欺负哭了，茶水全免就算了？” 掌柜道：“那你想如何？” “将你们茗香楼的上等碧螺春包上半斤送我们赔礼，我们就不追究了。” 讹人茶叶？ 春燕说得理直气壮，“知道我家姑娘多衿贵，在家里，我们老爷都舍不得骂，外祖家的老太爷更是当成眼珠子护。今儿却因为你们犯错，害我们姑娘受了委屈，最低半斤上等好茶，否则我可不怕大闹。欺负我家姑娘，我就回去请舅太太、舅老爷、老爷、姨老爷……主持公道。” 春燕吧啦着说了一长串的人，若是不赔茶叶，她就要大闹，说他们这里做生意不地道，一间雅间包两个客人，赚双份钱等。 大将军将脸转向一边，这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原来她的丫头如此泼辣。他记起来了，前世听小妹说过，春燕与甄苏的感情极好，后来知道她是被人下毒害死了，不怕死的指着他鼻子大骂。若不是念着春燕是族中子弟的女人，他当时很想揍一顿再赶出候府。 掌柜对小二道：“去，包半斤上等茶叶来。” “是掌柜。” 一开口就要半斤，这可是二十两银子，掌柜的该要心疼死了。 甄苏不说话，可怜兮兮地打着假哭嗝，就似被人欺负狠了哭过一样。 周益君觉得她太可怜了，指着大将军道：“堂堂威武大将军，为了一个雅间欺负小姑娘，简直可耻！” 大将军不能说是别的，他当时就是觉得好玩，想逗逗她，哪里想到会半道跳出一个读书人。他又不能道破“她转卖婚约”，这不是把人给毁了，且她对他家人照顾了三年，家里一有事，她出人出力，他到底是欠了人家大恩。她救过他三弟，她拿钱免于小妹被卖去当丫头，她还拿钱给弟妹保胎，为母亲治病…… 看罢，这三年她为他家做了不少好事。 最有可能的是：她可能和他一样重生了。 大将军抱拳一揖，“在下给姑娘道个歉，今日原是寻了友人来此一聚，说好是这间的，看你在这儿，这才多斥了两句。” “斥人有理了？掌柜的弄错你找他算账，训斥人家姑娘作甚？不可理喻，你就斥错了人！”周益君争辩道。 “我已经与她赔礼道歉了，还待如何？”大将军问。 甄苏默了又默，福身道：“怪小女胆儿太小，被你几句话吓哭，将军大度，莫与小女一般计较。小女向将军赔礼了！” 周益君觉得这姑娘真不错，虽然胆子小又娇气了些，但是敢作敢为，磊落光明。 大将军不知如何接过，拱了拱手，“去另一家，走罢！” 小厮跟在后头，大将军出来时，给了掌柜一锭银元宝，“为你添麻烦了，下次还来。” “大将军，下次可别……” 你这们欺负人，非说这间雅间是你的，让我们茶楼还怎么开？ “下不为例。” 下次可不会再要一间人间订好的雅间，甄苏还会见风使舵，引来一个英雄救美的少年。 春燕道：“姑娘，你别伤心，要不我们去看划龙舟，太太、大姑娘他们都在那边。” 第13章 画社学生 甄苏道：“还是这一带好，风景好，能入画。” 周益君面露讶色：“姑娘懂画？” “我们姑娘的画可有灵性，得过老太爷亲自指点呢，只是老太爷去湘省做都督，说我们姑娘年纪渐长，不好同去……”春燕的声音渐次黯淡下来。 苏家老太爷苏敬斋在从多的孙辈里，最疼的便是她家姑娘，可惜现下隔了几千里之遥。他多疼姑娘，生怕她受到半分委屈，那是真正当成眼珠子疼的。 周益君道：“我在附近凉亭作画，姑娘能否与我同去，现下有好几个画社的好友在那儿了。” 春燕迟疑道：“我们姑娘是女子……” 这样去合适么？ “家妹在，芳华郡主也在，她们是书画社成员。” 甄苏福身道：“有劳公子相邀。” 前世嫁入陆家后，她以刺绣、书画、弹琴为伴，偶尔下棋，用业打发时光，她选择嫁到陆家时，便是知道许是守活寡，又因她的名节尽毁，她更怕被丈夫嫌弃，索性挑了一个数年不曾归家的陆达为夫。 她曾想：侍奉公婆一场，且除了名声毁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上出格的事，他待自己不会太差，独守空房八年，却一直不见人归。她甚至都做好过继陆兴次子为继嗣子的准备，只要她提出来，陆兴夫妇定不会反对。 甄苏带着春燕出了茗香楼，进入柳林，杨柳依依仿如烟，紫陌花影拂面来，灼灼知花，菲菲红粉，令人目不暇接，五色蔷薇竞相斗艳。 蔷薇园，碧玉台梦，旖旎深处，一座朱漆飞桅四角亭古朴而立，一辆油璧香车停驻侧，亦真亦幻。 凉亭内外或摆有画架，或设了画案，足有六七人各自站立绘画，有绘蔷薇的，亦有绘蝴蝶的，各有选景入画。 微风过，长裙婉婉飘动，天醴碧金丝绅带迎风扬起，划出清冷的紫孤。腰肢如水舞蹁跹，浮光掠影斑驳过，三千青丝飞扬如焰，桃花脸脉脉含情，柳叶疏通身姿窈窕。 这般贵气的女子是德康长公主之女芳华郡主，听说她爱与名士、雅士结交。她与周益君是因书画结缘，成为挚友。芳华郡主爱才，但她的才华委实算不得好，只算平平，却最喜附庸风雅，便有了几分才情才名。 芳华郡主暗慕周益君，只可惜她虽是长公主之女，与皇妃所出的公主相比，到底输了一成，偏周益君无心官场、权利，又为了家族前程，到底尚了公主做驸马。 若是旁人，芳华郡主还能争上一争，偏九公主是芳华郡主最交好的朋友。在周益君与九公主被赐婚不久，芳华郡主神伤之下，选择远嫁蜀地书香世家公子为妻。 清风步步，花瓣摇曳，簌簌飞舞如雾如雨。枝叶缝隙漏下点点日光，玉肤不沾衣，冰肌香风透。 一个娇俏的少女道：“哥，你回来了，我再不想画了，画得久了，手也酸了。” “这是我在茗香楼结识的……”姓什么还没问呢，他在茗香楼存放了自己的笔墨、画纸等物，刚才就是过去取的，更将书画社成员们的作品存到那边，待过了端午节，再送了书画铺子装裱。 甄苏微微福身，“我只是略懂一二，不敢与诸位雅士、居士相比。小女姓甄，吏部减等司甄大人嫡次女。” 芳华郡主正在绘蝴蝶，扫了一眼，“益卿的画架不用了，你可一用。” “多谢。” 想入他们的书画社可不容易，能进来的全都有真才实学。 益卿是周益君的胞妹，因其父祖都是大学士、学士，周家最是清贵，一门子女俱有才华。周大学士府出了一位皇妃，封淑妃，育有五皇子。五皇子秉性上佳，亦是爱才学的雅人一个，并不喜争权逐利。 第14章 字好画好 甄苏立在画架前，换了一张纸夹上，捧着画架另寻了一处风景，从这里看出去，有假山，有蔷薇，有蝴蝶，还能看到水流，正是入画之处。 周益卿道：“丫头，我正饿了，把你的蜜饯给我尝尝。” 春燕递过来，周益卿抱着蜜饯，“今儿怎的不去看龙舟？” “姑娘不想去。”她是想去的，姑娘不去她就不能去，总得姑娘在一起。 周益卿问：“你家姑娘为何不去？” “她说太吵，不如这里清静。” 她很想拉了姑娘去看热闹，但姑娘今儿为她放奴从良籍，这是大好事，往后她就是良家女，不再奴婢，在姑娘身边当差，月例照领。 “这倒是真的，我不喜太热闹。” 春燕见她喜欢吃，递过一包瓜籽，“这包是茶叶。” 周益卿道：“茗香楼的茶叶甚好。” 甄苏绘了一会儿，很快进入状态，后面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她的技法、手法，前世并没有学全，但三年前重生后，外祖父见她是个可造之材，那一年特意与表兄弟们一道接受书法技艺的练习，该学的要领全学了。 因着前世的根基在，书画大跃了一步，就连外祖父也夸她的画有灵性，书法风格独到，温婉沉静，宁静淡雅，颇有几分风骨。 周益卿吃了半包蜜饯，肚子不饿，又嗑瓜籽，与春燕闲聊几句，待发现甄苏的画进行了一半，她不由自己地被吸引过来，“芳华，你过来，甄二的书画还真不错。” 甄苏继续绘画，尽量将自己眼里看到的落到纸上，左侧的假山翠竹，山下有一丛蔷薇，猫正盯着一只蝴蝶，用尾巴戏蝶，颇是可爱。 假山上，有一只她画里的白团黑猫，卧在上头晒太阳，神态慵懒。 芳华、周益卿被吸引过来，不多时，其他书画社的成员也被吸引过来，看着甄苏一点点的完善、渲染，对笔法技巧的使用很是娴熟，却又与他们不大相同。 甄苏年纪不大，尚未及笄，但少女的体态已显，脸上有三分婴儿肥的青涩稚嫩，容貌酷似外祖母、生母苏氏，也正是如此，外祖父方特别疼爱，觉得她是亡妻、爱女的影子，临走很是不舍，将甄远好生敲打了一番，得了甄远的表态、许诺这才离开。 周益君看了人，又看了画，眼里难掩欣赏之意。 芳华眼里掠过一丝不爽，原就长得好，才华又比自己好，往后谁还瞧得见自己，她除了一个身世，处处都不如这个新来的。 周益卿道：“她渲染、细描的手法与我们的不同。” 周益君道：“画之一道，天下分了数个派系，她用的是南派大家的手法，能用这种手法的必是南派嫡系。” 春燕道：“姑娘的外祖苏家祖籍江南。” 一个少年问道：“可是上任礼部尚书的苏家？” “正是。”春燕答。 另一个少年道：“是他家就难怪了，苏家祖上可是出过名家，书画一绝。” “老太爷赴任离京前，姑娘是在外祖家得老太太教导带大的，老太爷指点过我们姑娘书画。” 难怪能渲染出江南烟雨的诗意、灵性，还有江南画派的温婉娴静与淡雅静好，只这风格旁人模仿不来。 一幅画绘好，需几个时辰，甚至需要几日的时间，上午过来，直至午后，用了两个时辰，她的这幅《蔷薇图》方才完成，只未曾写字。 周益卿很是喜欢这画，“甄二，将这画送我罢，我用我哥的画与你换。” 甄苏问道：“为何不是你的？” “你和我哥不相上下，我的太差，我……我实在说不出口，用我哥的山水图换你这幅。” 有少年哈哈笑道：“周姑娘见到好画就爱收藏，你若不应，怕是她几天都睡不着觉。” 春燕看了又看，“姑娘，你这幅的配色没家里的好，是不是画笔使得不顺手，我瞧家里的也比这幅好得多啊？” 周益卿觉得很好啊，听她的丫头一说，“你家里有很多？” “我们姑娘最爱练字绘画，家里有很多，山水图、仕女图、花鸟图都有，比这幅好很多，猫没家里的好看，蝴蝶也没家里的快乐，还有画上开的蔷薇也没家里的颜色鲜亮生动，可你们都说好。奴婢觉得不好啊，若是在家里，这样的画早被姑娘丢火盆里烧了。” 甄苏笑愤愤地瞪了一眼，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春燕道：“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姑娘恼我作甚？” 周益卿道：“家里很多，要不挑两幅送我。” 芳华郡主道：“我也要两幅。丫头回去取画，我的丫头陪着一道，多挑几幅。” “我们都看看甄二的书画。” 未正时分，有书僮送来茶点，众人聚在一处吃。 芳华虽心存芥蒂，细细观察，甄苏的眼神倒也光明磊落，并没有那些情动。周益君只有纯粹的欣赏。两人无意，她早几年看上周益君，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苦练书画，怎耐天赋不佳。 半个时辰后，芳华遣去的侍女与春燕一道回来，带了四幅书画，画配诗书，侍女本想再多取几幅，可甄苏的奶娘太过精明，连连道：“女儿家的闺房之作，如何能流传出去，因是你家郡主与周姑娘喜欢，闺中好友的赠送，再多却是不能了。” 孟婶将春燕拉到一边，细细地叮嘱：“姑娘的字画只能给闺中姐妹、朋友，男子是万万不敢给的，那里绘的画只能给姑娘的闺中女友，若是她们未瞧上，你须带回来。” 私相授受万万不能有。 侍女挑了一幅山水图，一幅荷花图，芳华最喜荷花，荷花图便是为芳华特意挑的。 她代周益卿挑了梅花图、山水图。 周益卿看到画，果是欢喜，“这两幅瞧着倒不输我哥的书画，这诗好、字好，画更好，我很喜欢。” 甄苏福身道：“家里管得严，我得回去。” 春燕得了孟婶的叮嘱，把蔷薇图收了起来，其他的少年们颇是眼馋，瞧得出来甄家的规矩很严，只给了芳华、周益卿赠字画，旁人的都没有，男女有别，他们也不好开口讨要。 周益卿道：“我们家就数祖父的书画最好，甄二，下次我讨了送你。” 甄苏道：“我在这里先谢过了，我常听外祖夸赞周大学士父子的书画诗词，世间少有，难得其清丽俊秀之风能模其形，难仿其韵。” 第15章 不亲甄家人 春燕道：“姑娘，太太和大姑娘回府了，我们还是早早回去罢。” 甄苏福身，“芳华郡主，周姑娘，我得回家了，保重！” 周益卿道：“要不你加入我书画社罢？” 甄苏面露难色，对女儿家来说，才华过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才貌平平才好。 来的时候，春燕雇好了马车，府里的马车由太太带着，原是同时出的门，太太一门心思照看自己所出的姑娘，未曾关注过甄苏。 待甄苏一走，众人各自散去。 芳华郡主的马车上，侍女低声道：“甄府的当家主母，早前是良妾，甄二姑娘亲娘病逝后半年，扶了正房太太。 甄二姑娘的外祖父、外祖母怕她受薄待，将她接到了苏家。 两年前，苏敬斋大人调离礼部任湘省都督，念着甄二姑娘年岁渐长，若是带到任上，怕是要误了亲事。临走前为甄二姑娘订了一门亲事，又与甄大人叮嘱了一番，这才离京。” 芳华郡主轻哼一声，“妾室扶正的能有几个好的。抢在正房之前育儿女，没规矩，若在我们王家，早就灌药发卖出去。” 那是她母亲是长公主，驸马不能纳妾，且长公主替王家育有一双儿女，算是尽到了为妻本分，更是不许纳妾沾女人。 长公主用这样的手段处理掉几个姬妾女人，早前原就是通房却敢怀孕，不灌药，她的面子如何搁。 “甄二姑娘的外祖母并不是原配，苏大人的结发妻大谢氏没了，娘家重新给选了一位姑娘做继室。甄二姑娘的两个外祖母原是堂姐妹，都是嫡出姑娘。 苏大人最喜欢的是继室谢氏，谢氏生得貌美不说，性子温婉，精通琴棋书画。两人成亲后，更是夫妻情深，苏大人怕伤了妻子的心，连个妾室都未纳。 甄二姑娘的外祖母育有两女一子，两个女儿是长的，还有一个小舅舅。这个小舅舅颇得苏大人真传，诗词歌赋也甚精通，只他不喜做官，考到举人这里，任苏大人如何说，就是不下场参加会试。听说苏大人最疼小儿子与甄二姑娘的生母，因这缘故，孙辈里头，苏大人最疼甄二姑娘。” 侍女这些事，是在马车上与春燕打听来的，春燕觉得这些多是京城好些人家都晓的事，并未曾隐瞒。 芳华郡主道：“甄二就没一母同胞的手足？” 侍女默了一会儿儿，不待开口，倒是赶车的中年汉子道：“郡主，这事奴婢听说过，说是早年，甄二姑娘的母亲中了妾侍算计，再不能生，这才只她一个女儿，由着与甄大人青梅竹马的表妹一个接一个地生。” 芳华郡主道：“这可真新鲜，中妾侍算计，恐怕这幕后真凶便是继室。为了做正室嫡妻什么事干不出来，生了长女比甄二还大，后头还一个接一个地生，没有鬼才怪。” 侍女未再插嘴，只待郡主问话了再答。 芳华郡主道：“订亲了，哪家的公子？” 侍女摇头，“春燕也是听她娘说的，是苏老太爷不放心，这才给定下。说是待她及笄时，男方家里登门提亲，连春燕与她娘都不知道到底是谁。” 芳华郡主歪着脑袋，“现下不说，一是这亲事极好；二是这里头有什么不便提前说的原因，莫不是对方在守孝？” 她还真是猜对了，不说的原因真是亲事太好，怕一早露出来，苏家两房的人闹，将好好的亲事给搅合黄了。 * 在甄府，甄苏就像一个游走在甄家以外的人，他们一家五口和乐，时常将她给忘了。 主仆二人自侧门回到听雨阁。 孟婶迎在院门口，接过画，“姑娘，女儿家的字画最忌流传出去，平白生出风波，这次让春燕带了几幅去，那也是因着送的是闺中姑娘。” 周大学士的孙女、德康长公主的女儿芳华郡主，这是京城贵女，像甄家这样的门第，踮着脚都够不着。孟婶乐意看姑娘结交几个闺中好友，说不定何时就能用上，因着她的朋友，太太也不能太刻薄姑娘。 姑娘从小到大，不是在甄家，便是在苏家，认识的朋友早前只有苏家的几个表姐妹，可任是姑娘如何真诚，她们到底因着姑娘是后头老太太所出，总有防备。 第二日，芳华郡主以甄苏的闺中朋友身份，使了侍女过来送东西，馈赠了一套宫中内务府的精致首饰，还送了半斤贡茶，四块时新的衣料子。 待到第三日时，周大学士府上的周益卿使了仆妇，送了一幅周大学士的字画，送了甄苏两盒子自己调制的胭脂香粉。 甄珍、甄珠姐妹坐在赏月阁，昨儿才有芳华郡主来送东西，今儿又是周益卿。 甄珠道：“大姐，跟她亲娘一样招人，要不我去探探。” 甄珍低斥道：“等等再看，你要坏了娘的好事，我可饶不得你。” “她外祖父倒是一片好心，就她也配有好亲事。”甄珠早就知道母亲、姐姐的盘算，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订亲的人家到底是谁。 她们的母亲虞氏借着兴致，从甄远那儿探到风声，苏老太爷给他的宝贝外孙女订的是乐达候世子荣唯。虞氏听说时，觉得不可思义，以他们家的门第，可真真攀不上这等好亲事。 虞氏早盯上这门亲事了，想着到了时机，不等外人发觉，就弄成自己长女的亲事。长女三年前就议过一阵子的亲事，因着她听说这桩亲事后，长女的亲事不议了。 五月初十，周益卿给甄苏下了帖子，约她正月十五过周家参加赏花会，说是家里的栀子、石榴看了，与好友共赏。 帖子送到大门处的仆妇手里头，甄珠看到帖子时，嫉妒得咬牙切齿，直接将帖子拿回了赏月阁。 甄珍轻啐道：“眼皮子浅的，与其嫉妒她，不如跟着她一起去，她有什么朋友，你就都认识了。” 甄珠苦恼地道：“我要跟着，她就能带我？我与她不是一处长大的，她眼里只得苏家的表姑娘，哪里会理我，便是听雨阁也不让我入。” 第16章 厉害的甄三太太 甄珍轻声道：“我现下十六了，不好出门，但你年纪小，家里就这三个姐妹，你跟她一起去。” “娘拿她都没法子，爹因着她有好亲事，更是不会招惹她，让我求着她带我去，这话我可说不出口。” 甄珠羡慕眼馋一阵，周大学士的孙女可是颇有才名的周益卿，周家又是出名的清贵名第，在清流之中声望极高。周益卿与芳华郡主更是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形影不离，感情深笃。 甄珍道：“你真是个傻的，娘是继母不好管她的事，祖母还管不得？让娘写信给祖母，只要祖母听说有这等盛大的赏花会，祖母必会提前从乡下庄子回来，你与祖母讨好卖乖，祖母自会为你安排。” 甄珠觉得这主意好，在这家里，祖母最是希望家族兴旺的人。 甄苏待到五月十三下午，方才收到了帖子，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几日。 孟婶道：“参加赏花会，怎能没个体面的春裳，挑一块衣料交给外头绣坊赶工，明儿就能制出来。” 甄苏应了，以前在苏家时，前有外祖母操心她的衣着首饰，外祖母没了后，又有小舅妈安排，她从不曾为这些操心。两年前，外祖父带小舅舅一家去任上，小舅妈硬是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打理田庄、店铺，生怕她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半个时辰后，绣坊的绣娘来量尺寸，她直接挑了两块衣料子，选了合宜的新款剪裁。 绣娘笑问道：“府里是要办喜事？” 孟婶答道：“你何以有此一问？”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丫头小子们在移花盆，后花园里新种了一批月季。” 甄苏心下一凝，甄府上下，最喜欢月季的便是老太太，她说这花叫月月红，喻意红红火火。三叔因娶亲，她赶回乡下，这一住是十一年之久，三叔连嫡出、庶出的孩子生了六个，还舍不得撒手。 前世时，老太太一直到她嫁人也没回府。突然买了一批月季种上，必是老太太要回府。老太太对三叔疼到骨子，长子、次子还不错，这位三儿子完全就是一个纨绔，为他谋了亲事，娶了一位商贾人家的姑娘进门。 甄三老爷的名声太差，疼女儿的人家看不上他；不疼女儿的人家乐意，甄家又瞧不上。索性捞了个实惠，娶嫁妆丰厚的甄三太太过门。嫁妆有田庄几座不说，京郊县城的铺子、京城的铺子十几家，是三个儿媳里最丰厚的。 绣娘量完尺寸离去，甄苏让春燕使了小丫头去后花园看。 不多时，小丫头回来禀道：“二姑娘，府里新买了一批红、紫二色的月季，后花园种了几丛，老太太的院子里也换上了月季。” 孟婶道：“老太太要来了？” 甄苏道：“定是她要来了，太太为了讨好老太太，这才用心布置后花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府里要办喜事。” “老太太来京城，三老爷一家呢？” “三叔母指不定多盼老太太早日来京城，只要她不在，以三叔母的手段，想要拿捏三叔还不是一会儿的工夫，仅拿住他的花销上，就能让他服软。” 老太太和小儿媳斗法，将她身边的丫头赐给小儿子当妾室，几年前闹过一回，险些将三房夫妻闹得和离，三叔母也够狠，直接拖着银钱带着儿女回娘家。 老太太以为自己能成，结果小儿媳一走，没了银钱，管了三个月累得半死不说，小儿媳竟一副要和离的样子，说她嫁妆丰厚，和离不嫁人余生也无忧。吓得三叔立马去她娘家，好哄好劝地将人接了回来。 自那以后，老太太被小儿媳打了脸，再不敢作妖，她用钱上就拿不住人，腰板不直，连小儿子都得讨好小儿媳才有银子花，便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去了。 五年前，小儿媳以府里不养闲人，硬是将人老花黄不曾育下子女的姬妾给打发出去嫁人，三老爷气得直跺脚，她直接来了句：“一个姨娘一月五两银子，带子女的十两，这钱你出？若你出，我懒得替你管人，只花钱连个蛋都不下，不打发留着还能生银子？” 老太太想留人，可小儿媳说送走年纪大的，买些年轻的，结果年轻是年轻，一个个壮得与山野村妇有一比，丑得不能看，三老爷大叫着：“不要这样的妾侍。”三太太笑答：“是你不要的，我可是为你备了三个！” 这件事后三老爷被三太太收拾得服服帖帖。 甄苏此刻琢磨一遍，拿出芳华郡主送的两块衣料，从中挑了三表姐喜爱的杏黄色，“给三表姐送去。” 三位表姐就三表姐与她的感情更投缘一些，不像大表姐太过严肃，也不似二表姐太过清高，三表姐倒有几分更像真人，有喜怒哀乐。 甄苏道：“我得了衣料的事，怕是瞒不住，我今儿不送人，回头她们就能挑唆着老太太让我拿出来，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送人，另一块是粉色的，四妹妹应该会喜欢。” “四姑娘会来？”孟婶问。 “老太太稀罕三房的人，三叔的嫡长女更被她视为宝贝。四姑娘被三太太养得眼光高，是不是好物，她一眼能瞧出来。” 三叔的嫡长女，可是老太太要用来攀高门的。 恐怕大房的三个姑娘加起来也不如四姑娘一个有份量。 前世的时候，老太太想尽法子想将四姑娘嫁入高门，想出主意，要把她过继成大房的嫡女。虞氏不同意，老太太便说大房、二房都是官身，三房是白身，为了姑娘好，过继只是占个名头。 老太太在大房没办成，自此对虞氏失望，在外头没少说虞氏不孝，不配做长媳，还笑话到底是良妾扶正，眼皮子浅的话。虞氏为这事儿，没少掉眼泪。 老太太将四姑娘过继到二房做了嫡女，亲事相看到快十八岁时，高不成低不就，后来给寻了一个新科进士嫁掉。若不是二叔甄遥出手，四姑娘险些误了终身。 由此可见，老太太得有多疼四姑娘，宁可晚嫁，也不想盲嫁误她一生。 甄苏道：“给苏家三姑娘送一块衣料，给苏二姑娘买二两茶叶，便说这是今年明前贡茶，我新得的，请她尝尝。” 二表姑娘清高，不爱俗物，像好茶、孤本、字画还是喜欢的。前几日她写信过去，就猜到苏二姑娘不会来，但苏三姑娘肯定来的，就为那一句“不来莫后悔”，以苏二姑娘那性子，乐达候府还真不适合她。 第17章 好婚事 当天下午，春燕去了一趟苏府，将衣料与茶叶送给二位姑娘。 苏三姑娘对杏黄色颇是喜爱，“贡缎料子，外头可不多见。” 春燕道：“是芳华郡主送给我们姑娘的，给你一块，再为府里姑娘留了一块，便没了。二姑娘那儿送了一些明前贡茶。” 苏三姑娘乐滋滋地，近来父亲出面，拿着婚书与乐达侯府商议婚事，乐达候夫人来府里两回了，相看了苏三姑娘，对她的活泼开朗、爽利不说十分满意，倒有六分满意，至少与二房的苏二姑娘一比，候夫人更喜欢苏三姑娘。 苏二太太在一边暗磋磋地嘲笑，“大房这是疯了吧？乐达侯府可是公侯门第，府里出了多少代重臣，将嫡次女嫁过去，要成了才怪。” 苏家与荣家的差别，就像是县城与府城之间的距离，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 苏二姑娘淡淡地道：“成不成的与我们无关，娘何苦看他们笑话，都是一家子姐妹，她得了侯门婚事，我们面上也有光。” 苏二太太恼道：“你怎和你爹一样，就知道看书看书，成了一个书呆子。那日带你去，看看你的木讷样，哪位贵夫人能瞧上。” 苏二姑娘自小就这样，在她看来，自己在苏家姑娘里是不同的，她有才华，极高的才华。苏二姑娘道：“周大学士府的周姑娘给我下了赏花帖子，我最近得琢磨诗词，娘可莫来烦我。” 苏二太太一听女儿收了帖子，心下一喜，“成，不烦你，你若是能寻个好女婿回来，我便承认你读书不错。” 苏二姑娘道：“听说三妹妹收了帖子，真是奇怪，我们与周大学士府未有甚走动，怎的给我下了帖子。” “你琢磨这作甚？娘为你备好首饰、春裳。”苏二太太很是欢喜，说不定以女儿的才貌能寻个女婿回来。 她们不知道，这次能收到帖子，是因为京城书画社的才子才女们看到了甄苏的书画才情，不输周益君，认为苏家祖籍江南，那是真正有底蕴的书香世家，认可了苏家，也愿意与苏家结交。 周益君给苏家的公子们下帖子，周益卿就给姑娘们下帖子，公子、姑娘们不在一处赏花，各有各的去处，倒也图个热闹。 周益君、周益卿还有周家几房的同辈都大了，老皇帝取消皇家选秀，各家为儿女们相看婚事。 * 五月十四日巳正时分，各院的主子携着仆妇、丫头聚在甄府大门内，不时张望，静候甄府老太太从郊县抵京。 郊县到京城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听说昨日便启程了。 小厮穿过大门，当即道：“老太太与四姑娘到了。” 甄珍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眼里掠过一抹鄙夷之色。 甄珠微抬下颌，每每得意时，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这么做，再望高一点，下颌就能与头顶调个儿。 老太太有这等露面的机会，怎会少了三房，四姑娘现下也有十岁，亲事需得早早相看起来，只等看合适，过二年再议不迟。 甄苏神色淡淡，她现下知道请老太太这主意是谁出的了，甄珍、甄珠姐妹俩的杰作，而事先大太太虞氏是知晓的。 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近了，前头一辆乘人，后头一辆拉了一车的箱子，老太太这是准备在京城长住了，不然不会搬这么多的东西来。 “儿媳给母亲问安，母亲一路辛苦了！”虞氏一福身，主子、下人们各自跪下行礼。 老太太挑起车帘，立有一个眉眼清秀，挽了妇人头的年轻仆妇跳下车，搀了老太太,随后一个粉衣春裳，挽着双圆髻，髻上各戴了一圈南珠发式，再各坠了两只红宝石珠花的半大少女跳下车，皮肤白皙如雪，一双眼睛乌黑发亮。 甄苏记忆里成年的美人与面前的少女合在了一人，现下更为青涩，但他日的美貌已能瞧出。三房的四姑娘与她是甄家的美人，虞氏生的女儿清秀有余，美貌不足，两个女儿嫁得不错，可丈夫屋里都是莺莺燕燕，真真好不热闹。 半大的少女扶了老太太，老太太抬手道：“都起来吧！我是听说，大房的姑娘们大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二姑娘与周大学士府的周姑娘是朋友，还与芳华郡主相熟？” 甄苏道：“回祖母话，孙女在外祖家时，有幸跟着表姐们参加过几次书画会，这次许是表姐们帮忙说项，才给我下了帖子。” 半大少女道：“我在家时，就听爹娘说了，这满府的姐妹里，要说学识渊博，就数二姐姐。你外祖苏家可是江南望族，祖上出过学问大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 “四妹妹盛赞，我可不敢接话了，外祖常言：待人当谦虚。” 老太太眯了眯眼，以为自己的宝贝孙女生得好，现下一瞧，苏氏的女儿竟与当年的苏氏酷似了七分，再过一二年怕是这容貌还要超过当年的苏氏。 当年，甄远死活要娶虞氏这个破落户家的姑娘，说什么是姑表亲，她对大姑姐可没甚好感，想方设法地想将二人拆开，拆了几次皆失败，结果甄远瞧到了苏氏，一眼就认定了，回来就求着她上门说亲，直说若是娶不到苏氏，他就娶虞氏。 老太太用了些手腕、方法，这才替儿子将人娶到手，怎奈苏氏美是美，却是个骄傲清冷的性子，样样都胜过虞氏，却在拢络男人心的事上输得一塌糊涂，早早儿病逝了。 老太太道：“二丫头且起来，大家都起来。” 半大少女拉住甄苏，笑微微地道：“二姐姐近来做什么？” “看书做女红，因接了周姑娘的帖子，近来在练习书画。”甄苏答道，末了笑了一下，“前几日，芳华郡主送了几块贡缎衣料，我特意为妹妹留了一块粉色的，那颜色比妹妹这身还要典雅高贵几分，花色也好看，回头我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甄家四姑娘过几年就是出名的花痴，无论是交朋友还是看男人，都喜欢长得好看，容貌寻常的，她都懒得理会，这毛病她成亲了也没改过来。 第18章 添首饰 甄四姑娘单名一个“蓉”字，名字很是响亮。“明儿姐姐去赏花会，可得多提点我，也免失了规矩闹了笑话。” “旁人闹笑话那是真的笑话，像妹妹这样的小仙女，若有一点不妥，那也叫率真可爱。”甄苏一落音，甄四姑娘便乐得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很是悦耳。 老太太走在前头，“早前还担心蓉儿与姐妹们合不来，看来这是白担心了，瞧瞧多年不见的姐妹，血脉骗不了人，一见着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甄珍、甄珠一脸不屑，两个人臭味相投，还一见如故了。 甄蓉看着甄珠那神态，心下颇有些不快，当她们是什么？外祖家都穷得四处打秋风了，还摆什么谱儿，娘也说了，大房里的真千金也就二姐姐一个，人家是有世家底蕴，外祖还做了一品大员，几个舅舅全是官身。 二姐姐与她投缘，她们倒摆上脸色了，她又不抢她们的阁楼、屋子，她是与祖母一起住的，是来代父母孝顺祖母来的。 甄珠流露不快，猛地瞧甄蓉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当即气得直嘟嘴。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瞧，见后花园有几丛月季，甚是不错，花香扑鼻，“姑娘们明儿要参加盛宴，出门的衣裙、首饰可备好了？我来的时候经过绣坊、首饰铺子，看到不少官家姑娘都在添置衣裙、首饰。你把首饰铺的掌柜唤来，我替姑娘们挑几件得体首饰。” 甄苏福身道：“禀祖母，我有首饰，早年外祖母赏了我一些，再有前不久芳华郡主送了一套内务府的宝石首饰。” 芳华郡主送衣料就罢，怎的还送了宝石首饰，莫不是德康长公主府瞧上甄苏了，有心将她娶过门？老太太想到这儿，心情激动，二姑娘生得好，又是苏家教导大的，气质容貌、才情全都不差，这极有可能啊。 “你这丫头，郡主送你的首饰，私下戴戴便是，像这等盛大的赏花会，都是戴长辈预备的首饰。大儿媳，把首饰铺子的人唤来，二丫头把帖子给祖母瞧瞧，看能带几个姐妹。” 甄苏唤了春燕，春燕飞野似地过去取帖子，顺道将送给四姑娘的衣料子取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老太太进了荣宁堂。 老太太坐到正中的小榻，年轻仆妇为她敲打双腿，一个丫头又为她捶着双肩，再有一个小丫头手捧着点心、茶水。 这真是地主婆的生活，甄苏前世梦想的晚年就是这样子，眼里的光芒闪了又闪。 春燕进来时，甄苏将帖子呈给老太太，拿着贡缎在甄蓉身上比划，“妹妹穿这颜色好看，你皮肤好，什么颜色的都能撑起来。” 甄蓉接过贡缎，颜色好，花色也好，越瞧越喜欢，甄三太太嫁妆丰厚，可这贡缎却是弄不来的，只有皇家有，时不时赏赐给得宠的文武大臣或是皇亲国戚。 甄蓉道：“我二舅在做海运生意，年初送了我一些上好珍珠，回头我给姐姐送过去，姐姐或制成首饰，或嵌在鞋子上都甚好看。” 姐妹二人说得火热。 甄珍、甄珠姐妹坐一处，安静的饮茶。 甄珠用骄傲的眼神扫了眼甄蓉，甄蓉笑眼弯弯，她生气地问道：“四妹妹给二姐姐珍珠，不给我和大姐姐。” 甄蓉道：“三姐姐总是瞪我，就为这事？” 瞪她？她明明是鄙夷地扫视她。 老太太望着甄珠，甄珠有些心虚，老太太不痛快了，四孙女才进京城，三姑娘就瞪人是什么意思，“儿媳，三丫头的规矩得好好学学。” 虞氏应了声“是”，自小老太太就不喜欢她，这是姑娘矛盾引发的余波，可她亲娘都过世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还是因她长得像母亲而不喜。 首饰铺子的掌柜来了，有成套的首饰，也是单件的。 甄苏道：“四妹妹最小，四妹妹先挑。” 这可是祖母的眼珠子，甄三太太生下来不到一岁，因又有了身孕，就抱到老太太养着，第二胎一举得了男孩，甄三太太要照顾儿子，甄蓉便一直在老太太身边，可谓是老太太一泡屎一泡尿给养大的。 老太太年一溜地生了三个儿子，虽有女儿却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故而对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感情极深，祖孙情厚不输母女情。 甄蓉道：“那我不推辞了。”她挑挑拣拣一番，对成套不感兴趣，这种成套多是及笄的姑娘才戴，她挑了几件式样精致的便歇了，甄苏看了一眼，甄蓉挑的全是价值不在一百两银子，那一对红宝石的钗子估计六百两银子下不来。 虞氏盼着是老太太出钱，老太太道：“二丫头挑罢。” 若是她挑便宜了，不是说她没眼光，白捡的机会，既不可以拒绝，也不能太贪，她挑了一只银丝白玉镯子、一对白玉钗子便停下了，约莫价值在一千两银子左右，与四姑娘的不相上下。 甄蓉立时觉得，这样有眼光又优雅的姐姐与她才是一路人，那白玉虽不是羊脂白玉，品相也颇是难得了，当时她便想挑，但个人更爱红宝石。 老太太问道：“帖子上看可以带人，但最多能带两人，蓉儿要去的，到了京城，总得结交几个闺中朋友、手帕之交，大姑娘、三姑娘谁去？” 虞氏想说：大姑娘亲事有眉目了，可这亲事是要夺甄苏的，她不能提，若是甄远知道了，肯定也会骂她，除非这事做成方能作数。 三姑娘一脸期待，老太太道：“珍丫头去罢，她出去走走也好，明儿我带她们去凑凑趣。” 这是年轻姑娘的赏花会啊，你老去作甚？ 老太太未说，甄珍起身选了一整套的首饰。 老太太扫了一眼，“姐妹都添了首饰，三丫头，你挑吧。” 好的都没了，还挑什么?剩下的式样老不说，也值不了多少钱，最贵的现下一比，便是甄珍挑选的首饰，蓝宝石首饰，这蓝色的她能压得住，就这模样，连她蓉儿一半都跟不上。 老太太淡淡地道：“大儿媳，令婆子带掌柜的去公中会账。” 府中公中出，凭什么？ 第19章 老太太来了 自己的女儿便罢了，甄苏挑了值不少钱，再有甄蓉挑的首饰，为什么也要她出钱，三房人可是早就分家了。 虞氏的嘴角扯了又扯，人是她请来的，现在发作了，老太太能痛骂她一顿，与仆妇示意了一下。 掌柜地道：“祝老太太万福康泰！太太万福！” 这一下子赚了不少，四千两的银子，到时候再送些不值钱的小首饰，用来打赏下人， 以往都这么做的，他亦备了一包银钗子、银戒指、银耳坠子这样的东西。 老太太道：“来的时候，京城好些贵女都在预备这次赏花会，我让萍儿打听过，周家的赏花会看似周家办的，明儿淑妃娘娘、长公主都会出席。各家的诰妃带着适龄的公子、姑娘去。淑妃娘娘的五皇子、长公主的嫡子全都到了议亲之龄。” 她才刚到，便把这些事查清楚。 老太太颇是不满，“你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做的？这么大的事都没查清楚，罢了，估计你就当成是二丫头闺中朋友的聚会，没往这上头想，所以这种事，还得我才行。” 老太太换了一个位置，“今儿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明儿一早还有大学士府的赏花会。” 虞氏因府里一下子花掉四千多两银子，虽然管事婆子一番口舌抱回一盒子的银首饰，可这个最多二十两银子就顶天，偏婆子觉得占了多大的便宜。 四姑娘当大房是三房，有的是钱挥耗，挑了那么贵的首饰，一千多两啊，她得攒多久才有。甄三太太有钱，又没给大房漏上一星半点，全拽在她自己个的手里。 虞氏早已忘了，当年三太太过门认亲礼那日，甄苏不在，人家可是给了她三个儿女厚礼，哪一个的见面礼都不少于六百两银子，唯独甄苏没得成，当时苏氏病了，她在京城就没回郊县。 姑娘们齐声行礼告退。 甄蓉唤了声“二姐姐”，低声道：“明儿我穿粉色，你穿什么颜色？” “蓝色。”甄苏答道。 甄蓉道：“蓝色，这合适么？” “颜色还不错，妹妹穿粉色、杏黄、红色都好看，我穿蓝色显得沉稳。”甄苏道。 老太太一听她说蓝色，心下觉得这颜色不合适。 甄珍心下暗笑：穿蓝色，这可是成年女子穿的颜色，不上三十岁都撑不起这颜色。 甄珠盼了这么久，结果老太太一句话，她去不成，另三个姐妹全能去。 虞氏道：“你动不动瞪人、嘟嘴的毛病得改，老太太再瞧见，会发作你。你大姐到了议亲的时候……” “大姐的亲事不是已有人家，她现在去不合适。” “闭嘴，那事没成功前，绝不能传出去，便是你爹也不能知道。” “我想去！” “你才十二岁，以后有的是机会，若是不让你大姐去，老太太问起来，我如何说。你大姐去了好，幸许能看到荣世子，能与他说上话，到时候给他留个好印象。” 大女儿正当婚嫁时，可不让她参加，老太太肯定会生疑，去了正好。 甄珠急吼吼地与长姐商量，将老太太请来，就是为了去赏花宴，结果她去不成，反而是长姐去了。 * 酉正时分，孟婶亲自去了一趟绣楼，将松绿、粉蓝的两套衣裳取了来，两件的式样极好，工钱贵了两倍，但很值得。 甄苏抱着首饰盒子，照着粉蓝的衣裳搭配一番，通常参加盛会多配一身，以免脏污了有换的，这贡缎是真好看，只可惜一旦污了，穿一次就能再穿。 翌日夜里沐浴歇下，到了五更时分，起来梳妆打扮，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再经孟婶梳头挽发，一个灵气逼人，仿若仙子误入人间的少女便出来了，身量已长高，但身高还会再长，她记得前世嫁到陆家，十八岁都还有长个儿，后来的身量在女子里都是偏高的。 她的模样随了母亲、外祖母，可身量却随了甄家，无论男女个个都身量高挑。 甄苏没带松绿的新裳，而是备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这件是早前二表姐送她的，二表姐还未上过身就小了，瞧着是时新的便送了她。 孟婶拉着她交代了一番，“这种宴会总忌往人多的、热闹的地方凑，也不能往没人地方去，容易出事。春燕留在马车上，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也便应对，可不许乱跑。” 甄苏歪着脑袋，现下一想，前世没有这场盛会，其实是没有启丹人被打回北方的胜仗，后来的确胜了，却是在八年后，那时候她病倒了，迷迷糊糊，隐约之中听到陆小妹哭诉：“大嫂，大齐在北边打了大胜仗，三军要班师回朝了，大哥要回来了，你怎么就病了呢？” 八年后才能回来，她在二十二三岁，未拉过男人的手，未被男人抱过，就那样没了，她觉得真憋屈。 提前打了大胜仗，这样挺好，不用拖上八年才天下太平，会少死很多人，虽然那日的大将军要胁她很可恶，可看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她就不与一个大英雄计较了，英雄们总有一些无法理解的奇怪性子。 甄苏到二门时，老太太已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衫，打扮精神；甄珍换了一袭松绿色的缎子，脸上铺了厚粉；甄蓉穿了一袭粉红色的春裳，昨日买的首饰戴上了。 甄苏过来，老太太看直了眼，觉得甄蓉与甄苏养眼，甄珍扑了这么多的粉，她依稀能看到粉末在往下掉，就算是这样，也被两个素颜淡妆的孙女给比下去了。 一个是自然清新的仙女，一个如红尘俗凡的猴子一般，实在没法比，越看越堵心。 老太太的脸越发和善了起来，“出发吧！” 甄蓉道：“姐姐说蓝色，我还以为是那种蓝，原来是粉蓝，这颜色穿在姐姐身上真好看。” 甄苏道：“妹妹今儿的打扮很脱俗、温暖，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好看。” 甄蓉笑得越发甜美纯真，“姐姐，以往这种宴会，姑娘们都做什么？” 第20章 看账簿选孙媳 甄苏答道：“以往是小宴会，多是几个闺中交好的朋友、手帕交在一处赏花、品茶，才艺交流女红，书法、绘画、诗词；像这次请了长辈携公子、姑娘们参加的，就会让各家有才艺的姑娘献艺，不拘是什么，露一露就行。 两年前，傅府选孙媳，不是考才艺、礼仪，而是让所有参宴的贵女看账簿，谁能看出其间的问题，眼睛精准便是谁。” 甄蓉觉得好生新奇，选儿媳还有让人看账簿的，“最后谁入选了？”她也会看账簿，是亲娘教的，亲娘的娘家便是商贾，在管理店铺、账簿上极有经验。 “我大表姐自小就精于账目、打理店铺、田庄，傅老夫人、傅夫人最烦管理这些，宴请的所有贵女，全是这方面的好手，每一本账簿的内容不一，各编了序号，我大表姐看得最仔细，不仅发现里头的菜价不合适，还发现里头支出的一项冰炭数量不符，总之有九条之多，待她答出来时，太傅夫人对她满意得很。第三日两家就议亲了，第五日订下了亲事，第二年开春完婚。” 甄珍轻哼一声，“堂堂官宦千金，却行商贾之事，真是丢人。” 甄蓉蹙了一下眉头，整个甄家都知道她娘就是商贾女，这是瞧不起商贾。 老夫人很是不喜，却没有阻止，虞氏真不会教女儿，这话要在盛宴上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甄苏道：“大姐姐这话可不对，吏部官员精管银钱、精通账目，寻常官员还进不去。农夫种田，猎户打猎，商贾行商，行行俱是凭本事赚钱养家，他们立于天地世间，哪里就丢人了？不过是从事行门不同。” 甄蓉一来就对甄珍、甄珠姐妹不喜，现在再听她说那话，越发心里不快，她决定了，回头挑了不好的珍珠敷衍她们，将最好的珍珠送给二姐姐。 “大姐姐将来……不用打理后院，不需要看账簿，不需要发对牌？一大家子人，你觉得账簿银钱有关的上不得台面，个个都如此，这家还能叫家。大姐姐不屑打理，倒是有一种人成亲后不用打理。” 甄蓉面带讥讽，你若敢问，我就敢答。 甄珍气得两眼发红，这是说若是给人做妾不用看账簿、打理后院管家了，这些都是当家主母的事。 老太太轻斥一声：“大丫头，你说话不当，被妹妹反驳了，你倒先委屈，刚才那话要在盛会说出来，不知道开罪多少人，便是各家的诰命夫人、太太，谁还会正眼瞧你？人家是相看正经儿媳的，可不会在这种大场面相看姬妾。” 姬妾就是个玩意儿，哪里值当在这种盛会上相看。 最后一句凿得甄珍眼泪就要滑下来，忍了又忍，将脸转向一面，强行又流回眼眶。 “自家祖母说你两句，你不忿了？他日有了婆家……你这个态度，还不得指着骂你娘，说她没把你教好。” 虞氏的女儿教得真不成，与二孙女、四孙女一比差太远了。 老太太不喜，“到了地儿，少言慎行，再给我胡说八道损了甄家门风、笑话，回去就跪祠堂。” 马车轧轧，车内一片静寂，后面跟着一辆仆妇丫头坐的马车今儿能进去的，只有老太太带的一名仆妇，其他俱是主子进去。丫头们与车夫需在外头等着。 * 大学士府，大门两侧各有一株偌大的松柏，又有一对石狮子，门前车马如龙，式样各种，有的挂了家族的姓氏，有的是“某国公府、某侯府”等式样。 老太太携着三个孙女下了马车，各家的老夫人、夫人带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都像花儿一样，瞧着就让人高兴。 仆妇萍儿将帖子递给门婆子，门婆子朗声唱道：“刑部减等司甄大人府女眷到！” 立有侍女过来，行了一礼，“老太太、姑娘们，请——” 男客进入大门后往左拐，而女客则是进入大门往右拐。 老太太双眸灼灼，很是好奇地看着周围，待进了花园中，但见一条十丈宽的人工河将花园从中分成两半，一边宴男客，这边宴女客，其间有两座桥连通两边，桥的那头立着小厮，桥的这头立着仆妇，桥上扶手石栏横拉了红绸，不许人穿越而过。 甄蓉在郊县长大，哪里见过这么多的人。 甄珍亦好奇地四下张望，看着穿花着绿的河对面男宾，这边的女客，真的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 老太太道：“凉亭里有我相熟的世交太太，我带你们过去行礼。” 甄珍只得跟着老太太，是她发现了苏家二太太在里头，老太太进了凉亭，“苏儿她二舅母来了，有几年没见了，越发精神了。” 二舅母看着她身后的三个孙女，除了最大的一身俗气，两个小的倒是灵动美丽，一瞧就很得体，让人眼前一亮。 二舅母盈盈一笑，回了礼：“是甄老太太，有些年没见了，你老还是这般硬朗。”她笑罢之后，又与凉亭里的贵妇太太们介绍了一番。 老太太对甄蓉道：“这是你二姐姐的二舅母，你亦唤二舅母。” 甄苏与甄蓉三人齐声道：“给二舅母问安！” “乖，苏苏，你二表姐也来了，正在那边与几位姑娘说话呢。”二舅母道。 甄苏道：“二表姐来了，三表姐没来？” 二舅母笑道：“她与乐达侯府的荣世子订亲了，便不来赏花会了，你大舅母拘着她在家学规矩、绣嫁妆。” 她在说谁订亲了？甄珍只觉脑袋轰隆一声，脱口便呼：“不可能！” 父亲不是告诉母亲，说与荣唯世子有婚约的人是甄苏，所以她这二年不议亲，就是为了将婚事抢过来，如果一开始是苏二姑娘，她等了两年算什么？ 二舅母道：“甄大姑娘仰慕荣世子？” 仰慕荣唯世子的人多了去，原就算不得什么事，委实这位太过了得，可是老皇帝跟前儿的红人。 二舅母继续道：“两家的亲事在几年前便由老太爷与老候爷说订了，有婚书、信物为凭。早前定了荣世子，却没说是苏家哪位姑娘。前几日，乐达候夫人去了苏家好几次，一眼相中三姑娘。 昨儿乐达候夫妇登门商议的婚期，三姑娘年初及笄，荣世子也有十八，婚期定在今年十二月初二。” 第21章 惊闻他订亲 她昨晚听说的时候，特意跑到苏二姑娘的阁楼里，将她狠狠地训骂一顿，她就觉得奇怪嘛，原来乐达候夫妇到苏家，就是想从孙辈姑娘里挑一个入眼的娶为儿媳妇。 苏二姑娘躲着不见人，苏三姑娘表现正好，这不看入眼了。 大房那边早就知道这事，说是几年前两家老辈订的，荣家的人选定了，可苏家姑娘没定人选是留了余地，让荣家选一个合眼缘的。 甄珍连连呼问：“他订亲了！他订亲了……他怎么订亲了？这亲事不是我们家的，不应该在我们家？” 一边问，一边双眼发红，眼泪扑簌簌地滑落，滑落，突地身子一软，就似中了疯魔般坐在地上，“他怎么订亲了？苏老太爷、荣老候爷给订下的，这应该是我的亲事，这应该我的……” 怎么就成你的，苏老太爷给自己的孙女订亲，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苏老太爷的血脉孙辈，果然是疯了。 甄老太太觉得丢人，萍儿去扶，甄珍将她推开，抬头望着甄苏：“是不是你捣的鬼？这亲事应该是我的？为了这亲事，我耽搁至今，一定是你捣的鬼？” “大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刚知道三表姐与荣世子订亲的事，长辈订下的亲事，我这个晚辈又怎会知道？” “你还装，明明苏老大人告诉爹爹，说赴任前为你订亲了，男方是荣唯世子……” 老太太倏地起身，还不够丢脸么，扬手一巴掌打断了甄珍的话，用手佯装摸她的额头，“萍儿，大姑娘发烫，这是烧糊涂了，赶紧扶她下去，让她的服侍丫头陪她回府养病。”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二姑娘都说了不知道，她却胡说八道。今儿这样的场合，是她能胡说的，回头非得严惩不可。 苏老太爷若给甄苏订亲，与她有何干系，甄苏的未婚夫真就成了甄珍的人。 原来早在两年前，外祖父与甄远长谈那一次，甄远便知道婚约的事。虞氏从甄远那儿探得底细，方才一门心思要夺婚约给自己的亲闺女。 甄苏的一场“转卖婚约”，直接打扰了虞氏母女的所有计划，与荣唯订亲的成了苏家大房的嫡次女，与甄珍没有任何干系。 苏敬斋是一品湘省都督，苏大舅是正五品的员外郎，门第出身可比甄珍得体多了。甄珍的生母虞氏是良妾扶正的继室，虞家早就破落得四处打秋风，兄弟二人加起来良田不足百亩，变成了个乡野耕读小户。 老太太抱歉地道：“对不住，昨儿就喊头疼，我原不许她来，非说好了，这不越发严重了，头烫都说胡话。” 萍儿扶了甄珍，甄珍还在不停地呢喃，“亲事是我的，为什么订亲了？亲事不是在我们家，婚约不是甄苏的？母亲答应帮我抢过来，荣世子是我的，婚约是我的……” 虽然声音不高，可在座的夫人、太太心里却听得清清楚楚，看似迷糊，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二舅母心下转了又转，以早前她也没听说这事，大房的三姑娘就突然订亲了，这里头定有古怪。 甄苏故作不懂、不晓，福身道：“祖母，大姐姐病糊涂了，我去瞧瞧。” “你带蓉儿找你闺中姐妹说话，大姑娘那儿有丫头服侍。”老太太道。 早知道大姑娘这般，她就不带出来丢人显眼。 甄苏应了声“是”，不失礼数，落落大方地退出凉亭，与甄蓉手拉着手去寻苏二姑娘。 河畔的杨柳树下搭了几张桌案，每张桌案上摆满了果点、茶水，三五一桌地说着话儿。甄苏福身唤了声“二表姐好！” 苏二姑娘还了半礼。 甄苏道：“这是我四妹妹甄蓉，昨儿刚从京县来。” 苏二姑娘笑微微地道：“你们甄家真是水土养人，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漂亮，跟个小仙女一样。” 甄蓉行了一礼，“二表姐好。” 苏二姑娘清高冷傲，但应付这些场面还是小菜一碟，说得甄蓉眉开眼笑，“好，看到你，我的心情更好了，都说小仙女能让人心情变好，一点不假。” 这里正说话，便见一个华衣贵女喊道：“甄二，快过来！我们在这儿。” 苏二姑娘望了过去，“你几时认识芳华郡主？” “三表姐引荐的。”甄苏随口就来。 苏二姑娘可没听三堂妹说相熟啊，能唤甄苏过去定是认可的朋友。 甄苏带着甄蓉走到这一桌，桌案前坐了周益卿、芳华郡主，还有一个戴着六尾凤冠 的女子，甄蓉听祖母说京城的规矩，贵女的身份怕是比芳华郡主地位还高，吓得不敢说话。 甄苏福了一下身，“芳华郡主好！周姑娘好！这是我四妹甄蓉，最近刚到京城。” 芳华郡主抓了一枚果子，“小芙蓉，吃果子。你们甄家还真出美人，你二姐姐已经够好看了，你活脱脱就像她的嫡亲妹妹，站在一处就是一对美人花。” 甄蓉被人夸好看，心下欢喜，接过果子，“谢郡主！” 华衣女子道：“芳华那儿收藏了你两幅字画，那真是你画的？” 华衣女子一袭玫红描金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金灿灿、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六尾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 这位必是公主了，这等华美的宫装，这般张扬的六尾凤冠，不仅是公主，还得得宠的公主才能这般打扮。 “都是闲来无事绘的，让您见笑了。”甄苏道。 另一个贵女道：“表姐，我可有些不大信。” 芳华道：“当日我们亲眼看她画了，是她的侍女说她没在家里的绘得好，我的侍女青儿跟着去了，她的闺阁有好多字画，骗不了人的，风格、用笔与她现场绘的是一人，只是风骨更高雅，意境更美。” “益卿，备笔墨来，不考她的画，考校一下她的书法，若是不差，我做主让她进入贵女书画社。” 周益卿打趣道：“甄二，努力哦！” 不多时，便有仆妇、丫头摆好一张书案，又备好笔墨，甄苏走到案前：“公主、郡主，无论我写得好与不好，我都不入书画社，还请谅解。” 第22章 贵女社 甄蓉提着心儿，多好的机会啊，一看那个戴六尾凤冠 的身份就不俗，原来是公主。 公主倨傲地道：“京城贵女书画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加入的。” “我全力一写，不入书画社的。”甄苏喜爱书画，只是觉得做这些事，能让她心平气和，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怨恨都能烟消云散，更能修身养性。 她在经历母亲病逝，外祖母离逝，外祖父远离京城，有过无助，有过挣扎。 前世时被继母、长姐算计的愤怒、不甘。父亲的不信，逼她做媵妾，继母为长姐夺嫁妆。被逼无奈下，她道出“宁为农家妇，不做候门妾”，只为保留最后的尊严。 她提了笔，“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 （注：选自《渔家傲·五月榴花妖艳烘》欧阳修） 待她停笔时，几个贵女或讶异，或惊叹，眼里全是一脸的佩服，将十几种字体写法融合一体，各家贵女都有为祖辈写《百寿图》的经历，那就是写一百处不同写法、字体的寿字，由小寿字组成一个大寿字。 甄苏的这幅诗词，由一首词厥组成了一幅《诗》字，上头的字体非一种，而是十几种，很是新奇，没花心思、工夫很难做到。 芳华郡主连连道：“馆阁体、行楷、魏碑、梅花簪、行书、柳体，我的个天，我认出来的十二种字体，你把十二种字体穿插在里头，形成一种悲壮的美感，甄二，我太佩服你了，这些字体你全都练过。” 将所有的字体穿插使用，营造着不同的意境、情绪，就像每一个字都可以鲜活起来，这个法子是她前世与陆小妹玩文字游戏时发现的，后来她苦练了四年，慢慢就摸索出了经验。 公主看罢之后，“你确有才华，不愧是江南苏公的后人，这是学到苏派书法的精髓。” 不远处，其他贵女看公主、郡主都在甄苏的书法，待到苏二姑娘看到公主、郡主手里的书法时，“我的个天，这种写法很特别。” “百寿图的技巧应运到诗词之中，同样令人惊艳。” 公主道：“你现在是贵女书画社的成员了，每月初一、十五，我们在明珠园有聚会，你可以来哦。” 甄苏如临大敌，“不，不，我说了不参加书画社的，我不参加，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周益卿低声道：“这是当朝九公主，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你可别惹恼她，否则九公主一怒，我可帮不了你。” 公主咄咄逼人，身上的气势陡地一转，“你再说一次。” 从来没有人敢反驳她，只有两人除外：皇后、皇帝，就连皇子们因老皇帝宠她，也退让三分。 “我不想加入书画社！”甄苏埋头玩着衣袖。 甄蓉用小手拽着，“二姐，加入挺好的。” 九公主都在里头，还有郡主，一定还有其他的当朝权贵家的姑娘。 九公主再问：“你再说一次！” “我……”不待甄苏开口，嘴巴被芳华郡主一把捂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加入贵女书画社，九公主和我还有恭王府的长乐郡主全都会护着你。你继母、父亲便不能轻易将你许配人，可自主姻缘，好处多多，长乐郡主最护短，又爱用鞭子抽人。她那一根鞭子是皇上赏赐的，允她抽不懂事的所有人。 九公主喜欢你的书法，上次从我那儿抢走一幅你的画，她是书画社的社长，长乐郡主是副社长，往后你想办什么事，丞相府的、太师府的、大学士府的贵女都能帮你。” 甄苏是觉得加入什么书画社没啥好处，可现在听芳华郡主一说，好处多多，首先婚事会有自主权。 九公主道：“再说一次！” 甄蓉紧张得害怕二姐再拒绝，万一被公主给劈了，那也死得太惨了。 甄苏大声道：“我加入书画社！” 一说完，就似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立时变鹌鹑。 哈哈—— 九公主朗声大笑，她就说嘛，谁会傻到不进来，其他贵女想进来，她还瞧不上呢，伸出手来，给了她一个拥抱，“甄二，欢迎你加入京城贵女书画社！” 真二？她很二，这名字叫的。 甄蓉吓得连连出大声，小心肝快受不了啦！ 她抱了一下，接着是芳华郡主，然后是其他贵女，挨个都拥抱了一下，周益卿道：“这是我们贵女书画社的传统与礼节，对于每一个新进入的，所有成员要拥抱表示欢迎，往后就是书画社的姐妹、朋友。” 甄苏心里犯着疑惑，前世有这个组织？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是没进入这个圈子，所以不得而知。 九公主道：“今儿这首《端午词》我收了，甚是不错，原来还可以这么写，文字就似活了一般，很有灵气。” 待她回宫一定要好研究研究。 芳华郡主道：“好甄二，给我也写一幅罢，九公主有，我没有，我今晚会眼馋得睡不着。” 她还真拒绝不了，索性挑了另一种文字游戏的风格，提笔写了一首着名的赋，写出来不是悲壮之美，而是一种宁静清新的意境。 九公主看看收里的，再看新写好的，两个风格不同，但一样很诱人。 芳华郡主连连道：“九表妹，你已经有一幅了，这是我的，你不能抢，你下次想要，让她再给你写一幅。” 九公主霸道地道：“你照着那个再写一幅。” 甄苏没有拒绝，“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就算模样相似，性情亦不一样。也没有一模一样的风格，但我可以写另一种出来。” “你写！”九公主道。 甄苏握笔又写了一幅，她称这叫花瓣簪，写出的文字飘逸，布满纸上，再绘一枝桃花，就似一场花瓣雪，同样是一种文字游戏，不同的是多了一枝桃花，可以用花瓣簪写诗，也能是词赋等。 这次用的时间多一些，字若花瓣，且片片不同，就像飘下了诗，也飘下了花瓣，诗画一体，营造的意境有一种梦幻而奇特的美感，周围聚着贵女越来越多，静静地地看甄苏挥酒文字，原来字可以变成花瓣，花瓣可以变成诗。 第23章 以脂粉作画 甄苏写完之后，“还不够好，谁带了胭脂？” 立有一个贵女道：“我有，是桃红色胭脂。” 她提了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了胭脂，涂抹画上，用胭脂点出朵朵桃花，枝上的桃更为生动，胭脂香扑鼻，似桃香，又似脂香。 当胭脂涂抹纸上，梦幻的鲜亮、飘逸之感更强烈了。 所有的年轻贵女全被吸引过来，聚在周围不可思义地看着写完的画。 苏二姑娘如在梦里，表妹离开苏家有两年多了，什么时候她的书法、绘画如此厉害，祖父离开时很是不舍她，说是子孙后辈里，她是天赋最高的。 祖父没看错，表妹真是天赋最高的，几年未曾交流书画，她已经站在苏家同辈兄弟姐妹里的最高处。 九公主多骄傲，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有生母的才学聪慧，又有皇后娘娘的高贵重体，只是性子略微霸道一些，对她看中的人，自来很是维护。 河对岸的年轻公子，更有几位朝中才学颇高的官员，见这边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围观什么。 甄苏完成了，看着去掉了半盒的胭脂，“对不住，用了一半。” “胭脂作画甚好，甄二姑娘你留着就好，要不你给我画一幅这样的《桃花诗》。”贵女眼神切切。 她觉得此女似曾相识。 周益卿介绍道：“这是荣吟，乐达候府嫡姑娘，荣唯是她的哥哥。” 甄苏应了一声：“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梅花。” 她重新铺好纸，下笔如神，在游走之中，很快绘了一幅《梅花诗》出来，剩下的胭脂也用完了，不知何时，几只蝴蝶翩翩而致，停在梅花上不动了。 贵女们伸长脖子，看得不错眼。 “荣姑娘，这幅画送你。” 荣吟接过，“你绘得真好，我很喜欢。” 甄蓉此刻颇是骄傲地道：“绘画的是我二姐，她加入贵女书画社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问：“贵女书画社，是皇后娘娘拨了明珠园给九公主办书画社用的？” 长公主里有几位名声不堪，有的嫁了数回；还有的嫁一次守了寡再不嫁，却在公主府养了一群的面首。皇后娘娘觉得这些长公主如此败坏妇人名声，不守妇道，完全就是给闲的，为了将九公主教导好，直将她往才华方面引，从皇帝那儿讨了明珠园，又转手给了九公主办书画社。 因着这儿，九公主成众多公主里，唯一一个颇有才名，又得清流文臣喜爱的公主，且骄傲而不骄纵，娇蛮却不任性，还有几分侠义心肠，更是皇帝、皇后的贴心小棉袄，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外头有传闻，明珠园将来会成为九公主的公主府，这是一处园林式建筑，风景很优美。 “九公主邀请我二姐加入，我二姐不想加入的，她喜欢清静，大概是怕吵，不过后来芳华郡主劝了，她就加入了。” “我大姐、二姐都试过，九公主看不上，嫌我大姐的画不好，嫌我二姐的字不好，你二姐真厉害！” 甄蓉因炫耀二姐，很快认识两个同龄小姑娘，交换姓名，知道对方是哪个府的，户部侍郎家马家、安国公府的孙辈嫡姑娘。 九公主移着好看的莲步，“在场各家贵女诗词书画若有一绝，其他三样能过得去，都有机会进入贵女书画社，还有没有人想试试的？” 谁能与甄二比？她绘的梅花都能把蝴蝶吸引来，赶都赶不走，再有那手独闯的花瓣簪，明明柔里带刚，却能轻盈若舞，实在太奇特了。 周益卿又令仆妇、丫头再添了几张桌案，她也是贵女书画社的成员，九公主是社长，要借她家的地盘招收新人，她必须得支持。 有了一个御史家的姑娘站出来，“我且试试！” 年纪小的就是为了看热闹，年纪大些的贵女多少都得了几分家学渊源，能瞧出一些门道。 有人领了头，一个接一个的贵女站到书案前，刚开始一人一张，后来两人一张。 九公主道：“诗词书画各挑两样，画里有文字则算两项，自写的诗又有了书法同样算两项，开始罢。” 一名侍女走近周益卿，“公子问，这边出了什么热闹事，是不是有人写了很有新意的书画，能不能送到那边品鉴一二。” 九公主很是爽快地道：“这是书画社新成员甄二的墨宝，送过去给他们瞧，告诉他们，不是他们男子的才华厉害，我们书画社也有厉害的贵女。别给我弄坏了，回头我要带回宫裱起来。” 九公主、芳华郡主要考究贵女才华，收新人入书画社，她撤到另一张桌案前吃果子、饮茶水，同桌的还有三个小姑娘。 安国公府的孙辈嫡姑娘徐瑶道：“白色的栀子花虽香，我却不喜欢。” 马淑婷用带三分稚嫩地声音道：“栀子花贵在其香，贵在白洁，我很喜欢。我最喜欢的是红蔷薇，可以制作胭脂，还能戴头上，我娘种了一丛，我就爱偷偷地掐来戴头上。” 徐瑶一脸鄙夷：“你可真俗，戴黄的、白的也行，居然簪戴大红色的。” 甄蓉低声道：“我不喜欢白色，不吉利。” 马淑婷想着守孝的妇人戴白花，蹙着眉头，“以后我也不喜欢白花，我希望祖父祖母长命百岁，但我喜欢红色，盛唐之时贵人爱佩牡丹，我觉得这很好。” 小孩子在一起，说的都是自己的喜爱花，这也太无聊了吧。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她们这些年轻姑娘玩的才艺也一样无聊，甚至不能当成饭吃。 甄苏道：“你们尝过用鲜花做的粽子没有？还有鲜花做的点心、酥饼、汤圆。采菊东篱下，秋来就菊花，菊花美，用途大，菊花能制茶，能食用；还有桃花，可制胭脂，可制桃花饼。” 她一脸陶醉地道，“桃花可养颜，人面桃花，人若桃花，但结婚的妇人不能吃，像我们这样的闺阁姑娘是可以适当食用的。” 马淑婷不停地吞口水，“怎么制作的？” “三春时，采桃花若干，用清水洗净，晾去水份，将桃花放到盆内，撒入白糖，也可放冰糖，拌匀之后，和好面粉，揪团压饼，就像包包子一样，你若为美颜，就多放桃花瓣，若只为品春食桃花的雅趣，可少放。像包子一样包好，再压成饼，放锅上烘烤，即为桃花饼。” 第24章 雅趣 三人听得很是认真。 甄苏讲完后，继续道：“还有桃花羹，制出来的羹美得像幅画，又美味又漂亮，色香味俱全。” 马淑婷道：“甄二姐姐懂得好多。” “就是得闲图个雅趣，你们得暇可以试着做，你们还小，莫要动手，站着旁边指挥厨娘做，待以后学会了再自己试着做。” 甄苏讲如何做桃花羹，怎样做出来的桃花瓣才不会败色，会像长在树上一样鲜艳漂亮，且有桃花芬芳。 前世多无聊，她尽研究这些了，也亏得那时候无忧无虑，陆家也没让她可操心的事。 甄苏与三个小的说话，惹得远处的其他小姑娘也跟着过来，她便从鲜花食物上讲到天南海北的美食，诱得一群小姑娘咕噜噜地吞口水，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道：“我找娘去。” 她要吃，原来有那么多的美食她都没吃过。 说了一阵儿，有仆妇、丫头撤了早前的茶点，换上新的，式样比以前的更多，有饿了的姑娘可以任意取来食用，茶水的式样也多了，备了果子酒、热豆浆、白乳，想要什么便可令服侍的丫头取，每三张桌案就有一个专门负责的丫头看着，服务很是周到、体贴。 甄蓉吃了果子、点心，“二姐姐，我们玩毽子。” 甄苏看看自己的裙子，她想拒绝，混熟的马淑婷、徐瑶拉着她道：“甄二姐姐，一起玩嘛，我们四个人玩二人对二人的穿花毽，可好玩了。” 徐瑶低声道：“我们去那边草坪上，柳林之中，旁人瞧不见。” 任甄苏同不同意，甄蓉与马淑婷一人抓一只手，将她拉到柳林内的草坪人，敢情这位徐瑶是随身带着两只毽子。 这个会玩啊，她以前为了陪陆小妹，带侄儿侄女们玩，就常踢，回来三年，玩得少了，她将裙摆扎在腰上，跟着三个小姑娘玩穿花毽子。 徐瑶瞪着眼睛，“一个人玩穿花会吗？” 甄苏道：“会啊。” 她将毽子往空中一抛，前踢、后踢，侧身踢，旋转踢。 徐瑶一脸羡慕：“甄蓉，你姐姐好厉害，她一个人比他们加起来都厉害。” 马淑婷拍着小巴掌瞧得津津有味，不远处，几个少年看着三个小姑娘里特别醒目的少女，在毽子飞舞中，忙碌地穿花，就像是蝴蝶一般灵动起舞，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马淑婷眼睛不够用。 徐瑶道：“我娘说她小时候能同时踢两只毽子，你也会吗？” “丢过来！”甄苏喊了一声。 两毽齐舞，同样好看。 领首的华衣男子道：“这姑娘哪一家？” 周益君听祖母说过，嫁到安国公府的二姑母小时候就爱踢毽子，两毽齐舞，最是好看，就像跳舞一样，以前不知，可这一刻，他明白了，原来真的很美，那是灵动、活泼的率真少女之美。 领首的华衣男子与周益君、徐家公子这样静静地看着，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 甄苏完全是前世因为与陆小妹、侄儿侄女们玩惯了，现在不由自己的就和小姑娘打成了一片，说美食，讲花，现在又踢毽子。 徐瑶道：“甄二姐姐，你教我们，你踢得太好看了。” 甄苏道：“这个一两日学不会，需得长期坚持，当双腿、腰身灵活后，就能踢好了。” 她抛开毽子教了几个是基本的动作，如何练习，如何掌握技巧。 徐瑶听完后照做，虽然总落地上，但颇有成效，“我娘说她小时候会玩两毽穿花，她就没甄二姐姐厉害，她不会给我讲基本动作练习和技巧，她肯定是骗我的。” “她不会骗你，一定是太久了没想起来，她忘了不要紧，你帮她记得，这样她就能想起来。” 徐琅道：“这次宴会，女宾这边有个大出风头的甄二姑娘，莫不就是她？” 周益君道：“她确有其才，且书画天赋颇高，悟性也厉害，最难得的是，她能静下心认真做好一件事，书画如此，踢毽子也是如此。” 华衣男子道：“表兄，如果我告诉母妃，想纳她为妃……” 徐琅当即否决道：“你可别害人了，这样有才华又聪慧的女子，用我祖母的话说，应该得到男子的真心喜欢。你若娶为正妃，淑妃必不会同意；你若纳为侧妃，实在太委屈了。” “她……她父亲只是六品文官。” “我会禀奏祖母娶她为正妻，你就别想了。” “表兄，你也太霸道了。” “你要娶的女人多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我这么久只瞧中这么一个。” 刚才看她踢毽子时，怦然心动，觉得娶这样一个美丽有才华，还能活泼可爱的女子为妻挺好。 在他们看人踢毽子，同样还有其他人在静静地关注，这个人便是大将军，盯得不错眼，他不是来相亲，就是陪殿下来看热闹的，殿下有正妃、侧妃，还有一位侧妃的名额，贵妾若干人。 立在远处的柳树后头，原来踢毽子可以踢得比舞蹈还漂亮，这是他前世那无缘相处、得见的妻子，当他封候拜大将军，回到陆家庄，全家正在为她办丧事，全家都沉陷在巨大的痛楚中，后来的十余年，因着这儿，弟弟妹妹总是拿他后来的继室与她比。 他说这样对现在的夫人不公平。 大侄儿便说“在陆家，承受所有痛苦与不公平的是大伯娘，侍奉公婆，教导弟弟妹妹、侄儿侄女，因大伯位高权重，手握兵权，有心之人便毒杀大伯娘……” 二弟陆兴的四个儿女，无一例外，只认甄苏是大伯娘，尤其后来大侄儿查出大伯娘的死另有阴谋后，他们只唤“大夫人”，连他继室一声“大伯娘”都不肯叫，就连继室生的儿女，也与他们隔了一层。 大侄儿将继室娘家父兄害死甄苏的事告诉父母、弟弟妹妹，父母说什么也不住在候府，死活要回陆家庄，心下更是对早逝的甄苏心疼不已，连他在父母跟前也吃了挂落。 大将军看着依旧在草坪上带着小姑娘们玩耍的她，想来当初，她便是这样带着陆小妹、侄儿侄女们玩耍，和睦相处，用她的才华、随和与惊艳征服了陆家所有人的心。她成了陆家最喜爱的儿媳、大嫂、伯娘，再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第25章 极品软包子 他痛苦地阖上双眸，他回来了，他不想再犯前世的错，更不想因自己再害她的性命，她应该是快乐、无忧的，这是他欠她，他欠了她一条命。 大将军看得眼里明明灭灭，痛苦与向往，愧疚与担心全在一起。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来的是他在沙场救过一命的皇子二殿下，他看了看草坪处的人，“陆衍，你在这儿可看了大半天了，甄二姑娘确实不错，喜爱小孩子的人，都有一颗慈母柔软的人心。” 他压低嗓门，“你在这儿看，五皇子也看了半晌。” “她这样绵软的性子，如何能嫁入皇家？怕是活不了半年就没命了。”大将军脱口而出。 二皇子笑了，这是承认喜欢人家姑娘了，“真有这么绵软？” 大将军想着自己着了道，被她坑了一回，反过来还向她赔礼道歉，绵软就是表相，坑起人来无处商量，“唉，听说被家里的继母、姐妹欺负。” 前世的陆小妹说的，在他封候成了二品大将军后，甄家想要继续联姻，陆小妹当着甄远的面，将自家大嫂在娘家受的委屈噼哩叭啦全说了，将甄家的脸皮放在地上踩，羞得甄远一张脸时青时红，只得告辞离开。 二皇子看了一眼，那姑娘挺不错，没想是个这被人欺负的性子，被人欺负这么狠，居然还能没心没肺，可见是个没心眼的，就如陆衍所说，嫁入皇家怕是活不久，嫁到皇家的女人哪个不厉害。 “你还挺清楚的。”二皇子道。 大将军道：“殿下，你说她会不会看上末将？” 二皇子微愣片刻，忍俊不住地笑，“明明是你看上人家。” “可末将就是觉得她看上我了。” 问原因，当然是她出钱出力照顾他家人，这一照顾便是三年。救了他三弟一命；还免让陆小妹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的命运；再有弟弟提前两年娶了弟妇，弟媳妇还是那个人，可见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原该落胎的大侄儿，因得她相助，顺利出生，弟媳妇的身子在产子后养得极好。 二皇子不说了，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他哪里觉得人家小姑娘看上他了，他只看到陆衍看上甄二姑娘。 好罢，在军中，说多荤的话都是正常，这应该很含蓄了。 二皇子打量了一下，“可本王听说，苏敬斋那只老狐狸离京前，为他最喜爱的外孙女订亲了？” 大将军低声道：“那亲事不是被她给了苏三姑娘，应该是为了我这么做的。” 二皇子又笑，“这些书香世家，看得上你一手字写得像狗儿趴的人。” “末将最近一直在读书，还拜了一个老书吏为先生。”大将军道。 二皇子道：“这样就很好，做大将军得文武兼备，像乐达候府的荣唯那样。” 大将军的眼睛又看直了，就像是猛虎遇到了野狼，二皇子寻着他的视线，草坪上的甄苏不见了，只有三个小的还在那儿踢毽子，甄苏人呢？ 甄苏此刻问了丫头，正寻往恭房处。 恭房是一排小屋，足有六间，里头设了洗手案台，案台上摆了两盆栀子花，整个恭房都是香喷喷的，有仆妇随时冲洗、打扫，简直比寻常的农家小院还要干净数倍。 甄苏从未见过这样的恭房，蹲在小号里不想出来，小号是一个个小间，有一个一半人高的木门，进来可以上闩。 外头进来两个贵女： “大学士府的赏花会，甄二算是大出风头。” “以前都未听说过，一朝就出名了。” “我可听说，甄二被她外祖父、外祖母养成了一个软包子。” 软包子的甄苏：她几时有了这个名头，她很绵软？ “真的假的啊？” “我娘今儿就在坐陪周淑妃，本来是相给五皇子的，可有人说甄二有才华品性亦单纯，就是这性子是出名的软包子。” “淑妃娘娘原想只要人好，出身低也没事，可一听是软包子，立马就改主意了。” “谁说的是软包子？” “乐达候夫人啊，我的小道消息，你知道荣吟罢，我与她最是交好，荣吟悄悄说，早前苏老太爷原与她哥哥订的是甄苏。乐达候夫人使人调查了晓了一番，啧啧，才貌双全是真，只这性儿太绵软了，软得连小乞丐都能欺她。” “小乞丐如何欺她？” “她出门烧香，小乞丐踹着马车，将车壁踹得直响，大声道‘甄二姑娘，给我点钱，我今儿没钱买包子’那语气，狂得不得了，她就真的抓了一把铜钱给小乞丐。小乞丐还洋洋得意地道‘下次手脚麻利些，害我等好久。’” 对这件事，甄苏有印象，确实有这回事，那是两年前回甄家不久，她出门烧香，故意让陆铁柱买通了两个小乞丐演戏。 名声早晚得毁，不如自污其名，思来想去，她可不想因美貌被盯上，让她为妾，苏家肯定不许，就算大舅、二舅与她娘隔了一层，但事关面子的事，大舅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会跳出来阻止。 所以，她就决定给自己塑造一个“绵软可欺”的形象出来。 出来两次，都有小乞丐来踹车讨钱，两次都她给。 那时候乐达候夫人就注意她了，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后来听说议亲的是苏家姑娘，还不得更加高兴，这才是乐达候府欢喜接受苏三姑娘的原因。 甄苏现在歪着脑袋：前世乐达候夫人也一定关注了，那次放弃她而选甄珍，放弃她的原因是什么？一定是她的名节尽毁吧，相比之下，甄珍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次，荣唯要娶的妻子是苏三姑娘，乐达候夫人一定喜出望外了，这桩亲事他们必须得认，老候爷订的嘛，不认就是打老候爷的脸，何况荣唯是老候爷教授的武功，祖孙感情极好。“这性子也太绵软了吧，小乞丐说要钱，她就给。” “所以我才说是软包子，今儿早前一直说不入书画社，你知道那也是有原因的。” 外头又进来三个人，一个太太领了两个女儿，一人进了一间。 “你说嘛，你快说嘛。” 第26章 欺软包子可耻 蹲坑的少女继续道：“甄二姑娘软包子的性子，京城公候府大多都知道，可不会有好人家娶她，那性儿撑不起府邸。 入不入书画社的事，不入是因为她怕得罪了继母，继母就是个良妾扶正的。 我听说，她回甄家两年，继母只给自己的女儿添新裳、首饰，回回没她的份，她连声都不敢吭。 她怕入了书画社抢了继母所出的长姐、妹妹的风头，要被继母与姐妹刁难，所以一直坚持不入书画社。 你不是看到了，芳华郡主与她说了悄悄话，估计是告诉她：你不答应，九公主能把你砍了。吓着了，这才说入书画社。你看她的熊样，一说入书画社后，就变得小鹌鹑。” 少女乙道：“她现在怕是为难得很，不能得罪九公主，又不敢得罪继母与姐妹。” 少女甲道：“以前有她外祖父疼着，苏老大人远在数千里的湘省，可帮不上她。” 人立不起来，别人再帮也没用，哪个大户人家都不愿娶这样的人过门。 另一个少女道：“切，亏我还当她是劲敌，苏家可是出名的书香世家，教出这么一个怂包。” “这也不怪她，她生得像她亲娘，是顶顶好看。只她亲娘是个软包子性儿，她也是。所以苏老大人离京前左右为难。” “遗传的容貌、性儿，这是没法改了。” “你别去欺负她，虽然她是扶不起的软包子，可九公主、芳华郡主估计早就知道。你欺负她，反倒落个欺软怕硬的名声。” “我才不欺她，这多没品，知道人家是软包子还去欺负，没的臭了自己名声。” 蹲坑的母女三人组，原来还有这么重大的消息，甄二才貌双全却是生来的软包子，没得救那种，遗传的。 少女甲出了小号。 少女乙站在案台前洗手，“她这种软包子，不是要为妾。” “这不可能，大概会低嫁，毕竟苏老大人、苏家是不会同意的，她这么个性儿，要是性子立得起来，与荣唯世子订亲的人就是她。她自己立不起来，荣家才相中她表姐苏三姑娘。” “乐达候府的老候爷与苏老大人关系很好？” “我听老辈们说，几十年前在江南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是极好的。” “难怪苏家能得这亲事。” 甄苏整好衣裙，往门缝里一探，正待出去，关于她的话题还在继续： 妇人道：“你们俩可别去欺负软包子。” 女儿甲颇有些无语，出得号间，“娘，你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欺软怕硬的。” “刚才那位……好像是大理寺武大人家的嫡女，她的消息万不会错，欺负软包子倒毁了名声。” “反正皇子也好，公府也罢，名门世家肯定不会看上她这样。” “看上她的也是瞎了眼。” 甄苏瞧了瞧，也没瞧出这母女三个是谁。 待这一波三人走了，她方才出来，走到案台前洗手，外头又有人进来，看着她的眼神从以前的防备变成了同情，才貌再好有何用，居然是个任人拿捏立不起来的软包子。 甄苏看着这两人的眼神，立马就明白，她“软包子”的名声估计今儿传出去了，而且还不是几人知道，所有的夫人、太太、姑娘有大半都知道，估计几日后，京城上下俱知。 谁稀罕嫁皇子、公候府、名门世家了，她才不稀罕，她就爱过清静日子。 甄苏出来，照着原路回杨柳林的草坪，正走着，前方路口立了一个好看的少年： 一袭蓝衣，银纹云袖，长身而立，仿似雕塑，又似白杨，傲然之气不容忽视，长长的睫毛在那瓜子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望过来时，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一个大男人居然长有如此漂亮的睫毛，大将军的眼睛很有神，这位的睫毛则为眼睛加了分，她认得此人，不是今生而是前世，在她嫁到陆家庄后，亦不知他是经过还是特意，竟去陆家探她。只吃了一盏茶，没说几句话，可这事却传到了甄珍的耳里。甄宝、甄珠跑到陆家庄来辱骂她，婆母、翁爹唤了族人驱赶甄家兄妹，保护她。 甄苏不想与这样的人有任何牵扯，只作未见，她往小径旁边的草地，他又闪到草地；她往路上，他又闪到路上，总能挡在离她不到三五尺的距离外，几次三番后，甄苏蹙了眉头。 他却吃吃笑了起来，“确实是个美人，还有绝世才华的美人，我……纳你为贵妾如何？” 这语调似有多大的恩赏。 甄苏没有恼，前世时，恐怕继母提出要求，要她做甄珍的陪嫁媵妾，条件是把所有的嫁妆给甄珍，那时定有荣家的意思。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就像在看嫌弃的粪土，“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这是我最后的尊严，还请公子莫污我名声。蚍蜉可撼大象，千里之堤能毁蝼蚁之下，我就算是再绵软，若是逼急了，手段也不会缺。” 荣唯定定地看着甄苏，直接绵软的人，不会有这样犀厉，却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她的眼神冰冷似刀，“你故意装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干君鸟事。”她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干君鸟事？”只这一句，焉是软包子能说出来的，明明是霸气十足。 荣唯觉得他们是被她骗了，当即大喝一声：“甄二，你给我站住，你就是故意的，你看不上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外祖父为你订亲的人是我？” 甄苏正在喝斥，她突然看到前方有人，是一个华衣公子与大将军，当即冷傲的气势一收，立马变身纯白无害的小白兔，荣唯堵住去路：“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苏老大人为你订亲的人是我？” 刚才不还是冰刀子，这就变棉花了，不是，好一朵温驯可怜的小白兔。 他听到一个喝斥声：“荣唯，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二皇子今儿才知道甄二是一只软包子，这会子寻来，发现软包子被人欺负了，都快要哭了，但凡是男人，都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第27章 荣唯挨打 大将军冲了过来，一个勾拳，荣唯不妨，当即被击中下颌，胸口中了一脚，甄苏垂着头，可怜得像只委屈的小白兔。 二皇子道：“荣唯，你实在太过分了！父皇如此器重你，你却是这等人面兽心的混账，欺负人家小姑娘……” 不撒娇，也不诉屈，只一副百般忍受的小可怜软萌呆弱，看得两个人好不心疼。 那边出来的贵女们看到这边大将军打一个蓝袍少年，再有二皇子在那儿骂人，当即有人大叫道：“有人欺负软包子被揍啦！” “这也太过分了，软包子本来就软性儿，还去欺负她，是不是人啊？” 不多时，贵女们奔走相告，吸引了呼喇喇一大群人，待不少人围过来，大将军已经把人揍得顶了两个熊猫眼。 甄苏站在那儿，低埋着头，似在抽泣。 又来了…… 大将军觉得这女人根本就不是软包子，可她为何要落这样的名声，实在无法理解。 九公主、芳华郡主带着一袭红装、英姿飒爽，手握金鞭的少女赶到。 拿鞭子见现场喧闹，双眸熠熠生辉，就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扯着嗓子怒喝：“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人？给姑奶奶滚出来，连我贵女书画社的姑娘都敢欺负。” 芳华郡主道：“太过分了！甄二第一天入社就被人欺负。” “简直不把我们贵女书画社放眼里。” 长乐公主要过去，二皇子看着彪悍的堂妹，当即一拦，“别去，是我和大将军在那边，看到荣唯欺负人家小姑娘，都被她吓哭了还不放人家走，就过来解危。大将军瞧不得小姑娘被欺负，将他给揍了一顿。” 荣唯的文武兼备贵公子，今儿的形象完全崩了，周围的贵女面露鄙夷。 三五人一组地低声议论：“知道人家是软包子还欺负，这太没品了。” “简直是人面兽心，没想到是这种人。” “太坏了……” 芳华郡主等几个书画社的贵女围过来，芳华郡主抱着甄苏，“甄二，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九公主道：“他拦着你不许走？” “他……他不让我走……说瞧我可怜，施舍我做贵妾。我说……嘤嘤……我娘临终前让我发誓，‘宁为农家妻，不做贵门妾。’他还是不让我走……要逼我答应……我不应，他不让我走……” 芳华郡主等几个贵女一听这话，有松一口气的，虽然这软包子还真软，可也是有气节的，不枉是他们一起的人。 长乐公主挥着鞭子，一把推开二皇子，“畜生！你强逼官家贵女为妾，不要脸！姑奶奶今非得教训你，皇叔父如此器重你，定是被你给蒙蔽了，欺负弱女，还逼人家堂堂嫡女给你做贵妾，不答应就不放人走……” 大将军闪开身，一声惨叫，长乐公主的鞭子落到荣唯身上。 有几个纨绔道：“比我们纨绔还没品。” “我们是风流，可没这等下流。” “简直是畜生行为，人家都说了亲娘遗命，还逼人……” “太没品，太没品！” 甄苏想到前世的事，荣唯到陆家庄看他，无论是不甘还是有意，荣唯绝不什么好鸟，揍一顿解恨，揍两顿气消。前有大将军路见不平打人，长乐公主被气得火冒三丈，完全拿荣唯当恶霸抽。 甄苏被一群贵女护着，个个怒目圆瞪，觉得荣唯是衣冠禽兽，干出这等事，闻所未闻啊。 荣唯想着栽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手里，这一回有这么多人，他要解释说没有，可所有人都信软包子的话。摆明了，他着了软包子的道，这哪是什么软包子，分明是一只披着兔皮的老虎。 软包子哭得一抽一搐的，九公主、芳华郡主恨不得能剥了他的皮。 荣唯现在被一群不成器的纨绔嫌弃，他要否认，可甄苏说的便事实，被人撞了正着，又有二皇子主持公道，说不清了。 甄苏道：“九公主、芳华郡主，我一个人难过就好，你们别难过，你们应该高高兴兴，要快乐一辈子……” 九公主看着甄苏满脸是泪，却来宽慰她，“傻闺女，你怎是这种性儿呢。”她心下一软，正要说话，甄苏道：“你别难过，我真没事，只是心里疼，一会儿就好了……” 她今儿在甄苏之后，又挑了三个贵女入书画社：荣吟、苏二姑娘、傅三姑娘，其他人都没看入眼。 九公主吃茶的时候，长乐公主来了，一听说收了四个人进社，便问了一嘴，一听到“甄二”，问道：“软包子甄二？” “软包子？”九公主微愣，长乐公主将这绰号说出来，还说是她家仆妇在外头听来的笑话，说是有个叫甄二的姑娘近来在京城名声大噪，本来她外祖父为她说了一门亲，结果这人家的太太去打听，看到她被两个乞丐欺负，乞丐踹她马车，大声喊：“甄二姑娘，我没钱吃早饭，快给钱！” 她抓了铜钱给对方，这样的事不是一两回，经常这样，当家太太一看她是个软包子，便是乞丐都能欺负，立时摇头，不愿意给儿子订亲。 几个人说甄二一早不愿入书画社的事，贵女揉碎了、剖开了一分析，觉得甄二是被继母、姐妹欺负狠了。她这样的才华，早前不知道，肯定是不敢露出来，怕被人欺负。 周益卿说她哥遇到甄二时，是她在茶楼里，结果那雅间被掌柜包给了两个人，贵公子赶她出雅间，她就只会委屈难受，周益君看不下去，与那贵公子争执起来。 周益君想着那人是大将军，人家后来也是赔礼道歉的，就不必说是谁了，免得误了名声。 后来，许是甄二感激周益君帮她，绘了画，所有人都知道甄二才华不俗。 长乐公主也是因为听家里的仆妇说有这么个人，还说甄二是京城苏老大人的外孙女，“世上居然有如此软包子的人，听说是她性子随了她娘，人是生得顶顶好，就性子改不了，你说是不是世上怪事多。” 第28章 装成大白莲 九公主突地抱住甄苏，颤着音对长乐公主道：“长乐给本宫抽，狠狠地抽，傻闺女太可怜了，自己都被欺负了还安慰本宫……” 甄苏可不想得罪人，她没想到九公主被她一劝，居然会慈母心肠立时爆棚，抱住她哭得撕心裂肺。 九公主哭了。 周益卿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太可恨了！” 荣吟想护兄，可现在所有贵女都是气狠的模样，没见九公主都被气哭了，这下完蛋了，九公主回宫，肯定会在皇帝、皇后面前告上一状。 甄苏呢喃如梦，声音好听得让人要溺进去，“九公主，我不作妾，我答应过我娘，还发过誓，如果有一天我寻不到好人家，就嫁给山野农夫为妻，一辈子平平淡淡；不求荣华富贵，不逐名利权势，但求岁月静好……” 软包子是性子绵软又不是傻的，只这遗传的“软包子”性儿是改不了，九公主觉得这是收了一个闺女入社啊，柔声哄着她道：“傻闺女，本宫护着你。” 抱在手里还真好，软软绵绵的，身上也香香淡淡，多好的闺女啊，她的缺点，也一并接纳了，给了她漂亮的外表，再有过人的才华，性情再和那些贵女一个样，委实太无趣了，这样像个小白兔的软包子，太惹人心疼了。 甄老太太立在人群里，衣袖被甄蓉拽了一下：“祖母，二姐姐被欺负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二姐姐哭得好伤心，我们要不要过去？” “你二姐姐性子是绵软，我今儿才知道，她被虞氏欺负成这样，不过有九公主护着她，也挺不错的，你没瞧恭王府的长乐公主把坏人打得很惨……” 就让二丫头多与九公主亲近亲近，到时候再让她给九公主求求情，说不定能给甄远提个官，爱屋及乌，二丫头能搏得公主、郡主们的欢心，一个个像护崽的母鸡一般。 荣唯被长乐公主抽中三下后开始闪避，他越闪，长乐就像发怒的小豹子，抽得更凶更快，十几下后，二皇子怕出人命不好收拾，出手拉住她，“长乐妹妹，够了。” “这就是个卑鄙小人！” 二皇子道：“再抽下去会出人命，给个教训就好。” 大将军看着九公主、芳华郡主护着的小姑娘，她能把公主、郡主们哄得帮她，她的眼泪不是只哄他一个心软，哄了一群的贵女，个个都愤怒地看荣唯，即便被打得很凶，除了二皇子阻拦，其他人都没出手。 远处，周淑妃与娘家的嫂嫂们观望着，乐达候夫人现在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近来京城谣言四起，越想越不对劲。 周大太太道：“表妹，事可而止，有些事做太过分不大好。” “小姑娘才貌双绝，难有人及，有点小毛病无伤大雅，她绵软得小乞丐都能欺，这种事你知道就行，怎的给传出去。” 周淑妃也觉表妹干的事不地道。 乐达候夫人道：“原只我与仆妇知道，也不知怎就传出去了。” 只你们主仆知道的事，能传出来，必是底下仆妇干的。 二皇子劝阻长乐公主，荣唯被人搀扶下去，皮肉之苦受了，这回名声也毁了，京城上下定会以为他就是恶霸，欺负小姑娘，逼人家给他做贵妾。小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能说出“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的话，倒令人高看两眼。 周大太太道：“只你们主仆知道的，这样损人小姑娘名声，到底不妥。” 周淑妃道：“九公主、长乐公主知道了，皇上、皇后就会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你查查罢。九公主是皇上皇后的眼珠子，这位刁蛮起来谁也冶不住，瞧瞧现在，为了个小姑娘，也有如此模样的时候。” 啥模样？ 九公主还没成亲，哄着小姑娘时像一个被激怒的母亲。 几人觉得画面太诡异。 “她拿甄二当猫狗？”乐达候夫人一出口，另几人齐齐不屑地看过来。 周大太太道：“这分明是慈母心嘛！” 拿她当女儿了，还是可心的小女儿看待，她们疼女儿时就是这样子啊。 她们怀疑乐达候夫人就没疼过女儿，居然看不懂这眼神。 乐达候夫人本想救儿子，但看二皇子在旁放下心，二皇子有分寸，就是想教训他一回，并不会要他的命。素日里顶懂事的一个人，今儿居然干出拦路逼人为妾的事，连她都觉得丢脸，想要纳妾，待娶了正妻，要多少没有，在这等场合如何能干这等事。 说到底，荣唯是不甘心，觉得才貌双全的甄苏也该是他的女人。 这场风波后，周淑妃携着五皇子回宫，其后二皇子走了，然后九公主拉着甄苏不撒手，“小闺女哦，你这绵软性子可怎办才好？别被人欺负了。” “九公主，我会好好的，乖乖的，不惹事……”装小孩子卖萌，装起来一点都不难看，反而惹得九公主眼神又是一阵柔软，“我倒希望你去欺负别人，估计你这性儿也干不出来。下月初一到明珠园，别耽搁了。” 皇家的人走了，公候府的夫人太太、姑娘、公子们亦陆续离开。 一家接一家的人离开了。 周益君觉得甄苏长得好，才华好，性子更特别，全京城估计也没她这样的性子了。 周益卿看长乐公主一脸八卦又兴奋地样子，追问甄苏：“你性子怎这么绵软，小乞丐喊你给铜钱，你就抓一把，啊啊，他们对你一点都不恭敬。你是怎么想的？” 甄苏道：“他不是说了没吃早饭，可我瞧着，不止没吃饭，应该好几顿没吃，她没踹马车就是站不稳，跌跤了，我应该给钱。” 绵软包子就算了，还特别心软，外头都说是踹你的马车，你居然说人家饿得站不稳造成的，这得多苏啊，真是甄苏，和她的名字一样。 芳华郡主道：“这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怎的全京城都在传，实在太奇怪了？” 荣吟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扒下来了，连连埋头。 千躲万避，长乐公主指着她大喝一声：“是不是你干的？” 第29章 善事被晓有劫 荣吟吓了一跳，当即答道：“长乐公主，两年前苏老大人离京，请了我祖父去喝酒，回来便说为我哥订亲了。我父亲母亲问是谁，他说是甄二。我娘就让身边的仆妇去打听，跟踪她两个月，看到她每次都给乞丐钱…… 不光是那几个踹马车的小乞丐，还给庙里的乞丐布施包子、馒头。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给一个摔伤跌跤动红要滑胎小产的妇人买药不算，又给银子……” 以为是荣唯的未婚妻，乐达候夫人就派人盯梢，盯出不少事来。 荣吟垂着首果见众人八卦熊熊，不追她在背后到底撒布流言的事，“甄二干了许多善事，城西有一家贫民，穷得女儿都典当。甄二拿了二十两银子保住那家的女儿，还在背后打点官媒，照着朝廷律例，给那家女儿配了一个屠夫。 嫁了人后，屠夫厉害将大舅兄揍了一顿，带着大舅兄学屠夫手艺，现在连妻子都娶上了。 可他们两家至今不知道是甄二做了好事，甄二托人教屠夫管教大舅兄，引他走正途。 我娘说，甄二这种绵软又善良的性子做不得当家主母，打算如果有一天提出来，便让苏家换人，可苏家许知道她是遗传了绵软性给换成苏三姑娘……” 她们身边居然有一个干好事不留名的人儿，看荣吟的意思，做的还不少。 甄苏抬眸：这件事只她与大毛、二毛、春燕四个人知道，便是奶娘都不知道的事，荣吟竟知道了。 她心头直打鼓：“你……你怎么知道？” 荣吟洋洋得意地道：“我娘说你是软包子，我祖父不信，直说你外祖那只老狐狸教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是软包子。因着这事，他们争执了好几次。我就派人盯了你两年多，你这二年干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所有事…… 全知道！ 她被人盯了两年多，无论是白日做的，夜里做的，甚至于胆大妄为地扮女侠全都知道了？ 甄苏觉得很恐怖，她这两年多居然不知道，只早前有一段时间知晓有人盯她，她猜到是乐达候府，总在暗处鬼鬼祟祟，是仆妇、小厮，故意与小乞丐演了那些戏。 她的生死劫渡不过了！ 她要死了，依旧是二十三岁前就会殒命，谁也帮不得她。 耳畔，响起一个高僧的人声音：“小施主救老讷一命，老讷便赠小施主良言：二十三岁前必有一劫，多行善事或可化解，善事无人知，可活；善事为人晓，九死一生……” 若是旁人批命，她会不屑一顿，可这老和尚，她知是云台山云游的一代高僧。前世的时候，这位高僧在冬天冻死在北城；今生，她在寒冬夜，带着春燕去了那个小庙，送了他寒衣，还喂他服下热汤，带他去瞧病。 她救了高僧一命，高僧为她批了一卦。 被人盯两年，她这是死定了。 长乐公主道：“还有呢？” 荣吟道：“还有，她给乡下一个过目不忘的穷人家孩子推荐了一个很有名望的私塾先生，偷偷给了拜师钱，年按时送束修，让私塾先生撒谎说是那孩子聪慧好学，他是爱才，故不收束修。” 芳华郡主与几个贵女一脸不可思义。 苏二姑娘则想：这真是我表妹干的？她是不是被人换了芯儿，妥妥的干好事不留名儿，还让人瞒着。 荣吟垂着头，“我们家祖父就很喜欢她，说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可我娘觉得她不仅软包子，还很傻。” 芳华郡主不满地道：“你娘才傻，所有做好事、行善的事都叫傻，谁还做？” 可是你做好事不留名，真的很傻啊。 傅三姑娘一脸佩服，“甄二，你知不知道荣家盯着你的事？” 甄苏摇头，她是疑惑，这到底盯了多久，他们好像知道不少事。 荣吟得意地道：“我还知道，大理寺武大人能从少卿晋寺卿，前年上元佳节的拍花子大案，就是甄二出的力，是她让小乞丐送了匿名消息，也是她救了恭王府那晚走丢的小公子，可事后，她却一个字没说。” 贵女们觉得天方夜谭，可荣吟不像说假的。 荣吟道：“我哥说你软包子，可你很可爱，与全京城的官家小姐都不一样……” 永乐郡主倏地跳起来，“救我小侄儿的人是甄二？我们家谢错恩人，武大人太不要脸了，不是他救的，他居然抢小姑娘的功劳，太不要脸！” 甄苏道：“小乞丐们真的很好，他们能帮忙救人，他们没欺负我，真的，我和他们很熟了，他们只有实在没饭吃，过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和我要钱，平常不要的……” 贵女们觉得玄幻了，她们的身边居然有个慈悲心的软包子，被欺负了还替人说好话，实在不可思义，她怕是干过不少好事，但她一直不说，就这么做了。 荣吟继续道：“甄二救过、帮过不少人，庆春长公主的女儿被仇家报复掳劫，失踪的那三日，本来是要被杀的。甄二扮成小厮，带着丫头把人从一个破院子里偷出来。他们救人出来时，正好遇到安国公府的公子带人巡街，就把人放在路上，人就被安国公府的徐公子捡到了……” 贵女们一阵唏嘘。 甄二到底是软包子还是胆大包天，敢从贼窝里救人，事成后也不说一声。 永乐郡主双眼闪光，“这才是真女侠！请受在下一拜！” “不，不是的，我当时就是从小乞丐们那儿得了消息，想着庆春长公主只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死了，她一定很难过……我本想小乞丐们去救人，可他们说那是黑道的事，我才去的。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他们追起来，小乞丐们就会被他们刁难……” 永乐郡主道：“你是怕连累小乞丐，想保护他们，才不说出真相？” “谁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庆春长公主母女平安。” 永乐郡主觉得她的心思真的很干净，不像红尘人间的人，“荣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我祖父、我哥对婚事生隙，我实在太好奇，派了人盯着她，盯得久了，对她干的事越发好奇。我就觉得她是全京城最奇特的人，与我们都不一样，像是寺庙出来的。” 第29章 求原谅 苏二姑娘当即啐道：“你才像寺庙出来的？” “我真不是骂她，就是这种感觉啊，我发现她救了不少人，帮了不少人，真的，甄二，我哥欺负你的事要不算了罢。九公主若在皇上、皇后面前告状，他这一辈子就毁了。你这么善良，一定不想害……” 傅三姑娘道：“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不能因为甄二心善就这样罢。” 软包子的甄苏现在才知道，自己在乐达候府的眼皮子底下过了两年，她还以为是回到甄家不适应，真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永乐郡主道：“你想帮你哥，我带你入宫，只要你见了皇叔父、皇婶娘，你将这些事告诉他们，他们一高兴，就原谅你哥了。” 荣吟不想哥哥的前程毁了，“甄二，你原谅我哥，好不好？” “好。”甄苏点头，她一下子成了好些权贵的恩人，这京城又要热闹了。 贵女书画社的人散了。 永乐郡主带了荣吟入宫，芳华郡主还想听其他的故事，跟着一起去了。 * 甄苏与老太太、甄蓉上了马车。 老太太今儿的心情大好，被苏家养大的孙女今儿出在大风头，重要的是九公主都护着她，她仿佛看到大儿子、二儿子升官了。 甄蓉道：“二姐姐怎么成软包子？她们说虞氏对你不好，只给她自己的女儿添置衣裳、首饰，从来没有你的份，你都不敢说，是不是真的？” 二姐姐陪她玩，还送她贡缎，怎么也要帮帮她，真是太可怜了。 老太太突地睁开眼睛。 甄苏道：“我……有新衣服穿，也有首饰戴啊……” “你的是苏家给的，虞氏凭什么不给你做？我听人说，早前苏家外祖订下的亲事原是给你的，虞氏待你不好，荣家才换人。” 老太太今儿听了不少流言，甄苏的居多，可这流言到底怎么来的？甄苏很少出府，她当然不知道，甄苏被人盯梢了两年，便是吃了几碗饭都比她自己还清楚。 盯得久了，荣家老候爷就认定她是孙媳妇，可乐达候夫人不乐意，荣唯也觉得不是合适的人选。 老太太觉得谁家联姻，也是想娶一个有影响力的嫡妻。甄苏性儿绵软，但并不是至关重要的，毁掉婚约的虞氏应该占大头，这个女人就不该被扶正。她生的甄珍，今日说了一些失礼话。 甄苏得了九公主看重，入了贵女书画社，这些是多少贵女都进不去，往后得大力培养这个孙女，有了她，将来甄蓉也能入书画社，甄蓉有了这个经历，便能嫁入高门。 老太太心情更好了，觉得往后将甄苏与甄蓉同等对待。 * 今儿上午，甄珍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去，虞氏追问原因。 甄珍哭道：“荣唯世子与苏三姑娘订亲了，婚期十二月初二。” 虞氏大惊，“怎会这样？” 甄珍的好亲事没了，如何提携甄宝、甄珠，若是走了风声，就会知道她这二年不给甄珍议亲的真实原因。 甄珍道：“一定是甄苏，为了不让我得到这桩婚约，便宜给苏家也不会给我，她还装不知道。” 虞氏道：“盛会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谁说的？” 早前，一星半点儿的风声都未露出来，现在一出来，一石惊起千重浪。 甄珍双眼通红，她盛装打扮，到了那里就像一个笑话，无论是容貌还是举止，夫人、太太的眼里看到她时面露不屑。 亲娘虞氏虽被扶为正室，但有规矩的人家，是绝不会干出将妾扶为继室的事。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个庶出。 “苏家二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甄苏问她怎的不见二姑娘、大太太。她说二姑娘与荣唯世子订亲了，婚期在十二月初二，现下被苏大太太拘在家里学礼仪规矩、绣嫁妆。” 虞氏精心谋划这么久，甚至只等婚约一出，她就用那些“情书”诬陷甄苏，只要甄苏的名声受损，再推长女出去，待那时，老爷必舍不下乐达候府的亲事，肯定愿意长女续姻。苏三姑娘与荣唯订亲了，连婚事都选定了。 母女俩手足无措，唤了甄宝、甄珠来商议。 甄宝蹙着眉头，母亲长姐谋划他是知道的，他自是希望自己的亲姐姐能寻个位高权重的姐夫，他与甄苏不在一处长大，兄妹情淡薄。 甄珠道：“荣世子不是大姐的吗？他怎么与苏三姑娘订亲，婚期都定了？” 大姐可是种种许诺，说她嫁入乐达候府，往来俱是权贵，一定为她寻一门良缘，大姐的婚事泡汤，以后要找这样的候府世子可就难了。 甄远是正六品的文官，这样的官职在大齐京城一抓一大把，那真正的权贵都是皇亲国戚、国之重臣。 甄珠道：“父亲不是说，苏老太爷与他说过，与甄苏有婚约是荣唯……” 母子三人正议事，仆妇站在外头道：“太太，二太太携五姑娘来访！” 二太太膝下一溜地生了三个儿子，这让她在丈夫与婆家颇有面子，五姑娘是妾侍生的，亲娘跟着甄二老爷甄遥去了任上。二太太为了拿捏住大姨娘，将她的女儿养在身边。她没有女儿，就权作自己生的一般教养。 二太太童氏，娘家父亲曾是七品县令，是嫡长女，童氏娘家的大哥三十二岁才高中进士入了仕途，如今是从六品的同知。 虞氏道：“陪着你大姐，我去会会二太太。” 童氏坐在虞氏的主院花厅，吹着手里的茶盏。 虞氏人未至，声先到，“二弟妹有些日子没过来串门了。” 童氏笑道：“大房的好日子就来了，我是过来道喜的。” 虞氏凝了一下，“什么喜？” “大太太何必藏着掖着，今儿上午，甄家二姑娘名动全京城，啊哟哟，那个‘诗字图’、‘花瓣小簪’能吸引蝴蝶，赶都赶不走。 周大学士府上办盛宴，皇子、公主、郡主、世子、名门公子可去了不少。二姑娘接了九公主的邀请入了明珠园的贵女书画社，九公主、芳华郡主、长乐郡主、丞相府嫡姑娘、安国府姑娘、乐达候府嫡姑娘，皇家的金枝玉叶，全天下一等一的尊贵姑娘都在这书画社里，我可不得过来道喜么。” 虞氏握着拳头，这一定是甄珍离开后的事。 第30章 刻薄 甄苏根本不需要乐达侯府那门亲事，她可以攀上更好的，所以她才轻轻松松地将亲事给了苏家，但若她再攀好的，想要毁她名节，代她嫁进门就难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此张扬，有甚恭喜？” “贵女书画社可是皇后娘娘支持九公主办的，就连皇上都夸过。听说五皇子妃要从书画社的贵女里挑选，恭王府几位公子的正妻也得从这里选。” 果然如此，甄苏是故意的，弄不好她已经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 妯娌俩没说几句话，二房的两个仆妇抬了一口箱子过来，虞氏有些意外，三妯娌嫁妆最厚的是三太太，大房有祖传的家业，二房最是清苦，二太太更抠索索地过日子，恨不得一个铜钱当成两个花使。 童氏道：“大太太，外头流言满天，说你自二姑娘回甄家，偷摸摸地给自己生的姑娘添衣裳、首饰，也不给二姑娘添。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是我给婆母、二姑娘、四姑娘备的衣料子，我就在这儿等着，等见到婆母，一并交给婆母，好给二姑娘多添置几身。” 虞氏想说：是我不添吗，臭丫头的衣料子、新衣服多的是，苏老太爷走的时候拿了一千两银子给甄远，“苏苏大了，在甄家住不了三年，莫要薄待了她，多给置几身好衣服。” 甄远回头便将钱交给虞氏，叮嘱她给甄苏添首饰、衣裳，虞氏想着甄苏的好东西不少，倒是给自己的儿女添补。 虞氏是没给置衣服，那是她觉得那丫头比她亲闺女的衣服好，穿的还要多。 童氏此刻啪啪打脸，“做人继室不易，大太太未免太过。二姑娘好歹是先头大嫂的骨血，结发元配所出，大太太吃相委实难看。听了交好世交太太的话，我都听不下去了，你说你做得多过。” 一个良妾扶正，不守本分，还能刻薄原配所出的姑娘，像这种扶正的就没一个好的，做了还怕人说。 童氏一直瞧不起虞氏，嫌她是妾侍扶正；虞氏瞧不起三太太出身商贾，一身铜臭。三房妯娌不在一处，若在一处少不了争斗。 童氏原就是掐着点来的，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听说老太太带二姑娘、四姑娘回府了。她笑呵呵地起身往二门处行去。 老太太看到童氏，“老二媳妇来了。” 童氏扶了老太太，当着虞氏的面说破来意，“母亲，今儿二姑娘给我们甄家得了荣耀，世交家的太太来串门，说是让我过来劝劝大太太，吃相别太难看了。苏老太爷离京，人家可是给大哥拿了一笔银子，让他给二姑娘添首饰、衣服，可大太太这几年下来，连一根纱都没孩子添过。” 甄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二伯娘，我还以为这是流言，原来是真的啊。” 要是假的，虞氏还不得争辩。 可她乐太早，只听虞氏道：“每次给大姑娘、三姑娘添新裳，我也使了人去问的，二姑娘说她有衣服穿，不添置了。” 甄苏老老实实地道：“祖母、二叔母，我有衣服穿，外衫不能穿可改成中衣，中衣破了拼改成内衫，内衫再……再破了，还可以填鞋底，这样不浪费。” 甄家什么时候过着乡下农家的日子了，老太太的脸一阵煞白。 童氏忍俊不住，这话说得太妙了。 虞氏的脸时白时红，这不是狠狠打脸，就算甄家不抵老太爷在世时，可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哪家的嫡姑娘是这样的？ 老太太道：“结发嫡女这般穿，你这个破落户舍得亲闺女这般作贱？我甄家的名声全被你给毁了。” 童氏道：“母亲莫恼，儿媳今儿过来带了份薄礼，全作一份心意，是给母亲与二姑娘、四姑娘添置的新裳料子。大老爷、二老爷可是做官的人，这名声出去了，他们被御史弹劾，同僚笑话，我们面上也无光。” 老太太摆了一下手，“苏儿，带蓉儿到你阁里小坐，我与你二叔母说说话。” 甄苏福身行礼，与甄蓉退下。 老太太待两个孙女走远，这才气不打一处下来，“看看你生的好姑娘，甄珍今儿在盛会上简直把甄家的脸面丢尽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直说她先前头痛病没好全，是头烫发热说胡话，还不知闹出多大的事。 这个没脸皮的，一听说乐达侯府的荣世子与苏三姑娘订亲，大家都说吉祥话恭喜，她居然瘫软坐在地上，嘴里胡说什么，‘荣世子是她的未婚夫，婚约是她的，亲事是她的’这等鬼话。” 虞氏回了甄珍，甄珍也没提还有这么一出，这般失态，要是传出去，一辈子都毁了，旁人会如何想？以为她与荣世子有什么私情？往后还有哪家公子敢求娶？ “你做不好后娘，连亲娘也当不好，甄珍十六了，为何不给她议亲？才貌不如人，品性也不如人，她要挑个什么样的？看上皇亲国戚，公候世家，也得人家能瞧上她？什么样的条件，就寻什么样的人家，别得陇望蜀，最后抱不到西瓜，连芝麻也丢了。” 老太太对丢了甄家面子，失了礼数的甄珍很是失望，但对甄苏更是另眼相看，心下甚至拿定主意，让甄蓉跟着甄苏学书画，不为别的，只为进贵女书画社，将来好谋一个上好的亲事。 童氏道：“仰慕男人搁心里，这……怎能失礼喊出来，难怪说女大当嫁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老太太失望地摇头，对身后的年轻仆妇道：“萍儿，你带两个仆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将大姑娘送到小祠堂抄写《女德》。虞氏，自己亲闺女的亲事不张罗，还要拖到何时？赶紧寻了媒人张罗起来，今儿盛会那么多诰命夫人、太太，她说的那些胡话但凡有人信了一句半句，她一辈子就毁了，赶紧给她寻女婿……” 老太太只当甄珍是被那消息惊糊涂了，思慕一个人到这等地步，也是少有了。 童氏道：“大太太还是照母亲的意思办了，这后头还有几个姑娘、公子，没的影响她们的婚事。外头可是说，荣世子原本苏老太爷是替苏儿瞧上的夫婿，就因为甄家不看重，好好的亲事才飞了。苏儿如今出息，可不能再让外头觉得甄家不重视，几年不给孩子添衣服，这才引来闲话。” 虞氏心里冷笑，嘴上道：“她自己个儿说有衣裳穿。” “你的姑娘说有得穿，你信？她小孩子家家不好意思要，你就不给置？”老太太怒斥，“但凡拿出疼亲生女儿的一半，也不会成这般。” 第31章 诡计 虞氏见老太太生气，再不敢多嘴，回头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问题就大了。她恨苏氏当年抢了她的嫡妻之位，自认若是苏氏不出现，她就是妥妥的原配发妻。苏氏出现后，信誓旦旦非她不娶的甄远被苏氏迷花了眼，同意老太太娶官宦嫡女，后来若是不是她再施手段，连良妾也捞不着。 童氏扶了老太太回荣养堂，陪老太太闲话了一阵，又说二老爷甄遥在任上如何如何，二房的三位公子怎样了，汇报家里的大小琐事。 老太太的嫡长孙出在二房，今年十六岁，与大房的甄珍同岁，老太太自是看重。 虞氏觉得这对婆媳就是故意扎她的眼，在旁侍立一会儿，借口处理后院事务告退离开。 初得荣养堂，甄宝、甄珠兄妹俩立在外头。 甄珠道：“娘，大姐被祖母派来的仆妇关入小祠堂，让抄三百篇《女德》，大姐哭得厉害。” 老太太因三老爷甄逍婚事回了祖籍郊县，这一去便是十一年，三个儿子只这小儿子无甚本事，不放心他自己过日子，必得她盯着、守着才放心。 这一回，老太太不放心三个孙辈的婚事回的京城。 虞氏此刻无比懊悔请了老太太这个大佛来，原是想借老太太的手夺婚事，结果老太太的心直接偏到甄苏那边，还听了外头的流言训斥她。 虞氏恼怒道：“她还哭？知不知道今儿她在盛会干了什么？听荣世子订亲了，居然喊荣世子是她的，亲事是她的、婚约也是她的，这话是能说的？苏三姑娘还能把亲事让给她？” 苏家的地位、实力远在甄家之上，甄珍可不敢招惹苏家人。 甄宝微锁着眉头，“娘，那现在这事儿……” “甄苏让我们母子受奚落，坏我好事，我定不会让她好过。”她握紧拳头，甄苏越好，对她来说就越不好，她恨苏氏，也恨与苏氏生得如此相似的甄苏，“宝儿，你那边的事得加紧，到时候她的声名尽毁，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还能不能捧着她。” 甄珠面露喜色，“哥，你现在伪造多少封信？” “这事你莫问，我自有安排。”甄宝得意地笑了一下。 他才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不与他一条心，那就毁去。 虞氏叮嘱了几句，“乐达侯府的亲事透着古怪。你们都回去，近日安分些，要被老太太抓住什么，一切全完了。” 她回到正院，心下还是想着亲事，多好的亲事就这么飞了，往后再难寻到这么好的，怎的她就没一个像苏老大人这样的父亲。 虞氏想到父兄，父亲是个老秀才，娘家兄长连秀才都没混上，二弟同样是个不争气，年年来打秋风。想到娘家兄弟，就想到娘家侄儿，把甄苏嫁到娘家搓磨死。 她突地勾唇笑了，苏氏的嫁妆进了虞家大门，人也去了，苏氏可是她的情敌仇人，搓磨死她的闺女让她斗志满满。 虞氏吩咐道：“嬷嬷，一会儿你去二门迎老爷，知道怎么说？” 避重就轻，这是太太一惯的行事风格，先说苏三姑娘与荣世子订亲，选定婚期的事，其他的，比如大姑娘在盛会丢脸，二姑娘在盛会争了荣光的事，一概不要提。 “老奴明白。”虞氏笑了一下，捧着胸口，“着人传郎中，就说我为府里的事气病了……” 她忘了府里还镇着老太太，最生气的是这位，她这个当家主母气病了？ * 甄苏此刻正指点甄蓉练花瓣簪，特意写了一张字帖送给她。 甄蓉提着笔，在三房她是长女，最想做的就是被保护的妹妹，现在有姐姐指点，她将来进入贵女书画社便能容易一些。 外头，传来一阵喊门声，是个小厮的声音：“孟婶可在？” 孟婶应了一声“在”，一路飞奔，刚到听雨阁院门，一声惨呼，迎面便是一个脚头，孟婶捧住肚腹，老爷站在门口，大声喝斥：“甄苏，出来！” 甄蓉一惊，大伯这是怎了，来了发这么大的火。 甄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必是婚约之事，她下得楼来，前世与父亲顶撞，挨了打，挨了罚，也没落得好。这次她先是来了一招示弱，也不说什么，只扮小白兔。 甄远怀揣怒火，想人揍一顿这不知天高厚的女儿，可现下这情形，可怜兮兮，委屈百般是为哪般，千丈的怒火一下子消得变成了十丈，“你与乐达侯府的婚约怎么回事？” 甄蓉伸长耳朵聆听，大伯为什么这样问二姐姐啊？莫不是里头有什么蹊跷，天大的八卦内幕啊。 “父亲何有此问？” 原来她扮小白兔时，父亲的火气也能消，这么管用多省事啊。 甄远道：“你祖父离京前，我去苏家接你，那晚我住在苏家，你可知与我说什么了？” 无辜的她，茫然摇头。 “他说担心你的亲事，为你订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乐达侯府的荣唯世子。荣老候爷与你外祖是一生挚友，今儿为何突然传出荣世子与你三表姐订亲，连婚期都订下的事？” 他实在对这样无助的女儿生不起气，要是发火，这不是欺负人，这模样太像他的结发，每次被人冤枉时就这种表情。 甄苏道：“爹爹可知，自外祖离京，乐达侯府派了人一直盯着我，外头都说我是软包子，是因女儿做过几件顶顶重要的救人之事，得了小乞丐的帮助，故而对他们多有关照，时不时送些馒头、包子过去。 今儿盛会，乐达候府荣姑娘把我近两年每天上了几次恭房的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女儿真是太没脸。 我从小乞丐们那儿听说两年前上元佳节出现拍花子团，救了恭王府的小公子，想着女儿是深闺姑娘，委实不好掺合，一直未认此事。 女儿听说庆春长公主的女儿失踪了，带着春燕扮成小子，摸到贼窝里把人给救了出来，看到安国公府的徐公子巡街，将人放在显眼的路边…… 这样的事做过一些，我自己都不记得，可荣姑娘全晓得。 爹爹问婚约的事，荣姑娘说是她娘瞧不上我，觉得我是软包子，撑不起一府门第，觉得我委实不配做宗妇。荣世子年纪渐长，婚事不宜久拖，这才求娶三表姐……” 他听说了啥? 几年前让大理寺立了功、破了拍花子团的案子是他女儿做的。 第32章 救人真相 庆春长公主的宝贝女儿也是她救的？ 仅她说的这些事，哪一桩都能得厚赏，说不定还能替带着让甄家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甄苏继续道：“荣世子今儿在小路上堵我，逼我给他当贵妾，我不同意就不放人。娘亲临终前，让我发过誓，她说‘宁为农家妇，不为贵门妾’。结果他堵路的事被二皇子和一个大将军瞧见了，然后荣世子就被他们给揍了。 长乐郡主看我被欺负，侠义心肠，将荣世子给打了一顿。 荣姑娘为了救兄，决定把盯我的事告诉皇上。她说我是个怪人，做了好事不留名，爹爹，我现在心里乱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外头的流言、名声，荣姑娘说是她放出去的，她就是瞧我可怜，希望继母能待我好点，我真的不知道会成这样……” 甄蓉听得眼睛都直了，天啦，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二姐姐还救过庆春长公主的女儿，还有什么，一定更多。 甄远觉得女儿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女儿干了一些大事，她不愿让人知道，结果被盯了她两年的乐达侯府全知道了。 外头的流言，不是她放的，是乐达侯府的荣姑娘看不下去了，派人放出去的。 甄蓉跑下楼，“大伯，你不能怪二姐姐，今儿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是荣世子欺负人。九公主、二皇子、长乐郡主、芳华郡主全帮二姐姐出了气，就连荣姑娘都说她哥哥做事丢人。 今儿大姐姐失态，听说荣世子订亲，居然喊‘荣唯世子是她的、婚约是她的、世子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听到这话的人可多了，当时祖母气得脸都白了。 二姐姐今儿给我们甄家争光了，九公主邀请二姐姐进入贵女书画社，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明珠园讨论琴棋书画……” 甄远知道京城有一个贵女书画社，九公主是会长，长乐郡主是副会长，能进去的贵女非富即贵，才貌双全，家世个个不俗，全是当朝权贵家的嫡姑娘，庶出没资格进去。 甄苏道：“爹爹，你是不是将亲事的事告诉了太太？” 所以说，这亲事早前是二姐姐的，乐达侯府因为订亲的事，盯梢了二姐姐两年多，把二姐姐的事查得比二姐姐自己清楚。 甄苏今儿听说时，越发对荣家失望，前世的她，被人诬陷，他们心知肚明，却在继母、长姐算计她之后，迎娶了甄珍过门。她与甄珍相比，他们宁可娶甄珍。 甄远有些心虚，“有一回说漏了嘴，她就知道了。” 甄蓉面露讶然，“大太太知道了，她觉得能抢了亲事给大姑娘，所以大姑娘今儿在盛上听说荣世子订亲的事才会如此失态，一直喊什么荣世子是她的，婚约是她的，世子夫人是她的。难怪她都十六了，大太太也不给议亲……” 甄蓉才十一岁，这还是虚岁，连她都想明白的事，甄远哪里不明白。只有被惊怒、失望之后，才会说出实情。甄珍说这些话，便是她一直在等着，想要嫁给荣世子。 甄苏想的是，前世的时候父亲也将这事告诉了虞氏，所以虞氏才会在她捧着盒匣子找甄远，甄远准备择日与乐达侯府议亲，结果第二天黄昏，便有人看到一个人翻入听雨阁的院墙。虞氏母女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来捉女干，而她的阁楼里搜出了往来的“情诗”、“情信”，这些“证据”根本不是她的，但父亲不听她解释，还骂她不知廉耻。 虞氏的侄儿被甄远不喜，那是个破落户，就算翻了院墙，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甄苏做了有违女德之事。如果不是甄远对虞家人深恶痛绝，恐怕还真有可能将她嫁过去。 甄远听了虞氏的鬼主意，想出让她给甄珍做媵妾的事，让她给苏老大太写信，就说她是自愿。她佯装答应，借了机会去苏家，拿出苏氏留下的六家铺子，三家白送大舅母，三家半价卖给二舅母，这才换得两个舅母出面护她。 回来后，她说了一句“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的话，打乱虞氏所有的计划。随她回甄府来的还有两个舅母，她们指着虞氏大骂，说一切都是阴谋诡计，有后娘就有后爹。被两个大舅母骂了之后，原就心虚的虞氏怕生出事端，这才慌忙之中寻了官媒，从庄户人家里挑了十二户过得去的让她挑选。 甄苏再次让她意外，因为甄苏自己挑了陆家庄，想做庄户陆宝库家的长子媳妇。 只三天，她匆匆嫁了，带着一马车的箱子物件，半价卖出的铺子，娘亲留下的三百亩田庄离开甄家。 甄苏道：“父亲知道这几年，继母和长姐想要谋划乐达侯府的亲事？” 这与甄远的预想差了太多，他是来兴师问罪，为什么女儿会这样问他？ 甄远问：“你宁便宜苏家也不给你长姐？” “当我打开盒匣子，看到那份婚书，上头写的是‘苏公孙辈女郎与荣公嫡长孙荣唯’，长姐不姓甄，她与苏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怀璧其罪，宝物保不住，太好的亲事同样如此，对苏苏而言，这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她神态的受伤，寂寥，猛地击在甄远的身上，他似看到十年前，病重的苏氏便是这样的身影。苏苏长得太像她的母亲，也因为生得像，苏老大人才会格外偏宠。 “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娘亲临终前，让我跪在她的床前发誓，一生牢记此话，永不可忘。贵门妻我都不想，又如何会做贵门妾？ 苏公孙辈女郎不是我，更不是甄珍，是大舅、二舅家的嫡姑娘。我看到了婚书，在端午节那日约了二表姐、三表姐一见，三表姐来了，我将婚书给了她。” 这便是所有的真相。 婚书是在她手里，她给交出去了，因为她不想要这桩婚事。 甄远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如果父亲真有护女之心，不会将干系我一生的事说出去。如果我不让，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具白骨。京城所有人都说我是软包子，可我不是傻子。” 黄昏之中，单薄的身影，失落、无助的话语拨动人的心弦。甄蓉已然捂嘴哭起来，是为二姐姐觉得心疼，她看到二姐姐微颤的双肩。 第33章 偏心的父亲 柔软不等于呆傻，前世父亲同样如此，而在他们以为的秘密时，虞氏母女早已知晓。甄远爱重虞氏，也疼爱她所出的孩子，而她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儿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或许在他眼里，她更像是苏家的孩子。 “你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父亲怎会不护你？”甄远道。 重利在前，世人都会权衡利弊，若父亲愿护娘亲，娘不会年轻早逝。 虞氏多高明的手段，娘亲中毒不能再生育儿女，可所有的一切都针对另一个姨娘，她除了姨娘，重创了娘亲。 娘亲为此郁郁而终后，虞氏被扶了正。 要说这里没有虞氏的手段，她万万不信。 甄苏道：“虞氏与父亲说了什么，我也能猜到，定是避重就轻，不说大姑娘丢人的事，也不说我在盛会大出风头的事，只说婚约丢了。 父亲，我们家的事，乐达侯府调查得比我们自己都清楚，将心比心，换作你是乐达候，是娶甄大姑娘还是娶苏三姑娘？ 若是易位而处，我会选苏三姑娘，苏三姑娘的生母来自世族，家里同样是世族。甄大姑娘无论是容貌、出身、举止、言谈，哪一点比得了？” 想想吧，两厢权衡，你当荣家是傻的，甄家这点子破事，人家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甄远觉得自己的面子被女儿道破，颇是挂不住，“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看不到自家弱点，全是别人的不是，这样的心胸可不好。 甄苏未再分辩，她对父亲的感情原就不深。 甄远落音时，已拂袖而去。 虞氏、甄珍动了害死甄苏，强夺婚约的事，可他这一家之主浑然不知，所以甄苏才会果决放手，将婚书给了苏家。 甄蓉福身道：“二姐姐，天暗了，我回祖母那儿了。” “下月初一，我带你去明珠园玩，最近多练练书法。”甄苏道。 甄蓉当即喜道：“二姐姐，你真好！那我回去了。” 她携上自己的大丫头春莺。 早前这姑娘叫春柳，昨儿知道二姐姐的丫头春燕，甄蓉将自己丫头的名字改了，这样她与二姐姐是姐妹，两个丫头的名字也相近。 春燕扶着孟婶，甄苏对春燕道：“雇个马车陪奶娘去医馆瞧瞧伤，我爹那一脚怕是伤得不轻。” “姑娘，我……我没事。”孟婶道。 “脸都疼白了，怎还能没事，去瞧瞧，可莫落下病根，让我和春燕放心，收拾换洗衣衫，今儿就住在医馆。” 甄苏回到楼上，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塞给春燕。 春燕扶了孟婶出去。 甄苏的院里还有两个粗使丫头，早早合了院门，夜里只简单用了暮食，听雨阁越发一片静寂，甄苏换了一身干练的黑灰色短装，束衣束裤，翻出院墙。 * 小祠堂。 甄远满腹怒火出得听雨阁，心下越想越恼，本想斥骂甄苏一顿，反倒是被甄苏撕破了脸皮，越发觉得生气。 甄珍并没有抄《女德》，而是裹着斗篷，歪在小榻上睡觉，待感觉有人时，面前站着一脸怒火的甄远，“丢人显眼的东西，你喊荣世子是你的、婚约是你的、世子夫人是你的，还想不想嫁人？” 甄珍一听到这儿，唤了声“爹爹”，跪在地上，抱住甄远道：“父亲，你说过那婚约是我们家的，你帮我抢过来好不好？婚书不是在二妹妹手里，父亲……” 这是承认了想强抢婚约，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甄远抬腿猛地踹了过去，一脚踹中甄珍的肚子，“不要脸的东西！这二年你不议亲，居然一直打着夺人婚约的主意？” 痛得钻心，可也没有今日得晓荣唯要娶苏三姑娘来得更痛。那一刻，她仿佛要死了，猛地坠落地狱，再看不到光明。 甄珍道：“苏三姑娘不是甄家人，她嫁过去父亲能得什么好，为什么不能抢到甄家，甄苏是苏家养大的，她的心偏着苏家？” “住嘴！婚书写的是‘苏公孙辈女郎’，你算吗？甄苏是，苏家姑娘是，你与苏老大人能扯到半分关系？” 没有谁的名字，却写了“苏公孙辈女郎”就算强夺，她也不能嫁到荣家。 祠堂的屋顶，一条黑影掠过，移开琉璃瓦，看着甄家大姑娘抱住甄远的腿。 “爹爹，我早在三年前就心仪荣唯世子，我没想嫁给第二人。我喜欢他，为了他我能做任何事，爹爹……”甄珍不顾肚子疼，只死死地抱住甄远，哀求、痛哭，她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任何方法都无所谓。 甄远想挣脱开，甄珍抱得太久了，“爹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求过你，你在刑部当差，又生来聪明。你把要胁荣家的证据拿出来，只要你帮我……” 甄远怒喝一声“住嘴！”这等大事，她是如何知道？ 一个娇俏的黑影闪身进了祠堂，快速闪到祭案下，用手扯了扯案布，挡住身形。 甄珍道：“爹爹，你如不用证据，女儿就要用了。我只要嫁给荣唯，只要能如愿，我什么法子都可以用。” 甄远扬手就是两耳光，证据的事，甄珍是如何知道，他以为的秘密却被他人窥得。 甄珍眼神果决，“为了嫁入荣家，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爹爹是害怕得罪苏家，苏氏是怎么死的？没有你的默许，我娘能气死苏氏。如果苏老大人知道苏氏是你和我娘气死的，他还能站在你这边。只要爹爹拿出能摧毁荣家的证据，荣家就一定会娶我。” 甄远又是一记耳光，挨了打，她还不罢手，“你想找死？那个证据早就失踪了，以前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今日你二妹妹告诉我一件事，早在两年多前，苏老大人离京，荣家为了知道你二妹妹是个怎样的人，盯了甄府与她整整两年多。 你妹妹一天吃了几碗饭，喝了几口水，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荣家比我们自己还清楚。你还敢要胁荣家，你老子我先被人千刀万剐！” 甄珍无法相信，能置荣家于死地的证据不见了，“怎会这样？那证据怎会不见了。” “你是如何知道证据的？”甄远问。 甄珍埋着头。 甄远怒喝一声：“说——” “是……是娘告诉我的。” 第34章 夺婚约 又是虞氏，她到底知道他多少的秘密，连他手里有要胁荣家的证据之事都知道。书房秘匣已曝露，她一定早看过里头的东西，就在一年多前，里头的东西尽数不翼而飞。 “她告诉你如何夺婚约？说——”他一吼说，甄珍便打个寒颤。 “她说强夺婚约，她早想好法子，先毁二妹妹名节，再拿出证据与荣家协商，他们必不会反对我嫁过去。” 甄苏的话又说中了。 他说，如果他能护苏氏，苏氏就不会死。 是他舍弃了苏氏，他想高升，只要苏老大人出面就能帮他，可是苏氏自知自己中毒，无法再育儿女后，心灰意懒，只一心在甄苏身上，对他的请求不应也不拒绝，任他说得再多，她都像没听到。 苏氏死时他是六品官，苏氏死了十来年，他还是这么大的官。苏氏一死，苏老大人再不愿帮他，他无法再进一步。 从苏氏死后，他与苏家的关系便不如以前，联系两家的也只甄苏。 甄苏闻听到此处，捂住嘴，眼泪滚滚而下，母亲苏氏是被甄远与虞氏联手气死的，难怪她记忆里，苏氏笑的次数寥寥可数，体弱、忧伤，她生命的尽头，连妾室也要欺她。 甄远笑：“你们没想到，苏苏从来不想嫁高门，她避之不及，更不知道，苏氏临终前，让她发过毒誓，‘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只为这一句话，她不想嫁贵门，妻不行，妾更不行。”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人要死了，还让女儿发这样的毒誓。 甄远道：“你们要做的事，她早知道，她看到了婚书后，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回苏家。端午佳节，你们看龙舟，她在等二位表姑娘相见，苏三姑娘去了，她把婚书和信物给了三姑娘。” 甄珍没想事情曝露，为了反击她们，甄苏将婚约给了旁人，“是娘身边出了背主之人？” “荣家不想娶她，但与苏家却有几分香火渊源，难保不是荣家一早就知道你们母女的阴谋，将这个消息透给了她。甄珍，你娘与荣家相斗，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敢要胁荣家？” 连他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他担心秘盒里丢的东西是荣家拿走了，盯了两年多，总能发现一些事，是他大意了。 “在小祠堂好生思过吧，过些日子，我从同窗、同僚里为你寻个婆家，希望今日你的疯言疯语不会影响你的婚事，否则，你就只能去庵堂度过余生了。” 甄远出了小祠堂。 甄珍知荣家盯了甄家两年多，“甄苏这个灾星，要不是她，荣家为什么盯着我们，证据丢了，我也嫁不成荣唯……” 屋顶的黑影觉得甄苏还真是可怜，父亲不护，长姐居然想毁她名节，他不由得眉头锁了又锁。 甄苏听到秘密，在极度的震惊后，又是莫大的伤心与失望：她在甄家，果然是多余的存在。没有人在乎她的好与坏，生与死，前世被虞氏母女算计得逞，这里头何曾没有甄远的纵任。 甄远利用刑部文官的职务之便，既然拿捏住几家权贵的犯罪证据，现下想来，前世甄珍能如此轻易地代她嫁入乐达侯府，这里头必然有甄远出手，至少那证据肯定是甄远拿出，逼得荣家不得不迎娶甄珍过门。 父亲在不乎他，更是害死她母亲的元凶之一。 甄府已无温暖，她好想逃，逃得远远的。 离家，与甄家斩断一切，他们不在乎她，她亦不会在乎他们。 甄远没回正院，而是去了书院，待他进入时，黑影已经在屋顶了，他转身走到一个书架前，移开上头的书，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盒匣子，上头挂着小铜锁，他转身在另一个书架上，寻到一本《诗经》从里头拿出一把钥匙，开了盒匣子，里头有几封书信。 甄远抱到书案前，一封又一封地取出来，“证据回来了，真是见鬼了，对方拿走又送回来，到底想做什么？可回来了，却不能再用了……” 他拿出一封，这是一封血书，揭发乐达侯冒领军功，私通启丹，迫害武官，除了这封血书，那封私通敌国贵族的文书也在里头。 甄远将这封信揣在怀里，其他的信正准备照原样放回去，屋顶的黑影纵身一跃，不待他回头，后颈被人击中。 黑影搜了甄远的身上，取回了信，将盒匣子里的其他书信一并拿走。 旁人不取，他却要拿。 上一世，你们乐达侯府做了新帝的拥簇功臣，对不住了，这一次我来做，私通启丹的奸臣不配？ 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甄远躺在地上，直昏了大半个时辰才醒来，翻坐起身，这次的证据真的不见了，真是乐达侯府，还是又有人盯上甄家？ * 乐达侯府。 荣唯刚上了伤药，长乐郡主的金鞭太利，身上有好多鞭痕，他着好中衫，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问也知道是老侯爷。 老侯爷双手负手，迈着八字步进来，站在离荣唯几步之遥的地方，“哈哈——”不带任何情绪，又是一声“哈哈——”。 荣唯被他盯得满身不自在，“祖父想说什么？” “是你得说什么？”老侯爷反问。 荣唯道：“那丫头从头到尾就是故意的。” 老侯爷道：“苏敬斋教大的外孙女，也就你娘那种妇道人家才会相信是软包子，还有你妹妹放出流言，宣扬得全京城都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你娘盯白日，她倒好，拿个小本本派了自己的护卫盯了人家两年。 大孙子，如果你妹妹是个男孩，世子之位就轮不到你喽，她比你可有耐心多了。刚才宫里来人了，说你妹妹入宫讲软包子的故事，哄得皇上、皇后很高兴，不让她出宫，今晚不回来了。” 他伸出手，用力一拍，疼得荣唯呲牙咧嘴，“知道痛就对了，不痛不长记性。不是甄二配不上你，是你根本配不上人家。还学人堵路，哪来的脸面说出让她做你贵妾，给正妻之位，她还不一定瞧得上。 苏敬斋带大的孩子，那就是一只小狐狸。你怎么下的坑都不知道，名声毁了，还挨了两顿打，这就是你轻视女子的下场。” 第35章 姑娘要出城 荣唯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吃过苦，今天被只软包子算计，挨了两顿打不说，名声也毁了，连纨绔都骂他下流。 老候爷起身道：“小狐狸你配不上，老老实实娶苏三姑娘罢，这也是苏敬斋的孙女。” 荣唯意外地道：“我现在想娶甄二。” 老候爷觉得这大孙子真丢人，“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让你娶的时候，死活看不上，你现在想娶了，人家看不上你？省省心罢，就今儿一日，盯上的人不少，一个个在背后说撑不起来，又个个跃跃欲试，等到明儿的事传出，想娶她的能排长队。” 他伸手往孙子的伤口拍了一下，“祖父送你一句话，太聪明的女子，助，能兴国兴族兴家；毁，能亡国亡族亡家。她们要是想亡一个男人，那就是动动念头的事。像今儿这事，证明了苏敬斋的外孙女已经修成狐狸。” 哪来的想法，如何能由得了他。 以前他是希望孙子娶，现在改主意了，狐狸毁人，段数太高，必须得退一步，但他乐得看热闹，就想知道在坑他孙子后，还有哪家不知死活的小子凑上去再被坑。 京城该热闹了，多有趣的小姑娘，比各家的贵女都有意思。 * 黑影击昏人，再到听雨阁，移开琉璃瓦，阁楼里没人。 厢房里是下人房，一间屋子里住着两个小丫头，睡得呼呼香。 甄苏不在，她的奶娘、大丫头春燕不在。 此刻的甄苏坐在一辆马车上，对面坐着两个乞丐。 甄苏道：“这几年多亏你们兄弟帮忙。” “甄二姑娘待我们兄弟甚好，这两年要不是你多次出手，我弟早就在那个冬天病死了。” “互相帮助。”甄苏挑起马车，“我奶娘和春燕那儿如何？” 年纪略大的乞丐道：“甄二姑娘，孟婶的伤不轻，被踹出内伤了，现下最好不要移动。” 甄苏问道：“你们俩可愿和我一起走，我要离开京城是非地。” “姑娘去哪儿？” 甄苏道：“去湘省找我外祖父。在这世上，真正关心、在乎我生死的，恐怕只有他。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我在京城没有家。” 大些的乞丐神色里掠过一丝动容：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甄二姑娘有父亲，可父亲并不疼她，真正疼她的人也只外祖父，也是一个可怜人。 小乞丐有些心动，“哥，要不……” 大乞丐道：“我们入京是来寻二叔公的，全家都死了，我们的亲人也只他一个。” 甄苏心下一动，拿出一封信，“这几年我也在通过各种门道查你们二叔公的事，从你们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很像二皇子身边的内侍总管福公公。” 大乞丐道：“真是我二叔公？” “我拿不准，但根据你们的描述有七成可能，你们试试吧，你们下月初一一早到明珠园外头去见九公主或长乐郡主，她们看到这信就会为你们想办法。如果不是，她们也能为你们打听。” 兄弟俩要寻的是四十年前，豫省李县来的内侍里头，有没有一个原名叫李二福的人。 甄苏早在三年前重生归来后不久，就与李大毛、李二毛兄弟俩相识，私下接济过他们兄弟，还救过在冬天险些病死的李大毛。 在前世时，李大毛早在两年多前的冬天就病死了，李二毛过得几年就会寻到他的二叔公，李二毛兄弟是当朝太子府总管大太监李福的侄孙儿。 祖孙重逢后，李二毛被其叔公教导得心狠手辣，但对幼年做乞丐时帮助过他们兄弟的人颇为看顾。只是李大毛的病逝成为李二毛心得永难磨灭的伤痛，他得势之后，弄死欺负过他们兄弟的人。这些人有城中的恶霸、商人、大户，伤害过他的还能活，但伤过李大毛的全都死了。 这会子，甄苏只说是自己多方调查最有可能的一个人，旁的未多说，但要与李福公公相认，需得有人引荐再核实。 李福是个内侍，但同样看重血脉，而他原只得兄弟二人，对李家唯一的后人，他的血脉至亲宠爱非常。他与李二毛相认之后，也是使人再核查，证实了确实是他侄孙儿，更是倾尽全力的拉拔。最终只用几年时间，硬是将李二毛代替了御前得宠的荣唯。 甄苏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临别相赠，一百两银票你们先收着，若是一时找不到，就想办法寻个营生。大毛、二毛，你们是我在京城认识最好的朋友，我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你们可一定要保重。” 二毛眼泪汪汪，好朋友要走了，一百两银子能用许久，甄二姑娘是好人，这几年帮过他们不少忙，生病了，她出钱；遇上难事，他们也找她。 大毛收了钱，“你要走，带上孟婶、春燕罢，铁柱哥护送也行。” 甄苏未答话，若带上孟婶母女，怕是春燕的婚事便会耽搁，她不想误了春燕的一生。 二毛道：“孟婶不能移动，我们兄弟能帮忙照顾，待她好了，她就去寻你，铁柱不是她干儿子，她可以住在铁柱家。” 甄苏道：“我已放了孟婶和春燕的身契文书，她们现在是良籍。我带春燕出城，今晚歇到陆家庄，明儿一早去码头，你们代我照顾好孟婶，待她好了，就去陆家庄。” “姑娘，那你呢？” “各自安好，记得我说的，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对爱你们，你们爱的人，一定要互相扶持。答应我，你们兄弟永远要像现在一样友好、和睦。在这世上，能做亲人就是最大的缘分。” “姑娘，你说得真好，我们会记下。” 大毛让赶车的车夫往医馆去，医馆外头停了一会儿，二毛进去唤了春燕出来。 春燕跳上马车，“姑娘，二毛说你要出城？” 大毛下了马车，“姑娘，一路保重。” 春燕切切地看着甄苏，“你和奶娘的衣物，我收拾了两个大包袱，放在大毛家的破屋里。春燕，我要走了，去湘省投奔外祖与小舅舅……” “姑娘……”春燕轻呼一声。 甄苏笑，“那日，我让你和三表姑娘的大丫头去衙门，你总问我，怎会有两个人的奴籍文书，你问苏真是谁，那是我，我给自己弄了一个户籍文书。 这是奶娘的放奴文书与身契，春燕，你收好，待到天亮你就去衙门，像上次一样换成良民户籍。明儿一早，我便离开京城。” 第36章 拐我私奔 “姑娘，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不用担心，我会扮成小子。” 马车摇摇晃晃，春燕无比的不舍，马车里灯光昏暗，各自心情沉重，姑娘这就要走了，这一别许就不回来了。 甄苏虽有不舍，但现多的还是向往外面的天空，回来了，重生了，她不想与上一世一样，生活在农家小院不过一亩分寸的地方，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爱发牢骚，年婚后生活，从未见过丈夫一面，只与陆家人朝夕相处，其实她是向往外头的。 她曾想：如果一切重来，她一定换一种活法，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既然京城没有她牵绊的人，就跟着自己的心走。 云台山高僧的批命，她二十三前的生死大劫怕是过不去了，如果注定了生命剩下八年的岁月，她愿意用最后的八年活得再无遗憾。 前世的遗憾，是未在生前得见外祖、小舅，是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出皇城，看一看外头的美景山河。 * 黑影发现听雨阁不正常，然后发现听雨阁闺房里虽有衣物在，但所有值钱的首饰、金银全不见了，这是逃家了？ 要是别人，不一定做这事，可这位他觉得很有可能，她转卖婚约得了三千两银子，极有可能就是为了离家出走做准备，有钱还有什么不可能。 他快速离开甄府，换了身衣服，想了又想，她如果离家，最有可能从南门走，再去陆家庄，也有可能在城门客栈过一日，可她要去哪儿？ 去南城门就对了！ 大将军骑马赶到城门，装模作样地吆喝道：“守好城门，今晚城里闹了飞贼，出城门的都得检查检查！” 甄苏拾掇行李，再出来，之后又去寻大毛、二毛，再备路上的干粮，这其间耽搁了一些时间，刚进城门，就听一声高呼：“干什么的？” 城门卫一脸严肃，“今儿城里有人报官，说闹贼了，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检查。” 春燕道：“你看我们两个姑娘像贼？有我们这么文弱的贼？” 大将军原就想试试，刚过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春燕这丫头再是熟悉不过了，正想着呢，这人就来了，要是晚一步便出城了。 大将军道：“检查，全都得接受检查。” 这是闹了啥贼，大将军都出动了，这贼真讨厌，早不偷盗晚不偷盗，她准备逃家远遁的时候，突地就冒出来了。早知道这样，当年就该往死里哭，跟着外祖去湘省任上，这也比留在京城好。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 哦，想救一些人，觉得这些人如果不死，也许世界会更美好。 她想的是反正不嫁人，这一世不嫁给陆家那个从军的儿子，那人长什么样连陆家人自己都记不清楚，一家人还争执到底是大眼睛还是不大不小的眼睛，个头多高…… 甄苏挑起车帘，盈盈一笑，“大将军，行个方便。” 大将军看着这一身干练的打扮，这与白日所见完全不同，扮成了小户人家的小姑娘模样，果然有鬼，“我甚方便，姑娘可要拐我私奔？” 甄苏：…… 她浑身上下，哪里像是要私奔的人，春燕可是个女子，一眼就能瞧出来。 大将军厚颜无耻，微微一笑，灯光昏惑中，笑问：“你不是看上我才三年如一日照顾我家人？” 这人不大正常，第一次见面感觉就很奇怪，这一次又说出这等荤话，果然是军中出来的。 甄苏答道：“大将军，没有的事。” 春燕低声道：“姑娘，大将军就是那家长子。” 甄苏错愕，看看大将军，再看春燕，“哪一家？” 春燕道：“姑娘，这三年你施恩最多的那一家，我娘不是说你别老盯着一家施恩。” 陆家长子不是叫陆达，而威武大将军也姓陆，但叫陆衍。 甄苏心下一声惊雷，前世她到死都没见到陆家长子，大将军是陆家长子？ 他更换名字了？ 陆达，陆衍是同一个人？ 在她前世临终前，她似听说，军中有个叫陆衍的，出生寒门，军功赫赫，封为一等平北侯、二品虎威大将军。 那个人便是面前这个人。 前世八年后的大将军，现在是面前这个人？ “我娘不知道我们晚上也施恩于人，要是她知道，肯定要心疼先头太太留下的私房钱。也不会说你只盯一家施恩的事，我们干的好事多了去，又不止这一家。”春燕此刻发挥了孟婶的絮叨本事。 甄苏问道：“你就是陆大叔家的陆大郎陆达？” 大将军道：“我现在易名叫陆衍，繁衍子嗣，家族兴旺之意。” 你说名就说名，再解说名字由来是何意思？ 甄苏道：“春燕，他家陆大郎回来了，往后不必再送银子。” 早知道大将军就是那家的长子，二十两银子就不用送了，省下来多好。 春燕道：“姑娘，陆家长子回来了，有撑门户的了。” “省下钱来可以帮忙其他人。”甄苏附和着，脸上笑眯眯地道：“我要出城，明儿赶早坐船投奔我外祖，大将军与我相熟，若是不放心，可以上来搜查搜查。” 大将军大声道：“甄二姑娘不会是贼，在下信得过。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姑娘家出门多有不便，我护送你们。”他比划了一下，守门卫立时放行，大将军翻身上马，大声道：“上头问起来，就说甄二姑娘拐我私奔去了。” 春燕当即火了，“陆达，你这么说有意思？我家姑娘拐你私奔，当你是神仙公子。” 大将军道：“是我拐甄二姑娘私奔？就这么定了，是大将军陆衍拐甄二姑娘私奔。” 春燕怒道：“你怎么这德性，回头我要告诉陆大娘，说你不分好赖，对你家的恩人不敬，看她不拿大扫帚揍你。” 甄苏神色淡淡，真是个兵油子，这种玩笑也开，要计较了，他越发来劲。 马车夫扬了一下鞭，马车往城外移去，甄苏道了一声：“去运河码头。” 春燕道：“姑娘，你要坐船？姑娘，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姑娘……” 第36章 换种活法 甄苏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春燕，你唠叨半天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厌烦京城的人与事，我想换一个活法。一个让自己无怨无悔，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活法。我不想止步于一方后院，也不止步于山野小村一辈子。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你有你娘，你娘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外祖父、小舅舅。” “姑娘，你还有老爷，你……” 她未让春燕说完，“他不配，他的心里装了野心、凉薄，装了虞氏，然后是他的儿子、母亲，我从来就未曾占据过半分位置。我不喜欢京城，这一次，这一生，我只想换一种活法。曾经的付出，不值得！” 她的最后一句话，不停地重复在陆衍的耳畔，她用“不值得”来总结了她前世的所有，认为她付出不值得，她只想换种方法，远离这个伤心地。是不是前世的她早就知道，她是因为那个未曾见面的丈夫而死，是丈夫第二任妻子的父兄为了兵权，为了私欲害死了她。 春燕悠悠唤了一声：“姑娘！” “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赶你下去了。”她叹了一声，“春燕，你已入良籍了，你原比我大上三个月，带着你娘去陆家庄过日子。你们母女做豆腐，陆铁柱挑着担儿去卖，我为你置的五亩田原就是为你备的嫁妆。春燕，临别之时，我赠你五十两银票，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安好，相忘于天涯！” “姑娘……”春燕的手里多了一张银票。 甄苏淡淡地道：“不要说再多的话了，我祝你幸福，你祝我平安找到外祖父。我真的不喜欢京城，我想去寻我心中的桃源，去寻找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问结果，只问真心相爱，再不想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马车里重归于寂静。 甄苏一定是带着记忆回来了，只是她对陆家，对陆衍失望透顶，所以她不想与陆家的人和事有瓜葛，只想远远地离开。在她看来，在这世上，唯一能让她牵绊只有苏老大人与她的小舅舅。 其他人，她一概不在乎，因为那些人不在乎她。 从她转卖婚约的事来看，即便与苏三姑娘投缘，但并未被她视为亲人。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码头镇，停在一家客栈前，甄苏跳下马车，摸了一把铜钱递给车夫，“多谢大哥送我过来！” “我家就在码头镇上，姑娘再需马车，可使人寻我。” 甄苏背着包袱，春燕跟在后头，她拿出一张户籍帖。 “店家，我明儿五更一刻要乘船，劳你到了时辰唤一声。” 掌柜的应道：“好说，明儿到了时辰，便唤姑娘。” “多谢！”甄苏回头看着立在身后的人柱子，“有劳大将军一路相护。” 陆衍道：“没问题，在下一定将姑娘平安送到岳阳府。” 甄苏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已经住进客栈了，你可以回京城军营当差，我知道怎么出门坐船。” 陆衍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说好一路相护，我得将你送到你外祖身边。” 他是不是听不懂话？ 甄苏觉得这人死脑筋，实在不想理，带着春燕进了客房，关上房门，打开首饰匣子，从里头挑了几支出来，“春燕，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 “姑娘，要不你带上大将军。我听铁柱讲，他智勇双全，武功很厉害。”春燕接过首饰，姑娘给的，她得收着，往后她就是平民百姓了。 甄苏轻哼一声，“带个大男人，弄不好还真成私奔。这种糊涂事，我不想干，我尤其不想与他扯一起。上一次眼瞎，这一次不想眼瞎。” 而此刻，住在隔壁的大将军正在听壁角，她真是后悔前世嫁给他，这一次不想嫁他，她瞧不上他，幸许还觉得他和后来的继室是合伙害死她，认为他心狠手辣。 不一会儿，那边传来水响，似洗脚睡了。 大将军坐在桌前写信，得告诉二皇子，他去报恩，护送甄二姑娘去岳阳府，人家帮衬陆家三年，不求回报，他实在不放心一个小姑娘只身上路。 软包子可一点也不软，一个美貌小姑娘敢一个人只身出门。 春燕睡不着，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姑娘。 甄苏睡得很香甜，终于要见到外祖，心情很美好。上一世与外祖、小舅相别后，想得再狠，都没有勇气去岳阳府，只要踏上启程的路，千里万里皆在脚下，从此便不再遥远。 如果今生依旧逃不过宿命的轮回，生命将终结于二十三岁时，内敛、隐忍都不能让生命变得更长。她愿意恣意、张扬地活一回。 夜色弥漫着淡淡的银辉，月华如水，如冰如盘，前所未有的亮堂，就如她的心从来没有现下这般明朗过，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近五更天时，小二来唤门：“姑娘，赶船的时辰到了。” 春燕翻身坐起。 甄苏着衣起来，三两下收拾停当，背着包袱。 春燕想帮她拿，她夺了过来，微微一笑，“你昨晚看到了，我随身带的首饰都是寻常物。春燕，回头记得将奶娘的奴籍换成良籍，往后你们就是自由身。” 贵重的首饰被她藏起来。 她生平第一次对丫头行了半礼，这一拜，谢孟婶母女多年如一日的陪伴，然，她们终究是要分别，“再会！” 甄苏背着包袱，出来时，大将军已经站在一边，她指了一下马，“春燕，把本将军的马牵回去，交给城门卫，报上我的名号，他们知道如何处理。” 春燕牵着马，跟着他们走在后头。 甄苏到了码头，在一艘挂了一张“岳阳号”蓝幡大船登上甲板。上船时，有人查看户籍文书，她拿了人名是“苏真”的京城户籍帖给来人看，对方打量一番，见年纪相符，收了船资放行了。 像这种客货船，多是漕运大派或商贾大家的生意。 甄苏望了眼大将军。 收船资的人道：“下等舱一人八百纹，中等舱一人三两银子，上等舱一人八两银子，刚才那姑娘付的是八两船资。” 陆衍拿了一块官牌，乃是军中大将军的牌子。 第37章 没钱被难的将军 查看户籍收船资的二人面露讶色，船员甲道：“大将军，我们这是私船，是漕帮与京中大户合办的岳阳号。” 船资是一定要收的，不收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从京城到岳阳府，一路要经过不少的地方，岳阳号一个月只一班，其他谁有抵达岳阳府的，其间不知道要倒多少船。 甄苏早在几年前就打听好了，要去岳阳府，安全又省事，就得坐岳阳号，岳阳号共有两艘，俱是每月十六号开船，岳阳府是往京城，京城这艘往岳阳府，一个月只得一次。 甄苏看他似没带钱，掏了两锭五两的银元宝付上：“我为他付。” 陆衍没带钱，身上只有二两碎银子，他回来受封大将军后，有了大将军府邸，更得了皇帝赏赐五百亩良田，十来年的积蓄，全给了父母。 父母得了银钱，先是将陆家庄附近的无主官田买下来，置成了自家的祭田，有了钱好办事，这一买上八十亩上等良田，二百多亩中等良田，自家兄弟三人，早前的屋子更是一扩再扩，置在了一座大院子。 父母说，往后陆家庄的宅子便是祖宅，兄弟三人一人一座乡下宅子，不薄任何人。 两人换了上等舱的牌子，像客货船，有客房，也有货舱，真正赚钱的是货舱，通过运河互通有无，江南的丝绸、茶叶，中原的瓷器、西域的宝石等全都能运。 下等舱没有床铺，所有买得下等舱俱是坐在大货舱的底层，二等舱则在二层，里头设了大通铺，一人一床被子，说是大通铺并不是真的床铺，但舱里用油漆划了格子编了号，大小有三尺三宽、六尺长，每个格子俱是一个床铺的大小。 二等舱里分男铺、女铺，女铺占了四分之一，男女铺之间又用镂空墙壁隔离起来。 上等舱是一间间的小号格子，每个小格里约有长宽俱有六尺六大小，一半是床，另一边也只够一人转过身，床前有一个与墙壁连着的简单桌案，桌案可收放，收时可竖叠，用时则用推两片的卡子可放下来。 陆衍要护送她去岳阳府，她只简单装扮，将自己扮作少年文弱书生模样，她拿出的户籍文书上头写的是“苏真”，上头清楚地写了“女”，登船时，检查的船员也瞧出她是女扮男装，出门为行方便，女扮男装者不少。 所有登船的人，都要检查户籍文书，就如住客栈要检查，更有专人登录注册，唤何名字，住在哪一处都需得登记造册。 上等舱在三层，甄苏到了二层，正待进三层时，楼梯口站了一个微胖的妇人，嘴里喊道：“上三层，请出示上等舱客房牌。” 甄苏拿了天字十一号的客房牌，陆衍是天字十二号，两间相邻。 妇人扫了一眼房号牌，“从京城到岳阳府可提供三餐，提前预订包月。上等餐一月十两银子；中等餐五两银子；下等餐三两银子。” 她指了楼梯旁的“告示牌”，上头说了一日三餐的收费标准。 甄苏心下好奇，客船上居然提供吃食，还是一日管三餐，上等餐晨食提供粥点：粥一样、豆浆、包子、馒头、三种小菜；午食：馒头、米饭、两荤三素；暮食：粥一样、素菜包子、肉包子或面食（阳春面、饺子可二选一）一份。 中等餐：晨食粥一种、馒头、包子、二种小菜；午食馒头、米饭、一荤二素；暮食：粥、素菜包子或面食一份。 下等餐：晨食粥一碗，馒头两个，小菜一种；午食馒头（或米饭）、一荤（或一素）；暮食粥或面食一份。 在提供饭食的时间上，上等餐比中等餐早两刻，中等餐比下等餐再早两刻，说白了，就是上等客房的人提供完，方才轮到中等客房的人，之后是下等客房。 可以包餐，也可以按顿计费，这餐收费就如点餐，明确地标注了馒头一个三纹钱，包子一个五纹钱，这个价儿比外头高了一倍不止，便是其他的菜式也比外头贵得多。 妇人的旁边摆了一张书案，上头坐了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一个仆妇立在案前，“三位包月上等餐二人，下等餐六人。” 仆妇交了银票，中年书生取了几块牌子，全是巴掌大小的木牌子，正面是“包月餐牌”四个字，后面则有“上等”或“下等”二字，上等餐的金色字，下等餐则为寻常的黑色字。 甄苏走到案前，“上等包月餐二人。” 陆衍有些不好意思，临时决定的，他身上没带钱，“包餐管饱，姑娘为末将定下等餐就好。” 甄苏睨了一眼，“有劳将军千里护送，我是上等餐，怎好让你吃下等餐。” 她不在乎这二十两银子，只要住得舒心就好。 换了两块“上等餐包月餐牌”，她一块，陆衍一块，二人各自上了三楼，对照号牌，寻到各自的房间。 陆衍道：“姑娘有事吩咐一声，在下就在隔壁。” “有劳将军。” 甄苏点了一下头，推开房门进来，小格间很小，但能住就好，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被子、床单都似换了新的，一个人五两银子的船资，像这种细布被面、床单，拢共花不了二百纹，一个月换人便再换新的，拆下来后再换新的，且但凡上等客房的客人都会包月餐，所有服务也是极好的。 五更登船，待到六更时分，呜呜开船声响，船上一阵喧哗热闹，原是冷清的客舱人声鼎沸，大户人家的老爷、女眷们陆续登船，三层船舱里或柔软的女音，或高昂霸气的男声，楼梯口、包餐台前热闹起来。 呜呜船号声响，岳阳号开船。 甄苏立在窗前，静默地看着运河岸的风光。她终是离开，走得果决。昨晚种种，父亲在知晓真相后对甄珍的纵容。让她深深地明白：在父亲的心里，她远不及虞氏母女，甚至因为母亲郁郁而终的真相，他对自己多有防范。 那样一个没有情意的家，她成为家里多余的人，既然多余，她便从那里挣脱出来，权当自己无母亦无父，母亲活在她的心里，而父亲虽还活着，却已在她心里死亡。 父亲不是她的父亲，那是甄珍姐弟三人的父亲，他给予他们纵容、父爱，却从未给过她。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她的家不在京城，因为外祖不在那儿，小舅也不在那儿。即便千里万里，她的亲人是外祖、是小舅。 “行善不图报，行善不求名，可活；行善露行迹，行善已留名，劫在。” 她行善做好事，原只是为了化劫，不想重蹈二十三岁前身亡的大劫，可是她未想到，会有乐达候府的人盯着，而她回到甄家所做的一切，早就落到荣府中人的眼中。 如果生命当真只余八载，她愿意珍惜剩下的每一天，不再伪装，不再委曲求全，做一个恣意张扬，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从今后，她为自己而活，也为爱她的人而活，但这些人没有父亲，没有甄家任何人。 别了，京城！ 她面上洋溢着浅淡的笑容，欣赏运河岸的风光，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可见游历能增长见识，固步自封，坐井观天最不可取。 第38章 圣旨到，人不见 此刻，宫内处奔出一列轻骑，一名宫中内侍手捧拂尘，正一队侍卫、两名内侍簇拥下前往甄府。 宫中宣旨，甄远整着官袍，他是六品官员没有参朝议政的资格，能进入大朝会的是正五品以上的京官，此刻听前院高唱“宣旨”之音，紧张不已，带着唯一的儿子甄宝迎到前院礼义厅，长身一揖：“下官甄远接旨！” 老内侍扫了扫面前的中年官员，模样生得不错，“皇上口谕：甄府嫡女甄苏行善不为名利，解人危难，助人无数，本性良善，乃天下奇女子也，着甄苏入宫回话。” 甄宝凝了片刻，这都什么？行善不为名利，再有“解人危难、助人无数”，这还是人么？不是佛门中人？后面再有一个“天下奇女子”，这是皇上夸赞甄苏？ 甄远当即道：“快，快传二姑娘！” 大管家的女人领命，当即领了仆妇前往听雨阁。 天都大亮了，听雨阁的院门未开，心下狐疑，“二姑娘，宫中传旨，着二姑娘入宫回话。” 无人应！ 大管家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无人应话。 身后的仆妇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向前推门，一推不开，再推依旧打不开。 “二姑娘！” 没人应声。 “孟婶！” “春燕！” “小英！” “小芬！” 从管事的奶娘到大丫头，最后连两个丫头的名字都唤了，依旧无人应声。 管家的女人越发不快，抬了一下手，两个仆妇推门不动，另一个灵敏的仆妇踩在胖仆妇肩上爬上院墙，翻入院墙，开了守门，三人进来。 管事仆妇的房间无人，大丫头的房间也无人，管家的女人跑到阁楼上，楼上无人，只阁楼的书案前压了一封信，上头写着“父亲大人亲启”。 待管家的女人下来时，两名仆妇道：“不好了，孟婶与春燕不在，只两个小丫头，两个小丫头似中药，至今昏迷不醒。” 管家的女人跺了一下脚，“在这盯着，我去前院禀报。” 内侍太监正等着，见甄府大管家神色慌张地过来。 甄远道：“出了何事？” 大管家畏惧内侍。 甄远喝了一声：“说——” “禀老爷，二姑娘不见了，只在阁楼找到她留下的一封信，孟婶、春燕不在，她院里的两个小丫头昏迷不醒。” 内侍太监的第一反应：软包子甄二离家出走了？ 甄远白着脸，接过大管家递来的信，启开信套，甄宝小心翼翼地站在甄远身侧： 父亲大人： 见信如晤！请恕苏娘不孝，就全当苏娘在五岁时随母已逝。昨夜父亲得晓继母、长姐之阴谋却一再纵容，未曾处罚。苏娘委实不敢再留甄府，生恐有朝一日性命不保。花有多叶当剪，人有多余当去，请恕苏娘不辞而别。 父亲，我已放孟婶、春燕身契文书，她们已是民籍，禀请父亲莫要为难她们。我院中两个小丫头被我下药昏睡，对我离家之事原不晓情，望恕二人无罪。 ——不孝女 甄苏留字。 昨晚她是不是在祠堂？听到了他与甄珍的所有对话，又或是在书房打错他的那个人便是甄苏？不，甄苏绝不打昏他的人，那个人分明生得高大，绝不是甄苏。但昨晚祠堂发生的事，甄苏必是知晓，也知道她母亲苏氏是因他纵容虞氏，被他们给活活气死的。 说是气死，更是生出心结，郁郁而终。 甄苏对他失望，更觉得虞氏想要害她性命，她自承是家中多余的人，“花有多叶当剪，人有多余当去”，所以她果决地离家出走，不留任何余地。 内侍太监看着甄远父子面容煞白，心下一沉，“甄大人，何事？” 甄宝一把抢了信，上头的内容万万不敢让内侍太监知晓。 内侍太监原无心看别人的信，可这是被皇上、皇后看重的奇女子留下的家书，这回还真得一瞧不可，“哼——”一声着恼的轻呼，伸出手来，“拿来！” 甄宝为什么要夺信，莫不是上头说了什么要紧的事。 甄宝不给，早有一名小内侍过来，从他手里拿了信，双手呈递给内侍太监，内侍太监看着这一手漂亮得多少男儿都不及的好看行楷，这一手馆阁体的好字委实少有，确有几分苏敬斋老大人的风骨，字是好字，只这上头的内容，能瞧出甄苏何等绝望无助。 继母要谋她性命，而她自认是甄府多余之人，自请离去，唯求家人和睦。书信上隐有斑驳泪痕浸染过，可见这个“软包子”离家出走前，何等伤心绝望。 他奉旨入宫，是来接人，这人离家出走了，内侍太监脸色很不好看，“甄大人可知甄二姑娘去往何处？” 甄远茫然摇头。 甄宝抱拳一揖，“二妹妹定然不曾走远，在下令家中下人在京城寻访。” 内侍太监酸楚摇头，“这信咱家就带走了，宫里的皇上、皇后还等着回话呢，真是可惜了……” 昨日，乐达候府的荣吟拿着个小本本，与皇上、皇后讲了不少甄家二姑娘这几年干的好事、善事，一桩桩、一件件，心性软包。可胆子一点都不小，能从贼窝里偷人，还能暗中助大理寺破获拍花子大案，助刑部破获沉寂十六年的凶杀案，皇上、二皇子对这位可是好奇得很。 荣吟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在背后令自己会武功的两个大丫头帮忙收尾，以免甄二姑娘露出马脚，就连这儿，也得了皇上、皇后的夸赞，直说这两个姑娘都是奇女子。 以内侍大监多少年的眼光，皇上是拿定主意要厚赏甄苏与荣吟，毕竟天下没有多少人能如甄苏这般，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求利，这样的人太稀奇了，若天下个个如此，世间得有多美好。 内侍大监很失望。 甄远想到甄苏昨日告诉他的事，她说自己这几年助过不少人，而现下似乎宫里皇上也知道了，“请问公公，皇上如何知晓小女的事？” “昨日乐达候府的荣姑娘，不，皇上已经下旨册封荣姑娘为嘉义县主，嘉奖她的仁义之举，赏西北大风县为嘉义县主的沐食邑。今儿宣旨着甄二姑娘入宫，原是要厚赏的!” 内侍大监没想甄二姑娘会因父亲在明知继母要害她性命后，也许她也知自己的事曝露，皇家会厚赏，果决离家而去。 甄远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抬手，大管家奉上一盘百两银元宝，揖手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内侍大监叹了一声，“甄大人，后宅不宁乃大忌，甄二姑娘是你结发夫人留下的唯一嫡出啊！“ 他收了百两银元宝，高呼一声：“回宫复命！” 第39章 吓得离家出走 皇宫，皇后所居的椒阳宫里，今儿尤其热闹，九公主、长乐郡主、芳华郡主，刚封的嘉义县主聚在一处。 荣吟未想到，自己记录的小本本，讲了甄苏的故事，哄得皇帝、皇后大喜，而她也得了个“仁义厚道”的美名，封了拥有沐食邑的县主，虽然此地远在西北又很贫瘠，但是实打实的好处，能收税赋，只要她活着，她就是那里的主子。 君王一言九鼎，昨儿二更天时，皇帝便金口玉律地下旨礼部、翰林院拟旨了。 长乐郡主因是恭王的老来女，三岁时就因恭王报请得了一个中等县为沐食邑，恭王府里拥有沐食邑的郡主只长乐一个，谁让长乐是恭王妃唯一的嫡亲闺女，长乐的大哥是恭王世子、二哥封了郡王。 芳华郡主是德康长公主之女，芳华是封号，也是她的名字，便是她也不曾有沐食邑，德康公主上过两回请奏文书，想在芳华郡主出阁前替爱女捞一个沐食邑。 芳华郡主出阁前若没有沐食邑，往后就更不会有了，现下虽有郡主封赐，但若与荣吟一比，她根本没荣吟尊贵，这便是有沐食邑与没有之间的差别。 封了县主，为君；贵女相聚，就会比旁人尊贵几分。 这便是女子未出阁前的差别。 长乐郡主得晓甄苏救了自己子侄辈里最可爱，最得宠的小侄儿，一心想报恩。昨儿没少替甄苏说好话，荣吟说她与自己的大丫头暗中帮衬了，因着这儿，就被九公主、长乐郡主帮着说了好话，那时皇帝正高兴，当即下令嘉奖、封赏。 荣吟因好奇监视，帮着收尾的人还能捡一个县主的美名，更得了一个下等县做沐食邑，往后出去更有颜面。 芳华郡主自是盼着皇帝舅舅、皇后舅母能欢喜，说不定借着封赏甄苏，自己的沐食邑也有下落，她已经到了议亲之龄，没有沐食邑，她这郡主便是有名无实。 宫里两位未出阁的公主今儿起来便听说皇帝封了乐达侯府的嫡姑娘荣吟做嘉义县主，赏了西北大风县做沐食邑，有的羡慕不已，她们中不得宠的至今未得封号，就更别说沐食邑了。 几人的母妃一番打听，方知荣吟封县主是捡了个大便宜，而真正行善做好事的另有其人——甄二姑娘。 胆儿大的缠了自家母妃到皇后宫拜礼，顺道看看那个传言的软包子姑娘。待到时，宫里早前几人，已经增加到十几人。 长乐郡主见娘娘们来了好几位，令荣吟讲了几个关于甄二姑娘的故事说了。 淑妃、贵妃、丽嫔三人齐齐乍目。 周淑妃道：“甄二姑娘心性良善，没想到，为了救人，胆儿倒是不小。” 九公主道：“若不是嘉义盯了她两年，谁能想到她背后做了这么多好事。” 做好事不留名，贵妃觉得这天下可没这样的傻子，许是人家觉得不够才藏着，她们自然没想到，甄苏做好事，完全就为了给自己续命，可做得多了，就越发成了一种习惯。 十公主道：“真真未瞧出来，都说是软包子。” 贵妃笑啐道：“小十，这可不是真正的软，而是心地良善，天性淳良。” 软包子与善良之间有区别，而那些乞丐愿意替甄二递消息，可见甄二在乞丐之中的声誉不错，此女当真不可小窥，她现在想的是若是可以，让自己所出的四皇子迎娶此女，必能赢得美誉。 待到巳正时分，奉旨前去接甄苏的内侍大监入宫了。 内侍大监一路小奔，进入椒阳宫，见大殿上的娘娘、公主不少，拜见了礼，禀道：“禀娘娘，甄二姑娘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一殿的人里，九公主最先反应过来：“确定吗？她好好的，怎离家出走？” 荣吟不理解，“她昨儿不是知道我入宫？” 芳华郡主沉吟道：“怕她的事为人所知，所以离家出走？” 内侍大监道：“老奴前去宣旨，甄大人令人去甄二姑娘的阁楼，发现人走楼空。她的乳娘、大丫头已放身契成了良籍，两个服侍的小丫头被她下药昏睡，全府上下似不知她如何离开的。” 长乐郡主实在不懂，“怎的离家出走？” 这哪是什么软包子，分明胆大包天好不好？ 皇后看着左右，贵妃倒觉得这个女子是真的不喜名利，就是那种传说的名士、雅士，生活在世外，不愿为世俗所污，这一走，还真成了不慕名利之人。 她可是听说，皇帝对此女颇是好奇，就连荣吟也因监视她，后来暗中襄助，为她收尾封了县主，得了沐食邑。正主许是要封郡主，少不得也会得一县为沐食邑，偏生人却离家出走了。 内侍大监道：“这是甄二姑娘写给甄大人的家书。” 小太监接了家书，递给皇后。 九公主与长乐郡主走到一侧，看着上头的信。 皇后看着这一手好字，“这字写得好，与苏敬斋的字有几分相似，但风骨独到，温婉明朗，如阳春白雪，能写出这等好字的女子可不多。” 皇后也是一等权阀贵族所出，书香世家，最是喜爱有才情之人，一看到好字就赞不绝口。 长乐郡主看着上头的内容，“软包子还真是，是怕被继母害了性命离开的，‘花有余叶当剪，人有多余当去。’她竟认为自己是甄家多余的人，为了家人和睦，宁可忍痛离去……” 九公主道：“她那继母是良妾扶正，昨日甄二执意不入书画社，就是畏惧其继母、姐妹们，没想昨日我逼她入社，反倒将她吓得离家出走了。” 芳华郡主觉得这不是全部，她虽才华不高，但见过的人不少，甄苏对她父亲失望，又为了保命才离开，“没人知道她去哪儿？” 长乐郡主握着拳头，“坏甄二，不是说了，有我和九公主护着她，怎的离家出走了？不成，我得使人把她寻出来，京城多少年也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留她在身边，我也想做回侠女解人危难呢。” 荣吟觉得意外，以甄苏的聪慧，必是能猜到会重赏厚封的，怎的关键时候走了，“长乐，我与你一道，我们将她寻出来。” 皇后很是喜欢这个有才情却又纯善的奇女子，若她接受封赏，少不得封一个郡主，而她的事一说出去，得过她恩惠的权贵都会厚谢。可现下她这一走，倒让皇后觉得不愧是奇女子，当真淡看名利，不为富贵所折腰。 第40章 乞丐传讯 长乐郡主与荣吟两人告退出来，出得宫后，长乐郡主便使人在全城寻人。 她使人绘了画像，全城寻人时，却见两个小乞丐神色微讶。 长乐郡主正待喝问，荣吟一身劲装近了跟前，手里提着一柄宝剑，低声道：“这两个小乞丐与甄二颇是投缘，没少得她帮助。” 大毛欲拉了二毛离开，却见两个侍卫近前，“我们郡主请你们过去说话。” 临分别时，甄苏与他们写了一封信，让他们拿着去找九公主或长乐郡主。 大毛抱拳一揖，“请问差爷，这是哪位郡主？” “恭王府长乐郡主。”侍卫答道。 二人近了骏马前，长乐郡主扫视二人，“你们可认得甄家二姑娘？” 大毛答道：“认得。” 荣吟心里暗道：我就说了他们很投缘。 长乐郡主道：“甄家二姑娘离家出走了，你们可晓她下落？” 大毛答道：“昨儿二更时刻走的，现下人已走远，并不在京城。” 不是天明么？ 长乐郡主看着另一匹枣红马背上的荣吟。 荣吟心下难堪，据她推测当是近天明时分走的，哪里晓得二更时就走了。 二毛道：“贵女是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道：“正是本宫。” 二毛用手推了一下大毛。 大毛长身一揖，“我们兄弟乃是豫省李县人，四年前家中遭了大灾，爷奶父母都没了，我们兄弟入京寻访四十年前离京入宫的唯一亲人。甄二姑娘离京前，为我们写了一封信，叮嘱我们寻长乐郡主或九公主，定要亲自呈交二位手上。” 给她写信了？ 长乐郡主心下微讶。 大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信有些厚，鼓鼓囊囊的。 长乐郡主接过，上头写了“友人亲启”，拆开信套，里头用香香的小信套装了四封信，有九公主的、长乐郡主的、芳华郡主的，还有一封是写给周益卿的，长乐郡主将另三封递给身侧的荣吟，看了自己这封。 甄苏在信中写了长乐郡主的恣意飞扬，她一直想做长乐郡主这样率性而活的奇女子，可世间真正做到谈何容易，是因看到了长乐，她才有了离家出走，做一个真正自己的勇气，她感谢长乐带给她的震撼与阳光。 在甄苏的言辞之中，她难掩对长乐郡主的喜爱与敬重，最是平常的话，可长乐郡主能看出里头的真诚，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像阳光、明灯一般存在，温暖而热情，如此的与众不同。 最后，她拜托长乐郡主带大毛、二毛去二皇子府，因她数年打听，这二人寻找的亲人李二福，极有可能是二皇子身边的管事太监福公公，若是当然皆大欢喜，若不是，希望长乐郡主能帮二人寻找亲人。 长乐郡主的信看完，心跳得厉害，是激动，还有忍不住的担忧，“她去岳阳府了？” 大毛答道：“正是，码头镇岳阳号每月十六有一艘客船从京城直达岳阳府。” 二毛补充道：“当初苏老大人去岳阳府赴任，乘的也是岳阳号。五更登船，五更三刻启航，听说快则二十二三日，慢则二十六七日不定。” 长乐郡主喝了一声：“来人，不必寻人了。” 荣吟道：“我们可以去洛阳码头，能从那里拦到人。” 长乐郡主摇头，“甄二早就想离开京城寻她外祖、小舅，本来她还要多留一些日子，她做的事曝出来，猜到宫里会有封赏、召见，所以才提前离京。” 一早就猜到了，坚持了离开，是不想太招人眼，她做的事原就不想张扬出去，因着荣吟的缘故到底传出去。 荣吟问道：“甄二当真猜到皇上、皇后会召见？” 她看向的地方是大毛、二毛。 二毛道：“甄二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可是她这几年做的善事被人所知，她就不会平静，这才是她真正离开的原因。” 长乐郡主笑道：“奇女子不愧是奇女子，施恩不图报，这才是她的本意。不必寻了，就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罢。” 她能恣意地活，原来甄二最羡慕的人是她长乐郡主，也最喜欢她这样的女子，率性、坦然，爱恨分明。 甄二也想无怨无悔地活一回，没人能够剥夺她的权力，长乐郡主甚至有些期待，她会静静地关注，看看这位会如何走下去。 甄二想要的生活，她来维护，既然视她为知己好友，实言相告，她如何能违背对方的心意，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甄二想如鸟儿一样的自在飞翔。 长乐郡主唤了手下看中的心腹侍卫过来，“你带着他们去二皇子府，让他们见见府中的李福公公。” 大毛、二毛齐齐行礼，“多谢郡主！” “李福公公确实是豫省李县人，就算他不是你们要寻的叔公，想来有他帮忙，你们要找的亲人也不会太难。”这对长乐郡主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悠悠轻叹一声，“看来甄二为了替你们寻找亲人，没少费工夫。宫中内侍、宫人的来历，少为人知，能查到李福公公的祖籍可不容易。” 二人当初认识甄二，甄二得晓他们是为了寻亲人入京，就曾许诺会帮忙，直至甄二离京，才得了一个“有可能是他们亲人的李福公公”，再多就没了，现下二人听长乐郡主一说，便知里头不易查询，只怕甄二为了这些消息花了心力，还花了不少钱财。 长乐郡主安排完毕，收回府中的侍卫、下人，打道回府。 荣吟追在后头，“郡主，当真不找了？” 长乐郡主微微一笑，“你们不懂，但我懂甄二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安宁生活，无怨无悔地过余生……” 甄二还告诉她一个秘密，说她得了怪疾，活不过二十三岁，她只想平静地过完剩下的八年岁月，不为自己留下遗憾，知晓这秘密的人，只有长乐郡主，还拜托她莫要告诉第三人。 甄二相信她如此，在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三岁，也许就没想过嫁人，想到了把婚约给苏三姑娘，“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这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想嫁人，害了旁人，因为她有怪疾命不久矣。 长乐郡主想到这样一个奇女子，居然命不久矣，在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她实在不想做违背对方心意的事。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自来如此，像甄二这样才貌双全又有侠义心肠的，居然得了怪病，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好了如何走完自己的余生。 第41章 寻到亲人 大毛、二毛兄弟俩跟着长乐郡主的心腹侍卫去了二皇府，在偏门外候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一个穿暗红袍内侍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内侍。 两兄弟虽是乞丐，但因要来见亲人，特意在来的时候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两身乡下农户穿的细棉衫子，打扮得干净清爽。 兄弟一身蓝灰衣衫，同样的纶巾裹发，这等的模样，待李福出来时，竟有种时光错乱之感，委实李大毛、李二毛兄弟俩站在一起，像极了四十年前的他与大哥李大福，他与大哥的年岁悬殊不过三岁，兄弟自小情深。 当年家中贫寒，为了让大哥能娶亲，不至家中断了香火，他听说入宫为太监就能得一大笔钱，果决地随宫里应选宫娥，报名应选内侍太监。在入选之时，便得了二十两银子，这与宫娥所得的五两相差极大。 李大毛抱拳一揖，“我们兄弟是豫省李县下李镇下李庄人，祖父李大福，父亲李阿虎。” 李福颤抖着身子，是他大哥的后人，也是他的侄孙，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与大哥的样子，尤其是李大毛的神态很像大哥李大福，“我是李二福，是你们叔公……” 兄弟当即跪下，对着李福连连磕头。 李二毛大声道：“叔公，祖父祖母、我爹、我叔死得惨啊！” 李福奔过来，抱住二人当即泪如雨下。离家四十年，现下两鬓斑白，做了二皇子身边大太监，只盼他日得势，主子得力，能寻到自己的亲人，没想这两个孩子不远千里，自己寻到京城。 原来，李大毛有个姑母，唤作桃花，人如其名，生得美若桃李，一日到县城卖绣品，再没回来，同去的村中姑娘说，桃花被县令的儿子抢走了。 李大福带着李阿虎、李阿牛入县城讨人，反而被县令关入了大牢。李家祖母为着这事气得大病，一命呜呼。 李大毛的娘受不了家中变故，跟着一个货郎跑了，兄弟俩从旁人处打探消息，听说他们的祖父、父亲、叔父早被人害死狱中，赶到县城乱葬岗，果然从中发现了李大福的尸体。只没看到李阿虎、李阿牛兄弟俩的。 他们没了出路，本想告状，但下李庄的村长告诉他们，说民不和官斗，出主意让他们变卖家业，拿着钱上京城寻亲。说他记得李二福当年便是卖身入宫为奴的，许是个出路。 兄弟二人变卖了家业，得了二十两银子，不想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亲娘来寻，还好吃好喝做饭给他们吃。然，醒来时，二十两银子不翼而飞。兄弟俩都知道亲娘变了心，是冲着那银钱来的。 为了入京，兄弟俩一路乞讨，后来到了京城做了乞丐，三年前遇到甄二姑娘。虽然日子艰难，但每遇难处，甄二姑娘都会帮衬一把。 甄二姑娘许诺会想法替他们寻找亲人，只最近才得了消息，但她也拿不定是或不是，只说二皇子身边的李福公公是同乡，就算寻不得他们的叔公，许能通过李福公公继续寻找。 李福没想离家四十年，家中发生了此等变故，李家被李县县令害得家破人亡，大哥大嫂死了，两个侄儿的尸骨都未曾寻到，因美貌出名的侄女更是生死不知。 害兄杀侄之仇，就算他是个内侍，那也是大仇，两个侄孙小小年纪，千里投亲，吃尽苦头，更令他心疼不已。 李福寻到两个亲人，在二皇子府很快就传开了。 二皇子听说后，见了李大毛、李二毛，委实京城乞丐的消息灵通令他动容。 李大毛十二岁，李二毛九岁，现下这年纪，用心栽培，他日必有大用，且二皇子听说甄二便是用京城的乞丐打探黑白两道的消息，想来这乞丐也有他们自己的门道。 二皇子见两孩子生得眉目清秀，就是黄瘦了一些，许是日子过不好的缘故，李福寻到亲人，虽面有悲痛之色，但因有了亲人，人亦精神，两个侄孙年幼，他可不想早早死了，否则李家的大仇报不了，两个侄孙也过不上好日子。 他得将两个侄孙培养成才，这世道没有权势会被人欺凌。 二皇子道：“京城的乞丐你们都认识？” 李大毛答道：“回殿下的话，不说全认识，但认识大半，京城乞丐分了六派，各有一个头目，我们是城南乞丐，有专属的黑道头目掌管。” 二皇子面露讶色，京城有黑道，他好像第一次听说。“甄二救过不少人，你们知晓的有多少？” 李二毛面露蒙懂色。 李大毛默了一会儿，“两年前的拍花子案，这个小的知道，当时便是我瞧见有人在灯会掳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我追了他们几条街，看他们进了一个宅子，暗暗记下了地方。” 二皇子道：“恭王府小公子的消息，是你告诉甄二姑娘的？” 李二毛未语，这件事不是甄二姑娘说上元佳节了，她得了消息，拍花子又要作案，让他们暗中盯着，他们兄弟因平日打扮得又脏又臭，倒没人留意。 四年前入京，那是真臭，长得还皮包骨头，三年前遇到甄二姑娘，日子好过了些。甄二姑娘提醒他们防着拍花子，兄弟俩就一直脏臭下去，如此一来，倒也平安。 李大毛道：“这消息是我们告诉甄二姑娘的，我们不认得什么大人物，但甄二姑娘心地良善。” 看来乞丐可以重用，消息很灵通，二皇子以前竟不晓得此事，若不是此次甄二姑娘的事闹出来，他都未曾想到。 “甄二姑娘除了认识你们，还认识旁的乞丐？” 李二毛道：“认识！城北的、城东的、城西的乞丐她都认识，也没有太多就是那么几十个。有时候遇到大事，就会令我们兄弟帮忙跑腿打探消息，只要有了消息，甄二姑娘会打赏，若是我们遇到难处，甄二姑娘还会帮衬。” 李大毛补充道：“甄二姑娘是好人，帮过不少人，有些以前是乞丐，后来得甄二姑娘看重，去了甄二姑娘亲娘留下的铺子做小二、打长工的不少，会侍弄庄稼的便签了契约去庄子上当佃户。” 李二毛补充道：“甄二姑娘这些年帮的乞丐不少。” 二皇子觉得甄二就是个奇人，而这些事，怕是荣吟也未查到，“乞丐能赚钱，能侍弄庄稼，那剩下的乞丐呢？” 第42章 皇族乞丐? 李大毛道：“殿下，剩下的乞丐，有的像我们兄弟，入京是为了投亲，却一直寻不到。还有的是一时遇了难，通常有这种，甄二姑娘听说后就会伸出援手。第三种，那就是一种行当。” “行当？”乞丐也是职业不成？ 李大毛答道：“剩下的乞丐有一个大头目，底下又有管事的乞丐，每一个管事手底下便有少则五六个，多则几十个大小不等的乞丐，每日讨了银钱，便交到管事那儿。管事与大头目或五五分或四六分，还有的三七分。 甄二姑娘管这个叫‘丐帮’，说这是江湖帮派，就这说法，还是甄二姑娘三年前给定的。京城丐帮有六个分堂，最初成立‘丐帮’的主意也是甄二姑娘给出的，说行有行规，帮有帮规，方便管理。” 李二毛道：“因着甄二姑娘给京城丐帮帮主出了主意，丐帮上下都给她三分薄面，有立志丐帮发展的，便可一直留下，但若有离开的，不会强留。” 丐帮是一个闺中女子给出主意成立的，这世上的怪事都给一个小姑娘扯上了。难怪甄二姑娘能帮那么多人，荣吟不知道丐帮的事，她只盯了两年余，而丐帮却是三年前成立的。 甄二能得到旁人不晓的消息便可解释得清楚了。 二皇子现下只有一个主意：京城丐帮消息网极大，他得将这股势力掌握在手。 李福似瞧出主子的意思，“大毛，若要握丐帮……” 李大毛答道：“甄二姑娘离京前，为殿下留了一句话，说殿下若想要丐帮，便拿着这块铜牌找京城丐帮的帮主与大长老，必能达成所愿。” 二皇子道：“她知道本王？” “甄二姑娘说，众多皇子里头，也只殿下贤明，是真心为百姓谋福，旁人若想要，必不能给，但若是殿下，着我将这牌子给殿下。” 二皇子没想这甄二颇有眼光，居然一早就知道他，“她也知道其他皇子、公主？” 李大毛道：“这块牌子乃京城丐帮三长老的牌子，属净衣派长老牌。” “净衣派？”二皇子越发惊讶。 李二毛见哥哥说了不少话，“丐帮是江湖帮派，里头的帮众不全是乞丐，净衣派可是官宦中人，也可是商贾，而污衣派就必须得乞丐。甄二姑娘因三年前与帮主、长老们提了成立丐帮的主意，又出面说服分堂主，故而被推选为丐帮净衣派长老，位居三长老之位。” 李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可真不是寻常深闺姑娘能干出来的事，乞丐成立帮派，还拉拢了官场、商贾中人，这帮派的势力还真不少。 二皇子接过牌子，“这是三长老的牌子？” 李大毛道：“丐帮是禅让、引荐制，甄二姑娘离京，有这牌子，再有她的引荐信，殿下便能做净衣派的长老。” 当丐帮长老？ 二皇子觉得这个有趣，也能过一把江湖帮派长老的瘾。 哈哈—— 他接过牌子，再接过引荐信，往后他便是京城丐帮的净衣派长老，皇子入丐帮，一定能知晓旁人不知的很多事。 李大毛早就准备好了，从怀里掏了一张面具，“净衣派长老俱戴面具，这是三长老面具，殿下戴上，再带了引荐信去京城帮会，往后你便是丐帮的人。” 李福看二皇子的意思，似对这丐帮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二皇子想的不是自己玩，而是老皇帝会很感兴趣，他不是更想知道天下的事，京城有丐帮，里头还有净衣派、污衣派，啧啧，可这事是他自己拢在手里，还是献给老皇帝。但老皇帝有两支暗卫，耳目众多，若是不报，怕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元妃临终前，曾告诫过他：“吾儿不可争，要表现得信任、谦恭、仁厚。不争即是争！你不争便赢了五分，后面三样做好便赢了八分。” 二皇子道：“得了，记住了，这牌子、引荐信、面具俱是甄二姑娘送给皇上的，不是送给本王。” 为什么啊？ 可引荐信上明明写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看了引荐信，“莫要多问。” “遵令！”李大毛抱拳应了一声。 二皇子对兄弟俩的表现很满意，第二日便安排了心腹侍卫教导兄弟二人武功，安排了府里的文士教二人读书识字，但二人因甄二姑娘的缘故，会识《百家姓》、《三字经》，再多就不会了，只写得不好。 李福知两个侄孙儿会识字，对甄二姑娘越发感激不已，打点宫中的关系，想帮甄二姑娘得封赏，李大毛说了甄二姑娘帮衬过谁谁，这一核实之中，便有宫中大总管的后辈、亲戚。 二皇子李大毛、李二毛赐了新名字，李大毛易名李延庆，李二毛易名李延寿。 * 宫中。 二皇子与皇帝汇报丐帮的事，皇帝听得津津有味，难怪甄二姑娘一个深闺丫头能干这么多事，原是京城丐帮净衣派的长老。 能做一个帮派长老的软包子，一听就是假的软包子。 二皇子把面具、铜牌、引荐信一并交给了皇帝。 皇帝对丐帮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但要戴着面具做净衣派长老，他干不出来，但他可以让自己的心腹去做。 皇帝好奇地看了又看，什么引荐他入丐帮，信上明明写的是二皇子的名讳，皇帝觉得这儿子真不错，睁眼能说瞎话，还不瞒他，“朕对此事没兴趣，但丐帮消息如此灵通，不能不管，你使心腹接任净衣派长老。” 二皇子面露难色，“父皇，儿子手下可没这样的能人，还是父皇使人接掌。” 他没藏私，这么大的事，都如实禀给他，可见是个忠厚孝顺的，从来也不做逾矩之事。武功不如老大，文才不及老三，心眼不如老四，心性不及老五，二儿子处处都有不及其他皇子的，但有一点最好，便是够“厚道”。最重要的是，在几个皇子里头，三十年如一日，对他这个父亲信任如幼时。 “罢了，朕给了大郎一支暗卫，也给你一支，你从里头挑了合宜的人接手，丐帮消息灵通，还是掌在自家人手里好。” 二皇子本想送皇帝一个长老牌，却意外得了一支暗卫队，虽只六十个人，但这个个都是精心培养，以一抵十。 第43章 赏沐食邑 原来大皇子已经有一支，却不知其他皇子有没有。 “儿臣谢父皇隆恩！”二皇子长身一跪，态度谦诚，满眼的感动、孺慕之情。 “且起来。”皇帝抬了抬手，“甄家丫头是个奇女子，就是这性子太绵软……” 二皇子想着他的心腹大将军陆衍，因甄苏要去岳阳府，他自己也跟了去，还使人送了信来，说他是为了报恩，明明是被甄苏迷得五荤六素，不过身为武将，有软肋也好。 皇帝道：“朕本想封赏她郡主之尊，再赐一个中等县做沐食邑，偏生她走了……” 人家是早料到皇家有此一遭，封赏是不成了，但荣家的荣吟便是因为跟着收尾、帮人，但大头在甄苏这儿。 三等功的人得了赏赐，一等大功的没有，这不合理。 皇帝本想赏了甄远，可一打听，听说这甄远不慈，对甄苏就没管过，还纵着继室虞氏想要害人，他委实失望。 二皇子道：“此次甄二将丐帮长老之位送给皇家，助皇家掌控丐帮，是大功一件。甄二多行善事，若我大齐子民多几个此等人物，天下定会更加繁荣、和乐。儿臣以为当赏，便以早前之事赏她。德康姑母为芳华妹妹上了好几回请封的折子，父皇要不就给封赏一县做沐食邑？” 皇帝轻哼一声，“你当这事容易？你皇祖父有多少公主，现下活着的长公主便有六位，德康的女儿一赏，庆春只得一个女儿也得封赏，县主、郡主不是千户上等县百姓，便是一个下等县、中等县为沐食邑，个个如此赏，如何能赏得过来” 他膝下的儿女便有十几个，皇子九个、公主十二个，活在世的便有二十一个，和亲的、远嫁的公主有三个，暂且不提也罢。现下有几个公主到了议婚之龄，皇帝都快愁死了。 大皇子封了亲王，照着大齐的惯例，亲王至少得三县封地，二皇子最是忠厚，也是皇帝的儿子，且二皇子的生母元妃是跟他最早的嫔妃，大皇子封亲王，二皇子封不封？一旦封了，这封地就得有，有了封地二皇子就得去封地不能再留京城。 皇帝私下算了一笔账，这般一来，他儿女们的封地、沐食邑就得割去好大一块肉，那日听荣吟讲故事，完全就是脑子一热，封了县主，赏赐些金银布帛便好，赏了西北大风县做沐食邑。 二皇子笑微微地抱拳道：“父皇，江南、中原富庶之地自是不能封赏，入春以来不是将北方收回来，父皇何不在将北方之地封赏出去。西北大风县虽贫瘠，但与西凉国相邻，西凉与大齐还算友睦，税赋虽少，但亦能顺遂收上来。” 一句话，封赏太平西北之地的大风县，很不妥！ 皇帝的眼眸跳了又跳，北方战事未稳，封赏出去就能让各家带兵抵御，真是个好主意，西北大风县虽穷，却很是太平，赏给异姓县主做沐食邑很不妥帖。 二皇子见皇帝动了心，继续道：“皇家公主的沐食邑，自来是上等大县、中等县，郡主多是中等县、下等县，异姓县主得宠、功大者赐下等县或一镇、二镇，亦不过千户。荣吟封了嘉义县主，一赏便是大风县，太厚重了。” 皇帝也觉厚重，“封荣吟一县为沐食邑，是淑妃为老五选中她，只等挑了日子便为老五与她赐婚。” 给荣吟的再厚，最后都在皇家的大锅里，不算便宜了外人。 二皇子抱拳道：“父皇思虑深远。” 皇帝给荣吟的沐食邑在西北，莫不是老五的封地他日会在西北一带，权看皇帝在听了他的话后，会不会再改？若不改，五皇子他日封地必在西北，说明此事，皇帝一早心里就有数。 “甄二前往岳阳府投苏敬斋，陆衍是怎么回事？”皇帝觉得这大将军居然追着个小姑娘跑，去给小姑娘当护花使者，委实不像话。 二皇子道：“甄二三年如一日照顾一户人家，正是陆衍家。他在外出征，甄二却以他之名关照家里，陆衍的母亲险些生病离逝，是甄二拿钱延医问药；陆衍的三弟落水，是甄二令人下河救人；陆衍的弟妹动了胎气，更是甄二出钱出力…… 他为报恩，想将甄二护送到岳阳府苏敬斋处，也有以身相报之意。前些日子他非说是甄二看上他，才对他家人好。可据儿臣所知，甄二连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 书香世家的姑娘会瞧上武夫？别开玩笑了，尤其是苏敬斋教养大的外孙女，能看上陆衍？若陆衍是个文人、进士还有可能，文武不合，历来有之。 皇帝想笑，只要想想陆衍说人家小姑娘瞧上他就忍俊不住，甄二还真是个奇人，人都不认识，就做了那么多好事、善事，这位可真是不图名，不图报。 二皇子莞尔一笑，“陆衍离京时，还苦巴巴地求儿臣，让儿臣在父皇这儿求求情，切莫将甄二许了旁人，说他这辈子就瞧上甄二了，除了她，谁也不想娶。救母、救弟之大恩，唯有以身相报……” 女子为报恩，有以身相报之说，现在这样的话从堂堂大将军那儿出来，皇帝觉得又新鲜，又觉陆衍知恩图报。 甄苏在离京第五天，皇帝与二皇子说了一会儿话。 三日后，皇帝给芳华郡主、寿宁县主的沐食邑便下来了，芳华得了北方云洲一处下等县为沐食邑，寿宁县主赏了燕州富庶上等县的一千二百户镇子为沐食邑。 软包子甄苏封“嘉柔县主”，赏北方一处下等县为沐食邑，封赏的圣旨未入甄府，而是派人发往岳阳府苏敬斋处。 * 甄苏的封赏消息传出，甄家二房的童氏得了消息，当日便去荣养堂拜见老太太。 甄老太太面露讶色，“二姑娘封县主了？还赏了沐食邑？” 甄蓉听着二伯母的话，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揉了又揉，二姐姐是多好的人，硬是被虞氏吓得离家出走。这事早在京城传开了，原来虞氏母女当真打了杀人夺婚约的主意，二姐姐证实了消息，当晚就吓跑了。 她还想与二姐姐学书画，将来好入书画社。在明珠园里镀镀金，好寻个体面婆家，现下一闹，好处全没了。 童氏睨了一眼在旁坐着的甄珠，不紧不慢地道：“是我娘家堂姐说的，堂姐夫就在礼部任职，消息错不了。皇上给芳华郡主、寿宁县主赏的沐食邑已颁旨，俱在北方。我们家二姑娘因行善不求名，救过京城好些权贵家的姑娘、公子，此次封了嘉柔县主，赏的是北方一县为沐食邑……” 第44章 打脸的事 甄老太太听到这儿，一县为沐食邑，一县之地归他们家，那一家都是甄家的，完全忘了这是封给甄苏的事，只当是自家的，“我们家要领旨了？” 甄珠眼神激动。 童氏忍不住泼冷水道：“若是二姑娘在甄家，自是我们家领旨，可现下全京城都说是大太太逼走二姑娘，二姑娘要去岳阳府投奔苏老大人。堂姐说，礼部那边的消息，宫里派了传旨太监去岳阳府传旨。” 老太太想着一县之地，这都是甄家的，只要甄苏活着，就归她所有，一直到她寿终正寝那日，“为什么去岳阳府？二姑娘是甄家人，她姓甄。” 没了，到岳阳府传旨，这是打他们甄家人的脸面。 气氛有片刻的冷场，老太太急得面颊时恼时怒，今儿虞氏不在，就愤愤然地时不时扫甄珠一眼。甄珠浑身不自在，可她委实好奇，怎的二姑娘甄苏就封县主，还给封了沐食邑。一县的沐食邑，皇家国戚里头的郡主、县主不少，可有沐食邑的只寥寥几人。 长乐公主是三岁时就赏了的，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大哥恭王老来女，且还是唯一的嫡郡主。恭王为爱女一上请封折子，没几日就下来了，赏的还是中原富庶上等县为沐食邑，仅这一处，便能与得宠公主有得一比。 恭王年少时骑马摔断了腿，是个瘸子，但对皇帝极好，兄弟情深，无心帝位，却将自己的同胞弟弟推上帝位。在胞弟登基后，更是敬重有加，全力辅佐。 如果说皇帝手足里最看重谁，恭王便是不二之人，是被皇帝视为亲人的人。恭王的长子封了世子，嫡次子封了郡王，便是两个侧妃所出的庶子也都封了候爵。 童氏道：“娘，就大太太做的那些事，外头都传遍了。苏老大人与老候爷原订的是二姑娘与荣唯世子的婚约，怎的后来变成苏三姑娘？便是因着大太太刻薄二姑娘，将二姑娘养成软包子。外头都在传，说要沐食邑的旨意到甄家，必要被大太太抢夺了去，九公主、长乐郡主视二姑娘为闺中好友，哪里会乐意……” 所以说，旨意下达岳阳府，是因为九公主在皇帝那儿说了话，说虞氏不贤，刻薄原配所出的甄二，什么都抢。 甄珠回过味，当即道：“这怎是我娘的错，分明是二姐姐在外头胡说八道诬我娘名声。” 老太太听到这儿，一县沐食邑啊，异姓县主，就因着不贤妇，现在全泡汤了，手掌一拍，当即喝斥道：“闭嘴！” 她们长辈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儿。 童氏一脸痛色地道：“娘，最近京城传得厉害，所有人都说，二姑娘是受不到大太太的刻薄、迫害，这才离家出走的。 乐达候夫人为了挑儿媳，盯了府里两年多，对大太太如何刻薄二姑娘的事知晓得一清二楚，什么不给制新衣，什么纵着自己的女儿抢首饰，什么她们母女吃剩的菜给二姑娘…… 娘，你不能再由大太太胡闹，否则甄家的名声全毁了。” 甄苏不知道自己这离家出走，没人说她胆大包天，居然在贵女书画社里收获了一片的同情、怜悯。因九公主、长乐郡主的庇护，流言一面倒，全在骂虞氏刻薄结发所出的幼女，将个小白兔一样的软包子逼得离家出走，不远几千里去投奔自己的外祖父。 外头都说这是逼狠了，没活路了，软包子才这样。那样一个软包子都能干出这等事，可不是继母恶毒、不贤。 甄珠哪里能服软，“外头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 甄蓉道：“三姐姐，这几年大房没给二姐姐添新衣是实情否?” 甄珠无语，这确实是真的。 “你没从二姐姐那儿拿过首饰？”甄蓉又问。 甄珠依旧无语。 “你们吃罢了饭，才让二姐姐的听雨阁取饭?”甄蓉问。 你们吃吧，人家才吃，不是剩饭剩菜？ 甄珠垂下头脑袋。 童氏听到这儿，当即抹泪道：“娘，你大孙子订亲了，可前儿，牛家太太登门，问儿媳妇说‘你们甄家是不是会宠妾灭妻’，牛太太想悔婚。娘，你老还硬朗着，大房的庶务你得给管起来，只有没规矩的人家才会扶妾为妻，甄家的名声毁了，家里的公子、姑娘谁也跑不掉。” 老太太连连高呼：“那个贱妇，我甄家的名声全被她给毁了。” 童氏道：“大房有娘在，得想法拢回名声，大老爷、二老爷可都是官身，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先是心疼一县沐食邑，怎的与甄家就无关了？现下又听说名声毁了，心头一阵阵地刺痛。 当天黄昏，甄远从衙门回来，脸拉得又长又臭，从幕僚那里，也听说甄苏封了县主，得了一县沐食邑的厚赏，关系好的，劝他想法拢回名声，那良妾扶正的虞氏，委实不堪为妾；还有关系更好的，与他介绍了几个富贵人家的姑娘，有和离妇，也有大龄未嫁贵女，说挑一个娶为继室，委实替好友名声被毁很是心疼。 甄远刚回府，就听大管家来报：“老爷，老太太病倒了，直喊心口疼。” 他火速赶到荣养堂。 老太太躺在榻上，嘴里直哼哼，旁边有丫头与甄蓉服侍着。 甄蓉道：“祖母，大伯来了。” 老太太一听长子到了，哼哼的声音更响了，一声接一声，直击得甄远心疼不已，“娘……” 老太太道：“看你娶的什么女人？外头闹翻天的事，我老婆子才从外头知道。内宅不宁是为官大忌。苏儿什么性儿？出名的软和性子，都被她逼得远走岳阳。 大哥儿去年订亲牛家姑娘，昨儿牛太太登门要退亲，直说甄家‘抬妾为妻’家风不正，你二弟妹为着这事，上门哭诉。 虞氏是怎么掌家的，她不要脸皮，甄家也不要了？让元配嫡女捡她的剩饭剩菜吃，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妾就是妾，当年你要抬她为妻，我原不同意，你不与苏家商量就把人扶正了。妾都做不好，哪能为妻？” 甄远长身了一揖，“儿子都听娘的。” 老太太躺在榻上，听她的，那也不枉她病一场，“真听为娘的？” “娘在府里，儿子都听娘的。” “好，将虞氏、甄珍送到乡下庄子去，对外头说，虞氏是姨娘不是什么妻房，回头娘再斟酌斟酌，另为你选个合宜的继室。” 第45章 嫡妻唯一人 甄远道：“儿子在族谱之中的妻子只有一个，是苏氏。” 当年他说扶正，族谱却没有改，后来一直说改都没改过来，所以虞氏所出的三个孩子依旧是庶出，而非嫡出。 甄远迫于名声，不得不为之，现在有老太太出手，倒省了他自己出手。 他现在恨极了虞氏，要不是她，甄苏不会离家出走去岳阳府，本想把人追回来，可长乐郡主派人递话“甄大太太将甄二逼走，甄二够可怜，就莫再将她强行带回来。” 长乐想着甄二说自己身患怪疾的事，难活过二十三岁，人家就剩几年活头，权当是相识一场，成全甄二的心愿。 甄远不能把人追回来，他不敢开罪长乐郡主，这一位的能量不比九公主弱，恭王更是早有贤名，要是被恭王盯上训骂，这一辈子全毁了。 老太太强打精神，翌日收回大房的理家、掌家之权，将虞氏、甄珍送往乡下庄子。甄珠、甄宝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他们再蹦跶，不敢违背老太太的安排。 送走了人，老太太罚甄珠抄写《女德》，不许迈出赏月阁一步，再敲打甄宝一番，不许他插手后宅的事，让他在前院潜心读书。 虞氏、甄珍母女被强行送往乡下庄子，甄珍气得咬牙，早知道将老太太请来会是这下场，说什么也不会写信将老太太请来。 甄苏走了，虞氏的名声全毁，毁得干干净净，成了世人眼里的恶毒继母。 甄珍想借甄远手里的证据，逼荣家娶她为正妻，可现下哪里能成。虞氏的名声毁了不说，她的名声也跟着一起毁了，有一个恶毒继母的亲娘，谁会娶她? 虞氏不知道老太太与甄远的谋划，已经将她打回了妾室的名分，更要替甄远另外迎娶继室，老太太在处理了小儿子的婚事后，觉得官宦人家的庶女、大龄女还不如娶个嫁妆丰厚的商贾女。 大儿子膝下只一个儿子还是庶出，委实不妥，还得娶个继室回来，家里过得殷实些，最好是寻个机敏有眼色的。 * 甄苏登上大船后，神清气爽，或立在三层的船尾赏风景，或在天气晴朗时放下简易小案习字绘画。 登船六日了，今儿晌午又是四菜一汤或三个馒头、或一碗米饭任取，四菜俱打在一只盘子里，一菜占一块地方，并不是由客人自己打菜取食。 甄苏晌午半碗米饭便够，可陆衍吃的是馒头，三个大馒头不够，她有了经验，今日晌午取馒头，明日便取米饭，若是馒头她留一个，另两个便给陆衍；若是取了一碗米饭，拨出半碗给陆衍。 她不甚爱吃大鱼大肉，倒对清淡菜式感兴趣，于是又便宜了陆衍。 甄苏登船之后将唤“陆衍”改唤“陆大哥”，比她年长十来岁，如此倒亲和两。 陆衍觉得官宦贵女的胃口可真小，比猫还吃得少，就一个馒头、一半的菜就饱了。 甄苏与陆衍相对坐在简易小案前，她不吃的会给陆衍，陆衍自小生活贫寒，多少年养成的习惯，绝不浪费食物，便是菜汤、油汤都能用馒头沾着吃得干干净净。 甄苏今儿领了饭菜回来，依旧像往日一样，将自己不想吃的堆到陆衍的盆钵里，船上有几个包餐的大汉，都用这种盆钵装食物，除了吃粥时不会混装，其他时候都是菜与馒头装在到一只盆钵里。 陆衍觉得自己最近可真生活在蜜罐了，他可听说同行的大汉们絮叨，直喊吃不饱，时不时还得添些馒头、米饭，可他们也是包餐，甄苏那份吃不完，全给了他，他感觉自己最近要长胖了。 岳阳号船上，天天都有鱼，这鱼不要钱，每日黎明时，船手们撒下一网，一网拖上来便是几百斤的鱼，有时候直接给包了上等餐的人，一人一条大鱼。 甄苏初还有兴趣，可天天晌午都有鱼，吃了几天下来，吃得她想骂人，说的两荤两素上等餐，一荤是固定不变的鱼，另一素是固定不变的萝卜，蒸鱼、红烧鱼、烩鱼、炖鱼都做过了，萝卜便是素炒萝卜、凉拌萝卜，尤其是凉拌萝卜，晌午未吃完，晚上必有这个菜。 今儿晌午终于破天荒地没看到萝卜了，甄苏眼睛亮了，因为晌午的两素里，一个是拌豆角，一个是炒茄子，“终于没萝卜！” 陆衍道：“今儿黎明时，你睡得正香，到了一处码头，船上有厨娘下去，是从码头上买的菜。” 甄苏尝了一些炒茄子，还不错，就是口感差了些，但换了顿，她的胃口甚好，陆衍见她喜欢，要将自己钵里的拨到她的盘子里，甄苏连连道：“别，就我的菜也吃不完，你快吃。” 两人正说话，听得外头有人大叫：“今晨登船，你们不是说没上等房了，分明还有两间，是我们的银子不是钱，为什么说没有？” 这是一个仆妇的声音，一副要与人吵架的模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两间上等房早在一个多月前就预订好。” 这是上等客房的管事婆子，主要负责照应上等客房的船客。 “我们付钱不成吗？他出十两，我们出二十两成不？” “这可不成，那位客人早早说好，买的是全程票，包了一月的上等餐。” 原来是有钱人，明明没上船，却买了全程、包月餐。 “你将这两间给我家太太、姑娘如何？” “这不成，别人买了船票付了银子，就得将客房留着。” “空着也是空着，你让我们罢，我们家太太、姑娘如何能住中等客房？” “像你们家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若是要出门都会提前预订。” “让让呗！” “没这规矩，那两位客人付了钱，包了餐，若是不能将客房保住，我们不好交差。” 说话的仆妇是富贵人家的，穿戴不俗，而是说了半晌，没有换到上等客房，她站在楼上，大声道：“谁家换上等客房，我们到鄂州，到得中途便会下船，一间给二十两银子。” 甄苏低声道：“看来这家是临时登船的。” 陆衍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不缺钱，为何不包船？” 甄苏觉得这话很在理，“有钱却不包船，确有些奇怪。” 上等客房的九号、十号一直空着，两间房上了锁，门上贴有“此房有主”的纸条。 第46章 百花县 陆衍道：“明日抵达百花码头。” 甄苏面露讶色，“一路经过的码头，多是长平、大顺、大安、大兴这样的名儿，居然还有个百花码头。” 陆衍道：“百花码头位于百花县境内，此县家家户户都会制香、调香，所有的衣服都会用香熏过才会穿上。” 他在军中时有几个兵来自此地，即便是男子，对香料、香粉也有一种痴迷，得暇时，他们会采奇怪的草木熬水沐浴，还会将草木叶子制成香粉，用来熏衣。 三个人同在一个营帐之中，也至他们住的军帐也常年都有各种清香。一个喜欢松香，便用松叶制香；一个喜欢柏香，便用柏叶；还有一个喜欢竹香，就用竹叶制香。 甄苏道：“前朝名动天下的蕊妃，祖籍百花县。蕊妃之后，前朝每届都会从百花县选美人入宫，每届从三至九人不等，这个惯例一直到大齐才被打破。” 陆衍早前对军中三个爱香的士兵很是不屑，可时间一长，才知道这是他们家乡的风俗，身上有异味是一件很失礼的行为，必须衣着干净，衣有清香才能出门。 甄苏道：“百花县女儿家从六七岁时会学胭脂水粉的制作法子，这里的香料、胭脂水粉最为出名。待明日到了百花码头，定要下去瞧瞧。” 用罢了饭，陆衍将碗筷拾掇好送回管事仆妇的大木盆中。 待他回来时，甄苏还在自己的屋里，她的客房他从未去过，每次用饭时俱在陆衍的屋里。 甄苏掏了两张银票出来，“陆大哥，这二百两银票你先拿着，明日到了码头，你给自己买一身换洗衣衫。” 因是临时决定走的，他身上既无钱，也未带换衣衫包袱。 陆衍本想拒绝，可他确实无钱，这种打肿充胖子的事他干不出来，但从一个姑娘手里拿钱，还是有些不舒服，“这钱算我借你的。” “不用客气。”甄苏笑道。 在船上六日，也曾下过码头，只有一次，那里的风土人情与京城不同，更有船娘出现，有已婚的妇人，还有未嫁的姑娘。她们蒙着面巾，裹着头发，穿着束袖短衫，六分、七分的裤腿，常年露在外的那截肌肤带着健康的黝黑色。 * 五月下旬，光阴就这样缓慢地过去了。许多值得回味的片段，最后也似淡水清烟，模糊不清。能够记住的，只是人生岁月里，必定不能遗忘的情景。其实世间最美的，莫过于四季流转，遍赏春花绚丽，秋月朦胧。 对甄苏而言，这一次离家出门是她前世今生最大的收获，每一日睁开眼睛醒来，能看到两岸不同的风光，亦能见识到两岸不同的人情。 止步于后宅，可寻常百姓中，女子与男儿一样支撑着家庭。她们做船娘，她们通水性，她们在水路上凭自己的技艺谋生。 抵达百花码头时，上等客房的船婆子大声道：“百花码头快到了，一个时辰后开船，需下船采买的客人，请在一个时辰内持岳阳号房牌登船。贵重物品尽量随身携带，若不能携带者请到我这里领取铜锁，下船前关好门窗！” 甄苏听到船婆子的声音，总有一种莫名的熟络感，就似曾经在哪里听过，“各位入住旅客请注意，贵重物品请随身携带！若不能携带者，掌柜处有可供租赁的保险柜。” 这婆子的声音明明最是寻常，可记忆里怎会有如此好听的女音掠过，保险柜是何物？甄苏从未听过，可是当年她为京地乞丐们建议建“丐帮”同样很奇怪，就似在哪里听说过“丐帮”，也听过净衣派、污衣派的来历。 甄苏从船婆子那儿租了一把铜锁，将随身包袱锁到陆衍的房间。 她挑了一张浅粉色的帕子，蒙在脸上，与陆衍一前一后下了船，客房内的客人们逐一下船，陆衍生怕甄苏走丢一般，用手握住她的胳膊，“二姑娘莫要乱跑。” 举目望去，只见赶往码头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卖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华衣锦服的贵女，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背着精致篓子叫卖香粉胭脂的面纱少女，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甄苏放慢了脚步，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自家制作的熏香，便宜又实惠！” “百花县上等胭脂！雪花膏！” 有码头上的人见有大船靠岸，立时就在外头排起了长龙摆小摊，不停地叫卖，从鲜果蔬菜到胭脂水粉、小首饰一应俱全。 甄苏想瞧看，偏被陆衍拽拉着，生怕被人流冲散一般。 “二姑娘，我们得去街市，你得买一套新裳。” 买一套新裳…… 她早前是想女扮男装的，带了两套少年衫服，女衫只得身上这一身常服，她最喜欢的衣衫早通过镖局寄往外祖处，想来待她赶到岳阳府时，衣衫也该收到了。 甄苏只觉百花码头很是繁华热闹，令人应接不暇。 陆衍前世时来过百花县，万家祖籍百花县，他随继室万氏带着三个儿女为万家老太太贺寿，与此时一般无二，一样的街道，一样的铺子。这个百花码头有一半的铺子都是万贵妃娘家父兄开的，几乎掌控了整个百花县四成的香料、胭脂水粉生意，另六成有一成是散户，再有五成的生意掌握在百花县的白、花两家手里。 白、花两家亦是万家的世交、姻亲，但暗里较劲，万、花两家结盟，排挤打压白家，照着时间推算，现下正是白家生意黯淡转型，白家开始往布商、茶商上转型，布商失败，但数年后，白家直接会放弃香料、胭脂这块的生意，直接做起茶生意，还刨制出一种特有的“白茶”。 因着三家的商战，后来二皇子登基为帝，落败的四皇子被定罪成为“叛党”，整个万、花两家被连根拔起，白家有女儿做了新君的丽妃，转眼之间，成为百花县第一权贵。 陆衍几乎是轻车熟路，拉着拐了个弯，折入一条街巷里，这里的街道显然比早前那条窄了许多，以前的街道是四丈宽，那么现下这个最多不到二丈宽。 第47章 遇前世宠妃 甄苏道：“陆大哥，你不是一直在军中，莫不是来过百花码头，我瞧你似对这里熟络得很？” 熟，当然熟，前世给万家老太太贺寿，他在百花县一住便是大半月。百花县城熟，对百花码头同样熟。他带着长子给父母、家人备礼物，可一说是万氏预备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肯收。 前世他陪着万氏来此，今生却陪着未过门的结发甄氏来此，万般滋味真真难以言诉。娶得万氏，他再不担心花使银钱，可是父母弟妹们都无法接纳万氏，尤其曝出甄苏是为万氏娘家父兄派人杀害时，弟妹侄儿们对万氏的仇恨更是达到巅峰。 父母老实一辈子，听说继室儿媳害死先前的原配长子媳妇，痛楚有之，愧疚有之，更是不肯与万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明明家人都不喜万氏，也不愿接纳万氏，可全家上下却因为万家获罪，满门覆灭。 陆衍拉着甄苏进了一家名为“白记成衣铺”的铺子，这家铺子有两间门脸，二层高的小楼，后头带了一个院子。 掌柜的是个女子，笑盈盈问道：“二位想买些什么？” “我们买成衣，先给我小妹挑两身。” “大哥，你挑两身，买完衣服，我还想四下逛逛呢。” 一个女小二过来，福身行了一礼，“姑娘，二楼是女式成衣，请——” 甄苏随女小二上了二楼。 陆衍在一楼挑了两身男式成衣，从内而外都挑配整齐，这一套下来便是六两银子，两套花了十二两，甄苏只挑了一身内里穿的，外衫挑了两身，一身杏黄，一身浅绿色。 小二将两套衣衫分男女放入包袱之中，甄苏的眼睛一眼扫到柜台前两个半大的少女，她们正制作绒花，一剪一绕，在她们灵巧的纤指飞舞下，漂亮的绒花就做成了，那绒布也是特制的。 甄苏看她们制作绒花入迷，陆衍则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这制作绒花的姑娘，那个容长脸蛋、凤眼的是未来的丽妃，二皇子身边的解语花，现下不过十一二岁模样，但精致的五官亦能瞧出他日的绝世风华。 白姑娘抬眸，粲然一笑，从中挑了一对绒花，“姑娘今日照顾我家生意，这一对绒花，我送你。” 甄苏接过绒花，是一对杏黄色的花，正好与她新买的衣裙相配，“你们的手真巧，我想买一盒子绒花送我的表姐妹和闺中好友。” 着粉褂的半大姑娘喜道：“姑娘是从京城来的？” 甄苏笑，算是默认。 白姑娘道：“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姑娘瞧着给些钱。” 粉褂姑娘道：“姑娘，你不是说做好了送交好的姑娘……” 女姑娘道：“难得有姑娘喜欢我做的绒花，这次买的海外绒布多，回头再剪一块做。” 甄苏取了一朵绒花，瞧了又瞧，“做得很逼真，我很喜欢这种山茶花式样的，我道很少见到这种绒花料子，竟是从海外来的？” 半大姑娘答道：“我们家有一户世交亲戚跑海船，带了一些海外的布料来。原想做衫子，可这种布料太厚。去年冬天，老太太、太太们做过冬衣，偏又特别吸灰，上身一会儿就脏了，也只能做成绒花戴。” 女小二取了一只盒匣过来，甄苏便一对又一对地挑捡起来，这绒花做得很逼真，颜色也好，买一盒子寄给长乐郡主，再写一封信送去，就说是送给她与九公主、芳华郡主、周益卿戴着玩儿的。 胭脂水粉便不必了，她们在宫里，什么样的好物没有。 甄苏看着这两个姑娘人很随和，福身道：“劳烦妹妹帮我一个忙，都说百花县的香粉、胭脂最出名，妹妹能否帮我采买些胭脂水粉、雪花膏与香粉，我是送家中长辈的。还有一会儿就要开船了，自己挑选怕是时间来不及。” 女姑娘眼睛微闪，“姑娘一会儿便要走？” “正是，劳烦你了。” “不碍事的，不知姑娘要送何人？” “家中祖父、小舅父皆是雅人，祖父喜用松香，小舅父用竹香，我自己偏爱菊香，小舅母喜爱梅香。雪花膏、胭脂是送我小舅母的，我自己想买几盒雪花膏护手用的。” 甄苏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京城的官话口音，又有江南女子的柔软，令人如沐春风。 白家在百花县是大户，但离了这地儿，外头知晓的人不多。 白姑娘当即对粉褂丫头道：“画桃，你帮这位姑娘采买罢，去信誉最好的那家。” 粉褂丫头应了一声，看这姑娘想来是官家姑娘，“姑娘要买多少钱的？” 甄苏取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有劳姑娘了。” 小丫头接过银票，扳着手指重复道：“老大人用的松香香料，大人用的竹香，姑娘用的菊香，舅太太的梅花，再有舅太太的雪花膏、胭脂，姑娘用的雪花膏，可对？” 白姑娘道：“我们百花县的桂花油还是极好的，再买些上好的桂花油。” 陆衍乐意看甄苏与未来的宠妃交好，当即道：“小妹，我看你与这位姑娘颇是投缘，倒不如往后做个闺中好友，他日你若再需绒花、胭脂，可请这位姑娘帮忙。” 甄苏错愕，本想拒绝，可看这位姑娘灼灼的眼神，铺子里的女掌柜更是一脸期盼。 白姑娘出了柜台内，福身行了一礼，“还未请教姐姐姓氏？” 甄苏还了一礼，“我姓甄，父亲是京城人氏，母亲是江南苏氏女，此次出门是去湘省探望外祖。” 女掌柜道：“湘省姓苏的官员，莫不是湘省大都督？” 甄苏面露讶色，她就这么一提，对方就知道了。 女掌柜没想还真是，湘省大都督这可是一方大吏，当朝重臣，何况这位还是从礼部尚书的重臣官员成为封疆大吏。 白姑娘道：“我姓白，是百花县白家长房姑娘，家主正是我祖父，在长房姐妹里行三。” 甄苏唤了声“白三妹妹”。 白姑娘应了声：“甄姐姐。” 两人问明各自根底，姐姐、妹妹地称呼起来，白姑娘使了女小二备了几面好看的团扇、锦扇，再备了一些漂亮的帕子，因是初识，甄苏不好白要，硬是付了钱，倒是绒花的钱，白姑娘死活不收，只说绒布也不值什么钱。 第47章 识苏墨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便熟络起来，去帮忙采买的丫头带回了一大箱子的香料、胭脂、雪花膏，一百两银子花了九十八两，这不是用一年二年，怕是五年都不用再添买了。 甄苏讨了笔墨，给长乐郡主写了一封信，将挑买的绒花、团扇、锦扇再买了一些，装到盒子里，交给白姑娘，“有劳妹妹帮我把信与这盒子寄出去。” 一方大吏苏敬斋的外孙女，结识交往的也是皇家金枝玉叶的朋友。 当了许久背景的陆衍道：“小妹，我走趟镖局，难得又遇一个投缘的朋友，我寄完东西就来接你。” “大哥，我等你。” 陆衍抱了盒子离去。 粉褂丫头望了一眼，“甄姑娘，你大哥与你长得……”、 不像啊！ 那个高大威武，可你生得秀颀雅丽，就像一个是北人风格，一个是江南风格，怎么也不像一家子的人。 话还没说完，被白姑娘一个眼神，吓得噎了下去。 甄苏淡然地道：“不是嫡亲大哥，是世兄，与亲兄长一般无二。因见我执意要去湘省探外祖，不放心，护送我一道过去。” 白姑娘亦觉与甄苏投契，使了丫头去买鲜果、点心，备了给甄苏路上吃。 甄苏以为陆衍会去很久，不到一刻工夫便归来。 白姑娘写了一个地址给甄苏，甄苏因不知外祖那边的，只说平安到了，会给白姑娘写回信。 白姑娘送的鲜果、点心，甄苏并未拒绝，“白妹妹，别送了，回去吧。” “甄姐姐到了外祖家，记得给我写信。” “我回头送你一幅苏大才子的墨宝。” 一品大员的墨宝，寻常人可难得一见，白姑娘笑道：“我先谢过甄姐姐。” 陆衍扛着箱子，里头除了两个包袱便是买的香料、胭脂等物，甄苏一手提了鲜果，一手拿着点心，“白妹妹保重，我得去赶船。” 白姑娘主仆目送陆衍、甄苏消失在巷口。 甄苏回到码头时，岸上有几个年轻人，长的二十八岁，少的十六七岁，正立在一处饯行饮酒。空气里俱是二十年状元红的美酒飘香之味，其间一个月白袍少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白银冠，束着银丝玉佩宫绦，蹬着银缎靴。容貌俊雅清丽，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若敷粉。笑时更显清雅，或静时则有淡然，三分贵气，七分温润，委实生得俊美无双，就似一块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玉。 陌上美少年，浊世佳公子。 没有由来地，甄苏的脑海里便掠过这个词，甄苏有片刻的愣神，世间居然有这样的贵公子，百花县不仅出美女，也是出俊男之地。 心下如此想着时，一片衣袖拂过，她眼前一暗，当即有人唤了声：“万五郎！” 旁边另一人拉过一个少年，低声道：“你抬手扫落了旁边姑娘的面巾。” 甄苏看美男忘神，被人扫落面巾，现下正要蹲身去捡，叫万五的少年已然转身，看看地上的面巾，再看看似被惊到的甄苏：菊之婀娜，兰之清雅，影姿绝尘，不染半点尘埃，恍似遗世独立的洛神。 一时间，在场五个男子，除了年纪最小的那个，其他四人都似被慑住心魂，那俊美无双的男子只觉这张面容似曾相识，却怎么也忆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万五捡起地上的面巾，抱拳一揖，“唐突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公子言重。”她接过自己的面巾，掉到地上了，虽然捡拾回来，却不能再蒙回脸上，需得洗过才能用，她福身行了一礼，转身上了甲板，取出房号牌给船工瞧看。 有人道：“不是百花县人，听口音是京城来的。” 若是百花县人氏，本县出了这等美丽的女子，万五如何会不知，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委实美貌好看。 甄苏回了客房，从新买的箱子里取了一瓶雪花膏，又将早前不用的包袱装到大箱子内，重新整理了一个小包袱拎回客房。 陆衍精通武艺，最是安全，被她当成了保管员外加免费护卫。 呜呜的船号声响起，送行的人还在岸边，早前的俊美贵公子已不见人影，甄苏正好奇望着岸上，一股淡淡的檀香传来，这香气是那俊美贵公子身上的，她出得房门，待出来时，却见贵公子与一个五旬老仆模样的人过来。 上等客房里不乏女客，太太、姑娘们俱是一脸惊艳的神色，姑娘们含羞带娇，待看到走廊上静立的甄苏，不由得心下一惊，这是那个素日戴着面巾的少女，今儿没再带面巾了，她们还在私下议论，说指不定是个丑八怪，原来生得这般好看。 陆衍捧着一只盘子，双手湿着，“二姑娘，尝尝果子，刚洗过。” 甄苏抬的取了一枚果子，用手里的丝帕擦拭了水渍，本想请少年尝，可他们不熟，就在她心下如此作想时，俊美贵公子浅淡一笑，这一笑仿若红霞铺面，立时绚丽了天空，“在下欲与姑娘讨一枚果子，百花县的枇杷、脆李、樱桃尝过，唯有这杏果还未曾一尝。” 主动讨果子的人，可见磊落，是个疏意之人。 甄苏接了陆衍手里的果盘，“小女苏真。” 公子道：“你姓苏？” 甄苏想到一句话，当即答道：“遍阅人情,始识疏狂之足贵；备尝世味，方知淡泊是为真。” 疏狂之疏，真假之真。 “此疏非吾苏，姓此疏之人很是少见。”公子抓了一把杏果，转身给了身后老仆两枚，老仆道：“公子，老朽不爱吃酸杏。” 老仆背着包袱进了十号客房。 二层的中等客房里，亦有几个少女在张望，委实新来的贵公子生得太好看，且一看就非富即贵。 苏姓公子谢过甄苏，捧着公子往船尾行去，船尾处有一处观景台，周围有近一人多的栏杆，可以欣赏风景。 甄苏抓了几枚杏果，将果盘递给陆衍：“陆大哥，你也吃。” 她伸着脖子一望，在走廊的尽头，苏姓公子抬手挥臂，甄苏好奇时，两个少女一个捧了一盘洗好的枇杷，另一个捧了一盘洗好的脆李，已径直追了过去。 果然啊，好看的男子总是最吸引人。 第48章 赏美男 甄苏回到屋里，半躺在小榻上看书，这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杂谭》，一本上头写了两个人物小传，外头传来一阵女子的脚步声，她正好奇，只听一个女子道：“太羞人了！不要脸，害我在贵公子面前出丑，呜呜，没脸见人了。” 苏姓主仆登船后，上等客房全满员。苏公子在赏景台上一直待到午后，最早是上等客房的年轻姑娘们去瞧看，之后又有中等客房的姑娘偷瞧，再没人敢过去与苏公子说话。 甄苏越发好奇，刚来的时候，年轻姑娘们还争先恐后，怎的一下由绝世美男就变高岭之花，只能远望，不敢接近。 早前那些个在苏公子面前搔首弄姿的，一股脑儿都变成了远远地观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闺中教养极好的女儿家，也同样难逃俗世定理，有的在暗处偷偷打量，还有的装成赏景，实则在观美男。 当当当—— 一阵声响后，上等客房的婆子大声道：“上等客房的贵客们，用暮食了！” 甄苏进了陆衍的房间，将简易小案支开，坐等一会儿，陆衍捧了饭菜过来，他的依旧是一个大钵，甄苏的则比较秀气，今晚是鱼肉羹、包子、米饭再两个素菜。 甄苏从大钵里盛了一碗鱼肉羹，“陆大哥，我一碗羹汤够了，苏姑娘今儿送了我鲜果，还送了点心，我都没饿。” 陆衍道：“再没饿也得好好吃饭。” 甄苏吃了几口素菜，一碗鱼肉羹，再一个肉包子，今儿的包子做得不错，是用猪肉沫与豆角包的，豆角切成细细地小丁，吃起来很香，可肉包子做得太大，一个都快有她手里的碗大小，一人两个大包子。 陆衍将盛来的鱼肉羹吃完，剩下的三个大包子、素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净。 甄苏收了碗筷，将东西捧回管事婆子大木盆里，待收完餐具，自会有人收拾到船上厨房洗干净。 甄苏对管事婆子道：“婆婆，十一号、十二号要浴汤。” “船上的规矩姑娘知道，大桶浴汤一百纹，小桶十纹。” 所谓的小桶便是一木桶热水，而大桶则是一浴桶的热水，大桶里有时送鲜花瓣。 “两份大桶。” 甄苏付了钱碎银子抵了二百纹浴汤钱，在船上什么都贵，谁家的一桶水就卖十纹，可这是在船上，只能付这钱。 “婆婆，用木桶前，请用沸水洗一遍。” “姑娘，我们船上的男女浴桶是分开使的，女用与男用不一样。” 这是为了避免犯忌，一直便是如此。 每次使用自是要洗干净的，以免引来旁人的不满，毕竟将热水卖出十文的高价，就得服侍周到。 自登船以来，上等客房每日提供两壶茶水，再清晨的洗脸水、夜里的洗脚水，其他使用水需另外花钱。 陆衍登船以来，享受到了第一次的大份浴汤，以往每日提供一只热水桶，他都是擦一擦了事。 五月香汤，汤水至清，数色蔷薇花瓣飘散其间，微热之中舒爽入滑，涤尽人世尘埃与污垢。清澈水面，青线如墨散开，缭绕如画如诗，倏然，水声水起，甄苏破水而出，双唇微张，鲜丽如樱桃。 美美地沐浴、洗好头发后，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衫、中衣，将换下的脏衣服洗干净，拧干水，趁着夜色将内衫晾在屋里，外衫则晾到观景台那边，周围有栏杆，入夜后会有不少人的衣袍晾在那儿，运河上有风，通常一个时辰就干了。 甄苏晾衣时，陆衍亦在那边晾衣物，因是茧绸的衫子，干得更快，旁边还有人在说话，陆衍用了船上特制的夹子，将衣物夹好，听说不夹时，会被船风吹到运河里，夹子是船上免费提供的。 甄苏虽与陆衍熟络了，可两个人之间更像两条平行线，她洗自己的衣衫，陆衍也洗自己的，她未曾开口替陆衍洗衣服，陆衍倒是说过要替她洗。 甄苏觉得陆衍看是寒门武将，可根本就是一个坑，若是她开口说“陆大哥，我帮你洗衣服”，这丫的绝对能顺竿爬，当真让她洗。 陆衍见甄苏晾衣，这边有船娘、仆妇进了女客房里，将里头的浴汤抬到船头调入运河，近来天气转热，不仅晌午有人订香汤，便是清晨也有人使用。 船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古琴声，一声声如诉如泣，温润缠绵，悠扬动人。 甄苏听了一会儿，琴声是从上九号房里传出来的，弹琴之人非苏公子而无二人，待得外衫干了后，甄苏收了外衫，回到客房，要了一壶热水，将外衫的皱褶煴平展，随道将陆衍的外袍也给煴了一遍。 她叩响房门，“陆大哥，你的外袍干了。” 陆衍赤着上身打开房门，还未到六月，天气便已转热，船上热，岸上就更热了，甄苏的双眼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将外袍递给陆衍。 陆衍扫了一眼，“你煴过了？” “天色不早，陆大哥早些歇息。”甄苏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衍一脸迷茫，看着手里的衣袍，他穿成这样，她没有想法？在军营里时，王老五说他在老家村子里，只要一亮光膀子，满村的妇人看他的眼神就像饿狼见了肥美的兔子。 不，不对，甄苏不是万氏，也不是乡下的村妇，她就是她。 万氏喜欢他的勇猛，便是后来万家毒害甄苏的真相曝露，万氏为了弥补，将身边两个美貌的丫头抬为侍妾，想要收拢他的心，还哭着说那事她不知情，求他看在儿女的份上，莫要休弃她，没有他，她活不下去等。 他是不是疯了，用这种方式来诱小姑娘，偏甄苏就似没看到，那眼睛的眸子，似在说他何等的卑劣不堪。 他是四十多岁的人，而她依旧干净明丽如初，他真不是人。 陆衍愤愤地怒骂着，耳畔还有那叮叮当当的琴音传出，听得他好不心烦。 月亮像一张弓，弯弯地挂在夜空，浅淡的月华透过窗子，洒在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 夜色美丽绝伦，盈满浪漫的遐思，声声琴音，仿似轻诉、询问，琴音中难掩寂寥，正是做梦好时节。 第49章 相谈如故 翌日，用罢晨食，屋里太闷，甄苏在观景台的桌案上摆了笔墨，今日她想好好的绘一幅画，就绘两岸风光。这几日下来，虽每日都有习字、绘画，到底生疏了许多。 砚墨、寻找感觉后，她提笔而走，凝神而专注，忘了时间与地点。不知何时，身侧已聚了几个人，有中年文士，有少年学子，俱是或露讶色，或面露惊叹地看着沉陷在绘画之中的少女。 苏公子最是意外，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书画造诣远超过她的年纪，使用得熟络，而一些绘画要领，与本家颇有几分相似，但绘画的风骨独树一帜，温婉则不失宁静，大俗又不失典雅，幽远又不失诗韵。 这一幅《运河晨图》用了大半个时辰，完成之后，甄苏静静地凝视，提笔渲染、圆润，着墨太浓再用清水吸走，太淡处再用笔着墨重勾，如这般的手法是苏氏一派中所没有的，这完全就是甄苏自己想出来的，她只是觉得这样更好。 她重新换了一支笔，题跖留款，虽是女子，但一手行书写得婉若游龙，坚韧之中不失傲骨。 甄苏收了笔，横放在砚台上。 苏公子手中的折扇落在掌心，“疏姑娘这一手画技可称一绝，这幅山水图无论是手法还是风骨令人敬佩。” “公子谬赞，一时心血来潮之作。” “这对姑娘而言，不算最好？” 甄苏摇头轻叹，“此次出门。我最满意的书画并未带上。” 只得这一幅，对他们来说已是惊艳，可对她而言，却不是最好的作品，她的书画造诣到底有多高？ 苏公子抱拳道：“姑娘的笔墨备得很齐全。” 这一套笔是外祖送她的，外祖见她颇有天赋，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家制作了一套画笔，由细到粗，足有十二种大小不等的型号，是用真正的狼毫制作而成，仅是一支就值不少银钱。何况这是一整套，但凡懂行的，仅是这一套笔，价值不在千两以下。 苏公子猜测甄苏的身份来历，必是来自书香世家，且是家族大力栽培之人，无论是用笔还是手法，皆有名家大派的气象。 苏公子道：“今日借姑娘的墨宝一用，在下也露露丑。” 甄苏取了自己绘的画，将画平定在晾周围的栏杆上。 苏公子挥毫而动，不是绘画，而写了一幅李白《将进酒》，疏狂张扬，带着一股磅礴而来的豪迈之气，这是一幅行书，难得一见的好字，似烈烈骄阳，又似有滚滚江河，热情之中带着绵绵的情意。 “好！好——”连呼两声好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姑娘的丹青了得，苏墨公子的书法更是一绝。” 这中年男子不是三楼上等房的，甄苏见过此人，在京城登船时，他便上来了，似住在中等客房，看他与苏公子的样子，似是故识。 苏墨，他的名字叫苏墨。 甄苏对这名字颇是熟悉，她是听过的，心下转桓间，蓦地忆起，这是江南苏氏嫡长房嫡长孙的名讳，也是外祖家苏氏的少族长、未来宗主。 外祖母在世时曾说过，金陵苏氏嫡脉五房，尤以长房、三房惯出美人，无论男女都个个生得极美。长房男女最不喜有人夸赞其美貌，为了拉低颜值，此辈宗妇唐氏便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颇有手腕、能耐。 唐氏膝下一子三女，三女居长，唯一子居幼，三个女儿容貌随了唐氏，清秀有余，美貌不足，幼子苏墨容貌随了其父祖，俊美得仿若世外仙人。 苏墨在同辈儿郎，并非居长，他母亲连生三个女儿，第四个若再不是儿郎，就连他们的长房宗主之位都保不住，最后才生了苏墨这个儿子，偏生还生得极其俊美。 前世未曾得见的苏墨，今生出现在面前，当真不负外祖母说的那句“陌上公子如玉”，站在他的身边，他就是风景，他能压日月光华之姿，赛百花之容。 中年文士甲抱拳道：“苏墨公子这幅字真真令人拍案叫绝。” “好字啊，确有苏公遗风，难得一见。” 甄苏知这是好字，只是太过刚直，有一句话叫：过刚易断，过直易折，还是应当柔和一些。 苏墨问甄苏道：“疏贤妹以为，这字如何？” “看字如临险峰，字字皆有铮铮傲骨，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但，太傲的字并不是好事，都说看字如看人，字有傲骨，字有棱角，但也易受伤，清绝傲然。 不远处，陆衍静默地看着几人，他们在评点苏墨的书法，也夸赞着甄苏过人的丹青，他是个粗人，来自寒门，自己的一手字写得像狗儿趴，便是照着字帖都未练好，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字，就连他的幼弟陆旺都比他的字写得好。 从未有过的自卑感化成潮水，涌在心头，怎么也不能退却。 众人点评时，甄苏更多的是沉默，她将笔洗、砚盘等洗涤干净，洗净之后，继续挂在笔架上晾干，沉默着拾掇，沉默中将自己的画收起来。 那两个中年男子，不像是官，也非寻常的文士，更像是幕僚，其间一个是昨儿随苏墨上船之人，另两个的说话方式、言行举止像…… 甄苏想不到合适的形象，过了良久，才想到“师爷”二字，不错，他们就像是未能高中的进士，而是举人之类，却是涉足过官场，懂晓不少。 几人谈论书画时，传来一阵声响，婆子高呼着：“上等客房的贵客，用午食了。” 甄苏拾掇好桌案，“几位，小女先告辞！”捧了文书四宝回屋，再出来时，正看到陆衍打好饭菜，二人折入陆衍的房间。 甄苏依旧将自己吃不完或不爱吃的饭菜拨给陆衍，这些日子下来，她习惯了，他同样习惯了。 陆衍道：“那个好看的公子是谁？” “江南苏氏少族长、未来宗主苏墨。”甄苏答道。 陆衍微微一惊，“你外祖家的人？” “我外祖是第四房的人，而他是长房公子，外祖少年高中，好些年没回祖籍。苏氏族里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同意外祖在京城另建一支。” 曾是族人、同支，但现在不算是了。 第50章 疑惑 陆衍没由来地忆起一句：表兄表妹天生一对。 一股酸楚漫过心头，就算前世与万氏在一起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万氏说她喜欢他，愿意嫁给他，可现在面对自己前世的结发，有道不出、说不得的辛酸。他欠了她，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纠缠。 陆衍默了一下，“你外祖不是四房嫡长子，族里怎会同意他在京城另建一支？” “我曾外祖母生下外祖不久仙逝，外祖初是跟着高祖母长大，六岁后由高祖父、曾外祖教导长大。继曾外祖母待他并不好，且后头的继室生了三子两女，与我外祖并非一条心，其间多有谋划、算计。外祖娶我亲外祖母后，高祖父令他在京城另建一支。 外祖自高祖父、曾外祖父陆续仙逝后，与江南苏氏的往来也只在长房、五房兄弟间往来，便是四房的人多不来往。究其原因，这里牵扯到家族、个人恩怨，我不好多言。当初高祖父下令外祖在京城另建一支，原就有庇护外祖的意思。” 嫡亲祖父令他另建一支，原是为庇护，可见家族大了，内里起了龌龊。 陆衍沉吟道：“你外祖颇有才干。” “外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他自己挣来的，这也是我最敬佩之处。” 甄苏想到外祖，心头便有一股暖流涌过，外祖所建的这支苏氏，落户京城郊县，在那里有祭山、祭田，并非在县城，而是选择了一处镇子建了族中祠堂。 祠堂之内，供奉了金陵苏氏的第一代先祖，之后便直接跳到第九代即高外祖父那一辈，再是曾外祖父，族谱上将外祖父记成了第十一代前朝书法大家苏公亮之后人。 陆衍扒了一会儿饭，“我瞧你与苏墨公子颇是投缘。” “在书画上找到了共同的爱好。” 书画上的爱好，他却没有，他的字都拿不出手，即便一直在潜心学习，到底不如他们书香世家的孩子，有名家、有长辈指点。 陆衍道：“与他同行的侍从是他的护卫？” 护卫？这是说那人有武功。 “他的武功很好？”甄苏问。 陆衍道：“此人说话的声音看似不高不低，但中气十足，声音浑厚，穿透力强，应是修出了武学内力劲气之人，再有他行走时，下盘沉稳，武功极高。” 苏墨是未来宗主，出门游历，必是家中长辈选出了一个最合适的侍从相随，这原在情理之中，且苏墨这辈只他一个嫡子，即便上头有庶兄，最看重的还是他。 在金陵苏氏，庶出是不配成为宗主的，若那一房挑不出嫡子继任，就会从嫡脉另四房的同辈之中挑选一个最合宜的人，而从此后，那一房称长房，长房则改称那房的二房或三房之名，两房的排序、名头进行调换。 甄苏问道：“那两位中年文士是何身份？” 陆衍道：“我只能瞧出是否有武功，武功修炼得如何，但那二人没有武功，是何身份并未瞧出。” “我看他们的说话方式，倒像是幕僚、师爷一般，有几分才华，无法也苏公子相提并论。他们没露了一手，尽顾着吹捧，但他们与江南苏氏相熟，说不得辅助的人便是苏家老爷、公子。” 很快，甄苏的猜测便得了证实，又行了五日后，其间一名中年男子携着自家妻儿下船。这期间，甄苏因与苏墨相熟，两人常在一处谈论书法、丹青，偶尔也谈诗词，对奕几局，或是论音律。 无论苏墨要谈什么，甄苏总能接得上话，能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便是书法上的事。甄苏并没有一味地追捧，而是指点出苏墨书法的不足，“傲骨如峰，气势逼人，并非好事，过刚易断，过直易折。” 苏墨被家中长辈允许游历天下，还给出时间为三载，便是因他过直的性子，太骄傲的秉性所致，离家之时，他祖父也说过类似的话。 “过直易折……”苏墨沉吟着，“字如其人，姑娘看到我的字，便知我行事作风？还请姑娘指点。” “指点不敢当，在船上的日子可一起切磋。” 自打第一日被他遇到她绘画后，甄苏再未拿出那套狼毫笔，而是收入箱子里放好，近来用的都是寻常的毛笔。 “苏兄，早前那两位先生是……” “苏氏族中有位叔公在湘省任官，得他提携、打点，族中几位族叔、堂兄弟在湘鄂两省谋到实职，有的是县令，有的是同知，还有的做了知州。那二位先生是去族中叔伯、兄弟处襄助的师爷。” 她早前的猜测对了。 难怪那二人言辞之中多有讨好，苏墨是苏氏嫡脉长房公子，又是未来的宗主。即便外祖在京城另建一支，早已脱离金陵苏氏，可听苏墨说来，外祖依旧在提携帮衬金陵苏家的后辈。 甄苏笑问道：“苏兄前往湘省，便是拜访你叔公？” 苏墨道：“一是拜访，二是游历，在我们苏家，男儿成家之前，都有半年至三年的游历，我们并不赞同读死书，而是鼓励子弟出门增长见识、阅历。” 这法子她记得小舅用过，小舅是考中秀才后游历了一年，因此结识小舅母，游历归京时，小舅便缠着外祖、外祖母要娶小舅母为妻。外祖母心软欲应，可外祖父却嫌弃小舅母出生太低，为了这事，外祖父特意寻了门道，花了银子将小舅母的父亲调入京城。 小舅母是小家碧玉，正值妙龄时，如花似玉，泼辣要强，口齿厉害，小舅舅瞧上的便是她的特别，委实外祖母是柔顺温婉的性子，甄苏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性子，唯有姨母苏绮颇有几分泼辣厉害。 小舅舅因着年幼时，看多了两位嫂子诸多对外祖母的不敬，认定自己寻个这般厉害的小舅母，家里才能撑得起来。 当年小舅舅坚持迎娶小舅母，与外祖父母说的原因便是因此，外祖母因着自己愧疚，害自己的儿女受了委屈，自是全力支持，可外祖父因一辈子性子强势，可不想最疼爱的小儿子也娶个要强的性子，怎耐抗不住外祖母与小舅舅的劝说，最终服了软。 第51章 心动 自小舅舅以后，似乎出现了好几个苏氏子弟因为游历，在外私订终身的事，自此但凡游历，必是先成家，或是先订亲。 甄苏问道：“苏兄在家订亲了？” 苏墨凝了一下，“疏贤妹何以有此一问？” “我……就是问问。” 若是你订亲了，我得多疯才爱上一个订亲的男子，若你娶我，伤了旁人；若你娶她，我黯自神伤。 苏墨蹙了一下眉头，从第日撞见甄苏拿出一套名家制作的狼毫笔，那只砚盘也大有来头，便是她使的镇纸也颇是不俗，但这事那两个师爷没认出来。 两个师爷俱出自耕读之家，不好听便是来正寒门，像这种名家、来头的文房之物，他们不会认，但苏墨自小见得多，一眼便瞧出来了，故而，他猜测甄苏的身份不俗。 她好好的何以一问？ 她喜欢他了，她自己问了。 他的心跳加速，怦怦乱跳，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离家之时，家里便说要议亲，只等他游历回去，就从那些人选里，由他挑一个为妻子。“我未曾订亲。” 苏七叔告诉苏墨：“公子，那位疏姑娘身边的护卫绝非常人，目光如炬，身带煞气，应是常年征战沙场之人。据老朽观察，有几分像是今春皇上封的威武大将军。” 苏墨道：“威武大将军陆衍军务繁忙，怎会……”他蓦地忆起，甄苏曾唤那人“陆大哥”，取饭是那人，而送回餐具多是甄苏，“或真出自军中，必是陆衍。” 苏七叔道：“堂堂二品大将军，怎会护送一个小姑娘，除非这小姑娘身份不俗。” 他瞧出陆衍不寻常，陆衍也瞧出苏七叔身怀绝顶武功。 苏墨装成不知，甄苏同样如此，两个人依旧一起切磋书法。 待两位师爷离开后，苏墨见识到甄苏的书法，同样惊艳不已，尤其是甄苏竟能自创一种名为“花瓣簪”的小楷，是在卫夫人的梅花簪上加以变化，有一种花瓣起舞的灵动之感，却带有女子温婉柔美。 苏墨与甄苏切磋书画，陆衍远远地瞧着，心里越发酸是厉害，他能看到苏墨的眼睛越来越亮得惊人的眼睛，这是什么眼神？ 他越瞧越是忆起再几年后，老皇帝为皇子们选秀，二皇子殿下第一次见到白丽妃时的眼神，是惊艳，是欣喜，更是一眼倾心。从此一得白美人，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女人。直至他死，丽妃都是新君最宠爱的女人。 甄苏与苏墨二人正在对对子，你写上厥，另一个写下厥，苏墨每每在甄苏写完后，捧着对子爱不释手。 陆衍瞪大眼睛，苏墨抬手：“瘦金体得有凌厉之风，你应该这样写！”他握住甄苏的手，“你放松,我教你。” 握上了？ 他们的手居然握到一起了，他都还没牵手呢，握住她的胳膊，那都是隔着衣服的，陆衍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是结发妻子要在他的眼皮底下戴绿帽子，啊，啊，他要疯了。 他张口大呼一声：“二姑娘，要用晌午饭了！” 苏墨被他一唤，当即松开了手。 甄苏看着苏墨写的瘦金体文字，再看看自己写的，能把瘦金体写成寻常的行书，她也是绝了，“苏兄借我一本瘦金体的字帖如何，我回头照着临摹、参详，找找感觉。” 苏墨的字太过刚傲，而她的则太过温婉，两人互补便刚刚好，若她学得他的傲骨，哪怕是一二分便足矣。 苏墨道：“回头我写好字帖送你，那个花瓣簪……” “我送苏兄一本花瓣簪的《桃花源记》如何？” “多谢疏贤妹。” 当当当—— 一声开饭的声音：“上等房的贵客，用午饭啦！” 甄苏帮苏墨拾掇文房四宝，苏墨将文房四宝收到自己的屋子时，二人一个进了苏七叔屋里，一个进了陆衍屋里。 苏墨激动地道：“七叔，还是未能查出她的身份来历？” “船上知她根底唯有那位威武大将军，她用的户籍帖上名字确叫疏真。” 疏真，苏真，那上头写的是“苏真”，苏七叔没问究竟是哪两个字，就权当是一回事。 苏七叔道：“我打听过了，陆姓护卫确实是威武大将军，当初登船时，拿的便是大将军令牌。” 苏墨道：“能让威武大将军亲自护送，必是不凡，说不得船上明卫是大将，暗卫还有旁人。” 苏七叔道：“说到暗卫这倒没有，不过近来倒发现几个形迹可疑之人？” “形迹可疑？”苏墨沉吟着，“七叔武功曾独步江湖，这些人真真找死。” 苏七叔继续吃饭。 苏墨神色激动，“七叔，我还以为只有千年前才有像卫夫人那样的奇女子，创造了梅花簪，不曾想到，疏姑娘也创出一种独有的书法，名唤花瓣簪，有花之灵动，风格清丽温婉……” 苏七叔凝了一下，“公子，你拿她与卫夫人相比？” “是，她是一个奇女子，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书法丹青上的才华更是令人称绝，丹青之上我难及，书法能与我不相上下。” 苏七叔意外不已，“丹青比公子还厉害，书法与你不相上下？” “对，正是如此，七叔，真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今儿问我，家中有没有订亲，你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苏七叔想笑，公子爱慕上疏姑娘的才华，疏姑娘突地那么问公子，难保不是同样动心，公子才华少有，而那女子也定是世间难寻。 苏墨道：“七叔，我真喜欢上她了。她问我这话时，我的心跳加速，就像三姐说的，遇到喜欢的人，心里就像揣了小鹿……” 公子的心揣小鹿了？ 苏七叔就怕那少女不是什么好人家的，若是好人家只要合宜，便可迎娶为宗妇。可苏家是江南大世族，对宗妇的要求颇高，才华是其次，相貌也是其次，能力、性情必须优秀，那姑娘虽有才华，才华不是能力，性情如何也不知晓。 苏七叔道：“公子，苏家的族规你是知道的，先别忙着揣小鹿，待打听到她的身世来历……” “七叔，若是家中长辈不应，我愿意为她放弃宗主之位，人的一生，难得能遇一知心人，我喜欢她。” “公子，苏家有苏家的规矩，且慢慢相处，若你能探出她的来历，也省得这诸多打探。” “寻了时机，我与她打听一下。” 第52章 双重生 公子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他没将对方的来历打探清楚，倒是甄苏将苏墨的事知晓得七七八八，委实前世今生便知道不少。 苏墨前世娶的妻子是谁？ 肯定是娶了的，而且是重臣、大吏之女，她想了半晌也忆不起是哪一家的。 甄苏埋头吃饭，她今儿问苏墨有否订亲，她问这话了？她问出口了，他说没有订亲，若真哄骗她，她只需与外祖、小舅舅一打听便能知晓实情。 他们是“志同道合”，他们能谈书画，他弹琴，她听音，她也会琴棋之艺，只不如他的好，但她的书画技艺，令他很是惊叹。 他的字写得很好，画功了得，若不是她有两世画艺，难与他相比，他可是“小画仙苏墨”，大画仙苏公亮的嫡脉第十三代孙，五年后会名动天下，一画难求。 若在往日，她早已将鱼、鸡等荤菜给他，而今日，她拨到一边，只取了一二块吃后，只一味吃素菜。 陆衍能感觉到她心不在焉，她与苏墨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仿若璧人，那样的完美，就像是误入尘世的仙眷爱侣，而他就像是一个外人。他与她年纪悬殊，可为何今生再来，他却想将她紧紧地握在手里，再不放手，就如近来几次到码头，他们在码头镇的街市上穿梭，他担心将她弄丢。 甄苏在想心事，竟是破天荒地将一碗米饭吃了干净，直至肚腹里有些胀痛感，这才回过神来，“我……居然吃了一大碗饭……” 从来只吃半碗的，今天吃了一大碗，还将两份素菜吃干净了，盘子里只余鱼块、鸡块。 陆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里装了另一个人，她要放弃他了。 他埋头吃饭，将她盘子里剩下的鱼、鸡吃了个干净，还用打来的汤涮了盘子，就差将盘子舔上一遍。 甄苏见他用罢，收了碗筷，待她出得门时，正见苏墨也捧着碗筷，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仆妇处走去，将碗筷放入大木盆里。 苏墨道：“疏贤妹在船上可能吃饱？” “今儿吃得有些撑了。”甄苏想着苏墨教她写瘦金体的事，还有她问他是否订亲，他答没订亲，后来她想入非非。 苏墨道：“不如到观景台消消食。” 甄苏点了一下头，与他结伴往观景台方向去。 上等房的客人，近来常见甄苏与苏墨在一处切磋书画，只是依稀听说，两人都是姓苏，只是姓氏的字不同，音是一样，但二人的才华都很高，到底是多高，旁人不知道。 甄苏问：“苏兄游历多久了？” “快一年了。”苏墨答。 甄苏道：“真羡慕你们男子，可以自由自在行走天下，去想去的地方看美景。” “你也出来了？”苏墨说。 她出来了，她是离家出走。 “转眼间，我离京已有二十日，还有几日就到岳阳府码头了。” 苏墨悠悠轻叹一声，“听说湘省境内不太平。” “只要路上不再停靠，应该无甚大碍。”甄苏道。 “这是客货船，到了码头少不得要卸货、上货，客人们吃用的果蔬也是要买的。” 两人在观景台里闲话，陆衍等了一会儿，不见甄苏回来，出来寻时，一眼看到观景台上的二人。 他正要过来，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女音：“大哥！” 陆衍回头时，离他三尺开外处立着一个少女，生得俏生生的，自不能与甄苏的容貌相比，甄苏生得很美，性子又好，陆衍与她同行以来，就没见她发过火，生过气，总是温温和和，只是话少。对着他时话少，可她面对苏墨时的话就特别多。 他们能从琴艺谈到棋艺，再说到诗词歌赋，也会说一些小故事，对陆衍来说，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他根本插不上嘴。 女子道：“大哥，那位公子是金陵苏氏的嫡长公子，听说在江南很是出名。不知你护送的二姑娘是哪家贵女？” 陆衍冷冷地道：“我劝姑娘还是少打听。” “大哥，这些日子他们俩太过投缘，你就不生气吗？便是我这旁人也能瞧出，大哥爱慕疏姑娘。”少女试探着。 陆衍的眼里掠过不易捕捉的伤感，只得一瞬，明明爱慕人却未阻止。 少女继续道：“他们瞧着很是相配，可大哥就不想试试么？” 陆衍未接话。 他如何不知道，船上的年轻姑娘个个都暗慕着苏墨，那人生得好、家世好，才华更好。苏墨登船后，除了待甄苏不同，对其他女子都是严词拒绝，不苟言笑。 “大哥是陪伴她的人，为何不争取，放任她与其他男子相处。真正奇怪，再有三日，就要到岳阳码头了，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一下船，我与他再不会遇，我早已订亲，我不想留下遗憾。” 不留遗憾，再有三日，他们就会抵达岳阳府码头，她与她的外祖相聚，而他暂歇几日，会乘坐十六日的岳阳号去京城。 数千里的水路，兜兜转转，跨越数省，一路护送她平安抵达岳阳府。 观景台上的人渐次多了起来，多是三楼上等房的客人，聚在那里吹风说话，少女走了过去，立在不远处，含情脉脉地盯着苏墨。 甄苏看看少女，又看了看苏墨，“苏兄，我先回屋了。” 行了个半礼，甄苏回到长廊，正要进屋时，陆衍从隔壁出来，将甄苏带入自己的房间，“苏娘。” 他平日都唤自己二姑娘的。 外祖、小舅父唤她“苏苏”，她不喜欢“苏娘”，那是陆宝库夫妇唤她的称呼。 “苏娘。”陆衍又唤了一声。 少女都有勇气向心爱的人表白，他也能以做到。 陆衍仿若呢喃般地轻叹一声，“你不会再嫁给我了？” 甄苏定定地望着陆衍，他用了“再”。 “你不会再嫁给我，你在怪我？”陆衍问。 甄苏道：“你回来了？” 陆衍吃吃地笑了，“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 “你几时回来的？” “三年多前的初冬。”陆衍答。 甄苏也是那时候回来的，她回来了，陆衍重生了，难怪这一次，北疆的战事提前，原来是陆衍的原因，“你上一世活了多久？” “四十又三岁。” “比我高寿。”甄苏自嘲似地笑道。 第53章 嫁陆家而非他 陆衍道：“苏娘，我知道对不住你，我后来娶的万氏父兄毒害你的性命，这一次，你不想再嫁给我，可我……还是想娶你，这是前世今生我欠了你的。” 万氏是谁？她的父兄为何要毒害她？ 她不是病死的吗？为什么他说是万氏父兄毒害她，难怪前世她是被毒死的，昏昏沉沉，总睡不醒，以为是伤风，可不过半月就病得起不了床，在榻上躺了三天就没了。 那不是伤寒，也不是病，而是一种神鬼不知的慢性毒药。 甄苏平静心绪，重生归来三年余，现下才知道前世未知的真相，好荒谬，以为嫁入农家就能求得安宁，她居然是被人毒杀的。 心，为何如此的不甘愿。 “陆大哥，有件事你弄错了，前世我嫁的人不是你。我嫁的是陆家。那个没有你，我会平安活下去的陆家，有了你却会将我带入死路。” 没有他，她会平安活下去，而因为有他，她反而早逝。 她前世嫁入陆家，只求平安，不求荣华富贵，就像一个人活成了朽木。在熬自己的日子，明明那般年纪，却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老人。 “你如果说是为了报恩追求，你错了，我回来三年如一日照顾陆家，只因前世嫁入陆家八年，陆大伯、陆大娘、二弟、二弟妹、小妹敬我、护我。我帮陆家是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是回报前世他们的呵护情意。” 陆旺不会成为全家的遗憾与痛苦；大娘不会因为贫穷无法及时治病落下病根；小妹不会因为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而被迫卖入大户人家做丫头…… 陆家人纯朴而善良，她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唤陆大娘“娘”的时候，她激动欢喜得两眼含泪。 甄苏道：“我与陆家的情义与陆大哥无关，那是我以前对陆家舍不下的感情。现在，我舍下了。前世我嫁入陆家并不认识你，到死都未见过你；今生我不想与你有纠缠，我想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声音一惯好听温婉，就如梦喃一般令人着迷。 陆衍道：“你就没有喜欢我半分？” “我为万家毒害，知道真相的你做了什么？”甄苏问。 陆衍的身子不由得后退两步，他做了什么？告诉他真相的人是陆兴的长子，受甄苏启蒙，教导多年的孩子，虽唤甄苏为“伯娘”。在他的心里，这个伯娘却像仙人一般的存在，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好。 他告诉陆衍真相时，陆衍说不相信，可后来陆小妹又说了一样的话。陆小妹嫁给一个金吾卫丈夫，她嫁人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长嫂被毒害的真相。长嫂死后，嘴唇是黑色的，她不相信自己的长嫂是病死的，她怀疑长嫂被人毒害。 数年如一日，还真被陆小妹寻到了证据。 最初大侄子告诉陆衍真相时，他不相信，待陆小妹将证据摆在眼前，要他给早逝的长嫂一个说法。他在万氏的眼里，带着三个儿女跪在他面前时，选择了无视。 陆衍因为万氏母子，选择无视，父母、弟弟妹妹与侄儿们背负着这份毒害真相与愧疚活着。 他们过不了良知那关，不愿意与万氏同处，陆小妹一生都未唤万氏一声“大嫂”而是称“候夫人、大太太”。 在她的眼里，万氏只是平国侯府的候夫人，并不是她的大嫂。 甄苏问到了点子上，莞尔一笑，“陆大哥，今生我不想再重复那一次的人生，你将我平安送到外祖父那里，你我的情义从此一笔勾销。你无视我的惨死，失去与我从头来过的机会。无论你与她是怎样的感情，骄傲如我，不想再掺合你们的阴谋之中。” 陆衍的心一阵钻心地痛，前世因为对她没印象，所有的印象来自家人对她的讲述，他其实对结发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觉得都是家人编出来骗她的。 他提前八年归来，看到待字闺中的结发妻，看到了她的美丽、灵动、俏皮、无助与果决，也看到了她的算计。这样活生生的她，在茶楼初识那一眼，就征服了他的心。 以前只记得万氏，只见到甄苏后，他只记得甄苏。 陆衍道：“苏娘，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前世嫁入陆家，她有诸多不得已，更多是为了逃离继母的掌控，不做卑微的媵妾。亲娘苏氏生前，并未与她留下“宁为农家妇，不做贵门妾”的话，当初只是以此为理由拒绝虞氏、甄珍的算计。 甄苏道：“前世，我是为万氏让出妻位而亡？后来陆家如何了？陆大伯、陆大娘好吗，可是寿终正寝？” 陆衍无法回答，眸子里掠过深深的愧疚。 因他娶万氏，最终被万氏与万家拉入皇权争斗之中，老皇帝驾崩后，储君登基，可这些曾经的皇子个个不甘心，个个觉得自己的才干都比新君强，正密谋之时，被新君派出的御林军、刑部心腹官员抓了个正着。 新君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睿智，隐藏自己的才干，在未曾登基前，他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等着另几只恶狼反攻，一旦罪成，下手狠辣无情。 他、陆家是因为密谋之事被抓，因他所娶之妻是另一皇子的舅家表妹，也被定罪“叛党”，陆家上下俱被抄家打入天牢。 天牢之中，陆小妹、陆兴妻指着万氏破口大骂，骂她是害人精，骂她为了嫁给陆衍，害死甄氏，骂她是陆家的杀嫂仇人。 陆兴妻因死亡的恐惧，什么狠辣骂什么，万氏痴痴地傻笑，“陆衍，你也恨我吗？” 陆衍因是叛党钦犯，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恨如何？不恨又如何？” 万氏敛住笑意，“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原配不是我父兄出手害死的，是我下毒害死的。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人一直是表哥，我想助他，我要助他登基为帝，可万家没有人掌兵权。你搬师回朝前，我就想好了，为助表哥，我要嫁给你，握住了你，表哥就握住兵权，就能离帝位更近一步……” 陆兴扯着嗓子，“毒妇！毒妇，你终于承认，是你毒杀了大嫂，是你拉我们整个陆家陪葬？” 第54章 愧疚 陆衍回想往事，全是自责、愧疚、痛楚，万氏是为了助她的表哥，才用美色诱他。故意在皇城街头的铺子里与他相遇，故意宽慰丧妻的他，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乖巧、温顺模样。 所有的一切，万氏都是为了她的表哥。 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她可以嫁给不喜欢的人，还对厌恨之人说出那么多违心的情话。 万氏的善解人意、温柔深情全给了她的表哥。 陆衍不答，甄苏心下一转，已然明了答案，“你做叛党？陆家上下被斩杀？” 陆衍眼里掠过惊恐之色，他忘不了，父亲那个老实一辈子的汉子，在天牢时对他的斥骂，越是那时，除他一小家四口人以外，其他人都在怀念早逝的甄氏。 母亲痛苦疾呼“苏娘，你看到了吗？这全是报应，报应啊，你敬孝翁婆，教导侄儿侄女，可你被人害死，我们一家却未能为你报仇雪恨。哈哈，报应啊。毒妇害死了你，她也害死我陆家上下所有人。” 全家的愧疚，却看在孙儿孙女的面上不提报仇的事。 最终，他们也被万氏连累，陆衍走上了叛逆之路。 父亲道：“陆达，我宁可你从未光宗耀祖，我宁可大儿媳活着，宁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直至到死，父母的愿望不是他的光宗耀祖，也不是他的功成名就，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全家人平安、健康，有衣穿，有饭吃，而满足了他们最平凡愿望的人不是他，是早逝的甄苏。 甄苏在陆家活成永恒，上至父母，下至侄儿侄女，因为甄苏的存在，从未真正接受过万氏。弟妹在甄苏逝后曾有几年与万氏交好，是为了利益讨好万氏，却未入心，更是万氏用衣料、首饰等物件、好处换来的。后来，甄苏被毒杀的真相浮出，弟妹因为两个侄儿对万氏的厌恶，为了她的儿女，不得不与万氏疏远。 在天牢时，弟妹天天咒骂万氏，说她是杀人的真凶，说她是毒妇。 万氏狠毒，他看到了，万氏为了不让她生的女儿不堪，在天牢亲手掐死了女儿，还逼已有十岁的儿子自杀。 良久的沉默，甄苏打破了宁静，道：“你有野心，万氏有野心，可陆大伯、陆大娘，陆兴夫妇、陆小妹他们只想平静地过日子。他们愿做一个安分、踏实的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陆大伯、陆大娘的愿望很普通，一年地里的收成在一家人缴纳税赋后，让全家人吃饱饭。家里人到了年关，每人都有过年的新衫穿，家里一年还能余下几两、十几两银子，可供儿孙们读三两年私塾，不至成为睁眼瞎。 她全说对了，在天牢最后的日子，等着斩首的那半年，他看到父亲搂着陆兴的儿女痛哭，骂陆衍是祸害，害了陆家长子媳妇甄氏性命不说，如今为了万氏那个祸水还要带着全家去死。父亲、母亲后悔，早知那一日，他们就该在知晓甄氏被害的真相时，将陆衍逐出家门。 陆衍永远记得父母家人的怨恨，侄儿侄女们的不甘，他们还那么年轻，却因为他被万家利用，就要赴死。 他在父母家人的谩骂中，知晓甄苏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远胜于自己，也知道父母双亲因为背负着良心的谴责，一直对中毒早逝的甄苏抱有极深的愧疚，时时饱受良心的折磨。 甄苏已晓陆家人的结局必然不好，陆衍前世被定为“叛贼”、“叛党”，这样的人会有何下场，只是可怜陆家人无辜陪他斩首。 “我离开京城，原是想避开争端与风雨。无欲者无惧，无求者无畏。在感情上，我要的是两情相悦，我说的经史典籍、诗词歌赋你不懂，你是武人，而我自小受外祖教导，性喜琴棋书画，也爱读书。 陆大哥，今生我与你之间没有可能，许多人错过便是错过！ 这一世，我想换一个说法，没有委屈，没有被迫。在有限的生命里，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活一回。” 没有机会，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甄苏果决地拒绝陆衍。 她对苏墨动心了，无论成与败，她都想好好地爱一回，即便是遍体鳞伤又有何妨，不问结果，只问真心。 甄苏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看似平静，却被陆衍说的重生给怔住。陆衍知晓更多的事，看陆衍的行事，前世登上皇位之人必是二皇子。 陆衍是二皇子的人，甚至有流言说，陆衍能在北方屡立军功，便是因为二皇子是监军。他赢得二皇子的信任，得到二皇子的器重才会如此顺遂地布下奇兵，将启丹人逐出燕云之地。 她想求平静的生活，可陆衍不甘于平淡，他在借势二皇子，想要成为人中龙凤。 没机会，因为她不相信他，她可以嫁一个只有名分，而无夫妻之实的人，也不愿意做他真正的妻子。 她看中的是陆家，而不是他这个人。 陆衍问道：“自始至终，你没有喜欢过我一星半点？” “没有，前世我从未见过你；今生不想与你深处。”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前世的陆衍，明知她是被继室万氏毒杀，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却未为她讨公道的想法，不为夫妻情，只为她八年如一日的看顾陆家上下，他不应该如此冰冷无情。 陆衍的举动，让她觉得心寒如冰，这样的男人她不想嫁，也不敢嫁。 万氏毒杀她，而他却与万氏继续做恩爱夫妻，最终因万氏的原因，谋反助万家的外甥皇子图谋大业。功未成，名未就，他们就被御林军包围，人证物证俱全，万家被满门抄斩，而成为万家女婿的他也被视为叛逆。 这次他护送她，也只是为了报恩。 今生的她，若是名节再毁一次，不会嫁入农家为妇，因为只要有权势争斗就会有阴谋，再来一次那样的事，她会果决地出家为尼、为道姑，也不会再嫁一个有名无实之人为妻。 重来了，她纠正那些错，她为自己而活，想要好好地过完八年岁月。 甄苏回到自己的客房，放下小板凳，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前世未为她做过任何一件事，她被毒杀之后，甚至未能替她讨回公道，可见在他心里，自己并不重要。 现在说喜欢她，不过是看到她与苏墨的亲近，拿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便是一块破抹布，就算是毁了、丢了，也不能让别人捡走。 第55章 遇匪 她是被万氏父兄毒杀的，万氏应该是他前世心爱的女子，看着之人，幸好不用看到他与万氏恩爱，不用承受他与万氏来伤害自己，那样一死，真是再好不过。 一声“陆大哥”，是前世今生她给他们关系的定位，只是认识的人，不会再进一步，更不可能喜欢他。 陆衍仿被定住，她一早就知道，是被他伤透了心，他拥着万氏幸福的时候，却践踏着她的人命。她为他照顾家里八年，换来的是他与杀她的仇人相亲相爱的过了十几年。 后来陆家全家背负叛党之名被诛杀，是上苍给予他最好的报复。 甄苏想着沉沉的心事，为何要沉闷、要难过，一切都已经远去，这一次她远离了京城，虞氏、甄珍想要算计她，鞭长莫及，她不会再给她们伤害、算计她的借口。 不多时，甄苏沉沉地睡去，梦中她站在一个现代化的广场，不远处是一座高楼，广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隐约之间，似有人在打斗。 磅—— 一声巨响，甄苏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她在船上，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境，怎会有那么多的大楼，还有那个硬得像石头却很平整的地面。 砰砰砰—— 苏墨拍打着房门：“疏贤妹，是我，快开门！” 甄苏起身，房门外，苏墨神色慌张:“船上进了水匪，船工、船娘还有好些客人都中了药。你快收拾一下，随我去七叔屋里，七叔有武功，能护住我们。” 甄苏拎起包袱，与苏墨往十号客房去，经过十一号客房时，她伸手拍门，楼下已乱成一团，刺耳的尖叫声，刀剑的碰撞声，更有孩子的哭声，水匪的喝斥声，“陆大哥，陆大哥……” 苏墨道：“一个时辰前，七叔看到他在二楼大厅饮酒，他会武功定能自保。” 陆衍好好的喝什么酒？甄苏是弱女子，关键时候他不护甄苏，却在借酒浇愁。 甄苏随苏墨进入十号房间，快速灭了房间的烛火，外头有人大喝道：“能住上等客房必是大户人家，逐一搜索，一个都不要放过。” 甄苏屏住呼吸。 苏墨道：“疏贤妹，我会护你。” 甄苏的心跳加快几拍，夜色中看不到他的脸，能听到他的心跳，富有节奏而坚强有力。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岁寒香气息，不是单纯的松叶香，也不是竹香，而是松竹梅混合成的香。松树长青，竹有节，梅坚韧傲洁，它有一种很别致的名字——岁寒香。 岁寒香是三合香的一种，也是三合香中名品香料，寻常三合香下等几十纹，上等三百纹，岁寒香则是以两出售，上等一两需五两银子，极品需五十两银子，乃是名士、贵族的男子所使。 护着你，不放手。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传来一个少女的求救声：“苏公子，救我！苏公子——” 不等少女进来，只听一声尖叫，少女被水匪抓住，夜色中，水匪哈哈大笑：“大哥，这有个细皮嫩肉的娇姑娘，哈哈……不如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苏公子，救我！”少女惨叫着。 苏七叔守在门口，只待有人闯入就动手，他陪少主游历，只为护少主安宁。 外头的人知晓这间里也有人。 少女的服侍丫头见此，哀求道：“求你们，放过我家姑娘吧。” 水匪张狂地大笑：“放过？哈哈，我们要将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火把的光亮下，有人四下闪躲，更有水匪挥刀砍人，杀戮男人，抢夺女人，水寨里最缺的便是女人。 水匪扯住少女，少女吓得面容煞白。 少女求生的本能，大声喊道：“船上有个绝色姑娘是官宦千金，才比卫夫人，貌如嫦娥！” 苏墨听到这里，这女子好歹毒，自己被抓，却揭发出甄苏。 “貌如嫦娥？”水匪沉吟一声，“真有这么好看？” “她……她就在那屋里，我看到有人将她带进去了。” 苏墨公子不救她，一定是因为她不如疏真姑娘生得美，不如疏真的家世好，更不如疏真有才华。苏墨每次看到苏真时，眼里都是晶晶闪亮。她嫉妒、怨恨，凭什么同样在船上，她喜欢苏墨，便是不要名分也成，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那个叫疏真的姑娘。 她不甘心，如果她会落到不堪之地，那么疏真也当如此。 甄苏知晓现下，被人告发有她存在，她难保全了。 前世时，并未听说岳阳号闹水匪的事，也许是因她改变了宿命，逃出了京城。 水匪甲大喝一声：“来人，这里有一个貌如嫦娥的官宦千金，正好带回去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苏墨揽着甄苏，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紧绷，就似随时都会崩溃。 水匪们开始推门，一下又一下，门被撞击，整个船舫的墙壁也在微微颤抖，深夜的凌乱之中，撞门的声音仿若响雷，每一下都叩在甄苏的心上。 难不成，注定她活不过二十三岁？ 前世的今日是她嫁入陆家的大喜之日，她与公鸡拜堂，洞房花烛唯她一夜，现下想来，那一段记忆每每忆起，都让人觉得辛酸、痛楚。 那是姻缘劫，而现在也是劫。 苏墨生平第一次觉得女子如此柔弱，即便人前闲淡惊鸿，可怀里的她就像一只弱小的白兔，需要强大的男子将她呵护。 屋里只苏七叔一人，而外头有数个水匪。 “臭丫头，那个美如嫦娥的姑娘当真在屋里？” “是，她真的在屋里，我敢保证。”少女肯定地道。 砰—— 门破了，火光映衬下，外头是数个杀气腾腾的水匪，船舱弥漫着血腥味、女子的惨叫声，他们杀人，也污清白的良家妇人、年轻的女子。 不，她甄苏绝不要受此欺凌。 苏七叔挥着拳腿，豁豁生风之中，奈何赶来的水匪越来越大，狭小的房间眼看施展不开。两个体形灵活如泥鳅的水匪奔了过来，借着火光，“大当家，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容貌，男的俊，女的美……” 甄苏不敢想像，若她被抓会如何，她猛一转身，苏墨唤声：“贤妹！” 甄苏粲然一笑，快速推开窗户，纵身一跃，苏墨一个箭步，拽住了一片衣裙，船上是滚滚的河流，苏墨的心一下子觉得空了。 她为护名节，宁死跳河…… 第56章 船上惊魂 在她柔软的外表下，是一颗坚贞不屈之心。 “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俊美的公子……” 苏墨纵身一跃，运河翻起丈高的浪花。 苏七叔大唤一声“少主！” 这些水匪，逼得少主与疏真姑娘跳河，他们全该死！ 苏七叔早前留命，此刻因为犯怒，下手狠辣，一招一个，招招正中要害，或断颈骨，或直击心脏，仿若生命的收割，闯入小屋的水匪全死了，苏七叔扫了一眼外头搂在一处打颤的少女与丫头。 苏七叔纵身跃下窗户，少主刚下河，他必须救人，不能让少主有事。 在运河里，苏七叔寻到了苏墨。 苏墨道：“七叔，我会凫水，快救贤妹……” 夜色淹没了岳阳号，运河的浪潮淹没了跳入运河的三人。 * 陆衍宿醉中醒来，不是床榻上，而是在床下狭小的空间，他醉后，依旧爱往狭小的空间里钻，这个毛病自小便有，从小他就觉得狭小的空间能给他安全。 陆衍一起身，撞到顶上的床板，一阵钻心地痛，他爬出床下，外头已是上午时分，肚里饿得紧，空气里有血腥味，更比往日安静。 通常这个时候，有谈笑声，有饭菜香味，可今儿这些都没有。 陆衍爬出床下，耳畔听到一阵女子呜咽声，其间夹杂着男子的古怪喘息声，分明是妖精打架的声音。北方军中有营妓，整个一个大营多是钦犯女眷，又或官乐坊中年迈的女子，被送到北军劳军。从军多年，这样的事，他亦是屡见不鲜。 登船二十日，从未有这样的事发生，空气里的血气提醒中他，船上有过打斗，且还死了人，他心头一紧，因被甄苏所拒，昨儿宿醉一场，他只记得醉前的事，对醉后的事不大清楚。如何回的客房，如何滚入榻底，他一概不记得。 陆衍心头警铃大作，轻轻地推开房门：长廊上，每隔丈许远的位置便立有一个带着兵器的水匪。 杂乱的男女声音是从甄苏住的屋里传来，陆衍悔悔难当，前世他负她，今生本想报恩，没想因他一己私念，人没保护好，还得了她馈赠银钱，隔壁被凌辱的女子是她吗？ 陆衍不敢想下去，出得屋子，挥舞短剑，右手制住水匪，左手杀匪，连杀三个后，一个水匪惊呼：“船上有敌人！” 陆衍夺了对方的大刀，挥舞之中，又是一个，两世在沙场的历练，是见过无数鲜血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便是他这样浴血沙场的大将军。 挥动的双手如死神神兵，手起刀落，有力且快速，双手并用间奏出一曲惨烈、孤涩的战曲，漫至心间，缕缕情丝纠缠翻滚，道不出的愧疚，理不清的情绪，舍不下的缘分，纵横交织，如一生孽缘，似一世情虐。 如若被辱的人是她，他陆衍也定娶她。沙场数年，他其实不在乎女子的名节，这玩意不能当饭吃，只是想到因他所举，害他受辱，他今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宿醉与大意。 如果他未曾吃醉，她便有人相护。 他得她赠银、好吃好喝，甚至于为他添置新衫，却未能将她保护到底。 周围的水匪越聚越多，陆衍孤身作战，在数十个水匪中穿梭，倒下的水匪越来越多，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凶悍之人。 三寸香后，陆衍手里的大刀淌血，他的脸上、身上全是鲜血，六七十人的水匪被他杀掉得只余五六人，所有的水匪连连后退。 一个独眼龙看了看船后，看着船上死去的同伙，转身跳下运河，陆衍从地上拾起一柄大刀，运足全力，“嗖——”手抛刀离，运河中一阵浪逐血染，跳下求生的人被他一刀刺中要害，显然再活不得。 陆衍道：“想死，容易！” 陆衍挥起手中滴血的大刀，刀声豁豁，又有两个人倒下。 “住——手！” 一个匪首从屋子里出来，整着衣袍，陆衍用脚一勾，一柄大刀飞了过去。 匪首纵身一闪，大刀插入墙板。 陆衍想到甄苏所受的苦，心下大恨，他要杀光这些水匪，让他们一个不剩。 此念一转，握住大刀的再动，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最后几人武功不俗，陆衍招招狠辣，因为愤怒，因为愧疚，仿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啊—— 一声惨叫，陆衍挥刀砍掉一个匪首的右臂，再是扬手一挥，匪首的左腿受伤，刀抽血飞，空间里浓浓的血气。 战到最后的三个匪首，用右手使刀的，右臂不在；用左手使剑的，左臂不在；便是拳腿了得的，被陆衍纯熟、狠辣的杀人、折磨人法子，吓得胆颤心惊，双臂、双腿被打得脱臼，再无法使出半分力气。 陆衍身形灵活，再有常年征战的杀气，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水匪杀人，可他比水匪更为可怕。 刚从客房出来的匪首欲逃，陆衍挥刀而上，一声惨叫，陆衍直接从此人身后砍下脑袋，画面血腥得不忍目睹。 三个活下来的水匪，顿时惊呼：“大当家。” 陆衍定定心神，受辱之人是她吗？ 若真如此，他必须忘掉今日的事。 前世今生，这是他欠她的。 前世，他护不了她；今生，又让她承了如此折磨。 陆衍失去打开客房门的勇气。 就在他沉默之时，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姑娘！” “小兰，我被毁了，我得死……” 里头的人不是甄苏。 此刻，原在中等客房、下等客房的幸存者们陆续出来，下等客房的人未变，一个的中年男子道：“是公子制住了这些水匪？” 陆衍道：“与我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一个丫头模样的少女正扶着一个微胖仆妇打扮的，这是一对母女，陆衍记得她们，她们应该是太太、姑娘，只不知何故，现下改扮成了仆妇、丫头的样子，还将自己弄得又脏又丑，就连少女的如花容颜，此刻也变成了菜青色，仿若乡下丑村姑一般。 少女模样的答道：“船上进入水匪后，胡姑娘被水匪捉住，是她告诉水匪，说有位像嫦娥的姑娘在船上，后来……我们听有人跳河的声音，与你同行的姑娘、那位苏公子与苏公子的老仆三个人跳河了。苏公子主仆是为了救她跳的河，而那位姑娘不愿受辱跳河。” 第57章 甄二跳河 这比陆衍不敢面对她受辱还令他痛苦，受辱至少还能活着，也许今生，他还有望娶她；可她若死，他欠她两世，到底还不清。 前世，他欠她一条命，她是因他而逝。 今生，他答应护她，却在水匪事发的当晚，他醉了，她跳河。 微胖妇人轻叹了一声，“胡家主子只余胡姑娘一个，还有数名下人，唉……” 她年纪大，见的多，当时摸着黑，带着女儿换上丫头仆妇的衣服，又趁乱摸到二楼，与家中仆妇们挤在一个通铺上，这般躲过了一劫。 这次的水匪杀上等客房的太太、老爷，对中等房、下等房的人网开一面，上等房的人不是跳河便是被杀，唯一活下来的胡姑娘被水匪给污。 陆衍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当朝威武大将军陆衍，此次为护世交贤妹出门，船上的水匪已清理，诛杀水匪五十九人，还留了三名匪首活口。船家现下需要将船开回运行河道的码头，岳阳号被水匪围攻，需上报当地官衙，那三名匪首也需交给官衙彻查严审。” 护送疏真姑娘的乃是世交家的大将军，堂堂大将军需要护一个女子出门，而这女子跳了运河，现下生死不知。 胡姑娘几次想寻死，均被服侍的丫头小青拦住。 “姑娘，你死了，我们所有人也活不成了。” 陆衍从同行之人的嘴里，知晓那晚的惊险，胡姑娘为了自保，揭发甄苏是貌如嫦娥的人间绝色，甄苏性情刚烈，不愿受辱，跳下运河。 水匪头目没捉到甄苏，拿了胡姑娘出气，从昨晚到今晨，一直折磨。 她心仪苏墨，一见倾心，可苏公子却未正眼瞧她。 这一次，遭遇同样的事，甄苏跳河保全了名声，而她被污活下来。在他心里，甄苏耀如天上月，她是暗如泥中瓦砾，如何能比，失去了爱情，又被污，她如何能活？ 小青以为劝住了姑娘，可近晌时分，只听有人大呼一声：“有人跳河啦！” 水浪翻滚，胡姑娘到底是跳下了运河。 小青声嘶力竭地唤着“姑娘”，姑娘生，她能生；姑娘若死，她亦无活路。此次姑娘回岳阳，便是为了应践当年两家的婚约，回乡嫁人，可现在姑娘发生这样的事，她如何能活。 小青追随胡姑娘而去。 船上派了水手、船娘下河，只是茫茫运河哪里还能救人。 半日后，到了一处码头，岳阳号的人报了官，官衙的人抬下了五十九具水匪尸体，上等客房里的客人尸体有三具，失踪的胡姑娘主仆、苏公子主仆与疏真等人共有九个，这失踪的人当时跳了船，落入运河生死不明。 陆衍与官府、当地渔民凑了二十条渔船，沿路返回，在运河打捞尸，带着几十条在这一带一捞便是数日，随着夏日将临，在运河打捞了数具尸体，其间有两人正是上等客房的人。 岳阳号发生命案，船上留了一个管事、两名船工给陆衍使唤跑腿。 管事道：“早前那一拨水匪，是从江南漕运流窜过来的，最初只有几个人，因在漕运杀了人，不敢在那边再待，便到了湘省一带，拉了人入伙，从几人变成了几十人、上百人，那几十个人只是一处小水寨的水匪。” 陆衍道：“我已八百里加急传讯皇上、二殿下，自请清理京湘运河匪患。” 管事长身一揖，“有陆大将军出手，定能保京湘运河一带畅通平安。” “已经六日了，还是未能打捞到疏真姑娘？” “没捞到便是好事，幸许她还好好的活着。” 陆衍既想捞到人，又怕捞到。 找不到，说明她还活着。 若是捞到了，今生唯有余恨。 他欠她的，这一次无法再偿还，只要她活着，便会有机会。 被她所拒，他喝酒浇愁，关键时候无法庇护于她，他心里暗暗地发誓：若是上苍庇佑苏娘活着，我陆衍对天起誓，从今往后再不饮酒。 * 六月景色迷人，京城茗香楼外，绿树成荫，鲜花盛开，书画社的人照常在林间、凉亭吹风纳凉时，再写几幅字，绘几幅丹青，自视才子、雅士的公子、贵女们附庸一回风雅。 烈日炎炎，男子的折扇不离手，女子的团扇、锦扇从早捧到晚。赏不尽的荷塘莲花，人比花娇；望不尽的千顷绿色，盛紫碧光；在浓翠碧荫中吹吹风，躲躲凉，最是惬意。 二皇子府里，二皇子看罢陆衍写来的书信，微蹙眉头。 李福恭敬地道：“殿下，陆大将军说什么？” “唉，他护送甄二小丫头去岳阳府，偏他贪杯吃醉，夜里被水匪围攻。甄二不甘被捉受辱跳下运河，至今生死未明。陆衍请朝廷发令出兵，要清理京湘运河的匪祸，说运河两岸不宁，乃是大忌。 依本王之见，说得人模人样，其实他是为了替甄二报仇。甄二跳下运河好些天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福祖孙三人俱念着甄苏的大恩，没有甄苏，他的两个侄孙不会亲人相聚。 李福道：“殿下，这事需要告诉九公主、长乐郡主？她们自嘉柔县主离京，可没少念叨。” “若是说了，她们定会聚在一处伤心难过，少不得再哭上一场，切莫传出去，让陆衍再寻寻人。若是命不当绝，必能绝处逢生。”二皇子叹了一声，“这甄二瞧着柔柔弱弱，为保名节，跳入运河，真坚贞刚烈女也！” 李福想到自己的侄孙儿，将甄二视若青梅竹马的朋友，尤其是李延庆，更视甄二仿若心中的仙子一般，要知道甄二生死不明，怕是心里会很难过。 二皇子起身，“我且去父皇那里说说情，运河匪患不除，确实大患。既然陆衍志在海清河晏，本王就助他一臂之力。本王就想瞧瞧，他能打跑启丹，可能治理运河匪患。” 若是能够清除，陆衍在仕途便能更进一步，能在北方征战，却不一定能打得了水仗、船战。若他做到，便是全能将才、帅才，就算是老皇帝也会重用。 老皇帝可是极爱人才的人，尤其是对寒门出身的，更为信任。 二皇子收到陆衍的文书不久，老皇帝已经收到呈来的文书，说陆衍在湘省大荣码头杀水匪五十九，活捉三位水匪头目，救得一船之人。 老皇帝心下大喜，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诛杀几十人，委实神通。 “启禀皇上，二皇子求见！” “宣——” 第58章 伪装夫妻 二皇子迈入大殿，行罢了礼，递上陆衍的请奏文书。 老皇帝一目数行，看罢之后，“二郎以为如何？” “父皇，运河匪患在前朝时就让朝廷颇是头痛，可运河乃交通要道。父皇登基之初，也曾数次清剿，除不掉。解不了，漕帮、江湖各种人马都想从运河水运交流之中分一杯羹，他们分走的好处，都是朝廷的税赋，是整个天下的商路、商机。 陆衍有志清理京湘运河匪患，父皇何不派几个武官襄助，成，可进一步清理运河匪患，将运河从江湖、漕帮这里夺回运来。” 老皇帝年轻那会儿，雄心勃勃，可后来事务繁多，清剿一次运河，所耗颇大，那些江湖中人见朝廷的兵马到了，化匪为民，待朝廷的兵马一走，再由民转匪，前朝拿他们没法子，到了老皇帝这里，他同样对此没法子。 招安的法子用过，可这些不为所动。 二皇子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运河水道的大肉饼，若有十分，朝廷三分，商贾二分，另五分都在江湖、漕帮。” 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朝廷对运河水道的管辖还不如漕帮、江湖各派。 老皇帝道：“朕传几位重臣商议，派兵襄助。” 二皇子有心清理运河匪患，老皇帝二十多年前做过两次，劳命伤财，且对方太过退让，不接受朝廷招安，也不好分守己，但凡过往船只，必须与这一路的帮派缴纳好处费，在江南原是二两银子一匹的茧绸，待到京城时，最低售价便是八两银子，这涨出的六两便是几派瓜分了利益。 “儿臣乃当世明君，为民所想，一旦运河匪患清理，江南的粮食、布帛将会便宜许多。”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老皇帝才会爽快答应，他想知道陆衍能不能清理匪患？ 数日后，君臣商议后，选了三位武官襄助陆衍，派兵两万人马归陆衍统领，开始清理运河匪患，陆衍为主将，总领运河匪患之事。 * 且说甄苏，落河之后，虽有苏七叔、苏墨识水性，而她自己也略懂一些，可怎奈那是广阔的运河，没多久便没了理智，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再醒来时，苏墨主仆已带着她到了岸边，不知是游到岸，还是被运河的渔民所救，他们三人得救，住在一户渔民家中。 甄苏获救之时，遍体滚烫，病得不省人事。 苏七叔连连咳嗽，虽是习武之人，在运河里泡得太久。 苏墨拿了身上值钱的玉佩：“七叔，你拿这玉佩去镇上典当，换成银钱再请个郎中回来，你的病得瞧，贤妹的病更得治。” “公子且好生将养，我去去就回。” 这枚玉佩价值不菲，只是落水之后，身上的银子没了，银票又在行李里，唉，命都快没了，如何顾得那些身外之物。只是玉佩是江南苏氏的祖传之物，只能活当，不能死当。 苏七叔与渔村的人到了大荣镇，是镇也是此地离运河最近的码头，北边临水为码头，南边靠山林为镇，依山傍水，柳绿花红，正值盛夏，确是一处游览胜地。 苏七叔选了一家老字号的当铺，递过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祖传之物，活当！” “活当半年，五十两银子，赎回时需付一百两银子；活当一月，五十两银子，一月后付六十两银子赎回；活当三月，五十两银子，三月后付七十两银子赎回。”老账房将三种法子说罢，“客官要典哪一种？” “活当三月。” “好！” 对方详细地写了玉佩形状、颜色，再给了一张当铺，付了五十两银票。 苏七叔得了银票，换成银子，先去医馆为自己诊脉抓药，又请郎中去一趟渔村。 甄苏额头滚烫，时冷时热，冷时如堕落冰窖，热时似烈焰焚身。她行走在满是钢筋水泥的建筑群中，路上飞奔着铁盒子，她很是好奇，这里似曾来过，她看到一个女青年一身盛装，高扎着马尾辩，心情激动地道：“苏真！加油！这是你踏入社会第一次面试，你一定行的。” 是了，她忆起来了，苏真，不是化名，而是她前世唤作“苏真”，她是一个叫苏真的现代女子，大学毕业进入一家大公司面试，成功进入公司。三年后因工作业绩不错，升任副经理，却在请同事们欢宴时一醉之后穿越。 之后呢？她变成了甄苏，成了苏绾怀里刚出生的女婴。往事历历，只是脑海里恢复苏真那世的记忆，前世甄苏是怎么回事？像有过这样的经历，又如同一场梦。 那是她？亦或前世的她忘却了现代那一世的记忆。 她回来了，她成了拥有前两世记忆的“甄苏”也是“苏真”。 中年郎中诊脉，“外邪寒气入体，吃几副药就好，但现下身子滚烫，还是助以针灸之法退烧。” 苏墨道：“救人要紧，请先生下针。” 中年郎中写了一个方子，苏墨取了银子令渔户家的半大小子去镇上抓药，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甄苏身边。 甄苏退热，当天夜里，苏七叔也病倒了，同样浑身滚烫，只得请了渔户家的大哥去了镇上，将郎中请回，苏七叔年岁略长，这次郎中给开了好药，只一副药就花了五两银子，且半夜出诊再额外收五两。 苏墨从小到大，哪里做过上灶生火的事，一下子病倒两人，不得不硬撑着，煎药、熬药，请了渔家大嫂传授，渔家大嫂白日要晒网、补网，还得随丈夫出河打渔、卖鱼，苏墨只得笨拙地亲力亲为。 甄苏昏迷了三天，醒来时，遍体酸痛难耐。睁眼时，看着近午的阳光照在窗棂上，窗前趴着一个人，睡得正香，那清俊秀雅的眉眼正是苏墨，他分明清瘦了许多。 不远处的榻上还有一人，是苏七叔，正睡得昏沉。 她病了，被他守护，即便他是文弱书生，却在危难之时，舍命相护，这样的人值得信赖，也值得她托付终身。 甄苏刚坐起身，便听外头传来一个湘省口音的孩子声音：“苏秀才，我将你娘子的药熬好了，照你说的，三碗水熬成一碗，五文钱。” 苏秀才，唤的是苏黑，这“秀才娘子”莫不是她？ 甄苏火速躺回去，佯装假睡。 第59章 生病 苏墨睁开眼，“三安，谢了。”他从衣袖里摸着五枚铜钱，进来的孩子生得黑黝，手里捧着一碗汤药，搁下药碗接了铜钱，眼睛望向一边的床上，“秀才娘子还没醒？” “郎中说吃三剂药就能醒。” “我们大荣镇的李郎中是出名的神医，他说三济药后能醒必是能醒。”叫三安的半大孩子看着手里握着的几枚铜钱，他终于也能自己赚钱了，“苏秀才，你家还有一个病人，我可以继续帮忙熬药。我娘常年卧病在床，我最是会煎药，火候把握得极好，整个渔村，没有比我更会煎药的。” 三安是隔壁的孩子，苏墨三人借住的人家、家主冯顺一是三安的大。，大安的父亲唤作冯顺二，兄弟俩成家后便分了家，冯顺一是长兄，夫妻二人健康本分，将当年新建的屋子给了胞弟冯顺二。 冯顺二的妻子体弱多病，尤其是生下三安后，冯顺二妻便常年卧病在床，家里穷可经不住买药钱，冯顺二与三安便时不时步行十几里、二十几里进山扯些草药回来，晒干了煎煮给妻子喝。 三安说他是全村最为煎药的人，这话还真不假，他爹娘只生了他一个，便只生他一个，他娘就毁了身子，有娘疼总比没有强，她娘虽常年病着，但针线活好，人也温温柔柔，冯顺二父子觉得有这么个女人在，家就是完整的。 冯顺二敬妻、疼妻，三安更是孝顺娘。 冯顺二家日子比大哥家略显艰难，每次父子俩轮流跟着大哥一家出海，带回一些鱼蟹虾卖，不好售时，就腌制成咸鱼，留到冬天不上运河时自家吃。 苏墨拿出一包药，“这是七叔的风寒咳嗽药，三碗煎一碗，得煎三顿，照你说的，一顿付你五文钱。” “好嘞！我一定煎好，药煎好就送来。”三安接过药，煎三回便是十五纹钱，赚了钱交给娘保管，到得年底，给娘买一身暖和的冬衣，也许娘穿暖和了，明年就会少生病。 三安提了药包，“药温了，记得让你娘子吃药，可不能凉了，凉了的汤药，药力大失。” 半大的小孩子颇是操心地叮嘱。 苏墨笑应：“好了，我知道。” 三安提药离开。 甄苏在想，她昏迷不醒，如此苦的汤药，他是如何给自己喂进去的。小时候住在苏家，有外祖、外祖母疼爱，为了撒娇讨宠，每每生病就不愿好好吃药，非得外祖母、小舅母说上一大箩筐的好话、软话，宠着、哄着才会吃下去。 小孩子，不过是恃宠而骄，也因为有人疼爱，才更为娇气。 甄苏也好，苏真也罢，还真不惧吃苦药，苦药什么，她还特别抗痛。甄苏在陆家八年，生病时，但凡有人捧了汤药，捧着一口气就喝了。她想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活，哪怕是嫁入农家，做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咸鱼，她更想活得长久。 甄苏在脑海里幻想了数种苏墨喂她吃药，心跳加速，他说她是他的娘子，刚才那小孩唤他“苏秀才”，却叫她“秀才娘子”，真是太羞人了。还有，他喂她药，不会是对着嘴儿喂的，将他口里的药渡到她嘴里，这不是亲亲了？ 甄苏继续装睡，她想知道苏墨如何给自己喂药。 药温凉了，苏墨捧着近了榻前，拿了一方汗巾子垫在她的下颌，再拿了一段空心的竹子，上头是杂货铺子里店家用来打酒、打醋用的漏斗。 漏斗加竹子给灌的？她是人，不是牛马啊，天啦，这也太粗鲁了，是用竹子直达咽喉，也不怕将人灌死。 甄苏看着苏墨拿出“工具”，再不偷瞄，而是腾的一下睁开双眼。 苏墨笑得意味深长，“醒了，醒了便起来喝药。” 甄苏有种被抓包的尴尬，“你……一早就知道我醒了？” 苏墨未答话。 甄苏忆起在跳下运河时，她似乎听到他说“我会凫水”的话，苏七叔的武功那么好，苏墨生得俊美，能外出游历，必是会些剑术、武功之内，“你会武功？” 苏墨道：“不敢说如何高强，自保足矣。” 甄苏道：“自保足矣？遇强则强，天下武功厉害的人可不少。” 苏墨捧着药碗，“你若怕吃苦药，我就像最近几回这般，使此物给你灌下去。” 甄苏看着“工具”，扫了些旁边病榻上的人，“我不信你拿这工具给苏七叔灌药？” 苏墨温雅如初，声音好听得能让耳朵怀孕，“七叔并未像你一样病得不醒人事，一直是自己喝药，你无法自己喝，方用权宜之计，用工具给你灌下去。” 甄苏的脸暗了又暗，拿这等工具灌，当她牛马畜牲？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看来真是她想多了，可她不信他真拿此物灌的药。“你如此粗鲁，哪个姑娘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苏墨回道：“这人不是贤妹？” 整个渔村的人都以为他们夫妻带了一个老仆出门，却意外船毁人掉运河中。 他们是假夫妻，因旁人误会，为了名声，只是默认了他们的看法，若是解释反而更是麻烦。 甄苏坐起身，当即发现自己换了衣衫，正待细问，苏墨道：“冯大嫂与她的闺女与你换的，你的衣裙已经干了，叠放在床尾。” 床尾放了一叠衣裙，叠放得整整齐齐，一根银钗子静静地躺在衣裙上，她看了衣裙，再看了自己腕上的银镯圈子，这内里是空心的，银票都在里头，有银票就有路资，她便能找到外祖。 甄苏身上穿的是冯大嫂的衫子，冯大嫂比她胖壮，穿在身上很不合身。 她接过苏墨递来的药碗，蹙了一下眉头，闭上眼睛，仿若果决赴刑场，一口气将汤药饮尽，不知是天气炎热，又或是太苦，饮下之后，遍体出了一层薄汗。 苏墨递过一碟蜜饯，“吃两枚甜甜嘴。” 甄苏取了一枚含在嘴里，四下张望，“谢天谢地，我们都还活着，不知船上有多少人能活？” 苏墨道：“朝廷所掌码头俱集中在江南一带。从京城到岳阳府，这一路，有大半码头掌在江湖门派。” 江南富庶又有“天下粮仓”之美誉，不仅粮食便是布帛、茶叶等货物也不知凡几。故大齐立朝之后，掌控了江南所有的粮食、财富，大小码头俱握在朝廷手里。在江南一带建立了大小“船舶司”，对进出码头的大小船征收税赋，进行统一调派、管理。 第60章 共患难 甄苏道：“你此次出门不仅是游历？” “江南苏家对子孙的教导是从前朝便传下来的习俗，不养废才，只要是儿郎，讲究自立自强，我出来行走是为增长见识，但也是了晓百姓疾苦。” 甄苏觉得这话不尽详实，他不愿多说，她不好多加追问，刨根究底。 她双眸凝视在苏墨的腰间，腰上缺少了什么，眼前掠过一枚漂亮的羊脂白玉佩，“你的玉佩哪儿去了？” 苏墨用手拢了一下，“小事尔，不足挂齿。” 苏七叔与甄苏都病了，他总得保住二人的性命，也亏得换了银钱，否则这几日的药钱便没有。 衣衫还是那日落水时的，头上的银簪子没了，用的是一根木簪，除了身上的茧绸袍子，再无值钱的地方。 甄苏心下一沉，这次他救了自己一命。在跳下运河时，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河水涌灌嘴里，不由自己地往咽喉里灌，她本来地知道若是水灌入肺部，就算保了命，也会落下病根，频住了呼吸，不让水顺鼻腔。 苏墨最心爱的羊脂白玉佩没了，被他典当了。 “贤妹小憩，我去隔壁瞧瞧七叔的药。” 甄苏道：“近来辛苦仁兄。” 苏墨出了屋。 甄苏扭头看着小榻上的人，这张床榻大且还挂了帐子，能防蚊虫，苏七叔所用是一张只容一人躺下的小榻。 苏七叔动了一下，甄苏道：“七叔，仁兄的玉佩是不是当了？典当何处？” 苏七叔道：“待到岳阳府就能弄来银钱，再赎回来。现下出门在外，平安健康最重要。” 玉佩不重要，典了玉佩能换银钱，也能请来郎中。 甄苏缩到榻上，盖上薄衾，将手腕上的空心圆镯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卷银票，拢共也不过三张，每张约是千两银票，再拿了一张出来。 她垂下帐子，躲在薄衾里换上自己的衣裙，她已醒转不好再躺在床榻上，耳朵上的耳坠子没了，定是掉到了运河。身上的首饰只余手腕上的圆柱银镯与一根银钗子。 甄苏扱上鞋，这不是她的鞋，而是渔村妇人的散鞋。 “七叔，那张榻宽些，你与苏兄用。苏兄又倦又累，再睡不好会累病。” 苏七叔本想拒绝，可甄苏说苏墨太累，他甚心疼，爽快地起身，移到了那张大榻上。 甄苏见乌盆里有清水，端了乌盆用布将小榻上擦了一遍。 她不习惯在沾有别人汗液的榻上睡觉，一股子他人的汗味，六月天气炎热，小榻上没有薄衾，早前苏七叔盖的是自己的外衫。 苏七叔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大榻，他因染了风寒，再因心肺灌了河水，近来一直咳嗽不止，郎中是寒邪入体，施针灸、下药，病情未加重，也只是稳住了，想要康复怕还得吃上一阵子的汤药。 甄苏将小榻擦了一遍，重新到外头打了清水，将大榻亦干干净净地擦了一遍。 “七叔，你还病着，且上榻歇着罢，你身上的衣衫都有汗味了，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苏七叔微愣，“这如何使得，你染了风寒未愈，沾不得凉水。” “七叔，炎炎夏日，水温不凉。” “要不让公子付钱给村里的妇人，请他们代为浆洗。” 甄苏面露难色。 苏七叔明白了，她没有钱。 甄苏道：“七叔，把苏兄的玉佩当票给我，我明日去镇上将玉佩赎回来？” 苏七叔面露讶色，“你有钱？” 甄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得到镇上钱庄才能兑换成银子。” 出门在外，藏钱的地方是越多越好，她的随身包袱里有银票、银钱，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两，但更多的都藏在手腕的圆柱空心镯里，内里可以藏银票。 苏七叔道：“明日，我随你一起到镇上。” “好。” 被甄苏不幸言中，翌日天亮时，苏墨病倒了，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面容煞白，吓得苏七叔当即使了银子，从渔村里雇了马车，将苏墨送入镇上医馆。 甄苏拿了一张千两的银票，兑换成十张五十两的，又兑了五十两银子，与人打听一番，索性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院安顿下来，在成衣铺子替七叔、苏墨买了换洗的衣衫、鞋袜，再备了一些式样简朴的男子首饰。 她从苏七叔那里将苏墨的玉佩当票取回来，从当铺里花钱将羊脂白玉佩赎了回来。 甄苏使了一百二十纹钱，请了镇上的妇人将两间小屋拾掇好，本想添薄衾，想着此物用途不大，便改买了三件秋披风，可作夜里的薄衾使，早晚寒凉时还能披披。 甄苏忙了一上午，之后去医馆。 苏墨刚在医馆里吃了汤药。 甄苏醒来，他又病了，现下不是一个人吃药，而是三个人都需吃药。 苏七叔道：“疏姑娘，你的胆儿也太大了，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就敢乱跑。” 就不怕遇上拍花子，拍花子最喜欢抓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像甄苏的抓住一下子就能买一笔银钱。 甄苏道：“七叔、苏兄，我在镇上租了个小院，我来接你们过去，住在镇上出行方便，瞧病将养也方便，走罢。” 冯慧娘一脸不舍。 冯大安道：“你们这……这就住镇上了？” 这对夫妻男的俊，女的美，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人。 但凡是女人，面对苏墨这样的就会心动，冯慧娘看着苏墨的眼神，与船上的胡姑娘没有二样，胡姑娘是回岳阳府完婚，可一见苏墨，满心满眼全是他。她们看他的眼神有情且温柔，偶尔还有野狼瞧白兔的眼光，是想吞噬，想拥有。 甄苏从钱袋里取出两锭元宝，一枚足有五两重，“大安兄弟，多谢这几日你家对我们的照顾。” 冯慧娘看着这么大的元宝，他们一家多少年也赚不了十两银子，这元宝也太大了，很是耀眼。“你有钱？为什么还让苏秀才典当祖传玉佩？” 她又觉是不对，将甄苏带回来时，三个人里唯有甄苏昏迷，另两个男人很清醒，她猛地提高了嗓门：“你……你不会把苏秀才的玉佩给卖了罢，我听说这种祖传之物很值钱的，你这个女人……” 她相貌不如甄苏，明知二人有差距，依旧按不住嫉妒，苏秀才生得好又有才华，性子更好，是闺中女儿最理想的夫婿。冯慧娘想寻甄苏的缺点，今儿终于寻到了，原来这女人就是个败家娘们，把人家苏秀才的祖传之物给卖了。 第61章 斥责 甄苏道：“出门在外，日子总得过下去。” “秀才娘子，你怎能这样？那可是苏秀才的祖传宝物，你给卖了换钱。哥，我们不能收这钱，这可是卖了苏秀才祖传宝物的钱……” 冯大安又不是傻的，这三人是他们一家几口在河滩上发现，也是他们带回家，人家付十两银子是感谢。虽不是从河里救起来的，但到底借了屋子住，还在家里吃了几日饭，收点钱，对方心安，他也高兴。有了这钱，他就能娶个媳妇了。 甄苏恭敬地道：“这些日子多谢顺一叔、顺一婶照应，下次你们到镇子，可到南二巷六号宅子来瞧我们。” 冯慧娘以为甄苏是默认卖了苏秀才的东西，当即恼道：“你就是败家娘们，苏七叔都未舍得卖，可你倒好，把人家宝物卖了。苏秀才倒了大霉，才娶了你这么个女人。” 她颇是不平，苏秀才是瞧到对方生得好吧？ 好看管屁用，主要得会过日子。 冯大安道：“慧娘，你说什么呢？好了，回家！” 他藏好银元宝，贴身放到怀里，拉了冯慧娘往外头走。 冯慧娘絮叨着继续骂咧：“败家娘们，照她这样花钱，再多的钱都被她糟践了，住我们家不好，非得在镇上租屋子。镇上的租金得多贵，一个月可得几两银子，要是租个好的，就更贵了……” 甄苏看着义愤填膺的冯慧娘，幸灾乐祸地道：“苏兄，若不是我，你这次可招惹桃花了，慧娘看上你了。” “我不是已有妻室？”苏墨又占她便宜，在这上头，她就未讨得好。 甄苏刷的一下脸便红透了，“你得谢我替你断了一桩姻缘。” 三人出得医馆，甄苏领路在先。 泰康镇虽小镇，却比寻常的镇子大上两三倍，镇中央是坊市，周围是民居，每方有三巷，唤东一巷、东二巷、东三巷，而他们租了南边小院，在南二巷六号宅子，因泰康镇离泰康码头近，这里繁华热闹。 甄苏推开小院门，这院子很小，正房两间：一间堂屋，一间长者居住的上房；东厢是一间杂库房、一间厨房；西厢是两间卧室。 三间卧室，正好三人一人一间，住在这里也能更方便些。 邻里的妇人正好打扫干净，“疏娘子，打扫好了，厨房、卧室都擦了一遍，可干净了。” 甄苏付了铜钱。 妇人哈着腰，“疏娘子有活计，可以唤我。” “回头家里要浆洗一些衣衫，还得有劳大嫂。” “有活计了，你唤一声，我收的便宜了，内衫、外袍算全套只收三纹钱。” 甄苏送走妇人。 苏墨住到了东屋，苏七叔住了临院门的西屋，甄苏则住了另一间西屋，三人各自安顿下来，灶上该熬药的熬药，这次甄苏买了三只药罐，三个人都病了，需得吃药调理，三只药罐的式样各不一样，最易分辩。 苏墨进入东屋时，发现榻上叠放了一套新衫，鞋、袜俱全，上头还有男子的汗巾子、银簪子，心头微微一暖，他身上的衣衫又汗又臭，需得沐浴再换上。 甄苏前世在陆家生活八年，早前不会的，后来都学会了，现下更恢复了苏真的记忆，正在厨房里烧热水。 苏七叔捧起榻上的一套新衫，抖开外袍时，里头掉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没有备薄衾，倒是备了一件披风，可作薄衾使。 苏七叔觉得甄苏与寻常的女子不同，一个人租了小院，将这里安排得妥妥帖帖，借住别人家，哪里有租一处小院来得方便。 苏墨直至沐浴更衣时，才看到外袍里掉出几张银票，一张五十两，足有三百两银票，不用问，这是甄苏藏进去，再往里一翻时，发现内衫的系带上绑着被他典当的祖传玉佩，除了这玉佩，不有一个式样普通，瞧上去只值几两银子的玉佩。 甄苏是觉得他的玉佩品质太好，所以备了一块廉价的冲门面，贵族男子不佩玉佩有失礼仪，君子当如玉，时下但凡是个读书人，都爱佩美玉。 甄苏又吃了两日汤药，大好了，三人里她的身子最弱，但亦好得最快。 最为强壮的苏七叔依旧夜里咳嗽不止，早晚之时，身上披着秋衫披风。 苏墨病了，早前是声音沙哑，没几日犯了与苏七叔一样的病，夜里不停咳嗽。 甄苏跑前跑后地照顾病人，抓药、煎药，做一日三餐的饭菜，因他们咳嗽，所有腥辣之物沾不得，她只得割了猪肉回来，剁成肉丸子，辅上菜叶、番茄，再做上一些米饭就着吃。 白菜肉丸子、菜叶滑肉片、酥肉汤，甄苏变着方儿地给两人补营养，她蒸不好包子、馒头，就从外头买，苏墨、苏七叔看到了这个柔软女子的坚韧，任劳任怨，早前是他们救她，可现下，何曾不是她救了他们主仆。 主仆二人要吃药，还得吃饭、住屋，这些钱全是她花的。 甄苏觉得只备一套换洗衣衫太少，又给三人再添置了一套，因为忙进忙出，她感觉自己更有力气，就似回到前世时那段安宁静好的岁月。 这日一大早，甄苏刚起来，正挽袖洗手，准备下厨做饭，传来一阵敲门声。 冯慧娘站在院门口，手里拧了两条偌大的河鱼，“秀才娘子，我与哥到镇上卖鱼，挑了两条送你们。” 甄苏笑道：“慧娘今儿起这么早？” “早什么呀，今儿是赶大集，我爹他们四更天就上运河打鱼，赶着天早到镇上卖鱼，再晚可就卖不出去了。今儿晌午，我和我哥、三安在你家用饭，记得帮我们做上饭。” “你们在镇上坊市还是码头菜市卖鱼？” “镇上坊市。” “吃过早饭没？” “我们买大馒头吃了，与我们兄妹三做午饭就好。” 冯慧娘爱骂甄苏是“败家娘们”，同情、可怜苏秀才娶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娘子。来了几次后，发现甄苏对家务活计干得不错，浆洗、做饭都不差。至少上次来时，甄苏做的酥肉三鲜菜很合她的胃口，冯慧娘便做不出那味儿，酥肉更是她从未吃过的。 甄苏接了大鱼，拧回厨房，放到大木盆里，取了几瓢清水加进去。 冯慧娘忙着去镇上的菜市卖鱼。 第62章 体弱 甄苏熬了米粥，小菜是腌制的，买最一个小陶罐，做了一罐泡菜。这是苏真时与一位四川籍的大学室友学来的，这位室友做得一手的地道好泡菜，连带着同室的另三位室友个个学会做泡菜。 甄苏在泡菜里放了冰糖，很受苏墨与苏七叔的喜爱，一日三餐，每餐都有一盘泡菜配饭，餐餐吃得精光。 苏墨已经痊愈，苏七叔吹风、微凉时会咳嗽不止，李郎中说这病得送远些，否则就会落下病根，现下每三日就去李郎中的医馆诊一次脉，新抓一副药回来熬。 做完晨食，三人吃罢，甄苏歇了一会儿，拿了三人的衣衫交给隔壁大嫂浆洗，大嫂洗衣，还给煴烫平整。早前的茧绸在盛夏洗过两回，颜色就变得发白，成了半新的衣裳，与现代的真正没法比，现代人早不穿打补丁的，好些衣且，颜色都未变就过时、不喜，丢到垃圾桶里。 甄苏送完脏衣，她的内衫自来是自己洗的，免得被人说嘴。 回来后，忙着处理两条大鱼，今晌她得做红烧鱼，再做一道回锅肉，配两道爽口的素菜即可，她的绝活泡菜算一道，只需备三样菜即可。 近晌时分，冯慧娘带了三安过来吃饭。 一进来闻到饭菜香味，三安止不住地连连吞咽，上次在甄苏这里吃过两回，回味无穷。 甄苏探出脑袋，“你们且坐，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冯慧娘自叹自己的厨艺不如秀才娘子，还是觉得秀才娘子不会过日子。苏秀才的家当，早晚得被她败光，哪有天天吃肉的，可人家还真就如此，肉丸子、滑肉片、酥肉、清炖变着花样的，每天都吃肉。 冯慧娘看看苏墨，见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就连苏七叔近来似乎白胖了不少。“苏秀才，你娘子又天天买肉吃？” 三安觉得堂姐多事，人家吃什么与她何干，每次都问这话。 苏墨未答。 冯慧娘提高嗓门：“秀才娘子，你还真不会过日子，不年不节的，你就这么折腾，见天吃肉，就算苏秀才那块祖传玉佩值钱，也没你这样花使。” 甄苏已经习惯了，冯慧娘是热心肠，担心她把钱祸害光了，一手一只大碗的红烧鱼块，往堂屋的桌子上一放，“李郎中说了，七叔与秀才得吃好些，不然这身子就亏了。李郎中都说是我给他们吃得好，秀才才好得快，与其买药瞧病，不如买肉养身，你说是吧？” 冯慧娘轻哼一声，“你就是歪理。” 甄苏道：“我不是歪理，京城的大户人家、宫里的娘娘，都是养身食材少吃药，他们很少生病，就是因为吃得好。其实三安的娘若是多吃肉，多运动，许就大好了。” 冯慧娘道：“二婶还少肉吃？我们家打鱼，日日有鱼肉吃，可这个不管用。” 三安的娘是早产儿，这是天生的弱症，早前家里都怕她不会生孩子，能替二叔添一个儿子便对得住冯家，三安可是他娘拿了命换来的，二婶虽然体弱，但人还是极好的，有这么一个人，二叔一家就是完整的。 “哪有一直吃鱼肉的，鸡蛋、猪肉也得吃。”甄苏笑道，“我今儿做了肉沫鸡蛋羹，回头你尝尝，这可是大户人家的菜式。” 冯慧娘不再接话，啐骂了一句“你真会败家，苏秀才就依着你，一点都不会过日子。”她吃过最好吃的酥肉是在甄苏这儿，最香的猪肉丸子也是。在泰康镇，十斤白菜就能换一斤鱼，猪肉可比鱼贵多了。 冯慧娘见她摆饭，跟着甄苏进了厨房，捧了菜到堂屋。 甄苏将米饭盛入一个大钵里捧过去。 几人坐下，盛了米饭，甄苏再取了一个大钵，各种菜取了一些，这一份是给冯大安的，回头姐弟二人吃了，还得给冯大安送饭过去。 三安道：“湘省运河一带的百姓很快就能盼来好日子。” 这一句说得很是突兀。 甄苏微微一凝。 苏墨问道：“朝廷出兵了？” 冯慧娘赞道：“秀才不出门，能晓天下事，苏秀才你一语说破。” 三安道：“皇帝派了威武大将军清剿运河水匪。” 冯慧娘道：“听说上个月在湘省运河发生了一桩大案，一群水匪抢劫当朝郡主。郡主是个刚烈的，不愿被抓受辱，跳下运河，护送郡主的正是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大怒，禀奏朝廷出兵，冲冠一怒为郡主，定要剿平湘省运河水匪为郡主报仇雪恨！” 苏墨、苏七叔暗自审视甄苏。 甄苏一脸迷惑：威武大将军陆衍，她认识啊！陆衍护送的郡主是她？她不知道自己是郡主，应该不是她，必是以讹传讹，传到后头，她就变成郡主。 对，一定是这样。 冯三安道：“大家都说郡主性子刚烈，颇得皇帝看重的后辈侄女，却因水匪猖厥没了，大将军来势凶猛，从京城到湘省这一带一路过来，已经灭了……灭了……数万水匪。” 水匪寨子少则几十人，多则几百人，那上千人在水寨在十八年前就被当今德治皇帝灭光了，但凡有上千人的水寨必先引来朝廷派兵围剿，但现下这几百人大小的水寨也颇是让朝廷头疼。 冯慧娘道：“今儿菜市可热闹，连茶楼都说皇家郡主性刚烈跳运河，大将军一怒请旨平匪患的故事。从京城到湘省，发兵二十万，已清十八处水寨……” 为了生动可信，说书人编出十八处水寨，数万水匪，真能吹。德治皇帝登基后，但凡上千人的绿林寨子，一概被定罪为“叛军”，有一处灭一处。这些年天下的绿林，从来没有超过八百人的寨子，有些运气不好，明明三四百人，被仇家盯上，上报官府，也说成是一千多人的叛军寨子。 甄苏琢磨的是：这个跳河的人，不会真是她？ 陆衍真怒了，那天夜里他去哪儿了？往早前，他在岳阳号大厅里喝闷酒，她与他再无可能，她说的是实话。 苏墨道：“那位郡主是京城皇家哪位王爷之女？” 冯三安道：“所有人都说，那位郡主长得顶顶好看，是个天仙般的人物，颇得圣心，听说恭王府的长乐郡主听说姐妹没了，特意包了一艘船，从京城寻到湘省。威武大将军在前头打仗剿匪，她在后面寻人。” 第63章 惩恶霸 冯慧娘道：“恭王是名动天下的一代贤王，现在一位皇家郡主死在湘省运河，这一路的官员都怕与此事扯上干系，到时候被治了大罪。” 郡主死在运河，恭王府的长乐郡主更一路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甄苏心下感动，她与长乐郡主交情不深，也不过见过一回，第一次见面，她就替自己教训荣唯。现下听说她出事，还不远千里到了湘省一带，借着水路打听她的消息。 人的一生，能得一知己足矣，而如此看重她，想寻到她的人更是寥寥可数，仅是长乐郡主此举，便胜过她凉薄的父亲。 “长乐郡主有一根得皇帝赏赐的金鞭，上打奸臣，下打刁民。听说在百花县时，这位郡主登岸之时，正好瞧到万公子强抢民女，拿着鞭子把万公子给抽死了……” 长乐郡主自小习武，却是京城贵女书画社的副社长，因着皇家屡屡有养面首、不守妇道的公主、郡主，皇帝、恭王觉得女儿们钻研书画技艺，倒也高雅，两位都颇是支持。 只长乐郡主因是恭王的老来嫡女，年纪比恭王的长孙还小几岁，打小疼爱，再有皇帝对嫡侄女更是骄纵，还赏了一根金鞭。 长乐郡主拿着鞭子谁都敢打，换作旁人，这许是没有，可被她瞧到作恶的万公子，直接将人给抽死还真有可能。 甄苏觉得有些头疼，万公子，不会是万贵妃娘家、故里的娘家侄儿？ 万贵妃届时这一哭二闹，再哭闹也斗不过被皇帝视为至亲手足恭王家的嫡侄女长乐，长乐是皇家嫡郡主。万贵妃娘家侄儿作恶，被路见不平的长乐郡主用鞭子抽死，她还能告状、报仇不成？ 除非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得了天下，届时寻了由头发作。只要四皇子得不了天下，万贵妃想替侄儿报仇那就是一场笑话。 三安道：“菜市小戏台上，今儿说书先生在讲‘万公子当街逞凶，嫡郡主勇惩恶霸’，百花县上下的乡绅百姓与打死恶霸的长乐郡主敲罗打鼓送礼物，感谢郡主惩治恶霸，救得百花县无数良家民女……” 她现在越发觉得，那个为保名节，跳下运河的郡主极有可能是她，更未想到的是，颇有侠义之名的长乐郡主会雇船离京寻她，长乐郡主在百花县干出这么一桩大事。 前世，长乐郡主直至后来嫁人，都在京城、洛阳一带住得好好的。 甄苏挠了一下头，这件事是最近发生的，怎会传得如此快，她跳运河不过一月时间，消息能传如此快，背后必有推手。 万家的名声被京湘运河一带的官员再一推，上一批弹劾折子，老皇帝定会拿万贵妃母子发作一场，他们少不得吃瓜落。 长乐郡主因身在皇家，即便有骄纵之名，但在京城更有侠义、干练、爽利之名，颇有女将军的行事作风。 九公主是才名，长乐郡主便称得上“重情重义，德勇双全”之名，被她抽死人，还助皇家赢得民心，老皇帝先护皇家名声，再护侄女，还得严惩万家纵子作恶。 甄苏看饭钵的米饭没了，“我去添饭。” 三安低声道：“天仙般跳河的郡主，有秀才娘子好看吗？” 冯慧娘当即道：“秀才娘子是百姓人家，如何能与皇家的金枝玉叶比，休得再说这样的话。” “可是大家都说郡主委实是难得一见的天仙人物，威武大将军爱慕郡主，是他请旨发兵清剿运河水匪，他要替自己的意中人报仇！” 甄苏在厨房盛饭，她敢打赌，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必有陆衍插了一手。陆衍前世活了四十几岁，从浴血沙场而来，更经历了那么多的算计，这一世他再单纯，打死也不信。 她捧了饭钵，又多取了一双筷子回到堂屋。 “七叔，我给你添饭。” 苏七叔一想到这位极有可能是郡主，当即道：“如何能劳疏姑娘，我自己来。” 冯慧娘觉得怪，早前不都是她添的饭，现在苏七叔这般客套，将手一抬，“秀才娘子，再给我添一碗饭。” 苏七叔添了自己的，当即接过冯慧娘的饭碗，添了一碗饭，姑娘是不知死活啊，敢让郡主给她添饭，不过郡主可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随和可亲，还会干家务活，想来年少时也是吃过苦头。 也许是亲娘不得宠，又或是父亲失势？ 三安道：“听说县城、州城那边发了告示，近来朝廷剿匪，让临河渔民尽量少到河上，出门的人也暂缓赶路，威武大将军的兵马很快就要到泰康了。” 甄苏垂着眼睑，快要打过来了，想来水匪、江湖各派都会安分下来，朝廷派了重兵，这会子他们定将那抢劫了皇家郡主的水匪们给恨死了。要不是这个没眼色的，也不会引得朝廷派兵围剿，就算是做样子，江湖各派势力也得夹紧尾巴老实一段时间。他们低调了，朝廷得势了，那利益分配上，就会减少好大一笔收入。 午饭用罢，冯慧娘给冯大安送饭菜。 甄苏问道：“今儿的鱼卖得好吗？” “今儿是大集，菜市卖鱼的太多。” 三安道：“泰康镇是小地方，等得未正二刻后，菜市的菜半价，鱼也便宜，这时候百姓们才上菜市买。上午采买鱼菜等物者，多是是家里过得殷实的人家。”他眼睛一亮，“泰康镇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外室、侍妾……” 三安还想多几句，被冯慧娘扯了一下，“还得看鱼摊，大哥吃饭，你得抓鱼、称鱼，走啦！” 姐弟二人离开了小院。 甄苏要收碗筷，被苏墨给抢了。 “苏兄……” “我早就痊愈了，你做饭，我来洗碗。” 甄苏抢不过，只得由了苏墨，男子下厨洗碗，这在书香世家可是从来没有的，不到片刻，只听哐啷一声，甄苏冲入厨房，苏墨手脚无措地看着地上一堆打碎的碗。 甄苏揶揄道：“秀才公在家里时没做过家务活？” 苏墨一张脸通红。 这是他第一次洗碗，他以为很容易，可锅里的水油腻，碗也油腻，怎么都水方便，真是越洗越腻滑，一个没拿稳，碗掉地下，立时摔了，不是打碎一只，而是一撂碗全碎了。 甄苏道：“碎碎平安，大吉大利！我来。” 第64章 甜瓜 她转身从墙上取出围裙，这是用乡下人常用的蓝花布扎的，围在身上，她取了扫帚将地上的碎瓷片扫入箢兜（簸箕）。 苏墨见有漏肉之鱼的一块碎片，弯腰拾捡，甄苏抬眸叮嘱道：“碎片锋利，小心手。” 然，只听苏墨倒吸一口寒气，手指被划破了，红艳艳的鲜血涌了出来，甄苏脑海里涌过无数种发生这种状况的处理方案：一，用嘴吸，可恢复了“苏真”的记忆，这最不卫生；二，寻布包起来…… 她取了清水，拉了苏墨走到清水盆前，用水冲洗伤口，冲洗完毕，又撒了盐消毒，夏天伤口包得太严实，反而不利于恢复伤口。 甄苏从灶火里拿了一块未烧过还有火的木棍，用木棍灸烧着伤口，直至伤口不再流血，苏墨静静地看着她，这一刹觉得她是倾城之美，美得惊人，原来心疼人的女子会更让人心动，“你与谁学得这般处理伤口？” “清水冲洗，盐可消毒，而火可止血，现在是夏天，这样处理是最好的，你这伤口最好不要包扎。” 苏墨笑道：“你说得就像一个懂医的小郎中。” “我就当我是小郎中好了，这几日可别沾水。”伤口不再流血了，她将火棍放回灶膛里，取了丝瓜瓤，纯熟的洗碗，将水打去，再倒了热水清洗第二遍、第三遍…… 苏墨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只觉一举一动都是美态，都说女子当学女红，针线、厨艺，而她这些都会，针线没见过，但厨艺是顶好，这些日子吃她做的饭菜，他都吃上瘾了，这会子像个木头立在旁边，看她干活。 甄苏将中午吃剩下的红烧鱼、回锅肉装到两只大碗里，将大碗放到篮子里，再将篮子掉入水井上。 甄苏看着疑惑不解的他，“寻常人间到了夏天，剩下的饭菜怕坏，就放到井上冰湃，待到晚上再拉上来，就不会酸臭腐坏，热一热就与中午的一样新鲜。” 苏墨见过冰湃甜瓜的，但从未见过冰湃剩饭剩菜的，“你在寻常人家生活过？” 前世生活过，住了八年，也知道寻常人家是如何生活，这可是一点剩饭剩菜都舍不得倒。尤其是肉、大米、大白面，更是舍不得浪费，像其他的食物剩下了还能喂猪、喂鸡，鸡能生蛋，猪能长肉。 甄苏不语，被苏墨当成了默认。 这位郡主莫不是乡野人家长大的？ 苏墨道：“晚上的碗我来洗，看你做过，我已经学会了。” 甄苏笑道：“你不必学这样的。” “你能做，为何我不能。” 他看着她的手，早前细腻若婴儿的肌肤，这些日子为了照顾生病的他与七叔，越见粗糙，她不像是乡野长大的，乡野哪有她这样好看的贵女，也不会有那样一双灵巧的双手。 虽无关怀备至，却有生死患难；虽无心心相印，却有携手的默契。四目相交，他的温柔深情瞒不了人，动情的男儿总有一份让人着迷的柔软，他的眼里有她，故而柔软；她的心里装下了他，所以情动。 这一瞬不想时光流转，就此静止，化成永恒，即便是两个发呆男女的凝望。 院门外，响起了：“甜瓜，又大又甜的甜瓜，汁多味美，可切块卖，一斤八纹钱，卖甜瓜咧——” 苏墨道了声：“我去买甜瓜！” 他近乎落荒而逃，冲出院门，看到外头有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一个妇人与几只装满甜瓜的大筐，妇人道：“秀才公可要买瓜？这可是我自家种的，今晨刚采摘的。” “有劳大嫂替我挑一个甜瓜。” “好咧，我们的瓜汁多味甜，保管明儿还想吃。” “明儿还来么？” “昨日转东街，今儿是南街，明儿我们去西街、北街。” “替我挑两个甜瓜。” 苏七叔出了院门，取了一只甜瓜，用手拍了拍，这只瓜是里头最大的，“挑这个，我们买得多，能否便宜些。” “一斤七纹，不能再少了，再少不赚钱，我们家就靠种甜瓜过日子。”大嫂神神秘秘，说给少时，还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知晓，“若有人问，切莫提我们给你家便宜了，我们年年夏天在镇上买瓜，都是相熟的，传出去，会被人说道。” 甄苏亦出了屋，正听到卖瓜大嫂说这话，“大嫂给旁人也七纹钱一斤，我听说买得多的大户，你破例给了六纹一斤。” 卖瓜大嫂不知这话是她的试探，只当对方已经知晓，凝了又凝，“你们买得多，我与你们算最低价，六纹一斤，不能再少了。” 当即过称，付了铜钱，苏七叔抱了一个极大的瓜，苏墨抱了两个三四斤重的瓜，将大瓜洗净剖开切了半个成片。 三人坐在堂屋，美美地品着甜瓜，所谓的甜瓜是苏真记忆里的西瓜，古代六纹钱一斤，相当于后世的三四块钱一斤，一两银子大概是后世的四百多元钱，甄苏对甜瓜没有多喜爱，水果里她最爱的是橘子、梨子，吃了两块再吃不下。 苏墨道：“贤妹如何知道他们最低价是六纹钱一斤？” “自来采买，量多从优，大户人家一次买得多，自是最低价，还得给管事的仆妇们再送上一些，少则数个，多则几十个。这般算下来，一斤能摊到五纹就不错。仆妇们得了好，会继续在他家采买。昨儿也有人卖瓜，是一对兄弟俩，可见种瓜、卖瓜的不止这一家。你瞧不上的生意，别人家便能瞧上。” 你嫌赚少了，可经不住别人采买量大，就算价低同样能赚钱。 苏七叔道：“疏姑娘是说薄利多销？” 甄苏微微含笑，“运河匪患从前朝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若此次清除匪患，对运河百姓、天下而言是大大有好事。” 运河不宁，天下货物难通，物价过高，江南的茧绸二两银子一匹，到了京城便要十二两银子匹，在北方或湘省岳阳府价格更高。 建立大齐之后，齐太祖、齐高祖，当今德治皇帝初登基时也得清剿过运河匪患，兵来匪化为民，兵走民再作匪，盘桓运河各地的大小码头，天下运河码头多是握在当地大户，他们或自称江湖名门，或是当地乡绅大户，可实则都是一方豪强。 第65章 问身份 苏七叔道：“公子，我与冯家兄妹送几块西瓜过去。” 他到外头打探消息，看是否如冯家兄妹说的那般，朝廷的兵马很快会清理湘省运河匪患，一旦清理，天下清明，苏家在湘、鄂省开铺子的事，就需加快步伐，赶紧办起来。 湘省运河需过鄂省，鄂省运河又与江南、蜀省运河通道相连，乃是四通八达之地，鄂省运河所经之地的州城、县地之地必是开铺子做生意的。 七月末的风拂过院子，七分炎热，一分凉意，更有两分则是闷气，邻居院子里的一株梨树上，知了唱着令人生厌的歌曲。 隔壁大嫂寻了蛛丝，带着孩子粘知了。据说加了少许油，将知了过水煮熟再进行炒制，她家的三个小子颇是爱吃，直将一道油炒知了说成了天上的龙肉一般难得。 苏墨捂嘴轻咳了一声，“贤妹的身份是……” “寻常官宦人家嫡女。” 苏墨不信，看来即便两心有意，她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 他心下苦笑，以为两心相许，原来并非如此。 两人若论书法丹青，自有说不完的话，这些日子甄苏忙着家务，少有习练，虽有笔墨，也只能每日练习毛笔字。 * 夕阳微弱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黄昏像一个迟暮的美人。 姗姗而行，靠近运河岸的泰康镇，随着远处入港的船只，带来了暮色，带来了夜。 炎热渐褪，气温转凉，夏虫在歌唱，河水在奔腾。在河的两岸可见纤夫只着成膝的短裤在河边沐浴嬉笑，更有泼辣的船娘一边打水做饭，一边笑骂那些不成体统的纤夫。 苏七叔加快了脚步，进入南二巷前，从巷口杂货铺子的店家手里拎了几尾鱼，神色匆匆，仿佛赶夜路的人。 手里的鱼已死，这是今日冯家没卖完的鱼，还算新鲜，拿回去剖洗之后腌上盐，冰湃到井里，明日便能吃，又或是腌足了盐，明日便放在太阳下晒制成干鱼。 苏七叔进了小院，闻到了饭菜香味，“秀才，我回来了。” 他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因他如此称呼苏墨，认得他们的人都唤苏墨“苏秀才”，甄苏便成了“秀才娘子”。 甄苏道：“七叔，洗手吃饭，不知你几时归来煮了绿豆粥。” 苏七叔道：“绿豆粥好，近来无甚味口。” 甄苏蹙了一下眉头，近来鱼吃多了，鱼肉丸子、清蒸鱼、红烧鱼，她全做过了，因主仆二人不食腥辣，她险些就要做水煮鱼片。 苏墨道：“冯家今儿的鱼卖得可好？” “到得酉正时分，二纹一斤。天气太闷热，鱼都死了，就算这样，还剩了几条，我索性全给买了。”苏七叔将鱼交给甄苏，甄苏看着几条鱼，她实在不想再吃鱼了，可苏七叔带回来，总得处理掉，想了又想，索性取了菜刀，蹲到水井边，手脚麻俐地将几条鱼都清洗干净。 鱼处理好抹足了盐腌上，将鱼放到篮子里，吊到井上，也免臭了。 待她回厨房时，苏七叔与苏墨已经盛了饭菜去堂屋。 今夜月儿明，七月末，残月如钩，洒下淡淡的银辉。 甄苏坐在桌前，吃着绿豆粥，下着自制的冰糖泡菜。 前几日，苏七叔还与她打听方子，她便简要说了一遍，十个人做泡菜，会有十种不同的味道，因人而异，细节处各自领悟。 苏七叔道：“公子，我订了七月三十日五更时去岳阳府的船。” 甄苏道：“后日一早就要离开？” 今儿可是七月二十八，想她出来已经两个月了，转眼间在泰康镇便住了月余。 苏七叔道：“疏姑娘是去岳阳府的？” “正是。” “我订了三个人的上等船上客房，后日一早起身，明日处理好这里的事务。” 用罢暮食，苏墨再次抢着收拾碗筷，甄苏因他手上有伤，坚持没让。中午有炒菜，锅碗油腻，这次容易清洗多了。 三人在小院里纳凉，苏七叔与苏墨道：“朝廷第一批发了两万精兵，半月前又补充了一万兵力，兵部左侍郎、金吾卫副统领出动，朝廷想清除运河匪患。 洛阳大码头的王、刘两家互斗，先是刘家祸水东引，诬陷王家与江湖水匪勾结，互通消息为祸一方。官府本想拿了刘家家主与两位老太爷问话定罪，可刘家查到是被王家所陷害，勾通江湖绿林将王家给灭门了。 一夜之间，刘家除了十几个庶出子孙，嫡出一脉上至家主、老太爷，下至几岁的孩童全部夜逃失踪，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朝廷大怒，将刘家庶出子孙降入军籍，发往北方。刘家家主、两位老太爷再刘家嫡脉五房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成了在逃钦犯。” 甄苏听到耳里，前世的时候没听说犯下这等大案，洛阳的王、刘两家把控着洛阳码头，且这两家也是大世族。 王家被灭门了，但还有在外地做官的子孙逃过一劫。 刘家逃了，当地百姓亲眼看到他们在近天明时分离开洛阳，当时家主说是远在蜀省的一个子孙要成亲，赶去吃喜酒，哪有吃喜酒的浩浩荡荡地举族去的。 甄苏觉得这事不简单，王家灭门，刘家被指为杀人真凶，恐怕是有人做局，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助朝廷收回船运码头的掌控权。 如果有人做成，朝廷是要下大力。 德治皇帝登基之初就想拿回运河码头的掌控权，也只夺回江南码头掌控权，那也是派兵镇守，死了不少人才拿下的，之后在江南、南方建立船舶司，充盈大齐朝国库。 王、刘两家俱是洛阳本地，又是当地世家，联姻了多少辈人，怎会一朝反目？王家陷害刘家背罪，刘家怒起灭了王家满门，刘家却在王家被灭之后逃出洛阳…… 这是一个局，有心人早就布下的大棋，只等契机成熟，一举让洛出两大家族再无还击之力。 朝廷要天下人信，只要天下人信是刘家灭了王家，王家算计了刘家背负罪名就够了。 第66章 怀疑 苏七叔继续道：“百花县万家的靠山，宫中的万贵妃、四皇子因纵容万家子弟行凶、祸害一方，万贵妃被降为五品才人。四皇子因此受到皇帝斥责，责令他禁足府邸半年思过。万家在百花县民心已失。 有百姓揭发花家勾结水匪，现下花家几房的老爷俱被下狱，接受刑部官员严查。 百花县三大家族，唯有白家置身事外，是清清白白的耕读世家，家里的铺子也都是女眷们的嫁妆。京城皇商拿下百花县的胭脂水粉生意，百花县的茶叶生意由江南茶商沈家所得，百花县的药材生意由豫省商人所得。” 苏墨不紧不慢地道：“江南沈家与周淑妃娘家有亲，看来宫里的周淑妃与周家在这事出了大力。” “京城皇商听说是二皇子妃的娘家表弟。” 苏墨道：“百花县是出名的富庶县，没有京城势力，寻常人拿不下这块肥肉。药材生意呢？” 对朝廷来说，因运河码头握在“江湖势力”不如说是地方豪强手里，现下让朝廷认可的皇帝拿下生意，且这些皇商的祖籍无一人是当地人，他们更乐意。 外地皇商掌了百花县的生意，就必须依仗朝廷才能成事。 “这位豫商拜了一个姓李的豫省籍太监当干爷爷，听说是李公公引荐的，助他得到了这笔药材生意，还想在明春的香会上拔得头筹，拿下宫里的御香生意。” 甄苏听到一句“豫省籍太监”第一反应便是李福。这位虽是二皇子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但其实在老皇帝身边也有势力。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是李福的师父，也是内侍大总管与老皇帝推荐了李福去二皇子身边服侍。 苏墨叹了一声，“短短一月发生了这么多事，得尽快去岳阳府，鄂省的铺子得开起来，苏家在湘省占有优势，不能再耽搁了。” “太抢眼的生意，苏家不能沾，还是本分开铺子赚钱。” 甄苏听到主仆二人没有掩饰的谈话，这才明白，苏墨所谓的游历天下，应该是在为自己接任苏氏少主的位置做准备。他是巡视苏家的店铺生意，也是在寻找商机。 江南苏家从前朝时便存在，没有一点实力很支撑到现在，这是世家底蕴。 甄苏道：“七叔、苏兄，你们觉得我在岳阳府开什么铺子好？胭脂水粉铺？还是开绸缎庄、绣坊？” 苏墨、苏七叔面露讶色。 苏家准备在鄂、湘两省开胭脂水粉铺与绸缎庄，可甄苏突地问到她开铺子的事，莫不是瞧出苏家也有此意。 甄苏微微晒笑，“我还想开一家书画铺子，一切待到了岳阳府再说。” 待到岳阳府还得开铺子，否则手头的钱越花越少，而京城虽有亲娘苏绾留下的铺子，到底鞭长莫及，需得用心谋划。 夜已深，气温转凉，甄苏回屋睡下。 苏七叔随苏墨回了东屋。 “少主，她可承认自己的身份？”苏七叔低声问道。 苏墨摇头，“即便她对我有意，可从未提及身世来历。” 苏七叔道：“我今日外出打听，她应是百姓口中的嘉柔郡主，不过京城之中，长公主、皇家宗室得封郡主的只有那么几位，并未听说这么一位。这位郡主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我已经写信去京城打探消息，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 苏墨道：“莫非是异姓郡主？看入了皇上的眼，额外封赏的？” “嘉柔郡主在北方有一县沐食邑，这等待遇可不多见。皇家公主、郡主有多少，郡主之中能封沐食邑必在是皇家得宠的，不像是异姓郡主。” 苏墨问过，可甄苏不想多说，在他看来是甄苏依旧对他们心存防备，他的底细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为什么她还是不放心他呢，是担心他们的利用？ 说她防备，可她在他们主仆生病时，是尽了全力的侍疾、照顾，以她的身份，完全不必自己亲自煎药、做饭，可她努力做到了，且厨艺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皆样，书画方面不输于他，这样的女子，必是家族大力栽培之人。 甄苏不说，是因为她离京之时，并未接旨领赏，对京城的事知晓不多，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满大街地打听皇帝有没有封赏她，就说有，此地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她也是打听不出来的。 翌日，甄苏找了房东，结算了房租，多付了几日的房租钱，说了他们一家即要离开的事，自家采买的厨具等物，该处理的便处理了，送给了近邻时常帮忙浆洗的大嫂。 从镇上点心铺子买了一大包点心、酥饼带上，天气依旧炎热，只能预备两日的，近来超过三日，点心就坏了。 甄苏再给三人买了三身新的茧绸夏裳，早前已经变色的两身便装入包袱，送到隔壁大嫂家，托她交给到镇上卖鱼的冯慧娘。 她与冯慧娘此生怕再难相遇，她留着旧衫无用，倒不是给冯慧娘穿，但可填鞋底，又或是做成鞋袜穿。 七月三十日，四更三刻天，三人陆续起来，甄苏头日从包子铺买了包子热上，只烧了一个清淡素汤，热了包子，就着泡菜一起吃。 从泰康镇到岳阳府需三日水路，若是行得快八月初二正午前便能抵达岳阳府码头。 苏墨想探甄苏的身份，未曾探出结果，登船之后，恢复昔日在船上的恭敬有礼，但不如在泰康镇上时的亲近，反而是客套有礼。 登船之后，她不再是“秀才娘子”，而是“疏姑娘。” 探讨书画少了，甄苏多是在自己的房子里研习，将现代“苏真”幼时学的碳笔素描拾了起来，用纸备了一包的烧火细棍，照着记忆里苏敬斋的模样绘了一幅半身像，第一幅不成，便绘第二幅、第三幅，直至第三幅时，就像是古代的黑白“照片”，但比照片又有神采，眼神生动，神态逼真，慈祥中带着威严。 甄苏只在饭点时出来，用罢饭又回去，到了第三日清晨，她付钱要了热水沐浴，换上了新买的一身杏黄色夏裳，因今日巳时便能抵达，船家并未备午饭。 她自来不是浪费食物之人，带来的点心也分给了坐船的三个小孩子吃，免得放到变质吃不了。 苏七叔站在门外轻叩了两下，“疏姑娘，岳阳府码头要到了，我们要下船。” “就来。”甄苏背上包袱，扫视了一下房间，确认没有遗漏。 第67章 抵达 岳阳府最出名的便是岳阳楼，此楼之上，刻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诗篇词赋，在湘省一带颇出是出名。岳阳府乃湘省首府，前朝时称“巴陵郡”，齐高祖皇帝时，其胞弟封为“岳阳王”，从此之后，将此地更为湘省首府，也因岳阳王之故，更名“岳阳府”，更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美誉。 昔日外祖离京，来此赴任，便因岳阳府文风鼎盛，带上小舅舅苏绍一家赴任，让小舅及表弟们感受岳阳府的文气。岳阳府离江南近，从江南到岳阳府不过几日水路，到洞庭湖更近。 甄苏心情雀跃，脸上蒙了一张同色的面纱，打扮得体，就要见到外祖、小舅舅了，今日来接人的，是小舅舅与表弟苏五郎。 苏墨主仆来湘省，出门前就传了书信。 船在码头靠岸，周遭有前来接人的马车、轿子，小舅舅苏绍带着嫡长子苏五郎站在路边人群里，不远处的小巷中停着苏家的马车。 苏绍父子的一双眼睛，很快锁定在俊美无双的苏墨身上，苏绍未曾见过这位族侄儿。听父亲说过，这位嫡长房的侄儿生得极好。嫡长房的男子也最忌讳有人夸他们的容貌俊美，到了上一辈时，原想改一改，让整个江南世家都忽视苏家长房的容貌，娶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夫人，结果夫人所出的三个女儿个个随夫人相貌平平，偏生唯一的嫡子像足了家主，生得俊美好看。 苏五郎盯着苏墨瞧看，“爹，祖父还真没说错，这位族兄长得真好。”他话一落，看到走在二人前头的杏黄衣裳少女，“爹，与族兄同行的姑娘……我怎的越瞧越像是甄表姐。” 苏绍的视线从苏墨身上收回，落到甄苏身上。 甄苏背着包袱，下船不久，就在接人的人群里看到了小舅舅、六表弟。这些都是与她最亲近的亲人，眼眶微润，她近了跟前，福身行礼，“甄苏拜见小舅舅！见过六表弟！” 这一刻，不仅苏墨怔住，便是苏七叔也未想到，甄苏有亲人来接？她的小舅舅在岳阳府？ 苏绍微愣还真是甄苏，细细地辩认，身量长高了，但这五官眉眼，越发酷似小谢氏，又可见胞姐苏绾当年的模样，提高了嗓门，有感动，有释然，更有近两月的不安一扫而空：“苏苏，你……你这孩子，胆儿可真大，一个人就该从京城出来，你……你……” 他手揽住甄苏想打却又舍不得打，生怕打痛了，化成一下又一下的轻拍，高高的扬起轻轻地落下，终是化成又低又轻的轻拍。 甄苏依在苏绍怀里，“小舅舅，我不离开得死，离开虽是冒险却还有一线生机。” 苏绍心痛地道：“皇上给你的封赏圣旨两个月前便到了一份，封你为‘嘉柔县主’；半个月前又到一份，晋为‘嘉柔郡主’，封北方青堤县作为沐食邑。 父亲听闻你跳下运河的消息，当日使了心腹管家带人去那一片水道前后寻了十几回，打听你的下落……” 那些日子，苏家上下全都蒙上一层阴影，苏敬斋更是茶饭不思，担心年幼的外孙女遭遇不测，他甚至念叨“名声算个甚？人活着更重要啊，那就是个傻孩子，看着柔软，骨子里与她外祖母、亲娘一个性儿……” 甄苏含着热泪，“是苏苏不懂事，让外祖与小舅舅担心了。” “唉，现下平安就好，先回家，一切回家了再说。”苏绍说罢完，对苏墨、苏七叔道：“我是湘省都督的嫡公子苏墨，特来码头接江南苏墨公子。” 苏墨主仆来不及细想，一直未探出甄苏的身份。现在才知道她本名“甄苏”，乳字“苏苏”，是以亲娘苏绾娘家的姓氏做乳字，据说她的名字还是苏敬斋给取的。 甄苏是湘省都督、一方大吏苏敬斋的外孙女，甄苏五岁没了亲娘，外祖父母心疼，将她接回苏府哺养，直至外祖母仙逝，苏敬斋赴任湘省都督一职，见她年长，方送回甄家。 苏七叔骑马，苏墨随苏绍父子、甄苏一道乘马车。 苏五郎道：“表姐，听说你为了不被水匪所捉，跳了运河，祖父因这事好些天都未睡好，很是懊悔当年不该将你留在京城那等虎狼之地……” “五表弟，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留在京城许会没命，可我出来便不想再回去，人这一生短短百年，还需活得无怨无悔的才好。” 苏绍听她说这话，从威武大将军那里知晓了不少事。甄苏离家，是因为她知晓继母、大姐容不下她，背后谋害。且甄远明晓实情，不仅不罚继室母女，还有偏护之意。甄苏心灰意冷，才会想到投奔外祖，离开甄家。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岳阳府闹市区。 苏五郎道：“早前表姐送给祖父、我爹娘的礼物，我们可喜欢了，你送我与弟弟、妹妹们的，我们都很喜欢。” “你们喜欢，我甚欣喜。”甄苏坐在小舅舅身边，苏墨心头五味陈杂，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那郡主的事，是在她离京之后做的，且离京两月余。皇帝会因她下了两次圣旨，第二次如此封得极厚，赏了一县作为沐食邑，又晋了郡主之位，大抵皇帝是觉得，甄苏许是死了。 宫里的九公主天天愁眉苦脸，直说软包子许是死了，活不成了，寻了这么久，生不见人，活不见尸，河上找到的浮尸不少，万一软包子被鱼吃了，直哭软包子命苦。 九公主不高兴，京城因为甄苏生死下落未明，贵女书画社的活动都连取消了两回，一到开社时，九公主便哭“软包子”是苦命丫头，其他贵女便跟着抹一把同情泪，直说“天当庇好人”。 这会子，甄苏打量着苏五郎，“三年没见，六表弟长高不少，七表弟、七表妹可好？”前世一别，再未见过外祖、小舅，现在见了，甄苏总有想哭的冲动。 “七弟不想好好读书，爱上习武，祖父给他寻了一个武功师父；七妹认识了两个岳阳府官宦人家的手帕交，上了岳阳府毛家的女学。早出晚归，忙碌得很，女红不见长，脾气见长，也越发娇气了，娘说不得一句半句，一说就掉金豆子。表姐来了，你们同是女儿家，正好劝劝她。自表姐封了县主、郡主，六妹便四处炫耀，直说表姐是嘉柔郡主……” 第68章 相聚 马车进入岳阳城，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酒旗招展，日光正盛，微风徐来，依山傍水，夏色相溶。 湘省女子多细腰，背影多婀娜多姿，只得那五官面容远不如身形美好，单看背影，仿若人间仙境，个个都是仙娥，只回过头时，多是肤色黑黝，偶见白皙的，少不得鼻梁两侧有雀斑，痘子，委实影响容貌。 苏五郎道：“皇帝、九公主的封赏，都是送到岳阳府来的，我娘特意拾掇了一处院子，待表姐到了便能住进去，你的赏赐都堆在那院中私库里，服侍的丫头、仆妇也都备好了……” 苏墨心下好奇，甄苏在京城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至她要冒险离京独身投奔外祖、小舅，虽然苏敬斋长子、次子与甄苏亲娘非一母所出，到底是血脉亲戚，他们居然冷漠到对甄苏不管不问？ 早有下人回了都督府禀报，这次不仅接到江南苏家少主，也接到了与苏少主同来的表姑娘。 小舅母连连道：“表姑娘？是嘉柔郡主？” 下人道：“三太太，正是她，她平安了，与苏少主同行。” 小舅母大喜，“好，来人，快禀报老太爷，说表姑娘嘉柔平安到了！快去！” 苏敬斋先接了皇帝封赏甄苏为“嘉柔县主”的圣旨，没几日便收到外孙女因岳阳号上了水匪，为保名节，果决跳河的消息，接连数日吃不下、睡不着，要不是公务缠身，恨不得立马带人去运河寻人，派了心腹管家带人去寻，正遇威武大将军在那里捞尸、找人。 管家与威武大将军打听，知晓了许多事，苏敬斋父子离京后发生的事，回岳阳府后，管家哭着将表姑娘受的委屈、伤害说了，懊悔得苏敬斋连连自责，不该将柔弱的外孙女送回甄家那等虎狼之地。 这会子正在衙门，听了下人禀报，说外孙女与苏墨公子结伴同行，平安入城，“诸位同僚，家中有事，老夫先行一步。” 官员们听说过苏敬斋有一个颇得皇后、九公主喜爱的外孙女，破例封了郡主，郡主的名声颇好，为保名节，跳下运河，前些日子苏敬斋每日沉脸，还使了下人去事发运河一带寻人，无果而终。 苏敬斋到时，苏绍夫妇、苏墨主仆正坐在花厅上，三太太崔氏正抹着眼泪，搂着甄苏哭。孙辈的苏五郎、苏七郎、苏八郎站在一侧，看着母亲、表姐哭成了泪人。最小的苏八郎红了眼眶，苏七郎似被气着了，身子紧绷，握着拳头，仿要打人。 听到脚步声，花厅上所有人快速起身，目迎着苏敬斋，众人齐齐行礼问安。 “父亲！” “拜见祖父！” “苏墨见过叔公！” “苏苏拜见外祖！” 前世今生的记忆相融，上一世的甄苏在京城与一别外祖，直至生命尽头，再未见到外祖。如今久别再见，道不出的激动。 苏敬斋看到果是甄苏，与三年前相比，五官眉眼越发酷似亡妻小谢氏，也像极了他那个早逝的女儿苏绾，心下一软，万般责备的话全无，只化成一句：“平安到了就好，往后就留在外祖与你小舅舅身边罢。” 苏敬斋道：“墨儿，此次多亏你们主仆，苏苏才能化险为夷。” 苏墨长身一揖，“并非我们救了表姑娘，而是表姑娘救了我们主仆。那日水匪袭船，我们跳下运河后，主仆染疾，累得表姑娘为我们主仆奔走延医问药，侍药月余才得痊愈。” 甄苏道：“是苏公子救了苏苏一命，若非我跳下运河，你们主仆必有自保之法，为了救我，你们才跳下运河的。” 崔氏笑道：“别救来救去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墨公子一路辛苦，客院已经备好了，有什么事且休息好再说，请——” 甄苏与外祖、小舅舅，少不得要说一番话。 待苏墨走远，苏绍道：“苏苏，当年父亲与我离京，为你订了一门亲事，可乐达侯府的亲事怎就变成三姑娘的了？” 甄苏发现甄家大姑娘甄珍年逾十六却不议亲，心下好奇，便拿了银子让奶娘、春燕打点，无意间发现，继母虞氏与甄珍在谋划什么人的婚事，只是消息不全，只听到“毁人清白、名节，夺下婚约”的事。 “苏苏原是不晓得她们是针对我，端午佳节，太太让奶娘去苏家送节礼，我听人说老管家的旧疾复发，便让奶娘给老管家捎了二十两银子过去。 奶娘带回了一只盒子，直说钥匙就在我身上，待我打开盒子，看到婚书，又联想到隐约中打听不全的消息，当即吓了一声冷汗。 太太、大姐要害我，怀璧其罪，我不仅保不住婚约，还有可能因此丧命。我不敢让家里知道婚书、信物在我手，写了信约二表姐、三表姐一见，我特意加了一名‘不来莫悔’的话，三表姐来了，我……将婚书、信物给了她……” 甄苏讲到此处，上一世的自己被继母、大姐谋划得逞，毁了名节，更为甄远所弃，只得伧促地嫁到农家为妇，“待婚书给了三表姐后，周府赏花宴上，二舅母说三表姐与乐达候世子订亲之事，当时大姐惊得胡言乱语，直说婚约是她的，荣唯世子也是她的，被祖母以她病糊涂为由送回府中。 后来，父亲归府，在继母那里听说此事。父亲怒问，说这婚事原是甄家与荣家的，怎会变成了别人。我便问父亲，大太太为何知道婚约的事？他说是自己吃醉酒说漏了嘴。我告诉父亲，大太太不给大姐相看人家，一直在等婚书、信物出现，好将婚约夺过去，父亲不信，他去祠堂寻大姐。 我尾随其后，看到父亲训斥大姐，大姐也承认自己看上荣唯，承认自己想夺婚约。我以为父亲会罚她，可我没想到，父亲想庇护她……” 甄苏讲到这里，打住了后面的话。 苏敬斋看着三个孙儿，“五郎，带你的弟弟们下去吧。” “是，祖父。” 第69章 诉前由 花厅上，只余苏敬斋父子与甄苏。 甄苏继续道：“我躲在暗处，听到大姐说，要父亲拿出荣家的罪证，逼荣唯世子娶她为妻。父亲怒问：她怎么知道此事？” 甄苏抬眸，眼里难掩当时听到那话时的意外，“原来父亲在刑部减等司以来，借着核查罪名、案子确定罪人等次之便，曾从一个死囚那里得到了能治荣家大罪的罪证，但到底是何罪证，我不得而知。大姐见过罪证。从他们的争执之中，我知道母亲不是病死，是被父亲纵容虞氏气死的。 父亲视虞氏母子几人为至亲，我在甄家就是一个外人。大姐能晓的秘密，我不能知道。子不言父之过，可我再留京城唯有死路。那天晚上，在甄府所有人都未留意时，我带着春燕溜出了甄府前来投奔外祖……” 亲眼看到、听到父亲明晓继母、大姐的谋划算计，不仅不罚，反有纵容之意。在甄远的心里，这个在苏家长大的女儿，远不如养在跟前的甄珍重要。 苏绍道：“二姐夫借官职之便，收集官员罪证，为己谋利？” 苏敬斋与乐达侯府的老侯爷在年轻时，曾在江南共事，有过生死交情，从那一时期之后，两人一直是朋友，视对方为挚交好友。 甄苏道：“外祖离京之后，老侯爷便与子孙们说了婚约的事，后来的两年时间，荣侯夫人便派人盯着我，越是盯得久了，对甄家的事知晓不少。皇上封我为县主、郡主，是因外祖离京后，我救过一些人……” 她将自己结识了小乞丐李大毛、李二毛兄弟，还时时关照，因为他们又认识了其他的乞丐，乞丐们自有自己的消息门路，有几次他们兄弟知有人作恶，又想救人，便将消息递给她。她救了恭王的嫡幼孙，又救了庆春长公主唯一的爱女等，这样的事她干过不少，当时救人也没多想。 “乞丐们尚有怜悯、助危之心，我受外祖、小舅教导长大，不知便罢，可他们递了消息给我，我不能不救人，只想悄悄地做这些事。可哪想，乐达候府一直在旁盯着我，而乐达候府的嫡女荣吟姑娘更是拿着小本子，将我做的所有事记了下来……” 甄苏便讲了自己在赏花宴时，露出外祖离开后，精习书画打发时间，书法、丹青上悟出了一些门道，竟因此扬名，却引来荣唯的欺负。 苏绍听到这里，“老侯爷顶天立地，荣世子可真不成体统，已与三侄女订亲，还肖想威逼苏苏。我若在家，也必将他揍上一顿。” 苏敬斋道：“这件事老侯爷已代为赔礼了，说是他孙儿混账，对不住苏苏，过去的事不必计较了。” 可他真没想到，荣家那对母女也够奇特的，因不满婚事，盯了甄苏两年有余，对甄苏的事，比甄苏自己还了晓。 京城的“软包子”名声，也因这对母女传得人尽皆知。 苏敬斋当然气了，可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想扭也扭不过来。外孙女在岳阳号遇水匪，为保名节，刚烈跳河，倒赢得坚贞刚烈的美名。皇后听闻后，与九公主与皇帝求情，这才有了县主晋级郡主的圣旨，更将北方青堤县赐给嘉柔郡主当沐食邑。 圣旨下到苏敬斋手里，荣吟拿着小本子将甄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报给皇帝、皇后，当成故事说。皇帝皇后知道甄远就是个宠妾灭妻，忽视原配所出的嫡女，继室更是良妾扶正的不贤妇。 皇帝不满意，觉得“软包子”守不住自己的沐食邑，圣旨交到苏敬斋手里，苏敬斋代替外孙女打理，比甄远不靠谱的强，至少不用担心被甄家搞得民怨沸腾。 皇帝封甄苏为县主，是因为给帮忙收尾的荣吟封了，而真正做了好事的甄苏也得封。不仅皇帝觉得这甄苏是个奇人，连苏敬斋父子也有一种“做了这么多好事，救了这么权贵的真是我外孙女（外甥女）”只怕后面再晋为郡主。 定是恭王在后头出了力，恭王这个人最不喜欠人情。既然甄苏救了他嫡孙儿，就得回报，帮忙说些好话，给讨个沐食邑，让郡主做得实至名归。 崔氏将客人带到客院再回来，立在旁边听甄苏说话，如在梦里一般，一别三二年，外甥女在京城居然救助了那么多人。 甄苏不想瞒外祖，将自己得了乞丐们敬重，被推为丐帮长老的事说了，但她离京时，将这长老牌给了二皇子。 苏绍不知这长老派有何用，但隐隐觉得了不得的东西。 苏敬斋道：“你将长老牌给二皇子，二皇子定是献给皇上。有了丐帮长老牌，皇上就能掌控京城丐帮。此次朝廷清理运河匪患，用上了江湖势力，如果没有猜错，洛阳丐帮已被朝廷所掌……” 丐帮势力不容小觑，仅是他外孙女借着乞丐的消息就救了那么多人，以皇帝的明智，必能猜到这里头内藏玄机与契机，外孙女这郡主之位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那些地方豪强夺朝廷利益，夺百姓民脂民膏，高祖皇帝到死都希望当今皇帝能彻底掌控运河，所有的地方豪强都与江湖势力有瓜葛，朝廷出兵，便以地方世家自居；朝廷不出兵，哪家没有什么派、什么门，名目繁多。 洛阳的刀王门、流风派被连根拔根，刀王门的王家只有几个小吏后辈在，而流风派更是背负上诛尽王家的罪名，洛阳“江湖门派”一夜之间就被除掉了两个，而之后各地运河码头的帮派连连受到重创，手法与刀王门的王家、流风派的刘家颇有几分相似，但也有的更为狠辣无情。 百花县的万、花两家，一个仗着出了万贵妃、四皇子，另一个则是百花县的繁花庄花家，万家受到重罚，处罚纹银一千万两，整个万家上下，为了保命不得不交纳罚银。 花家更惨，年满十二岁的男子尽数降为军籍，所有三至十八岁的未婚女子一概贬为官婢，由官府发卖，花家所有家业尽数收没。 四个人又说起百花县三大当地世家的事。 甄苏问道：“白家无事？” 第70章 添置下人 苏敬斋觉得外孙女在京城受了几年苦，才会陡然长大，受了苦的孩子会比同龄更为沉稳懂事，心头不免有些酸楚、心疼，“皇上看在万才人、四皇子的面子上，罚没万家一千万两白银，听说万家最近一个多月变卖茶山、花山，正在凑银子。 白家行事内敛，事发前，白氏一族所有的店铺生意俱是家族女眷的嫁妆，这一族只有茶庄、花庄、农庄、药庄，这都是种茶、种花、种粮食与种药材的。” “白家变成耕读世家？” “正是耕读世家。”白家明明是商贾，店铺全是老太太、太太、奶奶甚至是祖母、母亲留给女儿的陪嫁店铺。白家本身没有开铺子，只有若干庄子，商贾遍读世家，这也意味着，白家的儿郎是能通过科考入仕的。 甄苏想到陆衍对白家有着莫名的好感，鼓励她与白三姑娘结交，她准备在岳阳府开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正好与白三姑娘联系，至少能保证进货渠道。 甄苏道：“祖父，你手里可有得用的人？我们一家不知在岳阳府住多久，我想开几家铺子做小本生意，赚点胭脂水粉钱。” 苏绍摆了一下，“快别提开铺子的事，你小舅母开了杂货铺子、布店，布店一年还能赚上几百两银子，那两家杂货铺子，一个月才二三十两的收益……” 崔氏与大舅母、二舅母相比，就没有开铺子做生意的天赋，且她娘家虽是书香门第，娘家势力远不及那两位舅母，两位舅母娘家好歹也是五品官、四品官。可崔氏娘家的父亲在她嫁人时，只是县丞，在县丞上做了近二十年。崔氏得嫁苏绍后，才因结了高门亲事，崔氏的父亲升了知县。 崔氏的祖父早年是举人，曾祖父是秀才，崔家从庄户起来，也是从崔氏的祖父开始的，但家里也不是多宽裕的人家。后来因她得了一门好亲，崔家更是倾了大半家业给女儿陪嫁。但就这点嫁妆，在苏家大舅母、二舅母眼里，委实薄得不能再薄。 甄苏笑道：“外祖与小舅离京后，将我娘留下的嫁妆交给我，我打理这二年，倒有几分经验，我再摸摸这边的行情，若是小舅母信得过我，回头我代管几家铺子。” 崔氏当即喜道：“我……真不是管铺子的料，要再管不好，往后你表弟、表妹们的聘礼、嫁妆可真没了。三个皮猴还好些，可你表妹眼瞧翻年虚岁就十一岁，再过二年就要议亲。” 小舅母的长子是苏五郎，次子苏七郎与嫡女苏七娘是一对龙凤胎，外祖家这一房常出孪生子，大舅、二舅便是孪生。七郎、七娘，一个在京城苏家同辈里的公子中行七，一个在姑娘里行七，且兄妹俩同日出生。 说了一会儿话，崔氏唤了丫头送甄苏去寝院。 进了院门，看到上头挂着“听雨轩”的匾额，“听雨”是她六岁时给自己的寝院取的名字。在苏府生活时是“听雨馆”，再到甄家便是“听雨阁”，如今小舅母为她拾掇的寝院，取名“听雨轩”。 甄苏心头一暖，刚进院门，立有两个穿着一般无二的妙龄丫头迎了地来，“奴婢拜见郡主！” 甄苏扫过二女，瞧着面生，许是外祖到了岳阳府后，小舅母新添买的丫头。她迈入小院，里头的小池潭里种了几株莲花，正值夏日，开出或白或红的花来，颇有几分雅趣。 “请郡主赐名！”两女齐声跪请。 甄苏道：“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名春江、春月。” “谢郡主。” 她们两个可是太太从众人丫头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再送过来的，早前一个在绣房，一个则是书房服侍。 仆妇道：“太太说，赶明儿一早，会让人牙子进府，郡主再挑四个丫头，这两个若不合眼，定为二等丫头、三等丫头都使得。” “甚好，我且用着。” 仆妇道：“春江、春月，服侍好郡主。” “是。” 甄苏看了听雨轩院子，迈入房中，闺室之中布设雅致，所使的文房四宝等物一应俱全，衣橱里挂着她在船上穿的换洗衣衫，小舅母照着她的尺寸又给做了几身夏裳、秋衫，便是冬衣也有两身应急。 自母亲没了后，早前是外祖母照顾她，再后来外祖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由小舅母拿她当女儿一样养。 母亲居长，小舅舅居幼，外祖母生小舅舅时，腹大难产，原本是两个舅舅，可另一个在肚里憋太久，出生后没保住。 外祖母因伤了身子，再不能生。外祖对外祖母极是疼爱，即便如此，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只一心守着外祖母一个过日子，因着这儿，苏家上下颇有微词。 小舅舅幼时身体偏弱，得了外祖父、外祖母精心调理，生怕养不大，故而自小外祖父看顾着小舅舅。养成小舅舅倔犟、固执的性子，便如当年，小舅舅自己看上小舅母崔氏，非卿不娶，闹腾了一回。外祖母、外祖父也只得由了他，使人为他提亲说和。 小舅舅成亲后，学了外祖父的样子，不像大舅、二舅娶妻纳妾，庶出子女好几个。小舅舅身边只小舅母一个，外祖父不会给儿子塞妾，外祖母曾道“己也不欲，勿施于人”从未往小舅舅身边塞过人。 小舅母一心拿翁婆当嫡亲父母一般孝顺，爱屋及乌，就连甄苏也被小舅母当成女儿一样待。只要表妹有的，都会给甄苏备一份。 晌午时，因初到，由春江去厨房领了饭在屋子里用，甄苏沐浴更新，美美地睡了一个觉，睡得迷糊之中，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春月，表姐还没醒？” “七姑娘，我已经瞧过了，真没醒，郡主坐了几日的船，委实累极了。” “我今晌一听说表姐来了，便与女学先生告假回来，要不唤醒了，我想与表姐踢毽子。我告诉女学的同窗，说表姐的毽子踢最好，她们都不信。” 甄苏听到说话声，睁开双眸，刚坐起身，便听春江轻呼一声：“郡主醒了，七姑娘等了在半个时辰了。” 苏七娘从外头进来，眼睛晶亮，“表姐变得更好看了！” “表妹几年没见，从玉女变仙女了。” 苏七娘咯咯地笑起来，“要说好看，我们女学里，我可是排名前三的仙女呢。” 第71章 人言 身后的丫头想扁嘴，姑娘这性子也不是像谁？明明老爷、太太都不是这样的，打小就爱与人攀比，自表姑娘封了县主、郡主，见天地在女学里炫耀，整个岳阳府就没有不知道。苏大都督的孙女苏七娘有个做郡主的表姐，据说乃是京城第一美人。 苏七娘给自家表姐的名头，除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她还给自家表姐安了一个“京城四大才女之一”，还好不是第一才女。 甄苏睡醒，被苏七娘硬是拉着踢毽子，出了一身的大汗，回到听雨轩便沐浴更衣，再换了一身衣裙，带着丫头整理行李。 苏七娘因着表姐来了，不好好去毛府女学，原就是盛夏时，本亦放了假，只是毛府几位姑娘觉得闲着无趣，聚在女学里一起读书做女红，也是可去可不去的。 甄苏给自己挑了两个跑腿的三等丫头，都是八、九岁的模样，还有两个名额，一时没挑到合宜的。 一大早，苏七娘便到甄苏的听雨轩里用晨食。 甄苏心下纳闷，往常这个时候，七表妹还在赖床。 “七表妹今儿不多睡会儿？” “我听春薇说了，表姐今儿要去铺子里，娘把她的三家铺子给你打理了。娘要管后宅，还得掌管人情往来，更得照顾祖父、父亲的衣食起居，实在顾不上铺子上的生意。” 不开铺子，如何贴补一家上下。 苏敬斋父子都有各自的事忙。 苏绍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崔氏在开铺子赚钱上，也是不亏就好，一家铺子赚得太少，三家加起来一年不到一千两。甄苏在京城的铺子也不止这数，第一年赚了二千多两。奶娘见天发愁，说这么点可如何过日子；第二年赚了近四千两，她撒钱的速度太快，依旧不够花使。 苏七娘今儿早起，是为了与表姐去逛街，崔氏什么都好，不到给全家人备新衣时，不会给苏七娘添置新裳。 甄苏道：“春月，前几日让你寄的信可办了？” “郡主，那三封信早早就寄出去了，九公主一封、长乐郡主一封，还有百花县的白姑娘一封。” 甄苏道：“送出去就好，我从泰康码头过来时，听说长乐郡主还在运河一带打听我的消息，早早送去，长乐郡主就能少操心。” 她得暇看了一下自己的私库，里头的首饰、珠宝不少，便是宫绸贡缎就有二十多匹，昨儿挑了几匹出来，准备给外祖与舅舅添置秋裳，再给家里人每人做两身。 外祖与舅舅经年行走在外，衣衫上绝不能差了。 苏七娘昨儿就在崔氏屋里，看到了甄苏使丫头送去的衣料，真真颜色好，可府里的绣娘虽是地道的湘绣，可真不如外头绣坊的，毛府的四位嫡姑娘全穿的是如意绣坊的成衣，那才是真好看。 换季时，苏七娘缠着崔氏给添了，全家连祖父的衣袍都是自家绣房上的针线，只她一个人是在外头做的，昨日她又说送到外头去，崔氏说什么都不肯。 “这可是宫绸贡缎，边角料做鞋面好看，送到外头去，边角料都给贪了。这是顶精贵的东西，付了工钱，还拿不回边角料，七娘，过日子不是这样的。” 崔氏将女儿数落了一场。 苏七娘气了一回，因为边角料的事，崔氏居然说不送外头去，崔氏不应，她又争不过。一打听，知甄苏今儿一大早要上街，想缠了表姐送衣料去外头绣房。 苏七娘陪甄苏用罢晨食。 甄苏让春江前几日打听了岳阳府店铺的事，买不可能，但可以租，地段好的，价格不菲，。氏开的三家铺子，全是买下店铺开的，若是买的店铺还只赚这么点钱，当真是亏了。 马车是昨儿一早就与府里管事定下的，甄苏携着春江与一个仆妇出门，今儿上街是为了查看三家铺子的生意情况。 苏七娘东瞧西看，“表姐为何不带衣料子？” 甄苏道：“家里不是有绣房，养着三个绣娘，个顶个都是地道的湘绣行家。” 苏七娘嘟着小嘴，“她们是湘绣，还是我们家来岳阳府，娘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听说早前是犯官家的绣娘，可他们做的成衣，男袍、太太衣裙是不错，针脚细密，还结实。我们是年轻小姑娘，就得做如意绣坊的新款式样……” 甄苏眯了一下眼，闹了半晌，小表妹是想穿外头绣坊做的新衣，“快别闹了，舅母天天为府里的花销发愁，今儿我先查看铺子生意，回头保管为你做几身京城新式样的秋裳，不比如意绣坊的差。” 苏七娘不高兴，但听表姐一说，“你可不要哄我，没有好看的新式样，我可是要哭的。” “今儿日头大，要不你留在府里陪舅母说话？” “不要，不要，我娘现在越来越叨叨。八弟那么皮，她不管，就盯着我。见天说女红，直说我的针线拿不出手，给她丢人，还说毛家六姑娘给父祖、兄长绣荷包。说五哥、七哥盼我做的荷包，眼睛都望穿了，也没盼到。” 苏七娘可不想留家里听母亲絮叨一通。她才多大？明年虚岁十一。母亲见天的说，她的女红拿不出手，将来许人，如何给婆母、翁爹做鞋袜。真搞不懂，她将来的婆家，指定是官宦人家，家里肯定有绣娘，她让丫头们做就好了。 甄苏携了苏七娘登上马车。 马车到了繁华街道，在小舅母开的杂货铺前停下，春月下了马车，转身扶甄苏下来，“郡主，就是这里了。” 甄苏看着周遭，周围有一品酒楼、如意坊、全福点心坊，好些店名、铺名颇是耳熟，她定睛瞧着各家的字号，字体风格，与京城见到的颇是相似，“这些铺子都是老字号的铺子，与京城、洛阳的一品酒楼、全福点心坊可是一家？” 同来的仆妇恭敬地道：“郡主，正是一家，京城是总号，这里是分号，这一条街上的，生意个顶个的好。” 甄苏四下张望了一遍，这一望之下，正见对面一品酒楼里有两个熟悉的人进去。 苏七娘道：“表姐，是墨族兄？” 甄苏默了片刻，转身迈入铺子，看了杂货铺子里的摆设，委实没有半分特色，里头的货物品种单一不说，摆放得也略显杂乱，这般没有特色的铺子如何能行。 第72章 姐妹 甄苏查看了铺子上的账簿，拿了算盘，动作很慢地算起来，旁边拿了个新簿子，将销售最好的几样货物记录下来。 苏七娘在旁坐了一会儿，委实无趣，“表姐，我出门时，娘连银子都没给我。我总去毛府，不好空手，还借毛府宝地办了茶点会，办一次得八两银子。表姐……” 甄苏看着她可怜巴巴地样儿，从袖子里取了几张银票，拿出一张十两的递给她，“拿去买喜欢的。” 苏七娘的奶娘一看，太太每次最多只给五两，有时候见姑娘花钱厉害，还会教训几句，可这位郡主倒好，一出手给十两，“郡主，这……使不得。” 甄苏又给添了一张，“二十两若不够，我可不给添了。” “谢表姐！”苏七娘笑成了一朵花，拉着丫头就往外头走。 甄苏看完最近半年的账簿，将销售好的货品记下来，取了白纸照着方位画了简图，这一片有哪些铺子，是做哪一方面行当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甄苏乘马车去了另一处杂货铺子，这一处略显僻静，生意却比繁华街市更好，她心下颇有些讶异。二号铺子位于岳阳城的南城一带，多是民居，斜对面是一条民居巷，旁边又有几条民居巷，多是做百姓们的生意。 崔记一号铺的生意就挑错了，换成别的行当赚的钱还多，那一带都是高消费铺子，可以了花钱买下的铺面。 甄苏看了崔记二号铺，再到崔记布店转了一圈，地段不好不坏，介于一号铺、二号铺之间。 崔记布店的生意不好不坏，甄苏转了几家同行的铺子，根据观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湘绣、湘缎的料子在这里反而卖得不好，真正生意好的都是这方面的行首。比如湘绣刺绣出名的如意坊，里头的绣娘是百里挑一的湘绣行家，寻常人进不去。 崔氏开的布店，售的是寻常百姓的衣料，也兼卖一些湘缎，这根本不行，得改售江南的绸缎衣料，店铺的装修风格太中规中矩没有风格。 甄苏在三家铺子巡视，看了账簿，也了晓哪些商品售得好，哪些根本售不动，既然售不动就不该再买，可三家铺子的管事居然不操心，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小舅母也没有奖励机制。 崔氏原是小吏之女，因订亲苏绍，家里人才临时抱佛脚，从家生子里挑了四户做陪房，就连陪嫁的美貌丫头都是订亲后才花高价买下的。早前崔家虽指望女儿攀高门，也就是想让她嫁个知州大人的嫡公子什么，哪里想到最后嫁了个更好的，婆家看重，丈夫敬重。 甄苏巡视完回到一号铺时，刚过来便见苏七娘的奶娘立在一品酒楼店铺外头，见苏府的马车过来，禀道：“郡主，姑娘与墨公子、五公子在一品酒楼用午食，请你一道用了午食再回府。” 甄苏道：“好。” 她携着春月迈入一品酒楼的雅间，饭菜已经上桌，只等她过来。 苏五郎道：“表姐也太惯七妹，今儿二十两银子花了精光，还使了丫头回去哄娘，拿了两块宫绸出来做秋裳。那么好的料子，她正长个儿，娘都说了，现在做了，明年就小，糟践了衣料，可她硬是不听，连哄骗长辈的事都干出来……” 苏七娘道：“五哥还说，我不是也没做成，被你给阻了。” “没让你做新衣，你回头就买了一套首饰，你好歹也是一品都督的嫡孙女，你戴一套二十两银子的首饰这不是惹人笑话？你没好首饰么？祖母生前给你的，哪一件拿出来不是好的，你现在买的这套戴得出去？” 母亲为甚不给妹妹钱，就是看她乱花使，尽买些用不上的，就像今儿，一套二十两银子的首饰，她是如何想出来的？这种首饰，在贵女圈里那都是丫头们戴的，气得苏五郎想训人，他是男儿都知道这种事，偏妹妹蒙懂得只顾与他赌气，全不管用不用得着。 甄苏道：“真有五表弟说的这么差？” 苏七娘恼道：“分明很精致？” “精致？你什么身份，苏家也是名门望族，你怎的做事就不过脑子。二十两银子一套的首饰，我敢说便是岳阳府的七品知县女儿也戴不出去。” 甄苏打了个眼色。 春月与苏七娘的乳娘捧了首饰盒子，甄苏看了一下，“首饰做得很细腻可爱，九公主与长乐郡主送了我一些上好的珍珠、宝石，回头我做了料子到最好的首饰铺子做几套首饰，舅母、我、表妹，我们三个一人一套。” “表姐就惯着她吧，娘知道她乱花钱的性子，一直压着她，要被你惯坏了，往后可如何了得。”苏五郎颇是着恼，他正训妹，表妹还说给妹妹添首饰。 苏七娘很是欢喜。 甄苏道：“表妹下次可莫花钱买首饰，你年纪小，辩不出好坏来，也挑不出适不适合你，你要添首饰，还得与舅母说了才好。这般一时兴起买的，你又戴不出去，不是白花了钱。” 苏七娘早前被兄长训，一直不快，这会子表姐说她，倒是没有反驳：“表姐，这可是玲珑首饰坊的新品首饰，是我从毛家表姑娘手里抢来的。” 甄苏笑道：“你与她合不来？” “表姐怎么知道？” “若是朋友，哪里需要意气相争，既然是一时兴起抢来的，必是遇到合不来的人，被你视为敌人。”甄苏答，对苏七娘的奶娘道：“把首饰送回去，就说写个二十两银子的预付单，明儿府里送珍珠、宝石订制首饰，式样图我亲自设计。” 奶娘应了一声“是”。 苏七娘将得新首饰，也没阻止。 甄苏在表弟、表妹面前，依然是长姐模样。 午食刚用到一半，雅间敞开的门里，一股风似地钻进一个少女，一脸惊慌失措，一矮身，吱溜一声钻进了桌底下，苏七娘大叫一声：“你……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回事？”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品酒楼掌柜的吆喝声：“你们什么人？怎的带着打手往酒楼里闯？” 第73章 逃奴 领首的微胖妇人道：“方掌柜，我怡红楼的姑娘逃跑了，我们正追呢，这贱蹄子就进了你家酒楼，我们抓了人立马离开。” “只需进三人，否则惊扰了客人算谁的？” 一品酒楼的掌柜带着几个小二挡在大门口，不许更多的入内，微胖妇人今儿气了半死，若不看那丫头生得好，哪里会花钱买下，才买下不到五天，这都逃了三回，身上的鞭伤还没好，又逃跑了。 胖妈妈赔着笑：“好，只三人进去捉人，一会儿就离开。” 苏七娘听到外头的声音，歪着脑袋看藏到桌下的姑娘，“你是花楼的人，往我们桌下藏什么，出来，出来！” 甄苏神色冷静，那粉衣人影藏得太快，还没瞧清楚就躲进来，这等眉眼，她好似前世在哪里见过，肯定是在京城看到过，到底是谁呢？她歪着脑袋思忖。 胖妈妈带两个打手，正挨着二楼一间一间地寻人，很快寻到了这边屋里，实在好寻得很，苏七娘正歪头喝斥，“她在这儿，藏在我们桌底下！” 苏七娘闪避开身子，苏五郎则一脸嫌弃状，生怕沾了脏东西。娘可说过，这种花楼、青楼的姑娘最脏，有病有毒，沾上就会得怪病而死，中了毒就爱往那里跑。爹不去，他们兄弟也不去，否则她娘要知道了，就得寻绳子把自己吊死。 两个黑衣打手拽住粉衣姑娘，将她用力往后拉，粉衣姑娘挣扎着，胖妈妈道：“小心些，伤了人不要紧，可莫伤了这桌的贵客。” 我的个天，这个雅间是什么人？里头的姑娘美如天仙，男子也俊美无双。她做花楼中人多少年，还是第一次瞧到这么好看的公子、姑娘，看他们在旁服侍的下人，必是尊贵人。 粉衣姑娘要被拽出来，她本想抱苏墨的腿，可这位早就闪开，一挥手抱住了甄苏的腿：“姑娘救我，我是被她花一百二十两买来的，我会算账，我会看铺子，我能帮姑娘赚银子，呜呜，只要姑娘救我这回，我一辈子孝忠姑娘……” 会算账，会看铺、会赚银子…… 甄苏看着抱住自己双腿的人，四目相对，粉衣姑娘呆愣，世上居然有如此生得好看的姑娘。 甄苏则是心头一阵翻天起伏，这一位不是前世时，四皇子身边的宠妾花秋容，后来成为女富贾、四皇子的钱篓子。 花秋容是百花县花家二房的嫡女，是众多花氏女里头最有经商天赋，听说八岁时得了其祖母送的一家香料铺子，硬是将那铺子做成了天下一等一的铺子，她本人更是厉害的调香师。 花秋容最出名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有一颗经商的脑袋与一手与生俱来的调香天赋与技艺。 嫁给四皇子前，她便在斗香盛会搏得了头名，名动天下。被四皇子相中，点名要花家将花秋容送入府中为贵妾，人称“花夫人”。 胖妈妈“哟”了一声，“姑娘可莫被她哄了，贱丫头是犯官家里的丫头，仗着服侍了姑娘几年，咬文嚼字，就以为自己了不得。姑娘的身子、丫头的命。” 花秋容此刻抱得极紧，“姑娘，你一看就是好人，你买下我吧，我一定帮姑娘赚银子，赚很多银子。” 现下的花秋容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眉眼还未长开，甄苏见过成为四皇子宠妾的花容夫人，那是十七八岁的花秋容，真真风华绝代、花容月貌；她也曾见过二十多花秋容，她替四皇子生了一女，做了母亲后的她，更是风情万种，再加上会打扮、穿着，在众多贵妇里，也是最挑眼的一个。 花秋容与白瑞珠并称百花县两大绝色。瑞珠夫人后来嫁给二皇子，成为二皇子的宠妾。 四皇子看不惯二皇子，因最后二皇子被封了太子，背里暗里地给二皇子使绊子。丈夫们成对头，花秋容、白瑞珠虽是同乡，据说二人的娘家也不对付，故而斗成了金鱼眼睛一般。花秋容、四皇子行事更张扬，但二皇子与白瑞珠则更低调、内敛。 白瑞珠便是白三姑娘，现下只得十三四岁的模样，却已是一个初见他日风华的样子。 前世花家未获罪，尤其是在花秋容嫁给四皇子后，更上一层楼。 甄苏伸出手来，想要剥开她的手，花秋容死抱住不放，“姑娘，我不贵的，你买下我吧，我保证不出半年，就将你买我的钱亏空补上，我还能赚百倍、千倍的钱给你……” 甄苏道：“我是当朝嘉柔郡主，有一县沐食邑更不缺钱，我要这许多钱作甚？放开。” 花秋容摇头，原来被自己抱住的是一个郡主，抱大腿就要挑粗的抱。 既然抱上了，绝不放手，耍赖哭惨都行，就是不能被买花楼，她可是听楼里的姑娘说了，因她逃跑了两次，胖妈妈正准备今晚让她陪客，要在今晚明标高价，将她卖了。 她好好的清白女儿，才不要做这种事。 花家获罪，可她父兄都入了军籍，只要立了军功就能将她救出去，若她落到那等地方，只怕父兄也不屑救她。花楼绝不能入，若是服侍郡主，见到的都是权贵，兴许还能有机会搭救父兄。 花秋容道：“我能帮郡主打理沐食邑！” 苏墨笑了。 苏五郎觉得这女子真是会吹。 苏七娘恼道：“快放开我表姐，我表姐的腿是你能抱的，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替表姐效力的人不知凡几，需要你？” 甄苏站起身，花秋容依旧抱着双腿，一副就是粘上她不换人。 苏七娘冲过来，指挥着奶娘、丫头剥开花秋容的手。 刚剥开一根指头，立马又再抱紧甄苏。 甄苏叹了一声，“她不撒手了，唉，她求上我了，要不妈妈说个价儿，我将她买回去当使唤丫头。” 换作旁人，胖妈妈指定喊出天价，可花秋容已经说了，她是花了一百二十两买的，再往高里喊，这可把郡主给得罪了。 胖妈妈灵机一动，“郡主相中她做服侍丫头，小的把她的身契奉上。” “不，如何能让你们贴了老本，妈妈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买来，又养了些日子，我出二百两银子买下。” “郡主可得把人看牢了，我买来几日，这已是第三回逃跑了，心眼颇多，手段百出。” 甄苏从衣袖里取了两张银票递给胖妈妈。 第74章 花秋容 胖妈妈取了一份《身契》交给甄苏，她扫了一眼，上头写的是“花十一”，这名可真是，明明是花家嫡二房的嫡女，经商奇才，许是兄弟姐妹里行十一，不配再用真实名字，便用“花十一”替代，是花秋容没错。 花秋容见真买下自己，当即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谢郡主大恩，我有个好姐妹叫叶青儿，请郡主一并将她买下，她会武功，定能保护郡主。” 叶青儿，是花秋容身边的女护卫，也是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乳妹，是她乳娘的女儿，二人情同姐妹，叶青儿自小习武，武功不错。 甄苏唤了声：“春月。” “郡主，来历不明者，如何能服侍您？”春月劝阻。 甄苏不想错过，在她确认抱住自己双腿的人是花秋容时，她已经心动了。舅母是个爽快人，在她成长的记忆里，母亲的角色是由外祖母与小舅母崔氏一起扮演。 崔氏在打理店铺上欠缺经验，崔家给的配方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外祖母当年的会打理的陪房都给了姨妈与母亲，她不帮舅母，谁人还能帮衬。 甄苏道：“你带着她把叶青儿买回来，我院里正好还缺两个人。”她再取了一百两银票递给春月。 春月神色不虞，“花十一，起来吧。” 春月带了花秋容去买人。 叶青儿现下在牙婆手里，因容貌平平，生得粗壮结实，肤色微黑，到现在都没卖出去，庄户人家有看上的，想买回去当媳妇，可牙婆一问价格，最多只给二十两银子，这离牙婆想的五十两相差颇大。 叶青儿会武功，能看家护院，怎的能用二十两贱卖。 春月带着花秋容，花了五十两银子将叶青儿买了回来。 待三人回来时，主子们在吃水果，数种水果摆在一个大盘里，摆放成花状，煞是漂亮。。 酒楼的小二将吃得差不多的菜肴，收走用过的碗筷，挑了数道动得不多的菜，将动过却依旧剩了大半的菜归拢拢一起，重新在旁边的桌子摆上，凉了的热手，再给送了一大钵米饭。 三人过来时，苏七娘的奶娘招呼道：“春月、花十一，快过来用饭！” 花十一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近来的委屈，花家倒了，被定了“通匪之罪”。花家家主、嫡长房的老爷被斩首，涉案的三房老爷也被斩立决。 嫡二房的人受到株连，被贬为军籍，发往北疆。可惜花家各房年满六岁至十八岁未出阁的姑娘们尽被贬为官婢。姑娘们是主子，尚被贬为官婢，花家各房的年轻丫头哪里能逃过，所有下人也被插了牌子、稻草，由官府在菜市上进行拍卖。 树倒猢狲散，花家已从百花县消失。 花秋容听说揭发花家通匪，为祸百花县的人是五老太爷，家主的五叔。这位自小纨绔，总觉得当年分家有诸多不公，仗着自己辈份窜上跳下。 五老太爷祸害了整个花家不说，自己也没得好，还不是与自己一房的子孙发往北疆入军籍。不同的是，五老太爷的孙女、曾孙女们得已与家人同往，可惜另几房的未嫁姑娘，全受了牵连，被贬为官婢。 朝廷说的是官婢，生得好看的姑娘多被卖入官乐坊，更有些几经辗转卖入花楼、青楼。官婢、官奴一生不得转为良籍，且只能在官宦人家为奴婢，除非有权贵所项，方有一二分的希望成为良籍。 大多数的官奴、官婢一辈子都是奴籍，他们连寻常的奴籍都不如，寻常奴籍放了奴籍文书便能改变身份，可官奴转良籍的过程更为繁复得多。 苏墨道：“嘉柔表妹今儿在巡视叔母的陪嫁店铺，感觉如何？” 甄苏道：“需要整合店铺，二号铺子继续开杂货铺，对面这处我准备开成胭脂水粉铺子。崔记布店需要重新装修，这处带了两间门脸，后头还有一处小院，准备改作成衣铺子。 我自小在京城长大，从与手帕之交、表姐们的书信往来之中，我能知晓京城、洛阳一带最新的服饰式样，还能拿到样图，这是旁人没有的优势。” 苏七娘眼神灼灼，“表姐与九公主写信，九公主能拿到针工局的式样图？” 甄苏道：“苏府绣房针工上乘，缺的是服饰图谱。” 苏墨吃着瓜片，“嘉柔表妹是心有成算？” 今日她转一圈，查看生意、账簿，必有想法，在这个地段开了一家杂货铺子，根本是大材小用。崔氏来到这里不久，以自己的陪嫁铺子为名买了三家铺子，管了几年，至今连本钱都没赚回来。 也难怪甄苏一提，崔氏就将三个铺子交给外甥女打点，世上像崔氏这样的舅母很是少见。最主要的是，崔氏看着甄苏长大。甄苏自幼丧母，在她看来，甄苏就跟自家孩子一样，只这心也太大了。 众人用罢午食，陆续登上马车回府。 甄苏即将登马车时，一品酒楼对面的茶楼上，几位贵公子正聚在窗前凝望，“这少女是谁？” 贵公子乙道：“这位是苏大都督的外孙女、嘉柔郡主。” 其间一个墨绿袍公子听到此处，不由得微锁眉头，他的未婚妻在岳阳号上跳河，至今生死未明，尸首未寻着，倒是听说未婚妻胡元娘的服侍丫头尸体打捞上了。只能凭衣着判定是她，胡元娘未寻着定是落到河里被鱼吃了。 同样是跳河，嘉柔郡主死里逃生，还得了美名，谁不赞这位郡主是贞烈奇女子。而他的未婚妻却因此丢了性命，听胡家护送胡元娘的下人、仆妇们讲，胡元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此刻听好友们议论嘉柔郡主，他不由得起身走到窗前，虽戴着面纱，但少女的体态婀娜、秀颀，一身的气度光华高洁，令人移不开眼。 贵公子甲道：“嘉柔郡主颇得皇上、皇后喜爱，与当朝最得宠的九公主、恭王府的长乐郡主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之交，情同姐妹。此次她乘坐的大船遇到水匪、跳运河后，长乐郡主更是雇船带人从京城运河一路进入湘省运河寻人。这等情分，便是嫡亲骨血也不过如此……” 第75章 选店铺 人言不可全信，消息传来传去就会变了样儿，她认识九公主、长乐郡主是真，可在外头人眼里，就成了手帕之交。 “这般奇女子，也不知将来配个什么人？” 几人正说话，但见一个俊美无双，仿若谪仙般的少年伸出手，“表妹，上车吧。” 甄苏不好谢了苏墨的美意，“墨表哥最近瞧看得如何？” 苏墨道：“我们家不是租店铺，而是买，相看了几处，不是地段差了，便是房屋太旧。” 甄苏默了片刻，“表哥相看店铺时，能否替我留意一二，他日若是转卖铺子，第一个考虑墨表哥如何？” 苏墨笑道：“好说，回头若有合宜的，我替表妹留着。” “多谢表哥。” 她手头有些银钱，苏绾仙逝后，苏绾的嫁妆都由外祖母小谢氏管着，后来小舅母再代管了两年，委实再好的生意，到了小舅母手里就差了几分。 小谢氏生前便打趣，“你小舅母旺子孙不带旺夫旺家，就是个破财好手。” 当时一家人都在笑，小舅母很不好意思，“在娘手里便是赚大钱的，到我手里立时就成赚小钱。” 外祖母指点过小舅母，可小舅母打理后宅、照顾一家人衣食不在话下，打理田庄也还不错，打理店铺真是不成，偏生陪房也没个得力的。 墨绿色少年定定地看着甄苏：胡元娘死了，也是美人，是不是也如郡主这般美丽动人。如果她未失踪，他该与胡元娘完婚，原说好在九月完婚的，现在人没了。 胡家倒是提过由妹嫁于他，可他哪里是个随便什么人就能娶的。 墨绿袍少年心潮起伏，他未见过胡元娘，却本能的觉得，胡元娘就当是甄苏这般模样，尊贵、骄傲，美丽，一棵莫名的种子在心头发芽、生根。 * 苏墨带着苏五郎还在城里继续转。 苏七娘一回府，叽叽喳喳地将今儿在外头，有个从花楼里逃出的丫头，抱住表姐的腿不放，表姐心软，花了二百两银子把人买下来，还说那丫头说话狂妄，说能帮表姐赚银子等云云。 甄苏打量着花十一、叶青儿，提笔写下了一串人名：秋花、秋蓉、秋叶、秋菊、秋果，“花十一、叶青儿这两个名字，从现在开始你们藏在心里，从上头挑你们喜欢的名字。” 秋蓉，音同秋容，花秋容曾是她曾经的名字。 花十一接过笔，在“秋蓉”二字是圈了一下，将笔递给了叶青儿，叶青儿看了一会儿，在“秋叶”这个名字上圈了一下。 甄苏道：“好，以后你们一个叫秋蓉，一个叫秋叶。对内，我是大管事，你们二人都是小管事；对外，我是主子，你们是侍女。你们只要尽心办差，忠心不二，我甄苏不会亏待你们的。秋蓉，你不是说自己能赚钱、能看铺子，这也能开铺子？” 春月唤了声“郡主”，“她一个小丫头，外头能开铺子、打理铺子的管事，哪个不是多少年磨砺出来的，便是崔平管事，可是从祖辈开始就开铺子的。” 甄苏抬了一下手，“既然秋蓉说了有这本事，疑人不用，我给她机会，只要她证明自己，便能做铺子上的管事，一号铺子我得开成全岳阳府最好的胭脂水粉铺，我允许秋蓉有自由发挥的空间，铺货、装修、用钱，我都会支持你。 这处店铺是我舅母的陪嫁，我可以失败，但你不能。你一旦失败，就得回到我身边做服侍丫头，若你成功，你便是胭脂铺子的管事。” 秋蓉恭敬地顿首，“属下一定全力办差，定不让主子失望。” “明日，你可带了春江出门巡视铺子，一号铺的货物盘点后移交到二号铺库房，太太陪房人手不够使，要将一号铺的管事调回田庄当庄头。” 这一号铺的管事就不是守铺子的人，原就是庄头，硬是被舅母拉来当管事。一号铺的管事恨不得早回田庄去，这边空了缺位，她将秋蓉塞过去。 秋蓉想做管事，就必须证明自己的才干。以甄苏的了解，开铺子对秋蓉来说，她九岁就熟络了，既然人才到了她手里，她给予足够的信任与重用。 入夜时分，春月捧着一只铁盒子进来。 “郡主，这是墨公子送来的，说是感谢他在病中时，郡主延病问药，跑前忙后的照顾。” 甄苏看着紫漆铁盒子，“放下吧！” 春月将盒子放到妆台上。 甄苏继续练大字，近来不是设计首饰，便是设计服饰，忙成一团，时不时还要陪表妹踢毽子玩耍。 待练完一个时辰的大字，甄苏洗了双手，启开锦盒，里头是几张银票与一张房契，再有一封书信，看信套的笔迹，是苏墨亲笔所书： “嘉柔表妹： 见信如晤！泰康镇上，蒙表妹侍疾近一月，又得表妹赠银、延医问药，大难不死，受益表妹良多，知表妹代为打理叔母陪嫁店铺颇是繁忙。这些银票与房契是在下一点心意，聊表谢意，望表妹不弃收下。” 他甚实在，知道她现在最缺银钱，估计也猜到舅母、舅舅手里拿不出多少银子，舅母将表妹花使银钱看得紧。外祖母在世，这是从未有过的，哪有一品大官的嫡孙女会因几十两银钱犯愁，怕是家里的银钱不宽裕。 甄苏数了一下，这次送来的银票有五千两之多，房契虽不是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却离一品酒楼、如意坊不远。 翌日，秋蓉带着春江要出门前，甄苏对她道：“长平街南街十六号铺子是我置的房产，今儿你过去时，再到那边瞧瞧看看做什么生意合适，我手里还有点银钱，想将铺子尽快开起来。” “属下定会仔细瞧看的。” 甄苏取了两张十两的银票，“你出去时，替自己置几身体面的衣裙，也可置几件得体的首饰，拿着罢。” “谢主子。”秋蓉谢过，带了春江出门。 待到半下午时，春江回来禀报，“郡主，秋蓉今儿走了三大牙行，从里头买了一家四口，说长平街的铺子适合做卤食铺子，她相看的这一家四口，夫妻俩都是做卤食好手，买了一夫妻俩没有不买他们女儿的道理，那妇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多少钱？” “两个闺女三十两，夫妻俩三十两，拢共六十两银子。” 第76章 信任 甄苏取了一张百两银票给春江，“我身上没有六十两的，且给一百两，去罢。” 当天黄昏，秋蓉与春江再回来，带回伍仁一家四口的身契文书。秋蓉未解释，甄苏也未问，伍仁一家被秋蓉安顿到长平街的铺子里。那处铺子外头有一间门面，后头有一个小院子，足够一家几口安顿。卤菜在后头院内的厨房上操作，只拿到外头铺面上售卖，伍仁的两个女儿大的十岁，能使嘴跑腿，小的七岁，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又两日，秋蓉添买了两个水灵的丫头，直说是给胭脂铺子上添买的小二，可以帮衬她搂银子。 一号铺原来的管事回田庄当庄头，一号铺的货物全用马车搬运到了二号铺库房里，清空了一号铺。秋蓉与甄苏拿了一百两银子，开始给铺子装修，添置用具等，每日带着她添的两个女小二早出晚归。 崔氏道：“你就如此相信秋蓉，不怕她拿银子逃了？” “疑人不用。” 秋蓉是花家女儿，一朝因家族原因被贬为官婢，若是逃走，只会惩罚得更重，而以她的性子，能得一个信她且愿意重用她的人不容易，又不是做服侍丫头。郡主信她，给了她施展才干的机会，她是做管事的，也有丫头服侍，就算背了官婢的名声，可这种实惠少有，她要傻了才逃。 崔氏道：“你在长平街添了一个铺子？” “准备开卤食铺子，最近在装修，想抢在中秋佳节前开办起来。” “装修铺子最是花钱的事儿，一号铺那边砸了多少钱，你可得告诉我，回头赚了钱再扣回你填的本钱。” “一号铺填不了多少本钱，我且让秋蓉开胭脂水粉铺子，待铺子收益好了，舅母再重新接手，届时可请秋蓉帮你带带管事。” 秋蓉是个能人，她不打算将人才白送给舅母，至亲是至亲，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像秋蓉这样难得一见的人才，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合适。 八月十五这日，甄苏在长平街开的“妙味卤食铺”开张了，有人才，再有甄苏现代的营销手段，买二斤卤肉就能还赠送一份妙味凉拌菜，卤肉加了拌味程序，不像别人家的卤食，最多给切，但他们这里不仅管切，还给调味、拌味。 甄苏让秋蓉特意订制了“妙味卤食铺”的牛皮纸袋，上头印制店铺名字，更印上店铺地址及传承介绍，为了吸引顾客，还编出一段感人的历史故事，话说前朝某位爱极美食的皇帝，对宫中各种美味都品不出味儿，接连杀了好几位御厨。某日一个年轻厨子为了保住御厨性命，自告奋勇地做了卤食，还巧妙的调味、拌制，皇帝品尝后大喜，重赏御厨。 这个故事可是甄苏翻阅了不少典籍查出来的，史书上没写这位御厨是谁，她就说自己年幼时，偶遇一个游方道人，原来这道人便是御厨之后，与她传授了制作秘法。 她的卤食方子是集祖秘手艺，再加她的现代卤方进行改良，里头加了一包秘料，这秘料是甄苏亲自调配的，当成自家的秘方。 卤食铺因其麻中带辣的口感，还有特别的调味。湘省人偏爱辣口，只短短几天，官宦人家都知道嘉柔郡主幼时得个游历道人传授卤味秘方，开了一家“妙味卤食铺”，里头的卤食味道是真好。 中秋节那日，卖到未正时分，所有卤食就卖光了，吃过一回的人家再卖，去晚了就没了。 甄苏与伍仁传了话，要的就是这种早早卖光，去晚买不到的效果，伍仁照办，每日只卤那么多，卖完就挂上“今日卤食售完，明日请早”的牌子挂在门上。 甄苏的卤食铺子赚了钱，近来正在闷头重新装修二号铺的铺面，定制了一批货架、货铺，所有货品都归拢到仓库里。在铺子上做工的木匠有十几个，寻了匠人包工包料承包出去的，所有铺子上的家个设计图全由她亲自设计，装修风格也由她设计。 杂货铺直装修了一个月，九月初二，一号铺的“花容坊”正式开业，甄苏走了白三姑娘那边的门道，请白家帮忙发了一批胭脂水粉的货，上中下三等俱有，却改了早前的名字，叫“大贵女”、“碧玉佳人”、“清秀丽人”三种区域，摆上三个柜台上售卖。 白家颇是重视三姑娘与嘉柔郡主的手帕之交，派了三房太太身边的管事仆妇亲自送货过来，看着货物甄苏派出的人接到铺子上的柜台上，再看看集合了秋蓉、甄苏二人智慧装修的“花容坊”，里头设了雅间，照的了现代风格打造了小榻，贵女们体验时可以那里试用，感觉好了再买。 而此刻，甄苏正在花容坊的后院花厅见白家派来的管事仆妇。 “你老亲自来，正好救了花容坊的急，若是再晚，今儿无法开张。这次送了多少货，我令人将钱会给您。往后都走镖局从百花县发货，我让花容坊的女管事直接去接货、点货，两边都与镖局交头，货到付钱。” 白家仆妇恭敬地道：“货钱不急，一年会一次也行，郡主的铺子新开，需要花钱的地方多。” “往后我与白三妹妹打交道的地方多，虽说是手帕挚友，亲姐妹还得明算账，没的毁了我们的姐妹之情。这次且先会了账，下次半年会一次，你们也不能总赊货给我们，且我在京城那边还得再开一家‘花容坊’，也是要你们供货合作的。” “老奴且自作主张会账拿钱，只怕回去，三姑娘还得训我不懂事。” “我会与白三妹妹讲清楚，不让你老为难。” 白家这次能保全，多得益于威武大将军亲自登门递话，借的是嘉柔郡主的名头，见了白三姑娘与她的父祖，“嘉柔郡主与我家是世交，我从军多年，得嘉柔郡主看护家中。嘉柔世妹让我登门转告白三姑娘与白家，朝廷要对地方豪强出手，但凡家业来路不明者，一律与匪者私通。此次私通匪贼罪同叛国，一律罪加三等。嘉柔郡主让白三姑娘与白家尽快应对，盼白家终得平安！” 陆衍那日去得晚，在白家停留了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开。 白家老太爷方知自家孙女认识了嘉柔郡主。 白三姑娘的不知道这位郡主是谁，可看到徐衍想到昔日见过的那个美丽少女便对上号了。 第77章 夸赞 白家因为得了消息，第二日便将大小店铺转到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的名下，只余了田庄、茶山等。不到十日，通政司、金吾卫、兵部、刑部连番出手。万家三公子作恶被长乐郡主看到，一怒之下，将万三公子鞭笞至死；其后，花家通匪获罪。 花家凉透，往后再不会出现在百花县。 万家是过街老鼠，夹着尾巴做人。 唯有白家不仅保住全家上下的平安，更保住白家家业。虽铺子在妇人手里，可这也是家里的产业，且摇身一变，从早前的商贾门第变成了“耕读世家”。 白老太爷听说这件事中，嘉柔郡主出了全力，嘉柔郡主虽是异姓郡主，颇得皇帝皇后看重，更与九公主、长乐郡主情同姐妹。因嘉柔郡主失踪，长乐郡主更是从京城到湘省一路寻人，这等情分，就算是嫡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白老太爷当即下令白三姑娘：“与嘉柔郡主交好，人家看重你，当你是挚友，你得珍惜这等缘分。” 白家使人去了京城，打听嘉柔郡主的消息。嘉柔郡主性子和软，是出名的“软包子”，心地良善。京城之中，乞丐得她相助的不少，权贵中得她救助的也不少，更难得的是，这位助人从来不求回报，若不是因婚约之事被乐达侯府荣家盯上，嘉柔郡主做的善事、好事还不为人晓。 皇帝感佩天下竟有这等“贤淑大善奇女”，施恩不图报，助人为乐，觉得天下若多几个这样的人，该是何等美好。 白家认为，嘉柔郡主在白家危难之时伸出援手，同样是不求图报，正因这等秉性，更值得白家深交。况且嘉柔郡主在京城名声极好，又是有一个一品大吏的外祖疼爱，白家更得结交，且还得交好。 这次甄苏写信给白三姑娘，说自己开胭脂水粉铺子，走了加急文书的路子寄出。白三姑娘收到信就与母亲、祖母禀了，白太太遣了身边的心腹仆妇，亲自挑选了一批胭脂水粉送到岳阳府。 这会子，甄苏会了账，“你老几时回百花县。” “明日一早就得回去，太太身边还得老奴服侍听差。” “我替白三妹妹备了份礼物，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宫绸贡缎，再有些外头难得一见的珍珠、宝石，你给她带回去。” “这……这可真是，我家送货过来，银子没少收，倒让郡主回了厚礼，怕是回去，太太又得训斥。”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我与白家的是生意，我与白妹妹的情分是手帕之交，这是两码事。” 甄苏与管事仆妇寒喧了几句，送了六匹宫绸贡缎，再送了一盒子的珍珠、宝石，夺了管事仆妇带回去，内里还有一封问好的书信，当是两家姑娘往来交好的私人信件。 翌日，管事仆妇带丫头、小厮登船时，甄苏又使了春月送了一包干粮，还送了一坛子自己制作的“水晶泡菜”，说是送给白家老太太、白太太尝鲜的，上头封了新泥。 水晶泡菜是何物，名儿挺好听，管事仆妇可不敢动，这是给白家老太太、白太太品尝的，她一个仆妇下人，自是吃不得。 白家仆妇从岳阳府回百花县，以往得二十余日，其间还需打点一路的码头豪强。如今朝廷在治理运河匪患，各家在这节骨眼上，为了自保，再不敢作怪。一些识趣的世家，主动请朝廷在码头成立船舶司，监管大小码头。 洛阳王刘两家不厉害，如今王家人快死绝，刘家成了过街的老鼠；百花县的万家更是皇亲国戚，同样是闹得灰头土脸，夹着尾巴装孙子；更有几处大码头的世家，未嫁的女眷，一干的姬妾尽被贬为官婢，也只正室太太们跟着丈夫、儿子去了北方做军户。 北疆之地，最缺的就是军户，战时为军，和平时为民，耕种田地，只需想想，一个个就觉得凄苦头疼。一入军户，世代为军户，只能凭军功入仕，想参加科考、还想好好读书，全给断了念想。 百花县白家谁不知道是商贾，在这些朝廷治理运河匪患中，核查白家家业，只有田庄，没有店铺，所有店铺都是家里女眷的陪嫁，便给定了“耕读世家”的名头。脱了商籍，成了耕读世家，家中子孙便可以参加科考。现在白家年轻男子，但凡三十五岁以下的，个个都在寒窗苦读，想考个功名。 以前有心没机会，现在有了机会，放下书本的重新捧起来，正追追赶赶地读书，准备改换门庭。 话题扯远了，且说回去时，因沿路太平，大小船只往船舶司缴纳税赋，再不如以往，朝廷官选中得交税，还得交一份更多的给地方豪强，现在省了一大笔，物价已经降了三成，江南的丝绸、茶叶、粮食正在各地运输。 朝廷此次清理的运河四条路：一是京城到江南；二是京湘运河；三是京肃运河，这是通往西北方向的；四是京辽运河。 地方豪强掌控运河，有利有弊，弊端明显，益处是每过三五年，他们就会组织民工清理自己辖区的运河，运河河道通畅，就连运河河堤亦颇是牢固。 运河通畅，从岳阳府到百花县以往二十余日，现下顺风顺水，只需十五六日，节省了数日水路行程。 抄近道的几处大水寨，被威武大将军领兵清剿，活捉了水匪就贬为死囚，送到北疆死囚营从军，死了就算是效力朝廷，罪大恶极者，直接格杀勿论。 白家仆妇行了半月，抵达百花县，唤着同行的小子、丫头们抬了宫绸贡缎回府。 白家老太太听说白七婶归来当即请到寝院里说话。 白七婶笑盈盈道：“这位嘉柔郡主真真是天仙般的人物，气度高雅，又最是随和温柔，说话的声音好听得很。” 白七婶将那边的事说了，嘉柔郡主真是寻常人，幼时见过神仙般的得道高人，还得了一个卤食奇方，在岳阳府那边开了一家“妙味卤食铺”生意火红得很，这铺子每日只做半天生意，过午铺子上的卤菜就卖得干干净净。 第78章 讹画 白七婶先将人夸赞一番，又拿了会账的银票，将嘉柔郡主送给白三姑娘的宫绸贡缎奉上，又带了一只锦盒回来，说是郡主送白三姑娘的珍珠、宝石。 一屋子的太太、姑娘们眼巴巴地看着，确有六匹宫绸，除了两匹是年轻姑娘穿的，另四匹一看就是借了白三姑娘的名头，实是送给老太太、太太做新裳的，这颜色也只上了年岁的妇人能压得住，富贵长春缎，福寿双全绸，也只京城的诰命妇人们穿过这样的花式参加宴会，外头可不多见，想买也买不上。 “三姐姐，你且打开盒子，瞧瞧郡主送你什么礼物？让我们开开眼。” 白三姑娘笑了一下，在姐妹们切切的眼神下，揭掉封条，打开盒子，第一层放了一块绿盈盈如菠菜的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是漂亮的绿宝石，能做戒面、做耳坠、嵌钗子，成色极美，引得白老太太望了一眼，“这么大一块祖母绿宝石，在京城怕是没数千两银子下不来。” 白三姑娘眯了一下眼睛，再启开第二层，里头放了一对偌大的南珠。 白太太道：“母亲，郡主出手也太阔绰了。” “郡主没拿三丫头当外人，是当挚交好友，全京城的人都说这位可是皇帝都夸的至善至性之人，待到下回，你再以三丫头的名义，备份体面的回礼。” 第三层是上等好珍珠，颗颗圆润，便是串一串珍珠项边都够了。 白太太道：“你得了珍珠，与姐妹们分了罢，姐妹们可以嵌珠钗戴，你一个年轻姑娘，绿宝石首饰压不住，且孝敬给你老太太。一瞧这成色便是郡主借了三姑娘的名义送老太太。那四匹御贡的绸缎也都是送老太太的……” 白太太这般一说，老太太的眼睛立时乐成了一条缝，“其间还有两匹男子穿的御贡绸缎，郡主是个玲珑人，想得周详，定是送老太爷、大老爷的。” 白三姑娘得了母亲的吩咐，绿宝石给了老太太，又拿了珍珠分给在场的姐妹，嫡姑娘是四颗，庶姑娘得两颗，人人有份，只那对南珠她得留着给自己做一对南珠钗子戴。 白家欢喜收了甄苏送出的礼物，夜里家宴时，老太太还将嘉柔郡主送的一坛水晶泡菜打开品尝，水晶泡菜真真好看得如同粉色的水晶，一片又一片，咬一口咸里带甜，又脆又香。 白七婶连连夸赞：“这是郡主亲自制作的水晶泡菜，据说是仙人留下的秘方，特意送给老太太、太太尝鲜。” 白太太道：“不愧是仙人秘方，这般好看，我可都舍不得吃了。” “拿出来了，大家就一起尝尝，免得误了郡主的一片美意。” 郡主，来自望族大世家的示好，寻常人家哪里瞧过，便是这番美意也足够白家上下炫耀一阵子了。 白三姑娘因着结交嘉柔郡主，连她的父亲、母亲、兄长近来都颇得家族看重，祖父、祖母也看重他们这一房的人，今儿她送了祖母一块绿宝石，祖母便送了一盒子的精美首饰不说，将她名下一处香粉铺子给了白三姑娘。 嫉妒得其他姐妹看直了眼，揉乱的帕子。 白家哪里吃过这样好看又爽口的食物，原是泡菜，硬是吃出了贡品佳肴的气势，个个都夸好吃，说是仙人菜。 白家的事，甄苏不知道，今儿她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回信。九公主的、长乐郡主的、芳华郡主、寿宁郡主、周益卿、荣吟的。 九公主在信里骂甄苏好没良心，以为她没了，自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还在父皇母后面前哭，有两次惹得母后也垂泪。可她平安了，也不晓得早早写信报平安。 长乐郡主没有骂，而是庆幸她还活着，直说大难不死有后福。 芳华郡主想讨她的书法丹青，说是装裱了留作纪念。 寿宁郡主只得十三岁，是听嘉义县主说当年救了她的其实是嘉柔郡主。因着嘉柔晋郡主位，皇帝想到了这位外甥女，觉得德康长公主的女儿是郡主，寿宁也当是郡主，这样好看些，也给她晋为郡主位。 周益卿的信里则是说她大哥惊闻嘉柔郡主性烈，不愿被水匪捉住受辱，跳下运河，好些日子都捧着书轻叹摇头，感叹命运残忍，这般柔善的女儿家，竟是遇上这等事。 周益君从周益卿那儿借走了甄苏的墨宝，且一借不还，周益卿讨了两回，他却是耍赖否认，“我几时借过妹妹的字画？你莫不是想讹我墨宝，我送你两幅。” 嘉义县主荣吟的信，甄苏看了一遍没瞧懂。 甄苏中瞧得一头雾水，荣吟说甄苏跳了运河后，老候爷连连惊叹：“一代奇女！烈女也！”当时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荣唯一眼，她大哥接连几日神神叨叨，早出晚归。某日对着甄苏留下的画作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真正的“软包子”敢不辞而别，一个人数千里之遥去投奔外祖？真正的“软包子”遇到水匪，不是哭泣求饶，而是果决地跳下运河？ 这哪里是“软包子”，分明胆大包天，刚烈英勇，深闺之中难有女子做到她这样。 秋蓉采买了两个丫头后，便与两个丫头住在“花容坊”铺面后头的小院里，有三人作伴，岳阳府在那一片还算太平。入夜关门，院门守好，又捉了一条黑狗养着看家护院，白日三人在铺子忙碌，夜里便住在后头院子里。 秋叶现下在甄苏身边服侍，每至出门时，甄苏便带着她。 甄苏屋里的银钱、首饰由春江管着，衣物、鞋袜、针线、脂粉则有春月管理，崔氏将两个丫头的身契送到了甄苏手里，院子里有春江提了管事丫头，春月、秋叶都是大丫头，再有两个跑腿的算是小丫头。 秋叶每日早晚还得督促教导两个小丫头一些拳腿工夫，甄苏得暇学了几招，只学得几日便没了兴趣。 甄苏道：“春江，你说嘉义县主这封信是何意？尽说荣唯世子的事，我与这个人都不熟。” 春月“噗哧”一声笑道：“郡主，这还不明白么？嘉义县主写了这么多，不过一句话：世子后悔了。” 第79章 相求 甄苏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且他可是三表姐的未婚夫，这人就是属驴的。”她将信叠了起来，一抬眸见秋叶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秋叶，你这几日怎的失魂落魄？” 秋叶望了过来，面容难堪。 春月不快地道：“郡主问话，你照实回禀。” 秋叶心下纠结，秋蓉先斩后奏，先是救了伍仁一家，原以为能帮郡主赚钱，可人家郡主手头握有仙人留下的卤食秘方，就伍仁做卤食的手艺，根本不值一提，真正厉害的是每个月郡主送到伍仁手里的那包秘方调料包。 甄苏道：“对身边人，我自是当成自家人看待，你既不说，我不问。”她对春月道：“你且备香汤，明日一早约了三大牙行的人送绣娘来。” 她得替舅母的成衣铺子挑选绣娘，朝廷此次发兵，有不少豪强世家的女眷被贬为官婢，全门获罪。前头治了重罪，后头的未嫁姑娘不与家人分离，却得随父兄一起去北疆。家里的下人一个个全贬为奴籍，由官府拍卖，所得银钱随着抄家的家业一起制成银钱册子上报朝廷，归拢国库。 秋叶心下一紧，重重跪下，砰砰砰三个响头，“郡主，奴婢见到我娘和姐姐、姐夫了，我外甥才一岁多，可姐夫除了读几本书，会算账，再无优点。听说到了岳阳府城北大牙行，因着姐夫坚持一家四口要在一处，一路都没人愿意买下他们……” “多少身契银子？” “四个人……要……要五十两银子。” 这点银子，在以前的花家，真不当什么？可是现下的花家，连主子都成了官奴，主家的奴才地位就更低了。 甄苏道：“明日一早，春江与你走一趟，将他们买下便是。上次你不是说你姐的针工好，你娘且去成衣坊做管事，你姐夫做掌柜，先安排到那里。待磨练好了，过上一年半载去京城成衣坊。” “奴婢谢过郡主，谢谢郡主。” 甄苏沐浴前，拿了银票交给春江，令她明日把人买下来。 沐浴之后，甄苏并未歇下，而是砚墨给京城的朋友写信，这次给陆衍写了一封信，谢他一路的护卫，说了自己的近况等。 写完了信已是近三更时分，写了信套，用蜡封了口，将信放在桌案上的，只待明日发出去。 翌日一早，雄鸡报晓，只听得外头剑声豁豁，两个小孩子跟着秋叶学武功，一个唤作小兰，一个唤作小菊，将来升了大丫头便加个“春”字，府里的小丫头都是小字打头。 甄苏拽着被子挡住声响继续睡，春江瞧了一回，低斥道：“郡主昨儿给九公主回信，三更才歇，秋叶，你带小兰、小菊习武，不能去后园？” 秋叶面露窘色，带了小兰、小菊出了院门。 做一个合格的丫头，首先学会体谅主子。 甄苏性子随和，又少发脾气，有才华，至少她绘的《外祖肖像图》，连苏大都督都赞不绝口，全家人都说与他绘得一模一样。大都督将自己的画像挂在书房里，偶有官员来访，看到这么一幅逼真的画像，少不得打听一番，苏敬斋便与人炫耀一回，说是他的外孙女绘的。 书房里早前只挂父子二人的墨宝，如今多了甄苏的书法、丹青，且占据的数量不少，甄苏还给舅母、苏七娘绘了肖像。苏七娘花了银子装裱好，很是在毛府女学炫耀了一回。 今儿一早，三大牙行的人带了手底下的绣娘登门，甄苏请了绣房的管事掌眼，现场看十几个绣娘的针工，她从中挑了六个出来，管事再挑了两个出来，一个五十两银子，一次结清银子，将人送到绣房学规矩，只待学好了，便放到成衣铺子上。 “云衣坊”成衣铺就要开张了。那边铺子上已经装修好，既售布也做成衣。这次甄苏为了云衣坊，亲自绘了两本式样簿子，有男款也有女式，女式从女童、少女、奶奶、太太到老太太的都有，男款从男童、少年、青年、老爷、老太爷，而男子又分书生、秀才长衫等。 她亲自捉笔设计假二件、假三件等式样，先是在府里的主子、下人间推行，穿在身上，明明是一件，却能瞧出穿了两件、三件的即视感，而成本是早前的一半或三成。 新来的绣娘们照着她设计的新款衣裙，先给苏七娘、舅母与她等家里的主子们一人做了两身秋裳，苏七娘穿着“京城新款”秋裙去毛府，惹得同窗们直呼好看。 苏七娘道：“这是我表姐从九公主那儿打听到的，宫里新款，我表姐照着样子绘出来，给我做了两身，叫吉祥拼花裙。” 这是一种六幅秋裙，选素缎、花缎两种布料，剪裁成六幅，再拼接起来，颇是新颖，素色的清雅，花缎的鲜丽，融合一起，能收腰身，更显女子身量修长，婀娜多姿。 毛家姑娘们看着苏七娘身上的衣裙好看，戴了成套的掐丝南珠首饰，从钗子、耳坠、项链到手碗上的赤金掐丝镯，也是完美的全套，用南珠制成花状，金丝花缠贴在珠子上，珠子的银白，花的赤金，真正是又贵气又好看。 姑娘们围着苏七娘羡慕了一阵。 苏七娘道：“皇后娘娘赏给我表姐的南珠，我表姐亲自设计的图样子，我的是南珠蝴蝶纹首饰，我娘是南珠富贵纹首饰。我表姐爱兰草，便做了一套南珠兰草纹首饰。” 毛元娘已经订亲，明年三月的婚期，现下看到苏七娘身上戴的新首饰，觉得式样好看，且主要的是显得贵气又不俗气，“苏七妹妹在哪家订制的？” 苏七娘洋洋得意，以往就瞧毛家几个嫡女穿最漂亮的衣裙，戴名贵的首饰，现在她可是将她们都比下去了，皇后娘娘赏的南珠，再有表姐的亲自绘图设计，旁人都模仿不来。 “玲珑阁。我与表姐一个月前亲处送的图样子过去，掌柜的拿着图样子激动得不得了，原说一套收工钱一百两银子，后来多少，我也没问，反正这上头的工艺讲究得很。我就听表姐与掌柜的说起来，什么革丝技艺，什么嵌镶、盘丝、穿花、编花，我是不懂呢，可我表姐真的懂很多。” 第80章 胡诌 毛三娘道：“就算我们想要这样的，可这么大的南珠，外头也买不到。” 苏七娘脱口道：“我表姐那里有好大一盒子，前儿还让人磨了珠光敷面，被我娘知道了，直说我表姐糟践好物。我表姐却说‘用在脸上的物什，又不是丢掉，算不得糟践’，我娘嘴上不快，可我表姐送了一盒珍珠粉去，她用得可高兴了。” 她就觉得崔氏很假，一面说糟践好物，可又接了珍珠粉。 甄苏当然没用南珠磨粉，而是从一盒珍珠里挑了些品相不好的磨粉使用，苏七娘为了将表姐说得阔气，硬说是用南珠磨的粉儿，其他贵女不知道，只一脸羡慕。 苏七娘在毛府女学很是炫耀了一把，甄苏幼时学什么像什么，苏七娘完全与甄苏相反，除了穿戴享受学什么一学就会，旁处是学得不成样子。一手字也只能见人，绘画永远只会画一种：桃花、蝴蝶。旁的全不会，画出来也拿不出手，针线活一直在缝补阶段。 毛四娘道：“苏七妹妹这衣料子不是湘缎？” “繁华似锦是杭绸，素色用的是宫绸，我娘直说我表姐又糟踏好物，不许给我穿宫绸，可表姐疼我，宫里贵人的赏赐都装在我表姐的私库。反正现下我们家绣娘是表姐一个个亲自挑的，自她们得了我表姐指点后，绣技一日千里……” 苏七娘将自家表姐又是夸了又夸，“我表姐在京城贵女书画社，里头四大才女，贵淑贤才，我表姐得的便是这‘才’字。” 毛元娘道：“贵淑贤才，都是哪些人？” “天下第一贵女九公主，第一淑女周益卿，第一贤德奇女长乐郡主，第一才女便是我表姐，她们四个自小相识，手帕之交，还是挚友，个个才貌双绝。九公主的诗词、周姑娘的博学，长乐郡主承恭王贤德美名，颇有担当，智勇双全，令天下男儿失色；我表姐则是书画双绝颇有几分名头。” 苏七娘整日缠着甄苏说京城的事，又问九公主、长乐郡主的事，甄苏便与她讲了一些，苏七娘旁的不会，可总结得颇是生动，直接给弄了个“贵淑贤才”的名头来唬人。听得毛府女学的同窗们个个满是信服。 毛元娘道：“周姑娘，可是周淑妃侄女，其父祖俱是大学士的那位？” 苏七娘连连道：“毛大姐姐也听过？周姑娘最是博学，我表姐说整个明珠园书画社的贵女，要说看的书多，最是博学广闻，周姑娘若说第二，无人敢当第一。这可是周家的家学渊源，周姑娘真真当得女状元之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便是制文作传，处处都不输男儿。” 毛元娘道：“周姑娘父祖俱为大学士，其胞兄周益君更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美誉。” 苏七娘附和道：“我表姐珍藏了周公子的墨宝，是周姑娘送给我表姐的。周公子的字画在京城可值钱了，百金难求。周姑娘还送了我表姐周家老学士、大学士的墨宝……” 毛二娘听得很是心动，“苏七妹妹，上次让你与嘉柔郡主求情，什么时候我去你家作客，好长见识品品名家字画。” 苏七娘睨了一眼，“你们要瞧再等些日子呗，我表姐与我父亲、五哥要在岳阳府开一家文房字画铺子，会陆续挂出名家字画供岳阳一带的文人墨客们鉴赏。” 毛元娘道：“你祖父同意？” “祖父直说这是好事，可我表姐至今没想到好铺子，照着表姐的意思，这是品鉴字画的好地方，得有地儿挂字画，还得有雅室供文人墨客们齐聚，好些地方都不如意。” 苏七娘说甄苏未相中好地方开铺子。 * 而此刻，甄苏与苏墨在都督府后院相聚，聚在凉亭里，又有苏七郎坐陪。 春月带着小丫头摆了茶点。 甄苏与苏墨相对下棋，苏墨执白先行，后世之时，多是执黑先行，可这里是执白先行。 甄苏道：“墨表哥近来开了几家铺子？” “没你快，你重新装修了杂货铺子、胭脂铺子、卤食铺子，只待江南的布料到了，你的云衣坊就该开业了。” 甄苏道：“墨表哥的布庄、茶庄、钱庄要开起来了。” 她是不知苏家的生意，后来问了小舅舅苏绍，才知道江南苏家是有家族产业的。做了数代人的，这些产业里有族中共有的，比如布料生意属苏氏全族共有。如茶庄、钱庄及其他生意，各房人都有在做，这部分生意谁开的归谁，但每房人每年会向族里公中交纳一份银钱，就像地方向朝廷缴纳税赋一样。 这部分的钱用来建族学，置族中公有的祭田、田庄，扶助族中孤寡、贫困族人等。苏氏一族无白丁，即便是女儿家，也会要求读书识字会瞧看账簿。 “在鄂、湘二省未开钱庄，倒是开了当铺。” “开当铺可需掌眼的老手？” 苏家嫡长房最多的便是当铺方面的好手、掌柜，江南苏家最出名的也是鉴赏之力。 甄苏落定一子，“我准备在岳阳府开一家文房书画铺子，可近来让秋蓉四下寻了一圈，也没一处达到我的要求。” “一楼卖文房四宝，二楼鉴品名家字画再设二三间雅室？” “若后头带有院子，最好院子装修成江南园林风格，置成谈论诗词文章的好去处。” 苏墨的眉眼跳了一下，“这样的好地方，不必在热闹之地，略为僻静，若是能选在岳阳楼附近更好？” 甄苏眼睛明亮，顿化星辰，亮得能让人心动。 苏墨下了一子，“我月前买了这么一处院子，你若需要，我租借给你，待你离开湘省时，再还给我便是。” 他买下这院子原是准备住的，可现在听甄苏一说，还能开办成雅室，给文人墨客寻了这么一处安静交流学问的地方，倒亦不错。 甄苏道：“你不卖院子？” “今日卖你一万两银子，他日你可能花三五万两银子才能买回来。这样吧，我出两万两银子入份子，开起来后，我每年得三分红利。待他日你不做了，我补你银钱，价钱上我不亏你。” “小舅舅那儿我许了三分红利，五表弟一分，罢了，我得三分吧。” 不出力就得钱的便是小舅舅与五表弟，可往后开起来，他们是男子，少不得要张罗打理，比她这个女儿家方便多了。 一局棋未下完，苏七叔送了银票过来，两张大额银票。 第81章 好地方 甄苏翌日与苏墨去了那处院子，是一座三进的园林，她转了一圈，春月、秋叶摆了笔墨，甄苏提笔绘图，照着布局，这次要进行大装修。在她绘出的图纸里，这里成了一处游览、交流学问的好去处，可小憩，可赏景，还可交流休闲。曲桥流觞，别有一番雅趣，每处小院各有风景，不带重新，或竹林森林，或松木苍翠，或百花盛开…… 苏墨指着一处留白，“这里建一座凉亭，移植一株古槐，旁边掘出小溪，与荷池相接……” 初是她一人绘制，后来苏墨加入进来，偶尔也提笔绘上一些。 “既是游览雅趣胜地，这里的楼台凉亭都不带重样，早前的是四面亭、八角亭，这里当是圆亭……”苏墨说着，要来取笔，两手相握，手抓到了一起，四目相对，情动波起，欲断不断，欲握又怯，两个人齐齐松开手。 甄苏羞红了双颊，这是本能的窘态，身旁还有小厮、丫头瞧着。 苏墨一愣，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了笔，只抓得满手的墨汁，就连衣袖也沾上了墨。 甄苏忙道：“上好的衣袍，沾了墨，下次再不能穿了……” “这幅画，你弄了一上午，若是毁了才可惜。” 小厮递了清水盘过来，苏墨洗了手，忽略过身上的墨汁，继续照着自己的意思绘了一座凉亭，这般看是装修，可照图纸建好，没有半年时间都不可能，但若建好了，必能吸引不少人。 旁边是岳阳楼，文人们赏完岳阳楼，便可到这里参加诗会、茶会，谈天说地，说学问之事。 一连数日，苏墨便带着甄苏来到这处别院，继续讨论哪里当如何建造之事，通过几天的讨论，甄苏发现苏墨还通晓《周易》、《易经》，就是风水之说也能讲出几点，听得甄苏心里连连心惊：敢情这位才是真正厉害的，居然通风水之说。 甄苏掏出两张银票，“有表哥在，我可不操心这等装修建造之事，我替你提供名家字画，周家几代人的字画典藏我这里有，再有外祖母、母亲留给我的前朝名家墨宝我也有。若能变卖的，我会卖，但能不变卖的我定不会卖。” 说到这里，她眼睛微闪，“墨表哥，不如在园林再建一处拍卖院，专门用来拍卖名家字画，我们照着规矩收取酬金，抽一至二成佣金为酬劳……” 她将现代的拍卖流程说了一遍，价高者得，不用经常举办，一个月举上一二次即可，早早拟定拍卖单，有意者进入拍卖院，需提前交纳保证金等。 苏墨觉得这拍卖行是个好生意，也许苏家嫡长房可以做，字画、珍宝、古董全都可以走这种方式。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个跑了好几日的别院，终于定下了最终的装修、改建方案。 甄苏将银票还给苏墨，自己只要两成收益，给苏墨四成，这样一来，苏墨觉得这是以前没有做的生意，很有兴致，带着苏七叔寻找工匠改建、装修，别院的名字最后定名为“雅贤庄”，即雅士、贤士云集的别庄。 夜里，苏绍与妻子崔氏安歇，云雨调和后，崔氏依在丈夫怀里。 “夫君，苏苏也大了，十月就得及笄，及笄宴得备起来。还有，近来苏苏与墨公子走得很近，说是合作在岳阳楼那边开了一家品墨茶庄，就是文人们谈论学问，品鉴名家字画的地方。苏墨未娶，苏苏未嫁，我瞧着他们两个倒是一双璧人，父亲知道他们近来常在一处谈论书画，我看父亲的样子，也有成全之意。 父亲不好开口，不如这个保媒人，我们来做。 苏苏自小在我身跟前长大，虽是外甥女，就跟女儿差不多。父亲因早前与荣家订亲，却出了岔子，害得苏苏在京城的名声不甚好……” 苏绍想到外甥女的名声，“苏苏哪里是软包子，我看她主意大，胆儿也大，真不晓得荣夫人是什么眼神，居然说她是软包子。” “可我们不信这名声，京城与外头的人都认了，便是皇帝、皇后也信了，想要纠正也改不了，总不能给苏苏一把刀，喊她杀上两个人吧？” 软包子的名声，也意味着苏苏在京城的世家名门寻不到好亲事。这些世家的嫡妻都要求撑得起来，可软包子就成为主母眼里撑不起的人。 崔氏轻叹一声，“你是男人，与江南苏家老爷、太太写封信探探口风。” 苏绍道：“苏氏宗妇不适合苏苏，这也太累了，规矩又多……” “可近来你没看到苏苏与苏墨在一起么？两个人相处得好，脾性相契，爱好相似，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就算苏家的规矩，宗主不入仕，可苏家一脉有多少子孙入仕，宗主是能指挥子孙为家族效力的，这也弥补了苏墨不能入仕的遗憾。” 崔氏的看法很简单，嫁的丈夫知冷知热，真心疼爱救民，什么权势名利都是假的。 她是舅母，可翁爹是男人，丈夫也是男人，粗心忽略。她知道的事，不能装不知道。 崔氏还记得，婆母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儿媳啊，苏苏自小没亲娘，她亲爹是个靠不住的，将来她大了，还得劳你多看护她。看在苏苏在我们家长大，也在你跟前长大，你就当她是你女儿罢。” 她可是答应了婆母会拿苏苏当女儿，便不能撒手不管。 苏苏十月及笄，婚事不能再这样悬着，得早早订下来。 崔氏越想越愁心，“夫君，你现在就写信，明儿我令人送到江南苏家，你探探口风，若是能成，这两孩子能在一处。你看苏墨也是个温文尔雅，行事沉稳的，若不沉稳，苏家也不会十万、二十万的真金白银给他安排苏家家业。 主要是知根知底，嫁到旁人家，翁爹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不如嫁回苏家。还有两个孩子，在一起多合适，像金童玉女一般，我瞧着就欢喜……” 苏绍被崔氏歪缠一会儿，爬起床坐在案前写信，写一遍不满意，夫妻俩修修改改，苏苏是女儿，总不能问“我外甥女嫁给苏墨如何？”得含蓄，还得让苏家宗主夫妇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家有意促成苏苏与苏墨的亲事，表兄表妹，苏墨快弱冠了，苏家嫡长房的男丁，无论嫡庶，弱冠之后方可成亲，这是祖训。 苏绍看站信，“苏墨明年三月弱冠，苏苏今年十月及笄。这一句，会不会太明显？” “写明显却没点破婚事，这样好啊，若是他们有意，就会主动来谈。”崔氏觉得正好，现下那些看不懂装傻的人就不少。 第82章 求娶 崔氏对信中内容很满意，待丈夫写好信套，亲自沾蜡封口，“明日我让崔嬷嬷亲自寄出去，真是便宜他家，苏苏多好的孩子，有才华，还会打理铺子看账簿，我的陪嫁铺子以前生意清单，自从一号杂货铺改成‘云容坊’，全城生意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就属我家。 早前的二号杂货铺重新装修后，又照了苏苏的意思再添了货品。崔嬷嬷说昨儿铺子上买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一天赚的都比以前一月赚的还多。” 苏绍知道妻子不会打理铺子，偏手底下的陪房也没有得力的。崔氏生性良善，也不如大嫂、二嫂一肚子的心眼、心机，孝顺父母，对外甥女视若己出。换成别人家，一看店铺生意好，还不得立马就接过手，可她都未提这事。 苏绍道：“楚家替嫡三房长公子登门求娶苏苏。” “哪个楚家，是湘楚之楚的那个楚家？” “正是他家，湘省第一世家的楚家，嫡三房的长公子，原说十月成亲的，前头的未婚妻姓胡，随岳阳号回岳阳府，跳到运河里，至今生死未明。” “死……死啦？”崔氏在宴会时，听其他的太太们议论过，直说那姑娘命太薄。 嘉柔郡主跳船，大难不死，还被长乐郡主所救，养好了风寒送至岳阳府外祖家。那位跳下去，服侍丫头寻着了，人都变形辩不出，胡元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岳阳府的人都说胡家大姑娘是被河里的鱼给吃了，楚家乃湘省第一世家，胡家虽是官宦人家，这门亲事极好，胡元娘委实没有福气。 苏绍道：“媒人登门，父亲未点头。” “楚家祖籍潭州，听说潭州民风彪悍？”崔氏不看好此事。 苏绍点头道：“前朝时长沙府为首府，高祖皇帝时，改岳阳为湘省首府，这里头便有潭州民风之事在里头。湘楚多匪，楚家先祖是绿林起家。” “朝廷不是在治匪患？” “父亲未应婚事，也有这件事在里头，整个湘省谁不知道楚家的根脚，谁晓得他们有没有通匪。你今儿说促成苏苏与苏墨的亲事，我便看好，娘子这事办得地道，回头父亲知道，也会夸你。” 崔氏笑了，见眉不见眼地乐，“苏苏怎么能嫁绿林起家的楚家，便是我也瞧不上，我们苏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便是低嫁也成，才不嫁土匪头子。” 若是旁人，少不得夸楚家好，可这对夫妻很是嫌弃，觉得土匪出身的楚家配不上甄苏。 苏绍道：“父亲前儿与我说，皇上将圣旨发到苏家，有苏家在苏苏未出阁前，可代为打理青堤县的意思。从家生子里挑了几个人去北方巡视，我准备让五郎跟着一道过去瞧瞧，就当是长长见识，一个大男儿总在家里可不成。” “五郎去北方，得寻两个武功好的护卫跟着，否则我不放心。” “苏墨前来寻父亲，便有与京城分支交好之意，送了我们十二户行伍传承的家生子护卫。往后家里用的心腹护卫，都从这里挑，父亲给我们兄弟每人四户。我们三房的人已去岳阳城郊外庄子安顿妥当，这次给五郎挑的护卫是这四户家生子里挑选出来。” 三兄弟各得四户，但最好的四户苏绍先挑了，另八户则送往了京城，交给了大房、二房，大哥、二哥如何分派便是他们的事，父亲信里也说了，这是与江南嫡支讨来的，且也叮嘱过，这些都是世代效忠于苏家的人，需得善待，名为奴仆，实为家臣。 江南苏家传承已久，家里是有家生子护卫，这是祖传父，父传子，各家都有自己不外传的武学秘笈，他们不以奴婢自称，而是以属下自称。他们的身份、待遇比奴仆要强许多，在世家之中算是各家的世代家臣，依附于主家，为主家效力。 这种家生子的护卫，更为忠心，也能与主家同患难。 苏绍道：“七郎、八郎身边各挑了一个，年岁与他们一般，里头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我准备配给苏苏，再有一个十岁会武功的丫头就配给七娘。” “苏苏身边不是买了一个叫秋叶的丫头，听说武功不错，每日清晨还在后园里习武呢。” “苏苏常在外行走，多配一个，家里人都能安心些。秋叶那丫头武功不错，家里的年轻护卫看上的不少，秋叶若是留在我们家，就得给苏苏再配一个。” 这是以一换一。 崔氏轻哼一声，“他们看中的怕是还有秋叶的武学绝学？” “江南苏家的家生子护卫是这般来的，积少成多。我与三房护卫长说过了，最近有好苗子便买上一些，现下添买了十几个，小子、丫头，练成好手的都有，若能一家子买便一家子买，若是不能，也都挑了好的买进来。” 苏绍拿了银子过了目，对新买的人颇是满意，交给护卫长训练，待武功学好了，崔氏、他与孩子们身边都能放上一些。 崔氏道：“七郎学武功的师傅是家里的护卫长？” “是，他就是我三房的护卫长，武功很不错，办事也沉稳，他家女人在庄子上做庄头。二儿子我安排给五郎，女儿安排到七娘身边，他家长子准备培养成护卫长。你对外只说是七郎的武功师傅，旁的不必多说，家里的护院长是他大儿子。” “我知道了。” 丈夫这是要重用这位护卫长一家，她是妻子，她自是支持的，男人们谋的是长远，更是大事。 苏绍道：“二姐不在了，就苏苏这么一点血脉，她的及笄礼你办得体面些，这也是给皇家脸面，苏苏到底是封了郡主的。” “我省得。”崔氏答了一声，“今儿上午，玲珑阁的掌柜递话来，上次苏苏给我与七娘打了首饰，是她亲自绘的图，式样精致，多少年都不过时，乍眼一见还以为是宫里内造的呢，我都舍不得戴了。掌柜说，能不能将那式样图卖给他，可今儿苏苏一早出门，近黄昏了才回来。” “明儿，你问问苏苏。” 崔氏道：“苏苏绘的图这么好，我都想自家开一个银楼做首饰，你不知道七娘这丫头有多遭贱钱，你说她打小娇养，什么好东西没有，进了玲珑买了一套二十两银子的首饰，这种廉价的，是她这种身份能戴的，八九品小吏之女出门都不戴这种，特没眼光了。还总爱与毛府的姑娘攀比，教了多少回都不改。” “我会与管事说，让他留意约摸一些银楼师傅、匠人，便以苏家三房的名义开银楼。你的嫁妆将来要给七娘，五郎兄弟三个还有点家底，否则没人会嫁给他们。” 第83章 不舍 “将‘云容坊’、‘云衣坊’给七娘，我可舍不得，她就不是这块料。我再约摸约摸，替她备下店铺便是，云容坊、云衣坊是我要留给儿子的。” 崔氏见生意好了，现下云容坊的名气出去了，算是名店，她才舍不得给女儿，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姑娘。瞧瞧七娘那小没良心的，五郎、七郎眼馋别人家的公子戴着姐妹送的荷包、香囊。她明里暗里说了三年，至今也没做出一只给她哥哥。 哥哥们没得，就连她养了十年闺女，至今也没得女儿一件礼物。 崔氏觉得苏七娘还没苏苏贴心，苏苏给全家作衣袍，每个人都是量身剪裁不说，还是根据各人气度不同特设计图样，选款式，便是苏都督穿上外孙女送来的衣袍，看上去都年轻了十岁。 “一样是我们生的，八郎比七娘还小，我们过生辰，还知道拿了积蓄给我们买爱吃的点心当贺礼，可七娘大了八郎三岁，几句话就当礼物了，她没月例吗？有一个花一个，将来许人家，也只往嫡次子、幼子里挑，她就不是能做长媳的料。” 崔氏对女儿的怨念很大，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同样是姑娘，甄苏就比苏七娘强太大了。 八郎还骂七娘就是属皮休的，只进不出，从来好礼物就是吉祥话。 此刻，甄苏正在看书，将书搁下后，抱了一只盒匣子，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香囊、荷包，每一次的颜色、花式都不同。 从衣橱里寻出一个大包袱，里头是她令秋蓉备的香料，大大小小的纸包，有的写着“福寿香”，这是给外祖备的。她取出一只竹筒瓶，瓶口红纸与线扎了口，打开后，里头是满满一竹筒的香丸。 小竹筒不大，但里头装了足有十几枚香丸。 这应该是秋蓉自己制的香丸。 甄苏将小竹筒装入玄色香囊里，闻了又闻，只觉得这香味外祖会喜欢。 她再挑了翠竹兰草的典雅香囊，拿了一只写着“岁寒香丸”的竹筒，闻了又闻搁下，最终挑了“祥瑞香”的竹筒，闻了又闻，有淡淡的檀香，更有一股子竹香，将这只竹筒装入翠竹兰的香囊里，这是为小舅舅备的。 甄苏为全家人用的香囊、香丸配套好，最后，单独取了“岁寒香丸”与一只银白色绣了岁寒三友图案的香囊，挑了一只精致的小锦盒装上，再在小锦盒上贴了个封条。 她自己的则是翠绿底，绣了银黄二色的雏菊的香囊，里头装的是“菊香丸”，可以提神醒脑。 待配搭好了，甄苏将自己的放在枕畔，闻着菊香入睡。 * 翌日一早，苏墨正待出门，服侍的近向侍从道：“公子，郡主送了一个盒子过来，说是给你的。” 苏墨接过盒子，揭掉封条，里头有一只竹筒，还有一只精致的香囊，上头的花式图案从未见过，绣的是岁寒三友，真真是一个雅字了得，大概精通丹青的人，便是绣出的物件也是难得一见的令人心头喜爱。 苏七叔探出脑袋，“岁寒香出了香丸？” 苏墨快速合上盖子，转身回了屋，从竹筒里取了一枚香丸装到香囊里，将香囊佩在腰上，这才离开。 苏七叔不过想瞧瞧，连看都不给人看，真够小气的。 苏墨出门时，甄苏正与外祖、舅舅们坐在外祖寝院的花厅上，今日是休沐日，所有人都聚在外祖这里，陪外祖一起用晨食。 崔氏看苏七娘今儿难得老实，用罢晨食居然没讨银子要外出，“七娘不出门？” 八郎道：“娘，你没瞧到春月抱着个盒子立了一早上，估计是猜到姐姐又给好东西。” 甄苏这才忆起来，“还真是好东西，这是我让秋蓉调制的香丸，我给全家人做了香囊、荷包，人人有份。” 春月启开盒子，甄苏拿出香囊，“这是给外祖父的长寿香，一盒足够用两年的香丸子，可安神，还能驱蚊虫。” 她从里头取了香丸装到香囊里，替苏敬斋佩戴在腰上，“外祖父，这是特意为你制的香丸子，外头没得卖，这种特别的长寿香只你一个人才有。” 她拿了一只荷包，“外祖父的荷包用了好些年，换这个新的，旧的放起来。” 这旧的还是外祖母给外祖父做的，外祖母晚年眼神不好，上头的图案是令丫头做的，可外祖父却视若珍宝，一戴便是多年。 甄苏替外祖换了新的，又与小舅舅、小舅母戴上，各人都得了一种独有的香丸，最后是五郎、七郎，兄弟看着香囊、荷包，“妹妹的香囊盼了三年也没影，还是姐姐的有盼头。我们不过念叨两回，这也没几日，姐姐就给做好了，不像有些人，只动嘴不动手……” 八郎道：“七姐就是属皮休的，只进不出，家里有礼物，次次都有她，可她从来给家里人的礼物都是‘八弟生辰快乐，叭叽香一下’。” 苏七娘被胞弟打趣，当即气鼓鼓地道：“你小没良心，你今年六月过寿，我……我可给你买糖炒栗子了。” “七姐好意思提这事，分明是你逛街买的，明明买了一斤，生怕吃多腹胀，给我留了一把，拢共才七枚，你好意思拿自己吃剩的给我当礼物？若这个算，明年你过寿，我可不买福满楼的点心，我就送你早上吃剩的菜包子一个。” 苏七娘得了自己的香囊、荷包与一竹筒的香丸子。 苏八郎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挂着香囊、荷包垂首玩着。 甄苏送完了礼物，上次休沐给全家送衣服、首饰。崔氏、苏七娘一人一套南珠首饰，其未成年的表弟们都是腰上挂的玉佩。外祖父、小舅舅都是银嵌玉头冠，外祖父用了银嵌绿宝石，小舅舅则是银嵌红宝石，式样也大气沉稳。 崔氏笑盈盈地道：“爹，苏苏要及笄了，如何办及笄礼？” “还有一个多月，苏苏就十五了，真快啊！我还记得当年，绾娘要生了，你娘忙得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去甄家，等了一天时间，苏苏才出生，那天晚上的月亮又明又亮……” 苏敬斋想到了爱妻，也想到了早逝的女儿苏绾，如今天人永隔，儿孙里头，只甄苏容貌酷似妻女。看到她，他就像看到了亡妻、爱女还活着。 苏绍道：“苏苏是朝廷封的郡主，必须得大办，正宾、有司、赞者若在京城，自能请世交、姻亲，可现下是要岳阳府。” 苏七娘当即抬手：“娘，我能做表姐的赞者。” 第84章 空卦 七郎一脸鄙夷，“你想做就能做？这可不成，你最多做个有司。” 苏敬斋道：“写信回京城问问，上回我给甄远写信，想将苏苏过继到你们夫妻名下，男子有肩挑两房，苏苏也可以入苏家族谱。” 甄苏没什么意见，能入苏家族谱，自己就是苏家人，可是外祖又考虑母亲苏绾只她一个女儿，所以才没说直接过继到苏家的问题，但他们父子现在委实瞧不上甄远，更知道甄远纵容虞氏气死原就积郁成疾的苏绾。 “我父亲不应？”甄苏问道。 苏敬斋道：“信早收到，连个回信都没有。我让你大舅去问，说你娘只你一个女儿，你大舅说是入两家族谱，你在甄家就算甄家人，在苏家就是苏家人。他说‘不是与他断了父女名分，他没意见。’” 甄苏脑补了一下父亲甄远见大门登门问话时的样子，以往不在乎父女名分，可她封了郡主，且又救助过那么多的权贵，他还真在乎。 可这些权贵和他薄待自己，根本不卖甄远的帐，连皇帝、皇后都知道甄家那些事，封赏的圣旨不下到甄家，而是下到了外祖苏敬斋手里，能想到甄远现下有多尴尬。 苏绍道：“苏苏，我与你外祖的意思，便是将你的名字记入京城苏家族谱，你不算过继到我名下，而是记在你母亲名下。让你母亲后继有个供奉香火的人，你便随母姓。” 甄苏道：“苏真，真善美的真，我要这个名字。” 这是她在现代时用过的名字，她对这个名字有感情，更有着摸不清的执念。 崔氏忙道：“苏苏，若是过继到我与你小舅名下，我们也是欢喜的，我们得问问你的意见。” 小舅舅、小舅母唤了多少年，突然改口，她不习惯。 “小舅母，在我眼里，你们是我最敬爱的亲人，就像小舅舅说的，我娘只我一个女儿，往后小舅舅、小舅母是你们，小叔父、小婶娘也是你们，挺好的！” 苏敬斋道：“苏苏没意见，我写信告诉苏纲，让他将苏苏的名字记入南郊县苏家族谱，就记苏绾名下女儿苏真。”他顿了一下，“女儿家的名讳少与外人道，你们兄妹几个可莫说出去，在外头不好如七娘一样称呼，就唤‘苏郡主’即可。” 苏家的郡主只她一个，别人一听就知是谁。 苏七娘的名讳，只有至亲之人才晓，外头都唤“苏七娘”。 “苏苏及笄礼，主人就由你们担任，我为苏苏插笄，我来做正宾。” 崔氏愣了又愣，“爹，及笄礼的正宾是有福的老太太。” “老太太有福，我是个有福的老太爷，怎么就不行了，我儿孙众多……” 及笄礼正宾都是老太太担任，可你一个老太爷当什么正宾啊。 甄苏不觉得这有何不妥，她觉得有人做正宾就行，“整个湘省，最有福的就是外祖，除了他寻不到第二人。” 苏敬斋道：“苏苏都说我是顶有福的，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做正宾，这是亡妻一直想做的事，在她病重时，她还念叨几回，“我要没了，苏苏这孩子的及笄礼可怎么办？” 他当时如何说的，“我替你做正宾。” 这是亡妻想做的，如今说到这事，苏敬斋果决表示自己来做正宾，亲自替外孙女插笄祝福，就当是替亡妻了结遗愿。 甄苏心下感动，她才不怪正宾历来是女眷长辈，外祖说他做正宾，她举四肢赞成。 崔氏道：“七娘去毛家时说说这事，有司、赞礼有没有人想做。” 甄苏道：“我写信告诉九公主、长乐郡主，要是不说这事，她们又会生气，我最近挑了些礼物寄过去。” 散了之后，崔氏拉了苏七娘去帮忙，要拟甄苏及笄礼的邀请宾客名单。 甄苏曾与京城的朋友、表姐妹、堂妹写信，这是她第一次给甄家老太太写信，说自己要及笄了，苏家要办及笄礼，想邀请甄蓉参加，这路途太远，甄蓉也不可能来，尤其是出了岳阳号闹水匪死了人的事后。 甄苏给苏家二姑娘、三姑娘写信，也给大舅、二舅写了信，还备了一些礼物寄过去，说现下外祖、小舅一家都很好之类，都捡了好的说。 九公主、长乐郡主、芳华郡主、周益卿四个人的信必须得写，又给寿宁郡主写了一封。她几年前见过寿宁，后来再未见过，那天夜里救人，寿宁昏迷的，根本没看到她。 给四位贵女朋友的书信，是她给四人一人绘了一幅碳笔肖像图，绘得很是逼真，连头发丝、眉毛、眼睫毛都能清晰可见，早前装裱好了，这次装了箱笼一并寄到长乐郡主手里。 甄苏亦给白瑞珠写了信，说自己十月要及笄，想邀请她来，可又想着路途遥远，实在开不了口，但她叮嘱苏瑞珠，将来她若及笄，一定要邀请她参加，她想做赞礼。 苏五郎本想去北方青堤县巡视，因甄苏即将及笄，家里还要大办，只得延期，到时候来的客人不少，还得父祖招呼客人，虽说这都是女眷们的事，少不得会有一些男宾登门，这在世交、姻亲间，世交贵女及弄，男性长辈登门送祝福也是常有的事。 * 京城，皇宫。 钦天监的监正乃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带着一名弟子正在占卜天象。 元妃前些日子出宫去护国寺上香，曾与护国寺的高僧一谈，带回了高僧占卜的卦象：“禀皇上，玄藏大师要臣妾转告皇上，天象有变：凤主出，大齐昌；安万民，百业兴。” “凤主出？”德治皇帝沉吟着，“此届凤主是何人？” “玄藏大师只与臣妾说了这些，更多的便说是天机不可泄漏。” 德治帝思忖了两日，方传了钦天监的监正袁长风占卜。 第一把是空卦，通常出现空卦的机率很低，几百把里能出现一次，可这次第一把掷下便是空卦。 第二把再掷，又是一把空卦。 年轻道士唤了声：“师父，连出两把空卦，天机隐藏……” “越是隐藏得深，就必得再卜。” 需要更多的诚意，也需耗更多的心血、机缘，才能占卜得到。 袁长风口里念念有词，过了片刻，这才一把掷下，龟壳、古钱分布开来，像是难以问卜的命运，玄之又玄，口里沉沉诵道：“凤主出，大齐昌；安万民，百业兴。” 第85章 十二公主 年轻道士看着卦象，眼神激动，“开国时的镇国公主乃是平乱凤星，这位乃是兴国凤星。” 德治帝连连呼道：“是何人？告诉朕，她是何人？” 袁长风一手掐诀，一手摆布着龟壳、古钱与算筹，过得良久，才呢喃自语道：“十二公主。” 十二公主？ 德治帝所有的女儿加起来，连早夭的、不幸身亡的算一起，只要是生下来是活的，加起来拢共有十一位公主，可现下袁长风告诉他“十二公主”。 元妃道：“袁道长没卜错，皇上一共得了十一位公主，除开不在人世的，现下还有七位公主。” 两位和亲远嫁的，三位赐婚嫁到地方世家的，现下跟前的只有两位公主：九公主和十一公主，九公主去年便已及笄，但因九公主得宠，德治帝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还想再留二年，待满十八岁时再替她挑选驸马。 十一公主下个月及笄，生母是一个地位寻常的才人，在宫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袁长风告诉他是“十二公主”。 袁长风继续摆布着铜钱，将其间的背面的铜钱翻转过来，“凤主已现，乃真龙天子血脉，公主排序‘十二’。” 他所有的女儿，就连早夭的都算在内，拢共只有十一个，却被推算出一个“十二公主”，这不可笑吗？ 委实让德治帝想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十二公主”。 知十一公主出生后，后头诞生清一色都是皇子，虽然这个十一公主自小体弱，又病歪歪，生母出身不现，但因王皇后贤惠有加，倒未受薄待。 元妃问道：“莫非……十二公主是皇上遗落民间的遗珠？” 袁长风摇头，面容煞白，不无遗憾地道：“臣只能占卜到此，今日起卦，连出两把空卦，臣今日所损修为，需半年时间才能恢复。半年之内，再起不了卦。” 越是受损严重，说明天机掩护，不允窥视。 他每推算一次，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这是以往都不曾有的，每推算一步都很是谨慎认真，越是受阻，越不能卜错。 卜错天意，比受天机反噬的后果还要严重。 德治帝在心头转了几个来回，他的十二公主，可他知晓的只有十一个女儿，又从哪里冒出第十二公主。 唯一的解释就是遗落在外的遗珠…… 凤主不是身边长大的公主，反而是遗落在外的那个。 到底是谁呢？ 且从年岁上来看，应该是他登基之后生的。 “来人，赏袁爱卿黄金百两、人参、燕窝等药材若干！” 总管大监应喏一声。 元妃陪着德治帝。 元妃虽无其他后妃强大的娘家、亲戚权势支撑，但她与德治帝一起长大，早年又是宫奴出身。从她记事起，她便跟在德治帝身边服侍，情分非同一般。 德治帝呢喃道：“十二公主……” “不在宫里，必在宫外，臣妾所知，但凡皇上瞧上的美人，就算城南卖胭脂的吴美人都入了宫，宫外又怎会有遗珠？” 遗落宫外的血脉，还是第十二位公主，到底是谁呢？ 元妃也在帮他一起回忆，从他登基后欣赏过、夸赞过、新纳过、喜欢过的美人，全都过了一遍，可这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是谁？ 总管大监送了赏赐去钦天监回来，德治帝、元妃还坐在一起冥思苦想。 德治帝道：“李伴伴，你……你说这十二公主是谁？” 李伴伴，伴伴是德治帝给总管大监的昵称，这位大监六岁便在他的身边，与他的情份好，也自幼就认得元妃。 元妃识相地起身：“皇上，臣妾宫里还有事，臣妾告退！” 李大监不愿让她知晓这事，既然故意回避，必是不知更好。 几十年相伴下来，他们三人早有默契。 元妃了晓德治帝，就如李大监了晓她一般。 自小一起长大的，在宫里已经不同了，只有各自默契，不该知道的不问，相信彼此，行事有进退，才能走到最后。 德治帝道：“李伴伴想到谁了？” “皇上，你忘了苏二姑娘？”李大监出口，德治帝嗖的一下站起身，脑海里浮现出柔美、秀丽的少女，就像是一朵娇弱的粉色芙蓉。 是她！ 苏绾！ 他怎么会忘，只是他未曾往她身上想，她是臣子甄远之妻。 已嫁作人妇的她，怎会怀上她的骨血。 不，她只会生下他的骨血。 他是她一生唯一的男人。 德治帝道：“嘉柔……真是朕的骨血？” “苏姑娘待皇上可是一片深情，当年中人算计，被迫下嫁甄远为妻，可后来皇上不是证实，即便嫁入甄家一年，她依旧是完璧之身，她的人、她的心可都给皇上了……” 李大监声音低沉，抑扬顿挫间，德治帝想到了那个待自己一往情深，不求权势、荣华，只爱他得纯粹、简单的女子，久违的揪心一痛弥漫开来，“对，对……朕怎么没想到她呢？嘉柔只会是朕的骨血啊！” 李大监眯了一下眼睛，老奴可是与你一起长大，怎会让你饱受相思折磨。 “甄远、虞氏……好大的胆子，刻薄朕的女儿！” 德治帝呼骂着，想到自己听来的故事，没由来的愧疚淹没了他。 李大监道：“皇上，这事儿现下不能张扬，前朝的余孽尚存、北方敌国的细作又虎视眈眈。若是他们知道，天赐我大齐凤星入世，必会坏我国运……” 德治帝诸多的怜惜、愤怒，此刻都按捺了下来。 嘉柔、甄苏，居然是他的骨血。 他早前不知道的，却被高僧与钦天监的袁长风给占卜出来。 十二公主……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存在。 是了，他记起来，当年苏绾病重，他曾微服出宫夜探，苏绾临终要他应承一件事“皇上，我要去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苏苏。你能否答应臣妇，待她成人可自主姻缘，她不点头不嫁……” 她怎么未告诉他：苏苏是他的女儿。 如果当年他知实情，一定会将苏苏带回皇家。 她逝之后，甄苏便被苏敬斋夫妇接回苏府哺养，直至苏老夫人仙逝，他在朝堂看到失去夫人，陡然苍老的苏敬斋，因着苏绾，他竟对苏敬斋多了几分怜惜。 第86章 亲事遭拒 他下旨将他从礼部尚书之职上，升迁湘省大都督。 皇子们成人，开始皇权角逐，高祖、他，再到他的儿子们，身在皇家，就无法避免，但他想要保护曾经心爱女人的父亲、弟弟。 苏绾走了数载。苏敬斋不应该卷入其间，那就到地方为官，远远地避开，给苏敬斋一个安稳的晚年，也给苏绾最疼爱的胞弟苏绍一个安宁。 * 湘省，岳阳，都督府。 苏七叔知道郡主及笄的事，都督府还得大办，京城那边的世交、姻亲都会写信通晓，而甄苏会进入甄、苏两家的族谱，她会有一个苏家的名讳。 苏墨凝了一下，“有苏家名讳？这样不就成了我的族妹？” “这是苏都督大人心疼外孙女，心疼早逝的嫡次女，只是让苏家举办及笄宴而名正言顺，在皇帝那儿，甄大人不贤刻薄元配嫡女，可苏郡主是郡主，就是为了皇家颜面，这及笄礼也是越隆重越好，这是苏家给皇家面子，也是看重皇家。” 郡主，不仅是甄、苏两家的女儿，更是皇家的颜面，成了郡主，婚事便是苏都督都做不了主，得皇帝点头才成。 苏墨心里还是不舒服，“我在信中不是禀报祖父、父亲，怎的银钱都送了三回，他们不提亲事？” 苏七叔捂嘴轻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苏敬斋为什么说将外孙女取一个苏家名字再记入族谱，明摆着无意苏墨这个外孙女婿。 甄苏的名讳入了甄、苏两家的族谱，她是甄家人，更是苏家人。 苏七叔知道苏墨到来后，苏敬斋是给江南苏氏宗主写了信的，那信里说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苏墨现下心里不痛快，觉得他与甄苏亲近，但凡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喜欢甄苏，甄苏待他亦有意。 苏墨道：“七叔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七叔道：“苏都督与宗主提过你二人的婚事。” “提过，几时的事？” “你同苏郡主同回都督府后不久，可为何会……” 二人交换眼神。 既然提了，为何没有下文。 苏墨道：“你是说，我父祖不同意？我一个只能做宗主，都不能入仕的人，不过想娶个心仪女子，他们这也不应？” 为了家族，他放弃功名，放弃入仕，苏家的规矩不是不入仕，但少主不得纳妾，其妻子必是少主心仪之人。 苏家的规矩：为了家族不得入仕，但可迎娶自己心仪之女。当自己相中女子与长辈选中之人有冲突时，只要少主相中之女能过得去，都会尊重少主的选择。 “少主，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具体情况，恐怕你得问宗主。” “苏苏哪里不好？是为了让下一代生得丑些？可我爹一辈子最厌恶别人夸他容貌，娶了我娘。几个姐姐恨不得我的脸长在她们身上，我倒想长着他们寻常的脸，可这种事乃是天意，谁左右得了？” 苏墨很生气，能生得好些，为什么非得挑个丑的，他喜欢甄苏，又不是因为甄苏生得好，而是因为甄苏的禀性、才华与心性良善。 “以我爹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因为嘉柔表妹的容貌不应，都多少年的事了，他还未从当年的事里走出来？” 苏墨很是不快，苏都督这人骄傲，提了两家结亲的事，被父祖拖延，算算书信路上走的时间，几个来回的书信时间都够了，可江南苏家长辈迟迟不给回音，定会猜到苏家未看上甄苏。 如今此事悬而未决，以苏敬斋的为人，要再提第二回才怪，弄不好他还会告诫自己的外孙女“苏苏，你与苏墨不可能，他父祖没相中你……” 只要一想，苏墨便有几分抓狂。 苏墨道：“我得写信问问父祖，表妹这样的都瞧不上，他们想挑个怎样的？” 甄苏要出身有出身，要才干也有才干，要容貌那也是少见的好看，他长这么大，能不被他的容貌压下变成小草的姑娘委实不多，站在他身边，反而如日月般明媚，他是太阳，她如月，天生一对，天造地设。 苏七叔觉得自己多嘴了，“少主，这是长辈的事，你要问了……” “还问不得不成？我定要弄明白，父祖为何不应？” 苏墨风风火火与家里写信，说嘉柔表妹要及笄了，在苏家开拓生意时，她是献计献策，修改“雅贤庄”的装修改建图，更开拓了一种新行业——拍卖生意，他觉得这个生意能做，最好在扬州、金陵都开拍卖楼，大齐京城也得开等云云。 * 苏墨盯着拍卖楼生意，甄苏最近得闲了，正在写拍卖楼策划书，她准备在京城、洛阳各开一家，当然不是单干，她想拉小舅舅、二皇子一起做生意。 花了近十日才写完初稿，修修改改后，再抄录第二遍。 “云衣坊”开业了，开张这天，岳阳府的官宦太太、姑娘来了不少。店子里张帖了若干成衣式样彩图，不是图册，而是张帖在屏风、墙上，神仙般的男子、女子图片，很是惹人眼，再有假二件、假三件大批量推出，都督府的下人穿的就是这种假二件、假三件，根据下人等级不同，穿不同的衣服。 云衣坊开门大红，各世家预订了一批袍服，云衣坊有各种订制，再有江南运来的杭绸、茧绸、锦缎、苏绣等制品，大受欢迎，宾客如织。 崔氏一脸笑容，她不会打理铺子，但甄苏是个有能耐的，不亏得过婆母指点，将婆母一生的心得学到了，更是青出于蓝。 直至黄昏时分，崔氏与甄苏乘马车回府。 “苏苏，今儿签了几笔大单子，毛府订了一千套假三件下人服，还订了十二套太太、姑娘们的新裳……” 甄苏道：“下人服在庄子上制，我派了管事、绣娘去庄子上监工，将附近的妇人、村女组织起来，只要有针工基础就能学会。” 她想采用现代的流水制作，有的只负责剪裁，一人负责一个部件的，最后一人则是负责检查线头，针脚，因每个人负责的部件不同，一查就能查到人头，不至于有人耍赖扯皮。 到时候按件记取工钱，干得多，得的多，每日进行几班倒，白班、前夜班、后夜班，一班四个时辰，其间管一顿饭，夜班两轮中间加餐一顿，四个时辰一到就可下工回家休息，到点再来。 她根据现代的模式，制了三班倒的转动模式。 第87章 生意兴隆 翌日一早，绣房管事、大绣娘便去了庄子组织人手，布庄的布料亦运到庄子上，甄苏早前教导好的模式，他们只是实施，效果惊人，东家舍得给缝制女工们加餐，有肉管饱，用餐时间为二寸香，只做四个时辰，其间还有两次短暂的休憩时间，严格算下来只会工作三个半时辰。 郊外庄子上更有几家护卫，便充当了护院、检查等工作，以防有人将布料、针线带回家，对于想接外活的就近村民，寻了保人，就可来领料，领了衣料完成后，通过监工检验合格会当场支付工钱。 云衣坊绣娘接贵族的衣袍剪裁缝制，根据其繁复程度不同，工钱收得各有不同，郊外庄子则是大批得制作处，一个人做一个环节，周围的妇人们也可来领私少，完成就能领工钱。 开张第一天接了预订三千件的生意，短的是一月完成，长的是三月，结果一月时间全都完成了，惊得崔氏连连称奇，最后是通知各家领货会账，前期投进去、装修等钱，一下子全赚回来了，铺子上的生意还是另算。 秋叶自以为秋蓉是个赚钱的好手，可这位郡主也是个奇人，行家一出手，立知有没有。 甄苏核查了账簿，看着一笔笔到账的银票，扣了自己前期的投入成本，整理了账簿去寻崔氏。 崔氏正在花厅上与几个仆妇说话，在说办及笄礼的事。 “舅母。”甄苏唤了一声，在旁边坐下，身后的春月捧了几本账簿子。 崔氏说完话，几个仆妇退去。 “舅母，云衣坊进入正轨了，你把生意接过来，管事、绣娘、小二都练出来了。这是一个月的账簿，我将前期垫的装修费、置办家具费都给扣下来了，绸缎、布料是从江南苏家总号里发的货，货款是三个月会一次账。” 崔氏不会打理铺子，但是账簿还是会看，也能粗略地算账，她以前没兴趣打理，实在是赚得太少了，可谁不知道云衣坊生意有多好，甄苏照着她的法子指点管事、绣娘，以前看着像榆木疙瘩的，就像变成神人一般，衣服制得越来越精美。 “除掉你垫的二千三百两装修费，还赚了一千六百两？” “也就是说，除掉工钱、成本，净赚了三千九百两，管事、绣娘们的月例已经发过了，那店铺是舅母的嫁妆，若是再扣掉二百两的店铺房租，纯赚三千七百两。” 崔氏看着这么多钱，笑道：“还是你管着吧，我……我可不大会打理。你外祖母在世，就常说你有福运，生来带财，不像我就是个漏财的。” “舅母不自己管？” “不，不，你管着吧，我就管不好，家里的事多，我管不过来，你帮我管着，每月给我瞧瞧账簿就好。” 不是整数，精确到了几文钱，可零头就放在店里当周转了。 崔氏接了一千六百两银票，拿一张百两的，“你忙了一场，拿去花罢。” 甄苏笑道：“我手头有钱，舅母都拿着。花容坊的账簿你也瞧瞧，这是两个月的账，第一个月只够扣了我垫的装修费，第二个月开始赚钱，货是从百花县白家进货，他们家是半年会一账。第一批货的货款已经结过了，今年会账是在年关，欠债不过年，这是生意行的规矩。” 崔氏再看花容坊的账簿，前头看了几页，翻到最后的总账，“花容坊一个月赚了四千三百两？” 甄苏道：“秋蓉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准备让她回京城整顿、装修我的胭脂铺子。将这里的装修风格带到京城去，我已经写信告诉了九公主、长乐郡主，想拉他们入份子，带着她们一起赚点胭脂水粉钱。” 她写信说了，可九公主直接回了“我正愁花钱，没愁无钱”意思是没兴趣，长乐郡主只说“我出钱分红，管理赚钱我不会。” 崔氏道：“秋蓉走了，花容坊你管？” “我早前多买了一些人手，早早交给秋蓉带着，上回不是与舅母讨了两个陪房媳妇，现下经过秋蓉指点，已知晓这一行的进货、出货门道。就算秋蓉走了，花容坊的生意也能做好。” 两个陪房媳妇，他日哪个更能干，哪个便是管事。 但肯定不如秋蓉在时赚的多，秋蓉会调香，但甄苏卡着不让上香料，说到了京城再上香料，让秋蓉在京城、洛阳那边再开分铺子。 “四千三百两里，白家的货款得有八百两，其实只赚了三千五百两，年关会账便是一大笔钱，舅母得有个实数。货款多少能出利钱，也免被底下的人糊弄了去。” 苏七娘没想表姐一接手铺子，一个月赚的，比娘以往一年赚的都多，“娘把账簿搁好，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他日有人糊弄，你就能说话。” 她严重怀疑以往是娘的陪房们糊弄，同样是开铺子，怎的悬殊这么大。 崔氏收了银票。 一下子入账几千两，以往她都没赚过这么多的钱，今年过年家里就有钱花使，再不和往年一样愁，她还能给娘家多送些银钱回去，贴补亲娘、大嫂过个好年节。 甄苏道：“还有几日便是及笄礼，我收到长乐郡主的来信，她说要做赞礼，庆春长公主家的寿宁郡主也要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苏七娘道：“姐姐的朋友真好，特意赶那么远的路，也要参加你的及笄礼。” “信是十几日前发出来的，也不知现下走到哪儿，想叮嘱长乐郡主一路小心，都不知道信往哪里写。”甄苏颇是担心长乐郡主，“百花县的白三妹妹回了信，说她要带着家里的嫡姑娘与太太来参加我的及笄礼，主子有四个人，服侍的仆妇、下人不少。” 崔氏道：“毛府有个姑太太不是嫁到百花县白家做当家太太？”她看着苏七娘。 苏七娘默了片刻，“是毛府二房的姑太太，听说嫁的是白家三房老爷，是不是白三姑娘的那一房，我不知晓。” 甄苏道：“白三妹妹是白家长房的，白家宗主是她亲祖父。” 崔氏道：“他们许是要住在毛府，待人到了，你留白三姑娘住府里，只说姐妹叙旧，白三太太应该不会反对。” 这么远回来，白三太太是陪后辈参加甄苏的及笄礼，但也是回娘家走亲戚。 苏七娘道：“我听毛元娘说，过些日子是毛家二老太太满六十大寿。白三太太许是回来给她老人家贺寿的，偏也巧了，正与姐姐的及笄礼相近。” 第88章 试探 甄苏笑了一下，她还觉得奇怪，原来人家是回娘家贺寿，白瑞珠有人同行，便一道过来。 “长乐郡主到了，我想让秋蓉、叶婶一家随长乐郡主回京城，我娘留下的陪嫁铺子得装修，也得铺货，没合适的人不成。” “云衣坊管事是我陪房，灵敏不足，沉稳有余，叶大管事、叶小管事走了，她真能拿下来？” “肯定能拿下，你放心吧，她跟着叶家大小管事学，哪里还有什么不会的。” 甄苏坐了一会儿，带着春月回了听雨轩。 近晌时，苏敬斋使人送了一个盒子来，待甄苏打开时，里头是一整套的东珠首饰，再细细瞧看时，上头竟刻了“大齐皇宫内造”字样，这是从宫里出来的首饰，难怪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敬斋已经知道甄苏将崔氏的两个铺子打理得极好，现在一月能赚不少钱。可崔氏就给一百两两银子，以他对甄苏的了晓，肯定是不要的，甄苏就算没钱也不会收。 崔氏总骂苏七娘眼皮浅，可她自己也如此，发现三个孙儿行事不似崔氏，倒没有小家子气。 苏敬斋看外孙女忙碌数月，两个铺子生意大好，只扣了垫付的成本钱进去，多一纹不拿，于心不忍，便拿了一套珍藏的首饰给甄苏添补，这一套还是亡妻小谢氏留下的。 小谢氏得了皇后娘娘赏赐，一直没舍得戴，临终前挑了几套留下。 对苏敬斋道：“我走了，你将这些首饰收好，将来有了大房、二房的嫡孙媳妇，好以我的名义赏赐给她们。三房的孙媳妇我就不预备了……” 一辈只管一辈人，大房、二房总说他偏心，偏着小谢氏的儿女，委实是小谢氏与他感情最深。小谢氏的儿女更与他贴心，父与子之间的慈孝也是相互的，他给了苏纲、苏缙一样的慈父之心，可两房的儿媳只当没看到。 给了看不到，变成实惠还说多给了三房，他懒得再讨好，你说我偏心就偏心。三房分家，三个儿子都是嫡出，除了嫡长子分了五成家业，次子、幼子是平分的，大谢氏当年的嫁妆一分为二，给了长子、次子一人一半。 对于三个儿子，他于心无愧，二儿媳再说道，也由了他们去。 送盒子来的书僮道：“大人的意思，这是送给郡主的及笄礼物，及笄礼时，你戴这支珠钗。” 这套东珠首饰是小谢氏留下的遗物里珍贵的一套，苏敬斋觉得给甄苏最合适。 “代我谢谢外祖，及笄那日，我一定插这支珠钗。” 书僮行了一礼，退出听雨轩。 甄苏对春江道：“秋叶呢，让她去传话，让秋蓉、叶婶今晚回来一趟，我有事与她们商量。” “喏——”春江应了一声。 暮时时分，秋蓉、叶婶入府。 甄苏邀了二人同用暮食。 用罢了饭，甄苏便说了要调她们入京城打理店铺的事，她与长乐郡主合作，更想与二皇子合作开拍卖楼，设计稿、计划书都已经做好了，秋蓉可以先看，届时秋蓉便以她“嫁妆铺子大管事”的名义与二皇子洽商细节。 甄苏将计划书给了秋蓉看，又与叶婶谈起来，建议叶婶去郊外的庄子走走，看看那里的缝制女工工作情况，简要介绍了自己对缝制工坊的管理、流水制作，叶婶做过管事，立马从中明白了要诀。 接下来几日，甄苏留了秋蓉、叶婶在府里帮衬，秋蓉跟着叶婶去了庄子上，待看到那边的缝制流程，眼睛亮了，如果制香、制胭脂的工艺也改为流水作业，根本不用担心秘方泄漏，一个人只能学到一至二个工位的活，其他的学不到。 秋蓉、叶婶都觉得这位郡主是个能人，一脸敬佩状。 夜里，甄苏去寻苏敬斋。 苏敬斋在书房练大字，甄苏立在旁边，“外公，我打算让秋蓉、叶婶先回京城。那边有我娘留下的嫁妆铺子，我准备将胭脂铺子重新装修，现下手头有点余钱，想在那边再置田庄，回头将早前铺子上的老人安排到庄子上。” “那些老人你不好安排，便给你小舅舅吧。你小舅母可是羡慕、眼馋了许久，直说你外婆留下的陪房个顶个的好。你给了这些老人，回头我补你一些年轻的。” “外祖这话倒像是以一换一，都是自家人呢，既然小舅舅想要，我将那几家转给小舅舅便是。” 苏敬斋道：“这事也是为了五郎，他的亲事是你外婆病重时订下来的。谢家生怕她一去，两家的亲戚就断了，我为了安她的心，答应让五郎娶了谢家的孙辈姑娘，虽说挑的是谢家最好的嫡姑娘。 可大房、二房就没一个乐意娶谢家姑娘的。谢家这些年是一年赛一年的落魄，儿孙个个读死书。在你舅公那辈还有入仕的，到了你表舅、表兄弟这辈，也就出了一个举人老爷。” 谢家在前朝时也是书香世家，到了大齐朝时，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谢家分了数支，到了舅公这辈便见颓势，到了如今，少有人知晓河东谢氏。 “你外婆与你舅公姐弟情深，她生前最不放心的便是谢家二房，近来你帮衬你小舅母打理嫁妆铺子，就做得很好。 世人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拉拔一下谢家二房的子孙。你表舅这辈，你有一个六表舅，读书不成，倒有几分经商天赋，只没人指点一路磕磕碰碰。” 苏敬斋不急不徐，沉稳有力地练大字。 甄苏觉得这事怪异，“外公，我一个后辈，打理店铺上哪敢说什么经验，这事有些不合常理。” 苏敬斋唤了声“苏苏”，你在京城惹下什么事，自己倒是不知。可五皇子至今还在与周淑妃、皇帝闹，一心想娶你为嫡妃。外公是长辈是想替你拢些人脉，即便是商人，关键时候也能派上大用。 甄苏等着他说后头的话。 苏敬斋道：“你可有心嫁入皇家？” “外公，你说什么呢？我娘临终前，可是让我发过誓，宁做农家妇，不为贵门妾。我在京城又是那么个‘软包子’的名声，这不可能。贵门妇，我不想做；皇子妃、侧妃、贵妾统统不想。娘让我发下那样的誓，必是一片慈母心肠，我想娘也不愿我嫁入皇家，对娘来说，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气。” 第89章 祖孙叙 苏敬斋是收到了乐达侯府荣老侯爷的书信，上头虽未说明，信里带有试探，周淑妃、皇帝为五皇子相中的嫡妃人选是荣吟、嘉义县主，可五皇子满心满眼都是甄苏。 皇帝为何给甄苏一县沐食邑，这也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想着将甄苏、荣吟一并嫁给五皇子，让他外孙女做妾，荣老侯爷做梦去罢。 凭甚他的外孙女就不如荣老侯爷的孙女？ 荣吟出身尊贵，他外孙女的身世也不差。在人脉上，更比荣吟强多了。 五皇子之妻是荣吟，这是没错，只可惜五皇子即便无心皇权争斗，但他的兄弟们不放过他，一直视他为劲敌。 苏敬斋道：“你无意皇家，可是有相中的人？” 猜到是一回事，但外孙女亲口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她与苏墨走得很近，苏墨在雅贤庄的事更是超过一切的狂热，听说那边的改建工程进展很快，是被这位公子给催促的，照这个速度，今年年节，雅贤庄就能开门营业，但因声势浩大，里头的一切都成了谜团。 甄苏垂眸，心下转了又转，“外公，你觉得我和墨表哥……” 虽是表兄妹，可实则血缘隔得远。 苏敬斋悠悠轻叹一声，“天下间，不在乎你京城‘软包子’名声的人又有几个？苏氏嫡长房规矩太重，你若如愿嫁过去，承担的责任比常人更多……” 他真不看好这门亲事，虽然苏墨不错，苏墨的母亲却不是个省心的女人。 甄苏想到了前世，“外公，两个人结为夫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如外公和外婆这样的，世间少之又少，我满意苏氏嫡长房，是听说他们这一脉的嫡长房少主不纳妾侍，一生只一妻房……” “少主三十而无子者方可娶平妻，少主子女无庶出，这是他们这一房的规矩。当年宗主太太连生了三个嫡女，若是第四胎再不是男丁，他就要娶平妻。 苏墨有才干，是照着宗主人选大力培养，倾注了他父亲、祖父所有的希望。可也正是如此，你若嫁他，会更累，责任重大。你得辅助他打理全族，更得谨守族规，不得行差踏错。” 相处这么久，她喜欢苏墨。 苏墨有才干，待人如沐春风，也不喜女色，一路上那么多贵女、姑娘示好，他也只待自己有好色，对旁人都是拒之千里。 “不说苏家的阻力，便是皇家这边，你得封郡主，从接了圣旨那一刻开始，你的婚姻就非你自己能做主，得皇上点头方可。若苏家不阻，以苏家之力，再有我出面求情，或可成事。可若老宗主、宗主父子不应，你便没有半点机会。” “墨表哥一生只娶一妻，他们就不能依了他的心意娶一个心仪之人？” “他们确实能娶心仪之人，现任的宗主太太便是宗主自己选中的，老宗主太太也是他点头同意，家族方才求娶。苏墨心仪只是第一步，还得接受苏氏一族老宗主、宗主的考核，你又怎知，苏墨心仪之人唯你一人？” 甄苏心头直打鼓，以她对外祖父的了解，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外公，他……还有红颜知己？” “知己有没有不知，但是他有几个青梅竹马的表妹、邻家妹妹，而这些都是他父祖满意的人选，他与她们相处和睦。” 苏墨前世娶的是谁？ 甄苏努力地想，想不到姓氏名字，只知道好像是江南都督的嫡长女，“江南都督府与苏氏毗邻？” “金陵府东南至南城，俱是江南苏氏的族地。嫡长房位于东南处，与东边的江南都督府只隔了一道六尺小巷，此任江南大都督乃是从金陵知府、江南巡盐使、江南船舶使一步步升为从一品大吏。 姚都督之父曾助高祖皇帝收拢江南运河打理权，在江南建成船舶司。姚家祖籍南方福州，但父子两代人娶的都是江南世家贵女。苏家宗主太太姓姚，是姚都督的堂姐。” 苏敬斋与外孙女说着这些关联，仔细理起来，也是沾亲带故的。 甄苏道：“姚姑娘与墨表哥青梅竹马，更是表兄妹？” “姚姑娘颇得老宗主夫人的喜爱。” 他们会是一对吗？ 甄苏心下很乱，她会寻机会问一问。 “不被长辈接受的婚姻，尤其是苏氏少主的妻子，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会在生活中阻拦重重。苏氏一族的史上，出现过三位这样的宗主夫人，一位众叛亲离，最后庵堂郁郁而终；再一位不堪沉重的压力，跳井自尽；还有一位，被迫和离，远走海外，再未有人看到过。外公既不想你嫁入皇家，更不想你嫁给苏墨。但若你真的喜欢他，外公会帮你。” 甄苏唤了声“外公”，泪盈于睫，“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不，苏苏，你很好，比你母亲当年更通透。可正是因为这样，注定更容易受伤。” 苏敬斋心疼外孙女，可有些事，他代替不了。 甄苏道：“外公，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想随着心意欢喜一回，我……会保护好自己，做到动于情，而止于礼。” 苏敬斋道：“想好了，就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待你需要外公出手时告诉外公。你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子，只要你想，外公都会努力为你争取。” 有这样好的外公，她还有何不知足的。 她回来了，是了却前世太多的遗憾，她想品一回爱情，苦也好，酸也罢，至少曾经尝过。 “外公，我想问一下，像秋蓉、叶婶她们是官婢之身，若是回京城，需要办理怎样的文书？” 苏敬斋道：“你说的是世家忠仆用的路引，先由世家出示家族印鉴文书，再到官府加盖官印，你若要，我替你开上两份，有了这个，她们在京城便能自由行事，亦可当作户籍文书使用。” “我出门的时候，办了一份名为‘苏真’的户籍文书，从离京到路上，用的都是这个。” 也亏得当时落水时，随身的空间圆镯里装的也有它，还有她的银票。 “百姓、有功名的读书人、出行的商人都用户籍文书，而大家族的奴仆出门用的是路引，当然或户籍文书丢失，需回户籍文档所在的官衙补办户籍文书。若回户籍地，则需路引代用。路引多是有时效性的，短则半年，长则三年，我最多能给他们开三年时效的，三年期满，你便需重新办理路引。” （祝女同胞们节日快乐！求支持，求收藏，本月保持日更，上半月一更，下半月二更。） 第90章 留人 路引就像是一个通行证，也像是临时身份文书一样的东西。 “有劳祖父！若是同行数人又如何办理？” “朝廷的规矩是一人一份路引，有多少人办多少份，路引只能通行，且会注定其行走路线，他们只能在这范围之内活动，管事的权限多些，其他人就在京城范围内，办成半年期限，到时候就说是你的奴仆，京城那边不会有人为难。” 甄苏过来时便拟了一个名单，秋蓉可以往返在京城至岳阳府之间，其他人都在京城范围内，待她们到了，便长住京城。 苏敬斋道：“办好路引，我着人给你送来。” “谢外公。” 甄苏出了书房，刚出院门，便见一个书僮提着食盒。 “这是什么？” “厨房为大都督做的药膳羹。” “外祖父近来身子可好？” “入秋了，夜里有些咳嗽。” 外祖父咳嗽了，她却不知道，明日得闲便炖了冰糖雪梨膏送来，她努力地回想在泰康镇时。李郎中开的那些咳嗽方子，回头问问秋蓉，她懂调香，也知药理，看能不能调一味滋肺的香方。 甄苏回到听雨轩，说了外祖父咳嗽的事。 叶婶便说自己会制冰糖枇杷膏，且这一味膏药不用果子，而是用枇杷树叶熬制，甄苏便说要学，跟着叶婶进了小厨房，又使丫头去采了枇杷叶、陈皮等物来，配齐了材料，连夜学习。 甄苏很是愧疚，觉得外祖母不在，她应该更关心外祖的健康，而不是现在才知晓。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熬制了两罐子冰糖枇杷膏。 甄苏回屋歇下，因夜里睡得太晚，一觉醒来时，天色大明。她决定与叶婶、秋蓉学习几道药膳，养胃的、止咳的、养身的、调理的都能学学，一时学不会就用笔写下来，往后反复习练。 甄苏道：“叶婶，你会这么多，我舍不得放你走，我让叶小管事去京城，你留在我身边，我让你做听雨轩的管事好不好？” “郡主，你舍不得老奴，这是老奴的福气，老奴不去京城，老奴留下陪你。”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叶红儿已经嫁人生子，还有了丈夫。现在一小家人过得不错，待到了那边，在叶红儿的能干，完全能独当一面。 留下秋叶一个人，叶婶不放心，秋叶行事莽撞，不如大女儿心思细腻，行事沉稳。以前秋叶服侍秋蓉，秋蓉看在她的面子上处处包容秋叶，但现在这位是郡主，若是留在郡主身边，能为女儿、女婿甚至外孙谋个更好的前程，她愿意。 甄苏道：“叶婶说真的？” “郡主，奴婢说的就是心里话。” “你真不去京城，我只让秋蓉、小叶管事去。” “谢郡主美意！” 甄苏给了秋蓉五百两银票，让她给自己买两个会武功的护卫带在身边使唤，叶婶留下来了，她舍不得放了秋叶走，她时常也是要出门的。 秋蓉隔日就买了两个会武功的女子回来，带着她们住到花容坊里，这次离开，秋蓉会带两个会武功的，再带上自己的两个女小二去京城。 秋蓉添了人，但身契握在甄苏手里，对于秋蓉的知进退，甄苏很是满意。 这日清晨，甄苏正用晨食，只见小兰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郡主，郡主！那个……那个……长乐郡主、寿宁郡主与周姑娘来了，已到二门处！” 甄苏放下碗，嗖的一直站了起来，往外头急行而去。 春江、春月面带喜色，郡主的朋友能从京城赶来参加及笄礼，可见情意非同一般，来的不是一个，而是来了三位。 甄苏脑海里掠过只见过一回的长乐郡主，说来也怪，不曾深交，可她就是能将对方的眉眼记得熟络，就像在心里刻画了无数次。 周益卿是个标准的深闺淑女，这次居然能不远千里，坐大半月的船来替她过及笄礼，她实在太感动了。 待到二门时，崔氏带着苏七娘已经候在那里。 长乐郡主一袭火红的裙装，腰上别着一根金鞭，甄苏近了跟前，热泪盈眶，“长乐姐姐、周姐姐，你们能来，我太高兴了？” 寿宁郡主只得十二三岁的模样，是三人最小的，此刻很是爽俐地道：“嘉柔姐姐可别感动得哭，长乐姐姐是被恭王妃舅母逼着相亲，正好你写了信来，便拐了周姐姐一起出京。我是一早就与娘说好的，娘早早同意我过来，大船是我大伯、大伯娘替我预备的。” 原以为只她带着乳母、护卫出门，可开船之后，才发现自家大船上还惹了长乐与周益卿二人，惊得她久久未回过神。 甄苏抹了一把泪，“亏得我掉了金豆子，闹了半天，我是表错情。” 长乐郡主笑道：“寿宁一点也没小时可爱，就不能让我们哄哄嘉柔哭一会儿，你这一说，我们多没面子。” 崔氏道：“贵客远至，请入府说话，我着人备了最好的客院，长乐郡主与寿宁郡主住一处，另两位姑娘住一处如何？” 寿宁郡主道：“我才不要与长乐姐姐一起住，她一定对我管东管西，我与三姐姐同住。这是我三姐姐，她会武功，我娘不放心，便让三姐姐陪我登船。” 一个劲装打扮的粉衣少女道：“薛三娘见过嘉柔郡主。” 甄苏一脸感佩地道：“薛三姑娘英姿飒爽，一瞧就让人喜欢。” 苏七娘道：“寿宁郡主，我明年四月十一岁，你今年多大？” “我比你大。” 崔氏唤了仆妇张罗，将一行四人的行李搬进客院，长乐郡主独住了一处，周益卿说要与甄苏切磋书画要与她同住。 寿宁郡主与薛三娘同住。 寿宁这次出来，带了侍卫、服侍丫头，还有乳娘、仆妇，哪里参加人的及笄礼，就像是去吃喜酒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便有几十个，除了女护卫带进去，男丁一概留在外院客房里安顿下来。 还有三日再到及笄礼的日子，长乐郡主一行到了，都督府里热闹起来，歇了一日后，甄苏带着朋友去岳阳楼游玩。 因为苏七娘的原因，使了丫头去毛府，说这几日不去女学了，家里来了贵客，要跟着姐姐陪贵客。 毛府的姑娘们议论纷纷，难怪苏七娘说她姐姐与长乐郡主等人交好。坐船大半月才能到岳阳府，长乐郡主从京城来参加嘉柔郡主的及笄礼，这是多好的交情啊？ 有人觉得这等情义，人间少有，毛家的公子则好奇，这名动京城的“贵淑贤才”四位，有三位齐聚，第一贵女的九公主未至，但肯定个个美貌非常。 长乐郡主、周益卿做赞礼，寿宁郡主与薛三姑娘抢了有司。 第91章 贵淑贤才 十月十六清晨，众人聚在长乐郡主的客院用晨食，便有丫头来禀，说百花县的白三姑娘来了。 甄苏使了春江、春月去二门接人。 春月将人引入长乐郡主住的客院。 白瑞珠内着素绫中单，外罩月白色烟锦宫绸，荷叶状裙罢曳地，逶迤仿似一泓寒碧烟波上千朵白莲盛开，幕腰系青缨细绅带，缀以镂雕玉螭凤纹青褐佩环，袖口、衣沿绣以精致的银色缠枝纹，美轮美奂。 她原就肤色极白，五官又是少有的精致，惹得长乐郡主连连高呼，“啧啧，又来一个美人儿。嘉柔，一别几月，你就喜新厌旧了，结了新欢？” “我是新欢旧爱搁心上，新人旧人喜开颜。”甄苏打趣着，“这是我百花县书香世家白家嫡长房的白三娘，闺名瑞珠，是我手帕之交的好友、姐妹。” 甄苏与白瑞珠介绍长乐郡主、寿宁郡主、周益卿，但介绍到周益卿时，白瑞珠难掩激动，“父子皆状元，数代皆学士的周家千金？” 甄苏道：“正是。京城第一才子、当世真君子周益君胞妹——周姑娘，也是我的挚友。” 白瑞珠道：“贵淑贤才的第一淑女，以博学广识，见闻见地不输男儿而出名，瑞珠见过周姑娘！” 长乐郡主原是不知道，可甄苏有一个极是擅长拍马迎合的表妹苏七娘。昨儿来了后，苏七娘便缠着寿宁、长乐结交，倒是忽略了周益卿、薛三娘。甄苏与周益卿说书画，又知薛三娘对刺绣颇是精通，倒是未让二人受到冷落。 长乐郡主这才知道，在湘省这边，自己得了一个“京城第一贤德奇女，智勇双全，侠义之心，敢作敢为，勇于担当，承袭恭王贤风”的美誉。苏七娘将长乐郡主吹捧了一番，长乐郡主云里雾里，“我名头这么大？” “整个湘省都知道呢，京城有个明珠园，明珠园有京城贵女社，这里齐聚了当今天下最尊贵、最贤德、最有学识、最有胆略、最有才华的奇女子。贵淑贤才四位奇女子，贵是天下第一贵女九公主；淑是博学广识周大学士府千金周姑娘；贤是恭王府嫡女长乐郡主，此女贤德有才，智勇双全，敢作敢为，恭王儿女中最有恭王贤士风范；才是湘省都督之外孙女、嘉柔郡主，心性良善，书画双绝。” 这会子，苏七娘仿若背书一般，将这些来由、名头又说了一遍。 寿宁郡主道：“湘省没我的名头么？我的琴艺一绝，宫里的大琴师都夸过有灵气，皇舅舅也爱听我弹琴。” 好歹她也入贵女社了，便是以琴艺不俗过关进入的，怎的没她名头。 苏七娘忙道：“贵淑贤才，琴棋德容，寿宁姐姐便是里头的琴仙，琴艺一绝，灵动有韵，鸟儿听了歌唱，蝴蝶闻见伴舞。” 寿宁被她唬得一愣，“我的名头你也听过？” 她的名头这么响，鸟听了她的琴声歌唱，蝴蝶为之伴舞，听起来很厉害，她为何不知道。 苏七娘信誓旦旦状，“听过，听过，你们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贵女，我自是听过。” 甄苏低声道：“周姐姐、薛姐姐切莫见怪，我这表妹最喜杜撰故事，在这方面全家上下无人能及。” 薛三娘揶揄道：“吹哄人的本事一流，少有人见。” 像苏七娘这样的，京城有不少，但像苏七娘张口就来的胡话连篇，还颇是少见，这可一点不像苏敬斋老大人的孙女。 白瑞珠很快与几人说到一处，加入到用晨食的队伍里。 甄苏道：“白三妹妹，昨儿我与长乐姐姐她们说好去岳阳楼，你刚到，可留在客院小憩？” 白瑞珠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前儿就到了，住在毛府外婆家。三房的叔母回娘家贺寿，我想着到十八还有几日，原想到日子再来，可……可毛家近来客人太多，我提前来打扰。” 其实是听毛府上下在传，说嘉柔郡主的人缘极好，有两位郡主、两位京城贵女乘坐着大船到了岳阳府。白三太太便与她道：“你既来了，便先住过去，就当是为了家族多结交几位贵女。” 白三太太当即唤了仆妇，将备好贺礼与白瑞一起打包送出门。 甄苏道：“白三妹妹见外了，你一到岳阳就该来寻我，若是不累，便与我们一起出去去岳阳楼。苏家墨表哥在附近有一座‘雅贤庄’虽在装修改建，但亦有改建好的院子，可借我们一处小憩，那里的风景极好。” 来了两位郡主，这算是皇家给足了甄苏面子。 苏五郎便被父祖派了任务，领着护卫保驾护行，都督府里又派了一百二十人的军队，长乐郡主的是嫡郡主，当得这种保护，不算违矩，且苏敬斋也有给孙女长脸的意思。 六位郡主、姑娘，分成两辆马车，带了拎着点心食盒的丫头登车，前头有苏五郎、苏七郎骑马开道，后面又有护行的军队，更有寿宁郡主的护卫队，浩浩荡荡，气势不凡。 刚出了都督府的街道，穿过繁华街道时，有人大呼一声：“京城的贵淑贤才有三位相聚，京城集才貌于一身的贵女来了！” 苏七娘挑起车帘，“你们什么眼神，明明是贵淑贤才、琴棋德容，之淑贤才三大奇女，还有琴棋德容之首的琴仙寿宁郡主，真没见识！” 第一辆马车上坐着甄苏、长乐与周益卿，年纪略小的寿宁、白瑞珠、苏七娘坐在一起。 外头围着马车追的少年书生、翩翩公子呼喇喇地往这边聚了过来，挑起了车帘里，能看到白瑞珠惊人的容貌，见到车里的姑娘年岁正值少女，但委实生得如仙子一般，再有一个少女，那也是灵气逼人。 苏七娘洋洋得意地道：“这位是琴仙寿宁郡主，京城贵女。” 薛三娘放下车帘，“苏七娘，可不许乱挑车帘，出了事，你家可担不起责任。” “这不是他们喊错了，我给他们指正。”苏七娘争辩道。 队列浩浩荡荡出了城门，一路往城外的岳阳楼缓缓行去，过了大半个时辰，抵达目的的，郡主、姑娘们下了马车，今日岳阳楼已被包场，只接待长乐郡主一行的贵女，几位官宦嫡女已经候着了，今儿她们的人务便是陪远道而来的郡主们游岳阳楼。 第92章 《岳阳楼记》 岳阳楼外，已云集了不少书生、公子、秀才，一个个神采奕奕，这可是皇家贵女，要是看入了眼，许能招为郡马，尤其是长乐郡主乃是恭王嫡女，金枝玉叶。 长乐郡主一袭火红的衣裙，挽着飞仙髻，纵身跳下马车，站在岳阳楼外环视周围的风景，“这便是天下第一楼岳阳楼？” 甄苏脑海里掠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扬声轻诵：“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周益卿连连呼道：“嘉柔妹妹，后面呢？” 甄苏默了片刻，继续道：“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长乐郡主拊掌而拍，“初见不觉，配上词赋文章，再一看确是非凡。” 寿宁郡主与白瑞珠几个立在一处，但见楼里出来几十个官宦贵女，个个盛装打扮，全没一个认得的，很显然，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寿宁郡主道：“嘉柔姐姐，这还未完呢，后面的呢？” 岳阳楼周围一片静穆。 甄苏继续诵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事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她的声音原就好听，再加上拥有现代人的朗诵特点，更让人充满了幻想，只觉得甚是好听，令人忘返。 音落时，只听一个男子高呼：“妙极！”在人群之中，但见一个紫袍少年翩然而现，寿宁郡主指着出现的少年，结结巴巴地喊着：“五……五……” 长乐郡主道：“五堂弟，你怎来了？” 周益卿面容微白，低声嘀咕道：“五皇子出京了，他的胆儿太大了吧？” 离得近的官宦姑娘们立时明了，这位紫袍少年是当今五皇子殿下，听到的眼睛亮了，原来皇子长得如此俊美，举手投足，真是一股风流雅致，其间更有贵气流露。 五皇子殿下近了跟前，抱拳一揖，“嘉柔，数月未见，近来可好？” 甄苏想到外祖父说的事，这小子不会是疯了吧。 前世时，她从不知这位喜欢自己，这是来了岳阳楼，宫里的周淑妃要知道了，肯定会大怒。 她扯了下最近的长乐郡主，“好姐姐，快把你堂弟打发了。” 长乐郡主从腰上解下金鞭，手抚金鞭，“你这是闹什么呢？” “本王追求美人，堂姐有意见？”五皇子落落大方，他就是追求了，追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 “你倒是出京了，可……可你父皇、母妃知晓么？” 周益卿觉得很是头疼，最近京城都在乱点鸳鸯谱，她家如此，便是恭王夫妇正忙着给长乐郡主寻人家。直说长乐郡主胆大妄为，不知道的，只当长乐郡主重情重义，侠德心肠，可上次入运河寻人，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避相亲；这次，恭王妃又约见几个少年，吓得长乐郡主当即带了心腹丫头溜上了寿宁郡主的大船上。 寿宁郡主是为了报恩，感谢嘉柔的救命之恩，又听了嘉柔郡主的故事，京城有《嘉柔郡主传》的故事，有话本，还有说书人。她就想认识嘉柔郡主，此次借着郡主及笄，缠着庆春长公主好些天，庆春长公主这才同意。寻了婆家大伯兄、大嫂帮忙，给寿宁郡主雇了一艘大船，安排了护卫、管事嬷嬷一道出京。 为了安全，将大伯兄家的三姑娘薛三也一并派了出来，为寿宁郡主保驾护航。 周益卿道：“表哥，你也太胡闹了，你此行出来带了多少人？” “内侍、侍卫都带上了，一行得有六个人。” 皇子离京，谁才带六个人的，如果出了意外，就不怕小命不保。 甄苏觉得自己这个及笄礼是风光了，但外祖的压力必是大了，有一个长乐郡主来了便罢，偏又添了一个五皇子。 五皇子道：“我与父皇、母妃留书，说嘉柔妹妹好歹也是皇家封赏的郡主，我来岳阳替妹妹恭贺生辰，送及笄贺礼！”他一扭头，看着一袭武将袍服的苏五郎，“你是苏五郎，我是五皇子，现在我的人身安全由你负责？” 苏七郎道：“让我哥负责，还不如我负责。” 就这么个小屁孩，如何负责？ 甄苏道：“你这胆儿可真大……” 五皇子微微一笑，“嘉柔，我不远千里来与你贺生辰，你不感动？” 甄苏摇头，“不感动，只觉窝心。” “窝心？何解？” “被人踹了一脚心口，又疼又闷，还说不出。” 五皇子“哈哈”大笑，“莫非与我一样，是相思之苦，不见相思，见了欢喜，却又惧分离……” 长乐郡主一幅难受的神色，“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抽你？这里多少姑娘，你说话太过轻浮。” 五皇子道：“天下间，能让本王轻浮的，也只嘉柔妹妹一人。” 周益卿道：“这里有长乐，她能处理，我们还是登岳阳楼赏看风景。” 毛元娘迎了过来，福身行礼，“岳阳府毛元娘拜见三位郡主！” 寿宁郡主道：“你是官宦贵女的领头人，带我们登岳阳楼。” “是。” 毛元娘举止大方，走在前头，与另两个灵敏、美丽的少女一起解说起来，一楼是大厅，还有二楼、三楼，墙上挂有名家字画，亦题有名家诗词各篇。 第93章 心仪 长乐郡主训斥了五皇子两句，看不到甄苏时，五皇子秒变正常，“就你刚才的轻浮样，嘉柔妹妹要能瞧上你才奇怪呢。” “我刚才表现不好？” “好个鬼，就像个纨绔。”长乐郡主刺了他一句，“现在这样还差不多，可别把你皇子的体面都丢光了。”她指了苏五郎道：“把人盯紧了，寿宁那儿有女护卫守着，莫让登徒子冲撞了姑娘们就行。” “是。”苏五郎应了一声，还好姐姐只办一次及笄礼，要多几个姐姐来，家里可承受不住。 不远处，有人摆了书摊，将刚才甄苏诵的《岳阳楼记》写了下来，偏生里头有一个少年，记性出奇的好，通篇数百字，记得一字不差，时不时引来一阵议论，有人想辩驳，可旁人记得就是他写的内容。 寿宁郡主扯了一下甄苏，“嘉柔姐姐，那个书生的记性真好，你诵了一遍的《岳阳楼记》他就一字不差地默出来了。” 楼周围的书生、文人便知有无数贵女看着这边，一个个优雅了，早前言词凌厉的也变得温文尔雅。 周益卿站在三楼往下看，沉吟道：“我曾听哥哥说过，洛阳王护之子王衡，有过目不忘之本事，九岁通过童试，乃是天下间名符其实的神童。王护入仕为官，携妻儿到潭州任知州。” 长乐郡主移到窗前，“阁下能记住嘉柔所诵的《岳阳楼记》，一字不差，可是洛阳王衡？” 来了，来了…… 甄苏忆起来了，前世的长乐郡主所嫁之人，正是神童王衡，此人与周益君有得一比，不慕荣华权势，只想做学问，会在下届高中状元，却奏请德治皇帝修史，想做史学家，气得其父王护咬牙切齿。 长乐郡主却被此人的傲气所折服，觉得这才是真男儿，倾慕非常。对于愁嫁女儿的恭王夫妇，核查了王衡后，满意地为爱女预备婚事，置备了郡主府。 王衡少年时曾与周益君结识，二人更是知己好友。 王衡抱拳一揖，“在下确叫王衡，只洛阳王家已被刘家灭了满门，幸我一家赴任在外，逃过一劫。” “祖籍洛阳便永是洛阳儿女，故土难离，就算家中无人，那也是祖籍。你年少便有神童之名，我听家中父兄偶有提及，允你到楼上与我们同赏美景。”长乐郡主答完，唤了声：“苏五郎，让五皇子上来！” 苏五郎应了一声“喏——” 五皇子扫过众人，“听闻岳阳府毛不凡的，才华不俗，可同登楼，学问不分男女，京城贵女社的贵女个个才华学问不输儿郎，尤其是九皇妹、周姑娘、长乐、嘉柔等几人。” 能结识皇子，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一见的机会。 毛不凡走出人群，长身一揖，“学生拜见五殿下！” “俗礼可免，走吧！” 五皇子带上毛不凡登入岳阳楼。 三楼，长乐郡主令人摆了书案，“京城贵女社名动天下，但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一样出色，不输男儿，皆可入社。九公主的诗词一绝；周姑娘以博学、文章、诗词、书画出名；而我么，书法、对子勉强入目；嘉柔以书画双绝入社。岳阳府文风鼎盛，想来各家贵女中不乏有过人之处的奇才，但有一绝者，都可献艺。” 甄苏笑道：“长乐姐姐今儿且写一幅书法如何？” “好，那我就先献献丑。” 早有侍女砚好的墨，长乐移到案前，思忖片刻，提笔写下“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她的行书大气，刚劲有力，更有武将这威武，男人之豁达，丝毫看不出半分女气，可见在书法是苦下过工夫。 长乐郡主说自己的书法勉强入目，其他贵女一看这字，谁还敢再写，这等功底，便是男儿的好字也是百里挑出一二人可及。 王衡、毛不凡等人看着大字，顿有自愧不如之感。难怪上来时，五皇子提醒他们，莫小瞧贵女社的女子，这些女子有真才实学，长乐郡主这一手大字，如苍松傲立，任你风来风去，我自岿然不动，大气之中藏傲骨，磅薄之中蕴清婉，这仿佛不是字，而是画。 五皇子微微含笑，“长乐的书法又有长进，她写得最好的不是行书，而是魏碑，她的魏碑连皇上都夸赞过，颇得恭王皇伯真传。” 王衡道：“郡主的魏碑才是最好的，能得万岁夸赞，必是难得一见的好字。”他长身一揖，“还请郡主写魏碑，也让我等开眼增长见识。” 甄苏是第一次看到长乐郡主的书法，在京城多是以为这位郡主性子厉害，原来也是藏有真才实学的能人。 侍女重新铺了一张纸，长乐挑了略小一号的笔，挥笔而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次用的是魏碑，确有史碑在前之感，这一幅字足能成为丰碑。 甄苏道：“姐姐这幅字我珍藏了，他日没了银子，还能拿出来换钱使。” “你这捉狭鬼，倒是打趣我来了，既然妹妹想收藏，我署了名送你便是，只是一会儿你的书法，我可得收藏。” “好。“ 长乐郡主题跖，“德治十九年十月十六赠挚友嘉柔。”最后写下“长乐留字”。这次题跖、留名用的是花瓣簪。 白瑞珠道：“这是何字体？” 周益卿道：“此名花瓣簪，创下此书法的人就在面前？” 寿宁郡主道：“是嘉柔姐姐，她的花瓣簪是京城贵女们闺中习练的书法，有女子之温婉、雅丽，颇得京城贵女们的喜爱。” 长乐郡主将笔递到甄苏面前，甄苏道：“春月，将书法收好。” 她提了笔，默了片刻，“遍阅人情,始识疏狂之足贵；备尝世味，方知淡泊之为真。” 几个男子先是惊讶于长乐郡主的书法，现下看甄苏的字，眼里的欣赏、敬重溢于言表。 王衡道：“佩服，闺中女儿这等书法，倒是令我等惭愧。” 五皇子道：“长乐、嘉柔的书法，你们相比如何？” 毛不凡连连摇头，“在下的隶书也只能献丑了。” 五皇子道：“且写来瞧瞧。” 甄苏的字由长乐郡主收藏了，上头由她题跖，写了相赠于长乐之语。 毛不凡的隶书却是一绝，看上去与长乐、甄苏的书法不相上下，王衡的草书写得飘逸飞扬，如行云流水，同样不俗。 五皇子道：“苏五郎，你表姐的书法不俗，你父祖都是书法大家，你且留下墨宝。” 第94章 才华 苏五郎的书法甚是不错，挑了最拿手的颜体，写出来后倒亦有可取之处，五皇子道：“你年纪尚小，能有此功底，可见是下了功夫，颇得你祖父真传。你们苏家此辈倒是人才辈出，京城苏家二房的苏二娘也写得一手好字，与你相比少了灵气。” 其实苏二娘多的是一股匠气，模仿他人太甚，跳脱不了窠巢，字是好字，只是少了自己的风格。 五皇子扫过周遭，“你们再引荐几位岳阳名士、才子，一起研习学问也算是人间乐事。” 苏五郎抱拳道：“岳阳徐涛虽出自寒门，但才华不俗。” 五皇子与身后的内侍点了一下头。 内侍走到窗前，朗声道：“五皇子宣岳阳徐涛登楼！” 人群里一个蓝灰长衫的少年走出，对着其他人抱拳一揖，迈入岳阳楼。 苏五郎推荐了人，毛不凡、王衡各推荐了两个人，三楼多了五个人，先是谈论书法、诗词，王衡再将《岳阳楼记》给默了一遍，众人品评起来，发现这篇文章真真拍案叫绝。 五皇子道：“嘉柔妹妹，这文章何人所作？” 甄苏这才忆起，在这时空没有范仲淹出现，现下的历史轨迹与她熟知的历史不同，是一个伪似唐朝与宋代中间的时代，对女子的要求不是特别严格，但又不如唐之开放，宋之严谨，也讲男女受授不清。 苏五郎道：“是与我等同辈的苏氏子弟苏真所作。” 这是甄苏所作，但苏真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入了苏家族谱的名字。 “苏真？”五皇子沉吟着，“是江南苏氏的弟子？” 苏五郎道：“听说近年在游历，母亲早逝，靠族人帮衬完成学业，游历到岳阳府时，写了这篇《岳阳楼记》。” 苏真，姐姐在苏家的名字就叫“苏真”，这就是姐姐所做，尤其是文章最后那段话，一个女儿家有那般感慨，怕是会引来争议，若是男儿写的倒是能令人感佩。 五皇子道：“你们苏家真是人才辈出，我知道的便出了几个人才。” “不负先祖所望。”苏五郎一本正经的回道。 长乐郡主道：“岳阳楼三楼归你们，我带了众位贵女去二楼，正好与他们品评才艺，说不得还能发现二三人，受邀入京城贵女社。” 一入京城贵女社，便是进入一个新的圈子。 九公主为社长，长乐郡主是副社长，在场有才华的贵女跃跃欲试。 长乐郡主携着众人去了二楼，之后便是众位贵女献艺，写诗词的、书法的、绘画的，甚至是献棋艺、琴艺的。 寿宁郡主弹了一曲《阳春白雪》后，其他贵女的琴曲立见高低，被秒成了渣，再无人敢弹琴。 苏七娘道：“寿宁郡主可是京城贵女社‘贵淑贤才、琴棋德容’，八大奇才贵女之‘琴仙’，她的琴艺灵动有神韵，曾引百鸟和乐，蝴蝶伴舞，你们若也能吸引百鸟、蝴蝶，便可与她一较高低。” 这番说辞还真唬得在场办理了贵女心服口服，能引百鸟和乐，她们可没这本事，再上蝴蝶伴舞，差得就更远了，输给寿宁郡主倒是心服口服。 毛二娘道：“苏七妹妹，不是四个吗，现在成八个了。” “四个是以前，现在是八个。” “还有三个是谁？” 苏七娘摇头，“听说为夺其名，还未定下来。” “没定下来？” 其他人瞪大眼睛，是不是能定下来，占一个也行，能名动天下啊。 “容，是指容貌，还是指性子宽容。” 长乐郡主道：“容不是指容貌，而是心性宽容大度，能容他人，更是礼仪礼节得体之意。” 一个少女道：“没有歌舞吗？” 寿宁郡主面露不快地道：“乐坊技艺难登大雅之堂。” 说话的少女羞红的脸颊，歌舞成了乐坊技艺，这不是学这些是花楼中人。 立有少女觉得这位真是丢人，会歌舞了不得，贵女社不屑学习，附和道：“我等贵女琴棋书画可学，诗词文章可学，歌舞之艺乃是卑贱之人学来取悦人的，何需我等学这等才艺，没的惹人笑话。” 甄苏暗自留意白瑞珠，她的眼神微微一黯，据她所知，白瑞珠最擅长的便是舞蹈，且她的水袖舞一绝，腰肢柔软无骨。 白瑞珠走近两个对奕的少女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今日来了，她便想一搏，若是有幸进入京城贵女社，就算只参加一二次活动。如甄苏入社就没参加，但她却是贵女社承认的成员，九公主认她，长乐郡主也认她。 其他贵女们或报了诗词组，或报了对子组，又或是书法、绘画，还有的报了刺绣组，各自竞技，就想在各组拔得头筹，琴艺组是不成了，直接被苏七娘一席话，扫得一个个没了争斗之心。 寿宁郡主的琴艺太高，那境界她们做不到。 她们不知道是苏七娘吹嘘，只以为是真的，赛不过寿宁郡主只能放弃，赛过了往后也没好日子，还是放弃选别的。 白瑞珠待得落败，坐到位置上与获胜者对奕，又添了四个斗棋艺的，胜者也胜者再下棋，只至最后只余一个获胜者。 对子组的姑娘站成两排对绝，若有人在规定时间接不上，就算输，层层选拔，玩得不亦乐乎。 苏七娘想入贵女社，想参加对子组落败，再参加棋艺组又败，最后是诗词再输，在书法组里倒是勉强保住了名次，家族底蕴在哪儿，矮个里挑高个的，书法还能过眼。 白瑞珠坐在棋盘已经下赢四局，对手被她刷下去四个，只等这边再有获胜者再与她下棋。 甄苏记得前世白瑞珠出的是舞技，并未听说棋艺厉害，可今儿白瑞珠打败了毛元娘。 她听说毛元娘棋艺不俗，是苏七娘回家叨叨的，直说毛元娘就是个棋痴，在家里一个人也能下棋，左手与右手下，一上午的时间，长乐郡主都在选拔优胜者，拉了甄苏、周益卿、寿宁三个当考评师。 书法、丹青全被寿宁给刷下去了。 待到了刺绣、诗词与棋艺四组时，各保留了一名优胜者。 第95章 入社名帖 长乐郡主移着莲步，“现下还有三位优胜者，贵女社成员，除了身世来历尊贵外，还得有一技之长，你们的书法能入目，便算过关，一人写一幅字。诗词组魁首不必再下场，你的书法不错，回头将你的名帖给我，我会禀报给九公主，说京城贵女社再添一名新成员。” 诗词组的少女激动得双眸闪亮。 “禀郡主，小女楚涟漪。”少女自报家门。 长乐郡主道：“贵女社的规矩是过关投入社名帖。”她使了个眼神，一个侍女迈出几步，“入社名帖上得写清姓名、家世，父祖身份，但凡贵女社成员婚配要禀奏皇后、皇妃娘娘们知晓，投了入社名帖，各家长辈便不能任意为你婚配，往后便是宫中贵人为你指婚。” 不能由家里长辈婚配，而是皇家指婚，这是何等荣耀。 能在宫中贵人那儿挂上名号的儿郎，必是人中龙凤。 楚涟漪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当即福身道：“小女会尽快备了名帖呈递郡主。” 长乐郡主道：“名帖可是要在贵女社档籍室存放几十年，回头我会令侍女给你贵女社名帖，你将内容填写进去即可。” “是。” 甄苏拉了周益卿，“周姐姐，有入社名帖？” “当然有，你的是我与你二表姐给写的，九公主加盖了凤印，你便是贵女社的成员。” 甄苏道：“贵女社成员婚配娘娘们管了？” 皇后、皇妃们这得多闲，还管这种事。 周益卿低声道：“你离京之后，皇上他老人家觉得这贵女社颇好，发了话，往后贵女社成员的婚配由皇后、皇妃娘娘指婚。入社贵女配皇家儿郎可为侧妃、嫡妻，皇家以外俱为正室。” 寿宁郡主道：“京城之内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谁不想女儿进入贵女社。” 明年三月会开社选考一次，为了入社，各家花重为贵女延请先生传授才艺，不求样样精通，至少得一样出类拔萃，其他能过得去即可。 人群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出来，看着正在写字的刺绣组魁首道：“五姐姐，我要挑战你。” “六……六妹……”正在习字的少女显然没想到。 苏七娘道：“姐姐，你看罢，这个说挑战的是毛六娘，特闷无趣，不按常理行事，有时候能气得人跳脚。” 闷不吭声，冷不妨就捅你一棍子，能郁闷得发火。 “你与人抢首饰的那个？” “明明是她与我抢？”苏七娘可不会承认，自己与毛六娘抢一套二十两银子的首饰，最后还被姐姐退了回去，“她爹早逝了，跟着她娘过活，原本毛家大老太太指望救她爹一命，结果她出生第三日，她爹就没了。大老太太觉得她克死她爹，要不是她是她爹唯一的骨血，能将她赶出去。” 毛家大房有兄弟四个，而老太太嫡亲的儿子是长子、幼子，大房的二老爷、三老爷都是庶出。据说四老爷是早产儿，自小病恹恹，到得十六岁时，老太太想到给小儿子冲喜，娶了城外梁举人的女儿过门，没想小儿子还是没活到十八岁。 毛六娘出生第三日，她爹病逝。 大老太太哭小儿子英年早逝，对四太太、毛六娘都没好脸色，但儿子没了，总不能将无依的母女赶出去。 毛六娘早前不比，像个木头桩子立在一边，这会子突地听说若是入了贵女社，便不会再由长辈任意婚配，而是由宫里的娘娘指婚，只要不嫁皇家儿郎，嫁给皇家以外都得做嫡妻，她当即站出来了。 梁氏是小门户嫁高门，在婆家说不上话，又没势力，一直愁她的婚事，偏因她“克父”流言，家中姐妹都不屑与她往来交好，养成她乖张的性子。 长乐郡主道：“毛五娘，有人挑战，按照规矩，你必须应战，这一环节是斗书法；若她胜了，第二场便是刺绣；若是第二场你胜，就再加试一场，三场两胜者为赢。” 白瑞珠看着周围一个个眼神灼灼的贵女，“可有人与我斗棋的，若是要挑战，现在便请出战。” 毛元娘都败了，谁还能与她斗。 毛二娘道：“禀郡主，白三娘不是岳阳府的人。” 长乐郡主道：“都是大齐子民，你们不服便在棋艺上打败她，若是打不败，她就胜了。” 白瑞珠已经写好了字。 长乐郡主接过书法，写的是一首诗，用的是梅花簪，又用了隶书、行书，三种字体完成，“白三娘过关！” “谢郡主！”白瑞珠行了一礼。 毛三娘咬着牙齿，六妹是不是疯了，五妹都已经胜出，跳出来自家人与自家人斗，此时又有一个贵女道：“我们也要挑战刺绣组！” “可，早前参加过刺绣组的不得再参赛，此次参赛先比书法，过关即比刺绣。” 一时间便有早前未参加刺绣组的六个出来，请求挑战。 各自写了一幅书法后，按照规定，书法过关需用三种字体，通过就算过关，这次有四个人过关。 四人各自领了针线、布料，坐成一排，这次抽了考题：“题目《蝶恋花》，配色、针工、图样自选，时间半个时辰，开始！” 半个时辰完成考题，这也太考人了。 毛六娘配好丝线，拿着绣箍飞针走线，不是穿了四股而是足有十二股线，动作娴熟，现在就看谁完成得快，这完不成刺绣品的很吃亏。 长乐郡主的侍女送来两份《入社名帖》，与楚涟漪、白瑞珠一人一份，周益卿、寿宁二人指点她们如何写名帖，让她们先拟草稿，修改好了再往上头抄写。 “这可是要送到宫里给娘娘们过目，写不好丢人，草稿纸写错不要紧，名帖上一定要写好，否则便是大不敬。” 长乐郡主坐在桌案前，吃着茶点，看着四个人比试，一边燃着辰香，辰香烬，比赛结束，旁边还有人跃跃欲试，可能试的，她们都试了，谁不想入贵女社，苏七娘今儿试了好几组，觉得自己的功底不够，要是够了，指定能入社。 侍女看着辰香，“还有最后一寸香时间，参赛者请注意，请尽快完成手中的刺绣作品。” 毛六娘开始收针，用剪刀剪掉线头，站起身，手捧着作品走近长乐郡主，双手捧过，“请郡主点评！” 第96章 比试 长乐郡主接过帕子，两面一样，半个时辰就完成了一幅双面绣，加了十二股，但人家这幅是完成了，其他人的完成一小半，一大半都有，与这一幅相比差了许多，“你很聪明，毛六娘过关！” 毛五娘听到这儿，一针扎在指头上，气死她了，六妹再次不按常理行事，抢了本已板上钉钉的刺绣魁首名额。 长乐郡主道：“赐名帖！” “谢郡主！” 在毛家姐妹一个个或意外，或义愤的眼神中，毛六娘接过名帖。坐到白瑞珠旁边，接受周益卿的指点草拟名帖，她不指望祖母、大伯母相看人家，再不能拿捏她和她娘了，她娘活着全是因为她，为了娘，她更是不得不忍气吞声。 只要不嫁皇家为妾，许就能嫁个好人家，总比祖母给她寻的人强。 父亲原就是病秧子，连名医都说活不过十八岁，可祖母十几年如一日，非认定是她克死父亲的，还认为娶了娘也是克夫的。与她们母女明明不相干，连带着四房的日子，连庶出的二房、三房都不如。 长乐郡主道：“你们改日将名帖送到都督府，回家后请父兄修订再抄录。”她站起身，“有些困乏了，且去雅贤庄小憩，嘉柔妹妹，走罢。” 雅贤庄离岳阳楼相隔一百多丈远，片刻即到，早前就预订好了小院，有偌大的花厅，东、西厢房都是休憩室，花厅可以说话饮茶吃点心，休憩室里有小榻可作休息用。 待到雅贤庄的小院时，花厅备了五桌酒宴，正中一桌是主席，毛元娘、苏七娘请几位郡主入席，周益卿、薛三娘同桌，三位新入贵女社的成员同桌，主桌坐了八个人，另四桌都是十二个人。 毛家姐妹各怀心事。 对毛元娘而言，是五妹妹还是六妹妹入贵女社，无甚分别，就个人而言，六妹妹是嫡亲四叔之女，倒比五妹妹更好。五妹妹是庶子嫡女，与她到底隔了一层。 毛家长房小二房、小三房全是一副生气状，觉得毛六娘太丢人，她闹这一出，旁人还以为毛家姐妹不合，生生将毛五娘入社的机会给抢了。 毛四娘道：“闷不吭声，谁能想到她的刺绣不俗，就连平日那见不得人的书法也像模像样。” “这才是装傻充愣，一听说入贵女社便由宫中贵人指婚便跳出来了。” “你们可别不服气，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你们要有本事，再去挑战夺名次呀。” “现下还有用么？” 名帖都到手了，这得长乐郡主认了才行，长乐郡主来湘省，必是有上头贵人示意，人家可是带了名帖来的，一早就有预备。 菜式备得很精致，多是岳阳府的地方特色菜式，不乏京中口味的，贵女们用罢了午食，东厢房给了几位郡主，西厢房则是其他贵女共用的休憩室，还有的人选择在花厅里吃茶闲聊。 长乐郡主几人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在雅贤庄里走，发现改建好的地方颇是别致，风格各异，真正是个好去处。 苏七娘道：“毛二姐姐，要不我们岳阳府官宦贵女也成立一个诗社，我们可以在这边租一个小院，一个月办几次诗社？” 毛二娘看着其他贵女，“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毛五娘道：“我没兴趣。” “真没兴趣啊？” 岳阳府的诗社算什么，京城贵女社才是真正的好，连宫里的娘娘都知道。可怜她努力一回，到手的名额硬是被毛六娘那愣头青给抢了。她现在算看明白了，这一位就是故意的，一听宫里娘娘给指婚，立马跳出来。 不嫁皇家儿郎，便嫁好儿郎为嫡妻，谁不想呢？她原是庶子嫡女，父亲又没甚本事，这大好的机会就没了，直害得今儿晌午都没胃口。 毛二娘道：“苏七妹妹若是能拉嘉柔郡主入社，我们便组诗社。” 苏七娘心下转了又转，“我姐的事那么多，京城贵女社都没时间参加。” 那是相隔太远，且甄苏还真是一次没参加过，她对参加社团活动没兴趣。 未正三刻，长乐郡主登上马车回城，贵女们各自散去，乘轿的、坐马车的，陆续回转岳阳城。 * 五皇子对“雅贤庄”颇有好感，改建、装修颇是用心，可见东家是个真正的贤士、雅人，更有结交之心。 “来人，请庄主一见！” 待众人看到苏墨过来，个个都怔得双眼发直，委实苏墨生得太好看，世间美女，难与此人相比，五皇子将认识的美人一比，发现自己熟识的人里头，也只一个甄苏容貌、气度能与苏墨不相上下。 世上竟有这般奇男子，生得如此俊美。 “苏墨见过五皇子，见过诸位公子。” 苏五郎道：“殿下，这是江南苏氏嫡长房的公子，更是江南苏氏少主。” 五皇子心下微惊，“我听说这些上二三百年的书香世族，都有宗主不入仕的规矩？” 苏五郎抱拳道：“殿下博闻，苏家确实如此，但凡宗主见地学识不凡，最多考取秀才功名，以打理族务为首。” 不入仕，只打理族务为首，这么个神仙般人物不能入仕，真真可惜。 五皇子喜欢长得美丽且还有才华的人，当即有种相见恨晚之感，不愿离开。拉着苏墨继续谈古论今，即便是他说《黄帝内经》，苏墨都有独到的见解；再谈到易经时，同样如此，不仅五皇子惊讶于苏墨的才华，同来的毛不凡、王衡、徐涛俱佩服不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五皇子的学识自叹不如苏墨多矣。 五皇子道：“本王听闻你们苏氏一族有个叫苏真的后辈，文章见识不俗，游历岳阳楼时作了一篇《岳阳楼记》委实精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苏真？据他所说，同辈之中并无此人唤此名，若说有，那也是京城分支有一个苏真，但这苏真是甄苏，族叔公让京城分支的族谱记录的名字便是“苏真”。 这文章莫不是甄苏所写，不好露了底，便推说是另一人写的。 苏墨道：“苏氏有数支：金陵苏氏是嫡支，扬州苏氏是分支、巴蜀有一支、南方福州有一支、京城也有一支。金陵苏氏与扬州苏氏同属江南一支，多有联系，这两支并无叫苏真的。” 第97章 指挥苏氏 五皇子颇是好奇地问：“你是苏氏少主，未来的一族宗主，你能指挥数支苏氏？” 苏墨微微含笑，“我只能令江南苏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就是能令金陵苏氏与扬州苏氏族人办事，其他的人许五百年前是一家，他们不会卖我面子。” 这是假话。他是嫡脉苏氏少主，示明身份后，可令其他几支苏氏族人配合行事。苏氏数支加起来人数不少，他现下将另几支的人避开，也是不想势力太大，惹人猜疑。 苏墨说的这几支族人，都是世人知晓的，其实还有世人不知道的几支，比如北方有、西北有、鲁省、豫省、秦省都有。而他们与这几支也有联系，若在秦省行商，便会请秦省苏氏配合，还会安排那边的弟子进入店铺管理，从店铺盈利里视情况分二至四成红利给那边的族人。 因着这儿，苏家嫡长房一脉才会如此重视苏氏宗主的位置，虽未入仕，但能号令整个苏氏，还得将所有同老祖宗的苏氏族人们团结起来，这绝不是寻常，也非常人能办到。 “不是江南苏氏的后人？是巴蜀那一支的？” “巴蜀那边与我们早不往来，究其原因说来话长，是二百年前两支分家有些私怨，后辈们的怨气至今未消。” 苏墨笑容淡雅，这话颇有说服力。 五皇子沉吟道：“京城苏氏人丁不多，据本王所知并无一个苏真的。”他面露狐疑，实在这篇文章作得好，他生出结交之心，“苏真是巴蜀苏氏的人？他们与你们不往来，会不会卖京城苏氏三分薄面？” 甄苏不说实话，必有她的苦衷，他亦不能点破身份，令她徒生烦恼。 苏墨望向苏五郎，“五族弟是京城苏氏的人，你对巴蜀苏氏的子弟可有了晓？” 苏五郎面露难色，“那人自称是苏氏弟子，在岳阳府停留了几日，只一面之缘，我还以为是江南苏氏的。弟弟从出生入的便是京城苏氏的族谱，实在不知江南苏氏有多少人？” 毛不凡与苏五郎几年前相熟，一个是当地世家，一个是湘省都督之孙，“苏贤弟，巴蜀与江南人的口音不同？” “他一口标准的官话，哪里能听出是何地人氏。像他们这样出门游历，为了不被人欺生，不会说家乡话？”苏五郎分辩道。 五皇子道：“下次你若再见他，引荐给本王，本王最是敬重有才华的雅士。” “小子遵命，若是再见，定将苏真族兄引荐给殿下。” 五皇子得了苏五郎应诺，很是满意。 苏五郎看着苏墨，“苏公子家中可有妹妹？” 苏五郎答道：“苏族兄家里没有胞妹，但是有三位胞姐，三位姐姐早已出阁嫁人，长姐的儿子都快要娶妻了。” 苏五郎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儿郎，且才华见地不俗，交谈之后，博学广闻不说，更是家族精心培养的人物。 苏墨自谑道：“家父从记事起，便在世人赞美容貌中度过，成人之时，对自己的容貌颇是气恼、反感。婚配之龄，千挑万选，选了容貌最平常，但甚贤惠的家母为妻。 原想着到了我这一辈，子嗣容貌能寻常些。家父母成亲之后，连育了三位胞姐，个个容貌随母与外家，父亲欣喜若狂，待到在下出生，父亲一看到我的脸，愁得连连道‘怎的随我，怎的随我……’气得三日吃不下饭，就差拿着一把刀子在我脸上划上几下……” 五皇子哈哈大笑，“怕是你母亲看到你姐姐的容貌时，一定道‘为何不随父呢？’哈哈，她们幼时看到你的脸，不是要嫉妒？” “长姐尚好，二姐、三姐自小瞧到我，恨不得一张脸长在她们脸上，可上苍弄人，想长普通的反倒未遂愿。” 弟弟想生得普通些，偏有了一些倾世容貌，姐姐们生得普通，觉得弟弟生得太好看。 尤其是苏墨的父亲，为了后辈生得平常，千挑万选只选一个相貌平平却有贤名的夫人，想改变后代的容貌，让后代子孙生得寻常些，计划落空。 五皇子觉得世上各种奇人都有，还有嫌自己生得太好看，努力想让后代变得容貌普通的人，“苏兄选妻也如你父一般？” “人算不如天算，因我们这一房不入仕，祖上定下的规矩，但凡妻子必得自己首肯，我已有意中人，看重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脾性、贤德。既然能挑个生得好的，何苦要害自己的眼睛，常言道：秀色可餐，挑个顺眼的美丽妻子，饭也能多吃半碗、一碗……” 哈哈…… 五皇子觉得苏墨这人真正有趣、幽默，还能开玩笑，可见是个豁达、通透之人，真正可惜，这等神仙般的人物却不能入仕为官，若是往朝堂一站，多养眼啊，连人的心情都好了，他爱看美人，父皇、皇伯应该都是一样，否则身边怎会美人如云。 五皇子喜欢雅贤庄，道：“本王就住在你的庄子里了，我看改建好的有几处庭院，你给介绍一处。苏五郎、毛不凡、王衡几个便随我一同住在这儿，得暇谈论学问，且不快哉！” 毛不凡等人长身一揖：“多谢殿下信重。” 五皇子觉得与其住旁处，还是这里更合适。 雅贤庄未曾开业就有了顾客上门，即便不赚钱，苏墨也不想往外推，当即唤了小厮安顿，拨了三处庭院与五皇子等人居住。 * 十月十八日至，天色微明时分，甄苏便闻鸡起床，沐浴更衣，散发坐在铜镜前。 今儿是她的十五岁生辰，也是都督府盛大的及笄礼。 苏敬斋坚持要自己做正宾，苏绍夫人做主人，定了长乐郡主、周益卿二人为赞者；寿宁郡主、薛三娘、白瑞珠、苏七娘同为侍者。 甄苏记忆里，自己的及笄礼前世没有，现代没有这个仪式。这是三世加起来的第一次，只听说过程繁琐，这一日开始得挽成年女子的发髻，可以穿成年女子的漂亮衣裙，彰显女子的婀娜体态。 皇家有五皇子、长乐郡主、寿宁郡主参加及笄礼，虽想大办，待到这日时，不仅来了无数女眷太太、姑娘，更来了一些男宾官员、公子，嘉柔郡主还没许配人家，先带着儿子到都督大人面前刷刷好感。 第98章 及笄 嘉柔郡主虽是异姓郡主，但有一县沐食县，还得皇家看重，只想想乘船大半月才能到岳阳府，众人就觉得这位郡主得一般的看重，那是当成皇家贵女一般。尤其从京城那边打听到这位郡主帮过、救过不少权贵，娶了这位郡主那就是拉拢若干人脉。 吉时到，甄苏带着众去了正院偏厅等候，从东厢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恍惚，外头喜乐声声，奏的是《百鸟朝凰曲》，大齐天下，贵族女儿及笄奏的都是此曲，寻常百姓家，则是唱《祝福歌》，便是祝愿女儿成人的小曲。 苏绍夫妇携着苏七娘站在正院院门外，迎接观礼的女宾，待几位有诰命的夫人、太太入内，崔氏携了苏七娘入内招呼，只余苏绍继续迎接宾客。 白瑞珠与薛三娘各捧了一只银质托盘，上头放着笄礼所用的首饰，最显眼的便是一支漂亮的东珠簪子，两人分立在花厅正中两侧。 观礼的女客们陆续进入花厅，就座于两侧席子上。 苏绍从外头进来时，崔氏迎到花厅门口，苏敬斋迈入大门，苏绍夫妇以主人身份行礼。 苏敬斋道：“内人生前，最是挂怀孙女嘉柔的及笄礼与婚事，曾说想亲自为她插笄，为告慰内子，老夫曾许诺于她，嘉柔及笄时，老夫代行正宾之礼，就代她做嘉柔正宾。” 自来及笄礼的正宾都是长辈有福妇人，他一说此话，众人只会觉得这是祖孙情深，也是都督大人应践当年对夫人的承诺，并不会失礼。但凡老人，总有一些挂怀、舍不下的人和事，看来苏老夫人生前最舍不下的便是这个孙女。 岳阳府早有传言，说苏郡主是入了父家、母族两边的族谱，在两边都能称为“孙女”，今天听苏敬斋称其为“孙女”，可见这事是真的。 苏绍携着崔氏对着两侧宾客揖手行礼，崔氏温婉如水，万福礼行得极是好看，苏绍道：“今日，是苏家侄女嘉柔的及笄礼，感谢各位世交、亲友贵客见证道贺！侄女嘉柔及笄礼正式开始！” 薛三娘向前两步，朗声道：“请嘉柔入场拜谢亲友、宾客！” 长乐郡主与周益卿走出来，走向两组捧着水盆的侍女，洗罢手，取了帕子拭手，再同时于西阶席上就位。 《百鸟朝凰曲》中，着好礼袍、绣鞋的甄苏款款而至，身后跟了两个如花侍女的春江、春月，今日同样盛装打扮，一人抛撒花瓣，一人撒着香露，香风阵阵，众人目接着甄苏，虽岳阳府早有传言，说都督的外孙女生得一副好容貌，也都督亡妻生得一般无二，今日看到好容貌的少女，众人还是倒吸一口寒气。 这般容貌，再有那等才华，难怪五皇子离京，坐上大半月的船也要参加她的及笄礼，众人自行脑补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可他们似乎听说，苏墨公子与对这位表妹颇是爱怜，也不知这般人物最后花落谁家？ 甄苏昨日便演练了两回，走到中央，对着两侧宾客行揖礼，感谢宾客道贺，脚步轻盈，莲花碎步行止之间，高雅中不管贵气，走出了她们从未见过的温婉大方，这种步态是长乐郡主指点的，长乐郡主身边有位嬷嬷，是经年的老手。 寿宁郡主的管事嬷嬷昨儿也训练了一回，指点甄苏的礼仪礼节。 甄苏要说不，立定被长乐几个说教一通，只得乖乖接受指点。 她长身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长乐郡主取了银梳为她梳头，唱起了《梳头曲》，甄苏一句没听懂，就像是梵文佛经一般深奥，而两侧的贵妇太太们眼神灼灼，这规矩莫不是皇家，这曲子听起来很不俗，是宫里传出来的。 长乐郡主唱完《梳头曲》，将梳子放入司者捧着银托盘里，退到一边。 苏敬斋起身，苏绍夫妇相陪在侧，行到东阶处盥洗双手，用丝帕拭干，甄苏换了一个方向坐好，司者寿宁郡主奉上罗帕和发笄，苏敬斋走到甄苏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膝盖着席）为甄苏梳头加笄，起身后，回到原位。 周益卿为甄苏正笄、调整，嘴里颂祝《赞词》，这是她自己捉笔写的，是赞美苏家女成人，美丽大主，贤淑得体，声音不高不低，两侧的贵妇、姑娘们一个个觉得，这才是京城贵女的气象，人家同样是及笄礼，又是古礼歌，还有《及笄赞词》，这赞词写得太美了，让人好生神往。 周益卿诵完《赞词》，甄苏与两位赞者行礼道谢。 长乐郡主从司者托盘里取了一套襦裙，几人回房内更换与素衣裙衫。 寿宁郡主拿着脂粉盒子，“一定要美美的，嘉柔姐姐今天最好看了。” 薛三娘道：“白姑娘，一会儿把托盘捧紧了，苏七娘也是司者，你要捧不住让她抱，她一看宾客送贺礼，肯定不敢摔了托盘。” 苏七娘爱面子，就算是双手酸死也不敢摔了托盘惹笑话，指不定还琢磨着回头与她姐姐讨几件一早相中好的贺礼当首饰戴。 甄苏成年的第一套襦裙是浅粉色的，粉粉嫩嫩很是好看，更好衣服，走到花厅，观礼的贵妇太太们陆续夸赞：“真好看！” “衣服好，人更美！” 白瑞珠、苏七娘各捧了一个托盘，站在两侧的观礼宾客前，所有参加的夫人、太太姑娘们开始送贺礼，将礼物掷于托盘，里头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收完了礼物后，两只托盘满满都是首饰，镯子、钗子、耳环、玉佩等一应俱全，价值高的值几百两，甚至还有上千两的，礼轻的也是几十两银子。 甄苏向着苏绍夫妇行礼，她自小在苏家长大，小舅如父，舅母如母，以谢养育之恩。 接下来是及笄礼的二加仪式，苏敬斋再洗手，回到甄苏身边，属者奉上发钗，苏敬斋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长乐郡主为甄苏去发笄。 苏敬斋俯下身子，为甄苏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长乐郡主帮甄苏象征性地正发钗，再唱《祝福曲》，甄苏面向宾客作揖答谢。 再回房中，长乐郡主几人帮甄苏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第99章 及笄2 甄苏面向来宾展示，对着苏敬斋行深闺女子的万福礼。 苏敬斋洗手，再复位；司者奉上钗冠，苏敬斋接过，走到甄苏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长乐郡主为甄苏去发钗。 苏敬斋俯身为甄苏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长乐郡主帮她正冠，甄苏再向宾客作揖。 苏七娘、白瑞珠将托盘的首饰装到箱子里，再捧托盘走近宾客。 贵妇夫人、太太们在往托盘里抛首饰作为贺礼。 甄苏回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的宫装袍服，施了与袍服相合的胭脂，画了淡妆。 大齐贵女的及笄礼极是繁复，仅是衣服就要换几身，但通常换到袍服时便是了后一件，但每换一次妆，参加仪式宴礼的宾客就得送一次贺礼，听说有些人家为了赚钱，能让女儿换六次，更有甚者换九次。 但苏家这次只设计了：襦裙、曲裾、宫袍三次，要弄出六次、九次装扮，能让观礼的人气得半死，有些人到最后，不得不将自己身上的首饰摘下掷入托盘。 甄苏着了一袭松绿色宫装，衬得雪肌莹莹，长长曳地的裙裾随着步履绵延如水，锦上丝绣银色富贵菊，行止间仿千朵银菊盛开。衣带鸳鸯风，璎珞环佩，东珠金丝步摇，娇红樱唇与纤白下颌现于眼前，精致的五官更加明丽照人。 花厅上，寿宁郡主带来的嬷嬷携着宫娥拉开一面大齐皇家的金龙旗帜，这是甄苏要求加的，她是皇帝封的郡主，礼成之时，得拜大齐皇室，金龙旗象征大齐天子，她来到大厅，对着金龙旗行了三个跪拜礼。 接下来便是“置醴”与“醮子”。 其实是敬酒、奉酒于正宾（苏敬斋），苏敬斋朗声高诵：“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甄苏行拜礼，接过醴酒。 甄苏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苏七娘奉上饭，甄苏吃了三小口。 甄苏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宾仪高呼一声：“祖辈赐字！” 苏敬斋走近甄苏，甄苏双膝跪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赐吾孙字‘文姜’。” 甄苏答：“文姜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俯下身子，对着苏敬斋长身行揖礼，连揖三礼，苏敬斋抬手示意免礼。 甄苏回到原来的位置。 宾仪高呼：“父辈训话！” 苏绍此次权当演练，再过几年，他的女儿苏七娘亦要及笄，此次的仪程请了寿宁郡主身边的嬷嬷过目，长乐郡主也对礼程进行了调整。 苏绍朗声诵文，他用了几日写了一篇文章，大概是说苏家有女字文姜，今日成年及笄，规矩礼仪习学尚全，还需继续学习等，说是训话，颇有“我家有女初长成，大家可以登门求娶”的意思，更有赞美、炫耀之意。 甄苏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静心聆听，待苏绍诵完文章，甄苏朗声答道：“文姜牢记教诲！”对小舅舅、小舅母行拜礼。 宾仪再呼：“笄者答谢！” 甄苏行至中央，温婉大方，先谢正宾的苏敬斋，再谢乐师，司者、赞者，观礼来宾等。 待她谢罢，宾仪唱道：“亲友、来宾赠献贺礼！” 院子里候了好些人，当即有个着喜庆仆服的书僮捧着盒子迈入，嘴里唱道：“苏家老太爷赐郡主及笄礼物——京城宅院一座。” 外祖不是说那套东珠首饰了，怎的还送了她一座宅子。 甄苏道：“谢祖父赏赐！” 苏敬斋笑眼弯弯，“文姜留着他日做嫁妆。” 崔氏眼眸跳了一下，京城宅院是几进的？翁爹没说，她也预备了礼物，是一套价值数三千两银子的首饰，就这套首饰还是小谢氏留给崔氏的，她一直没舍得戴，与苏绍商量了一下，送给甄苏当礼。 苏绍与崔氏点了一下头，崔氏与自己的大丫头示意，外头立有一个大丫头捧着锦盒进来，“京城苏氏三老爷、三太太赠郡主及笄贺礼——南珠累丝金凤一套。” 大丫头启开锦盒盖，里头是十二件全套的首饰，精致华美，周围一片轻呼，嘉柔郡主不仅得皇家看重，在苏家同意被看重。 甄苏对着苏绍夫妇行了一礼。 崔氏道：“文姜喜欢就好，这是我与你小舅舅的一片心意。” 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呼，苏七叔从外头进来，“江南苏氏宗主送嘉柔郡主及笄贺礼，京城铺面带小院两处。” 甄苏接过盒子，“有劳七叔代我多谢宗主。” 又一声呼，“京城苏氏宗主、大房老爷送贺礼——京城东五里田庄一座！” “京城二房老爷携太太送京城店铺一家！” 崔氏揪着帕子，京城的两房人送礼了，为何她不知道。 苏绍低声道：“此事回头再说。” 崔氏“哦”了一声。 一个陌生的中年管事高唱：“京城苏氏姻亲谢家二房送郡主及笄贺礼，运河客货船一艘！” 崔氏低声道：“谢家现下不是日子艰难？” 苏绍道：“父亲要文姜指点谢家营生本事，谢六郎来了。” 崔氏觉得送客货船一艘太阔绰，他们夫妻的礼物一比，显得有些薄了。 正院大门外，苏敬斋忙完里头的事，正与同僚们说话，周围立了不少少年公子，今儿是嘉柔郡主的及笄礼，稍后还有赏菊宴。 姻亲、世交送的礼都比较厚，崔氏娘家此次亦有人来，送的是一套价值二千两纹银的首饰，岳阳府的同僚官员最直接送的是银票，少的二百两，多的一千两，将银票放在红包里。 甄苏坐在席位上，收红包收到手软。 院子外头，五皇子带着苏五郎、苏墨等人出现，正瞧得兴奋，只见有人在肩上拍了一下，五皇子蓦地回首，看着面前一身战袍的陆衍，“陆……陆将军，你不是鄂省，怎的来岳阳府了？” 陆衍点了两名同行的副将，“把人盯住了，若是五皇子胡闹，本将军拿你俩试问。” 陆衍与一侧的内侍点头。 内侍扯着嗓子道：“嘉柔郡主接旨！” 一声出，所有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00章 皇帝口谕 内侍带着一行抬着大小箱子的宫人、护卫大踏步从让出的通道进入正院，待到花厅，朗声道：“皇帝口谕：嘉柔郡主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今闻郡主及笄，赐黄金百两，布帛若干。” “臣女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内侍道：“嘉柔郡主免礼！另有皇后娘娘、元妃娘娘、淑妃娘娘、九公主，诸位嫔妃赏赐首饰、宫袍、衣物若干！” 甄苏对着京城方向，“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谢元妃娘娘、淑妃娘娘、九公主殿下，谢诸位嫔妃！” 苏七娘看着一花厅的大小箱子，宫装、布帛、首饰这得多少，只这些娘娘赏赐之物，没有十万两银子都下不来，发大财了，难怪各家嫡女及笄都会大办，办一次便能将嫁妆都赚出来。 长乐郡主高呼一声：“恭王府送嘉柔及笄贺礼！京城南郊六里千亩皇庄一座！前朝珍珠宝衫一件，纹银三万两！” 寿宁郡主的眉头挑了又挑，歪头看着一袭红装的长乐郡主，把千亩皇庄拿出来当贺礼，恭王大皇舅是疯了么？ 不对，不对，恭王大皇舅干不出这么离谱的事，他嫡出两子，庶出三子，这可得五个儿子，孙儿更是一大群，除了得宠的孙辈，好些连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 人群里，女眷们一阵惊呼。 有太太低声道：“嘉柔郡主在京城时，救过被拍花子偷走的恭王嫡孙，据说这孩子是孙辈里头最聪慧，也最得恭王喜爱的孩子，是恭王妃的命根子。” 恭王得多喜欢这个孙儿，才会送出如此厚重的贺礼。 嘉柔郡主一及笄，这是秒变豪富啊。 太有钱了，有钱得让人眼馋。 千亩皇庄一座，但凡皇庄这可是免税赋的，且全是上等良田。 长乐郡主继续道：“德康公主府送纹银五千两！” 寿宁郡主唱：“庆春公主府送纹银五千两！” 周益卿看她们送了，当即脱口道：“周大学士府，送首饰一套！” 这原是她自己的首饰，挑了一套典雅的出来，可别人都是以一家之名送，她也只得改口了。 白瑞珠唱道：“百花县嫡长房白三娘送茶山一座、花庄一座！” 陆衍高声道：“当朝二皇子妃赐嘉柔郡主京城店铺两家！” 他从外头进来，怀里捧了一大一小两只盒子出现：“二皇子侧妃赠东海夜明珠一枚！” 春江接过两只盒子。 陆衍近了跟前，单腿跪下，“末将护卫郡主不力，还请郡主责罚！” 他抬头时，当即低声道：“五皇子这次闯的祸不小，全京城都知道他心仪郡主，淑妃娘娘为了儿子，几次请求皇上赐婚，末将使了好大的力，才替你拖住，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此次厚赏，郡主可知，这是皇上与娘娘们拿你当皇家人……” 这是悄悄说话，这会子全花厅的都竖着耳朵在听，他这看似压低声音，只怕所有夫人、太太全听到了。 甄苏哪里不知，他是玩了花样，如此一来，即便权臣，也不敢与皇家抢媳妇，皇帝与娘娘们当她是皇家人，那是要嫁入皇家的女子，谁敢娶？ “陆……陆衍，你是故意的？”甄苏磨着牙。 “末将不说，京城那边流言满天，五皇子离宫出走，只为追求美人。淑妃娘娘近来担心得茶饭不思，嘉义县主原已赐婚五皇子，可现下因为五皇子这么一闹，荣家的脸面可有些挂不住……” 甄苏喝了一声：“你给我住嘴！” “末将不说，但事情出了，若不是末将出手，五皇子今儿还不定如何搅及笄宴，你知道他干什么了？他把这些年皇上赏赐的皇庄、店铺、别苑契书全带走了，准备用这些东西向郡主表明心迹，换你点头同意下嫁。” 甄苏心头一怔，眨巴着眼睛，“他……是不是吃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五皇子自从迷上美人酒，就醉得不轻。淑妃娘娘多贤德得体之人，快被他气得病倒了。”陆衍半跪地上，“郡主亲事不宜再拖，你看末将如何？” 甄苏当即拍了一桌案，“你且起来！” 陆衍肃然道：“威武大将军陆衍，将从军十一载的积蓄三万三千两银子尽赠郡主作为贺礼！” 甄苏气得面容煞白，他递过一个布包，她轻呼一声：“不许收！” “礼长了，焉有不收之理！” 甄苏道：“你如此胡闹，陆大娘知道？” “知道啊，我娘说，钱算个屁，娶媳妇要紧，舍了几万两能娶个媳妇回来——值了！” “威武大将军陆衍送积蓄三万三千两作为贺礼！”陆衍扯着嗓子高吼。 春江、春月因甄苏下令，不许收，两个人站着未动。 陆衍又唱：“威武大将军陆衍送积蓄三万三千两作为贺礼！” 甄苏磨着牙，神色变了又变，故作淡然，“陆衍，如此闹有意思？” “太有意思，末将就不明白了，五皇子与你都没说上一句话，他怎么就不远千里追到这里来了？”陆衍又唱：“威武大将军陆衍送积蓄三万三千两作为贺礼！” 看着她几近崩溃的眼神，早前是故作的淡然，再坚持，她就会收下。 陆衍再唱：“威武大将军……” 甄苏一把夺过布包，当即打开，数了又数，还真是三万三千两银子的贺礼，道：“你不顾父母手足，就为了一个无心于你的女人将积蓄尽数献上。” “钱财身外物而已。”陆衍答。 “我要信了你的，那真是怪事！”甄苏恼他，“有了积蓄，怎不与你父母家人置处庄子？” 陆衍道：“我爹娘不愿去新庄子住，说陆家庄住习惯了。” 甄苏摆了一下手，“三千两银子我收了，我娘留下的那处庄子与陆家庄相邻，我将那处庄子给你家，他们不会拒绝搬进去。” 陆衍道：“你与他们的事，我不管！可我唱了礼，你就得收，没有再给我庄子的道理。”他扬长而去，不收也收了，哪里再有拿回来的。 收了他的厚礼，以她的性子，必会天天记着，一看到钱就能忆起，哈哈，五皇子玩这招，名叫“存在感”，他也会用，且不会让五皇子用。 甄苏气得怒骂：“陆衍，你混蛋！” 骂人好，说明她恼了，能将她气得骂人可不寻常。 第101章 押送回京 五皇子被两名副将制住，正气得跳脚，“陆衍，你敢对本王不敬？” 陆衍扫了一眼，“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让末将来寻你，再得将你平安带回京城。五殿下，拾掇拾掇，这便随末将回京？”他扬了扬手，“带五殿下回京！” 几个护卫望向陆衍。 陆衍道：“此乃皇上口谕！皇上说了，他既为五殿下与嘉义县主赐婚，再无更改可能，若是旁人便罢，可你想求娶嘉柔郡主，这可不成！皇上还说，早年他答应了一位故人，嘉柔郡主的亲事，她不点头，定不会下旨赐婚！” 五皇子拼命挣扎，“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为嘉柔妹妹赐婚？为什么？本王怎未听说过？” 陆衍一挥手，两名副将架了五皇子往外走。 五皇子叫嚷道：“陆衍，你混蛋！放开我，放开我……父皇为什么不替我和嘉柔妹妹赐婚？” “皇上说是早年答应了一位故人所求。五殿下乖乖回京，与嘉义县主完婚！” 苏敬斋面容变了又变，就似这话牵动了什么不愿回想的往事。 是因故人所请，不愿替甄苏赐婚，还是因为甄苏的身世另藏玄机？ 苏敬斋一往深里想，后背一阵凉风，令人发寒。 “我不要娶那个母老虎，还没成亲就想管我。我不要娶她，我喜欢嘉柔妹妹！母妃明明答应帮我的。”五皇子挣扎着，明知挣不开两名副将，还在挣扎。 陆衍道：“淑妃娘娘不容易，她确实帮你了，在皇上的养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皇上说别人都行，嘉柔郡主不成。你若是觉得荣嫡妃不好，皇上会你赐上十个八个。” 他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要的？“我只喜欢嘉柔妹妹！陆衍，你个小人！” 抢了他要做的事，把自己的积蓄全给嘉柔妹妹，人家不收，就一遍遍地唱礼，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实在可恨。 五皇子大喊道：“嘉柔妹妹，你等我！待我与父皇求了旨意，我来娶你！嘉柔妹妹，我只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想娶甄苏的官员、公子们，被皇子盯上了，皇帝也知晓，皇帝说她是皇家人，这下难办了，想娶她，这不是与皇家抢人。 今儿来的贵女不少，还是另选媳妇。 五皇子被威武大将军带走了，换作旁人，还真不敢如何，可这位大将军据说皇帝跟前的红人，接了皇帝的旨意得将五皇子带回京。 宣旨的内侍、护卫一并离开了。 五皇子的声音一路飘过来：“嘉柔妹妹，你等我！我只喜欢你——” 甄苏与小舅舅、小舅母站成一排，苏敬斋道：“今日，孙女文姜笄礼已成，感谢各位世交、亲友参加宴会！稍后是都督府的赏菊宴，晌午还有午宴，请诸位尽兴，男客宴在东花园，女客宴在西花园，请——” 一家人向着众人行礼。 崔氏舒了一口气，“文姜，我带夫人、太太们去赏富贵菊。” 苏七娘拉了寿宁郡主，“寿宁姐姐，我们赏富贵菊去，这种名品可好看了，还是我祖父令人弄来的，有一盆绿菊呢，特漂亮！” 寿宁郡主被苏七娘拉走，薛三娘兼任寿宁郡主的护卫，也跟着走了。 白瑞珠带着自己的侍女帮忙清理、打扫，这次收的东西可真不少，“嘉柔姐姐，这些东西送哪去？” “我的私库……”甄苏道：“有劳白三妹妹帮我登记入册，银票、金银单独放，朝廷正是用钱之际，运河匪患需钱，运河修缮需钱，北方失地收回建设也需钱，回头还得劳长乐姐姐将这笔钱带回去献给皇上。” 长乐郡主道：“没这么严重……” “略尽微薄之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 她要是不给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通政司的人弹劾，到时候会说她借及笄敛财，她是无所谓，不能因此累及外祖父的仕途。外祖父清白一生，不能在晚年背上污名。 春江、春月几人领了差使，白瑞珠带着侍女，指挥着仆妇将大小箱子搬回听雨轩。 这里没了外人，甄苏道：“好姐姐，你告诉我实话，千亩皇庄是你的意思还是恭王爷的意思？” “是我父王的意思，那件珍珠宝衫是我送你的。” “千亩皇庄为贺礼，及笄礼送这么厚，他日我出阁，又当如何送？” 她觉得有些奇怪，恭王爷这份礼太厚了，就算她救了恭王府的小公子，没道理拿皇庄送人的道理。 “陆衍说，皇上因为一个故人所托，不会为我赐婚，除非我点头答应，可对？” 长乐郡主离京前，看似逃跑，可父王那天却在二门上候着，看她出来从袖子里取了一份房契文书，“这是千亩皇庄，代我送给嘉柔那孩子作贺礼。” “父王，你把皇庄送给她？” “都是自家人，不算便宜外人。” 人家是异姓郡主，怎的算是自家人，莫不要娶回皇家当媳妇，可五皇子都从京城过来了，皇叔为什么没赐婚？陆衍还阻了五皇子胡闹，将人给抓回去了。 甄苏低声道：“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什么样的故人，会让皇上答应不为我赐婚，还非得让我点头答应，这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长乐郡主坐在那儿，“不就是个千亩皇庄，最近朝廷和皇叔有钱，治理运河匪患，洛阳刘家抄家，搜出不少金银珠宝，房屋良田；再有洛阳王家，这一大家族的人快死绝了，皇叔给留了祭田，各房有后人的产业未动。这没后人的，朝廷将家业收归国库。 王家有两个幸存的官员最近都升官了，其间一个的女儿许配给了二皇子为贵妾，另一个许给三皇子为侧妃。这也算是抬举王家了。” 甄苏摇了摇头，“请求皇上，不轻易为我赐婚的人是谁？是我外祖？我看他也没这么厉害呀？要不……是我外祖母？” 想想外祖母的年纪，比皇帝大不少，也不可能啊。 甄苏觉得甄家那边不可能，能待她好的，除了外祖父、外祖母，便是亲娘，“难不成是我娘？” 长乐郡主也觉得奇怪，当即提高了三分声音：“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瞎猜？” “还真是我娘？我娘和皇上很熟？” 第102章 自家人 长乐郡主仰头望屋顶，“长辈们的事，我如何知道，算起来皇叔比你娘也大不少，应该不会……也不可能……” 甄苏低声道：“你真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出京的时候，父王给我地契文书，直说给你也是给自家人……” 自家人？长乐郡主一出口，立马眼神一变。 长乐郡主定定地看着甄苏，眯了眯眼，从头到尾地瞧了一个遍，“我见过你四堂妹甄蓉，也见过你的三妹，你和她们没一点像的地方。” “我长得像我娘，五官里头，没一处像甄家人，当然不像了。” 长乐郡主定定地看着：父王说的自家人是什么意思？ 她听五皇子身边的内侍说了，内侍想请她帮忙，替五皇子在嘉柔郡主跟前说好话，直说他们五皇子痴心一片，实在太可怜了。如果不能娶嘉柔郡主，恐怕五皇子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皇帝叔父为什么不赐婚？ 就算她是软包子，做侧妃也是可以的，可他没应，他还听说淑妃娘娘为了成全五皇子，跪请皇帝赐婚，可皇帝还是没应。 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能让皇帝叔父不应的原因，极有可能，嘉柔郡主的身世有问题。 面前的她生得很好看，全京城都说，她长得像她亲娘，也长得像当年的苏老夫人。那对母女当年都是出名的大美人，以苏绾的容貌、性情、出身，怎么可能低嫁，还是嫁给那个没规矩的甄远。 正室没怀孕，甄远的妾侍就先生女儿。 庶长女比嘉柔都还要大，这还不算，就连甄远的长子也比嘉柔大三个月，这都是什么事？ 邻人疑斧，长乐郡主心下生疑，坐在一边，回想着皇帝叔父的举止言行，再看看甄苏的，这会子她坐在案前，一边拆红包，一边提笔造册。 长乐郡主忆起皇帝叔父批阅奏章时的神态、模样，与面前的甄苏惊人的重合，提笔的动作，沉思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可能猜到真相了，倾城美人苏绾另嫁他人，丈夫的妾室先她生儿育女，为何后来郁郁而终，这背里肯定有缘由，父王那句“自家人”，必是父王知晓实情。 我的个天，原来是这样吗？ 甄苏生得随苏氏，可这性儿现下想想，还真有些熟悉，这不是高祖皇后的慈悲性子么？听说一生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高祖皇后也是她嫡亲的祖母。 再想她见过的甄远，实在处处不如人意，生得也就清秀入目，举止还有几分猥琐，这样的甄远怎么生得出如此风光霁月的女儿。 长乐郡主打了一个手势，一个女护卫近了跟前，她附在对方耳朵，低声道：“盯着苏敬斋父子，尤其是夜里，看看他们说了什么。” “是，郡主。” 收的礼物太多，足用了半日时间才整理好册子，所有的金银、银票拢在一处，旁的都能动，唯有陆衍给的需放到一边，甄苏将金银、银票整理好，将所有银票随着送礼册子装到一个小盒子里，“长乐姐姐，这次拢共收了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两银票，你回家时带回去罢。还有那处皇庄，我实在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恭王千岁一生清廉正直，膝下儿孙众多，要养活子孙不易，还是留着分给儿孙。我一个女儿家，用不了这么多的家业，房屋够住，店铺能赚胭脂、零嘴，田庄也能足够养活我与仆从丫头……” 长乐郡主被塞了一只盒子，“你真不要？” 甄苏笑道：“两箱子的金银，一盒子的银票你带回去，其他的东西我收了。” “我才来几日，还没在湘省玩好，哪里会走？你要送东西走，不如我使人去追陆衍，这小子对皇上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肯定不敢动一两银子。” “我不想与他说话。” 长乐郡主翻看着清单簿子，仿若捐献给朝廷，何人赠送银钱几何，写得清清楚楚，道：“没将他的银子献给朝廷。” “他的钱是血汗钱，是用命换来的，你不知道他家有多穷，他妹妹因家里穷被卖去举人老爷家当丫头。他没心没肺，正经事不干，不晓得安排，还把钱给我。就是吃定我心软，会替他张罗。 我娘的庄子就在他家旁边，一个村口外，一个村子里，若非看他是一代英雄、大将军，我才懒得理她。 陆大伯、陆大娘还有陆兴的性子我太了解了，让他们住城里，那是让他们受罪。他们喜欢乡下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侍弄庄稼，得个好年成，就能让他们快乐许久…… 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看他们脸上洋着笑容，让他们不再挨冻受饿，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快乐和幸福！” 长乐郡主想到陆衍将自己从军十一载的积蓄全部交给甄苏，心下有些忍俊不住，打趣道：“你和陆大将军莫不是有秘密。” 她听恭王当成趣事，陆衍在德治皇帝、二皇子跟前，非说甄苏对他一见倾心，因瞧上他，数年如一日地关照他的家人，还是他全家的救命大恩人。 万贵妃曾提过要将万家嫡女许给陆衍为妻，可陆衍到处说他心有所属，要以身报恩等话，整个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没有不知道陆衍爱慕嘉柔郡主的。 长乐郡主沉吟道：“我让侍剑去追，一定将这笔钱交到他手上，他也一定会交给皇上。”抬手间，她身后的侍剑递过一只盒子，“这是陆大将军让我转给你的，不是他给的，你打开盒子便知详情。” 盒子上贴了数张封条，上头的封印盖章是一枚菱形图纹。 “有劳了。” 待长乐郡主离开后，甄苏打开盒子，里头是两块牌子，一块乃是象征丐帮长老的身份牌，与当初她送出去的那块不同，那块是三长老牌，而这块是六长老牌。 另一块是枚金灿灿的凤纹牌，上头有一只七纹金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正上方刻有古篆体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背面上方刻着“大齐监察司”五字，最下面刻有“大齐皇宫内造”字样。 除了两块牌子，还有两张身契，从上头看，是两个会武功的少女，一个现年十六岁，一个现年十七岁。 第103章 凤使令牌 甄苏看得疑惑间，春月禀道：“郡主，长乐郡主送的两名会武功的侍女就在外头候头。” “唤进来。” 甄苏将盒子放好。 进来的两个少女：一个身材高挑，瓜子冷冰冷如霜，明眸皓齿，就似一个不会有喜怒的冰人，五官眉眼清秀有余，柔美不足。 甄苏的脑海掠过：杀手、死士，面前这浑身透出寒气的少女，便是这样的存在，走路时没有半分声响，下盘很稳。 另一个少女体形微胖，自带三分笑意，只是一眼，便能让人生出好感。 “春风（春雨）拜见郡主！” 瓜子脸叫春风，微胖少女叫春雨，早前显然不叫这名，那身契上，一个唤辛七妹，一个叫春十一娘。 甄苏抬了一下手，春月退出花厅。 她声音低沉地问道：“辛七妹是谁？” 春风应道：“是属下！” 冰美人的春风，真名叫辛七妹。 甄苏问道：“皇宫监察司是怎么回事？” 春雨未语。 春风不紧不慢地道：“皇宫监察司为大齐皇帝的眼睛，以监察天下大小官吏，天下各地不平事、民情为己任。 监察司直辖于君王，受君王直掌，监察司设有十二使：龙使、凤使、虎使、狼使、鹰使等，十二使手下俱有自己的监察卫。 我二人是皇上指派给大人，襄助、辅助大人的护卫。 属下负责与监察司、地方通政司联系；春雨负责与丐帮联络。” 甄苏从盒子里取出那块金光闪耀的凤牌。 “凤使！”二女齐齐低呼。 龙使、凤使是十二使中地位最超然的存在。 皇宫监察司为高祖皇帝所建，委实在高祖贞观十年后，高祖皇帝的同父异母兄弟一个个长成，且大齐高祖皇帝并非储君登基，而是诛杀了两位同母手足的兄弟夺得帝位，更是发动了武门之变，原以为是他的长兄要诛他，他却将计就计，反杀于长兄与胞弟，最后成功登基为帝。 在夺位血路之中成为那位成功者，为了防比他年幼的兄弟们对己不利，创立监察司，名为监察天下大小官吏，也在暗中盯着皇族弟弟们，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甄苏道：“监察司十二使的身份令牌，每一块都如这般？” 春风、春雨心下狂喜，难怪这次，凤卫营里进行了一次血腥选拔，不仅要武功卓绝，更要求反应机敏，原来是凤使问世。 春雨依旧不语。 春风道：“十二使中，唯有龙使、凤使的令牌上刻有‘如朕亲临’四字，其他的监察使令牌上没有。” 她默了一下，一直有传说，龙使、凤使必是皇室宗族中人，且是颇得皇帝宠信，愿意交付后背之人。 凤卫营一直都知道凤使的存在，但自大齐有监察司以来，却是第一次知道凤使问世，龙使倒是换过好几任，虎使、鹰使、狼使更换得很快，铁打了十二使，流水的使者。 凤使出，龙使隐。 龙使现，凤使藏。 二人见到令牌的狂喜，是因为他们辅助的上峰、主子乃是监察司十二使里地位最高的，也就是说，当嘉柔郡主成为凤使之时，就不会再有龙使出现。 龙使、凤使是十二使中地位最尊贵的。 大齐建朝以来的第一位凤使，是一个臣子之女，还是一个刚及笄的弱女子，且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 德治帝为何将凤使令牌颁给嘉柔郡主？ 嘉柔郡主以前在京城的所为，莫不是帝王的考核? 可是龙使、凤使必须是皇家宗室血脉，大齐第一任凤使大人，就算不是皇家宗室血脉，至少也是储君妃、皇子妃这样的厉害人物。 早前在龙卫营、凤卫营曾有谣言，说此辈之中，最有可能得到龙使令牌、凤使令牌的人，龙使大人非二皇子、四皇子，而凤使令牌则有可能落到九公主、长乐郡主手中，一个异姓郡主意外拿到凤使令牌。 为什么呢？ 凤使大人是异姓郡主。 二女从早前的狂喜，又在心下疑惑皇帝的举动。 春风抱拳道：“禀郡主，属下听闻龙凤牌除了是身份象征，更是一件异宝，这是前朝墨派大巨子制造，凤牌是令符也是官印！” 官印？ 可这明明就是一块巴掌大的金色凤牌。 甄苏微眯了一下眼睛，颔首点头，“春月，带春风、春雨在听雨轩安顿。” 她得了凤牌，听两名女护卫讲，这东西还是令符与官印。 若未恢复现代记忆，这么一个烫手的东西，她还真不敢接。 忙了一日，甄苏太累了，入夜后正待睡下，却是春江递了一个信封。 看着上头明明有风格，却与得一板一眼，仿若十二岁孩童大写的“嘉柔”二字。 春江低声道：“长乐郡主身边护卫带回来的，郡主交给朝廷的那笔银子，陆大将军定会亲自交给皇上。” 她是第一次看到陆衍的字，如果说苏墨的字太过刚直不折，陆衍的字一竖如剑，一横如刀，带着凌厉的战意、杀气，但亦能瞧出，这笔字已是经过刻苦习练的，能瞧出武将书法的风格。 春江道：“郡主可要歇下了。” 甄苏答道：“我再看一会儿书。” “郡主，今晚是奴婢守夜，有事唤一声。” 春江福身行了一礼。 甄苏揭开封蜡处，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写的是“江南苏家当收敛。” 不是信，而是只得这么一句话，绝非书信，这一句话写得比平常的书信文字大了一倍。 他只写这一句。 江南苏家被朝廷盯上了？ 甄苏将信纸卷成卷儿，点灭蜡烛上的火，看着信纸被火苗吞食。 * 长乐郡主的护卫换了夜行衣，潜入苏敬斋的书房。 苏敬斋练习大字，书僮禀道：“大人，三老爷求见。” 苏绍迈入书房，抱拳行罢了礼，“父亲，夜深了，早些歇息！” 他抬眼时，看到了案前的羹盅，“苏苏又让熬养生羹了？” “前儿熬了止咳膏，还让书僮盯着我吃，今儿二更天又送了养生羹来。”苏敬斋有些感慨。 苏绍道：“这份体贴倒与母亲相似。” “你们兄妹五人，没一个性子像她，也只孙辈里头，文姜像了几分。”这也是他格外偏爱的原因，及笄是大人了，知道心疼长辈，也知照顾、孝顺外祖，“可惜绾儿没能看她长大啊。” 第104章 过往之伤 苏绍神色里掠过一丝感伤，对外头的人道：“在外候着，莫让人靠近。” “喏——”书僮与同来的小厮同时应声。 苏绍定定心神，“父亲，请求皇上不要轻易替苏苏赐婚的人是不是二姐？” 苏敬斋打断了他的话，“她人已经走了十年。” “当年发生那么多事，二姐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苏苏能够平安成人。可苏苏的身世，甄远都不知道，皇上不可能猜到。” “你真以为甄远不知道？”苏敬斋轻哼一声，“他不知道，会纵着一个妾室骑在你二姐头上？他不知道，就不会想借虞氏母女的手杀苏苏。他猜到了苏苏不是他的种，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得了为别人养女儿……” “皇上到底什么意思？他明知道苏苏与五皇子是兄妹，还任着五皇子胡闹，坏苏苏名声。当年，要不是他几番登门纠缠，万贵妃为了夺宠，怎会算计二姐？二姐怎会被迫下嫁甄远？” “绍儿，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放下吧。” “堂堂男子敢作不敢当，他贵为至尊又如何？他对不起二姐，更对不起苏苏！” “绍儿，苏家还有今日太平日子，全是因为你二姐。皇上登基十八年了，皇子们长大了，他将老夫调至湘省，就是想让我们避开皇子争斗，他对你二姐的承诺从来没有变过。” 旁人不懂，苏敬斋懂这内里所有的缘由。 他调离京城，原就是对他们父子的庇护，不愿他们扎入皇子争斗之中。 “他害了二姐的一生，苏苏今日及笄，五皇子如此一闹，苏苏的名声全毁了。” “不让苏苏回皇家是你二姐生前的遗愿。五皇子一闹，没人会怀疑苏苏的身世来历。” “旁人是不怀疑，可是他让陆衍说的那句‘受故人所求’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其实想认回苏苏，苏苏在甄家受的委屈、欺凌，他视若无睹，他有资格做父亲？” “绍儿，他不会认回苏苏，苏苏也不能知道上辈的恩怨。在苏苏心里：绾儿是一个坚贞、优秀的母亲。” “二姐一生实在太可怜了……” “绾儿的性子太软太弱，苏苏不会与她一样，苏苏的性子表面瞧着像你二姐，可骨子里却像极了高祖皇后。她将此次各家送的礼金整理成册，令陆衍献给皇帝，是为了我。她怕有御史、官员弹劾苏家，借着及笄敛财，不能动的她留下，她将大头的银钱献上去。” “父亲能猜到苏苏是为苏家如此行事，我如何不知。正因如此，苏苏乖巧懂事，我更心疼。五皇子不知真相，周淑妃会不知？周淑妃是二姐手帕之交，如果不是二姐中人算计，嫁入甄家，哪里轮到她？她跪请皇上下旨赐婚，皇上未应，她就应该猜到这里的内情。还由着五皇子到岳阳府大闹损毁苏苏的名声？” 书房里，藏身的女护卫侍剑听到这里，哪里不明白，嘉柔郡主不是什么异姓郡主，根本就是龙种皇脉，是当今皇帝的女儿。 而十几年前，京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苏家、皇帝等人才知晓。 周淑妃与苏绾是首帕之交，原本嫁入宫中的人应该是苏绾，可后来变成了周淑妃。 苏敬斋道：“过往之事休要再提，你二姐仙逝十年，往事就随她一起忘了吧。”他自书案小抽里拿出一封信，从里头抽出一张贡纸，展开之时，上头盖了一方御印，写了“文姜”二字。 “皇上的墨宝？苏苏的字是他定的！” 文姜，用“姜”为字，大齐立国以来，皇室之中唯有一人，齐太祖皇帝的嫡长女镇国公主，字惠姜，虽是女儿身，却如男子一般征战沙场，立下不输于伟丈夫的赫赫战功。也是大齐以来，唯一一个拥有字的皇族贵女。 圣周之时，姜是用来形容君王贵女的称呼，如齐姜、秦姜等，“姜”是敬称，唯有一国公主可以如此称呼。 苏敬斋道：“字是借我之口而出，真正取字的是他。他心里一直有你二姐，更有文姜。” 苏绍看着纸笺，“文姜”二字用的是隶书，可见当时他定下这个字，有多严肃、认真，甚至花了心思。 苏绍道：“父亲借大哥、二哥的名义给文姜送及笄礼？” “你二姐到死都没原谅他们，到了文姜这里，他们有示好之意，礼物是你大哥、二哥预备的，并不是为父为了做脸面代他们送的。” 苏纲、苏缙对当年的事，是否愧疚、是否懊悔不得而知。但这次甄苏及笄，送了礼物来却是他们身为舅父的一片心意。 “以前他们不确定，但皇上封文姜为县主、郡主，赐下沐食邑，心里已承认文姜的身份？” “绍儿，文姜不应该活在怨恨中。” “大哥、二哥、大姐他们当年干的那些事，不是人能干出来的。若不是他们，二姐怎会郁郁而终；若不是他们，文姜也不会年幼丧母……” 苏敬斋携着幼子一家来湘省赴任，可甄苏在甄家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举步维艰，二姐的一生过得太可怜，也是因为二姐，德治帝对他们父子多有庇护之意。 “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释怀？” “我当然不能，当年他们算计二姐在前，后来又想算计我，但凡有好处便争先恐后，什么不要脸面、不知廉耻的事都能干出来。” 苏敬斋微蹙着眉头，“我知道，你不想让五郎娶谢家姑娘，谢家只说与京城苏氏三房的公子订亲，又没明说是哪一个……” 苏绍道：“五郎是长子，我不想他委屈，谢家落魄多年，家里的姑娘早就撑不起来，希望我的儿女们都能寻一个心仪之人成婚。” 苏纲、苏缙兄弟都不屑与舅族再结姻亲，凭什么他的儿子就要受这般委屈。 小谢氏是家里唯一的嫡出，苏绍的嫡亲外祖母早年因生小谢氏伤了根基，一生只小谢氏一个女儿。苏绍虽有舅父数人，可那都是庶出的，与他、与小谢氏自来不亲厚。 苏纲、苏缙的舅父是大谢氏的同胞兄弟。 而今河东谢家落魄，谢家想再结姻亲，巴结不上苏家大房、二房，死皮赖脸地让他儿子与谢家姑娘结亲。 第105章 名士之路 苏纲兄弟都不愿拉拔舅家，凭什么就得牺牲他的儿子。 苏敬斋叹了一声，“我已与二舅兄商议过，只要苏家扶持谢家二房在洛阳开枝生根，助谢家姑娘嫁入皇家，五郎可以不娶谢家姑娘为妻。” 他说的二舅兄，是苏纲、苏缙二人的嫡亲舅父，大舅兄是大谢氏的长兄，数年前已病逝，且谢家大房、谢家二房这些年起了一些龃龌。谢大舅曾是河东谢氏的族长，他病逝前留下遗言，让谢二舅接任族长之位。 可谢大舅的三位嫡子死活不应此事，更不愿将族里公中的九百亩良田交给二房打理。 谢二舅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子孙前往洛阳，从河东谢氏里分出一支。他们在洛阳所辖的县城定居已有数年，许是为了安心，谢二舅这才讨好、示弱，软硬兼施地与苏敬斋联姻。 他原想要亲外甥的子女结亲，可苏纲、苏缙看不上谢家二房的平民白身，通常联姻需得嫡出子女，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嫡出儿女都是宝贝。 在洛阳再建一支，还要家中姑娘嫁入皇家，如今京城皇家定了新规矩，皇子嫡妃、侧妃一律在贵女社里挑选，那明珠园都派了宫娥、内侍、宫嬷嬷打理。 苏绍忍俊不住地苦笑，“此次长乐郡主出京，是为众位皇子、皇族宗室公子挑选妻妾人选。照长乐郡主这种挑选法，整个湘省也选不出几个人，谢家姑娘就能入选？” 苏敬斋指着他道：“谢家后辈里头，有一个与文姜生得酷似六分，此次谢六郎来岳阳，将她也带来了。” “他们想嫁给谁？皇上还是皇子？” 苏绍神色里俱是讥讽。 难怪不去他们家嫁姑娘了，原来是要攀高枝。 苏敬斋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再过几年都是要娶儿媳的人，怎还如此愤世嫉俗。”他指了又指，“你和你二姐性情太过清高，要吃大亏的。” “我们这性子不是随了父亲？”苏绍落音，苏敬斋原有的责备没了，多了几分慈父的无奈。 “父亲，我又不入仕，再吃亏能亏到哪里？” 他的性子太过刚直，若在官场必是要吃大亏的。 “我可护不了你一辈子。”苏敬斋道。 “五郎、七郎的性子不似我，再过几年，他们就能撑起三房。八郎性子随我，我多教导些，让他走名士的路子。” “名士就这么好走，自古以来的名士多了，有几个名士得了善终。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做事还是这般意气用事？为父老了，还能看护你们几年？你说话做事就不能谨言慎行？” 苏敬斋将小儿子训斥了一顿，苏绍见他真恼了，再不敢拌嘴，态度真诚地聆听，苏敬斋直训了半个时辰，方才道了句：“想做名士，就你的书画还不如文姜，回去罢！待什么时候超过为父，再说做名士的话，没的给我抹黑。雅贤庄那边你也帮衬些，好歹苏家给了你们父子三成份子钱，文姜付出的心血比你们多，也才得了三成份子钱。” “儿子明白。”苏绍抱拳揖手，行了一礼退出书房。 苏敬斋唤了一声：“来人！”拿出一只盒子，“这是郡主要的路引，明儿一早送去听雨轩。” “是，大人。”他这么大岁数，还在为儿孙谋划。 他们一家能得现下安宁，这都是用苏绾的命与一生换来的，苏绾将自己活成皇帝心里的挚爱，是用一生的痛苦换来的。 苏敬斋吩咐完毕，吹灭了油灯，书僮支着灯笼，他离了书房，往他的寝院方向行去。 侍剑带人走远，快速回到长乐郡主身边。 长乐郡主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子，抬手之时，周遭的人退去。 侍剑将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长乐郡主苦笑了一声，“皇叔还真能忍得住，亲闺女险些被人害没性命，也没露脸。若不是父王说漏嘴，谁能往这上头想。” * 都督府的亭台楼宇雕梁画栋，四角飞檐，座座院落古朴又不失精致，庭院幽静之中灵秀华美，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井然有序地栽种在宽广的院内，一片秋菊开是正艳，假山重叠，小桥流水，回廊长幽，风景独特。 周益卿与甄苏并排躺在罗帐里，今晨起来一起练习书法、丹青，甄苏有心得，周益卿却有满腹的理论、典籍，各有所长，受益匪浅。 “文姜！”周益卿唤了一声，她低应一声“嗯”。 周益卿道：“我听母亲说，你母亲与我姑母未出阁前曾是首帕之交的挚友。她们曾经打趣，说将来有了儿女就结为亲家。我觉得你和五皇子挺合适的，他是真的心悦你。” “益卿，我和他不可能。宁做农家妇，不为贵门妾。当年，我在母亲床前发过誓，一生不改。” 五皇子是真心，可根本不是她的菜，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孩子，她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觉得没有安全感。 周益卿道：“就没有一点机会？” “对我母亲的誓言，绝不能违背。” 周益卿叹了一声，“我应该猜到的，可还是经不住要为了他再试试。” “益卿，如果有一天你想与人为妾，我一定会劝阻你，这是身为女子的尊严，一个可以放弃尊严，放弃底线的人，便已失去自我。农家妇是我的底线，妾却是我万万不做的事。”甄苏望向周益卿，“身为朋友，你不该劝她与人为妾。” “对不起，我以为五皇子不同。” 五皇子不远千里来到岳阳府，只为了参加她的及笄宴，可见是一片真心。 甄苏没有半分感动，被五皇子在岳阳府一闹，整个湘省官场都会知道，她是被五皇子相中的人，往后没人会登门求娶。恐怕她与苏墨的事也会受阻，毕竟一介白衣的苏墨可没有胆子敢与皇子抢女人。 “对你我而言，为妾就是放弃尊严。” 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在这天地间，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重要到让她放弃尊严。 “我……绝不为妾，绝不做人继母后娘，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这就是我的底线。” 两人正说话，春月站在珠帘外禀道：“郡主，都督大人的书僮送东西过来了，请你过目。” 第105章 真假宠爱 甄苏翻身起来，走到花厅时，一个五官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少年正捧着盒子站在中央，恭敬地道：“大人说，这是郡主要的路引，已经备好了。” 叶婶接过盒子。 甄苏启开，里头是一叠奴仆出行使用的路引，最上头一张是给秋蓉的，后面便是她列在名单上的众多奴仆，“大人还说了什么？” “大人说郡主手里的人手若是不够说一声，他为你安排。谢六郎现下住在前院，随时听候差谴。谢家与郡主同辈的二房四表姑娘来了。 前几日，岳阳楼考校贵女才华，有不少潭州等外地贵女错过，郡主能否与长乐郡主说一声，再为这些后来的贵女考校一回。” 甄苏道：“待我见了长乐郡主，会代为求情。” 长乐郡主带着白瑞珠过来时，甄苏说了此事。 “两日后再考校一回，若是过了便入贵女社。”长乐郡主已经知道了，苏敬斋不愿意孙儿被迫娶了不爱的女子为妇，与谢家商议过，助谢家姑娘嫁入皇家。 这个皇家可不是皇子，应该是皇子。 谢家为了崛起，决定牺牲一个妙龄女儿嫁入宫中，这是人家所求，她当然得成全。 长乐郡主知晓甄苏的身世后，心态发生了变化，有同情，有怜惜，更想帮扶，同样是公主，一个不能恢复身份享受父亲的宠爱，而另一个却成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苏绾与皇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昨晚苏敬斋父子的谈话，周淑妃现下所拥有的宠爱、尊贵，原本是苏绾的。 当今登基两年后才立了后位，在德治帝潜邸时，他身边有好几个女人： 元配结发早逝，登基后追封为皇后。 元妃是宫婢出身，与德治帝一起长大，情分最深，也是德治帝迎娶结发之后，抬的第一个妾侍。 万氏是高祖帝赐给德治帝的美人，容貌最盛，在德治帝登基后，因育下四皇子有功，得封贵妃。 淑妃是周大学士府嫡女，父兄俱是大学士，身份贵重，嫁给登基后的德治帝，入宫即封淑妃。 当今皇后原是继室，曾是当今皇帝潜邸时的侧妃，登基后被册封为德妃，身份贵重仅次于嫡妃。 王侧妃祖父曾追随太祖皇帝一统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家中亦有国公爵位。继后的父祖兄长俱是官身，继后膝下无子，她将德治帝结发嫡妃所出的大皇子视为己出，大皇子长到十二岁一场重病就此没了。 继后育了两位公主：大公主和亲大理国，四公主九岁病夭，跟前的九公主并非皇后所出，而是一位宫嫔所出，诞下九公主不久就没了。九公主由皇帝做主抱到皇后跟前养大。 长乐郡主与心腹女护卫侍剑道：“皇叔让苏老大人来湘省做一方大吏，他们认为是保护？” 这绝不会表错情。 苏绾与皇帝有情，苏绾是因皇帝而死，得不到的最好，但却最让人难忘。 长乐郡主记得周淑妃是皇叔登基后纳的第一位皇妃，穿着凤冠霞帔从皇宫偏殿抬入宫的。周淑妃入宫时，是十七年前的事，而在她之前，苏绾嫁给了甄远。 苏敬斋父子知道苏绾与德治帝的事，可最后为什么苏绾没嫁入皇家?这其间发生了一些事，重要到苏绾无法嫁，似乎是宫里的女人谋划所成，能让宫里皇妃对苏绾如此戒备的，必是皇叔太过看重苏绾。 周淑妃嫁入宫中第三个月，皇叔册封德妃为皇后。 明明有皇子的元妃、贵妃俱在，还有一个清流周家的嫡女，可皇叔却独独封了德妃为皇后。 当年在宫中，最得宠的是贵妃，最受皇叔信任的是元妃，淑妃最年轻又有才情，却未能被封后，确实有些奇怪。 周淑妃与苏绾曾是手帕之交的好友，既然是好友、姐妹唯一的骨血，必会当成疼爱的侄女、后辈看待。可她从未听说周淑妃宣甄苏入宫说话，更未给甄苏特别的关爱，就连这次甄苏及笄赏赐，是皇后、元妃都赏了,数位宫嫔有赏赐，周淑妃跟着众人一起赏了首饰钗环、布帛宫装下来。 由此看来，周淑妃与苏绾之间必是发生了大事，而这件事直接令二人的情义走到尽头。同样因此事，周淑妃入宫为妃，但皇叔却拒绝册封她为后。 元妃不能为后，是因为她是宫婢出身，原是孤女一个，娘家无人。 万贵妃明明是最得宠、最美丽的女人，却不能封后，必是做了什么令皇叔都厌恶、怀恨的事。 再有早前，她在百花县看不过万家公子欺凌民女，出手将人活活用鞭子抽死。就连父王、母妃听闻后都颇是生气，可皇叔却站在她这边，还夸她维护皇家名声，除掉为祸一方的恶霸，赏赐珠宝布帛以示嘉奖。 以前不觉，现下再细细想来，这里头指不定有甄苏从岳阳号落入运河失踪，九死一生，更有皇叔迁怒万家的意思。 总不会是皇叔以为甄苏跳河，与万家有关系？ 长乐郡主移着碎步，来回轻踱，“当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断了苏家嫡次女入宫之路，连最有可能封后的万贵妃、周淑妃与后位无缘？” 侍剑默了片刻，道：“十八年前，皇上初登大宝，其实当时皇上心里有一个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谁？” “苏家嫡次女，这件事连当时的太后娘娘都应允了。圣旨都写下了，却突然没下旨，没了音信。苏二姑娘下嫁甄家，周淑妃嫁入皇宫。” 长乐郡主道：“看来皇叔与苏绾之间的事是真，极有可能当年算计苏绾的人里有万贵妃、周淑妃。明明皇叔登基前后，最宠的便是万贵妃，可周淑妃入宫之后，万贵妃被冷落了三年……” 侍剑道：“眼见未必属实，皇上最宠万贵妃，可万贵妃膝下只有一个四皇子；元妃娘娘不仅育有二皇子，还育有二公主、三公主、六皇子。周淑妃膝下只有一个五皇子，算是她的独苗。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一生只育了两位公主。大公主和亲，四公主九岁早夭，膝下的九公主却并非她所出。” 皇后没有儿子的，虽还有其他的皇子、公主，但其他的皇嗣年岁偏小。 从皇妃们诞育子嗣的人数来看，元妃才是众多后妃里获得最多宠爱的一个。 第106章 对子组头名 万贵妃是得宠，可她膝下只得四皇子一个独苗。 周淑妃虽同样位尊，可在后宫的地位越不过皇后。 长乐郡主道：“大公主和亲大理国，二公主和亲西凉国，三公主远嫁南方世家，细细算来，大理虽是西南小国，可段氏皇族习的是中原文化，倒比西北小国强了许多。” 相较之下，这三位早年出嫁的公主，个个都还嫁得不错。 二公主虽远嫁西凉，嫁的不是国君、皇子，而是国君的胞弟，西凉国的一位亲王。这位亲王身边只得二公主一个妻妾，夫妻二人感情深笃。 侍剑顿首道：“郡主不觉得奇怪么？皇后娘娘对大公主、四公主甚是骄纵，可到了九公主这里，却自小要求严格，对九公主的一言一行要求颇高。属下曾在宫里听到有老宫人们议论，‘这是照着那位来教养了’。” “那位是谁？是慈元皇后？” “慈元皇后温婉高贵，生下大皇子不到三年病逝。属下觉得，老宫人说的‘那位’很有可能是苏绾。十八年前，京城双姝，一个是苏绾，另一个是周淑妃。苏绾因出名的性子和软，心地良善，才情不俗且容貌倾国，爱慕者不计其数，名气比周淑妃更盛。” 长乐郡主道：“京城双姝，两个同样优秀之人，看似好友，未必会真的服气。” 德治帝在苏绾仙逝十年后，还会记得两人的约定，记得她的所托。看来苏绾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因为挚爱所托，施恩其娘家、女儿。 长乐郡主道：“往后待嘉柔敬重些。”她面露悲怆地道：“九公主看似万千宠爱于一生，可她也是可怜人，活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皇后是拿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若真当自己所出，哪里舍得如此。” “宫中娘娘哪个没有自己的心思。”侍剑答道。 九公主被皇后培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宫里的老人们知晓，可九公主至今也不知道此事。 长乐郡主歪着脑袋，“回宫之后，替我打听一下京城双姝的事，尤其是苏绾。苏家嫡女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喏——” * 长乐郡主要在雅贤庄再进行一次贵女才艺考核，过关者可进入京城贵女社，此次过试贵女会入京接受嬷嬷与宫中教习先生的指点学习。 白瑞珠、毛六娘、楚涟漪被长乐郡主抓到雅贤庄当点评先生。甄苏未去，借口最近太累。苏七娘跃跃欲试又将自己会的，认为拿得出手的再考核了一遍。 甄苏正在罗帐里小憩，迷糊之中就听到一阵怪叫声：“姐，姐，哈哈，我得了对子组第一名，我过试了，我过试了，哈哈，爹爹让我背对子，果然有用，明天是绝赛！” 甄苏坐起身，一听是绝赛，还以为苏七娘过试了，原来还有一场，“待你拿到名帖再说。” “姐，我一定能拿到名帖的，毛家几房的姑娘，连带着毛元娘都参加了，毛元娘的书法、刺绣两项都进入明天的决赛了。” 甄苏倒在榻上，“你就这么想入社？” “当我想啊！那可是贵女社，是贵女云集的地方。现下宫中贵人重视，派了宫里的教习先生、嬷嬷指点，还有机会入宫学礼仪、赏花。” 甄苏道：“你想嫁给皇子？” “五皇子挺不错，又痴情又高贵。我听说六、七、八三位皇子与我的年岁差不多呢，他们的嫡妃、侧妃会在贵女社成员里挑。” “好生志气，嫁官宦子弟、书香公子为嫡妻不好，没的给人当妾。” “姐，那怎么是妾，那是妻，是正妻、侧妻，是有诰命，入了皇家玉碟有名分、有地位的贵人。” “共侍一夫，与人为妾，小舅母知道你的想法么？她会同意？” “待我明儿拿到名帖再说，我现在回去背对子。明天定要夺魁，长乐郡主看湘省贵女踊跃应试，她很高兴，决定明日多放些名额。” 甄苏翻了个身，“我有些头昏，容我再睡会儿，最近累着了。” 苏七娘靠对子过试，她要过了才怪，明日决赛肯定增加难度，她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下午未正时分，长乐郡主一行人方才归来。 周益卿一脸倦容，“湘省贵女可真热情，比上次的人还多，足有三四百个人。分了那么多组，每组都得有人盯，官府还有官员辅助，从雅贤庄租了六处院子，护送贵女来的各家都在外头等消息……” 甄苏道：“不是说取消选秀，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说是取消，却比以往还要严格，人是通过才华选出来。到了京城，还有宫嬷嬷那里一关。优胜者嫁皇族，落选者由娘娘们指婚。一场豪赌，赌的是她们的一生、她们的命运，毛元娘不是订了亲？明年三月的婚期，今儿也来应赛，通过了两项比赛。” 毛家是岳阳府世家，他们到底是不甘心了，既然能嫁更好的，为何要甘于平淡，看来毛家与毛元娘的未婚夫家达成了某种协议，若是毛元娘过试，就去京城读书、学习规矩，若是过不了试，便继续按照约定嫁人。 春月禀道：“郡主，墨公子买了你爱吃的点心，在后花园凉亭等候，请你前往品尝点心。” 周益卿道：“今儿累坏了，我回屋睡一会儿。” 甄苏携上丫头到了后花园。 苏七叔侍立在侧。 苏墨坐在石案前，案上摆了几包点心。 “文姜表妹！” “墨表哥！” 各自见罢了礼，甄苏落坐，拈了一块点心吃。 苏七叔道：“表妹，贵女社是选才还是选美？” 为皇家男儿选妻妾美人，入选嫁皇家，落选配世家公子。 甄苏还没问过长乐郡主，本能的判断，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苏家有人心动？” 苏墨道：“贵女社可会至江南遴选？” “我无法回答你。我只在贵女社占了一个名头，贵女社的活动一次也未参加过。”甄苏答道。 苏墨莞尔一笑，“表妹对我心有戒备？” “并非戒备之事。单凭猜测、臆断是不成的。”甄苏争辩着。 她与苏墨之间总患得患失，若即若离，有时说远，可她心里有他，他心里亦有她。每每说到大事，他爱试探，她总不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第107章 三世 苏墨微微含笑，那灼热的眸光，仿佛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孩童。 她一脸无奈，继续道：“苏家想要平安，莫动念头送姑娘嫁入皇家。皇子间的夺嫡之战已经开始，苏家一旦赌输，便是抄家灭族。 我祖父远避京城也是避开夺嫡之战。皇上春秋鼎盛，现下言说胜负还尚早，苏家踏踏实实过日子，莫与京城任何一个皇子亲近。 于苏家，赌对了，不过是锦上添花；若赌输了，得赔上数千条人命，一族在弹指尖灰飞湮灭。” 她这番话说得够详细了。 苏墨微蹙着眉头，“以表妹所见，哪位皇子的胜算更大。” 各方实力未明，要论胜算，你知道各自实力高低如何？天下这盘棋，常人下不了。 甄苏吃了一枚点心，缓缓起身，“我一个深闺女子，妄论天下岂非可笑，还是得暇练练字，绘几幅画来得实在。” “苏氏乃江南大族，表哥当收敛言行。苏氏十二支，嫡脉有三支，金陵为嫡长脉，福州为嫡三脉，鲁省为嫡二脉，苏氏子弟遍布天下。 天下的绸缎生意有五成归苏氏所掌，当铺生意有三成为苏氏嫡长房所有，茶叶占三成，粮食占三成，酒楼占二成。 墨表哥，苏氏一年的收益比国库还多，我能知道的，他们就能知道。苏家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拍卖楼的生意，你不能再沾了。” 每一样说起来占得不多，但加起来的比例可不少。 说苏氏是天下首富，一点也不为过。 江南苏氏宗主还掌掌其他几支族人，若不是宗主、少主发话，外祖父怎会为江南苏氏族人的仕途劳心。 苏七叔心下已惊涛骇浪，甄苏为何知道这些，她不是深闺女儿。 苏墨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甄苏道：“你别问我如何知晓，朝廷清剿运河匪患只是一个开始，再不收敛。在清理地方权阀时，江南苏家首当其冲。”她叹了一声，“有人与我说了一句：苏家当收敛！” 苏家各支的事，除了他们自己，几乎无人知道。 但甄苏能细细列举出苏氏各支的排序，不像是假的。 现下她将陆衍的话告诉给苏墨。 有人又是何人？ 是何人将这事告诉了她？ 苏墨长身行了一礼，“多谢表妹相告，我会令七叔回一趟江南处理此事。” 甄苏取了案上的三包点心，“送我的，我拿走了，谢了！” “雅贤庄的工程进行很顺利，年节前就能全部完工，因贵女社考核赛的原因，现下已有名气。” “既有名气，往后的生意好好做下去，我拿三成红利太多，得二成即可。” “表妹大度，绍族叔只拿了三成。” “往后少不得要劳小舅舅与五弟打理，他们这份是应得的。”甄苏心下一转，“我手里有一批宫里之物，宫绸贡缎半卖半送予你如何？” “珍珠、南珠、宝石原料我也能包圆。” “好，我正好手头缺钱，待我整理好了再通知墨表哥。” 依然是在商言商，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与他最初想的不同，曾经共患难，曾在船上一起讨论书画的日子一去不返，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她真心相许。 苏墨默然良久，“文姜表妹不信我？” 信吗？ 要看是哪方面的信任，在情感上，她信他对自己有情，在其他事上，他未必会实言相告。 甄苏粲然苦笑，“墨表哥信我的地方，亦是我信你之处；你不信我之处，正是我不信你处。” 苏墨心下咯噔一下，他信她的感情，信她心里有自己。 甄苏悠悠地道：“三十多年前，曾外祖等人同意我外祖在京城南郊县另建一支，明为同意，可三十多年来，还是让我曾外祖为江南苏家屡屡效力。 江南苏家与京城苏家的事，我原不想管，但是，江南苏家若是想将我外祖、小舅舅拉入你们的权斗漩涡之中，我……不得不防备江南苏家。” 防的是江南苏家，也防的是苏墨。 江南苏家借着苏敬斋成为湘省都督之事，将苏家的生意扩展到湘省，就连江南苏家的两个弟子入仕，谋的也是湘省的知州、县丞之职，她如何能不多想。 “世间哪有免费的佳肴，你们屡屡与我外祖联系，让他出手帮忙，但你们未想到，就因为你们的几次接近、联系，会将整个苏家的实力曝露在通政司、朝廷耳目之下。” 苏墨、苏七爷二人心下骇我。 苏家的实力暴露了，会不会受到朝廷的打压？ 苏七爷俯身抱拳，行了一礼：“还请郡主指点迷津……” “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如何指点？如果你们真是为了我外祖、小舅舅好，往后就少来打扰他们。” 她是从丐帮那里知晓苏家的实力，在她知晓时就吓了一跳。 洛阳刘、王两家的快速败落，这两家与苏家的情形差不多，洛阳刘家为嫡长脉，王家也是天下王氏的嫡长脉，看似一家，实在能号令天下各地的王氏大族。 前朝的世家之患，早在齐太祖、齐高祖时就已暴露出来，两代皇帝想要打压世家，却被这些世家联手抵御，最后为了天下安宁，不得不放弃。 甄苏将京城丐帮三长老的令牌交给二皇子，现下德治帝与二皇子对世家积患了如指掌。洛阳的刘、王两家一夕覆灭，让这对父子在抹灭世家上有了经验和手段。 洛阳的两大世家曝露了实力，苏家原远在江南，原不会曝露，可苏墨这次出现岳阳府，更有五皇子、长乐郡主来到岳阳府。 甄苏微眯了一下双眸，抬了一下手，“春江，送墨公子去前院！” 春江应诺一声。 这样的甄苏与苏墨想象里的不同。 甄苏坐在凉亭里，手捧着茶盏，闻嗅茶香，前世今生的交替，她居然是三世为人，加起来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第一世的现代，二十八岁的人生戛然而止；第二世活了二十三岁，原以为是病逝，后来才知是被万家派人下了慢性毒；第三世的现下。 穿越的！ 重生的！ 拥有了三世的记忆。 第108章 不喜 江南苏家已经被丐帮内的朝廷暗人、通政司给盯上了。在洛阳刘、王两家的事上，德治帝与二皇子尝到了釜底抽薪的甜头。 各大世家、权阀，只要打压、杀戮了嫡长房一支，其他旁支、分支就会化整为零，真正能号令同姓旁支、分支的便是这些世家嫡长房。 崔氏房里的管事妈妈领着一行妇人、绣娘过来。 管事妈妈福身行礼：“郡主。” 她打量着妇人，这是云衣坊的大绣娘，“府里要给谁添置新衣？” “回郡主，是谢四姑娘。” 谢四姑娘现下住在七姑娘绣阁中，崔氏唤了绣娘入府给谢四姑娘量体裁衣，更送了两套体面的首饰给谢四姑娘。 甄苏微微颔首。 到了岳阳府后，她的衣食比在甄府好了几倍，珠宝首饰更不需说，亦是更好了。 春江送了苏墨主仆归来。 甄苏问道：“长乐郡主、寿宁郡主今儿可在府里？” 春江答道：“听说雅贤庄的明珠社选拔赛尚未结束，不仅湘省各州城的官宦、名门贵女来了，江南那边也来了不少贵女参赛。” 明珠园贵女社现下又简称明珠社，云集天下有才貌、出身的贵女入社，这是优秀贵女的身份象征。 接连几日，甄苏都未看到长乐、寿宁、周益卿等人，便是苏七娘、谢四娘的影子也未瞧见，就连拿到入社名帖的白瑞珠也未瞧到人，听说白瑞珠、周益卿被长乐拉到雅贤庄的明珠阁帮忙去了。 这日，甄苏正在听雨轩内练习书法，就听到一阵欢快的声音：“文姜姐姐，我考入明珠社了……” 人未到，声先至。 苏七娘难掩喜色，像一股风似地进了听雨轩，她的身后是穿着一袭额黄衣裙的谢四娘。 谢四娘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嘉柔郡主。” 甄苏抬眸时，立时被面前的少女给吸引住了，这样圆润的额头，一样挺拔修直的鼻梁，一样可人的柳叶眉，如此熟悉，五官眉眼与她自己竟有六分相似。 谢四娘…… 这就是谢家此辈女儿里头生得最出色的那个，看她眉梢含笑，“四姑娘通过考核了？” 苏七娘叽叽喳喳地道：“姐姐，四表姐的琵琶弹得可好了，这次琴艺组选拔得了第三名，前三名都入选了。” 这次的明珠社选拔赛办得轰轰烈烈，整个湘省的贵女、官宦小姐来了大半。无论是容貌、才学个个都不俗，按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射武功、对子、算学、女红等进行分组，只要表现上佳，都能破例入选。 甄苏道：“明珠社选拔赛可要结束了？” “小科目的结束了，明儿是大科目比赛。” 苏七娘说的大科目指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几样，对子、算学、刺绣、厨艺、武功都算是小科目，只有在那组里成绩拔尖者才能入选。 甄苏搁下笔，“恭喜七妹、四姑娘入选。” 苏七娘笑得见眉不见眼，“姐姐，我可以回京城了，我还没去过明珠园呢，听说那里很大很漂亮，一想到能参加明珠社的诗词活动，我就觉得好欢喜。” “你要离开家，离开舅舅、舅母，你真这么高兴？” “总是要离开的嘛。” “表妹……若是舍不得，我可以与长乐郡主说说，收你入社，但你可以不必参加社里的诗词活动。” 苏七娘当即道：“不，我才不要呢，我既然考进去了，就是明珠社的贵女，怎能不参加活动呢。” 她可是冲着做皇子妃去的，她一定要去京城。 皇城之中，不说已经娶妻的二、三、四这几位皇子，还有正待议亲的五、六、八这三位皇子。 她又不是表姐，是出名的“软包子”，她苏七娘性儿厉害着呢，才不会受人欺负。 苏七娘拉着甄苏的衣袖，娇嗔道：“好姐姐，下月初二，你同我一起回京好不好？往后你参加明珠社，我们姐妹三人还能作伴。” 前世时，她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在外祖膝前尽孝，如果她的人生注定会终结二十三岁时，她愿意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七妹妹，我不想回京城。” 她只想陪在外祖身边，外祖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好姐姐，你同我一起回京。” 长乐郡主说：明珠社的贵女多了，以前初一、十五才开社有活动，往后是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都有明珠社活动，还分书画组、诗词组、琴艺组、棋艺组、女红组、杂科组。 一个月便有六次活动，又分六组，每组负责每月负责一次活动，亦会越来越热闹。 甄苏果决地道：“我渐渐大了，能陪在外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我不想离开他身边，只想替母亲敬孝外祖。七妹妹，我的主意早就定了。” 她只想在余生陪着外祖。 苏七娘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有些可惜了。” “有谢四妹妹陪着你，你亦有伴，这次你结识长乐、寿宁，就算我不参加明珠社活动，你也有故交、熟识的朋友作伴。” 苏七娘最大的收获是认识她们。 她半是撒娇地道：“姐姐与长乐姐姐好生说，我若去了京城，让她护着我。” “你若占理，不惧他人挑恤，也无人敢欺，你得答应我，不得无故挑恤他人、欺凌别人，更不得惹是非。” “姐姐，人家哪有这么刁蛮。” 苏七娘在岳阳府略有几分刁蛮的名声，因着苏敬斋是湘省封疆大吏，上至岳阳府知府，下至岳阳府世家毛家，都对她礼让三分，也至她行事有几分咄咄逼人。 “毛六娘以绣技获胜进入明珠社，毛家姑娘们排挤她，你怎的也跟着奚落她。” “我……我就是不喜欢她，以前装得跟只小白兔似的，可实则她那一手湘绣比毛大姐姐还好。” “难不成一个人藏拙还有错？” “反正我不喜她。” 毛六娘以绣技力压毛元娘，这对毛家来说很意外。毛六娘展现自己的绣技一是为了姻缘，二是为了庇护她的母亲。 “就算不喜她，你也没必要打压。他日在外头，投契的交好，那不喜的面子情也要过得去。” 第109章 不恃强凌弱 苏七娘不喜听这些，嘟着小嘴，近来哥哥与娘亲都说过这事，可她就是做不来。 “世间的事难说得很，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凶神恶煞的未必都是坏人，慈眉善目者未必都是好人， 不恃强，不凌弱，不惧恶人，也不欺善者……” 苏七娘连连道：“好姐姐莫再说了，下次不挤兑、不嘲笑她便是。” “你与她相识岳阳，因外祖在岳阳赴任，说起来也是故交，他日焉知，你遇到难处，帮你者不会是她。你与她也算是半个故识，何苦为难于她。在你看来，毛六娘早前藏拙颇有城府，你又焉知不是她迫不得已？” 甄苏只希望苏七娘能多个朋友，苏七娘未听进去，倒是一同来的谢四娘听得很认真。以前她只知苏七娘喋喋不休地说毛六娘如何卑劣，又是个克父克亲的性格。谢四娘虽识得毛六娘，但一直未曾与毛六娘交好，就连话也没说一句。 甄苏温和地看着谢四娘，对她道：“谢四妹妹记下我的叮嘱，不恃强、不凌弱，不惧恶人，不欺善者，秉持本心，方得始终。” 谢四娘有些感激地道：“表姐的话我记下了！” 甄苏拉着她的手，“今日你能顺利入社，乃是好事，一会儿你从我的首饰盒里挑一件合心的首饰，算是我给你的贺礼!” 苏七娘当即大叫道：“姐姐，我也要！我今天通过考核入社了。” 甄苏伸手在苏七娘头上轻摸了两下，“哪次忘了你。” 她唤了春月，将自己的首饰盒子抱出来，“谢四妹妹是客人，这次她先挑。” 首饰盒开启，这是一个足有五层的可旋转盒子，错落而开，每一层都整齐地摆放着首饰，有专放头钗、簪子的，有专放项链的，有专放镯子的，还有专放耳环耳坠的，虽不是成套的，但每一件都极是精美。 苏七娘瞪大眼睛，立时看到放了金玉镯子的那层，“金缠枝红玛瑙镯子，姐姐，我喜欢这个，金红相交，最是喜庆漂亮。” 谢四娘走到跟前，谢家虽是姻亲，到底不是苏家人，苏七娘说了看上这对，她便不能选，里头又有一对羊脂白玉手镯，还有一对翡翠镯子，任何一对都价值不菲。 她从头钗那层里，挑了一根金嵌红宝石的莲花钗，这根钗子的价值不下二千两银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一看这质地、式样便是从宫里出来的。 甄苏面含浅笑。 苏七娘对谢四娘挑了这么一件很是不快，在众多钗子、簪子里头，这支红宝石莲花钗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属于几件顶级钗子里最好的一根。 甄苏取了那对金缠枝红玛瑙镯子，给苏七娘套在手腕上，“恭贺妹妹通过明珠社考核。” 苏七娘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腕，两手翻了又翻，细细地审视：“我就知道，最合我戴，果然好看。” 春月将首饰盒捧回屋内。 苏七娘道：“姐姐，明儿是书画、诗词的入社第三场大比，你去瞧吗？” 甄苏虽有鉴赏书画的水平，可对鉴赏诗词还真没有经验，她有的经验亦都是前两世的记忆，就不去丢人现眼了。“我不去了。” “姐姐一人在家也甚无聊，何不去瞧瞧？”苏七娘继续游说着，毛元娘还让她说项，一定要让甄苏也去瞧看，这虽是闺阁小姐们的才艺大比，但这是由长乐郡主、寿宁郡主主持的。 长乐郡主在朝中的地位，可是并肩九公主，是恭王最宠爱的女儿，更是恭王唯一的嫡女，虽然恭王府还有庶女，但那三个庶女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出阁嫁人了，敬称为郡主，却连个封号与沐食邑都没有，焉能与长乐郡主相比。 甄苏暖声道：“明儿有几个管事要入府回话，我得核查账本，这是每月的惯例，不能耽搁。” 苏七娘娇嗔道：“那就去半日，上午去雅贤庄明珠阁，下午再瞧账本？好姐姐，就这样好不好?” 甄苏看着苏七娘缠着她一定要答应，视线微敛，抬首间看着苏七娘发间的一根玉钗，“这根红玉钗从何而来？” 不是不好，而是无论是红玛瑙、红宝石还是红玉，都不适合苏七娘戴，她的年纪太小了，通常这种大红色的，多是及笄后的少女，或是新嫁娘佩戴才能压得住。 苏七娘的年岁略小了些，戴这种大红大紫压不住颜色。 名为红玉钗，又称血玉钗，只因这名头，好多人觉得戴红玉钗子有些不吉利。 苏七娘转着眼珠。 谢四娘道：“今儿出门前，未曾见到七表妹戴这支钗子。” 苏七娘刚从外头回来。 “这个……”苏七娘结巴起来，“是……是毛大姐姐送我的，恭喜我进入明珠社。” 这支红玉钗的价值不低，甄苏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人家送苏七娘一根钗子，苏七娘回家就缠着她去参加宴会。 以苏七娘这性子，怕是得了好处，就能卖自己的亲人。 甄苏不动声色地垂首，在垂眸之时，眼里掠过一丝寒光，她努力地回忆苏七娘前世所嫁之人，她犹记得，苏七娘嫁给崔氏娘家的侄儿为妇。 婚后是否幸福，她不知。 前世到她“病逝”，苏七娘怀过三次孩子，但无一例外都未保住，后来替崔家公子纳了两房侍妾，将庶长子抱到自己膝下哺养。 以外祖、舅舅的性子，若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将苏七娘嫁回崔家，莫不是苏七娘行事有些拎不清？又或是寒了舅舅、舅母的心，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崔家虽是官宦人家，可底蕴远不及苏家。 当年崔氏嫁到苏家是高嫁，苏七娘再嫁回崔家就算是低嫁了。 苏七娘继续娇声道：“姐姐，明天去明珠阁瞧书画、诗词组的入社大赛好不好？” 甄苏微微一笑，“好好的，你总是拉我去作甚？你该不会因着头上的钗子，便将你姐姐给卖了吧？” 她半是玩笑的话，可苏七娘一听，陡地一下双颊通红：知道了！ 知道了…… 表姐全都知道了。 毛元娘送了重礼，就是想让她拉了甄苏去明珠阁。 她说“苏七妹妹只要让嘉柔郡主来明珠阁看热闹，我这支钗子便赠送给妹妹。” 这是条件！ 被人看破、道破，苏七娘只觉得羞恼。 第110章 痴心妄想 她陡地起身：“姐姐，我屋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不待甄苏开口，苏七娘已落荒而逃。 谢四娘福身行了一礼，“郡主，小女告退！” 甄苏唤了声“春雨”。 春雨走近：“小的在。” 甄苏低声吩咐道：“你着人查查，七姑娘与毛元娘今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春雨应声离去。 晌午时分，甄苏睡了午觉，在屋里整理着她根据现代记忆写的小簿子，簿子上有现代账簿，采用平衡记账法。 几月前她将这种记账方法教给了大小簿子、田庄上的管事与掌柜。 现在她在绘司南，想制作出更精准的指南针，若有了指南针，就可以航海。 谢家在她及笄之时送了一艘货船，这是倾洛阳谢家上下所有钱财打造的一艘水船，她准备做海外生意。 司南、罗盘，都可以指方向，若是有更精准的指南针，就可以用于航海上，她可以绘制玉米、红薯、土豆等若干食物图谱，到时候可以请出海的人从海外带回来。 在京城，能见到西域人，黄头发、蓝眼睛，他们穿过沙漠来到了大齐朝。 但在海的那一边，还有其他的国家、新大陆。 绘好指南针，又绘了望远镜，镜片可以用水晶石打磨而成，虽无现代的精准，但用木头与水晶石合成，同样可以看得更远。 甄苏绘制完成后，将几张图纸交给春月，“让府中工匠坊的人照图制造。” “是，郡主。” 春月捧过设计图纸。 上次郡主去了工匠坊，看织造湘缎的织布机，还看了纺机，回来后便绘了改进的图纸，工匠坊的数位工人现下正在照着图纸改进织布机。 春雨从外头进来，福身行了一礼。 甄苏抬手间，身侧服侍的小丫头退回房中。 春雨垂手侍立，“让人查过了，今儿上午，七姑娘在雅贤庄明珠阁看杂科组、女红组比赛，她与毛家的姑娘、太太坐在一处。” 坐了大半个时辰后，苏七娘说要出恭，毛元娘便跟她一起去了，那支红玉钗子在离开前没有，是回来的时候出现在头。 毛家丫头那边没打听到原因。 苏七娘身边的服侍丫头说了：“红玉钗是毛大姑娘送给七姑娘的，毛大姑娘要七姑娘明日将嘉柔郡主带到明珠阁。” “郡主自来喜爱清静，不喜欢与人凑热闹。” “毛大姑娘说，只要郡主去了，那支红玉钗就送给七姑娘，当是她的谢礼。” “为什么要郡主去？” 苏七娘身边的丫头摇头说不知。 春雨使人去查了，毛家大公子早前的未婚妻在岳阳号遇水匪后，跳河没了，胡家有意让其妹妹代替，可毛大公子不知从哪儿又彻查了胡姑娘的事。 从当时乘坐岳阳号的人嘴里得知，胡姑娘在船上对苏墨一见倾心，一路上没少纠缠。水匪登船后，为了自保，还往苏墨公子的客房里钻，被苏墨公子拒绝后，居然告诉水匪，说嘉柔郡主乃是貌若嫦娥的美人。 嘉柔郡主为保名节，被迫从岳阳号跳入运河。 胡姑娘以为能自保，不想那晚被水匪的三个头目凌辱，便是她的丫头也没逃过劫数。后来天亮后，得宿醉之后的威武大将军陆衍搭救，可她自知没脸再活，纵身跳下运河。 为保清白而跳河，与羞愤跳河，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毛家查了此事后，拒绝再与胡家联姻，只说胡家姑娘卑劣不堪，不配为人。 毛大郎至今也未再订亲事，却与父母坦言，说他心有所属。 甄苏听罢，心下转了一圈，“毛大公子心属之人是我？” 春江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毛家人痴心妄想。” 胡姑娘虽是品性不好，可也是毛大公子的未婚妻，现下生死未卜，毛家便坚持取消了婚约。 “胡姑娘跳河，可寻着人了？” “贴身丫头寻着了，就近买了棺材下葬，胡姑娘现下生死未明。”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本说好的毛、胡联姻，原是胡姑娘回祖籍完婚，现下毛、胡联姻就此作罢。 甄苏对那个尖酸、刻薄的胡姑娘有几分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她望着苏墨时的满腔痴情。明明已经订亲，却对旁的男子许以真心，又大胆地接近、表白。 毛元娘用一根红玉钗买通苏七娘，想拉她明日观看明珠阁的入社比赛，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毛大公子心仪她？ 甄苏连毛大公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没有印象。 苏七娘为了一根红玉钗，就能不问善恶，听外人的摆布，即便现下年幼，可将来这性子不改，早晚都会生出大祸。 崔氏不大会教孩子，但会宠会惯孩子，苏五郎、苏七郎、苏八郎三人，苏五郎三岁后便是外祖与小舅舅在教导；苏七郎、苏八郎俱是五岁时就搬到前院，由外祖与小舅舅教导。 对于苏七娘，因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舅母很是骄纵。 甄苏觉得这事，有必要与外祖、小舅舅说道。 * 是夜，明月如冰似玉，月华如水。 甄苏做好养生羹，携着春月、带着两个丫头前往书房给外祖送羹。 书房里，能看到苏家三代男子的身影，烛火摇曳，外祖正在指点苏五郎书法，小舅舅正捧着书，苏七郎正在背文章，苏八郎正捧着书在小声地诵读。 难得的读书时间，甄苏立在书房外，有些不忍打扰。 良久，苏敬斋望着外头道：“门外可是文姜？” “外祖，是我，今晚的养生羹做好了，你趁热吃些。”她推开书房的门，对身后的丫头道：“你们在外头候着。” “喏——” 甄苏提着食盒，迈入书房，扫过书案前坐着的苏七郎、苏八郎，再看站另一边书案前练习书法的苏五郎，走到主案前，启开食盒，从里头的陶瓷锅里盛了一碗养生羹。 “今儿上午，七妹妹与谢四妹妹通过了明珠社的考核，拿到了入社名帖。我送了一份贺礼给她们，未曾想却有人抢在我前头送了一份厚礼给七妹妹。” 她笑盈盈地，似在说二人通过考核。 第111章 养生羹 苏绍道：“文姜的贺礼自来送得快，送得早，还有人比你送得还早？” “可不是么。”甄苏捧着羹碗，苏敬斋接过。 前些日子咳嗽，总不见好，便是甄苏做了冰糖雪梨羹，连吃了半个月，便是名医方子都治不好的旧疾居然就好了。 甄苏的养生羹他便一直在吃，吃了几月后，成效很不错。 甄苏又盛了一碗，捧到小舅舅跟前，“毛元娘出手阔绰，一根价值不菲的红玉钗子，七妹妹很是喜欢。” 价值不菲…… 毛家早年发家就是江湖中人，好听是绿林，不好听是水匪、山贼。为了更好的生活，毛家在岳阳府置了田庄、店铺，族人们亦安顿了下来。但毛家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在江湖、绿林之中，无缘无故送了一根价值不菲的红玉钗，委实让苏家父子心下疑窦暗生。 苏八郎现下读不进书，望着祖父、父亲，小心翼翼地问：“表姐，羹汤可有多的，我有些饿，分给弟弟半碗。” 苏七郎扭头看着弟弟，“这是表姐给祖父与父亲做的养生羹，我们吃不得。” 这是苏五郎说的，就如早前表姐让厨房每晚给祖父炖冰糖雪梨羹一样，以前每年秋冬时节，祖父就会咳嗽，据说是祖母仙逝后就有的毛病，可表姐来了后，祖父的咳疾居然好转了。 苏八郎吞咽了两口，大人才能吃，他们吃不成。 甄苏道：“不常吃，偶尔吃一次也是无碍的，八弟想吃，我给盛一碗便是。五郎、七弟可要吃？” 苏五郎爽快地道：“我不吃了。” 他还不饿，那么一只小陶锅，里头能有多少，他要吃了，怕是两个弟弟就吃不成。 甄苏取了碗，将剩下的养生羹盛到两只小碗了，一只约有大半碗。 苏敬斋问：“七郎、八郎今天的功课可完成了？若是完成了，吃了养生羹就回屋吧。” 苏八郎忙答：“完成了。” 苏七郎练习的诗词、文章功课是完成了，可背诵这块刚完成，苏八郎分明还不会背诵，哪里就完成了，一听苏八郎说这话就是为了偷懒。 苏七郎有些错愕，正待开口，便见苏八郎一脸央求。 苏绍道：“七郎，你八弟背诵文章的功课未完成，一会儿你记得考校，睡觉前让他背熟，明儿先生可是要考校的。” 苏八郎立时一脸绝望状。 没救了！ 父亲开了口，七哥肯定要他背熟才让他睡觉。 以前五哥监督七哥，这几年倒改成了七哥监督他，颇有几分严兄的样子。 书房里一阵静默。 苏七郎、苏八郎刚用完羹汤，就被苏绍赶回前院去了。 苏绍问：“文姜刚才的话没说完。” 甄苏收拾着碗筷，装回到食盒里，将食盒交给同来的小丫头，合上房门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查探到的事细细地说了。 苏家三人听罢后，陷入沉默之中。 苏五郎道：“七妹自小骄养，她手中的名贵首饰亦有不少，我听府里丫头说，她的首饰装了满满三大盒子，便是成套的上等首饰都有四套。怎的毛元娘一根红玉钗，她就要帮衬外人算计家人？” 打小家里人也没短缺苏七娘的吃穿用，怎的就成了这样。 苏七娘已经十一岁了，她与苏七郎原是孪生兄妹，是一对龙凤胎，可苏七郎都有身为兄长的模样，怎的苏七娘被娇养得有些不分里外。 就连只得九岁的八郎都知疼惜家人、长辈，可苏七娘为了一根红玉钗算计自家人。 甄苏问道：“七妹妹进入明珠社当真要回京？” 京城情势复杂，皇子们的权势之战已经开始，外祖好不容易谋得地方大吏的要职，远避京城是非，权斗漩涡，因为孙女而入京当真不值当。 苏七娘若是回京，进入明珠社后，早前原就爱与人攀比，比首饰贵重，比谁的衣服贵重又漂亮，到了那里，怕是这样的性子更甚。 毛元娘的一根钗子就能让她出卖自己的姐姐，旁人许诺的好处不背叛家人很难。 苏绍道：“七丫头背了几本《对子集》，怎就通过考核了？” 苏七娘用自己的对子来接，肯定不成，偏崔氏、苏绍为了支持女儿，苏绍想出一招背对子的事来，还丢给女儿四本《对子集》，这可是有史以来，收罗了数千个精妙对子，从一字的到六十字的都有，只要背会了，就能接得上。 苏家是数百年的大世家，家中典藏书籍丰富。 苏五郎道：“父亲莫不是以为，明珠社与儿郎考科举一般，童试、乡试、会试层层考核。” 结果人家的考核，在诸多女子才艺里，只有一样出色就能进入明珠社。 苏敬斋教导的三个孙儿的才学、品行，对苏七娘少有过问，虽然苏七娘只进不出他是知道的，但他想着，到底是女儿家，这样将来不吃亏。可谁能想到了，为了一根红玉钗，她就能把自家姐姐给卖了，还帮衬着外人一起算计自家姐姐。 就这性儿，再不能这般下去。 甄苏行了一礼，“外祖、舅舅，夜深了，你们早些歇息。” 点到为止，该说的，她已经讲了。 外祖纵横官场几十载，苏七娘这点小事，必有应对之法。 苏五郎对外头丫头道：“服侍好郡主！” 大丫头应了一声。 夜色中，看着甄苏主仆离开的背影。 苏敬斋问道：“砚堂，江南苏家最近写来的信是几时？” 苏绍，字砚堂。 苏绍答道：“上次父亲给江南苏氏宗主写的信是三个月以前，之后我每过一个月，就给宗主夫人写了一封信。” 苏敬斋父子关心的是甄苏与苏墨的婚事，苏敬斋性情骄傲，能委婉地写信告诉宗主，说有意将外孙女甄苏许配给苏墨，事隔三月有余，至今不见回信，而后又有苏绍连续给宗主夫人姚氏写了家书，看来这事成不了。 苏敬斋道：“两个月前，宗主回了书信，说要请寒山寺的方丈合算八字。” 核算八字需要两个月之久，而苏绍也连续问了两回。 苏五郎欲言又止，江南苏家这是在拖，不愿意便明言，这般拖着算什么意思？要不是因着他们几个月不回个实话，五皇子也不会在闹岳阳府，将他看上甄苏的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第112章 苏墨离开 苏绍道：“父亲，文姜与苏墨的婚事能成的希望大吗？” 苏敬斋轻哼一声，“苏墨离开江南前，宗主夫人便为他与江南姚都督之女在议亲。虽明着是说相看了一位贵女，以宗主夫人的心思，她自然更愿意独自迎娶娘家堂侄女为妻。” 合算八字，这不过是糊弄人的话。 苏绍叹了一声，“既然一早就在相看，苏墨何必围在文姜身边，而今文姜动情，这事却……” 若是成不了，为情所苦的还是他家的文姜。 文姜年幼丧母，孤苦无依，又对外家格外看重，他们怎能欺负一个弱女。 苏敬斋道：“今儿我从衙门回来时，管家不是说，苏墨收到了从江南来的家书。” 苏五郎答道：“祖父，这事孙儿知道，说是老夫人病重，要墨族兄回家见最后一面。” 苏绍默然片刻，“老宗主夫人今年有七十多岁了？” “七十二。” 听说是古稀之龄，可这位年轻时是江南出名的大美人，一生又善于保养，看上去最多五十出头。江南苏家嫡长脉这支不仅有精通医术的弟子，更供奉了两位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医。 要说病重，苏敬斋有些不信。 苏五郎道：“墨族兄要回江南了。” 长辈病重，万万有在外逗留的。 三人正说此事，外头的书僮禀道：“大人、三老爷，墨公子求见！” “有请！” 苏墨进入书房，过来时，便看到苏家三人在书房议事。 “见过族叔。” 苏敬斋点了一下头，“这么晚了还未歇下？” 他没歇，是忙着收拾行李，又令苏七爷去码头买了船票，明儿一早就要回江南。老宗主夫人病重，这次的信是他祖母写来的，他是嫡长房唯一的男丁，自小更得祖父、祖母疼爱，祖父仙逝前，他答应祖父做好少主。 “家祖母病重，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果然要回去。 老宗主夫人已到古稀之龄，这是真病还是假病，苏敬斋不好说，回乡敬孝祖母，这是谁也不能阻拦、说道的事，就算有疑惑也不能道破。 “我令厨娘备些糕点路上吃。”苏绍对着外头唤了声“来人”，对门外的书僮吩咐了几句。 苏敬斋道：“老宗主夫人教导出十几位姑娘，个个出阁之后，不是世家宗妇，便是名门夫人，颇得夸赞。 明日启程，你将我家的七丫头带往江南，我会亲自写一封信，交托你的祖母、母亲代为教导。 七丫头被我们骄纵得有些无法无天，爱与人攀比身外之物不说，为了旁人许诺的一件首饰便能算计、伤害自家人。” 苏墨今儿听人说苏七娘考入京城明珠社，还听下人们议论，说是苏七娘要随长乐郡主回京。 “七族妹不回京？” 苏敬斋道：“我们父子俱在岳阳府，她一个小姑娘回京作甚？” 七丫头心性单纯，又无甚心机，她若回京，被京里那些人精一般的贵女算计了，还得帮人出力递刀。 以前不觉，现下在教导儿女上，世家名门与小户人家的差别就出来了，崔氏打理嫁妆、家业田庄、铺子做不好，只盼她教好女儿，在这点上也做不好。一个苏七娘被她教导得爱慕虚荣，为了一根钗子就能背叛自己的家人。 苏敬斋虽知苏七娘的毛病不少，但以前都是些小毛病，可这次的事，给他提了一个醒。千金姑娘不能成事，但可以坏事。苏家不需要姑娘锦上添花，但绝不允许再出现一个像当年苏绮那样的女子。 苏绾的一生，便是被苏绮兄妹三个给害了。 亲者痛，仇者快。 就算后来，他们查清了真相，他们夫妇因为失望、痛苦，更在苏绾病逝后，老夫妻俩愧对苏绾，拿亲生的儿女无法下手，但寒心、伤心却不能忘。 苏敬斋绝不愿意再看到第二个苏绮。 苏绮害了苏绾，他不能再让苏七娘重蹈覆辙。 苏墨抱拳道：“族叔，七族妹不入京城明珠社，不知这入社名帖能否转让给江南苏家的姑娘？” 苏绍面露讶色。 苏五郎道：“祖父，孙儿听说，岳阳府大红喜酒楼的楼二娘通过了明珠社的女红考核，但早前，楼家几房便说好了，楼二娘拿到过试名帖，便要将名帖转给嫡长房的楼元娘。长房将潭州的大红喜酒楼转给二房。” 苏绍道：“名帖还能转让？” “国子监入学的名帖都能转让，何况是明珠社的名帖。” 潭州大红喜酒楼的估价不低，楼家二房是庶出，长房是嫡出，为了一个酒楼，让自家女儿拿到名帖，却又转手换人。 苏绍道：“长乐郡主与宫里的贵人会允许？” “只要身份同等，其实力不会太差，大家便睁只眼闭只眼，听说早前在京城也是有惯例的。” 四皇子妃当年入社的名帖，原是她庶长姐的。没有庶长姐考中明珠社，四皇子妃就不会被四皇子、万贵妃相中，既然有先例在，就会有人跟着学样。 毛家那边，毛家老太太、大太太便想让毛六娘将名帖让给毛元娘。可毛六娘拿着名帖就将自己的名讳给填上去了，气得老太太没呕出血来。一个姑娘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明珠社的入社比赛，若是未过，就不能再参加。 因着上一次被毛六娘压下了毛元娘，早前未过的毛家姑娘就不能再参加考核，要知道后头还有一次比赛，毛家还不得放在下一轮比赛。 第二批参加比赛的毛家姑娘居然一个未通过，明儿还有诗词、书画两组的比赛，据说上午是诗词赛，下午是书画赛，长乐郡主手头还有五个名帖，花落谁家尚未定论。 苏家姑娘原也想参加明珠社比赛，偏生未能赶上，江南那边虽有贵女参赛，不是亲戚，便是祖籍原是湘省人。 苏绍道：“七娘的性子需得好生磨练，父亲，我让她把名帖让给江南苏家姑娘，她不会不应！” 这话却未必了。 苏七娘要知道她通过层层考核拿到的名帖要让给江南苏家的姑娘，还不得跳着双脚大叫。 苏敬斋道：“且好好与七丫头说，让三太太拾掇包袱，你亲自护送七丫头去江南苏氏。” 苏绍应声。 苏墨面露满意的笑容，拿到明珠社的名帖，江南苏家便会有一个姑娘嫁给皇子，即便是做侧妃，也迈了一大步。 第113章 认主成功 夜已深。 甄苏歇下前，继续研究一番凤牌，她试过分拆，明明怎么看都是一块牌子，可是春风却说，这是令符、是官印，牌子就是牌子，如何变成官印。 春风、春雨二人办事的效率很高，近来只要她吩咐下去的事，都会很快就办成。她对大齐监察司的事也了晓了不少，传说中的龙卫、凤卫便是为监察司培养人才的。整个大齐最优秀的通政使、通政司大小干吏都是从这两卫营里出来的。 最顶尖、优秀的必是监察司的护卫、十二使之一。次一等的才会进入通政司，监察司十二使可转为通政使。但监察司十二使在暗，通政使则在明，一旦曝露身份，就会由暗转明。 监察司掌各地通政司，通政司明面上属于御史所掌的都察院，可实则也同时听命于监察司。 凤牌都研究好些天了，这是皇帝赏赐给她的及笄礼物。 她连皇帝都未见过，直接赏了一个监察司凤使的官职给她，这个皇帝莫不是知道她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德治帝：朕信钦天监的卦象。 甄苏将这牌子的每一个地方都摸了不知道多少回，在这个时空，还有墨家巨子，是不是说就像是机关术，可怎么看都是一块牌子，怎么能发现，有凹突感处，都不知道用手抠过、按过多少回了。 甄苏又一次失败，她眯了一下眼睛，敲过、拍过，明明就是一块牌子，要不来点玄幻的东西？ 想到此处，她看着手指头，将指头放在嘴里，正待咬一口，觉得太疼，寻了绣花针，将手指扎破，血太少，再用针一挑，立时涌出一滴鲜红的血液，殷红如梅，将血液滴入凤凰的眼珠里，为什么是滴入眼睛，甄苏觉得这眼珠虽是黄金色的，可明显就是一枚金珍珠嵌在上头。 金珍珠转动起来，刚滴落的血液消失无形，哇靠，居然还真是玄幻小说里所说的滴血认主，看来这是误打误撞。 咯滋滋—— 凤牌开始发生变化，自形分散，一只七尾凤凰从凤牌上脱离开来，变成一只不大的凤凰雕塑，牌子的另一部分还在分解，一个字、一个笔划、一块部分，明明赤金的牌子，怎么就变成了一只手环与一枚金色官印与一张a4纸大小的光绢。 光绢就是看得着、摸不着的，是从手环上的金珠上射出的光芒，光绢上讲解了如何使用凤牌，凤牌的数种变化，第一步滴血结契；第二步需学习几种开启使用的手印，还配了修炼心法；第三步，凤牌可以变化成令牌、手环两种形态…… 这不是墨家机关术制造的凤牌？ 这不科学啊，照着使用说明的图样、讲解、分析，这完全可以当成一只拥有一尺立方大小的储物盒匣使用。 手环足有三寸宽，上头是刻绘的龙凤呈祥图案，其间嵌了一枚金珠，就像是龙凤围绕着金珠起舞。 明明是凤牌，为什么还会出现龙纹？ 待她记熟上头的几种手印，与心法口诀后，光绢消失，早前的金珍珠宛似最寻常的赤金珠子，手腕上银环有了嵌雕的金色龙凤纹，这纹饰就像是嵌在银环上的。 官印为赤金的两寸大小方正，上头是一只七尾凤凰，与早前在令牌上看到的凤凰一般无二，上刻“大齐监察司”字样。 甄苏照着图纸说明，学习心法，熟悉手印，第一步就是将官印收入手环空间，再从空间里取出官印，收入难，取出也难。时灵时不灵，试的次数多了，成功率增高，从最初十次有一次成功，到后来十次有两次成功。 正在用心地反复练习时，外头传来一阵哭喊声：“姐姐，呜呜……姐姐……” 她倏尔睁开双眼，以为是做了一个梦，听雨轩的院门被人叩得砰砰直响。 “姐姐，你开门啊……” 苏七娘在哭，愤怒的、不甘的，甚至是绝望的哭声传来。 甄苏坐起身，“春月，快去开门。” 甄苏整衣出来到花厅时，苏七娘正在花厅上大哭，同来的丫头垂手侍立在侧。 “姐姐，明珠社的名帖是我凭本事考得的，可是爹爹让我把名帖让给江南苏家的姑娘，凭什么？呜呜……我不给，这是我的名帖，让给江南苏家姑娘，我怎么进明珠社？ 我还以为，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毛家、楼家……” 甄苏还以为出了何事，没想到要苏七娘把名帖让给江南苏家，苏七娘爱与人攀比，为了进入明珠社，背《对子集》背得多辛苦、费心，好不容易通过了考核，却要她把名帖让出来，换作是谁也不会乐意。 甄苏道：“你不想给，不给便是。” 苏七娘止住了哭声，“爹娘与我说，明儿一早要送我去江南苏家，说我规矩学得不好，要让我到苏氏宗主夫人身边教养……” “让你去江南苏氏？”甄苏难掩惊色，“这是舅舅的意思？” “不知道，爹娘是这么说的。明珠社的名帖我就算是还给长乐郡主，我也不会便宜给苏家姑娘。” 江南苏家早与京城苏氏分宗分支，族谱都另建了，凭什么还过问他们的事。 自苏墨来到岳阳府，指使她父亲、哥哥们不说，如今还打上她手头的明珠社名帖之事。 不给！她就是不给！ 这一次，无论谁来说情，她也不会把名帖让出去。 甄苏暖声道：“七妹妹乖，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我这就去找外祖。” “姐姐，祖父能听你的吗？我不要把名帖让出去，我不要去江南。江南苏家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虽说那边的三房有二叔公、三叔公，可那是继曾祖母所出，早年薄待祖父，待我去了，还指不定如何刻薄我呢。” 在自家父母膝下不好，为什么非得去别人家。 甄苏道：“你若不听劝，我便不找外祖求情了，且先回去。” “我要看姐姐去找祖父。” 苏七娘今晚都要歇下了，被父母寻过来一说，吓了一跳。 崔氏是出嫁从夫，被丈夫一番分析，说了苏七娘今儿白日干的事，吓得不轻。苏家又没短了首饰、衣裙，因着一根钗子就能帮外人算计自家人。她从苏绍这里听说过，当年苏绾就是中了自家人与外人联手算计，否则不会英年早逝。 第114章 易地而处 苏绾年轻病逝，这是翁爹、婆母心头最大的痛。 甄苏换好衣裙，携了春月去寻苏敬斋。 苏七娘看她果真去了前院。 而此刻，女客院因在后院范围，听到苏七娘夜里的哭喊声，惊醒了长乐、周益卿与寿宁三人。 寿宁使了侍女打听。 周益卿并未好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想理会。 长乐唤了侍剑过来，“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何事？” 苏七娘的哭声太过恼怒，又带着绝望，必是大事。 春月唤开修心院院门。 开门的是苏敬斋身边的老仆，“郡主有何事？” 甄苏道：“有劳苏伯禀报外祖，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郡主稍等。” 老仆转身进了内室，站在布帘外，“大人，郡主有要事求见！” “让她在偏厅稍候。” “是。” 修心院是座两进的小院，分前院与寝院，前院会接待来访的官员、男宾。 守夜的丫头奉了茶水后退出偏厅。 甄苏着春月在外头花厅候着。 “祖父，让七妹妹去江南苏家嫡长房，受宗主夫人教导，是你的意思还是舅舅的意思？” 今儿甄苏说了苏七娘的事，苏敬斋父子才感觉到苏七娘已经长歪了，为了一点利益就能出卖家人，当年的苏绮是这样。 苏绾病逝后，小谢氏一直到死都未原谅苏绮为了替夫家谋利，出卖嫡亲妹妹的事。 苏敬斋道：“是我的意思。宗主夫人乃是名门姚家嫡女……” 屋顶上，侍剑与一个男护卫小心翼翼地移开琉璃瓦。 “福州姚家，前朝末年出过前朝二榜传胪会姚秉礼；大齐立朝之时，姚秉礼为了保住官位，将自己已有婚约的美貌妹妹当成美人献给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登基之后，将第一届三百六十位各地美人赏赐开国功臣、皇子为姬妾。 姚家姑娘运气甚是不错，做了第一代柱国公的第一房妾室。 京城柱国公王家第五房老爷便是姚家这位姑奶奶所出。 姚家这样的门第，要说是名门世家，真配得‘名门’二字？” 姚家是从前朝末年才开始发起来的，前朝末年昏君当道，政治腐败，这姚家先祖的进士功名凭本事考中的机率不大，更有可能是买通考官得来的名次。 查阅典籍，曾出现过一位大字不识的状元郎，便是用大笔银钱替自己买来了功名。 苏敬斋心下讶异，“你是如何知道姚家族史？” 甄苏面露难色。 苏敬斋眼神灼灼，他在等甄苏回答。 甄苏道：“外祖，在江湖我是丐帮中人。” 什么？ 屋顶上的一对男女护卫惊讶不已，苏敬斋此刻也是吃惊不已。 “你……是江湖中人……” 她是监察司凤使的事，必须得保密，知晓此事的只能是春风、春雨，二女的容貌生得普通，这也更好地掩饰了身份。 “祖父要将七妹妹送往江南苏家，这万万不可。” 苏敬斋问：“莫非江南嫡脉有不妥？” “大大的不妥，祖父不会忘了数月前洛阳刘氏的覆灭？” 洛阳刘氏乃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在前朝时就是鼎鼎有名的大世族，走过了前朝末年，进入了大齐时期，就算是天下战火，依旧傲立于洛阳。 苏敬斋道：“你是说朝廷……朝廷……” “祖父，我已告诫苏墨，苏家当收敛。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族一家的天下。 前朝世家之患，祸及天下、黎民，架空皇权，大齐自太祖、高祖到今上，三代帝王面对世家权阀之祸，早已了晓。 刘氏之祸，以洛阳刘家为嫡脉一支，却手握天下各地大小刘氏四十二支，但凡嫡脉宗主振臂一挥，天下各地的刘氏族人就摇相呼应。 刘家如此？江南苏家也如此。虽然苏家所掌大小族支不及刘氏，祖父以为，皇权之下，皇族当真愿意看到世家之祸依旧存在。” 洛阳刘氏的覆灭，是因为犯了大忌。 最得嫡支看重的几支刘氏族人，在洛阳刘氏覆灭后，也被祸及，只是这罪名有轻有重。 苏敬斋道：“文姜，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江南苏家……” “外祖，既然他们做了犯忌之事，就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文姜会努力保住祖父、舅舅一家。对于旁人，我只能暗示、点拨，让我去救人，我没这么大的能耐。” “那是你外祖的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世家教养大的儿女都有的想法。 “数百年来，荣的是嫡支，损的是旁支、庶支。任何一个旁支、庶支出现能臣、干臣、大人物时，嫡支或说服，或许以厚利，要他们为家族效力，可最终获益的不过是嫡支。 太祖皇帝开元八年，巴蜀苏氏一族的苏隆在黔州贪墨纹银十二万八千两，苏隆父子处以腰斩之刑，其家人、后代贬为五代罪民，流放崖州。 十二万八千两银子，若嫡脉一支想捞人，偿还银子即可做到，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几日的收益，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为家族谋利，一旦事败，嫡支的人就会袖手旁观。 而出现大人物、能人时，就上门套近乎。 甄苏前世病逝前，只知外祖、舅舅都在岳阳府，她不知哪位皇子登基，但德治二十三年时，德治帝册二皇子为储君。 “放眼当下是一家兴亡，放眼数里是一族之兴亡，若放眼天下则是一国兴亡。世家权阀之祸，从前朝危害至今。外祖一生为官，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一个女儿家尚能说出这番大道理，他活了五六十岁，却未想透这话。 自他赴任湘省大都督一职，他时常想要提拔家族后辈。 这几年所提拔的都是江南苏氏的子弟。 他是京城苏氏的人，既然分宗的，便过好自己一脉子孙的日子。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京城苏氏，大舅父、二舅父早年与外祖离心，可苏氏大房、二房的表兄弟有数位，不望两房孙辈个个优秀，好歹得有撑立门户之人。 外祖，两位舅父已与你离心，难道你要两房表兄弟与舅舅、五郎离心。 离心之人，多无血脉亲情，不望相助，但求不会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 第115章 不是一回事 “若是京城苏氏大难，江南嫡脉苏氏待我们就会如他们对待巴蜀苏家的苏隆一家。 外祖，三十多年前，你从江南嫡脉分支，建立京城苏氏，你是京城苏氏的老太爷，与江南嫡脉的再无干系。” 她看得很透彻。 苏敬斋觉得不可相信，早年原是有举荐一位举人功名的后辈入仕，他未举自家后辈，而是举了江南嫡脉的后生。 他真的错了么，这几年错得有些离谱。 他放弃了长子、次子，连这两房子的孙辈也一并放弃。 “文姜，你不是爱慕苏墨，想要……” 甄苏粲然苦笑，“爱慕是一回事，婚嫁是另一回事。” 爱慕与婚嫁，在她的眼里并不能同日而语。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冷眼旁观，尤其是成为监察司凤使后，看到的、得到的消息更多，因为早前心系苏墨，便让春风、春雨调查了江南嫡脉苏氏的事，知晓得越多，她便越是失望。 “郡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墨公子离开金陵前，正与江南大都督之女姚姑娘在议亲，他对这桩婚事并未反对。” 甄苏从春雨那儿听到此事时，“未反对，可有支持？” “也未支持。不过我们的人调查到，苏墨公子曾对他身边的老仆苏七爷说道：此次云游天下巡视苏氏族中产业，若遇出身、地位皆不输姚姑娘，且能得他心意者，他愿意求娶。” 处处都优胜于姚姑娘，才能成为他迎娶的对象。 姚姑娘不是被他当成了备胎，如果能得更满意的，就放弃与姚姑娘议亲，若是没有更满意的，姚姑娘与他依旧会如两家长辈的计划，如期完婚。 甄苏在得晓此事时，说不失望是假的。 如果没有恢复现代那一世的记忆，她许不会如此洒脱。 但现下，有了质疑，有了鄙夷，更有了“原来在他如仙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最是平庸的心”。 随着她知晓的几桩苏姓官员获罪案之事，而这些苏姓官员在走上歧路前，都与来自江南的嫡脉苏家宗主、少主、公子们接触过，甚至于他们犯案的原因，有多半是因为嫡脉苏家。甄苏的心也一步步落到了谷底。 前几日，甄苏让春风调查了近年来苏敬斋与嫡支之间的事，这才知道，自苏敬斋于三年多年前赴任湘省大都督一职，三年便扶持了金陵嫡支、扬州分支五位官员。这五人里头，有两个是候补官员，早年考中的是同进士功名，还有三个原只是举人，只能做小吏，却被苏敬斋转桓、打点，破例成为从七品的县丞，还有一人更是做了七月县令。 三个举人功名，未曾考中进士，就破例入仕，而这引荐之人还是苏敬斋。 前世时，甄苏只知道苏纲、苏缙、苏绮三兄妹与外祖离心离德。外祖赴任地方大吏后，几乎不与他们联系，可现下知晓了这么多，错的又焉是他们，这其间更有外祖对他们的放弃、冷待。 外祖不扶持自家后辈，却因着嫡脉画出的大饼，倾力扶持江南嫡支、旁支的人。 甄苏继续道：“外祖、舅舅数次写信去江南嫡脉苏家，可他们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今日他们嫌我，有朝一日，我要让他们看到，是他们高攀不上我！” 苏敬斋摇头道：“不会的，宗主父子皆是风光霁月之人，怎么会……” 他不相信他们会如此。 甄苏道：“外祖，你瞧不出来么？宗主夫妇与老宗主夫人瞧不上我。在他们的眼里，我不仅是名动京城的‘软包子’，是烂泥扶不上墙，更是丧妇之女、不祥之人。” 苏敬斋不相信这样的话。 甄苏道：“太祖开元十一年，徽省陈州知州苏平安因抢夺前朝书香世家的祖传名画《西山秋景图》，将已落魄的韩宏一家八口烧死家中。因韩宏出嫁女儿为父兄鸣冤，上告大理寺。次年秋天，苏平安被斩首于京城西市，名画《西山秋景图》现珍藏于金陵苏家宗主手中。 高祖皇帝大观三年，青城大户人家徐家有一对天仙般的姐妹徐莲、徐荷。青城县令苏仕林强纳二女为妾，却在强纳次日，二女离奇失踪。徐莲的未婚夫千里奔走，上告大理寺，苏仕林因此获罪，被夺官职。 大观八年秋，金陵护城河上，发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女尸，后经证实，正是数年前从青城失踪的徐莲。次年春天，徐荷从扬州苏家逃脱，离开前，在扬州苏家放了一把大火。 外祖，诸多苏氏旁支官员犯过作案，或身死，或前途尽失，最终发现，获益的是江南嫡支，明明他们有救人、捞人之便，却并未伸出援手。 外祖以为他们风光霁月之人，焉知其间没有藏污纳垢？” 欲要使人堕亡，先要使人疯狂。 他们对旁支能者，不是打压而是捧杀。现下嫡支将他们惯用的手段用在祖父身上，这若干年来，除了江南金陵、扬州两支苏氏能人倍出，也只京城一支的祖父官居高位。这两支的人每每来访，多是赞美、抬高于他？ “外祖，当你扶持了他们的后辈，助他们站稳脚跟，也到了他们放弃你之时。你不为自己，也得为舅舅、表兄弟们所想，你越过大舅、二舅家的表兄弟，扶持与你隔了一层、几层的江南苏氏，你当真觉得正常？” 江南苏氏能用人时，就捧着、抬着，一旦分支族人获罪，立马抽手，再令人抹掉与他们有关的痕迹、证据，袖手旁观。 这些年来，同样的案子屡有发生，他们对旁支族人如此无情，甄苏相信，待外祖没了利用价值，他们一样不会伸出援手。 苏敬斋痛楚地呢喃，“怎会是这样？怎么会……” 他不相信嫡支如此无情，他也是从嫡支三房分出来的。 “外祖，当年曾外祖打点求情，允你在京城另建一支，他是否告诫过你‘往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分支了，你便与嫡支再无干系’。” 苏敬斋惊道：“文姜，谁告诉你此事的？” 她是派人查出来的。 甄苏道：“为子女，父母之计深远。曾外祖一片慈父心肠，也许在那时，他就看到了嫡支的藏污纳垢与无情无义，牺牲那么多旁支优秀人才，只为成全他们一支的繁荣，何等残忍……” “嫡支怎么会……” 第116章 被盯上 苏敬斋一生为官，是同辈之中最优秀的人才，也是苏家至今为止，在朝为官唯一的一品大员。 “朝廷要清除世家之祸，江南自来富庶，外祖若想保京城苏氏一族平安，你切莫出手，更不能掺合此事。” 苏敬斋心下一转，“我……被通政司盯上了？” 甄苏未答，眼睛看着四下，长乐郡主声势浩大地来湘省，说是参加手帕之交的及笄礼，还说是偷来的，可来了之后的行事却半点不像。 以前，甄苏不懂，可近来岳阳府出现的生面孔太多，看到了春风、春雨行路的姿态，长乐郡主身边的侍剑、侍琴不说，更有若干武功高强的人围绕在身边。细细想来，游历岳阳楼那日，其间发现武功高强者不在少数。 甄苏接触的事情多了，就不如早前那般单纯，再有现代的眼界在，近来除了研究凤牌，便是收集关于外祖的信息、线索。嫡支苏家因她爱慕苏墨，也一并收集了不少，知道越多，便越是失望。 她说出“爱慕是一回事，嫁娶是另一回事”便是因知晓太多的原因。 “外祖，皇子夺权近在眼前，当年皇上令你赴任湘省大都督一职，可是要护你避开纷争？” 甄苏问出口，苏敬斋心下的惊讶已难以抑制，这件事只有他们父子知晓，而甄苏是如何猜到的。 苏敬斋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甄苏微微抬起下颌，“就算我在京城救过恭王府嫡孙殿下，救过寿宁郡主，可是此次我及笄，皇家送来的贺礼未免太过厚重。” 前世时，芳华郡主远嫁蜀省，而夫婿乃是大齐皇族，是太祖皇帝十二子之后人，虽无爵位，但到底也是皇族。 德治帝、恭王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桩亲事，前世是德治帝赐婚，而今生芳华郡主多了一个沐食邑，更不会便宜外人。 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凤牌通常是握在皇族中人的手里，皇帝为什么让长乐郡主将盒子亲手交到她手里，这是在告诉她，这一世，她除了嫁给皇子，再无第二种可能？ 德治帝是因为什么看中她? 甄苏反问道：“外祖，皇上对我的看重是不是过了？” 苏敬斋忙答：“不过，皇上对你是一片爱护、慈爱之心。” “爱……”甄苏沉吟。 “是慈爱！”苏敬斋更正道。 甄苏想着慈爱，是拿她当儿媳看待，封建王朝里，但凡封了县主、郡主，这婚事可由不得自己，真是要将她许给某位皇子。“陆大将军传话，说皇上口谕，对于我的婚事，我不点头，不赐婚。这可是当真？” 苏敬斋道：“皇上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这话便有些奇怪了。 她很肯定，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皇帝一次，怎的就给了她这样一个许诺。 “皇帝……是明君！”甄苏脱口而出，对她未免太尊重，也太好了，她是感动的。 苏敬斋未看甄苏，以为是小孩心性，可因皇家的赏赐太厚，她已生疑了，觉得太不正常。 苏敬斋不知道德治皇帝将凤牌赏赐给甄苏的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为惊讶。 甄苏对监察司的事越是了晓，便越是不安，这凤牌的权力太大，且龙、凤二牌只会有一块问世，“凤使出，龙使隐；龙使出，凤使藏。”从来不会有龙、凤二使出现的局面，且只一个出现时，凤使就是监察司里身份最高之人。 皇帝之下，众人之上。 这简直就像是权相之位，同时还能监察权相，手握凤牌者居然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都变成钦差大臣了！ 她拿的凤牌简直就是一把尚方宝剑！ 权力太大了，她最近都有些飘。 皇帝居然把这样一块凤牌赐给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好在她三世年纪加起来也是五六十岁的人，寻常人还真不放心。 “外祖，你下令免了七妹妹让出名帖，免了她去江南之事。” 苏敬斋心下很乱，苏姓犯过官员的前车之鉴，连太祖、高祖皇帝的旧事都说出来，这些事连他都不知道，可外孙女是如何知道的，听她说得如此详细，不像是杜撰胡诌。 “来人！” 外头的老仆应了一声。 苏敬斋道：“告诉三老爷、三太太，七姑娘不必让出明珠社名帖，也不去江南了。” “老奴，这便令人传话。”老仆应声，唤醒了跑腿的小厮去递话。 苏敬斋悠悠轻叹一声，“七丫头现下这样子如何是好？若是你祖母在，倒有她教导，可你舅母委实不能教好女儿。” 当年苏绍看上崔氏，苏敬斋与小谢氏便不同意，嫌弃崔氏是小门小户的出来，一身小家子气。 河东谢氏虽说现下落魄，可在前朝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教导子女很有一套法子和经验。 “七妹妹有不少毛病：爱贪便宜，目光短浅，可她只是十一岁的孩子，只要长辈细心教导，分析利弊，她不是愚笨之人，总能改好。祖父事多，不是还有舅舅、五郎与我，让舅舅、五郎教导七妹妹罢？ 将七妹妹托与外人，何不托付给大舅母？苏大郎原是庶长子，可三郎是大舅的嫡长子，若是祖父写信给大舅，让他将三郎送到岳阳，得你指点学问，大舅没有不应的。” 苏二郎来岳阳府，苏七娘入明珠社。 两房人后辈的命运绑在一处，就算苏纲夫妇有私心，可为了他们唯一的嫡子，苏大太太必然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与照顾苏七娘。 “二舅家的二郎、四郎俱是嫡出，兄弟二人里挑个资质好的来岳阳府，外祖父得暇便指点一二，素日还有小舅舅指点学问。” 苏敬斋对长子、次子、长女很是失望，在苏绾新逝的几年，一想到苏绾的事，他就不愿提及这三个儿女。 “你大舅、二舅在我来到岳阳府后，对你不管不问，当年你住在苏府，你两个舅母待你也是不冷不热，到了如今，你反倒替他们说好话。” “原是一家子，哪能如此计较，大舅、二舅与外祖疏远，可二郎、三郎、四郎他们又有何过？他日小舅家三个儿郎成器，若是大房、二房的孙辈个个不成器，岂不是说外祖果真偏心。不患寡，而患不均。虽说教导子女乃是父母的责任，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第117章 抗拒的亲事 苏敬斋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将孙辈们当成羊，还一只羊、一群羊。 苏敬斋对膝前的三个孙儿颇是满意，尤其是苏五郎颇有身为兄长的担当，如今连苏七郎也越发懂事了。 今儿一席话，苏敬斋觉得外孙女当真长大了，被这么一扰，全无睡意，“文姜，陪外祖说说话。” 甄苏落座。 老仆沏了茶水，“大人要清茶还是浓茶？” 甄苏道：“饮白开水罢。” * 夜，深了。 夜空的明月皎皎，月华如水，静谧如梦。 “江南嫡支苏氏培养后辈的家族荣耀感，在这一点上，值得我们学习，只有将京城苏家上下的人心拢在一起，子孙就算不能个个是人才，也不会变成纨绔、败家子。” 这一晚，祖孙二人聊了很多，从畅谈京城苏氏的未来，说到了因材施教的问题。甄苏有了现代那世的记忆，在教学上有现代的教育理念、观点，常常能让苏敬斋耳目一新。 说了教育问题后，甄苏又问起苏敬斋提携的江南苏家的五个后辈。 苏敬斋道：“你不赞同？” “举人入仕，两个谋到县令之职，三个谋到县丞之职，外祖为公，引候补官员入仕是本分，举江南苏氏入仕担有极大的风险。” 若是这些人极才干，举荐他们入仕不会有功；但若这些人犯过，举荐之人却有过。 大齐官员入仕，或是权臣高官的举荐，或是通过科考，举荐者占三，科考者占七，而举荐者没有大功、人脉很难升官，但科考者则是通过每三年的考评，按资排辈，但实则也是看功劳与人脉。 甄苏了晓了大齐官场的制度后，就知道苏敬斋此举几乎冒了大风险。 “谢家与苏家联姻，洛阳谢老太爷本是大舅、二舅的嫡亲舅父，两位舅舅舍不得自己的嫡出儿女联姻，外祖便让苏五郎与谢家姑娘订亲。” 苏敬斋默了片刻，“当年，你嫡外祖母病逝后留下你大舅、二舅这对孪生兄弟，无人照顾。当时，谢家岳父岳母希望我能娶谢家嫡长房的三姑娘为继室，这位三姑娘是庶出，我未应。 那时，我尚年轻，我告诉父亲，初婚听凭父母之命，再娶我想娶一个合心之人。这……便是你的外祖母。” 甄苏听说过，外祖一生，最爱重的是小谢氏，而非原配之妻的大谢氏。 “外祖早就认识外祖母？” “是，我年幼之时，你曾外祖在河东做官，与河东谢氏常有往来。我五岁之时，他便做主与我、大谢氏定下了亲事。大谢氏及笄之后，我奉祖父、父亲之命前往河东下聘，在回河东的路上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客栈之中巧遇了你曾外祖母带着你外祖母回乡为谢家老太爷贺寿……” 这些往事已经过了几十年，可每次回想起来，就像是刚发生不久，他还能记得，在自己病得无助之时，小谢氏母女听说他是大谢氏的未婚夫，如何帮衬，小谢氏又怎样亲自下厨替他煲粥、熬药。 少年情怀，他千百次地想着，如果自己的未婚妻是她就好了。 他在客栈养病大半月，小谢氏母女便用心照应大半月。如果那一年入秋，他未能遇到小谢氏，也许就真的病逝在那家客栈。 朝夕相处，病中的照顾、陪伴、鼓励，却亦让她走进他的心里。 大谢氏产下孪生子后病逝，刚过七七，河东谢家来人，要将嫡长房谢三姑娘嫁他为继室，他坚决反对，以前不由自己，继室人选，他却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回。 小谢氏的父亲那时在外为官，其母膝下只小谢氏一个孩子，虽有手足，却都是她父亲的妾室所出。 “长房岳父说，如果我娶二房嫡姑娘，得答应替谢氏长房做三件事，且这三事皆是我能力范围之内。” 谢、苏联姻，原配娘家若是不应，他就不能娶到小谢氏。 苏敬斋为了自己的幸福，答应了谢家长房老太爷的条件。 “外祖应了？” “我赢了！”苏敬斋答了三字，“《大齐律》上，元配仙逝，继室需得元配娘家人认可，方得妻位。” 甄苏想到了甄远迎娶虞氏，“我父亲扶虞氏为妻房……” “虞氏顶多算是贵妾，而非继室，继室入族谱有两个条件：一，必须有代表原配妻子娘家的人在场，当场表明，认可此妇人成为自家外甥、外甥女的母亲；二，婆家上下无法反对她成为继室妻房。” 继室入族谱的条件远比原配入族谱的要严谨得多。 甄苏未想到还有这么两个条件与规矩。 “齐太祖皇帝为了嫡庶分明，长幼有序，特意立下规矩，越是有规矩的人家，越不会出现扶妾为妻的事，宁可挑选体面的姑娘为继室，也不会抬妾为妻。 虞氏早前是妾，一日为妾，终身为妾。没有我苏家同意，她入不了族谱，就算外头叫得如何光鲜，她依旧是妾。” 虞氏未入族谱，甄苏知道这事。 她回头得熟读《大齐律》，以便了晓大齐的律法、条款，方便他日行事。 “河东谢家嫡长房，三十年前，我走了门路，让嫡长房的大老爷入仕；二十年前，又让三老爷以秀才之身破例入仕。” 大老爷便是大谢氏的长兄，好歹还是个举人，十二年病逝于房州任上。 三老爷是大谢氏的胞弟，秀才之身入仕，谋到一个县主簿的八品小吏之职，如今虽还活着，可依旧是八品小吏，就算是小吏，好歹也是官身。 “洛阳谢家老太爷是大谢氏的二兄，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俱是她的同胞兄长，当年答应了三件事，即为三个条件，我为他们三人一人做一件事。 二老爷虽是次子，不得当年的老太爷、老太太喜欢，待老太爷、老太太仙逝后，又受到胞兄、胞弟的打压，他提的条件是让两家孙辈结亲。” 甄苏早前觉得不公，洛阳谢家老太爷是苏家大舅、二舅嫡亲的舅舅，就算两家联姻，也当是找他们的儿女，可这两房人却全然不给面子，反而是小舅舅的长子与谢姑娘订下婚姻。 原来这里头还牵扯到小谢氏与苏敬斋的婚姻，这是苏敬斋心甘情愿换来的条件。 “助谢家在洛阳站稳脚跟，为何要助谢家子孙学习商道，助谢四娘嫁入皇家？” 第118章 不解约 苏敬斋叹了一声，“你二舅公看起来最是老实，实则最是难缠。大家都同样是一件事，那两房人的，我不相欠。因你小舅舅一直对联姻之事不满，五郎可是他的长子，洛阳谢家无功名，只是耕读人家。要解除婚约，就得从这三件事里，为其做两件事。” 甄苏沉默片刻：“苏、谢两家的婚约解了？” “原是要解的，可五郎不同意。” “为何？” “他说法子多，一件事变成两件，苏家很亏。” 苏五郎能如此说，确实有些意外。 “五郎愿意？” “他说洛阳谢家老太爷的孙女多，总能挑出一个合眼缘的。” 甄苏能看出苏五郎似乎并不反对这件事。 “有意见的是小舅舅？” “你小舅舅说，当年他能娶心仪之人为妻，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为了家族牺牲一生的幸福。” 不同意是小舅舅，他是一个慈父之心，不想因联姻之事，误了自己的儿子。 “洛阳谢家的适龄小姐很多？” “二老太爷膝下有六个儿子，嫡子两个、庶子四个，谢四娘是庶出四老爷的嫡女。” 六个儿子，果是人丁兴旺。 “谢六公子是……” “是长房嫡幼子，不喜读书，但对行商颇有兴趣。你来岳阳府后，短短几月，便将苏家的铺子与你舅母的陪嫁铺子打理得很是兴旺，谢老太爷便遣了他同你学习。” 一个少年与她学习，甄苏觉得这事不简单。 苏敬斋一眼看破她的心思，“真是单纯的学习，上次得了我的应允，谢六郎去了云衣坊、云容坊走动，颇有几分心得，听说最近在拟要在洛阳开云衣坊、云容坊的事，想法还挺多。” “照搬照学？” 苏敬斋应道：“分我们苏家三成份子，前几日，谢六郎代表洛阳谢家与你小舅舅签了契约文书。” 人家去了几次，因着两家有合作，两家铺子的管事并未藏私，将里头的关键说了。 “不会是连招牌也用云衣坊、云容坊？” “京城那边开了云衣坊、云容坊？” 京城铺子用的是甄苏的人手，秋蓉、秋叶等人去了京城，长乐郡主在两坊各有两成份子，大学士府周家各有一成份子，说是给长乐郡主的，实则是给恭王府的。 京城居大不易，没有靠山后台很难站稳脚跟。 “京城的铺子是你的，岳阳府属你舅舅、舅母的分店，洛阳便属谢家分店。洛阳分店三成盈利里头，有一成归你。” 这是现代的连锁模式？ 甄苏还在思忖时，便听苏敬斋道：“金陵、扬州都会开云衣坊、云容坊分店，同样给我们二成盈利，一成归你小舅舅父子，一成便归你；河东谢家那边开起了云衣坊、云容坊，依旧与我们家两成份子，一成归你，一成归你小舅舅。” 还真要经营成连锁模式。 “这是要用总店的服装式样、脂粉款式、种类？” “百花县的花庄、茶庄，我代你接手，派了专人看管，云容坊能生产出一部分胭脂水粉，另一部分则从百花县当地采购，重新调制之后再发往几处云容坊。” 在古代搞连锁经营模式，同样的店名、招牌。 苏敬斋道：“这事儿不是我想出来的，是苏少主想的。” “苏家的当铺、酒楼、布庄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能将苏姓族人的人心凝聚，唯有利益，一起赚钱，虽然利用了分支的族人，但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必是许出了好处。 苏敬斋道：“我明日一早会告诉苏少主，告诉他，不能用与我们一样的招牌，但服装式样、脂粉款式他们要借用，我们会给，那二成份子我们就不要了。” 朝廷盯上了江南苏家，他不能出手，便是不能帮、不能保，情分越用越少，德治帝看在病逝的苏绾情面上，对他们还有几分香火情分，也许他看是苏绾，也是看文姜的情面。 甄苏道：“招牌名字可给他们一用，但我不分红利、不占份额，只一个条件，这几年你襄助的五个苏姓人入仕，还望外祖尽数退回。” 苏敬斋道：“愿闻其详。” 果然知道有原因。 “苏青林，现任湘省**县丞，赴任两年，毫无建树，更在任上大肆敛财，已开罪湘省世家，将他告到京城，令他退回吞下的民脂民膏；苏建业，现任湘省**县令，上任五年……” 第一个是扬州苏氏嫡长房的嫡公子，长房老太爷的嫡孙有六个，这只是他身边最受宠的一个，惯会讨好，行事圆猾，可做官之后，仗着苏敬斋是湘省大都督，索贿、收贿无度。 第二个是金陵嫡支的人，乃是宗主的嫡亲侄子，是他胞弟之子，不贪财却犹爱美人。县内有一个号豆腐西施的民女，自幼订亲，嫁给一个秀才为妻，可他相中此女，强夺不成，居然在人家新婚之夜，当着秀才之面，欺凌新娘子。 豆腐西施不堪其辱，事后悬梁自尽。 这件事，苏建业瞒着苏敬斋，苏墨却是知道的。此次苏墨到岳阳府，亲往探望，出钱出力，将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年轻秀才的父母、兄弟收了一大笔钱，可秀才不甘心，寻了好友、同窗帮忙，将这件事给闹了出去。 甄苏将其间三人在任上所犯之事细细说罢，“外祖，你是举荐入仕之人，他们犯过，你也受牵连，现下这些事，已经捅出去了，想来不久之后，刑部、吏部的官文就会下来。” 出事了！ 如果不是外孙女告知，他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南苏家不是说挑了最有天赋的弟子入仕，五个人就有三个人出了问题，还是最早经他举荐的三个人出事。 “另两人一个入仕不足半年，一个刚一年有余，虽犯了小过，尚未触及大齐律法。外祖，他们说是苏家最优秀的后生，如此胆大包天，当真是最优秀的？另两个人也绝非省油的灯，还需谨慎才好。” 举荐入仕，这仿若伯乐遇千里马，乃是知遇之恩。 可这些人非但不安分，反而仗着苏敬斋是湘省大都督的事胡作非为。 第119章 谁为凤主 苏敬斋不知道他们在任上的事，“不要份子，不护他们……” “触及大齐律法，不可庇护，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而已犯事的三人，不是大蛀虫便是有数条人命，天理难容。 在上头拿人核实前，外祖还是装作不知的好；罪名核实后，外祖呈递请罪折子，再借机将另两人给换下。 苏大郎虽是大舅庶长子，但为人本分，五年前便是举人，参加过两届会试，可破例做县丞。 其他的，外祖就从候补官员里挑选。” 祖孙俩说了许久的话。 侍剑回到女客院，将自己听来的话禀报给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道：“嘉柔是江湖丐帮的人？” 侍剑答道：“是，她是这样告诉苏老大人。” 长乐郡主轻哼一声，“朝廷盯上江南大世家苏氏的事，便是我都不晓，她却知道了……” 政治的灵敏度很高，确实像皇家血脉。 侍剑低声道：“郡主，我们需要插手此事？” “不，既然嘉柔出手告诫，以苏老大人为官几十载的经验，定然知道如何行事。父王希望我能立功拿到令符，你明日继续敲打随行的护卫、侍者，让他们多做少说，若是有人误我立功大事，我定斩不饶！” 侍剑低声道：“郡主，这次你在岳阳府大肆选拔明珠社贵女，明明早前都说是逃婚离京，刚才回来，我收到世子妃传来的飞鸽讯息，九公主带了周益君、芳华郡主、柱国公府世孙去江南游历。” 长乐郡主笑了一下，“秋冬交替，现下江南风光可寻常。” 烟花三月下扬州，春天的江南才是最美的时候。 她以逃婚离京为由，又有参加嘉柔及笄宴的借口，实则是因为钦天监与护国寺高僧占卜国运，“凤主出，大齐昌，安万民，百业兴。” 凤主出，这个凤主，不是指未来的皇后，而是指能掌凤符令牌之人，凤卫营的主人。 钦天监的监正更为此再次占卜“此届凤主乃皇家血脉”。 侍剑作为长乐郡主的贴身女护卫，更是与长乐郡主一起长大，“莫不是钦天监的监正大人将天命卦象告诉了九公主？” 长乐郡主紧握着拳头，“你以前不是与九公主就是玩玩诗词歌赋，这个时候去江南，说是游玩赏景，你会信？” 侍剑默然。 长乐郡主沉声道：“凤主是我！我才是护国、镇国的皇族贵女……” 当年的镇国公主宇文惠姜，如今的镇国公府先祖，相传是第一位凤主。 成为凤主，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皇族中与皇后同等尊贵的存在。 侍剑道：“郡主，属下以为，既然嘉柔郡主是丐帮长老，我们何不拉拢交好，江湖也有江湖的路子，能得到我们不能打听到的消息。” 长乐郡主道：“京中的消息，你多留意些。” “属下明白，世子、世子妃定会全力支持、襄助郡主。” 长乐郡主想到柔柔弱弱、单纯如白兔般的九公主，这次为了立功得到凤符，在秋冬时节下江南，她带了芳华郡主、周益君同行，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已得到柱国公府王家支持，同时连周淑妃、周大学士府与德康长公主也站在她那边。 屋顶上，春风与一个黑衣男子看罢，两人交换眼神，悄无声息地离去。 进入听雨轩，男子道：“右护法，长乐郡主的事需要告诉禀报主子？” 春风低声道：“盯紧苏墨主仆，不许他们扰了主子的安宁、坏了主子的心情。” “右护法，你上次可是答应我，会让我从暗里转到明面。这都大半月了，难不成，你要我堂堂左护法，继续藏在暗处？” “主子这里，有我就好。” “多事之秋，多个人多份安全。” 春风轻哼一声。 她自信以她的武功与本事，定能护好嘉柔郡主的周全。 长乐郡主、九公主还在争夺凤符，可她不知道，这凤符早就到了嘉柔郡主手里。 黑衣男子拿出一个布包，“你不是奉令调查苏墨与姚芸之事，主子想要的讯息全在这里头。” 春风抬手接过，“左护法，要不……你回京？” “凤主出，左、右护法怎能做缩头乌龟。” “你堂堂龙卫营大统领，你不看着大营跑这里作甚？” 快回京城吧，继续在你的龙卫营里待着。 春风就是想一探长乐郡主此行的真实目的，连跑了几晚，今儿才探出原由来。 这些日子没少给主子灌输监察司的人不能暴露身份，主子凤使身份的事，还真未与苏老大人透露半分，颇有成效。 “辛大统领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况且此事也是皇上应允的。” “昔日龙主问世，我们凤营的人可从未逾矩半分。如今是凤主问世，照着规矩，是龙营襄助凤营……” “龙营为副，这话你且先问问皇上赞成否？辛三妹，莫不是现下你有主子，就要狗仗人势！” 春风低呼一声：“夏老二，你可别太张狂，你义父调往江南道通政司还不到一年，你就玩忽职守？” “何为玩忽职守？保护主子乃我等使命！” 黑衣人与春风耍起嘴皮。 春风正待再说，听到有人起身开门的声音，却是春雨从屋里出来，望了眼东屋的灯光，“快五更天了，郡主还没歇下？” 甄苏未歇，还在练习开启使用凤使手环的功法。 她对凤环的使用方法很好奇，手印加口诀就能完成，居然是滴血认主，那么一块小小的令牌，怎么就能拆解之后化成官印与凤环呢？ 用科学与机械制造术解释不通，凤环里头还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空间储物，一个小小的凤环是如何拥有比它本身大出千百倍的空间呢？ 早前练习到十次能成功两次，天亮时，三次开启能有一次成功，成功率还是太低，必须得练习到百分百才行。 整晚未歇的后果是，近天明时，甄苏睡熟了，而且睡得很是香甜。 * 苏墨、苏七叔主仆要走了。 岳阳府门外，苏敬斋正在与二人送行，“包袱里有厨娘准备的干粮，墨公子一路顺风！” 苏墨心中挂念着明珠社名帖的事，还想着带苏七娘同往金陵苏家。 第120章 责罚 苏敬斋道：“我得到消息，九公主下江南了，她此次的目的与长乐郡主一样。” 苏绍补充道：“以金陵、扬州两支苏家姑娘的才华，哪一个不比七丫头强。我们父子在岳阳恭候江南苏家的佳音，想来入选姑娘没有十个也会有八人。” 苏墨笑了又笑。 自长乐郡主来了后，苏七叔不敢轻易打探消息。 又有人送了嘉柔郡主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苏七叔曾与春风交过手，春风年纪不大，可出手狠辣，招招毙命，苏七叔与她过了五十余招，竟未占到半点上风。 苏敬斋继续笑道：“京城苏家与金陵苏家四十年前是一家，两坊商铺的份子利钱不必提了，江南苏家赚得再多都是你们的，云衣坊、云容坊与你们共享式样。” 昨晚，都督府后院发生了一些事。 先是苏敬斋想将孙女送到金陵苏家接受教导，其后苏七娘到听雨轩哭闹。甄苏深夜求见，他们靠近不了，因为苏七叔发现长乐郡主身边的女护卫侍剑出动了，蹲在屋顶察看，离侍剑数丈外的丛中更有春风藏在暗处。 春风来历不凡，据苏七叔判断，应是宫中高手。 一个侍剑已经够麻烦了，再添了一个。 即便主仆二人万般好奇，也不能冒险一探。 很显然，苏敬斋与甄苏深夜商谈，这一说话便是一个多时辰，很不寻常。 苏墨在重新评估甄苏的重量。 苏七叔越发觉得低估了甄苏。 苏绍改变不了苏敬斋的决定，但甄苏改变了。 甄苏绝不是京城人说的“软包子”，更不是他们说的不堪为正室、宗妇，相反，她在敛藏才华。 苏墨四下扫视：“怎不见文姜表妹？” 苏敬斋道：“墨公子，昨晚七丫头不懂事，大闹听雨轩，文姜很晚才歇下，这会儿还没起身。” 一口一个“墨公子”，不再要江南两坊的盈利份子钱，但同样许诺了好处，未给名帖，也不再将孙女送到江南，这主意变得太快。 苏墨道：“此去一别，我……想见见文姜表妹。” 苏绍支吾，望着苏敬斋，很是为难。 苏敬斋昨晚也没歇好，与甄苏长谈之后，他对外孙女多了更多的了解，在他们离京三年后，外孙女学会了许多，柔韧却不柔弱，看事通透。 其实从一开始，甄苏将感情与现实分得很清楚，也知道她与苏墨之间没有未来。 苏墨转身进入在门，径直往听雨轩方向奔去，到了门外，与粗使仆妇使了赏银。 仆妇朗声道：“启禀郡主，江南苏墨公子要回江南了，特来辞行！” 春风想骂人。 春雨愤愤地嘟嘴。 原想让主子睡个好觉，可总有人不识趣前来相扰。 里头无人应声，仆妇又唤了一声：“苏墨公子特来辞行！” 甄苏醒了，睡得正香，就被个仆妇在外头大吵叫醒。 苏家后宅委实该好好管，昨晚苏七娘那般吵闹不成样子，今儿一早又有仆妇高声禀报，明明不是听雨轩的奴仆，如何敢在那儿吵。 甄苏很生气，“来人，将那聒噪的仆妇杖责二十！” 春月应声，“郡主，是何罪名？” “有客来访，自有听雨轩丫头下人禀报，她一个别处当差的，在我院子外头高声喧哗，成何体统！” 罪名还能没有，乱了规矩，就该打！ 甄苏现下的起床气很大，扯了被子蒙头大睡，不想一个好听的男音道：“文姜表妹不愿见我么？” 甄苏恼了，拽开被子，对着窗外道：“见或不见皆是一般。”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遇。” “遇如何？不遇如何？”甄苏反问，“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当时已惘然。” 身在其间，他说是能自主姻缘，可事实是，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而她呢，虽然得了自主姻缘的权力，她有心之人，却不能为她坚持到底，又有何用，不过是陡惹伤心。 “文姜表妹给我一月时间，一月之内，我定回复佳音。苏墨此生，非表妹不娶，海枯石烂，此心不渝！” “你祖母病重……”这是金陵苏家来的家书里提的事，写信人是苏家的宗主，也正因为如此，苏墨未疑，苏敬斋也未相疑。 苏墨要离开了，他怕再不说，就会遗憾终身。“文姜表妹，你等我，我定不负你！” “好，我给你一月时间，若无佳音，从此之后，相忘于天涯。” “表妹保重！” “墨表兄一路顺风！” 隔着围墙，她在屋里，他在外头。 要说的话，终于说了。 春风进入内室，手里捧着一个布包，“主子，这是苏墨与姚芸姑娘消息资料。” 甄苏接过，有十几页的内容，她顺手将布包塞到枕下。 “主子不看？” “他说一月，一月为期，期满之后我再看。” 既给了人机会，就不应相疑。 甄苏打了个哈欠，“睡得正香，又被人吵醒，苏家后宅得好好定规矩，这般下去，可如何了得。” 收了赏银的仆妇，被甄苏下令杖责二十大棍。 春雨、春江二人监督，施杖的仆妇下手很重。 春江道：“记住了，下次可别再逾矩，与郡主禀报访客，你当听雨轩上下没丫头、管事？” 越过她们来禀报，分明就是逾矩。 扰了郡主休息，更敢打。 前有苏七娘为红玉钗背叛甄苏，现有仆妇为打赏的二两银子逾矩禀报，都该罚。 * 大都督府后院。 苏五郎、苏七郎兄弟俩坐在凉亭，长兄如父，苏绍不会教女儿，教导儿子多是教学问、书法，如何做人的道理全是苏敬斋教的。 他索性让两个儿子拿着兄长的派头管教苏七娘。 苏八郎站在五郎的身后。 “七妹，你十一岁了，你昨日为着毛元娘送的一根红玉钗，就要出卖、背叛自家亲人……” 苏七娘心下一抖，“我没有，不信你问小蓝、小红。” “七姐姐，你收了钗子，非拉表姐去雅贤庄明珠阁作甚？” 苏五郎道：“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接下来一个月你别想踏出二门半步，再有，去京城的事你就别想了。” 第121章 问责 苏七娘看看苏五郎，再看看自己的孪生哥哥苏七郎。 苏八郎道：“大哥让你如实回答，你没听到？” 苏七郎道：“哥，她不说，就审小蓝、小红。” 小蓝、小红两个贴身丫头排排跪在凉亭外，看着两侧凶神恶煞的小厮、书僮，心下一紧，万一动刑，她们就说实话。 苏五郎一抬手，小厮挥起马鞭就抽，嗖的一声，小蓝发出惨叫声。 小红颤巍巍地道：“奴婢说，毛大姑娘给七姑娘红玉钗，毛大姑娘说……” “小红！” 小红呜咽道：“姑娘，对不起！不说就要被罚，你罚奴婢一个月的月例罢。” 大丫头的月例是一两又二百纹，可要是挨了鞭打，就得躺上好些天，太吓人了，小蓝挨了一鞭，手臂上就是一道血印，这一回，五公子、七公子他们是真动怒了。 小蓝觉得小红说得有理，抢着道：“毛大姑娘让七姑娘把郡主带到明珠阁看热闹。” 苏七郎道：“为何一定要郡主去？” 苏七娘心下着慌，“是……是说表姐在府里太闷，让我带她出去散心。” “七妹，你傻啊！真是单纯的散心，不过一句关心的话，或是写封信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拉表姐去？” 我怎知道？ 我又不是毛元娘肚子里虫儿。 挥鞭的小厮得了苏五郎一个眼神，挥起一鞭，叭的一声击在地上，小红脱口道：“毛大姑娘想促成郡主与毛大公子的姻缘。” 语速很快，但说得很清楚。 苏七娘咬牙切齿地道：“小红——” 完了，现在说出来，她真成了吃里扒外，为了外人出卖自家亲人。 要是表姐知道了，往后肯定不会再疼她。 苏五郎心下重重一沉。 小红知道的事，苏七娘能不知道。 在妹妹的眼里，自家的血脉亲人，还不如外人么？就为一根红玉钗，便要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亲人。 苏七郎到底年幼两岁，此刻指着苏七娘怒斥：“你是蠢的还是傻的？就一根破红玉钗，苏家短了你的首饰，还是短了你的衣裙、吃食，你就要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亲人？” 苏八郎嘟着嘴，这样无情的姐姐，肯定不是他家的。 他都瞧不上。 他才九岁，都能分清里外人。 表姐才貌双全，心地又好，出手大方，更帮着家里打理店铺。这才几个月，他们三房的家业就翻了几倍，还有了湘省出名的云衣坊、云容坊，母亲都说这两坊将来要留给他们兄弟。 早前家里的日子紧巴，祖父是个清官，万不会沾不能沾的银钱。 可现下日子好过多了，每个月都有大笔进项，就连他们每月的月例都涨了，苏五郎最长，每月十两银子的，他与苏七郎都是七两银子的月例。 苏五郎抬了一下手，“来人，将小蓝、小红关到柴房。一日只给一碗水、两个馒头。喝上半月再说，下次再遇七姑娘做出吃里爬外的事，就将她们打上一顿，再发卖出去。” 苏七娘急唤了一声“五哥”，这不会是当真的吧？ 小蓝、小红一脸绝望。 七姑娘以前贪毛家的首饰，早前是偷拿都督大人的墨宝送给毛家人，想着墨宝能换首饰，她还暗自得意。 苏五郎道：“以为是妹妹就可以胡作非为，伸出手来！” 苏七娘颤巍巍地伸手，苏五郎从苏八郎手里接过柳枝，扬手击打手板。 一下，钻心地痛。 苏七娘惨叫一声。 远处，苏绍与崔氏静默地看着。 崔氏拽着帕子。 苏绍道：“我教不来女儿，你又是个心软的，这次为了一根钗子就能合着外人算计、出卖自家人，再不管教，定然会与当年的二姐一般行事张狂……” 苏绮当年便是合着外人给苏绾挖坑，害苦了苏绾一生。 如果不是苏绾被迫委屈下嫁甄远，苏绾怎会身处两难境地，不到二十五岁就殒落在花样年华，留下一个幼女凄苦生活。 崔氏心下愧疚：“夫君，是我没教好巧儿。” 苏绍道：“我们狠不下心，就让五郎担起长兄之责。” 苏五郎挥一下，停了下来，“你可知错？” “呜呜，五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七娘收回自己的双手，苏五郎肃色道：“伸出来，否则一会儿打得更重。” 苏八郎奔过来，拽着苏七娘的手，“伸出来，做错了事，就得受罚！” “五哥，我手疼，手疼……” 她刚被苏八郎拽住，又将手缩回。 从小到大，苏七娘就没挨过打，那一下都起红印儿了。 苏五郎见她把手背到身后，墙上挂着已故小谢氏的画像，苏七娘对着祖母画像跪着，苏五郎道：“将手伸出来！” “五哥……”苏七娘哭喊着。 苏五郎很生气，挥起柳枝，击打着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知错了，错在何处？说，你错在何处？” 他的脑海里，都是父祖每每提及二姑母被大伯、二伯、大姑母出卖算计时的绝望，二姑母正值年轻，却因至亲的算计郁郁而终。 前有那样的亲人，祖父、父亲一直担心他们兄妹也会如此，让他们远避京城的人和事，可现下苏七娘也是这般。 他们苏家已经对不住二姑母，又怎能再对不住甄苏。 他打，打得很重。 不仅是为了教导妹妹，更是为了让两个弟弟明白，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万不能为。 一下，又一下。 苏七娘哭得更大声。 “说，你错在何处？” 苏七郎哪里见过这样的苏五郎，这是被惹恼了，七妹妹从小到大别说挨打，便是挨骂都没有过。 崔氏捂住嘴，无声地落泪。 她心疼女儿，但更心疼儿子。 教导苏七娘原是她身为母亲的责任，可这个责任却落在了长子身上。 苏五郎连打了十几下，回想往事，苏家几代人心上的隐痛，他不得不下狠手，让妹妹吃痛，只有真正的痛了、悔了，才不会再犯错。 苏八郎瞧着不忍，刚才那一席，苏五郎打得可不轻。 苏五郎道：“你错在何处？” 苏八郎道：“七姐姐，你别光哭，再不回话，大哥会打得更凶的。” “我要见爹爹，我要见娘亲——” 崔氏在哭。 第122章 招认 苏绍道：“好了，不让你瞧，你偏瞧，看五郎教导七娘，你又跟着哭！” 苏七郎抬头看到了父亲、母亲。 父亲说教不了女儿。 母亲又下不了狠手，祖父才做主将这事交给他们兄弟。 原与苏八郎无干，可他非要来凑热闹。 苏七郎道：“七妹，你既知错，就回答大哥，你错在何处？” 苏七娘抽抽答答，早前只说知错，可不愿回答自己错在何处，这会子犯拧上来，倔犟地道：“我没错！我只是答应帮毛元娘约表姐去明珠阁！” 苏五郎原在怒火中，此刻听她一嚷，“你没错？小红、小蓝都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就算知道，我也说不知道。 不知者不为过。 她只要说不知道，就不算错。 对的，就是这样。 崔氏正在心疼儿女，此刻听苏七娘一说，当即飞快地奔了过来。 苏七娘见崔氏出现，当即哭喊：“娘，五哥打我！娘，快救命！娘，我没错，我真不知道毛元娘想算计表姐失节于毛大公子，我不知道毛大公子喜欢表姐，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说出来。 小红、小蓝只知毛元娘想玉成毛大公子与郡主的姻缘，可没说这失节之事。 果然知道不少！ 苏绍惊了。 崔氏怒了！ 崔氏从大柳树折下一根枝桠，奔到凉亭，挥起树枝就抽打，她很愤怒，“苏巧！如果你注定要走你大姑母的路，算计、出卖自家骨血至亲，我宁可打死你！你二姑母那么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啊，就被至亲姐妹害得早早病逝。” 崔氏说一句，打一下，连带了一席，她在悲痛、恼怒之中还要继续，苏绍唤了一声“夫人”，一把抱住崔氏，从她手里夺走柳枝。 苏五郎知晓自家事。 苏七郎、苏八郎被又哭、又打骂的崔氏惊呆了。 崔氏此次下的狠手，比苏五郎有过之。 教女儿是她的事，她怎么能让长子来担她的责任。 既然女儿如此胡来，她宁可打死她！ 苏七娘吃痛之时，看着哭骂的崔氏，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母亲样子，吓得忘了哭，她听到了什么，母亲说，二姑母青年早逝，是被大姑母算计、出卖造成。 她从小就觉得自家的伯父、大姑母与他们家之间有些奇怪，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 崔氏被丈夫抱住，再打不成，可嘴里依旧怒斥道：“苏巧，你怎能如此自私？ 你是没首饰吗。你的首饰有满满三大盒子，都快装不下了。哪样没有?名贵的、成套的，宝石的、翡翠的、南珠的、珍珠的…… 就为一根钗子，你就要出卖自家亲人。 你怎么能合着外人算计苏苏，苏家对不住她呀！ 要不是苏家人，二姐姐怎会早逝。 要不是苏家人，苏苏怎会年少丧母！ 整个苏家上下都欠了苏苏呀，你怎么能重蹈你大姑母的老路，合着外人算计、坑害自家人？” 苏绍抱住愤怒的妻子，看着女儿道：“看看你将你娘气成什么样儿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巧，你敢作敢为，做错了事，连认错的胆子都没有吗？你声声说不知情，可你是如何知道毛家想算计苏苏失节？” 正是苏七娘说的“算计失节”，这才触怒了崔氏，冲过来动手抽打。 苏五郎道：“来人，将七姑娘关入小佛堂思过，罚抄《女德》百遍。从即日起，每日只送两餐，早上馒头稀粥，晚上稀粥馒头！” 崔氏怒吼道：“一百遍《女德》便宜她了，让她抄三百遍。这种出卖至亲的人，就必须严惩！” 苏七娘看着亲娘，从崔氏的眼里，她居然看到了名为“恨意”的神情。 崔氏在恨她。 这怎么可能？ 崔氏之恨，不是恨苏七娘，而是让她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当年的苏绮。 苏家手足兄弟的疏离，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苏绮的缘故。 明明苏绮与苏绾、苏绍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可是她为了利益、权势，就能算计自己的胞妹，还拉了大房、二房的人入局，不是为了分摊利益，而是为了减少事发之后，自己能少受责罚。 苏绍之痛、苏绍之苦，苏绍之憾，有七成都是苏绮造成的。 崔氏能体会苏绍的痛楚，因此故，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苏绮。 看到自己的嫡亲女儿居然走上苏绮的老路，她如何不恨、不怒！ 听雨轩内，甄苏听春月禀报，说后院凉亭里，苏五郎抽打苏七娘，现下三太太也动手打手了。 甄苏正在用午膳，难怪听到一阵大呼小叫声。 她搁下碗筷，往后院凉亭方向去。 进了花园，便见凉亭里是小舅舅一家六口人，仆妇、下人远远地站着。 崔氏依在苏绍的怀里，“砚堂，七娘没随二姐，倒是随了大姐的凉薄、利欲熏心。我对不起你，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大姐至今未改好，苏巧也改不好？我们放弃罢，寻个清静的庵堂，让苏巧去做小姑子，往后，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甄苏心下一颤，崔氏在她的记忆里得体、温婉、贤惠，可现下却说出放弃苏七娘的话。 不是说苏五郎在教妹，崔氏在教女，怎的崔氏说出这等伤人的话。 春雨立在甄苏的身后，声音低沉地道：“是为了昨日苏七娘得了毛元娘给的红玉钗，苏七娘知道毛元娘、毛大公子想算计郡主失节，最后因为名声，被迫下嫁……” 甄苏一直以为甄家人刻薄，别人是一家人，她是一个多余的，可此刻听春雨一说，只得十一岁的苏七娘与甄家人相比，也过之而不及。 “苏七娘被苏五郎打狠了，慌乱之中说出来的。三太太、三老爷站在不远处，三太太听到了苏七娘的话勃然大怒，这才出手责打苏七娘！” 明知毛家的所有计划，还帮着外人一起算计。 甄苏本想出去，在听春雨说过之后，收住了步伐。 她忆起了一件事，此事关于前世，是她前世病重前，眼瞧着刚刚入秋，有一天，春燕给她送来一封信，是苏七娘写给她的。 第123章 不吉利的往事 苏七娘随她丈夫入京赴考，崔家的孙辈里头，当真没有读书的料，可苏七娘一心想做官太太，非逼着她的丈夫考举功名不可。成亲之后，她丈夫还真刻苦了一把，考到了举人功名。 那次是第二次入京参加会试，苏七娘到陆家庄来瞧她，在庄子上小住了三日，离开前格外热情，非要亲自沏一次茶给她喝。 陆衍曾说，她是被万家人毒杀的，下的是慢性毒药，直到多年后，陆衍和陆家人才知真相。 可陆家人口简单，就算后来因她下嫁，添了奴仆，从管家到厨娘、丫头、小厮，全都是本分人，从这次苏七娘的算计，她联想到了苏七娘来陆家住了三日，苏七娘离开后的第二日她就病了。 早前以为是风寒，请了郎中，抓了药，可一直喝着，郎中都换了三个，依旧不见好，直至半月后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三日便一命呜呼。 那次苏七娘的出现委实诡异得紧，她对外祖与小舅舅家的人格外信任，如果真有人下毒，是苏七娘下手的可能最大。 心生疑惑后，就会越来越大，此刻细细回想，那几日每至饮茶时，苏七娘确实有几次的神情很不自在。 是她么？ 万家人买通了苏七娘给前世的她下毒。 她不是因风寒而死，而是中了形似风寒症状的慢性毒药。 甄苏不想怀疑，可是本能地怀疑开了。 陆衍是重生的，他是否知晓前世自己中毒的真相，万家是背后的主谋，那给她下药之人是谁？ 苏七娘心下仿似被重重的捅了一刀，双手痛，后背痛，臀部痛，可现下的心更痛，“娘……我是你女儿！” 崔氏不受控抑，近乎有几分癫狂地吼道：“如果你像苏绮那样，你这样的女儿我要不起。你只会害了至亲，害了家人！” 崔氏痛苦地流泪，依在苏绍的怀里。 “别人的女儿是贴心小冬袄，但你不是，你只会吃里爬外，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人。 苏苏六岁，就能歪歪扭扭地给我绣帕子，外出上街归来，给我带最爱吃的板栗糕、茯苓糕。 你大哥六岁时，就能记得我与你爹的生辰，替我们预备生辰礼物。 你二哥五岁时，就知我怕吃苦药，替我尝药，哄我吃药，还让丫头为我备蜜饯。 你弟弟三岁，才三岁时就晓得给我擦眼泪，哄我高兴；四岁时就会拿出自己的积蓄，让我去买好吃的。 苏巧，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已经十一岁了，可曾做过一件让家人欣慰之事。 春日踏青，你二哥、弟弟羡慕别人家的公子有自家姐妹做的荷包、香囊，念了三年，你可曾做过一个？ 苏七娘，说到底，你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与你大姑母一般无二。 既然你注定要祸害至亲，我为什么要待你好？ 你知道这些年，我对你有多失望吗？ 你明明做错了事，连毛家兄妹的所有谋划都知道，却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人？ 我生你何用？不是生你来祸害我的丈夫、儿子、家人？” 苏七娘愣在原地，原来在母亲的心里，她如此不堪，母亲说过她不如哥哥、弟弟们贴心，在他们家，儿子比女儿贴心。 她一直以为母亲不在乎，可原来，母亲一直在乎的。 她未曾替家人做过任何事…… 如果在街市带回未吃完的糖炒板栗、糕点不算，还真没做过任何事。 母亲说宁愿未曾生过她。 苏七娘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地流泪。 崔氏对着周围大吼：“崔妈，还愣着作甚，把七姑娘关入小佛堂，什么时候抄完三百遍《女德》，什么时候出来。” 两名仆妇走近，苏七娘道：“爹爹、娘、五哥、七哥，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崔氏没再看苏七娘一眼。 崔氏望向苏七娘时，眼里居然有无法掩饰的恨意。 她们是嫡亲的母女，崔氏竟在怨恨苏七娘。 就在今日之前，崔氏的眼里是绝没有的。 甄苏未劝阻，调头往听雨轩去，对春风吩咐道：“以我的判断，七姑娘不会陡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知毛家兄妹的谋划，还帮外人。这些事，她定然做过不止这一次。” 俗话说：少时偷针，大时偷金。 胆子便是一次次的犯过中练出来的。 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人，同样是如此。 而且毛元娘为何不寻旁人，直接找苏七娘，可见也不是第一次，这是拿定了苏七娘一定能帮忙。 苏绍扶着崔氏回了寝院。 苏五郎兄弟三人回了前院书房读书。 这件事在当日被下人们私下议论了一会儿，说得最多的乃是苏七娘胆子太大，一个十一岁的官宦贵女，居然吃里爬外，这事要传出去，往后谁人敢娶。 而此刻，崔氏躺在榻上，过了良久才恢复了平静。 苏绍道：“你怎么能将大姐、二姐的事当着孩子们说出来？” “大姐算计二姐失节于甄远，否则今日的皇后便是二姐。全家上下，谁不知道二姐与皇上两情相悦，可大姐居然为了外人许诺的好处就拉着大哥、二哥算计二姐……” 嫁给最无心的人，一对有情人到底错过。 二姐明明都已经嫁人了，可心里想的还是当今皇上，偏又与皇上再度纠缠。对丈夫，她不贞；对意中人，她已错过。此等两难之地，才生生令二姐郁郁而终，在苏苏五岁时便撒手人寰。 崔氏的大怒，是因为她想到苏绮所为，罪不罚众，为了减轻真相曝露后的责罚，居然将大哥、二哥都拉下水。若是苏七娘也如苏绮那般，自己一人学坏，还拉了兄弟一起作恶，只要一想，她就后背发凉。 不知为何，今日她突然想到了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夫君，还记得在京城时，七郎与七娘抓周。七郎抓了一本《孔子》，七娘抓的是一本短剑，明明是一柄竹制短剑，她却伤了七郎，我要抱她，她还拿竹剑伤了我的脖子。” 崔氏深觉此事不吉利，那时她娘家父亲在京城大理寺任七品编修的文职，母亲也有同样的看法，为她在脖子的伤口时抹药时，便说孪生兄妹抓周见了血不大吉利。 第124章 收卖背叛 第二日，母亲带着崔氏与一双儿女出面烧香。 她们去的不是护国寺，而是寻了母亲听旁人推荐的庵堂，请了庵里的女尼看相算命。 “镜花庵的师太看了我们报的八字后，她说若是儿郎，他日必是人中龙凤，能光耀门楣；若为姑娘，女生外相……” 崔氏说到这儿，不再继续，师太乃是出家人，说七郎的是真，但说七娘的必未全说。女生外相，这不就是吃里扒外，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人。 甄苏在崔家长大，崔氏又答应了婆母，视苏苏为自己女儿看待。 可今日，当她从苏七娘嘴里听到“算计失贞”这话，她根本控制不住，就似看到了当年苏绮如何算计、迫害苏绾，哪里还有姐妹手足之情。 “那好好的竹剑，明明修得圆润，可在她手里，先是伤了七郎的小手，后又凿伤了我的脖子，可见她生来就是伤七郎，伤害我，也是伤害家人的……” 苏绍道：“夫人，她是我们的女儿。” 崔氏痛楚地摇头，“可她骨子里就是狠辣、凉薄、无情之人。婆母在世时，我曾听她说过，当年她生下大姑姐，大姑姐刚落地，刚被稳婆抱在手里，就对着婆母撒了一泡尿。 曾有算命先生说，大姑姐与父母、手足相冲，可不是真的么？ 她害了二姐一生，她的丈夫惹下祸事，却诬给父亲。若非皇上信任父亲，我们全家都要获罪。父亲如何离京来了岳阳，还不是受大姑姐夫妻俩的连累……” 婆母临终前，最舍不下他们一家与苏苏，可她都未提大姑姐一句。 婆母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至死都不愿原谅大姑姐。 苏绍道：“巧儿才十一岁，她……不会是大姐那样的人。”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十一岁了，想要扭过来很难。本性如此，命数如此……”崔氏痛苦地轻叹，为了丈夫、为了儿子，为了她深爱的家，她绝不会允许苏七娘这祸害伤害她的家人。 她不想再坚持了，以前一直想用慈母之爱改变命数，但命是天定的，改不了。 大姑姐一把年纪无法改好，苏七娘也一样。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苏绍唤了大丫头进来，“你们服侍太太，我去前院。” 他得盯着儿子们读书，早前府里请了先生，一年前辞退了，只因他们父子认为请来的先生还不如他们父子的才华好。 苏绍有举人功名，为了不入仕，才未参加会试。 一旦参加会试获得功名，就必须入仕为官，皇帝赐官而不授，便是欺君。 春雨请示管家，带着仆妇进了柴房审小蓝、小红。 * 甄苏用罢午膳，沐浴、洗头、更衣，脑海里有太多的疑惑，前世毒害她的主谋是万家人，而参与的帮凶又没有苏七娘。 她只知道苏七娘婚事艰难，在嫁给崔家公子前，订过两回亲，都被对方退婚，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得嫁入舅家为妇。 崔家只是小吏之家，难与苏家门第相比，这事细想之下，确实有些怪异。 外祖是湘省大都督，一品封疆大吏，按理他的嫡孙女很难被人退亲，可苏七娘却被退了两回亲事。 既然不能放下，她决定到小佛堂寻苏七娘说说话。 春风道：“主子，属下以为，现在你见七姑娘还不是时候。” 甄苏微愣。 春风低声道：“主子听说过七郎、七姑娘抓周时的事么？” 甄苏道：“七弟抓到一本《孔子》，七妹抓的是一把竹剑。” “乍看之下是一文一武，可是给孩子抓周的竹剑，多很圆润不会伤人，但那一日，七姑娘手中的竹剑凿伤了七公子的手，还流了血、见了红。三太太视为不祥，当时要将他们分开，在她抱七姑娘时，七姑娘用手中的竹剑伤了三太太的脖子，三太太脖子上那枚指甲大小的疤痕便是这般来的。” 抓周那日，也是孩子们满周岁之时。 甄苏知道苏七郎与苏七娘是龙凤胎，苏七郎比苏七娘大不到半个时辰，一个是辰时一刻生，一个是辰时四刻生。 “三太太与崔家老太太视为不祥，第二日曾去京城镜花庵烧行问吉凶，当时镜花庵的师太给七姑娘批了‘女生外相’，其他的便不肯多说。” 女生外相…… 向着外人，这不就是吃里扒外，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人的意思。 甄苏知晓春风的本事，这丫头离开了一会儿，不会又是查探了一番。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不仅有春风，还有一个夏阳，而这事是夏阳探出来告诉春风的。 春风道：“七姑娘刚被太太、老爷关入小佛堂思过，你现在探望不合时宜。过几日再说，且五公子已经派了丫头送药膏过去。” “药膏送了，今儿她的午膳还未用？” “太太、老爷气得都未用午膳，一个犯过之人哪里还能用饭？” 听人劝得一半。 甄苏打消了去佛堂探望苏七娘的计划，可心里有了疑惑，越发想要弄个明白。前世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陆家人疼她，下人忠厚，都不像是下毒之人，唯一可疑的便是苏七娘。 她强迫自己静心，练字不能静，练习凤环使用术倒令她安静下来，昨晚的三分之一成功率提高到了二分之一的成功率，进展很快，有了成效，心情大好，她练习得越发顺手。 然，卡在五成成功率上就没了进展，她只得先行搁下。 酉正时分，她出了内室。 春雨递过一叠纸，这是小蓝、小红的供词，上头详细地写了最近三年来，苏七娘与毛家姑娘的每一桩交易，毛家知苏敬斋父子精通书画，苏七娘便将父祖的书法、墨宝拿出去交给行家姑娘，最初是换吃食，后来交换首饰等物。 第一年只是书法、墨宝的交易，第二年便有了出卖消息、利益，再有毛家姑娘们的追捧、巴结，本是一个纯白的小姑娘，就变成了现下这般，而崔氏、苏绍夫妇却浑然不知。 因为毛家不仅收买了苏七娘，还一并让他们的丫头收买了小蓝、小红，许以好处，两个丫头也会将她们知晓的一些事告诉给毛家的仆妇、丫头。 第125章 模仿的荐官信 甄苏看得触目惊心，“交给外祖、小舅舅的墨宝，他们要的并非是题跖、加盖印鉴的书法丹青，而是素日练习的手稿……” “所以这事才显得奇怪，毛家人收集这么多老大人与三老爷的墨宝作甚？” “模仿？作歹？”甄苏有了各种猜测。 抬手间，春风一个眼神，春江、春月识趣地退下，自打春风、春雨来了后，郡主更信任的便是二人，她们虽同样是丫头，但却比她们少了些什么。 春风道：“主子，我已令人盯紧毛家，查探他们收集老大人父子墨宝的用途，若是触及国法，陆大将军要清剿湘省匪患的事便能提前。” 毛家再怎么洗白，也掩盖不了他们出身匪贼的事实。 岳阳府第一世家却是匪贼世家。 甄苏道：“这口供，我外祖已经知道了？” “管家与春雨共同参与审讯小蓝、小红，供词一式两份，管家那里还有一份。” 管家忠心苏敬斋，肯定已经将另一份呈了过去。 甄苏看口供时，苏敬斋看到供词已气得面容微白，“好！真好！老夫真是小瞧毛家，这是从一开始就给我苏家挖了大坑。” 管家道：“大人准备如何做？” “府里还算妥当，今儿七丫头未去明珠阁，如何与那边说的？” 管家答：“说是昨晚半夜受凉，染了风寒，暂时去不了。” 苏敬斋很是满意。 先不能动，既然要闹，他就会闹大。 苏七娘就是个憨傻的，这么大的事，居然让丫头们一起瞒骗家里，毛家收集他们父子手稿到底要做什么？通常收藏墨宝、书法丹青，都是收集有印鉴、题跖的，这样才有收藏价值。只收集手稿，任谁都会想到对方居心不良。 * 入夜。 一名仆妇进了女客院，恭谨地禀道：“长乐郡主，都督大人请郡主移驾前院商议大事。” 长乐正与周益卿、寿宁二人用罢晚膳。 寿宁可不想再动了，近来委实太累，还被长乐抓了壮丁，考评明珠社贵女。 长乐郡主道：“只请了我一人？” “这是官府中事。” 是公事，请她出面，想来是想与她商量，或是要她拿个主意，只是这公事又是何事？莫不是与此次明珠社的考评有关。 整个毛家到现今为止，只有毛六娘通过了考核，毛家姑娘虽多，却无第二人。 侍剑捧了斗篷，长乐郡主着好斗篷，仆妇撑着灯笼，光影移动，到了前院议事厅。 苏敬斋携着苏绍、苏五郎见了礼。 苏敬斋递过小蓝、小红的供词。 “郡主对我苏家而言不是外人，都道家丑不可外扬。三年前，下臣的孙女不过九岁，可毛家就算计于她，借着孙女与丫头年幼，从她们口里打探都督府的事。” 长乐郡主一张又一张地瞧过供词，越看越是心惊，收集苏敬斋父子的墨宝，不是几张，三年下来的数量高达五六百份，如果这次不是因甄苏发现端倪，禀了苏敬斋，不会牵扯出这等大事。 长乐郡主落座，继续看着上头的供词。 毛家果真是狼子野心，打探官府消息，收集一品大员的手稿笔迹，这可不是单纯的收集墨宝了，定有阴谋. “苏都督想如何行事？” “臣已令儿媳将毛家姑娘送的首饰整理出来，他们暗里行事，臣便坦然磊落地用毛家首饰索回手稿，至于昨日毛元娘赠送的红玉钗便一并退回去。” 长乐郡主留在府里的护卫已经禀了今儿白日苏家发生的事。 苏七娘被关入小佛堂思过，听说往后只给早、晚两顿饭，连午餐都给免了，崔氏、苏五郎今儿下了狠手打罚苏七娘。 长乐郡主道：“毛家收集苏都督的手稿有何用？” 苏绍父子早前也觉得疑惑，但今儿，苏五郎想到了一件事，“一年多前，曾有吏部文书到祖父手中，是吏部左侍郎询问鄂州知州空缺一事，问祖父对举荐的毛德福了晓几何。当时祖父觉得奇怪，回信说，此人不仅不信，也未曾接触。” 长乐郡主惊道：“都督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的笔迹，举荐官员入仕？” 冒充当朝一品大员引人入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如果真是毛家人所为，可以诛杀全族。 前院议事大厅里，长乐郡主正与苏敬斋父子商议。 苏敬斋没有师爷，苏绍便是他的师爷，虽说苏绍不愿入仕为官，但不妨碍他做父亲的智谋、参谋，苏五郎渐长后，也会经常参与父祖议事，这是父祖为了磨练他。 * 此刻的听雨轩里，甄苏写好了一张函帖，监察司的公函有专门的格式，简洁明了，就事论事，也使用一些套语、术语汇。 “春风，这帖子写好，再加盖凤使官印，真能让湘省、鄂省两省通政司彻查毛家？” 不是她质疑，实在是据春风、春雨所讲，凤使令牌的地位极高，皇帝之下，百官之上，这完全就是躲在暗处的一朝宰辅，尚方宝剑、钦差大臣…… 她也很质疑，为什么凤使令牌就赏赐给她了。 她一个弱质女子，又无武功，难不成知道她多了一千多年的文化记忆，又或是有人知道她是个能人。 “主子得相信属下，只要你盖了凤使官印，两省通政司就必须配合。快则三日，慢则半月，就会有回音。” 她担心没用。 她抄录了两份，在两份帖子上加盖官印。 春风、春雨眼神激动。 主子果然掌握了凤牌的使用之法，凤牌变成了凤使官印，看来传言属真，主子便是凤牌的主人，也就是现下还在让长乐郡主、九公主竞相立功，想要得到的凤主。 甄苏盖好官印，春风收好帖子，抱拳一揖：“主子，属下这便将帖子发出去，主子静候佳音。” 春雨痴痴地看着那方方正正，黄金铸成的凤使官印，眼神灼灼，“主子，有人欠了属下二百两银子，拖了三年都不还，你能不能给属下加个官印，让她把银子还给属下。” 官印还能替人追债！ “二百两不多，要不我贴补给你。” 她是第一次在古代当官，不能公器私用。 第126章 自己掉坑里 这次出手，是为了彻查毛家罪证。 “主子给的是赏赐，那人是欠我的银子，你说他脸皮多厚，二百两能欠三年不还……”实在是瞧不起，可她又不敢追着讨要。 “你打不过？”甄苏问。 哪里能打，对方位高权重，还是个厚脸皮。 甄苏道：“你攒二百两银子不易，我补给你，公器不能私用，旁的好说，这事我不能帮你。”她将官印用四四方方的绸缎包好，装成进入内室的样子，从首饰盒匣里取了二百两银票。 春雨道：“主子赏我的？” “你不是说有人欠你银子不还，你就当成已经还你了。” “主子又未欠我银子。” “谁欠的不重要，你借出二百两，如今有人还回来，你的积蓄未变。” “如果属下存在钱庄，三年的利钱也得近三十两银子了。” 她还是亏了啊。 甄苏默了一下，“你是要我把利钱也算上？” “不敢，不敢，谢谢主子。”春雨接过银票，“可这明明是主子赏的，那人借我的，可是我存好几年的积蓄。” 主子把她的亏空填上了，可她的积蓄为什么要便宜那人。 甄苏直抽嘴角，敢情这丫头就是个小财迷，不对，就是固执人，明明都说自己给补上，这事就了了，可春雨还记挂自己借出去的银子。 “主子……”春雨的尾声拖得极长，还了一股撒娇的韵味，娇滴滴地道：“主子，你帮我管着银票吧？” 甄苏以为她要花钱，才念叨某人借钱不还的事，“为什么要我帮你管着？你不是要存到钱庄，还能有利息吗？” 春雨一难痛楚纠结地道：“主子，欠我钱的那个人太厉害，他要知道我攒了钱，又会来借。” “你不借就行了。” “我要不借，他就软硬兼施，手段百出，我打不过他，更斗不过他。到时候这钱肯定保不住。主子，你帮我存着吧。” 这是什么女护卫，成了她的主子，还得帮她管钱。 “我没钱，睡觉不踏实，我这辈子最怕饿肚子，有钱就不怕。可是，又有那么个人，只借不还，我又斗不过他……” 借钱的人，还能软硬兼施，死皮赖脸，这都什么人？春雨说的那个，不会是赖皮，还是强盗。 甄苏问：“借你钱的……到底是谁啊？” “主子，你就别问了。”春雨很是为难，“属下命苦啊！” 甄苏一脸错愕，“听说有玩命讨债的，没听过有玩命借钱的呀。” 躲在暗处的夏阳，忍俊不住，确定四处只得这对主仆，冷笑道：“狼七还不是被她惯的，自己掉坑里，怨怪得了谁？” 这是一个戏谑的男音，很是好听，带着三分磁性，更有一分男子的低沉，光听声音就能让耳朵怀孕。 甄苏一惊，沉声喝问：“谁？” 空中，黑衣人影掠过，屋子里多了个高瘦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银质蛟龙纹面具。 甄苏打量对方，但对方的眼里多了三分宠溺与温和。 春雨打了个寒颤，这个魔头怎么来了？ 居然笑得这般温和，肯定没好事。 她的老大出去了，要是动起手来，她打不过啊。 蛟龙男子倨傲地看着春雨，“你蠢不蠢，狼七为何盯着你欺负，还不是被你给惯的。” “我……我又打不过，又说不过……” “你不想对付他罢了。”蛟龙面具男子肯定地下了结语。 春雨蹙着眉头。 甄苏问：“阁下是谁？” “属下监察司左护法——夏阳！主子的贴身护卫！” 春雨结巴着，又来一个，春风过来已经意外了，就连那边的夏阳也过来了，“这……” 夏阳扭头反问：“这什么？右护法春风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他在暗处藏了那么久，他算是瞧明白了，春风为了抢功，居然打着让他做影卫的打算，他堂堂龙卫营大统领，龙卫营第一高手，凭什么当影卫？ 身份、地位全都是争取来的，春风那臭女人，想要算计他，让他变成影卫，门都没有。 他若成了影卫，数年之后，还不得被凤卫营的人压一头，可以奉凤主为主，凤主是君，他们为臣，他们甘愿臣服。但凭甚要为凤卫的人低头？ 今儿春风居然指使他去送信，可躲在暗处的凤卫抢着出风头，生怕不知道她们有主君追随一般，想抢风头就抢好了，他自好借着暗处的凤卫不在，走到明处来。 春雨急切地道：“主子，他是……” 她想说的是：他不是护卫，他是龙卫营大统领。 现在的龙卫营大统领很闲吗，居然会离京做贴身护卫。 夏阳打断她的话，“没错，我是主子的贴身护卫，皇上不放心你们的武功，湘省匪贼当道，让属下来保护主子。” 春雨道：“我们凤卫营自然会保护好主子！” “真能保护好？我这样进来，也没见人阻止，若在下是刺客，就已经得手。你们凤卫营纪律松散，果然名不虚传……” “你……你不要胡说！” “事实就摆在眼前！” 甄苏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高瘦男子，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往后说话都得抬头。 夏阳傲气地道：“让主子帮你管钱，你哪来的体面呢？哼——你要连狼七都对付不了，我便从龙卫营重新选一个女护卫过来。” 春雨被他一激，她自来嘴笨，说不过他们，而这个比狼七更厉害，“你多管闲事！” “主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会是闲事？”夏阳反问。 春雨气得跺了一下脚，扭头出了房间。 手里拿着一张银票，好不为难，就怕要被狼七知道她又有钱，又要缠着她死皮赖脸地借钱。 她得把钱藏好，要实在不行，寻个可靠的人帮她收着。 狼七总不能去缠旁人借钱。 甄苏道：“坐罢，你身量太高，我要与你说话，就得仰视。” 要赐他座，还寻了这么个理由。 他在暗处已经观察这个新主子很久了，长乐郡主、九公主，就连以前像隐形人的十一公主，已嫁人妇的六公主、七公主现下动了，老周王的孙女长宁郡主近来也是上窜下跳，走了老周王的路子想要展现才干，证明自己就是玄藏大师口里的“凤主”。 第127章 扮女人 皇上、元妃下了封口令，对于凤主乃是“十二公主”的消息进行了封锁。只说钦天监袁长风推算天机，此次能兴大齐、盛天下万民的凤主是“皇家贵女”。 一句皇家贵女出，远在各地的蕃王之女，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按捺不住了。 他是龙卫营大统领，人是离京了，可皇宫、京城的消息还是会源源不断地传来。 苏敬斋的外孙女却是德治皇帝流落民间的“遗珠”，更是袁长风、玄藏嘴里的“凤主、十二公主”。 他躲在暗处，看着春风让她拿出“凤使官印”，春风为了哄骗于她，那明明是一方“凤主印”，也被换了个名头，说成是“凤使官印”，也亏得她一番苦心。 监察司十二使的事，除了龙卫营、凤卫营的高层与皇帝、储君，旁人也只能听个大概，对内情一问三不知。 龙主，不是皇帝便是储君，谁掌龙牌，谁为君。 凤主则不同，凤主的出现更需天意，乃是天命所归。 第一任凤主本该是太祖皇帝时的镇国公主，但十二使令牌是开元十六年才制造完成，而主导制造令牌的人是高祖皇帝。开元十三年发动了武门剧变，彼时高祖皇帝已是储君，成为储君后，他便建了监察司，制造十二使令牌。 十二使里尤以龙使、凤使为尊，龙凤二使不会在同一时期出现，更留下了“龙腾凤祥，龙凤不聚”的遗训。而在监察司里便有了“凤出龙潜，龙现凤藏”的话。 甄苏道：“我是女子，身边不留男护卫。” “主子怎能因我是男子便重女轻男？”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所言的不快。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是听听，就能让耳朵怀晕的感觉，若是经常听听，也能养耳变好心情。 甄苏真不想留他，男子在身边多有不便，道：“想要留下，在人前就扮成女子。” 她赶他走？ 春风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春雨，双手负后，“夏老二，你回去吧。” 赶他走，他偏不走。 夏阳想到甄苏出身书香门第，又是被苏敬斋夫妇养大，骨子里的男女大防很重，身边不留男子，除非扮成女装，想赶他走，他偏不走。 夏阳起身，顿首行礼，抱拳揖手退出房门。 春风道：“我就出门一趟，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眼神里颇有责备。 春雨蛮力有，武功又好，可就是这脑子有些不够用。 春雨不敢接话。 这些日子下来，甄苏已经瞧出，春风、春雨二人，是以春风为主，春雨为辅，而且许多时候，春雨有些畏惧春风。 甄苏问：“公函送出去了？” “湘省通政使说，三日之内会整理证据送到主子手里。” “这是说，毛家触及律法的证据确凿了？” “勾结湘省水匪、山贼，为了抢夺百年当铺，将一个百余口的小世家一夜灭门；强占民女，杀人放火，下毒杀人，罪行累累！” 通政司早就盯上毛家了，也一早就在收集证据，只是还未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既然是证据确凿，不必再过我这里，直接联系相应官员出手，抄家治罪，我担心久则生变。官场如战场，机会也是瞬息而变。” 春风抱拳道：“主子要速战速决！” “既然罪证确凿，每拖延一天，又会有无辜百姓受到迫害，早决早清宁。” 春风道：“调配驻军、都督府官兵，需主子手令。” 她的声音刚落，屋顶下落下两个娇俏的蒙面黑影。 甄苏心下一沉：这里成蒙面人聚会了？ 她握紧贵妃椅的扶手，她也要习武，至少得拥有自保之力。 她故作冷静。 领首的清瘦女人道：“愚蠢！凤使已出，怎能暴露？既然凤使大人已有主意，一切遵照凤使大人的意思办理。在下狐使，拜见凤使大人！” 她掏出一面金牌，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狐狸，每一根狐毛毕现，双眸有神，灵巧的身影，拥有五条漂亮的狐尾。 七尾凤使令牌、五尾狐使令牌，这其间莫名还有什么排序、尊卑、主次之分？ 甄苏起身回了一礼，“不知狐使大人大驾所为何事？” “皇上登基之后，心忧天下，世家之患、匪贼之祸，世家与地方匪贼多有勾结，更有官商勾结者，早有通政司收集各地犯罪证据。在下前来，就是问问凤使大人，确定要出手了？” 甄苏想到毛家算计苏家，哪里容得。 为公，当抄毛家；为私，更需早早解决这个大麻烦。 “出手吧！” “好，既然凤使大人决定了，在下便以狐使官印调集人马！” 甄苏揖手，“有劳狐使大人！” 狐使竟是一个女人，而与她同来的，也是一个女子。 监察司十二使，不止她一个是女子。 狐使顿首抱拳，“已核凤使令，在下告辞！” “狐使大人走好！” 二人跃上屋顶，眨眼之间已消失无影。 她要习武！ 念头更深了。 “春风，十二使里，有多少大人是女子？” “使不见使，彼此偶有见面，俱已蒙面。” “就像龙凤二使不会同时现世？” 春风没有解释。 进入监察司，是暗卫营最好的去处，但凡进入这里，立下大功就能真正步入官场，但能成为十二使，却需要莫大的机缘，便凡十二使不是入军，就是进入各省通政司成为二品通政使，由暗转明后，便是嫁人生子，还能破例继续为官，真正是苦尽甘来。 但，若是发现是故意暴露身份，就会接受惩罚，不仅做不了二品大官，还会强行被毁去容貌、声音，转为暗卫营教头。 在监察司里，唯一的例外便是龙使、凤使不在这规矩之内，因这二使不是未来的皇帝，便是当时的储君，又或是身负天命的凤主，他们是最尊贵的存在，是人上人，天生尊崇。 “主子！”一个很是中性的声音，低沉而冷硬，颇有三分春风说话的腔调与风格。 甄苏寻声而望，一个美貌女子从外头进来，长身一立，对着自己行了一礼，她定定地看着漂亮的容长脸蛋，若不是她的身量高挑，她又见过夏阳，很难相信，面前的人是男子易容。 甄苏招了一下手，“过来！” 春雨一脸仿似见鬼的表情，“老大，他……他扮成女人了，他扮女人……”从惊讶到幸灾乐祸。 第128章 百业昌业 夏阳走近甄苏，为了留下，居然女扮男装，在古代，对男子来说，扮成女子可是莫大的羞辱，还真是能屈能伸。 甄苏低声道：“我以为，你会选择离开，你居然答应了……” 她是为了逼他离开才那样说的。 她伸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很有肉感。 春雨低声道：“老大，我听说他们有人皮面具，这张美人脸不知道是剥了哪个美人的皮制成的。” 甄苏能感觉到脸上的细腻肤质，摸了他的脸，又摸自己的，“这个真是……” 主子，你不怕吗？ 这是剥了美人皮做的面具。 春雨原想吓到甄苏，可甄苏只对面具感兴趣。 夏阳这张脸的五官很美，还有三分娇媚，将春风、春雨的容貌都压下去了。 夏阳“嗯”了一声，声音很低。 甄苏说：“你原来的声音很美，我挺喜欢，你的声音并没有怎么改变，只是学了春风的语调，就令人难辨雌雄？” “主子，属下能留下了？”夏阳问。 甄苏道：“好，你留下！” 春风、春雨异口同声：“主子——” 甄苏道：“早前我说不留男子，何曾没有逼他走的意思，可他为了留下，扮作女子，也告诉我，他留下的决心。说出的话不能返悔。” 她喜欢听他说话。 拥有那样好听声音的夏阳，是不是同样拥有不寻常的容貌。 虽然好奇，她觉得自己并不是颜控，容貌与好听的声音，她更偏向声音。 春雨带着哭音道：“主子，你……要赶属下走？” “不，是要调春风去百贤庄。” 春风不想去，“主子，我是护卫，最优势的武功。” 夏阳道：“你的武功好，能在百招之内打赢我吗？” 春风咬牙，好生卑鄙，她出门办差，他就跳到主子面前，现下还被主子留下来，这是赤果果的挑战，更是想抢了她的贴身护卫、主子心腹的头衔。 春风纵身一闪，跳到中央，夏阳倏地转身，衣袖一挥，门嘎然而合，移形换影之速，闪到春风跟前，手臂一伸，二人过起招来。 甄苏坐在贵妃椅未动。 春风的招式看似缓慢，却以缓制快，以柔制刚，仿若舞蹈，令人赏心悦目。 夏阳卷起强大的掌风来去自如，矫若惊龙，动若脱兔，直制春风双臂两腿。 春风不停地变换招式，由缓改为灵敏，仿若狐狸、滑如泥鳅，然，夏阳总能不紧不慢巧到好处的将春风的拳腿招式给接住。 突被牵制，春风如寒冰般冷冽的眸子却闪过一丝凝重，转念间，身形已起，黑色的衣袂在空中飘飞，看似行云流水，实藏雷霆万钧，动脱进退间，已与夏阳过了二十余招。 屋内的空间太小，受到了限制。 进攻退守间，夏阳手掌一挥，花厅的厅门陡然而启，闪出禅房，春风跃身而至。 满园的落叶被凌厉的掌风卷起，随着两人的身形上下飞动，片片落叶，如春日里迎风飞舞的枯叶蝶，煞是壮观、好看。 夏阳一个凌空转身，衣袂漫卷，化作幻影重重，直锁春风咽喉，手指落处，已了无声息。 不到五十招，春风落败。 这还是夏阳早前在屋内，受到诸多限制，若一早就在外头，不出三十招就能打败春风。 “你输了！从现在开始，主子身边第一护卫是我！你就遵从主子安排去百贤庄效力！” 百贤庄是甄苏自掏腰包买下的一处庄子，约有六百多亩大小，她准备在那里搞些农具、农耕、种植等研究，同时也收纳一些巧匠名匠。 春风无语。 输了就得认。 可她不服，凤主本是凤卫营的主君，他们以前尊重龙卫营的人，可现在龙卫营跳出来抢他们的主君算怎么回事？ “夏阳，你违背规矩？” “什么规矩？” “凤使大人是凤卫营效力的上峰……” “皇上的话就是规矩，你能听命主子，我也能效力于主子，你要觉得不妥，与皇上说去。” 皇上居然应允了夏阳来到主子身边。 “为什么？皇上怎会同意你来岳阳府。” “因为你们的武功和智慧颇让皇上不放心。几年前，你们凤卫营有人因为动情，坏了朝廷多少事……” 又是那人！ 就因为那人之过，他们凤卫营就要比人低一头。 夏阳道：“遵令行事。” 甄苏道：“春风，百贤庄意义非凡，上次你们只知我绘制、改造织布机，却不知道，对天下万民而言，衣食住行乃是四件要事。若改造成功，寻常一人只能使用一台织布机，若是成功了，一个人就能同时看守六台织布机，每日按照四个时辰一般，只需三个人就能看住六台机子。 六台织布机，十二时辰不停歇地运作织布，你知道会是多大的经济效率，减少了织娘的劳力，却增加了收入，织出了更多的布。 这只是织布机一件事，他日还会改善土地，改进农具，提升粮食产量，解决百姓的温饱难题……” 春风今儿出去，见到了狐使大人。 狐使又是她的师父，她们说了很多话。 春风还是不悦，虽未流露在脸上，但眼睛已经释放了所有的情绪。 甄苏沉声道：“百贤庄是百业昌兴的重要之地，数年、十余年后，它也许会名扬天下。调你过去任百贤庄大管事，除了保护百贤庄里头的能工巧匠与人才以外，还得保证不能让人破坏了里头的研究、制造工作。” 春雨呢喃如梦，“百业……昌兴……” 她们一直在主子身边，对于京里的流言，主子肯定不知道，主子还真是天命所归，这可不就应了钦天监袁长风的卦象“凤主出，天下兴，百业昌……” 春风抱拳道：“主子器重，属下不敢有疑，属下定会全力主持百贤庄的大小研制项目。” 研制项目，这是个新词汇，她们跟了甄苏后学来的。 甄苏微微颔首，“百贤庄对天下、黎民的意义重大。织布机，是解决黎民穿衣问题的一次重大进程，也是事关天下万民四大民生根本的要事。 现下着重是穿衣问题，之后会跟进农业、粮食方面的项目。 你明早去了之后，除了关注织布机，还得在望远镜、司南项目上用心。 西域有西凉、楼兰、大月氏等国，而在南方大海的尽头也有琉球、扶桑，更远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国家。 望远镜、司南的研制成功，可以将我们的商队、军队送往遥远的大西洋那边，带回能造福于民的粮食种子，带回那里的宝石、黄金、白银……” 第129章 敲打 春风、春雨二人，现下才知道，原来郡主研制这些东西都是有用意的。 春雨道：“府中谢六爷带着商船去了琉球国？” 甄苏微微颔首，“不仅有他，还有苏府的三位管事，带了大齐的丝绸、茶叶与瓷器。” “这艘商船无法远航，要穿越广阔的大西洋，需要更坚固的大船。” 夏阳道：“要造主子所说的大船，需请墨家巨子出山。” 春风轻哼一声，“墨家巨子早已仙逝。” 春雨道：“我们不在主子身边，你可别恃宠而骄，乱给主子敬言！” 甄苏却在沉吟着：“墨家巨子、剑术宗师、铸剑师……” 春雨愤愤地道：“叫你乱说话，主子近来已很耗心神，你还提什么墨家巨子……” “罢了，夜深了，都歇下吧。” 前世活了二十三年，还真是白活，竟不知大齐天下还有墨家巨子，这应该是东周战国时期才会有的百家争鸣。 她需要好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春风的房间被夏阳占了。 这晚，春风挤在春雨的房内。 春雨恨得咬牙切齿。 春风道：“去百贤庄也不错。” “主子是我们的，她被夏老二抢了……” “我打不过他……”春风有几分气馁，“要不你再找他打一场，要是赢了……” “老大都打不过，我更打不过了。” 实力至上，打不过人，再找人打，这就是欠揍。 春风知道夏阳藏拙，若是他真放开手脚，自己不知道会被揍得有多惨。 旁人未瞧过，她可是见过夏阳杀人时的血腥与残忍，这次交手，对方很给主子面子，出手温和，连他杀人时的三分都未用到。可她是用了全力的，现下一比，实力悬殊太大。 * 翌日一早，苏家人用罢晨食，苏敬斋唤了苏绍、苏五郎、苏七郎一起出门。 中间的见证人有长乐郡主、大都督府的三名官员。 官兵、侍从足有三百多人，浩浩荡荡，二十多个侍从手里各捧了一个托盘，盘子上铺着蓝布，布上整齐地摆放着首饰珠环等物。 苏家人出得大都督府，立时就吸引百姓们的关注。 “这是做什么？” “大都督去哪儿？” 早前苏家安排好的仆妇、口齿伶俐的小厮扮成百姓，就开始说起来：“我娘家嫂子二妹小叔子的姨婆，在大都督府做工，我告诉你们哦，听说这毛家特不地道！ 哄骗苏家七姑娘坑害苏家人，挑唆苏七姑娘偷大都督与苏三老爷的墨宝手稿，还偷拿家里的珍贵书籍送给毛家人。” 苏敬斋父子商量过了，最后这一桩事，想要算计甄苏就不提了，只说是毛家人哄骗小姑娘，挑唆苏七娘偷盗长辈珍藏的书籍、手稿。 “马家庄村长家的二闺女婆家的妹子婆家的小堂妹在大都督府做丫头，听她说啊，这毛家特心黑心狠，毛家自己是恶人，居然教着苏七娘在自己家里偷拿长辈的东西。前两日，苏七娘又去偷珍贵书籍，被大都督给发现了……” 千日偷拿，这是被抓了正着。 “我听说啊，苏七姑娘主仆被抓，已经交代了，说是毛大姑娘指使的。听说苏家有祖上传下来的什么好书，拿了一根红玉钗哄着小姑娘偷了书籍交换……” 民不与官斗，就算毛家这几年有兴起之势，可也太狠了。 大都督接任之后，对岳阳百姓不错，尤其是岳阳府有些名头的人家，差不多都有姑娘入选明珠社，这明珠社的副社长长乐郡主可是因为苏家才来的。 他们家的姑娘都有嫁入皇族的希望，现在都说苏家好话。 立有一个出来采买的仆妇骂道：“毛家人太不厚道了，哄着小姑娘做贼。” “呸，毛家原就是贼，将人家书香门第的姑娘挑唆成了家贼！” 崔氏此刻站在后门小巷里，看着大街上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崔妈道：“太太，这……对七姑娘来说……” “她信毛家人都不信苏家，她眼里有苏家，有自己的父母长辈，你可知道，她算计苏苏的事要成了，父亲、夫君必会被她气得病倒……” 她不会忘记，每当夫君提及二姐英年早逝时的悲痛；她更不会忘记，待她若女的婆母，在最后几年里的酸楚…… 如果同样的事，再来一次，她敬重的翁爹、爱重的夫君会受多大的打击。 崔妈有些不忍，“七姑娘虽然做错了……” “同样的错事，她做了三年，还与两个贱丫头一起瞒着家里，要不是这次的事曝出来，她以前是偷盗父祖手稿，这其间还偷盗了祖传书籍。 前年的时候，夫君以为是七郎拿的，为这事，七郎还被他痛打一顿。 她自己做了家贼，却让自家的哥哥背骂名。七郎将来是要入仕为官的，她可有拿七郎当哥哥？” 崔妈能感觉到崔氏自昨日痛打七姑娘后，整个人都变了，她现在的样子，比当年老太太提及大姑太太就痛苦的样子更过，老太太是痛苦、是懊悔，可现下自家太太眼里有着明显的恨意。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多是恨铁不成钢。 可崔氏眼里的恨，依然是拿七姑娘当成了灾星、祸头，以前舍不得打骂，可现在提到她就会发火，并不遮掩七姑娘是家贼的事实。 而且这次，崔氏居然让仆妇四下宣扬，硬生生将七姑娘说成了吃里爬外的家贼，七姑娘这名声是真毁了，外人如何看苏家？ “太太，七姑娘还是孩子……” “奶娘忘了，当年她周岁时，镜花庵师太的批命：女生外相，吃里爬外，祸害至亲。”她悠悠吐了一口气，“我对她已经失望了，三年多的时间，但凡她真的信任、敬重我们，就该告诉我们毛家人的挑唆，可她却瞒了家里三年……” 如果必须有一个孩子被毁，她选择了实话实说，既然是苏七娘做的，她就得担下所有的恶果。 她不能累了夫君，不能害了三个儿子的前程，那么就推苏七娘出去。 崔妈知道，其实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其他的法子。 可太太却选择了实话实说，这是将毛家与七姑娘的名声一起毁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130章 坑害苏家 明明大都督的说辞、法子更温和，至少会让世人以为，七姑娘年幼，听了旁人挑唆，没有人会去怪一个孩子做错事。 可太太的此举，却是七姑娘与毛家姑娘们都错了。 苏敬斋带人近了毛府大门前，一抬手，立有管事拿着整理出来的单子朗声诵道：某年某月某日，毛家二姑娘挑唆苏七娘，用一对珠花钗子，哄苏七娘从家里偷拿出四张苏敬斋手稿相换；又某年某月某日，毛家大姑娘用一对镯子，挑唆苏七娘偷盗父亲苏三老爷珍藏的字帖相换…… 毛家女学中读书的姑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在这名单之下，用的是何种钗子、首饰，是何物换走何东西都给诵了出来。 而不远处，更有看热闹围观的世家、官家仆妇下人，还有许多百姓。 毛家长房大老爷听了下人禀报，火速出来，抱拳道：“苏大人大驾，有失远迎！” 苏敬斋道：“早前，苏某敬重毛家也是岳阳世家，可未想到，你们家的姑娘挑唆我孙女，偷盗父祖手稿、书籍、字画，现下小孩子私下交易的钗环首饰我们都带来了，还请毛大老爷将拿走的手稿、书籍、字画归还我家！” 文人们觉得，这苏家真是倒了八辈大霉，居然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孙女。 珍稀书籍、字画得多少钱，就这样俗物，哪有书画值钱啊。 难怪苏家声势浩大，现在是曝出来了。 毛大老爷身后跟着长房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此刻几人道：“苏大人，小孩子的玩闹，你这么闹出来，有些过分了！” “是我过分？你家的毛元娘今年十七了吧，毛五娘也有十二，她们哪一个不比我家苏七娘年长，仗着年纪大，懂的多，就这般坑害我苏家？” 毛二老爷大笑两声，“笑话！珍稀书籍、字画便罢，我们要你们父子手稿作甚？就算我毛家会收藏名家字画，收藏二三即可。” 三老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大人这是仗着自己是湘省大都督给我毛家扣上罪名？” 苏绍正待反驳。 苏五郎朗声道：“毛家姑娘们挑唆、哄骗苏七娘偷盗自家墨宝、父祖手稿。现将这三年半以来，交换所有首饰钗环送还毛家，请求毛家送还苏大人父子手稿与珍藏书籍、字画！” 毛五老爷道：“小孩子之间的交易早已成，你家孩子没教好，就怪我毛家挑唆，将我毛家姑娘拉下水，这未免太过分了！” 毛元娘迟迟未嫁，是因为早前订亲的未婚夫，生母病逝需要守孝三年，孝期未满又遇长乐郡主来岳阳府考核才艺，选拔明珠社贵女。 二老爷道：“乡亲们啦，我们是岳阳府人，那上头说了几百次这样的事，你们信吗？就算他苏敬斋墨宝值钱，我们长期收授他们的手稿有何用？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若是收藏，有几张就足够了，可收藏手稿高达几百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旁边有人表示质疑？ 苏绍哪里与这样的人打个交道，此刻道：“怎么，现在不认了？” “你们罗列欲加之罪，我们为何要认？ 这些小女孩的首饰，原是小女孩间的友谊、交好，互相馈赠。” “前朝王大家的字帖、李大家的诗词，这可是你家苏七娘主动送给我家元娘、三娘的及笄礼物，就因为她未禀而赠，你们就要冠上是我家姑娘挑唆她偷盗家中长辈珍贵书籍的罪名？”毛五老爷万万不会认下这罪名。 毛三老爷道：“你们苏家也是世家大族，为了毁掉我毛家姑娘的名声，居然给自家姑娘栽上一个偷盗之名，看来也……” 话未说完，就听到有人在街巷尽头高呼：“不好啦！威武大将军携湘省卫军来了！官兵来啦！” 怎么回事？ 靴潮滚滚，马蹄声声，还有人喝呼、高叫，整个毛家族地周围卷起了一阵烟尘，马鸣声、哭泣声传来。 毛家四位老爷面容煞白。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街巷两侧的尽头，西边有一队官兵走近，东边正有骑马的将军迎而而来，陆衍骑在一匹枣红马背上，身侧是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女子，穿的依然是四品监察使袍服，一路相随有十二个戴着无脸面具的监察卫。 湖纹服、绣春刀、无脸面具，这是监察卫特有标志。 水清无鱼，监察司、监察卫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朝堂清明，百姓能得到公正。 银狐面具的女官与陆衍很快近了跟前。 女官将一封官文递给同来的监察卫官员：“经查核，岳阳府毛家罪大恶极，犯有十八项大罪：第一，模仿一品大员苏敬斋笔迹，冒充朝廷重臣，违律举荐毛家子弟入仕为官，此乃祸及全族的一等大罪；第二，毛家长房二老爷，强占民女，最近二十年，已经害死民女在官府记录在案者十八人……” 周围的文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毛家收集苏敬斋父子手稿，原来是模仿他人笔迹，伪造举荐文书，让毛家子弟入仕。 我的个天，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早前他们还抵死不认，现在被查核。 陆衍朗声道：“守住毛氏一族，本将军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毛府之内，一阵鸡飞狗跳，而整个毛氏族里被陆衍带来的三千官兵团团围住。 十八项罪名，有强占民女的，有为了抢夺别人的传家宝，杀害全家数人的；更有勾结官员，为祸一方等，林林总总，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仿冒当朝一品重臣笔迹，违律举荐毛家子弟入仕，这一条可是死罪，还是灭族大罪。 狐使大人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监察司狐使当差，毛家上下，反抗者、出逃者就地格杀不论！” 监察司十二使，全都是有先斩后奏之权，代表的是皇权。 仿冒重臣笔迹，给自家九位子弟任官，好大的颜面，而这里头居然有一个还做了知州、一人做了六品同知，更有三位县令、四位县丞，这可是湘省的惊天大案。 毛家胆大妄为，若是得到皇帝手稿，是不是就敢伪造圣旨。 此次要不是凤使大人下令彻查，也不会知道毛家收集苏敬斋的手稿，吏部彻查这些年苏敬斋举荐的入仕官员，居然从中就找出了九位是模仿笔迹。 第131章 假官 对方将苏敬斋的印鉴都给伪造了，要不是朝廷有专门的学士、文臣能分辩，就被他们瞒混过关。 长乐郡主看到威风凛凛的狐使大人，心下一乐，这说不定，便是她往后的同僚，笑微微地道：“长乐见过狐使大人！” 狐使抱拳回礼，“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问道：“违律入仕的人都抓住了？” “潭州两人，已于昨晚就地格杀；鄂州、襄州、荆州、房州、施州、复州、黄州的毛氏假官俱已伏诛。” 死了！ 他们伪造举荐信入仕的人一夜之间全被杀了。 长乐郡主道：“狐使大人出手，果然神速！” “事缓生变……”狐使话未落音，只见一个仆妇拉着一对年轻男女出来从大门出来，仆妇皮肤白皙，眼角有皱纹，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我是毛家长房二太太身边的仆妇，我们是下人……” 长乐郡主微敛眸光，旁的人不认得，可这毛五娘她却是见过的，对这扮作仆妇的女人也略有印象，这不是毛家长房二太太么，“毛二太太、毛五……” 她还未喊完，只听一声尖叫，监察卫已然出手，锈春刀掠过，毛五公子的人头掉在地上，鲜血飞喷，扮成丫头的毛五娘失控尖叫。 叫声刺痛耳膜。 狐使大人不悦地蹙了一下眉头。 毛二太太已然吓尿，忘了思绪，面容煞白，软瘫在地。 监察卫的人，无论男女个个心狠手辣，出手无情，果是如此，他们全是皇帝的走狗，最爱抓官员小辫子，最爱抄家灭族。 狐使大人沉声道：“富家太太、公子、姑娘扮成下人想逃，毛家十八项大罪，任哪一件都是死罪，模仿当朝一品重臣笔迹，违律举荐人入仕，罪同谋逆，还想活命？” 啊——啊—— 毛五娘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是血，鲜红的血，是她哥哥的血，扯着嗓子调头跑回大门内。 狐使大人一抬手，用手指比划了一番，同来的监察卫立时分成两人一组，大门前、偏门、后门、小门都有人。 “监察卫执行皇令，若有反抗者——杀！若有逃跑者——杀！” 各处大小门都有人想逃，甚至还有人翻围墙，然，在监察卫屡屡出手后，也不知是主子还下人，杀了十几人，整个毛家安静下来。 狐使大人身后还有四人守护着，“苏大都督，监察卫执行要务，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苏绍吓得不轻，尤其是苏七郎，监察卫杀人不眨眼，只一刀就把那个少年的人头给摘了，吓死了，吓死了…… 苏五郎在看到不对时，一把就抱住了弟弟，不让他看，待毛五娘吓得调头回去后，看到的已是身首异地。 苏绍道：“大……大人，毛家收集我父子手稿，用于伪造举荐入仕文书一事，我们当真不知情。” “本官已经听说了，毛家姑娘挑唆苏七娘做了家贼，盗取自家珍本书籍、字画，还盗了父祖手稿。这件事朝廷会彻查，不知者不为过，你们回去罢。苏大都督做好自己的事，不该管的不管，不该问的不问。” 狐使大人说得意味深长，苏敬斋却从这里听到了弦外之音。 苏敬斋行了个半礼，“本官告辞！” 他转身之时，总觉得狐使大人身后那个微胖的无脸监察卫有几分眼熟，他哪里见过？ 长乐郡主想到自己往后要做护国、镇国的凤主，就不能畏惧，问道：“狐使大人，需要本宫做些什么？” 狐使大人道：“有劳郡主派几个字写得好的，即日起需查抄毛家。” 这毛家前朝就有了，也算是百年大族，想来金银珠宝有不少，国库又能装满一二间库房了。 长乐郡主与同行的人吩咐了几句，“狐使大人若还需人手，请与我支会一声。” “好说，若有需要，定会开口。” 长乐郡主心下惊骇，撞到监察司出手抄家，还遇到了狐使，原来监察司的银狐狸是一个女人，听说每任狐使，狡猾非常，心眼极多，一旦招惹最是难缠，只能交好，不能开罪。 侍剑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狐使大人身后的微胖女卫。 长乐郡主带着一行人回转，侍剑跟近，低声道：“郡主，那个微胖监察卫……” “有话直说。” “她是嘉柔郡主身边的侍卫春雨！” 长乐郡主放慢了脚步，她只觉眼熟，原来是她。 “苏敬斋大闹毛府，监察卫查抄毛家，这绝不是巧合。” 朝廷一早就盯着毛家，只待罪证确凿便动手。 早前不信的毛家教唆苏七娘偷拿父祖手稿，现下有了毛家得手稿，模仿重臣笔迹之事，便可以解释得通了了。苏家唯一的孙女还被毛家姑娘给教唆学坏了。 要说苏敬斋毫不知情，长乐郡主不信，但她以为，苏家知晓一些事，只是知晓不多。 文武百官就没人敢与监察卫套近乎的，谁人不是避而远之，这可是皇帝的心腹、近卫，更是皇帝手里的刀、剑，出刀见血，从不走空。 崔氏听说毛家犯下十八项大罪，而排第一的居然是模仿苏敬斋笔迹，私造苏敬斋印鉴，违律举荐毛家子弟入仕。 心下打了个寒颤，这事要是不能曝出来，一旦这些入仕为非作歹，他们被治一等大罪，苏敬斋就会落下“举荐有过”的罪名，按照大齐律，这可是主犯一等，举荐之人便会连座二等罪名。 崔氏愣了片刻，“她果真是灾星！灾星！要不是被人查实，她连自家的祖父都要给害了……” 可是有九个人啊！ 要不是这灾星偷盗父祖手稿，毛家人怎么会模仿笔迹，以苏敬斋之名举荐人入仕。 崔妈道：“太太，七姑娘还小，往后好好教，总能改的？” “大姑太太改了吗？为了扶持自己的夫君、儿子当官，先害二姐，后坑害父亲丢了京官，做了湘省都督。猫儿要吃鱼，狗儿要吃屎，她能改好，我都不信！” 崔氏想到苏七娘干的事，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翁爹呢。 第132章 失败的教育 他们这一房，现下是青黄不接，夫君性子太过正直，不适合官场，她的长子、次子还未长成，还指望着翁爹健健康康再做上十几、二十年的官，这样也好扶持她的三个儿子。 “我怎就生了这么个祸害，这可是祸及全家的大过！”崔氏沉吟着，“奶娘，你打听一下，这事会不会连累父亲？” “太太，我与大管家问过了，他说这事与老大人无关，谁让我们家七姑娘不争气呢？” “模仿笔迹，伪造官文……毛家真是狗胆包天！” 自来叛国、谋逆都是灭门大罪。 崔妈看着最近两日崔氏对苏七娘的态度大变。 以前是宠着、捧着，生怕冷了、热了，可现在崔氏一提到苏七娘就骂“灾害、祸害”不止一次地说恨不得她没生过这样的女儿。 崔妈道：“太太，我有个主意，你看妥不妥？” “说来听听。” 崔妈犹豫了一回，七姑娘不知轻重，里外不分，也许这是个法子，“太太，让七姑娘瞧瞧被抄家的毛家现状，与其讲道理，不如让她看看，若是朝廷没查出毛家仿冒老大人笔迹举荐毛家人入仕的真相。他日这些毛家人为非作歹，累及苏家，难保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让她知道，苏家好，她才能好；苏家不好，她就没了依仗。 这样一来，她看到毛家的下场，往后定有忌惮。” 崔氏觉得这主意好，“是个好法子！现下毛家被围了？” “太太，带兵围住毛家的人是陆大将军，我们家与他说得上话，郡主可是陆家的大恩人，你去求情，就说是为了教育不懂事的孩子，想来陆大将军会给我们这个面子。” “你带上两个仆妇，将七姑娘绑了。” “为何要绑？” “不绑着她，她上窜下跳，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 知女莫若母，崔氏还真猜到自家女儿。 崔妈带了两个强壮的仆妇，拿了备好的布绳子，将苏七娘给双手给绑了，苏七娘连连尖叫。 崔妈道：“七姑娘，这可不是老奴胆大妄为，是太太的吩咐，一会儿来，带你出去看场热闹。你还不知道吧，毛家挑唆你偷盗老大人、三老爷的手稿，模仿老大人笔迹，举荐毛家子弟入仕做官，这事儿，曝出来了！ 仿造当朝重臣笔迹做官，罪同谋逆。 毛家要被灭门了！ 你可知道，要是不曝出来，这些入仕的毛家子弟一旦为非作歹，他们杀人，老大人也会坐连同罪，变成同谋。 老大人有罪，你……能跑得掉……” 苏七娘挣扎没用，又踹又打，依旧被两个强壮的仆妇用布绳捆得严严实实。 崔妈心疼自家太太，这可是当女儿一样服侍了几十年的，如今因苏七娘不争气，她也跟着操心。 崔妈给系了一个绳子，以便牵着苏七娘去毛府参观。 崔妈牵着苏七娘，带着两个仆妇出来，经过后院时，甄苏正在凉亭里练字，一侧是环抱双臂扮成女子的夏阳。 苏七娘看到甄苏，当即大喊：“姐姐，救我，姐姐……” 甄苏回眸，看到苏七娘被扯着的布条为绳捆绑着，这是怕伤了人，用布条绑上。 苏七娘不想出门，要是被认识的姑娘看到她这样子，她往后别做人了。 甄苏搁下笔，不等她开口，崔妈一五一十地道：“郡主，这是太太的意思，说七姑娘不晓亲疏、里外、轻重，今儿毛家被抄家，太太让老奴带着七姑娘去毛家瞧瞧。让她明白：苏家荣，她即贵；苏家耻，她便卑……” 这是为了教育苏七娘。 可是，带着姑娘去看毛家如何被抄家、受辱，这也太…… 苏七娘发现甄苏身边的侍女又换人了，“姐姐，她是谁？” “夏阳，我新换的护卫。”甄苏答。 苏七娘问道：“他武功很好？” 甄苏没正面回答。 苏七娘道：“姐姐，你把她给我好不好，这样婆子就不敢欺负我？” 夏阳笑了，苏七娘脑子里装的是水么，他可是二品武官的大统领，就凭她，也敢开口要，还真是初生牛犊，可是这不是四五岁，而是十一岁的半大姑娘，口无遮拦。 夏阳恶趣味地道：“崔妈这样去可不成，万一被监察卫当成是毛家姑娘，这一进去就得被砍头！” 崔妈吓了一跳，“不会吧，我……我想找陆大将军求情，就是为了教育家里不懂事的姑娘，让她知事。” 陆衍来岳阳府了？ 陆衍来了！ 那么她心头的疑惑，是不是能解开了？ 夏阳回到凉亭，提笔写了一张纸，上头是：“临场教导苏七娘！” 他将一张大纸夹在苏七娘胸口，“这样就不会弄错了，旁人一看，就知她是苏七娘，而不是毛家姑娘，是进去教导她的。” 苏七娘看着大字、大纸，“夏阳，他日我与姐姐讨了你，我……一定报仇！” “七姑娘，想什么好事呢？在下是皇上指派赏赐给郡主的人，你想在下服侍，也得你做了郡主才行。” 做了郡主也不成。 她又不是皇上的骨血、女儿，更不可能是十二公主。 崔妈觉得这样不错，不会被人误会，赶着手里的绳子，“七姑娘，我们该走了，外头备了轿子，到了地儿你再出来。” 苏七娘觉得她已经够丢人了。 母亲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招数“教导”她。 甄苏道：“崔妈，我也去。” “郡主，毛府现在是不祥地，太太为了教育七姑娘。你很优秀，就不要去那种地方。” 苏七娘委实太胡闹，被外人收买出卖自家人。 太太心里难受得跟什么样儿的，因为儿子多是丈夫、翁爹教养，她虽然有好些心思在打理后宅事务、主持中馈上，自认她对女儿教养也是花了心思的。可最后教导出来的女儿却是这般性子，如何不让她难过。 也证明她没有教导好女儿。 如果这样的性子，将来是找不到好人家的。 “崔妈，我若不去，陆大将军未必会答应你们进去，我若去了，他一定同意。” 陆、苏两家的情面，也是因为郡主才有的。 崔妈觉得教育苏七娘为上，主要是让苏七娘有所畏惧。 崔妈笑道：“那郡主与七姑娘一起乘轿。请——” 甄苏点了一下头，未曾收拾凉亭里的墨宝，直接携了夏阳同往。 第133章 抄查 毛府。 甄苏携着夏阳、苏七娘和三个仆妇与一边的官兵说明来意。 夏阳发现门口只有两名监察卫，其余八人俱是当地卫军调配来的。 大门前有一堵风水墙，绕过风水墙，可见一座大殿，殿上无匾，但正中挂有“礼仪廉耻”四个大字。 早有官兵与陆衍回禀：“大将军，嘉柔郡主求见！” “有请——” 狐使大人不在，正带着人四下抄查，不漏过每一个地方，要说抄家好手，非监察卫莫属，再没有他们干得熟络，藏得再深、再好，就算有秘室、地室、暗道全能被他们给发现。 甄苏迈入大殿时，陆衍见礼，“末将拜见嘉柔郡主！” “陆将军，舅母想让表妹来毛家走走，让她受些教育，明白做人道理。不能贪，贪必被抓；不能偷，偷定会被捉；不能不分善恶，善恶到头终有报。 还请陆将军行个方便，让我家仆妇带她在这里走走，让她明白做人的道理。” 陆衍见到甄苏时，眼里尽是欢喜，可看到苏七娘除了嫌弃，更有不屑，甚至还有痛恨，这繁复的情绪俱在他眼里掠过。 “苏家这是好竹出歹笋，百里地上竟出这么一个算计、出卖至亲的祸害？” 她与陆衍接触过，以他的性子，可不是说人长短的。 难道…… 前世的她，是被苏七娘吃里扒外，助着万家给她下毒？ 陆衍唤了一个亲兵过来，附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亲兵看了眼苏七娘，抱拳道：“小的明白！” 亲兵道：“走吧，我带你们四下转转，这会儿呢，毛家的下人、男丁、妇人都分别关押在三处院子里。” 苏七娘进来了，她与毛家姑娘同上毛家族学，这里不是只有嫡长房的姑娘，还有其他房的人，但是，她听说，整个毛家都获罪了，其他几房的人都被赶到了这里关押。 甄苏猜到了，但还是想问陆衍，要一个答案。 甄苏道：“夏阳，你在门口候着，我有事问陆将军。” 陆衍厚着脸道：“郡主可是要说情话。” 甄苏扫了一眼，他就是偶尔有些兵痞，再多的不会做，她走到大殿中央，停下脚步，一脸肃色地道：“前世，毒杀我的主谋是万家、万氏，帮凶是谁？我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陆家下人忠厚老实，主子与她相处和睦。 陆衍低声道：“万氏买通了苏七娘，苏七娘给你下的毒。” 猜到是一回事，被证实是另一回事。 甄苏心头的石头重重落地，希望不是，可还真是她。 陆衍道：“你不是猜到了……” 甄苏不语。 陆衍沉声道：“苏七娘为了让崔三公子高中进士，与万氏做了一笔交易，她下毒害你，万家助崔三公子高中。” “后来呢？” “后来，崔三公子中了二榜倒数第三名进士，谋到江南县丞一职；德治二十七年春天，黄州知州在任上为非作歹，举荐大臣苏敬斋被御史弹劾，苏敬斋被夺官职，回返京城。 二十八年秋天，苏敬斋携苏绍到陆家庄上坟祭祀，从侄儿嘴里得晓。在你临终前，苏七娘曾经探望过你，他们父子听闻后脸色巨变。 一个月后，苏敬斋卧病在床。 陆兴前往探望，关于你的死因，是临终苏敬斋告诉陆兴父子。 我侄儿那时虽然年幼，却已有智谋、心机，与苏慎、苏恪暗中调查，知晓了苏七娘与万氏的交易……” 苏慎是苏五郎的名讳，苏恪则是苏七郎的名讳。 原来前世她死后，外祖、舅舅、表弟们从未放弃寻找真相。 话题沉重，难怪陆衍看到苏七娘生出厌恶的情绪。 陆衍道：“苏七娘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不会有任何人。她的丈夫还不错，许是善恶有报，她一生怀了五个孩子，最长的怀到五月就会落胎。 你外祖晚节不保，也是受她所累。 不过好在，苏慎、苏恪后来都考中进士，做了官，唯有苏怀读书天赋略差……” “我外祖、小舅知晓真相……” “德治二十八年秋，你外祖病倒后，逝于当年腊月初六。” 病逝了，定是知晓了她的死因。 前世已去，今生她在乎的亲人都还在。 甄苏忍住眼里的泪，也忍住了悲伤。 陆衍道：“德治三十二年春，苏七娘回京为父贺寿，病逝于京城娘家……” 病逝？哪有这么巧的事。 甄苏问道：“不是病逝？” “确实病逝，你的小舅母找了庸医看病，将她给拖死。苏七娘回京贺寿，其实是在丈夫任上收受贿赂，让丈夫误断案子，上头追究下来，想让娘家为她开脱，还想将苏七郎卷进去……” 崔氏对苏七娘动了杀心。 崔氏虽有许多缺点，但是她维护、爱惜家人的心很真挚。苏七娘触及了崔氏的底线，在崔氏得晓苏七娘害了甄苏后，崔氏已经动了杀心，偏苏七娘以为没人知道她做的事。 黄州知州的事闹出来，后来必是查明，是毛家仿造了苏敬斋的举荐官文，而能造得以假乱真，是苏七娘将父祖手稿、笔迹给了毛家，追究到底，是苏七娘连累了父祖。 “甄家后来呢？” 陆衍答道：“皇上病重前，治罪甄远全家，甄远、虞氏及他们的儿女尽数被斩于菜市，曾有传言……” “什么？” “流言说，皇上是为无缘相认的女儿报仇！” 她是皇帝的骨血？她不是苏绾与甄远之女，还有小舅母未曾说完的话，苏绾下嫁甄远是中了他人的阴谋算计。 凤使令牌在她手里，这是权力的象征，难怪会给她，因为她是皇族中人，她是皇帝之女。 她一直觉得奇怪，这看似流言，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也许这个真相是外祖临终前告诉皇帝的。 而在那之前，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她很平静，眼里的光芒一亮，转为了然，她信了这个话。 陆衍痴痴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可笑，真的很可笑吧？如果你真是皇家公主，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再无可能……” “陆衍，既知不可能，另求良缘吧。” “你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第134章 我不甘主 近乎于央求。 “对于前世，我累了。我宁可做你有名无实的妻，也不愿嫁给真正的你。前世，你明明知道万氏毒害我，在你知晓真相后，你依旧选择惜取眼前人，放弃你的父母、你的手足、你的家人，选择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哪怕被万氏连累，获罪全家……” 说到底，他的骨子里是一个自私的人。 如果他真的在乎结发，在乎父母家人的感受，就会选择与万氏和离。 她，从未活在前世他的心里。 她为了万氏母子，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手足、家人。 陆母、陆家弟妹因知真相，一对前世被害的她心存愧疚，可面前的这人连愧疚之心都没有。 陆衍道：“我不甘心！” 甄苏淡淡地看着陆衍，“机会只有一次，前世，我因你而死。今生，你已弥补前世对我的亏欠。我放过你，你放过我。从此之后，各自安好。我想前世最后，皇上让我与你和离？” 不是德治帝，而是下一任新君，他颁下圣旨，为他与早逝的甄氏和离，让甄苏葬回了母亲的坟墓旁边。 陆衍刚才苦笑，是因为他临死前，又见了新君，因为那日在天牢，新君说了一句话：“陆衍，你该死！你知道朕有多想将你千刀万剐，即便你战功赫赫，你也比不了一个苏苏！” 陆衍听到这样的评判，不是来自大臣，而是新君之口，“甄氏，她……她真是先皇的骨血？” 新君咬牙切齿地道：“若她活着，就算你犯下谋逆大罪，也不能杀你。可她死了，因为你，她被你的继室毒杀，你万死难赎其罪。” 甄苏是先皇的女儿。 他曾以为，今生再来，只要他执意娶她，换取真心，他的仕途就会有一个护盾。 万家到底被灭门了。 只是今生，因为他的插手，他不敢赌，他怕自己再被万贵妃、四皇子盯上，索性先下手为强，断了四皇子最大的臂膀。 陆衍笑，笑得张扬而痞坏，“郡主还在念着苏墨？” 甄苏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知她对自己无情。 他回来了，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让她忘掉前世的不快，他是否就能真正拥有她。 皇上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苏绾，爱屋及乌，偏直至苏敬斋临终之前，他才知道甄苏是自己的龙种，是他与最心爱女人的骨血，而苏绾一生，只有他一个男人。 是愧，是悔，是恼更是悲，这才有了皇上发作甄远，监察司搜罗罪状，令甄家大房落了个全家被杀的下场。 陆衍继续道：“你真傻，哈哈……难道你不知道。金陵苏家老太太根本没病，她装病哄骗苏墨回家，就是为了让他赶在九月初八前完婚，算算他们的婚期，只有十日了。” 九月初八完婚，苏墨以为苏老太太病重想见他最的一面，必会尽快赶回，走水路，还得加快行程方才能赶到。 甄苏道：“陆衍，这里头有你出手谋划？” 陆衍笑，“我看上的女人，如何能任人抢夺。” 夏阳回过身来，他们两个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但他自幼习武，六识异于常人，大半的话都听到了。 他们在说什么前世，还提到了皇上，未听全，但隐隐约约有些轮廓。 “陆衍，放下吧，错过就是错过，我……不会欢喜你……” “你说不会，我偏要做。甄苏，你只能是我的妻！” 他听不进她的话，就如她也听不进他的话。 她莞尔一笑，“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自信便是狂妄。” 陆衍想留下她，明明他们谈得很好，可后来为何气氛就变了。 陆衍出手相拦，未触到人，却被一只手挡住，对方的力道很大，是一个美貌的女护卫，陆衍微敛眸光，眼神有些熟悉，这是谁？ 他以前见过，可他想不起来。 正思忖间，只听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直惊得空中的飞鸟逃窜。 陆衍冲了出去。 甄苏唤了声：“苏巧！” 她寻声而去。 关押毛家男丁的院门前，苏七娘还在狂呼乱叫。 院门内，毛大公子已中数刀，倒卧在血泊之中，一个微胖的女监察卫与一个瘦高的监察卫正挥着绣春刀砍杀。 “叛臣逆子，胆大包天，连我绣春刀都敢偷袭！该死——” 瘦高监察卫怒骂着，继续砍杀。 苏七娘胸口起伏，同来的仆妇，吓得面容煞白，崔妈已经吓昏倒地。 甄苏问道：“怎么回事？” 苏七娘道：“姐姐，毛大公子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女监察卫挑恤，斥问毛大公子看她作甚，非说鄙视她……” 甄苏侧眸，立马认出这微胖的女监察卫是春雨。 春雨挑恤，必是心里记恨毛大公子指使毛元娘买通苏七娘，想要害她名节的事，这是借故为她报仇。 苏七娘哀求道：“姐姐，毛家人好可怜。” “可怜？”甄苏未看地上的毛大公子，现下血流满地，获罪之人，在这里连只猫狗都不如，伪造举荐入仕的官文，今日不是毛家人获罪，他日外祖与苏家就会受牵连。 甄苏肃容道：“七妹可是他们的帮凶，没有你偷盗外祖手稿，毛家又如何伪造举荐入仕的官文。七妹要不留下，与毛家人同罪？” 苏七娘很难改好。 崔氏那样的良善之人，也会被逼得，最后找庸医给苏七娘瞧病，看着苏七娘病逝娘家，可见最后是对苏七娘失望到顶，为了护住其他的孩子，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伪造朝廷文书，罪同谋逆，可诛九族。 毛家男子们吓得发抖，毛大老爷看着自己的嫡长子惨死在两个监察卫的刀下，敢怒不敢言，只用力地握住另一个儿子的手。 毛二老爷道：“嘉柔郡主，伪造举荐入仕官文的主意是苏七娘给出的。苏七娘爱慕我家五郎，是她把苏都督手稿偷出来送给五郎。” 苏七娘脱口高呼：“你胡说！” 毛五郎是一个很清瘦，还有三分病容的少年，瞧着身量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此刻孱弱地走出来，“巧儿，主意就是你出的，你怎么不认了？” 这少年生得柔弱，若是女子，不知要得多少男儿疼惜，偏生成男儿，肤白如雪，一袭白衣，端的是湛湛若仙子，濯濯如春柳；眉鬓如裁，容貌瑰丽惊艳。 第135章 残忍的真相 甄苏打量着少年与苏七娘，苏七娘看到毛五郎时，眼里有狂热，有爱慕，有不忍，不过才十一岁，居然就动情了。 不能认！ 一认就是死。 苏七娘道：“毛五哥哥，我……不知道此事，我真的不知道……” “苏七妹妹真不知道？黄州知州一职，举荐官文上的字是仿写，可印鉴是真的，否则怎么会谋到从五品的官职？这一份文书，可是你加盖的印鉴。” 不远处，陆衍立在那儿，正一脸期待地看好戏。 苏七娘前世坑害至亲，没想重来一世，三年前她不过八岁余，又会坑害祖父了。 毛二老爷道：“毛家发出的九份举荐入仕文书，第一份就谋到了黄州知州一职，字是假的，印鉴是真的，这是苏七娘主动替我们加盖的印鉴。没有苏七娘出手，我们不会尝到甜头，更不会有后来的举荐入仕文书。” 甄苏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助外人，害至亲？” 苏七娘垂首，“不是我，不是我……” 毛二老爷道：“毛家有罪，苏七娘就没罪？为了追求我家五郎，十岁就会勾男人，我家五郎十三岁的童男之身可是给了她……” 苏七娘张口大呼：“你胡说，胡说……” 毛五郎笑得温和：“苏七妹妹腰上有一枚铜钱大小的蓝色胎记，左胸口还有一枚米粒大的朱砂痣。你不是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苏七妹妹，我就要死了，你与我一样罢……” 到底是毛家是恶魔，还是苏七娘本性就坏。 苏七娘看着这么多的人，她所有的秘密都被曝光在这里，往后她还如何嫁人。 “姐姐，他胡说的，我没有，我没有……” 甄苏很烦，前世，她被苏七娘下毒；今生才发现，莫非世上，真有八岁孩子就会作恶。 “姐姐，他诬陷我，你不要相信他，你不要……” 啪—— 一记狠重的耳光，甄苏摔了出去，力道很大，苏七娘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所有的央求、解释嘎然而止。 “原以为你是被挑唆、哄骗。苏巧，今日才知你犯下的大过，就算外祖也难保你！”她一扭头，对着一边吓得不轻的仆妇道：“你立马回府，将这件事禀报给老大人、三老爷、三太太，请他们定夺！” 苏七娘的眼里喷着浓烈的恨意、杀气。 甄苏问道：“你在恨我？” “凭什么？你只是苏家的外孙女，我才是嫡亲的孙女，从小到大，父亲、母亲都让我让着你，总说你多好，我娘总拿我与你比，我才学不如你，乖巧不如你，女红不如你，就连贴心也不如你！” 她嫉妒，她愤怒，她总想得到这些赞美。 为什么母亲心里，自己就是不如她。 甄苏道：“舅母赞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如我一般乖巧、贴心。” “可她让我活在你的阴影下！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与你学？” “你不必与我学，但你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原来从小，苏七娘就恨她，才有了前世给她下毒的事。 仆妇甲离开，苏七娘大叫着：“回来，你回来……” 仆妇走得更快。 夏阳道：“主子，回府吧？” 甄苏微微颔首，该让外祖知晓的事，她传到了，后面如何做，她不插手。 苏七娘继续喊：“姐姐，你别走！你不要走，姐姐，求你了，你不要走……” 甄苏未曾停留，未曾迟疑，果决移步。 身后，是苏七娘疯狂的声声“姐姐”。 一面恨她，一面又想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她不能原谅，前世毒害自己的人。虽然主谋是万氏，前因是因为陆衍，但她也恨苏七娘不争气。 她不能原谅陆衍，同样不能原谅苏七娘。 甄苏回到都督府时，她从偏门归，苏敬斋、崔氏、苏绍、苏五郎已从小门出来，正往这边过来。 崔氏到时，抓住苏七娘就是一阵拍打。 苏七娘传出刺耳的尖叫、哭泣声，“你现在打我，就只会打我、骂我，三年多前，我哭着求你，说我不去毛家族学，你为什么不应我？” 隔壁的院子里关押着毛家的女眷，有太太、姨娘、姑娘们。 毛四太太母女一身素衣。 毛家人作恶事发，可她们母女又有何罪，甚至毛六娘都不能与其他姑娘一样去上族学，只因为她是灾星，不配去读书。 崔氏怒道：“做错了事，还敢呛嘴，这就是你学的东西？” 苏七娘又哭又说，“为什么训我，三年前你做什么去了？ 我去毛家上族学的第二个月，天下大雨，我在族学等着小蓝去借伞，可小蓝久不归，小红去瞧看，就我一个人在族学……毛二老爷就是畜牲，他将我在族学里玷污。” 苏七娘大叫出口，偏生被捆绑着，只能哭喊，又不能动手。 崔氏怔在原地。 苏家人被这个讯息惊得又是气愤，又是无法接受。 苏七娘变坏，也是有原因，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她也不想做坏事。 “毛元娘、毛三娘、毛五娘他们就在绣房，她们明明听到我的求救声，却置之不理。这些年来，拿着这事要挟我，让我去偷父祖的手稿，去偷字帖、字画。我要做不到，她们就设局让毛二老爷再辱我” 崔氏捂住嘴失声痛哭，“你为何不早说？” “我才九岁呀，才九岁就遇到这种事，毛元娘告诉我，毛家的姑太太失节，最后被沉塘；毛三娘告诉我，岳阳府某个贵女落水，被男子所救，被迫下嫁给地痞丑八怪……”苏七娘哭得浑身发软，瘫在地上。 “我哭着求你，说不去毛家族学，明明我们家也不差请女先生的钱，可你为什么不应？你逼我去毛家族学，说这是岳阳府最好的族中女学，别人家为何不去，因为整个岳阳府的本地世家，全知道里头有多肮脏、虚伪……” 崔氏若是问一句，寻一下原因，也许她就会过得提心吊胆。 崔氏答不出话，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在九岁就遭遇这样的人间惨事。 女儿的变坏，有多少是被逼，可身为母亲如此大意。 第136章 非病是毒 “这几年，我活得好累好累，我游走毛家，讨好毛家姑娘，还得瞒着你们。我不想被你们放弃，我不想被沉塘，我怕死，我想好好地活。 毛五郎说我勾引他，没错，我是做了这事，我是为了报复，谁让他是毛家此辈之中最有读书天赋的，他与我好了一场之后，身子就垮了，我给他下毒了，让他离不开我……” 两年了，毛五郎病歪了两年，原来不是病，而是毒。 毛五郎捧着胸口，咳嗽两声，“毒……毒女！” “我是狠毒，可这一切都是被你们逼的。你们毛家面上风光，背里肮脏。毛二老爷连自己的侄女、弟妹都欺凌，猪狗不如！ 不过那毒还真是好！ 知道上一辈的四老爷是怎么死的吗，他中的毒与你一样啊。 毛五郎，你活不过二十岁，身中此毒，活不过六年。” 隔壁院子里的毛家老太太听到这儿，她最宠爱的儿子不是病死的，而是中毒死的。 如果她的儿子不死，必早已光宗耀祖。 苏七娘哈哈大笑，“报应，全都是报应。你们毛家作恶多端，灭了多少无辜百姓，害了多少良家民女，你们根本就想不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王是你们最大的仇人。 上一代、这一辈，再下一代，只要你们毛家出一个优秀子弟，他就会毁一个，让你们永无出头之日。毒王的毒解不了，要让你们最优秀的儿郎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你们想让毛元娘、毛三娘、毛六娘成功嫁到皇家，你们做梦去吧，你们毛家的嫡女，全是生不出孩子的废物，哈哈，你们全中了绝嗣散……” 崔氏忘记了哭。 苏七娘被伤害之后，早已经黑化，学会了以恶制恶，在家人不知道的时候，她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哈哈…… 她张狂地笑。 不远处，狐使大人缓缓而来，每一步都走得风情万种，过了跟前，用纤指一划，苏七娘身上捆绑的布条裂开了，“还想杀谁？你现在就动手。” 苏七娘看着递过绣春刀的面具女人。 狐使大人道：“只有够狠，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才有资格做我的徒弟！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人间容不下你，监察卫能容你。” 苏七娘眼睛亮了，她已经这样了，一生被毁了，既然是这样，那她就进监察卫，到了里头，再不会被人瞧不起。 “七妹！”苏五郎高呼一声。 苏七娘不管不顾，接过狐使大人的绣春刀，“从今日开始，苏巧死了，我是狐使大人的徒弟！” 凭什么要任人欺凌，往后，她要做欺负人的人。 她提着刀大踏步进入院子，见人就砍，就像一个疯子，“所有的毛家人都该死！你们是畜牲！你们不配做人！你们就是人间的恶魔！” 崔氏一声惨叫，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崔妈的，不该让苏七娘来，就算她知晓真相，隐瞒了那些事，再弄死知情的毛家人，一切都如从未发生过。 院子里，一阵惊呼惨叫，毛家男人们中刀，还有人试着尝试想夺过刀，却有监察卫的人在旁帮衬，或弹一枚石子，或打一片树叶，毛家男子想反抗 ，或是想出手的，都会被旁边的监察卫用石子、树叶阻止。 毛家人是一群老鼠，更是监察卫刀下任人宰割的肉。 尖叫声，无助的求救声，交杂成一片，更有人为了自保，拉过身边的族人挡刀。 这里是人间的地狱，苏七娘才是握有杀人兵器的人，她双手握手，眼神灼灼，就似在绝望中看到了光明，追着欺负过她的毛二老爷、毛三郎二人砍，毛三郎后背中刀，一声惨呼扑在地上，她走到跟前，扬起绣春刀拼命地砍。 “欺负我，我就剁了你！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笑我小小年纪勾男人，老娘才不是勾，老娘是为了给毛五郎下毒，哈哈……” 苏绍怀拥着崔氏，满是泪痕。 苏五郎将脸扭向一边。 狐使大人冷声道：“苏七娘回不了苏家，监察司是她唯一的退路。苏大人不会真的能狠下心肠送她去庵堂，还是会让她自行了结性命？” “就算她错了，我苏家也不会杀害至亲。” 他会下令将苏七娘送入庵堂，还会寻一个声誉最好，最为清静的庵堂，虽然清苦，却能保她平安度过余生。 院子内，苏七娘还在其他监察卫的护持下，斩了毛三郎后，又追着毛二老爷砍，毛二老爷拉过身边的人挡刀，很快就发现苏七娘只砍仇人，其他人远远避开，毛二老爷被苏七娘砍中大腿，血流如注，再难走快，另一条腿再中一刀…… 残酷！ 狠辣！ 心理强大，这是狐使给苏七娘的判断。 只得九岁的苏七娘在毛家女学遭遇了变故后，还能放下身段，讨好毛家姑娘，为自己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监察卫里，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尤其是女卫，条件更高，但合眼缘的女卫更难寻到。 毛二老爷倒下了，看着满身是血的苏七娘，“别杀我，别杀我……” “当年，我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了吗？今日我不会放过你，你的夫人、你的儿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毛三娘不是耻笑我卑劣不堪，我就让她尝尝被无数男人凌辱的滋味。她会被送往边关劳军，往后身边都不会缺男人！” 苏七娘扬起绣春刀，“这一刀，是替我自己报仇。” 一刀砍下，在毛二老爷的惨叫声中，耳朵没了。 “这一刀，是替被你欺凌的女子报仇！” 刀落之处，是两腿中间。 毛二老爷屈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栗。 “这一刀，是替被你玷辱的二房七姑娘报仇，她不是失脚掉下去，是被你事后所杀！同族侄女，你都不放过，不配做人！” 这次砍掉了一条右臂。 狐使大人很是满意，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春雨颤了一下身子，她是凤卫营长大的，要如苏七娘这般，她都做不到。 狐使大人朗声道：“苏七娘念及同窗之谊，探望毛元娘、毛三娘等人，被几人愤而杀害！请苏大人带走令孙女的遗体厚葬！” 苏五郎扶住一侧的树干，嘴里悲痛地唤了声“七……七妹……” 第137章 诈死 苏七娘浑身是血，从院子里出来，抱拳道：“师父，我能做你的徒弟了？” 她通过了狐使大人的考核。 狐使大人点了一下头，“要做一个优秀的监察卫，还有遥远的路要走，这期间的艰辛非你所想。” “我不怕辛苦！”苏七娘答。 这是她唯一的路，往后她再不要被人欺负，她要做一个强者，要做一个旁人不敢欺负的存在，再不要被要胁、欺凌，再不要做受气包。、 狐使大人吩咐道：“带她下去。” 一个女卫走近：“随我来。” 昏迷未醒的崔氏。 满脸泪痕的父亲。 哭得无法自抑的哥哥。 在崔氏昏迷后不久，同来的仆妇便已经去了毛府大门外，候在轿子旁边。 苏七娘跪在地上对着苏敬斋、苏绍重重三拜，“祖父、父亲、母亲，从今往后，你们就当苏巧死了！苏巧不孝，你们保重！” 又是三个响头，磕完之后，她站起身，跟着女卫离开。 女卫带着苏七娘进入一个小院，示意苏七娘换上备好的便服。苏七娘脱下沾了鲜血的衣服，而女卫则将她换衣的衣裙穿在自己的身上，明明对方比她高了一个脑袋，可此刻穿上之后，居然也能合身，而整个人更是诡异地变成了苏七娘的体形、身量，最后拿着一瓶古怪的药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苏七娘的模样。 苏七娘道：“缩骨术、易容术？” “我三岁就进了监察司，缩骨术练了十二年方才小成。” 修习缩骨术也是要讲究天赋的。 苏七娘看着面前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 女卫使了一个无脸面具给苏七娘戴上，“想穿湖纹服、佩带属于自己的绣春刀，你还需倍加努力。” 她道了声：“走吧。” 苏七娘换了穿扮，现下身上是一身束袖短裙的蓝黑常服，脸上戴了无脸面具。 女卫扮成“苏七娘”手里提着早前带血的刀，低声道：“小师妹想如何对付毛家姑娘？” 苏七娘兴奋地道：“让师兄与官兵欺凌毛家女眷，师姐你觉得可好？” 女卫轻哼一声，以牙还牙，她拿了一枚药丸：“变声药丸，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一个时辰之内，没人能听出你本来的声音。” 苏七娘吞下药丸，果然变得暗哑又陌生，完全不像自己早前的声音，“师姐，能做到吗？” “里头容貌最出色的不成，需要送入乐坊做官妓，越是新人价钱越高。” 苏七娘道：“早晚也会被男人欺负?” 女卫沉声道：“就是做这买卖的，官乐坊可是皇上赏赐给我们监察卫的店铺生意。监察卫上下这么多人，花销又大，没有一点额外的来源，我们都是得喝西北风。” 苏七娘眼里写满了兴奋，跃跃欲试，“长得丑的怎么处置？” “送到边关劳军！这些都是惯例了，谋逆大罪的族人，焉能好过。” “男丁呢？”苏七娘问完，“苏五郎、苏四郎都生得不错，不做小倌太可惜了？” “确是做小倌的材料。” 还真的可以！ 二人进了女眷的院子。 “苏七娘”、半大女卫的身后跟着六个猥琐的官兵。 “苏七娘”装出洋洋得意的模样，“毛元娘、毛三娘、毛五娘，哈哈……你们也有今天。”她一抬手，指着毛大太太道：“这可是毛家大房的当家太太，你位兵大哥还少能碰到这样的半老徐娘，现下赏给你们了！” 毛元娘大叫一声：“苏七娘，你这是报复！” “对啊，我就是报复，当年我被人欺凌之时，你、她、还有她都在绣房里，装作未闻未见，任我被欺负。哈哈，今日我就要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恐惧、无助、绝望之中被欺凌……” 毛家的太太满眸惊慌，二太太起身就要撞柱子。 “苏七娘”道：“想死，下一个便是你的女儿的毛三娘，然后我会将你最疼爱的儿子苏三郎变成太监，送到宫里。你们几房的太太也是一样，谁敢死，你们的儿女就会生不如死。如果不死受着，你们的女儿、儿子变成官奴、官婢，还有一线生机……” 蒙面女卫觉得这就是经验。 师姐带她来，就是来看戏的。 大太太、二太太被官兵拖入屋子里，外头又进来几个一看就是兵痞子的官兵，这次拖走了三太太、五太太。 “苏七娘”微眯着眼睛，耳畔是太太们刺耳的大哭、尖叫、求救声。 “太太、姨娘们想死，你们的女儿、最在乎的人就遭殃，姑娘们想死，你们的母亲、姨娘就会受到加倍的惩罚……” 毛五娘捂住耳朵，她不敢听，她的母亲正在承受世上最大的痛苦，而这一切都是“苏七娘”故意为之。 女卫环抱着双手，与旁边守着的监察卫学的，她觉得这动作很好看。 “苏七娘”扫视着女眷，“师兄弟们可有兴趣？我替你们挑几个不错的美貌妇人玩玩？” 立有一个无脸面具人道：“小师妹，不漂亮可不行！” “苏七娘”穿行在人群里，用手点了一下，挑的是嫡长房的三位奶奶，其间有两位嫁过来还不到半年。 “啊！不要！” “苏姑娘，当年欺负你的是二老太爷，我们没有啊，我们也是可怜人……” “可怜个屁，你们享了毛家的荣华富贵，而今毛家获罪，你们就得同罪。师兄，拖走——” 这次进来几个监察卫，身强力壮，将三位年轻、美貌的奶奶扛在肩上就走。 妇人的尖叫声、惨叫声，声声传来。 隔壁院子里，三老爷高呼着：“杀了姓苏的贱人！杀了她——” 毛元娘、毛三娘几个交换着眼神。 毛六娘拉着母亲藏在人群里，藏在其他几房人的女眷堆里，她希望“苏七娘”看不到她， “苏七娘”故作畏惧，而现下她在人群里：“毛元娘，我让人玷辱你娘，你恨吗？恨得紧吧？你怎么不敢救啊，推开门去救她啊，哈哈，高高在上的毛家大太太也有今日啊，你会多出几个爹。” 毛元娘磨着牙，她是故意的，世间最大的痛，便是当着女儿的面欺凌她的母亲。她怒吼一声，手握发钗，听到母亲痛呼惨叫的毛三娘、毛四娘都加入起来，围着“苏七娘”齐齐出手。 第138章 诈死2 她们还没怎么打，可“苏七娘”胸口就涌出了鲜血，到底是谁用钗子扎中的，三个人面面相窥。 蒙面半大女卫扯着嗓子：“不好了，毛家姑娘疯了，袭击了我们的人！” 立时有几名监察卫冲进来，其他的女眷吓得远远避开，退开毛元娘三人，带走“苏七娘”，“苏七娘”装成身负重伤，抽搐着身子。 “不好了！苏七娘被毛元娘等人围攻，身中要害负重伤了！” “快请郎中，快——” 之后又有人扮成郎中模样，装成很慌张的样子，在毛家女眷的人目睽睽之下，“苏七娘”还在淌血，最后又抽动之下，瞪大眼睛“咽气”了。 真正的苏七娘看着这位师姐的表演，这也演得太真了吧，不仅会缩骨术，还会易容术，就能装成被扎中负伤都能演出来。 “来人！快通知苏家，苏七娘念及同窗之谊，探望毛元娘、毛三娘等人，被毛家姑娘围攻身负重伤而逝，请苏家人前来收尸！” 毛家女眷们面面相窥。 其他几房的太太，有一个微胖的刻薄妇人似反应过来：“你们三个，是不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要不是你们长房的人作恶，欺负苏七娘在先，她为什么要报复！现在苏七娘死了，苏都督与苏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打——” “三个祸害，你们连累了我们所有人！” 有人附和，很快包围了毛元娘、毛三娘、毛四娘，有的掐人，有的扇耳光，还有的人又是拽又拧，一时间，场面混乱，被抄家的巨大恐惧，在对生死前途未卜时，让她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愤怒。 “苏七娘”诈死成功，又有官兵、监察司看着，有人寻了块布盖上，监察司有人将“死尸”带走，待得离开的苏绍、苏五郎父子调头回来时，女卫扮成的“苏七娘”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死尸“苏七娘”。 监察卫的人寻了一个年纪、体形与苏七娘颇是“相似”之人，五官是易容的，而体形是真的有几分相似。 父子俩令管家备了副棺材，将苏七娘敛入棺中。 真正的苏七娘戴着面具，看着父亲、兄长哭成了泪人，心一阵阵地揪痛，她有几次都忍不住想走出去，告诉父兄：“我还活着！” 可她被重新恢复了本来容貌，戴上了面具的师姐拉住了。 “小师妹，记住了，你现在是狐十三，往后这就是你的名字，是师父座下的第十三个弟子。我是狐六，你可以唤我六师姐。” 早前不觉，此刻苏七娘眼泪滚落。 真要与家人了断因缘，她不舍了。 父亲、兄长将那个易容的尸体当成了她，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带血衣裙，他们肯定已经信了。 狐六低声道：“毛元娘、毛三娘、毛四娘因刺死苏七娘，被毛家女眷围攻，她们三个被毁容了，你想报仇，现在就能去。” 狐十三似忘了难过，她的今日，全是毛家人所赐，“六师姐，真的吗？我……我有面具，可我的声音……” “不如……你改变一下声音，我有伤音丸，一枚下去就会损伤嗓子，只是往后，你的声音都要像你服下变声丸一样的声音。” “给我罢。” 她是狐十三，从今往后不再是苏七娘。 今天，苏七娘死了，死在了毛家人的手里。 狐六给了一枚黑沉沉的药丸，还有一股刺鼻的药味。 狐十三没有半分犹豫：“若服半枚会如何？” “会伤三分声音，一旦损伤，再难恢复。” “师姐帮我捏成两半。” 狐十三取了半枚服下，另半枚收入一只香囊里，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她蹲下身子，疼得几近昏厥，这一会儿过了后，“师姐！” 只有三分以往的声音，却比服了变声丸时更清脆，声音已经陌生了，带着两分沙哑，两分粗旷，六分女音，谁还能辩得出来。 狐六道：“二师兄、三师兄、七师兄都是最爱年轻女子的，你唤上他们，他们会很乐意的。” “多谢师姐指点。” 狐十三抱拳一揖，去寻她未见过的三位师兄，她将踏上完全不同的人生，从今往后，她是狐十三，以前的身份、名字皆已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 * 听雨轩。 甄苏听到后院传来的嚎啕大哭声，这是崔氏与崔妈的哭声，不过半日的时间，苏七娘就没了。 崔氏到底还是爱着自己的女儿，即便早前伤了心，可陡然知晓女儿已死，难掩悲痛。 甄苏问夏阳：“苏巧真的死了？” 夏阳低声答道：“主子，这是监察卫最惯用的手段，十二使看中的弟子，都会让他们与家人了断尘缘。” 并未真死！ 苏七娘还活着？ 夏阳确定旁人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主子，那尸体是寻了一个体形相似，用了易容术弄出来的‘苏七娘’。” “苏七娘进监察司了？” “狐使大人座下弟子。” 甄苏想到前世的苏七娘，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苏七娘在被欺凌后，走上了对毛家姑娘们阳奉阴违的道路，而且这一扮就是三年，更为自己讨了公道，毁了毛家此辈最有读书天赋的毛五郎，又给毛家嫡长房的姑娘们下了绝嗣散，断了她们诞育子嗣的可能。 这手段、心计，能甩崔氏好几条街。 甄苏问了夏阳，夏阳并未隐瞒。 还恨吗？ 在知晓苏七娘九岁时就被毛二老爷玷辱的真相，一个九岁的官家贵女遇到这种事，还被人要胁，不敢告诉家里人，可见心里有多害怕。 苏七娘的冷漠、凉薄都有了解释的理由，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转桓、应付，不仅要应对毛家姑娘、毛家人，还得应对家里人。她再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关心家人，将自己封印在自我的狭小空间里。 甄苏道：“夏阳，我记得毛六娘通过了明珠社的考核，现下全族获罪，将毛六娘与她的母亲贬为宫婢，长乐郡主回京时带回去罢。” 夏阳记得这对母女，母亲是为了给毛四老爷冲喜嫁进门，而毛六娘出生不久，其父就病逝了。毛老太太以为是被克死的，对她们母女很不待见。 现下才知道，是毛家有一个大仇人，此人是毒王，给毛四老爷下了毒，才使毛四老爷如患重病而逝。 第139章 白日梦 夏阳令人传讯。 当天黄昏时分，毛六娘与母亲马氏就进了都督府女客院。 侍剑板着脸。 长乐郡主道：“你们母女是嘉柔郡主说的情，从现在开始，你们是罪人家眷贬为宫婢，恭王府也有宫奴、宫婢，你们暂时便在本宫身边服侍，待到了恭王府，就去绣房当差。” 毛六娘今儿与母亲躲在人群里，她们母女在毛家风光时没享到福，毛家获罪，只求平安活下去，去恭王府做宫婢，好过在皇宫为奴婢。 “奴婢叩谢郡主！” 母女俩谢过长乐郡主的搭救之恩。 如果不是毛家人犯过，毛六娘就能得到一桩好姻缘，可现下全被毁了，能清清白白地活着，她们已经再无其他，何况相依为命的母女还在一处。 刚出火坑，更不敢问其他毛家人的事。 长乐郡主道：“罢了，带她们与其他人歇在一处，明日令上下拾掇包袱，再着人采买一些岳阳府的土仪，后日一早回转京城。” 这一夜，虽然变成了宫婢，可毛六娘与马氏却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再不用防备毛家人，也不用担心老太太刁难。 这一夜，毛府男丁院子里，长得清秀、俊美的大小公子有八人被带走，女眷院内的家眷全部被带上一艘大船。 当天夜里，毛府余下的男丁被尽数斩杀于那处院子，血流成河，毛府的男仆、管事被赶到毛家祭山林间挖大坑，看着几百口毛家男丁被杀，尽数沉默，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监察卫给杀了。 监察卫的凶残天下闻名，那一张张曾高高在上的毛家老爷、公子们如今全变成亡魂，被草草埋入大坑，从此再无人祭拜。 轻视人命者，终究亦命如草芥。 岳阳毛氏非无辜者。 男仆们看着一张张熟识的脸长眠于他们掘出的深坑，触目惊心，谁能想到，名动岳阳一带近百年的毛氏就这样覆灭。 * 京湘运河的大船上。 监察卫正在挑选奴婢，照着规矩也要分成三等：上等送往官乐坊做官妓，这一部分不能碰，是要替监察卫赚钱，专门侍候京城的权贵；中等可以碰，下等更可以随意摆弄，这两个等次都是送往边关劳军的营妓。 领首的无脸面具监察卫阴沉着声音：“被选中的随女卫进入二楼通铺，别给本官耍花样，监察卫可让人生，也能令人死，更能让你们生不如死。毛家所犯大罪，罪不可赦，你们就别想着以往的好事儿。” 几人交换了眼神，两个戴面具的女卫走入其间，一一相看，就像是挑看牛羊，以往，这些太太、姑娘们挑选下人也是如此，可现在，身份转变，等候被挑选的是她们。 一个又一个的毛家姑娘被选中，在女卫的指引下迈入通往二楼的楼梯，这次同样被选中的还有八个毛家儿郎，毛五郎便在其间。 剩下的女眷里头，再由监察卫进行挑选，这次是选了年纪偏大，相貌略差的女子出来，进入一楼的一间大房间。 剩下的属于中等，被安排到另一间船上的大房间里。 狐十三从一边小房间里出来，抱拳唤着领首的监察卫：“二师兄，长夜漫漫，你今儿挑两个美娇娘侍候罢？” “你一个小姑娘，少操心我的事。” 狐十三讨好地嘻嘻笑道：“二师兄，你今晚若不点毛元娘、毛三娘服侍，那我就送给七师兄了。” “他应了？” “七师兄今晚喝了酒，定能尽兴。” “好了，把人送去罢。” 毛元娘、毛三娘、毛四娘被愤怒的毛家女眷毁了容，原是上等的美人就跌成了中等，如今服侍监察卫，监察卫里除了那几个自称是修童子功的，其他的男人全都碰过了。 狐十三想到以往装得贵女、圣女一般的女子落到今日田地就觉得痛快。 外头似有人在说什么，狐十三到了甲板，却见岸边有几处山寨灯火通明。 狐七郎左拥毛元娘，右揽毛三娘，神色快活，待到甲板时，“哟”了一声，“陆大将军出手够快呀，这么快就端了毛家的五处山寨。” 毛元娘看着火光，连山寨都被灭了。 毛家是匪贼起家，这不是传言，事实便是如此，嫡支在岳阳府，享荣华富贵，另有两个旁支便是京湘运河，岳阳府段三百里处。 完了，早前她还盼着分支的人能出手搭救，现下连五处寨子都被灭了。 分支的人怕是死得差不多。 毛三娘道：“怎会败了，怎就败了？” 她的声音不高，可心里的意外、失望弥漫。 她们无法得救了。 也许真的要被贬为官妓、营妓。 狐二郎道：“五处寨子有山匪五千八百余人，照着朝廷的规矩，超过千人便视为叛军，毛家五寨的叛逆大罪现下坐实了。盘桓岳阳府长达百余年，一朝尽被摧毁。” 狐三郎怀里拥着一个美人，是毛家的年轻奶奶，正肆意的逗戏，“陆衍此次领兵马三万，与苏敬斋借得湘省卫军三万人马。六万兵马对付不了毛家五寨不足六千人，那就真的辜负了皇上的器重！” “苏家深恨毛家，苏家原要交好毛家才将嫡孙女送到毛家族学，不想却遇那样的惨事。而今苏七娘死在毛家人手里，苏敬斋焉有不报仇的。” 先招惹苏家的可是毛家人。 苏七娘一死，就算有再多的不堪，也不会有人去说一个“死人”，可毛家有那么多的仇家在世，这些活下来的女眷，往后的日子难捱了。 狐七郎问：“陆衍这次要清剿湘省境内的匪患？” 狐二郎轻哼一声，“仗着自己有三分军功，便肖想嘉柔郡主，早晚得跌大跟头。” “做做白日梦还是可以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狐十三立在一边，眼神灼灼，“嘉柔郡主与陆大将军……其实还挺相配。” “呸，小孩子懂什么？云泥之别，哪里相配。” 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年纪差得也不多，可不就相配嘛。 毛家姑娘们发现做了匪贼的两个分支出事了，一时间被打击得不敢言语。 以前看着落魄的官家女还不屑，如今她们依然。 以前她们欺人，现在是人欺她们，命似飘萍，前路难卜。 第140章 任务圆满 狐十三回到房间时，立在窗前，看着运河岸边的火光，毛家的分支也被灭了，再无毛家。 “六师姐，这次的行动完成得很圆满？” “监察司狐旗上下出动，任务圆满，也是主子指挥得当。”狐六面含浅笑。 狐十三转着眼珠：“主子？皇子还是皇上？” 他们的主子可是大人物，若是她讨好皇子，是不是就能做掌旗大人？ “六师姐，狐旗掌旗之上是狐使，掌旗之下还有百户、十户，你是十户，正七品的监察卫官职。” “你觉得我的官职小？你连品阶都没有。” 狐十三忙道：“六师姐，我就是说晋升不易。” “当然不易了，二师兄努力数年才是百户，大师兄是沾了的光，破例晋为正五品的掌旗。” 正四品的狐使，底下有正五品的掌旗、从五品千户、正六品百户、从六品的佩刀令、佩剑令、正七品的十户、从七品的持刀卫、持剑卫。 狐使这一支的人马也有不少，足有好几百人，京城的官乐坊便有好几家，她们查抄来的美人就算是他们的奴婢，为他们赚钱。 监察司十二使，谁手下没人手，谁没有一些皇上默许经营的产业，好些暗里还经营赌坊，整个京城的明面上的、暗里的赌坊都有他们的份例。 监察卫的名声不好，百官闻风丧胆，是皇帝手里的刀、剑，但他们只效忠于皇帝，替皇帝处理一些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更有监察百官之责，最爱干的就是查抄贵族。 照着规矩如实查抄，八成上交国库，可截留两成归出动的监察卫本旗公中。 因为十二旗互为监督，通常他们都会如实上交查抄来的金银珠宝，如药材、字画等不好估量的，多不在入户部国库的范围之内，但照着惯例，他们也会挑了最好的孝敬皇帝，收入皇帝个人的内务库。 皇帝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你这一旗不讨好，自有其他旗的监察卫去讨好。 监察卫是大统称，又分东卫、西卫，这两卫各有五旗，同为东卫有时候几旗为了抢任务，还会互相拆台，何况这有了东、西之别，私下斗得很厉害。 东、西两卫为了争宠，为了争权，为了争势，就没有他们不争的。 狐六正在铺床，准备一会儿就歇下。 外头传来女卫的声音：“十户大人，抢功的到了。” “是东卫的人到了？” 狐六放下手里的事。 狐十三满是好奇。 待到甲板时，黑夜中的运河上，果然行来一只大船，船上挂着一面大旗，旗是绘着一只妖艳的大蛇，在灯笼的光芒映衬下，熠熠生辉。 狐六轻笑一声：“蛇三娘，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听说你护九公主去江南了。” 蛇三娘痴痴娇笑起来，“狐六娘，你是不是现下很得意？一招声击西，扰乱视线，害得我蛇旗拜错了主子。” “输一步，步步输。” “你们得意个甚？辛三娘那吃里爬外的东西，这些年我给她的好处，全都他娘的喂狗了。” “这是你给的好处打动不了她，哈哈，她才会给我们传消息。狐旗看入了主子的眼，这次的任务可是主子亲自部署，你们羡慕、嫉妒都没用……” 蛇旗的蛇使也是女人不成？ 还有二师兄他们为甚不出来，就看着六师姐站在船上与那个叫蛇三娘的监察卫斗嘴。 蛇三娘依旧娇笑，笑得极美，声音动人，也不知长得是何模样。 狐七衣衫不整地冲出来，讨好地唤道：“蛇三娘来了？” 心上人来了，必须得出来一见。 “老娘不来，看你们吃肉，连口汤都捞不上。” “怎么会呢？这次我狐旗颇有收获，你想要宝石首饰还是珍珠，回头我得了送你几件？” “呸，当老娘是你身边那些下贱的臭女人？滚一边去，要么你们给我让道，要么今儿就照着监察卫的规矩，老娘与狐六打一架。” 狐十三一转身，扯着狐七的衣袖道：“七师兄，她说的什么规矩？” “监察卫里，女卫打架，男人不能插手；但男人打架，若是相好的是女卫，可以一起上。” 狐十三瞪着眼睛：“还有这规矩？” “好男不和女斗，女人打架男人插手没气度，但男人打架，相好的帮忙这是情义。” 都是什么破道理？ 狐十三觉得这是一方别样的天地，原来规矩还挺特别，听起来还颇有几分道理。 狐六朗声道：“狭路相逢，我狐旗让道，传出去还能在监察卫里混下去？” “既然不让道，便以胜负论输赢，输掉的——让道！” 外头两个女卫在吵架。 狐旗包乘的大船上，狐三郎正在忙乎，今儿行事前，他给毛元娘、毛三娘灌了药，将二人迷得生死不知，放纵身体本能地浅唱。 狐三郎挂着外头打架的事，看着不能自拔的二女，扯了衣衫裹上，从里头出来，拉了一个末等监察卫道：“美人赏你了！” “佩刀大人，是一晚都赏在下？” “做什么美梦？老子看完蛇三娘与狐六打架后就回来，你抓紧办差！” 他得了好事，交好的两人也闻讯赶来，进入房间大战起来。 外头，蛇三娘与狐六用轻功交手，两人虽佩绣春刀，可都善用剑，打得不可开交。 狐十三蹦蹦跳跳，又是挥拳，又是踢腿，跟着舞动的狐六学习动作，正上窜下跳蹦达得欢畅，只听一声娇喝：“狐六，你输了！” 狐十三愣住，蛇三娘的剑停在了六师姐的胸口，怎么就输了？下一瞬，蛇三娘一个飞踹，只听一声水响，狐六掉落运河。 狐六沉沉灭灭，拍打着水浪，“蛇三娘——” “照着规矩，输者让道！” 狐十三嘟囔着：“我们就不让，能奈我何？” 狐三低声道：“规矩不能乱，女人打架，女人落败，与我们的面子无干，但若耍赖，这就是挑衅监察卫规矩，会被人瞧不起，愿赌服输，这次输了，下次总还有赢回来的机会。” “六师姐打赢过她？” “五五之数，半年前，你六师姐对上她，可是打赢了。可见蛇三娘这半年勤练武功，你六师姐输在轻敌……” 狐六输了！ 第141章 故事 她果然轻敌，半年未见，蛇三娘的武功进益不小。 她游在水里，已是晚秋，河水很凉，看到自家船上有人抛下绳索，抓住绳子爬到甲板上。 已经有人令船工让道。 蛇三娘立在甲板：“狐六，你可是努力哦，别下次遇见，你又输了！狐使大人能拿得出手的女弟子，可就你了，哈哈……” 狐六大声道：“下一次，我可未必会输你。” “今日能打败你，下次照样能打败你，一步输，步步落后于人。” 蛇三娘扭过头来，对同行的监察卫道：“加速行进，主子身边还差一个护卫名额，必须抢在鬼旗之前接近主子。” 蛇旗的大船进入往岳阳府的河道上。 狐七道：“二师兄，蛇三娘出马，是冲着主子身边的护卫差使来的。” 狐二似笑非笑，“鬼使大人已遣玉魅出手，她抢不过。” “鬼旗不动则罢，一动势在必得！” 监察卫里又该热闹了。 而还有几旗至今被蒙在鼓里，用不了多久，凤主问世的消息就会被他们探到。 “师父怎么没让六师姐去主子身边？” “这是大师兄的意思，秋十一已为主子效力，有辛三娘在，我们若再塞人，其他旗的人要是着恼，背里给我们使绊子，他日接差就会增加无数的阻力。众怒不可犯，适可而止。” 他们吃了肉，就得给别人留几块骨头，否则往后很难平息。 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才见好就收，这次师父亲自出马处理毛家的事，任务圆满，在主子那儿已经刷了好感，主子往后都会记得监察卫里有一个狐使大人。 念着师父，就能念着狐旗上下。 * “苏七娘”下葬了，先是在城外义庄停灵五日，直至第六日子时才下葬。 崔氏病倒了，在看到女儿的“尸体”后卧床了。 府里后宅事务虽有管事、下人们打理，可后宅依旧蒙上了哀伤。 长乐郡主携着周益卿、寿宁郡主回京了。 府里突然显得很冷清。 雅贤庄的明珠阁被岳阳官宦贵女们长期租赁下来，成立了岳阳贵女诗社，落选中的人自认还有几分才华，自发组建。 甄苏为示支持与庆贺，送了二百两银子过去，“嘉柔郡主表妹苏七娘惨死，正在伤心，不愿出门。” 外头所有人都知道，毛家算计、挑唆苏七娘，可苏七娘还是去毛家探望毛家姑娘，结果毛家姑娘们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反而合伙将苏七娘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毛家现下在岳阳府，各世家有多远避多远，便是早前有女儿嫁入毛家的，现在连人都不敢救。 毛家的案子犯得太大，再有朝廷灭了毛猴山，湘省一带的人谁不知道这毛猴山的匪窝就是毛家两个分支。 毛家的分支不存在，毛家现下死得不能再死。 甄苏今儿看到郎中入府，上午与下午的郎中并非同一个，崔氏的病又重了。 “夏阳，你觉得我有必要把苏巧的事告诉舅母吗？” 夏阳在夜里换成了可男可女的黑衫，头发也改成了中性的高髻，看上去就像是马尾辫，那一张美丽的容长脸蛋，可男可女，男时惊艳，女时俏丽。 “主子心软了？” 甄苏的声音呢喃如梦，“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世上总有一些奇人逸事，曾有一个女子，渴望得到丈夫更多的疼爱，她腹大难产，可丈夫却在陪伴妾侍，她告诉稳婆，救孩子不救她，她盼望来世得到丈夫更多爱。带着不甘、不忍与那一丝决绝，她死了。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母亲生下的女儿，几乎与她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丈夫没了妻子，才发现任他有多少妾侍，他最爱重的唯有发妻，因为愧疚，他将更多的怜爱、疼惜给了妻子用命保下的嫡女。 十五年后，嫡女出嫁，男人很是伤心。 嫡女告诉男人：前世我是你的妻，如今我是你女儿。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你是一个好父亲。” 甄苏望着夏阳，这个故事不是假的，夏阳的神情告诉了她：真人真事。 “夫妻之情、男女之情，皆不如父母之爱，父爱厚重如山，母爱深沉似海。” 夏阳以前的话不多，可是来了甄苏身边后，日夜相处，话亦跟着多了，以前要不是奉令，要么就是发出命令，像如今这般平和度日，惬意生活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甄苏问：“毛府议事殿，我与陆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一部分，没全明白，但属下知道陆衍对您不怀好意。” 甄苏心下很纠结，她曾想春月、春江成为自己的心腹，可计划一再被打乱，她们注定因为软弱，无法成为强大的存在，也不能成为她的心腹。 “我是谁？”甄苏柔柔地轻问。 她觉得夏阳的声音特别好听，在夏阳扯为嘉柔郡主的声音亦尤其迷人，夜幕降临，她与他说话时，她的平静，她的语调，都带给他一种梦幻般的沉迷。 “主子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的身世，你知晓多少？”甄苏补充了一句。 夏阳垂首，态度严肃，答道：“主子是皇上遗珠，虽遗落宫外，但得皇上看重、疼爱。皇上虽未能给你公主之尊，但作为父亲，他想把最好的留给您。” 代表了尊贵、权力与地位的凤牌，让她成为皇族女儿最有尊贵的女子，这何曾不是父爱。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世！ 陆衍知道、夏阳知道，外祖也许也知道。 前世一直不晓的是她，在她死后，皇帝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舅母当日因苏七娘说的‘算计失节’四字被触怒，这几个字似触到了舅母心头的伤痛，当年我娘是否因中人算计，被迫下嫁甄远？” “苏夫人的男人唯当今皇上一人，甄远与苏夫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否则，虞氏如何敢在苏夫人之前诞下长女，又如何能诞下一个与你同龄的儿子。” 苏绾不在乎。 她不在乎甄远的孩子是谁所出，不在乎甄远有多少女人，她的心里没有甄远。 “将你知道的告诉我。”甄苏道。 对这事，皇上并未下令让他们缄口，大抵皇上愿意让她知晓实情。 第142章 皇帝之女 皇上给了苏敬斋一封秘函，上头是询问甄苏身世真相，苏敬斋的回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苏绾一生的丈夫只皇上一人，她与甄远从无夫妻之实，苏苏是皇上之女。” 为了证实他的话是真，苏敬斋拿出一封珍藏十年的苏绾遗书，这封遗书一直未曾开启，这是苏绾留给父亲、弟弟的保命符，希望苏家危难时，许能保住父亲、弟弟的平安。 “二十年前，京城双姝周婷、苏绾，二人是手帕之交，也是挚友，同样才貌双全，却又性格各异，周婷大气沉稳，苏绾清丽温婉。 太子妃产下大皇子后，体弱多病，大皇子不足周岁驾鹤而去。 还是太子的皇上沉闷忧伤，高祖皇后为开解皇上，在宫中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赏花宫宴邀请当朝五品以上官员女眷携适龄女儿参加。 当时的苏大人还是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官员，苏夫人带着苏姑娘参加了这场盛宴。 据说那日，美女如云，太子却因伤感，独自躲在清静的御花园竹林凉亭喝酒，而苏姑娘同样不喜热闹，二人在宫中竹林相遇，一见钟情。” 宫中林间能相遇，但凡有点见地，都知道宫里的男人不是皇子便是护卫。而出现在御花园处，御花园是后妃们散心之地，不是皇帝就是皇子、王爷，用脚趾头想都知这答案。 “太子得遇苏姑娘，原本沉寂的心便又活过来了，之后绘了她的画像，令人打听，知是苏大人嫡次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自此经常出入苏府，找苏大人喝酒、议事，几乎成了苏家的常客。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高祖皇后要赐婚，却被他拦下，一来苏姑娘当时并未及笄，正是议亲之龄；二则是高祖皇后头疾之症，已转严重，太子一心侍疾；三是太子有心，不愿委屈心上人，已让她做了继室，便想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宴。 又一年后，苏姑娘及笄；两年后，皇上登基，国事繁重，他下的第三道圣旨便是册封苏绾为后，可是不等圣旨颁抵苏家，发生了一件意外。” 甄苏在心下暗自猜测，这件意外就是苏绾着人算计，名节有损，被迫下嫁甄远。 “甄远踏春之时，从护国寺看到苏绾姑娘，惊为天人，发愿非她不娶。当时，宫中想做皇后的女人太多，万贵妃首当其冲，当时的周婷姑娘为了周氏家族亦有此意。 甄家老太太与万贵妃一拍即合，万贵妃为后位，甄老太太则是为了助甄远得偿所愿。 周婷姑娘利用周家权势找到已嫁的苏家大姑奶奶苏绮，要她在周家举办的诗会上算计苏姑娘。许诺苏绮的条件是以周老大人的身份，举荐苏绮的丈夫做六品洛阳府同知。 照着周婷、苏绮的计划，苏姑娘失节之人本是柱国公府三公子，三公子才貌双全，文武兼备，是一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 王三公子现下还健在，尚了庆春长公主，寿宁郡主便是他的女儿。他与庆春长公主成亲之后，庆春长公主多年不育，还贤惠地为王三公子纳了两房侍妾。这两位侍妾育了两子一女，但庆春长公主会，以寿宁郡主为最尊，这是他们夫妻唯一的嫡出女儿。 能让庆春长公主从无数倾慕贵女里抢到这样的夫婿，可见当年周婷、苏绮的计划还是不错的，至少她们给苏绾挑选的夫婿配得上她。 她们如此看，但万贵妃却不想苏绾嫁到一个如意夫婿。 “百密一疏，他们没有想到的事，万贵妃一直在盯着她们，知晓她们所有的计划，利用她们的谋划，将计就计，将王三公子换成甄远。 周家侍女弄污苏姑娘的衣裙，苏姑娘不防周婷，周婷令侍女将苏姑娘领到了男宾休憩院。苏姑娘更衣时，甄远进了房间，而那时，一起在院中休憩的男宾、官员便有数人，正好撞破。 若只是误撞更衣没事，可甄远相思成疾，抱住了衣衫不整的苏姑娘坐实了名头……” 一日之间，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刚登基的新帝压下册封的圣旨，忍住狂怒。 苏姑娘名声尽毁，不得已之下，被迫下嫁甄远。 原本德治帝已经放手，可是一年后，他在京城街道闲逛时，发现了憔悴、消瘦的苏姑娘从城外归来，他一打听，才知道苏姑娘成亲不久就病倒了，去了陪嫁庄子上养病。 离开甄府前，苏姑娘为甄远纳了一房妾侍，这便是虞氏。 一年前离京，一年后归来，虞氏已替甄远诞下一女。 苏姑娘忠于爱情，不愿与甄远独处。在她看来，甄远就是卑鄙小人，回城当日拜见了甄家老太太后就回了娘家。 “皇上派人调查此事，得晓之后，原本平静的心又活了，他迫不及待赶到苏府会见意中人，这一见……” 夏阳说到此处，看到了甄苏眼里的一缕带着讥讽的眼神。 她不信！ 夏阳道：“这是监察卫调查出来的结果，苏姑娘嫁予甄远一年后仍是完璧之身。” “这事要么是美化他们的爱情；第二，如果是真，七成的原因是有人猜度君心，想替皇上保住意中人，明里暗里要胁甄远，不许他碰我娘。”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一旦得手再放开，就像一块用过的抹布，丢便丢了。从朱砂痣到蚊子血，其实是求而不得与丢弃的选择，一旦拥有，那里还会心心念念。 “第三，我娘看不上卑劣下人，我外祖行事磊落，我小舅更是清高性子，不屑龌龊，更看不得肮脏之事。我小舅有多厌恶大姨母，便有多喜欢与他一样高洁的我娘。” 她还真不是盲目相信，真是一语中的。 他晓有人暗示、要胁过甄远，甄远迎娶苏绾当日，正是欢喜时，却有人透给甄远一个秘密：苏绾本是皇帝看上的继后，却因为甄远母子的私心抢了皇帝的女人。 当时甄远已有九分醉意，硬是被这件吓得酒醒，随后数日更是惶惶不得安宁。 新婚之夜，不敢进洞府，在书房将息一夜。 “甄远不敢靠近，苏姑娘不愿讨好低头。甄远酒醉，被他表妹虞氏爬床，苏姑娘顺水推舟，做主替他纳了虞氏。之后，苏姑娘以养病为由去了乡下庄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第143章 无情人有多情泪 皇帝也是图新鲜，一朝得手，就有了趣味，想来之后得晓意中人为他守身如玉，指不定如何狂喜、大喜。 那么，前世的甄远知道她不是他的骨血？ 如果是，就能理解甄远赞同虞氏提议，想谋苏绾的嫁妆，想让她做甄珍的媵妾。 媵妾，这是和亲公主才会有的，亏虞氏想得出来。 甄远知道她不是他的骨血，但是他一定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如果知晓养的“别人女儿是皇帝之女”，肯定不敢那般行事。 苏绾之死是郁郁而终，还是因为后来皇帝的冷落？ 甄苏道：“是否好景不长，皇上私会我娘，这事被他人知晓？” 这个他人可不少，先是监察司的人发生，后连当朝丞相知晓，禀报了给了太后定夺。太后虽然惋惜，落后人一步，可是事已至此，她万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君夺臣妻”的丑事。 夏阳的样子告诉了她答案，“太后替皇上办了一场选妃宴，那时大概是皇上与你娘修复旧好后的第四个月，太后、皇后一气选了六十位美人入宫。” 这可是在整个大齐各地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选出的美人，有来自各地官员的美丽妹子、女儿，更有来自民间的绝丽佳人，环肥瘦燕，如兰似菊，各种风情的都有。 兰嫔、莲嫔、万贵妃是德治皇帝登基之后，最受宠的嫔妃，万贵妃虽然贵为皇妃，但兰嫔、莲嫔也能与她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再后来，我娘受了冷落，不久后发现有了我？” 夏阳连连点头。 太后与重臣们一心想让德治皇帝断了对苏绾的念头，因为一场精心预备的选美，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德治帝有了新欢，忘却旧爱，一朝心愿已了，又有太后训斥的“后宫美人要多少没有，你怎能看上臣子之妻”。太祖、高祖两代帝王的皇后，都是母仪天下，贤惠过人的存在。 德治帝终于“悬崖勒马”收住了心，可这对于陷入爱情的苏绾却是致命的打击。 甄苏叹了一声，“我娘真是糊涂啊，甄远不合心意，大可以和离另嫁，皇上这棵大树属于御花园无数花朵，与千百花朵争一棵树，委实不值！” 夏阳觉得这说辞够新鲜。 皇上是树，后妃们全成了花。 大齐的历史上没有《唐诗三百首》，没有李杜诗篇，这是个类似于唐宋时期的文明时空，既有传世的诗，也有传世的词，就恍若她熟知时空的唐诗、宋词。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正的爱情就是一男一女，是两个人的事，我娘与皇上……”她摇头，再叹一声，“不是真正的爱情，也许我娘是真心爱他，不顾名节、身份，可他却非真爱我娘。他的心被分成数瓣，最大的一片装天下，再有一瓣装皇后、元妃一瓣、贵妃一瓣、淑妃一瓣，还有宫嫔们各得剩下的小瓣，我娘只是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还是终究被他放下、遗忘的那个……” 她比划出一点点手指，看着这一点点，“本可独拥一颗心，非得争一点点碎片的地位，何苦哀哉？真不值！换作是我，要么不要，要么我就要一颗完整的心，拥一份完整的情。” 爱时珍惜，缘去时放手。 你若不爱，我便转身！ 夏阳一脸佩服，这才是皇族公主的骄傲，就连对待爱情也有自己的傲气、霸气。 她美妙得让人陶醉的声音，如梦般回响在耳畔，就像他走入了仙境，听到了仙女的低吟：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当时已惘然。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夏阳这辈子最重有才华的人，嘉柔郡主吟得真好，“人生若只如初见……”好让人心酸，他的心似被人听动了弦律，不由自己地沉迷，再沉迷。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好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就是他的主子，是他守护的郡主，她是一个多情的女子，更是一个柔情似水的人。 夏阳呆愣愣地望着嘉柔郡主，忘记了呼吸，脑海里仿佛看到一个陷入爱情无法自拔，就如那春蚕一般，一直在生命的尽头都在思念意中人。 他娘的！ 郡主思念的人必须是自己。 要是是旁人，以郡主的痴情、忠贞，肯定就如那春蚕一般，相思尽，魂断时。 屋顶上，夏阳走神，竟未察觉有人至，一个柔美的倩影移开琉璃瓦，看到屋里的一男一女，女子在练大字，字上写的是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世上，到底是痴情女子负心汉。 他若真重我娘，我娘也不会身处在情与理的两难之中，思念之人端坐金殿，有负身畔之夫，为妻不忠，为情却因理智与现实而苦。这般两难，唯有一死方是解脱……” 夏阳已然是泪流满面，痴痴地道：“主子，你配得天下最优秀的男儿，若是他日有人辜负于你，夏阳第一个就杀了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非卿不爱，非君不动心，只系一人。 这是何等的决绝，何等不可代替的情感。 古人听到有人诵诗，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这传说是真的？她今儿就遇到一个，果然是泪流满面啊！ 甄苏搁下笔，纸是是刚写下的诗。 “你居然哭了？” “属下一想到，若是主子被男子所伤，心就好痛……” 这是切换成偶像剧，还是煽情场景。 甄苏取了一侧的丝帕，“擦擦你的眼泪。” 堂堂七尺男儿，哭成泪人。 屋顶上的女子，讶异地张大嘴巴，这是见鬼了？杀人不眨眼的夏阳，居然因郡主的诗感动得痛苦流涕，这要是传扬出去，怕是没人相信这是真的。 夏阳居然还有这样多情的一面，被她看到了，回头会不会被夏阳追杀？ 甄苏不再看夏阳，她就是背诗，她说是别人的诗，估计夏阳绝不会相信。 “夏阳，你真得监察司的护卫？” “主子！”夏阳一声轻呼，重跪在地，“属下是监察司左护法！” 不仅是，还是排名前三的高手。 第144章 苏真 甄苏沉吟道：“从今往后，我是苏真，苏家的苏真，字文姜。苏真这名字在岳阳楼太响，你不能让人知道，就让世人知我是苏文姜。” 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难怪甄远对她没有父女之情，老太太也多是敷衍、算计和利用，从今往后，她改回苏真之名。 （后文之中改用“苏真”）。 “无论主子是何名，你只是我的主子，是属下守护、保护、敬重之人。” 屋顶的人几乎要摔倒，他丫的，老娘千里赶来，居然看到夏阳在这儿表白。哇靠！这杀人狂魔会说情话，莫不是被人换了一个人？ 除了那张脸有变化，不，不，其实身为监察司左护法，龙卫营大统领，除了皇帝见过他的真容。这世上恐怕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容貌。 为了方便行事，监察司左右护法、十二使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容，他们都有若干张面孔，且个个精通易容术。 “屋顶有人！”夏阳低呼一声，纵身跃上屋顶。 月光下，一个只看人影，就能瞧出是一个大美人的女子立在那儿，“夏阳，你的警惕性太低了，我来足有二寸香时间。” 瞧不清对方的五官，她的脸上戴了一张面具。 从面具的轮廓，与来者的声音，夏阳沉吟道：“玉魅！” 女人痴痴娇笑起来，“大哥、大哥听说小主子出现，便令我来到岳阳守护主子，只是我们的消息这次却是晚了近一月。” 夏阳蹙着眉头。 狐使狡猾多端，而这玉魅却是神鬼莫测，监察司十二使却只有十旗，鬼旗的人最少，但是每一个人都可能以一抵十，以一抵百，且这鬼旗内的监察卫，每一个都拥有数重身份，拥有两重那是最少的。 他们的真实来历、身份，只有皇帝一人知晓，且按照鬼旗的规矩，他们的来历身份不留在文字与纸上。 “监察司龙卫营侍卫春梅特来向左护法领命！” 信你个鬼！ 连名字都改好了。 夏阳道：“你想坑我。” “大人是龙卫营大统领，从龙卫营挑选一个武功高强又美貌如花的女护卫来保护主子。以大人的行事作风，自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夏阳冷哼一声，“鬼使大人以为做得隐秘，蛇使早就知道你想抢夺主子身边第一女护卫的地位。” “没有抢，那多无趣，从蛇旗手里抢过来才更有意思，抢来的香嘛！” 这声音似自带三分魅惑，玉魅之名实至名归。 “左护法掌西卫，鬼旗隶属西卫。” “少说废话，想要留下，过了我这关再说。” 夏阳拳头飞出，玉魅（春梅）左闪右避，拳风豁豁，从屋顶过了几招，在后花园继续开打。 苏真搁下笔，净脸、洗手后上了绣榻，不是睡，而是练习使用凤环的，将东西取出再放回去，成功率在五五之数上就没进展了，必须要练习到一百之一百二，保证不会出错，好些天了，就没有进展。 练了一个时辰，已近四更天，周遭一片寂静。 睡着前，她的手摸到枕下的布包，这是春风交给她的，里头是关于苏墨、姚芸的资料信息。 “苏墨，你说一月为期，我给你一月时间。” 不看资料，不听别人说的话，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今日是九月初十，真是你与姚芸的新婚佳期么？” 苏真悠悠地轻问出口，手抚着布包，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抚摸着最心爱的宝贝。 “不想、不问、不疑，明日起床又是新的一天，明日我会继续绘制图纸，这一次是时钟，要造出时钟，寻常工匠不成，除非是墨家名匠出手……” 她阖上双眸，将每一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挤挤满满，她没有闲暇时间，这样就不会想苏墨。 屋外，夏阳、春梅已经停止过招。 春梅的内劲不及春风，但比春风灵敏，夏阳打败她很是耗了一番工夫，竟用了一百二十招再用分出胜负。 春梅问：“郡主有意中人？” 夏阳面无表情，恢复了左护法的模样，仿若一个无坚不摧的铁人。 春梅又道：“苏墨，难不成是金陵苏氏的少主，听闻此人生得极是俊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宛似谪仙……” 她每说一个形容词，夏阳眼里的光芒就是一寒，数次寒冷后，那眼里迸发出一道无法忽视的寒光，凝化成了浓烈的杀气。 “哟……无坚不摧的冷血杀人狂魔，这才几月不见，便有了软肋……” 夏阳猛地出手，一把锁住春梅的咽喉，“我让你留下，是觉得你够聪明，但若你敢挑衅，就算是鬼旗玉魅，我依旧可杀！” 春梅呼吸不过来，被他举起了手，整个人悬在空中，只需他再用一分力，她就能立时毙命。 “以为我不敢杀你，杀你之后，只要备上绝世美人与明珠送给你的大哥、二哥，你说他们还会追究？想活着，就管好你的嘴巴，做了这么多年的监察卫，你不会连这规矩都不懂。” 明明在郡主跟前就是个温柔多情的男人，可在她面前又是杀人恶魔。 他一松手，春梅重重摔落在地，猛地可以呼吸，她连连轻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直红到了脖颈。 夏阳一脸嫌弃地拍着手，仿佛刚才那一下，就似沾了什么脏东西。 “郡主单纯善良，你的任务是保护她的安全，不该说的、不该做的，最好别说、别做。把你魅惑男人的手段都给我收住了，要敢在郡主身边生出事端，我便以你‘不遵上令’杀之。” 不遵上令、这是监察卫里必死之罪。 他们自小就学会服从命令，就算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完成每一件上峰交办的任务，是他们的光荣与荣幸。 而完不成，可以戴罪立功，也可被上头处死、赐死。 咳咳…… 春梅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起身。 夏阳沉声道：“隔壁是你的房间，明日就以一张普通清秀的脸出现在郡主面前。你若不想留下，蛇三娘可对这份差事志在必得。对我来说，是你或是她，并没有什么分别。” 别以为鬼使与他是同为西卫，他就得忍受，合不了他的心，照样能够赶走。 春梅应声“是”。 再不敢戏谑。 第145章 意外成亲 夏阳这杀人狂魔，居然有那样真情流露的时候，还哭得满脸泪痕，这件事绝不能说出去，这个疯子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还真可以一掌拍死她。 夏阳坐到榻前，“苏墨……” 为什么不是他早遇郡主，如果是他，绝不会让郡主伤心、伤神。 郡主明明知道苏墨与姚芸今日成亲，可依旧放不下。 * 江南，金陵苏氏。 从昨日开始，金陵苏氏嫡长房府邸里张灯结彩，红幔耀天，漆亮金彩，处处锦绣，连秋风中的数色秋菊，枝头摇曳的芙蓉，屋檐下张挂的大红灯笼，俱染上喜气似的轻盈摇曳。 琼庭寂寂，灯光耀人，夜风却是如此的凉，如此的寒气逼人。 苏墨坐在洞府之内，独斟独饮，心情沉重。临别时，他许诺以一月为期，定给她一个满意答复。 可是祖母却佯装重病，只为哄他回家完婚。 昨日归来时的点滴涌上心头，全化作愁肠，随酒入肚。 苏墨一路紧赶慢赶，没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母亲告知：“墨儿，明日是你与芸娘的成亲吉日。” 苏墨的惊讶无以言状，“不是说祖母病了？” 端庄大方，虽相貌平平，却拥当家主母威仪的姚氏肃色道：“墨儿，这是你祖母、父亲与我的意思。” “你们答应过，让我迎娶心仪之人……” 父亲是从数个长辈挑选的人选里，选了自己心仪之人为妻；祖母，则是祖父当年在江南巡视店铺偶遇的官家小姐，一见倾心，虽不在长辈的应选宗妇之列，也加入其间，最终结成良眷属。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能让他自己挑选。 姚氏道：“墨儿，我族规矩，心仪之人必得能通过长辈这关。嘉柔郡主才貌双全，可她性子太软，更是丧妇之女，规矩欠缺，撑不起门户，更做不了宗妇！” 宗妇的要求：得有手段、心机，还得能游走在官商之间，能替宗主约束族中妇人，能替宗主应对官场夫人、商场太太。 “母亲不是常说，人言不可尽信……” “如她是个好的，荣家盯了两三年之久，他们会违背两家约定，改人联姻？荣老候爷、荣候爷、荣夫人哪个不是人精？金陵苏少主就得捡荣世子不要的女人？这不是告诉天下人，说你不如荣世子？” “哪里是荣世子不要她，是她看不上荣世子。” “我看你是昏了头，旁人不要的弃妇你也要喜欢。”姚氏本想好好儿地说，可苏墨一回家就与她生了分歧，冷声道：“你与芸娘的婚事已经传扬得整个江南、南方俱知。你外祖、舅家、你姐姐们的婆家都来相贺，如果你顾忌苏家名声、脸面，就乖乖明日娶妻拜堂……” “你们明知道，我为了苏氏家声必会顺从，所以才先斩后奏！” 这样强势的法子，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心仪之人是文姜表妹。 为什么不能让他做主。 金陵苏氏是大族，更是天下苏姓人的嫡支长房，是天下苏姓人之首，这分支有多少人族人来参加婚宴，他若不辞而别，他若逃婚而去，置整个苏家以何境地？ 父亲、母亲是知道他不能逃婚，就算再是委屈，也必会为了家族忍下来。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迎娶自己心仪之人。 离家之时，姚芸只是他长辈选出的四个候选妻子之一，姚芸是姚氏力争进入名单的，姚芸更是姚氏娘家最受宠的侄女，姚氏与姚都督更是堂兄妹。 今晚，苏墨不想进洞房，却被姚氏派人强行推进来。 他不去，只能坐在这里喝酒。 房内，一片静默。 他越发觉得沉闷而孤寂，与苏真落下运河，却被同样一户人家所救，在落难、生病的日子，竟是他一生之中最快乐自在的日子。 苏真的一颦一笑，如此清晰。 姚芸挑起盖头一角，歪头望了一眼：表哥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双，从小到大，他就是她心中唯一的夫婿人选。 她欲言，终又止。 看一回又安静了。 苏墨一杯又一杯地饮酒。 半个时辰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墨表哥，夜深了，歇下吧。” 苏墨问了过来，分不清是苏真的声音，还是姚芸的声音，他站起身，摇摇晃晃，似醉，未醉？ 近了跟前，他用手取掉红盖头，凤冠之下，眼前出现苏真的面容：目眇眇多情，肤婉婉玉碎，袅袅若清风，濯濯似净莲。“文姜妹妹……” 文姜，这是谁？ 姚芸心下大惊，苏墨整个人已经覆压过来。 苏墨忘了所娶之人不是苏真，而是姚芸，姚芸深闺女儿，万般不甘，“表哥……” 不要，她不要被他当成另一人，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即便是新婚，对他而言，她只是另一个人的替代。 她没有字，她叫姚芸，父母唤她“芸儿”，姑母、舅家唤她“芸娘”。 她不叫文姜！ 他嘴里文姜是谁。 姚芸想推开苏墨，越是挣扎，换来的便是他的粗鲁撕扯，男女力道的悬殊，姚芸被一阵撕裂般的痛惊回了现实。 “文姜妹妹，你是我的了……” 姚芸涌出两行清泪，这一刻，她从姑娘变成了妇人，她是他的，可他喊着的名字却不是她的。 是谁？ 成为他心上的女子。 她的夫君娶了她，新婚之夜，有了夫妻之实，而她堂堂江南大都督唯一的嫡女，却是另一个人的替代。 姚芸道：“文姜是谁？” 她固执地想要弄明白。 苏墨一声喟叹，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亮了自己、痛了自己。 房内，重归静寂。 苏墨身子一歪，扯了自己的缎裤着好，打了个哈欠，仿若梦中，即便苏家对少主教养严格，可该懂，他十五岁就知道了。 他因疲惫，很快进入梦乡。 姚芸推拽着苏墨，“表哥，文姜是谁？” 任她追问，苏墨从未回她。 姚芸又是屈辱，又是不甘，她成了他的妻，可他的心里却始终念着另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 姑母、婆母不是说，是苏墨选中了她。 她满天欢喜地嫁过来，可他醉后却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苏墨睡了，姚芸前所未有的清醒。 “来人！”她呼喝一声。 第146章 坦承 陪嫁丫头进来，“少夫人。” “给我预备香汤，我要沐浴。”姚芸落音，她凝了一下，对陪嫁丫头低声道：“你告诉我爹，让他彻查一下，文姜是谁？” “少夫人……”陪嫁丫头心下一颤，旁人不知，她们可是知道，少主根本不想来少主寝院，是被夫人带人从书房里抓出来，又令人将他强行送进来的。 这般古怪，显然是少主心里不爱自家姑娘。 文姜，应该是少主心心念念的人。 姚芸道：“出了何事？” “少夫人！”陪嫁丫头跪在地上。 外头，一个头戴紫花的中年妇人进来，扫过跪在地上的丫头，“到底出了何事？我夫君最后嘴里喊的文姜是谁？说——” 中年妇人眼神惊慌，“姑娘，你千万歇怒啊！” “文姜是谁？” 陪嫁丫头垂首不语。 中年妇人柔声道：“你别动怒，今儿可是你新婚，姑爷可有碰你？” “奶娘这话何意？” 陪嫁丫头不敢说。 中年妇人是姚芸带大的，自家带了十七年的姑娘，哪里不了晓，“姑娘，姑爷有意中人。” “墨表哥骗我？” 中年妇人跪了下来，“这件事，大人和夫人都知道。” “都知道……” 姚大都督与姚夫人知道苏墨有意中人，为何独独瞒着她一个。 中年妇人小心地望向床榻，看到周遭的凌乱，舒了一口气。 姚家最担心的是苏墨不肯碰姚芸，二人未能结亲，反而结怨。 主仆三人进入隔壁耳房。 苏墨睡熟，可后头的话，到底避开他的好。 中年妇人继续道：“墨公子被苏老太太谎称病重哄骗回家，墨公子心仪之人是嘉柔郡主。她是异姓郡主，湘省都督苏大人的外孙女，在京城时救过恭王府被拍花子带走的嫡长孙，也救过落难的庆春长公主之女寿宁郡主，因救人、助人无数，被皇上破例赐封为嘉柔郡主。 墨公子想要求娶她，可是苏宗主派人入京调查，知她性情温软，毫无嫡女派头，难做宗妇。 苏宗主与夫人已经写信告诉墨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墨公子就似着了迷，怎么也不肯接受，还说此生，非嘉柔不娶……” 父亲、母亲为什么要骗她？ 是他们告诉她，说表哥在四个贵女人选里选中了她，可见对她有情。 有情动心的只是她一个而已。 “姑娘，若你知真相，你会不嫁吗？不会啊！事到如今，老奴就实话告诉，大人在京中的好友传来秘函，姚家恐有大难。” “姚家乃南方福州世家，怎会有难，你休得胡言乱语！” 奶娘沉声，“姑娘且想想，大人和夫人为何要瞒下此事？ 你身为大都督之女，求娶的官宦子弟不计其数，为什么明知墨公子心系旁人，还是让你出阁。 夫人的嫁妆，大人的半数家业全给姑娘做嫁妆呀！ 姑娘，无数求娶者中，唯墨公子、苏家最合适，苏家嫡长房的宗主、少主不休妻、不纳妾，其妻三十无子可娶平妻，嫡长房内无庶出……” 若嫁旁人，一旦姚家落魄，姚芸就会落得被休弃后送入庵堂的后果。苏家不会。只要姚芸做了少主夫人，凭着苏家的人脉，姚家会有一次转机。 金陵苏氏，是天下苏姓大族共同的嫡脉宗主，姚大都督知晓此事，苏家人脉很广，更有一个京城苏家出来的一品大员苏敬斋。 只要苏家在，姚家就会有劫后重生的机会。 为了让女儿欢欢喜喜地出阁嫁人，姚家夫妇也是用了全力、全心。 中年妇人道：“墨公子念着嘉柔郡主又如何，你才是少主夫人，只要诞下一男半女，你就坐稳了未来宗主夫人的位置。” “只要我有儿子，他不能娶平妻……” “少主不能纳妾，嫡长房不允有庶出。姑娘，嫁入旁家，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姚都督夫妇与姚氏交好，为的、求的，就是保住女儿，让女儿安稳一生。 姚芸知道了嘉柔郡主的存在，文姜，应该是那个异姓好运郡主的名字，“我的夫君、我的墨哥哥，怎么可以心向旁人，不，我要她死！只要她死了，墨哥哥就是我的，就没有人再和我抢！” 中年妇人心下微惊。 陪嫁丫头眼睛一亮，“少夫人说得对，只要她死了，少主就不能再念着她，等她一死自然就能看到少夫人的好。” “你回姚家，告诉母亲，派出死士、杀手，我要她——死！” 今晚给她的屈辱，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陪嫁丫头应声离去。 姚芸沐浴更衣，重新换了衣裙，嫁衣被她收了起来，看着床榻上如梅花般的殷红，若他未醉，今夜会如何？ 迷迷糊糊之中，她睡熟了。 苏墨醒来时，还在回味梦境，他做了一个梦，娶了文姜为妻…… 这梦好真实，就连帐顶也是大红的喜帐，他一扭头，看到枕边的美貌女子，低呼一声，坐起身，看着赤着的上身，看到榻上的殷红。 那不是梦！ 在梦里，他将姚芸当成了文姜。 离别之时，他与文姜争取的一月回复佳音，现下俱成了一场笑话。 他若另娶，她必会伤心欲绝。 低呼声惊醒了姚芸，“墨表哥！” 苏墨故作平静地问：“我有意中人……” 他说出来了。 他怎么可以告诉她，让她置于何处。 不待姚芸反应过来，苏墨继续道：“我心里的妻唯她一人。” 你不是我相中的，不要被流言所困，你是母亲替我相中的妻子。 父亲相中的另有其人，就像祖母想要他娶祖母娘家的侄孙女。 可最终，还是让姚家顺遂心意。 姚芸坐起身，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似要随时便冲出来，化成恶魔，毁了她，也毁了他，“墨表哥这般说，可晓我的心有多疼。” 苏墨叹了一声，“姚家一早就知道罢，在我掉入运河，为文姜表妹所救之后，我动心了，视她为此生挚爱。在我决定后，我写信告诉祖母、父母，信寄出后的第二个月。 我恐在他们名单的四位姑娘误了终身，分别写了四封信，表明心迹，说我已心有所属，多谢厚爱，望他们替自家掌上明珠另择良缘。 你的父亲早就收到我的信了。” 第147章 谁的错 他行事磊落，怎会误人终身，当然是坦言相告。 四个人选，另三个都未竞争，唯有姚家将女儿嫁过来了。 难不成，老夫人娘家、宗主的两位故友是因收到那封信，才打消了将爱女嫁入姚家的打算。 苏墨的坦然，让姚芸无地自容。 她想骂欺骗，可到头来，欺骗她的是自己的父母。 苏墨道：“今日开始，我会搬到书房。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姻，但我能掌控自己的心。” 他冷漠地起身，案上放了一身蓝色袍服，他换上衣袍，对着外头喝了一声“来人！” 一个小厮站在内室珠帘外，“少主有何吩咐？” “令厨房熬一碗避子汤给少夫人。” 姚芸本在愤怒中，此刻大叫一声：“苏墨——” 苏墨眼里无波无澜，她爱他若狂，可他却心有所属，昨晚视她为别人，喊着旁人的名字，今日还让她服避子汤。 “你不让我诞育子嗣，是不是想着，待你三十无子，你就能娶她过门做平妻？而我这个嫡妻犯了七出的‘无子’之罪，便可以送往祠堂后面的家庵静养。苏家、苏氏一族依旧是你和她的？” 苏墨讥讽一笑，“你想多了。” “你不让我诞育子嗣，难道不是这原因？”姚芸大吼。 苏墨回首：“你没有我，你还有姚家；可是她没有我就没有家，我是她的所有啊。” 甄家靠不住，他知她在甄家的艰难，受尽冷落，他每每想起就觉得心疼。 她寄住外祖家，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任是外祖、舅父、舅母如何疼她，终究是寄人篱下，不得自在。 姚芸怒道：“她无家人疼爱，非我之错。因我有父母、兄弟疼爱，倒成了你拒绝我的理由。” “我心里唯她一人。我们和离罢……” 那不是拒绝她的理由，他不能接受她，是因为他心里没姚芸。 新婚第二天，他就与她提出和离。 她要和离了，就成了整个江南的笑话，旁人会说她姚芸到底如何不堪，成亲第二日就和离。 苏墨有怒火，明明已经告知姚家真相，说他心有所属，可他们还是把女儿强塞给他。 他不屑，他不甘。 母亲更是咄咄逼人，拿准了他为了苏家的名声，一定会屈服。 可他会保面子，但这面子却是他自己的。 他不会委屈自己的心。 苏墨令大丫头进来，收拾了自己的换洗衣袍，带着箱笼要离开。 如此无情的他，对她有多无情残忍，便对文姜嘉柔有多痴情。 姚芸气哼哼地坐在绣杌上，想狂呼，想大喊，想骂人，更想发泄，可她是一品大吏的贵女，她做不到。 为什么就成了这般？ 她早前的高呼，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姚奶娘从外头进来。 姚芸苦笑道：“你不必劝我，我既嫁过来了，就万没有退却的道理。” 外头，有丫头道：“禀少夫人，你的避子汤熬好了。” 就不能哄哄她，骗骗她？ 姚奶娘心疼、怜惜。 少主太狠心，连希望都不给少夫人。 姚芸喝了声：“进来！” 丫头捧着汤药进来。 姚芸接过，让她喝，她就喝，她又不傻，如果她无子，熬到了年岁，他便可以如愿，娶他想娶的女子。 不，他是她的夫君，一日夫君，便是一生一世的夫君。 姚芸将汤药倒入一边的君子兰花盆之中。 丫头神色惊愕。 姚奶娘道：“知道怎么回少主的话？” 丫头未语。 姚奶娘道：“若是夫人、宗主夫人知道，你奉少主之令给少夫人送避子汤，你知这是什么后果？” 她们会盼着早得曾孙、孙辈公子，可避子汤却会断送了她们抱孙的愿望。 丫头道：“奴婢将汤送到少夫人手上了。” 喝，或是不喝，她不知道，也没看到。 姚奶娘点了一下头，“不该说的不说，才活得长久。” “喏——”丫头应唱一声，退出内室。 姚芸倒了汤药，坐到龙凤呈祥纹的铜镜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他有意中人，待到三十无子，便想娶她为平妻。她姚芸才不会让他们如愿，她是苏家认可的少主夫人，他就是她的夫。 姚芸拿定了主意，一定要与他死磕，绝不会便宜嘉柔郡主。只要那女人死了，看他还如何替一个死人坚守，居然想玩守身如玉，简直可笑，但同时又证实了他的深情。 如果深情是给她的，她便能欣慰一生。 姚芸平静下来，“奶娘，让人把我与少主之间的透给夫人、老夫人知道。” 姚奶娘心下一转，透给老夫人、夫人知道，这二位就知道少主不喜姚芸，会怜惜她、同情她。自来的婆媳矛盾，多是婆母与儿媳争抢儿子，儿媳与儿子越是恩爱，在婆母眼里越是碍眼。 姚奶娘明白了用意，赞赏的点头，出去吩咐了两个机敏的陪嫁丫头。 她唤了用梳头的丫头进来，给姚芸上妆、梳头，不多时，一个端庄、温嫁、大方得体的世家宗妇出现了，即便眼里有伤愁，可无处不能彰现出大气、大方与得体。 * 宗主夫妇的寝院花厅。 今儿老夫人被请过来了，嫡长房如今只有苏墨一个公子，上头出嫁的三位姐姐、姐夫都来了。 众人见苏墨早到，苏墨原要说事，可一看老夫人与姐姐们也在，到嘴的话又咽下。 苏宗主道：“阿墨，成亲了，你便是大人，不可再肆意行事。” “苏墨相较于父亲，从小到大从未顽皮过，也未曾肆意妄为？祖母是祖父的意中人，母亲是父亲指定的妻，为何到了我这里就不能娶自己心意之人？” 他不想说，可他的一生，就得面对一个不喜的妻子。 他做不到！ 成亲了，也是可以和离的。 世家豪门，每年都有休弃的、和离的女子，休弃的难以再嫁，和离的多可以再嫁夫婿。 老夫人道：“墨儿，你昨日成亲，怎可再说这样的话。” 苏墨很是不解，“嫡长房一脉，因不能纳妾，便允苏氏一族的少主选择自己的心意之人为妻。我确定心意之后，就与姚、钱、李、房四家世伯、世叔各写了一封信表明心意，请他们将女儿另许良人。 离家后数月，我有三封家书向祖母、父母双亲表明心迹。苏墨一生，非嘉柔不娶，患难之情，救命之恩，为何你们不能遂我心愿。 如若和离不是少主所为，那我放弃少主身份；如若少主之身，是拆散我与嘉柔的原因，那我不做少主……” 第148章 争端 此话出口，不仅老夫人吓了一跳。 苏宗主夫妇也很是意外。 房门外，姚芸已至，想故作坚强，可他为了另一个女子，甘愿放弃少主的身份。 苏宗主看到了外头的一袭衣袂，是儿媳到了，他扬起手，啪的一声击在苏墨脸颊，“孽障，既然娶妻成亲便是大人，怎可说出如此荒诞的话！” 苏墨笑，眼里有泪。 “曾祖父开明，祖父仁慈，父亲可以择妻室，为何我却不行？你们宁可相信京城的流言，说嘉柔性弱，撑不起门户，也不愿相信我的话。 岳阳分别，嘉柔已猜到家书有诈，可是她却未阻我归家。我答应她，只求一月为期，定给她一个交代。 我星夜兼程，数次要求船工加快行程，可你们却严令我成亲完婚，还将我强行推入房中与他人圆房。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努力做苏家少主，那是我至少可以主宰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幸福，如今这算什么？ 唯一能让我欣慰，能让我快乐的事你们都给剥夺了。 我……要和离！” 老夫人生气。 姚氏低喝一声：“阿墨，你从小到大都孝顺懂事，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行事磊落、坦荡，在明了心意时，便坦言相告了四家姑娘的父母。” 难怪那三家突然传话，说要给他们的女儿议亲了，最后只余姚家没有递话来，姚氏与姚夫人会面说了此事，可姚夫人对此事只字未提。 早前不明白是何原因，现在才知道是苏墨写信相告。 他是行事磊落、坦荡，可他相中之人，那软包子的性情，如何挡得起一族宗妇的职责。 老夫人写信哄骗，说她病重即逝，哄他回金陵，就是得了苏七叔传回的消息，说苏墨与嘉柔情恨深种，不得已而为之，难得姚家愿意将女儿嫁过来，两家长辈一商议，在寒山寺合了八字，乃是难得一见的百年良缘，当即就定下了婚期。 姚氏厉声道：“好！好！苏墨，你想和离，你不认芸娘是你的妻子，可我苏家，我与你父亲、祖母只承认姚芸娘是少主夫人。 你想遂愿，好啊，就替苏家生一个孙辈公子，未来的少主，你不做少主，就让你儿子做少主。” 苏墨不可思议地望着姚氏。“我是你儿子，还是传宗接代，不能拥有感情的工具？” 姚氏当年接连三胎是女儿，差一点，苏宗主要就迎娶平妻，气得嘴里发泡，老宗主夫妇都开始相看平妻人选时，她第四次有孕，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原本议选平妻的事就此搁浅。 她需要儿子，如今也需要一个孙子。 苏家少主没有儿子，就不能成为宗主。 当年的苏宗主是在苏墨八岁时接任宗主之位。 到了苏墨这里，他要做宗主，同样需要有一个健康的儿子。 姚氏道：“你想和离，你想离家，你想放弃少主之位，好啊，你可以离家，但你离开前，必须让苏氏嫡长房有后，否则，在我孙子出生前，你哪儿都不能去，不能出府半步！” 花厅里，气氛肃穆。 苏家三位姐姐没想到姚氏会有这般不可理喻的一面。 老夫人痛楚摇头，“儿媳啊，阿墨的事上，是我们过于武断。其实他娶嘉柔，就算她性子柔软，上有你我帮衬，下有他们的儿女、未来的儿媳帮衬，也没这么重要。” “母亲，嘉柔性子绵软，在京城连乞丐都能欺负，如何打理后宅？如何襄助阿墨成为宗妇？她撑不起嫡长房，也做不好苏氏宗妇……” 苏墨在老夫人的言辞间看到了希望。 姚氏却是坚决反对。 老夫人道：“当年有人嫌我出身不够，可不是也一样好好的，何况嘉柔……” 她想说，嘉柔比她当年可强了，至少有沐食邑，有郡主之尊，还有一个一品大吏的外祖，且还有才华，写得一手好书法。 “母亲！”姚氏打断了老夫人的话，“阿墨与芸娘已经是夫妻了，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不合适。” 这语调有些犀利。 姚氏与老夫人，自来姚氏的性子更强些。老夫人性子温婉，丈夫在世一切听老宗主的，丈夫没了后，都是听儿子、儿媳的安排。 可她心疼孙儿，看孙儿痛苦，就觉得应该娶心仪之人。 老夫人一生过得顺遂。 “母亲，当年父亲年近三十，膝下无子，祖母慈和，从未逼你，如今我不过二十有一，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孙子？” “你要离家也好，放下少主之位也罢，在我没有孙子前，你说这些全没用。我再说一次，我认定的儿媳、苏氏少主夫人只有一个，她是姚芸，旁人……我一概不认！” 苏墨自小就知道父亲、母亲二人，母亲的性子更强势，甚至更多时候对待族人都像是命令，可没想到，现下她对自己同样如此。 “母亲，你认定的儿媳是姚芸，而我心中唯一的妻是嘉柔。往后，母亲就与姚芸婆媳和美的生活。” 他一拂袖，愤然而去。 这就是他的家，没有他渴望的世界。 从小到大，只让他拼命的读书学习，还让他学习剑术武功，说不望成为高手，只盼出门在外时能够自保。 姚氏唤着：“今日是新婚第二日，需得敬献新人茶。” “母亲想喝小姚氏的儿媳茶，你往后天天都能喝到。” 苏墨走远了。 母亲强势，他亦做了二十一年来最大的一件事：第一次反驳母亲，第一次与母亲对恃。 苏墨回到了书房，往事历历，尽数掠过脑海。 新人茶、认亲宴，因为姚氏与苏墨之间的争执，不欢而散。 第三日，新人回府，苏墨将自己关在书房，他试过了，书房周围加派了护院与人手，他刚出书房，便有护院抱拳道：“少主，夫人有令，在少夫人诞下小公子前，不需你迈入府门一步。” 出过书房都要被告诫一次。 他的自由，当真没了。 苏墨不能出府，便只能回书房，无论是看书还是练字，都会不经意间让他想到昔日在岳阳号的船上，对苏真书法的惊艳、欣赏，那些一想想伴就像一个魔咒般地回旋在脑海，挥不去，赶不走。 第149章 百货铺 一月之期已过半月有余，他与她之间的约定，他说要给的交代，全变成一场空。 他以为自己可以如父祖一般，拥有选择妻子的权力，可最后才发现，那就是空的，祖父、父亲能选，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更为开明。 在他婚姻的事上，主事人是姚氏。 姚氏的权欲远高于苏宗主。 这几十年下来，姚氏行事更为张扬。 * 九月下旬，湘省大都督府的后院，摆上了几十盆凌寒而开的秋菊，金色的、雪白，其间还有几株紫色的，婀娜多姿，迎风怒放。 甄苏对菊，绘了一幅《秋菊图》，在侧题写了一首诗：“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不远处，苏七郎、苏八郎正聚在崔氏两侧，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苏八郎道：“娘，姐姐昨儿进厨房了，做了菊花饼，还送了菊花茶。父亲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惜太少了些，只往书房送了一盘，我才吃两块就没了。” 崔氏笑盈盈地道：“八郎爱吃，我屋里那盘还剩有四个，回头我让丫头给你送去。” 苏七郎知弟弟这是故意哄母亲高兴。 甄苏看崔氏因“苏七娘惨死病倒”，原想道破真相，私下寻了外祖。 苏敬斋全无半点意外。 “外祖一早就猜到了？” “监察卫的行事风格，入卫之人，需得斩断亲缘，但凡监察卫的人没有家人、亲人。” 狐使大人已经表示了相中苏七娘的意思，既然有意，怎会让苏七娘惨死，那人根本不是苏七娘。 苏敬斋借着收敛，带着管家去瞧过，易容膏只能管两日，即便用在尸体上，两日后就会恢复原样。 他是第三日去瞧的，瞧看之后，发现那人果真不是苏七娘，当即下令管家封死了棺木，而理由也是现成的，“以免家人看到，陡惹伤心！” “外祖，真不告诉舅舅、舅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入监察卫，她便不是苏家人了。监察卫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数的仇家……” 知，不如不知。 崔氏是个明白人，她更看重的是身边的儿子。 虽然愧疚，但终会离去。 苏绍这一脉的后人，因为苏七娘的遭遇，便多了一条规矩：家中姑娘宁可不识字，绝不去别人家女学、私塾读书。 苏七郎看着凉亭里的身影，“娘，姐姐还真是可怜，她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墨族兄在江南已经成亲娶妻的消息。” “墨族兄要娶别人，走的时候非得许诺，最近我都不敢找姐姐，生怕她问起墨族兄的事……” 崔氏觉得家里不顺，先是苏七娘遇上那等惨事，再是苏真的婚事遇阻，苏真与苏墨是多好的亲事，可是苏墨的长辈硬瞧不上苏真。 苏真放下笔，抬眸时看到月洞门处行来的母子三人，“舅母、七弟、八弟……” 苏八郎仿似被踩了痛脚，“姐姐，昨儿父亲让我写一百个大字，我还未写完，我回书房练字。” 苏七郎也怕说漏嘴，到时候又是一场大事，哥哥可是千叮万嘱，说这事绝不能说，“姐姐，你陪母亲说话，我回书房读书。” 她只是唤了一声，两个小的都很忙，一溜烟就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真低声道：“他们好像……在避我？” 明摆着的事，还是发现了。 春梅神色平静。 一侧的夏阳立在石案前，正痴痴地看着菊图与那首诗，嘴里沉吟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是一种气节，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又来了，你不是一介武卫，什么时候看到字画诗词也像文人一样痴迷。 春梅忍俊不住：“夏阳姑娘越发酷似书香世家的人了。” 夏阳姑娘…… 她明明知道他是男的，只是为了留在主子身边，这才改扮了女装。 夏阳扫了一眼。 苏真迎上崔氏，暖声问道：“舅母，昨儿的菊茶、菊饼可尝了？” “八郎还说菊饼香，就是只吃了两块。” “拢共就只得四份，我屋里一份，外祖处一盘，舅舅、舅母那儿一盘，五郎、七郎三个人共分了一份，他们那一份只两枚。” 崔氏笑道：“你将法子告诉崔妈，我令庄子上再送些秋菊，难得八郎爱吃菊饼。” 苏七娘没了后，七郎、八郎越发懂事，读书刻苦，兄弟俩还能互相督促，苏五郎今年要下场参加童试了，准备明年再下场参加乡试。 昔日，苏敬斋到岳阳府赴任，将苏绍一家的户籍迁至岳阳府。 一来，岳阳府通过童试、乡试的机率比在京城高，京城贵人太多，便是京城各世家，都会故意将子弟的户籍迁回祖籍之地，待考过了乡试后就回京城参加会试。 就算过不了会试，在科考制度还未健全之下，还有三成的比例可以通过自家人脉入仕为官。 崔氏道：“谢六郎的商船到了琉球国？” “从岳阳到琉球国，二月时间足矣，此次他还要去扶桑国。” “琉球国的珍珠，扶桑国更远些，不知道可有稀罕物什？” “待他回来就知道了，得了好物，自会放到我们家的百货铺。” “百货铺？”崔氏觉得这名头好，“这个名字好听，百货铺，一听就是货物种类繁多的铺子，我若再开杂货铺，就取名百货铺。” 百货，是现代商场的名字。 她就是一随口说出，崔氏连连夸赞。 “九月了，我唤了云衣坊的管事、绣娘上门，府里上下都要添新赏了，下人们的冬袄、皮袄都预备起来。听雨轩的下人也都添些，一会儿管事到了，你让你那边的下人过来量尺寸。” 崔氏不敢提苏墨的事。 苏七娘意外惨死，要了她半条命，病了大半月。儿子、丈夫轮流相陪，还开解一场，若是苏真知晓苏墨另娶他人，就好比心爱之人遇意外，这打击不小。 苏真道：“舅母，明日一早，我想去百贤庄看看，上次木工们正在研制新式织布机，昨儿庄子上来人传话，说织布机有进展了。” 崔氏道：“出门多加小心。” “是，舅母。” 第150章 琐事 崔氏握着她的手，轻握在手里，“苏苏，答应舅母，将来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要好好儿的。你七妹妹没了，舅母这命就差点跟了去，要是你再有个什么，舅母如何对得住你外祖母，对得住你的母亲，怕是我这条命就要……” “舅母，你说什么呢？你会长命百岁，看着五郎几个娶妻生子，看着迎娶孙媳妇，还能抱上曾孙儿。” 那是多遥远的事，现在五郎几个还是孩子呢。 崔氏道：“长乐郡主一行抵京了？” “算算时日应已抵京。” “谢四娘回洛阳谢家了，她倒是争气的，进了明珠社，听说谢老太爷做主，在京城购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往后谢家的公子、姑娘去京城都都能住在那儿。” “谢四娘一人去京城？” “哪能呢？是三房、四房两房人去京城，三房有公子在京城读书，四房是为了照顾谢四娘。” 苏真想到了苏五郎的亲事，“五郎与谢姑娘的亲事如何订的？” 前世时，苏五郎的妻子还是谢家姑娘，是谢老太爷、苏敬斋二人商定的。这位谢姑娘乃是庶子嫡女，人聪慧不说，行事很有章法，颇得谢老太爷看重，虽容貌不及谢四娘，但行事风度不输男儿。 好像在谢家姑娘里行三，以前一直不出色，是谢家出了一件大事，据说是刘氏贼匪在洛阳作乱，谢三娘带着家人、下人抵御贼匪，临危不乱，那场匪乱时，洛阳死了不少人，朝廷大怒，监察司出手，灭了整个洛阳刘氏。 也因如此，苏敬斋听说了此事，颇是看重，将谢三娘聘为苏五郎的妻子。 “本来，你舅舅已经与谢老太爷说好了，谢四娘入了明珠社，谢六郎现下跑商船，谢家也借了我们家的云衣坊、云容坊的招牌开铺子，联姻的事就作罢，可你祖父说当初洛阳王家被贼匪夜袭时，整个洛阳都乱了。谢三娘颇有大家宗妇之风，行事端方，配五郎甚好。” 洛阳之乱提前了几年，可依旧照着原有轨迹进行。 “外祖瞧人甚准，以谢老太爷的性子，若不是真好，他定会阻止。” “他脸皮厚，听你外祖夸赞，居然说谢三娘是他孙女里最有胆识的。” “这就定下了？” “定下了，待五郎十八那年就完婚，二人的年纪倒也相当，五郎也很满意。”崔氏压低嗓门，“五郎与谢三娘私下通过几回书信，瞧见近日他佩的松青色的香囊没？谢三娘给做的。” “可是陇绣？” “谢家早年居于河东，这是地道的陇绣，绣的是……状元及第，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祥瑞的图案绣在香囊上。七郎、八郎近日可是眼馋了，昨儿我还打趣，要不要给他们定个小媳妇，这样就有人送他们香囊。 八郎直叫好！七郎倒是羞得满脸通红。 啊哟，你没瞧着当时那样子，有趣极了。” 崔氏这是从失去的痛苦里走出来。 居然拿说亲打趣她的儿子。 崔氏拉着苏真，家长里短起来：“你舅舅说，你劝你外祖，说帮衬江南苏家，不如帮衬本家、自家的姻亲。舅母得谢谢你，因你说项，我娘家侄儿能做县丞了。还有一个县丞名额，你外祖要给苏恩赐。” 苏恩赐，苏纲的庶长子。 苏纲娶妻之后，妻子连生两个都是女儿，便做主纳了妾室，这是自幼与他一起长大的侍妾所出，又是“恩”字牌，便取名“恩赐”。 “以大舅母的性子，怕是又要说酸话了。” “这回不会，父亲让大房把三郎、四郎送回来，跟在他身边做学问、读书，还让家里备了户帖文书，将他们户籍迁来，待考到了功名再回去。” 三郎是大舅母唯一的嫡子，四郎是二房的嫡次子。 “本来是想指点二郎，可二房的二郎性子有多古怪，现下娶妻纳妾，就是你二舅、二舅母也管不了他。他要被举荐入仕，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生出一堆麻烦。亏得四郎还有几分读书天赋，否则你二舅这辈子真没指望。” 苏真记得，在她七岁时，苏二郎还嫉恨外祖偏心小舅舅一家，故意欺负比他小了好几岁的苏五郎、苏二郎，自己一个半大孩子，将四五岁的幼童打哭，也是绝了。 外祖训斥他。 他却梗着脖子道：“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骗他！待我长大能打得过你，我一定第一个揍你这偏心的老东西！” 外祖当时气得不轻，苏二郎被二舅拽回屋里揍了一顿。 苏二郎从小到大，从不唤“祖父、祖母、爷爷”，一开口就是“老东西”，后来渐长些，也是一副愤世嫉俗之状。 谢家老太爷说，苏二郎的性子随了他们谢家的某个泼皮，最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崔氏道：“自家人知自家事，你二舅也知二郎不牢靠，但凡有大郎的沉稳，也是能入仕的，好歹考一个秀才。至今识字都是半蒙半猜，一手大字，还不如八郎。” 苏真道：“舅母这话不对，八郎的书法得父祖亲传，同龄的孩子里，少有他这般字写得好的。舅舅可是自豪得很，说他们兄弟三个，就八郎的性子最似他，品性正直高洁。” 三个儿子都会读书，只这八郎最年小，又是一点就着的鞭炮性子，可不与苏绍年少一般无二。 崔氏也不指望个个入仕为官，长子、次子近几年在读书上颇是用功，五郎又要下场赴考了。 “说到五郎赴考，我得回去了，问问仆妇、丫头给他备的考篮如何了？委实不放心，我再问问他要不要菊花饼，回头我做了……” “舅母，别备生食，记得把米炒熟让他带着，熟米熬粥利于消化。” “好，我知道了。” 崔氏说到儿子下场赴考的事，立马坐不住了，现下后悔不该病倒，害得儿子还得侍疾，不能安心读书。 苏真回到凉亭，拾掇一下，准备回听雨轩。 “春梅，最近可有我的书信？” 苏真在等苏墨的信。 春梅不语，眼睛盯着夏阳。 夏阳道：“你看我作甚？” 有郡主的书信，不是被你给收了。 苏真问道：“把我的信给我……” 第151章 标点符号 “主子。”他一看是江南来的，当即就收了，本来想一把火毁了，可回头一想又不成。 苏真道：“监察卫奉行上令，你敢违令？” 得，他用来吓唬春梅的话，主子知道了，还来问他。 不用说，春梅说的，否则哪有这么巧。 苏真道：“上回提到九公主去了江南，所为何事？” 在这里，夏阳为主，春梅为辅。 夏阳道：“是去南方。” “九公主只是途经江南？” “她就是途经江南，目的地是福州。” 苏真默了一下，“是何原由？” “有官员弹劾江南大都督姚近南的族人在南方欺男霸女，夺人良田，烧毁他人房屋，公然圈地，掌控官盐坊，逼死盐坊工匠、私养府兵，府兵数量高达千人。” 大齐为了控制各家，不允许养府兵，若是数量超过五百就视为居心叵测，谋逆大罪。 “可是核实了？”苏真问。 夏阳道：“私养府兵一千二百人，分居三地，已经证实，只这一条，就是灭族大罪。” 还是真的，只这个是真，其他的罪名便显得可有可无，这可是不赦大罪。 “真不明白，这些世家大族，已经富贵难极，明知故犯，还养这么多府兵作甚？” “南方盐坊，有一半都掌的在姚氏一族，为了防止有百姓抢夺盐巴，他们什么做不出来，一千二百个府兵，看守着六处盐坊，每一处都是有千人做工的大盐坊。” 不用问了！ 姚家这次要倒大霉了。 * 听雨轩。 苏真拿到了书信。 苏墨的笔迹，只是字迹带了三分愁苦，展开书信，熟悉的馆阁体行书映入眼帘： “文姜表妹： 见信如晤，我于九月初九夜平安回到家中，幸祖母康健安好，原是祖母装病，哄我归来，意为完婚……” 春梅、夏阳站在院子里。 春月、春江连大都不敢出。 夏阳怒视春梅。 春梅含笑迎视，“你自己胆大妄为，收到书信三日，也不肯给郡主，郡主未恼，要她恼了……” “那是苏墨的信，卑鄙小人，他早有婚约，此次归去已经完婚，作甚还来纠缠郡主，哄骗郡主？” 春月、春江快速埋头。 这二位都是狠人，又是皇上赏赐给自家郡主的侍卫。 她们早就听府里的下人说了，仆妇、丫头们背后同情、心疼郡主，可谁也不敢将真相告诉她，就怕伤了她。 这几日去厨房，遇到相熟的丫头，对方还会问：“郡主还好吧？墨公子的事可知道了？” 春月、春江每日谨小慎微，就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苏墨在九月初十与姚姑娘成亲的事，她们不敢说，这种事，谁说谁挨骂受罚。 苏真看罢了信，苏墨是何意，说他被骗，说他被逼着拜堂，被逼着有了夫妻之实，还是说他又不得不顾忌苏家的名声、面子，无法当日解除婚约。 他想和离，让她等他，他必不负她…… 她拿着信，苏墨坦诚，正是因为磊落坦荡，让她愤怒，却又让她无法将他归于渣男。 众人在外头等候，过了良久，屋里无声音，无怒吼，无发泄，无哭音，什么都没有，静寂得可怕。 春梅指着春月、春江：“你们去瞧瞧。” 春江不傻，连连后退，“你为何不去？” 春梅逼视着春月。 春月小心翼翼地移步，像个小贼一般，探出脑袋，挑出珠帘，临窗书案前，苏真正在砚墨，脸色很难看，似怒？非怒！似悲？非悲。 太吓人了！ 春月立马缩回脖子，调头回到院子。 春梅问：“如何了？” “郡主的神色很可怕，别让我去了。” 任是看过，就知道她在努力克制、压抑自己。 她得回信啊，苏真如此想。 她握着砚棒发泄，墨汁砚好，提起笔来“墨表哥，近安！” 字不够好，写得太难看了。 她一把抓了纸笺揉作了一团。 再写，再揉。 如此反复，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可最后，她依旧写不好。 可以写信的纸笺全没了，一侧的架子上还有。 她写不好，她无法平息心情。 在他离开前，她就知道真相，不看那些资料，不问、不听，装成她与他总有转机，可实则，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情感。 她铺上大张，就像千百次练字那样，写的是：“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百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两情相悦又如何，敌不过，姚氏看她不起。 连写两遍大字后，她的心平静了，她重新取了几页信纸，将这首词抄录在信纸中，用了标点符号。 她提笔写信： “墨表兄： 近安，见信如见人。我现下一切皆好，近来研究了用于诗词、文章的标点符号……” 她将自己说的标点符号的使用范围与意义介绍了一遍，只介绍了逗号、句号、问号。 落笔之后，署名，一气呵成，书法还好，再无凌乱，她写了信封，将信用蜡封好。 “来人！” 早前不敢进来的四人同时奔了进去。 苏真将信递给春梅，“邮寄于金陵苏家。” 春梅应声“是”。 还是去跑腿好，万一郡主一会儿发起脾气，太吓人了，她不要当出气筒。 苏真笑问：“听说过标点符号吗？我研究的，喏，用在诗词上。” 她指着自己刚写的诗词。 夏阳就似被定住一般。 春月、春江二人识字不多，是被卖进来后才跟着郡主学的。 “这个是逗号，用来分隔句子，这个圈表示句号，就是一句结束的意思。这个是问号，表示疑问。” 夏阳全明白了。 她在问苏墨，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是不是到了终结的时候，莫要再继续。 屋内，夏阳沉默，心里七揪八拧，这个苏墨就是个混蛋，明明已娶旁人，还与郡主藕断丝连，害她痛苦，她越是不流露，可这心里必是痛楚难当。 只有痛到极致，才能写出如此伤心欲绝的诗词。 夏阳却寻不到可以安慰的话。 第152章 她似骄阳 苏真道：“春月，替我备香汤，我想好好沐浴。”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日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春江，去告诉管家，明儿一早我要去乡下百贤庄，听说新式织布机有进展了。” “喏——” 两个丫头有些无措。 两人出了院门。 春月道：“春江，你说墨公子是不是告诉郡主实情了。” “墨公子定是说他不得已。” “他都娶别人了，以郡主的身份，还能给他作妾不成。” “苏家嫡脉少主是不会纳妾的。” “那是要郡主给他当平妻？” “平妻和贵妾也没区别！” 两人议论了一番。 夏阳静静地立在旁边，她的心情很不好，那封信分开来的字全认得，可那话里的意思让她迷茫。 苏墨坦诚、磊落，他没有隐瞒，如实地写了所有的事的发生，连他不愿进房，被姚氏下令，被护院强行推入新房的事都写了，他一个人喝闷酒，却在酒后以为姚芸是她。 他写了自己的反抗，说他要与姚芸和离，只是姚氏说的话也写进去了。 他要与姚氏抗争，争取自己的婚姻、幸福…… 夏阳道：“无论何时，属下都会陪着郡主。” 苏真取了信，“我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他很渣，可他又有一片真情，态度真诚、坦然……” 夏阳接过信，他想过看，但终究未能拆看，现下有机会看，他就瞧瞧那混账都说了什么。 这一看，夏阳怒火乱窜，郡主身在局中瞧不明白，可他是男人。 “夏阳，他什么意思？” “一句话：他会娶郡主，让郡主信他、等他。”夏阳答道。 可他整封信里没说一定会娶，只是说了自己心属郡主，情系郡主，可话里就是这意思。 “还有呢？” “郡主信他、等他，他一切为了你们将来能在一起，是为了你们一生的幸福努力。若是他被迫与小姚氏生了儿子，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若是他被迫与小姚氏恩爱不疑，是为了奉母之命……” 苏真也看了信，那信里明明没这意思。 夏阳见她的脸色微变，见好就收，“德治五年会试的探花郎蒋良赴京赶考，在护国寺后山桃林，得遇当朝吏部右侍郎丁大人嫡继女丁芙蓉，二人一见钟情。 蒋良在家乡原有未婚妻，乃是他恩师之女。这恩师是庆州知州，蒋良所出的蒋家是庆州寻常书香门第，但蒋良三岁识字，五岁会诗，八岁就能写出超过年纪的好文章。九岁时，知州秦元林听闻其神童之名，在接风宴前，特令其父亲带他赴宴。 考较之计，惊为文曲星下凡，破例将十岁的蒋良收为学生，并将他的爱女秦桂香许配予他。 女婿半个儿，秦元林潜心教导、指点学问。 蒋良高中探花，衣锦还乡，离京之前告诉丁芙蓉，非卿不娶。然，他回乡是为了完婚，也是为了娶妻之后携妻赴任。 他不能蒙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又想借丁家的人脉谋个好官职。 明明已经娶妻秦氏，却常与丁芙蓉书信往来，最后是，丁芙蓉非君不嫁，哭闹逼着丁侍郎为他谋官位、职缺，最后丁芙蓉生生拖到双十年华也未能出阁。 而蒋良在任上数载，有娇妻，有美妾，妻妾环绕，好不快活，嫡庶儿女生了五个……” 苏真忘了自己的事，“后……后来呢？” “丁芙蓉非君不嫁，丁侍郎设法将蒋良调回京师，秦氏是嫡妻，自不同意丁芙蓉为平妻，只肯纳她为贵妾。 丁芙蓉痴情一片，自请为贵妾下嫁。 丁侍郎夫妇，打过、骂过，都无法更改，一怒之下，丁侍郎上呈奏疏，凭借自己的在官场的人脉扶了长子连升两级后告老还乡。 长子是丁侍郎元配所出，丁芙蓉乃继室所出。 丁芙蓉嫁予蒋良，蒋良风光体面，可是好景不长，他便知道在京城，一个六品文官比比皆是，还想升官，便让丁芙蓉去求小丁大人。 小丁大人虽是嫡长子，二人又非同母，且小丁大人对这个妹妹早已厌倦，早前还令妻子敷衍几句，时间一长，更不愿理睬。 蒋良升不了官，便发泄在丁芙蓉身上，嫡妻的刁难，其他姬妾的算计，嫁过门不过三载，就苍老如三旬妇人，三载落胎两回，最后第三胎好不容易保住了，生产之时，大出血，女儿出生，丁芙蓉殒命。” 苏真想了一会儿，“丁芙蓉难产有原由？” “被妻妾算计，生产之时，当饮催产汤，却给她灌了三碗保胎药，你说，她要顺遂产女，可能吗？” 苏真心惊胆颤。 “秦氏不是省油的灯，丁芙蓉的出身、地位比她高，有这么一个贵妾在，她随时都有可能由妻变妾，焉能留她。” 蒋良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但在京城的重臣官员里，并没有他。 “十几年了，蒋良在岳父仙逝，丁侍郎告老还乡后，至今还是六品文官，没有根基，没有人脉，又未能拢住丁家，他想升官，难如登天。” 蒋良来自寻常的书香门第。 大齐的科考制度未能完善，前朝时就未曾用过科考一说，几乎全是靠举荐，就这科考制度还是太祖、高祖两代皇帝令大臣查阅典籍想出来的法子。 因举荐入官有惯例，有经验，即便有了科考选拔人才，还是留下三成举荐入仕。 民间、百姓对寒门学子参加科考的热情不高，没人脉，就算入仕也是给世家大人们背黑锅，与其如此，不如不入仕。 苏真移着步子，“夏阳，你是想告诉我，苏墨、蒋良二人没什么不同。苏墨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不知。” 苏真的身份是秘密，只监察卫里有少部分的人知晓。 “既不知，他有何求？” “若他真心，求娶郡主为平妻，你应吗？” “感情是一回事，嫁娶是另一回事。我要的是‘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我绝不嫁三心二意之人。若到那时，他若不爱我便转身，从此相忘于天涯，定不见他！” 这，才是他认识的郡主，骄傲如初。 第153章 姚氏有祸 夏阳道：“苏墨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他将所有的事如实写了。” 这与他们知晓的一般无二。 苏墨不承认小姚氏是他妻子，宗主夫人姚氏又不承认除小姚氏以外的其他人是儿媳。 “福州就要变天。蛇使大人护卫九公主已抵福州，蛇使大人收集了姚氏一族所有的罪证……” 夏阳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身侧的苏真。 上次，狐使大人说将清除毛家匪患的功劳给她，而她却建议给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此次来到岳阳府，先是替皇子、皇家挑选了一批才貌双全的明珠社贵女入京，其后又清除毛家匪患，连立两件大功，得到了皇帝赞赏、赏赐。 九公主在福州，正待大展拳脚。 想盖过长乐郡主的光芒，就得立功，办成一件大案子。 京城上下关注着长乐郡主与九公主，“凤主问世”的流言名动京师，凤主乃是凤星转世，此届凤主生于皇族，拥有皇家血脉，天下大兴、万民富足，乃是祥瑞之兆。 有人说长乐郡主是凤星转世，亦有人认为是九公主，甚至在京城，还有茶馆的说书先生，每日讲“长乐郡主岳阳府智斗匪贼”、“长乐郡主百花县鞭笞恶霸”、更有“长乐郡主岳阳楼才盖贵女”。 夏阳将长乐郡主在京城的风头大盛，再因她在岳阳府收入明珠社的十几位贵女，更是大受欢迎。 岳阳府入社的贵女，又被称为“长乐派”，意为长乐郡主弟子，受到她们的追捧与角逐。 夏阳是故意说京城的事，想让苏真忘了苏墨。 苏真道：“在岳阳府通过考核的明珠社贵女就称‘长乐派’？” “正是，听说明春开社之后，待明珠社贵女齐了，还会受邀入宫参加百花宴，皇后、元妃等宫中贵人要给及笄的明珠社贵女赐婚了。” 苏真闻到此处，她的身份，肯定不在赐婚之列。 “郡主知晓为何近来陆衍如此拼命地剿匪立功？” 陆衍对她志在必得，“为我？” “正是为你，他不知从哪儿知道，你是皇上遗珠，已经数次请二皇子说项。早前几次二皇子还答应帮忙，可在半月前，二皇子再提此次后，就消了念头。” “皇上告诉二皇子实情了？” 夏阳点头。 凤主与大齐国运相关，绝不能轻易许人，就算凤主是否下嫁，还得钦天监、高僧批卦，万一所嫁人非人，误了国运，得不偿失。 正是如此，二皇子知晓了这个秘密，他得傻了才继续做此等犯忌之事。 古人迷信，那等说辞，皇帝坚信，二皇子也深信不疑。 陆衍还在湘省、鄂省、徽省、秦省、鲁省游走，想将中原腹地的匪患清理干净，可他行踪难定，一会儿在湘省，一会儿又突然出现在鄂省匪窝，将中原一带的匪贼打得抱头逃窜，更让人难以想到的是，陆衍还能同时出现在几省，同一天竟出现三个陆衍。 夏阳从陆衍数次请求二皇子说项求情，想请皇上赐婚，二皇子戏言：“想娶嘉柔多立战功。” 苏真道：“出现三个陆衍，必有两个是易容伪装。” “中原匪贼对陆衍闻风丧胆，是军中的副将，觉得他的名头好用，就扮成他的模样，倒未用易容术，匪贼大多不识陆衍，只借他名头，吓吓匪贼的胆子。” “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夏阳喜欢与苏真聊天，时不时总能听到一些新奇的话，能让人豁然开朗。 春月早早备好了香汤，见他们闲聊得起兴，不敢打扰，直至用罢晚膳，苏真才忆起沐浴的事。 秋天香汤，汇入菊瓣，加入羊乳，清滑入骨。 青纱缥缈若雾，帷幔肃然静垂，菊汤浴桶上白气袅袅蒸腾，但闻水声清脆之响。汤水至清，汇以菊瓣，热汤之中舒爽入滑，涤尽人世尘埃与污垢。 但见青线如墨散开，缭绕如一世纠结，水声水起，一人破水而出，双唇微张，空光寂寂。水流从发顶滚落，淋了满脸，一双素手覆面，拭去眼睛周围的水珠，双眸启开，仿似明珠一般惊人。 苏真看到手腕上的凤环，想到了练习之法，已经一月余，居然还是五五之数的成功率，卡在这里二十来日，再无进展。 她真是不甘心，泡在热汤里，继续练习，将里头的金钗取出来，再收进去，如此反复，失败、成功、失败、成功…… 必须得用两次才有一次成功。 她闭着眼睛，反复回味手印、心法口诀，都没有错，这次放慢了速度，照着以往的经验，第一次必是失败，可是这次成功了。 放慢了速度反而成功，她再试一次，又成功了。 是造车太快，反而出了差错？ 她寻找早前失败的原因，手印与心法口诀需要同时施展，以前失败，是因为手印太快，而心法口诀太慢，产生了先后不同，手印放慢结，心法口诀再提快。 连试了十几次，次次成功。 困扰一月余的问题，现下得已解决，百分百成功率之中，但这还不是最快的，而是成功率要达到百分之一百二才可，不允再出现失误。 “郡主，你已经沐浴半个时辰了，该起来了。” “春月，我无碍，不要扰我。” 外头，天色已暗。 苏真发现凤环上的金珠又亮了，她再努力，也许就会发现新的秘密，一试再试后，却似缺了什么，难不成需再次滴血认主？ 苏真未用绣花针，咬破手指，鲜血滴入金珠上，手腕上原是三寸宽的宽银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圆条镯子，那枚金珠依旧嵌在其上，镯子变小了，空间却从早前的一尺大小的盒子变成一个一米长宽、两米高的储物柜，有一米高的柜门一扇，再有两个五寸高的小抽，带有两个一尺高的小柜子。 早前的一尺见方只是最初最下面的那个小柜子。 不是她探完大小，她进不去，是金珠投射出的影像，告诉她储物柜变大了，凤环发生变化后，金珠射出一张光绢，这次又是新的使用说明，不对，这不是关于储物柜的说明，更像是什么功法，上头是一个人体穴位图，还连接了这个功法的运行轨迹。 第154章 昏迷2 此刻的苏真虽在昏迷中，但意识很清新，明明是照着那个人体图的运行轨迹走的，怎么不对了，是了，是卡在一处大穴走不下去，那就像被堵住了一样，这一堵之下，她感觉到了浑身的滚烫。 那不是名医，没瞧出她不是病，而是无法疏通穴络带来的筋络堵塞，有点状似走火入魔，走火嘛，肯定是浑身滚烫，人陷入昏迷。 这次完完了，这一世是要死在练功时的走火入魔。 崔氏道：“夫君，你陪父亲歇下吧，苏苏这里有我守着，你们留下也帮不上忙，我给她擦身降火。” 苏绍刚才是气话，这会子劝了苏敬斋离开。 父子俩出来，俱是一言不发。 “父亲，我送你到寝院。” 苏敬斋还在想那封信上的内容，无论苏墨是一时诉苦还是发泄，他这样做很是不妥。姚氏不是老宗主夫人，这些年整个苏氏嫡支，看似苏墨的父亲做宗主，在一些大事上，其实都是姚氏的主意。 女人当家，还是当一族的家，做一族的主，早晚得出事。 苏真说的那些旁支族人，最后成就的都是江南苏氏两支。 她没有说谎，那些事都是真的。 虽然他未去查，但苏苏没必要说谎。 他在此事上，完全相信自己的外孙女。 苏绍站在正院门口，“父亲一路走好，我回去了。” 苏敬斋唤了声“阿绍”，“我……是真的错了！” “父亲……”苏绍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引荐的江南苏氏族人入仕，五个人有三个出事，他们的犯过证据已被查证……” “父亲会受连累？” “苏苏建议我在事发之后上呈请罪奏疏，请罪的奏疏我早就写好了，另两个江南苏氏族人是因为做官时间短还无事，一旦时间长了，早晚得出事。” “既然父亲早有应对，定会无事的。” “朝廷要对江南苏家出手了，苏苏让我不要插手，她已经告诫过苏墨。” “父亲，我们既然从江南苏氏分出来，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干。你就装作不知道此事。” 江南苏氏不知道，一旦父亲举荐入仕，就担了大干系，可他们只要想做好官，就不会累及父亲，但这些人还是做了。 毛家的事，因为苏七娘的事，父亲也摘出来。 可苏家出事，苏敬斋很难摘得干净。 苏敬斋心绪很繁复，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此事，可一直记得装成不知，苏苏要他如此，苏绍也要他如此。以前不忍心，但看了苏墨给外孙女的信后，他能狠心了。苏墨很自私，全是为了他自己，也许他知道苏家会有事，而苏苏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就在苏真病倒的这天夜里，九公主与蛇使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福州姚家的四处府兵营进行攻击，将四营府兵一千二百余人尽数斩杀，也是在这晚，包围了福州的姚氏族地，查抄姚家。 另一边的人，在约定好的同一时辰包围金陵的大都督府，将姚近南打入大牢，姚近南的妻儿家人尽数下狱。 春月熬好的汤药。 “你扶郡主。”崔氏吩咐着春江。 崔氏用汤匙盛了一口，小心地喂到苏真嘴里。 她有意识，可就是醒不了，就像是灵魂被锁住了，而身体失去了掌控，无法张嘴，不能吞咽，汤药从唇角淌出。 “喂不进去药，怎么是好？不吃药就好不了。苏苏，吃药啊，苏苏……” 夏阳道：“夫人，让我与春梅试试。” 春梅扶着苏真。 夏阳准备喂药，夏阳握住苏真的手腕，一探脉，这脉搏，这气息，这分明是走火入魔，根本不是生病。 夏阳道：“夫人，我有法子救郡主，你先出去，春梅护法，我用内力真气助郡主退烧。” 还能这样的？ 春梅很是怀疑，伸手摸了一下苏真的手腕：走火入魔之兆！ 郡主的胆儿不小，全身筋络未通，就该修炼功法。 郡主无武功，现下也只学一些最基本的动作，他们都往这上头想，居然是走火入魔。 春梅道：“夫人，能救郡主的只要我们，我们可以用真气退烧，你先回去罢。” 崔氏有些质疑，一个人如此说，又一个也说了一样的话，“有劳你们了！当真有用？” “不打诳语！” 崔氏带着春江、春月退出来。 二人没有继续喂药。 夏阳盘腿上了榻，春梅在一边护法。 现下要化解，就得疏通筋络、全身大穴，夏阳将那处最烫的穴位用真气冲开，一通之后，他灌入苏真体内的真气一下冲到下一处，再下一处，再遇堵塞时，夏阳再助其疏通…… 夜，漫长。 夏阳未能停下来，不是他不能停，而是苏真根本停不下来，额上涌出细密的汗珠。 春梅时不时看外头，天色已大亮，可夏阳给郡主疏通筋络才进行到一半，才后面的也得打通才算成功，估计今日之后，没有大半月的时间，夏阳的功力都无法恢复。 呵呵，他也有被坑的一天。 幸许他是心甘情愿地被坑。 未来的大半个月，她可以为自己报仇了，想怎么欺负都可以。 又用了一个白天，夏阳终于疏通了苏真全身堵塞的筋络与穴道。 苏真在畅通之后，再照着记忆里的穴位图运行，这次顺畅多了。 夏阳一天一夜未进食，吃饱喝足回了房间打坐。 春梅还是好奇，他们并没有传授苏真修炼内力真气的功法，苏真是从哪里得来的秘笈，就自己修炼，还将自己弄了个走火入魔。 如果不是她与夏阳在身边，不，应是夏阳在身边，夏阳的实力高，人家可是十阶武师，修出了真气的武师，离晋为大武师只有两阶距离。 春梅也是武师，却是中阶武师，五阶武师，若是要她打通旁人的筋络，会很吃力，只有九阶以上的武师才能做到，修为越高，打通筋络越容易。 苏真修了两个大周天后，发现体内真气运转自如，运了第三次后，更加熟络。 她走出房间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春月、春江看她出来，“郡主，你没事了？” 第155章 大病初愈 苏真道：“我无碍！” “郡主大病初愈，得吃些清淡的吃食，奴婢去厨房取食。” 不多时，春月带着丫头们摆了一桌的吃食。 夏阳从房里出来。 苏真喊了声“夏阳”，“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了……” 夏阳沉着脸，“你们下去，我陪郡主用饭。” 春月不想走。 春江拽着她回房。 夏阳道：“郡主下次，可莫再胡乱修炼，那功法是何人所给，春梅给的？” 春梅此刻从屋里出来，当即道：“夏阳，你可别乱扣帽子，你看我是这种胡乱行事的人。” 苏真咬着下唇不说话。 春梅坐在一边，“那是什么功法？你不知道修炼内功，得有心法，这可比修炼拳腿功法难多了，通过练拳腿是为了增强体能、体力，强身健身，增强筋骨韧性，你未修拳腿，居然就能直接修内功。” “修内功……得有心法？”苏真只是照着凤环珠子投放出的光绢运行，没有心法，但她也成功的，所有内功都有心法，不会是早前第一个光绢上的心法，那个有心法、手印，如果将手印、心法口诀配合修炼，会有何结果？ 夏阳道：“谁给你的功法？” 声音里带着一股威严之气，不容拒绝。 苏真道：“我……睡着的时候，梦里的神仙给的。” 春梅笑，“我们要信了才怪！” 夏阳端容道：“我信。” 神仙给的功法，一定是了。 夏阳打通苏真的穴络后，用了饭就在屋里修炼，是照了苏真的运行轨迹进行，可一个大周天下来，他原以为需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功力，可一个大周天就恢复了大半，他运行第二遍后，早前打通筋络所耗的功力居然全部恢复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他敢肯定，如果他继续照着这个轨迹进行修炼，不出半月，他就能晋入十一阶武师。 苏真道：“待我吃饱，我就回房修练，功法很神奇对不对？越是修练，越是神清气爽。” 春梅看了夏阳，再看苏真。 夏阳道：“很神奇，没有心法口诀也能修炼，还能提升修为。” 春梅从未听过哪部内功功法没有心法口诀，她一挥手，一拳袭了过去，夏阳闪过一拳，春梅再出腿，又扑了个空。 这反应、速度，夏阳的功力恢复了。 “不可能，你打通郡主筋络，没有十天半月恢复不过来，不过一天时间，你怎么恢复了。” 他助郡主，结果意外得了一部内功修练功法，如果不是助郡主打通筋络，哪里能知道这功法的运行轨迹，他当时就是不放心，想探探这功法是否适合，却给他带来的意外之喜。 夏阳轻哼一声，“想报早前我欺负你的仇？恐怕你的愿望落空了，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而且不久后就会晋级，你想打败我更艰难了。” 春梅一脸讨好，眼神灼灼，“郡主，神仙功法能不能传给我？” 夏阳轻哼一声，“你做什么美梦。” 苏真道：“神仙给我的是一个人体穴位图，我看着那图，穴位就会跟着跳动，一跳再跳，没有功法口诀，练会之后就记不得了，下次再练时，就是本能的运转。如同我们将水沟掘好，水就能自行在水沟里流动是一个道理。” 早知道夏阳疏通筋络能得机缘，她就该抢着来，虽然辛苦一些，但能拥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吃饱饭后，苏真未曾出门，崔氏、苏绍过来了。 “苏苏见过舅舅、舅母！” 崔氏拉着苏真，上下打量，“瘦了！憔悴了！” “苏苏，你告诉舅舅，你可是非苏墨不嫁？若真如此，舅舅会与外祖一起，助你达成心愿。”苏家未能保护好苏绾，他们答应过苏绾，会保护苏苏，不让她受委屈。 崔氏低声道：“我们得了消息，福州姚家被治罪，江南姚大都督被打入大牢了，这是九公主与监察司蛇使大人出的手，罪证确凿，列举了姚起十二条大罪。第一条便是私养府兵一千二百三十六人，罪同谋逆。” 又是谋逆一般的大罪，没救了。 近来知晓的大罪已经够多了。 “舅舅，苏墨与我，确实两情相悦过，他可以自私，但我不能。 小姚氏娘家没了，若是你们出手，苏墨休弃、和离，她一个弱女子又将何处安身立命？ 虽然姚大都督夫妇有诸多不是，但身为父母，能在感觉到姚家有难时，替小姚氏选中苏墨与苏家，可见是用了心思。” 苏家嫡长房宗主一脉，不弃结发，不纳妾，宗主一脉无庶出，正是这些，才让姚家夫妇放心将女儿下嫁。 大难来临前，姚家夫妇为保爱女，也是耗费心思，正应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舅舅，这次大病一场，我想明白了，他既另娶，我便转身。今日的错过，许是上天觉得，苏墨于我不是最好的良缘，也非我的天命良人。世间有我，便自有与我相配的好男儿。” 姚家获罪，姚大都督举荐入仕的人全会丢官、断了仕途，这一下子，江南一带又有不少官职空缺。 苏绍、崔氏很是欣慰，心里良善，若苏家父子真逼金陵苏家这么做，定会落人口舌，更有落井下石之嫌，但苏真选择了放手。 崔氏道：“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已让小厮去请李老郎中给你诊脉。” “舅母，我已痊愈，真的不用诊脉。”她拉着崔氏，半是撒娇，半是央求。 到时一诊脉，没病也能说有病，可不想再吃苦汤药。 “你不知那日病得多吓人，多亏你身边的夏阳，用内力真气替你退烧。” 他们不懂武功，但知道江湖中的高人，都有这内力真气，内力越是浑厚，修为越高，武功也越是高强。 监察司的十二使、掌旗、百户全是修出了真气的高手。 苏真道：“五郎去参加童试了？” “第一场考过了，后日是第二场，父亲说过，五郎的学问扎实，过童试的可能很大。” “若是过了，五郎便是不足十四岁的秀才，整个岳阳府少有。” “洛阳王衡是十四岁的秀才。” 说到王衡，众人不由想到毛不凡，可怜他生于毛家，毛家成年的男丁除了八个容貌俊美的做了官乐坊小倌，其他的人全死了，便是两个分支的人也死绝。 第156章 广播体操 毛府已被封，嫡长房的屋子不敢有人买，那里死了人。而其他几房的房子会由官府统一拍卖，毛家的铺子同样如此。 毛家的下人们全部流放北方边城，做了北方边城百姓，不是官奴，也非官婢，只可怜那些生得貌美的丫头、侍女，同样被充入官乐坊。 甄苏当时只想到毛六娘，觉得她们母女不易，想保她们母子一点尊严，这才会与长乐郡主递话，让她们母女做了宫婢。 李老郎中来了后，请了脉，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叮嘱先吃上两剂药看效果。 “郡主还得放开心结才好。” “老先生，我已经放下了。” 他们以为她放不下苏墨。 其实她放不下的是前世的事。 陆衍一心想与她再续前缘，她一心想无憾生活。 前世最大的憾，是在生命尽头，未能陪在外祖、小舅舅身边。 崔氏叮嘱了春月、春江一番，多是让小心服侍，不许再有上次的事等云云。 苏绍着人送走老郎中，端容道：“苏苏，像‘满城春色宫墙柳’这样的诗词，往后不可再写了，于你静养不利。” “苏苏，舅舅与我都盼你快乐健康，平平安安，旁的就搁下吧。” 苏墨就是她的劫。 她嘴上说放下，年少女儿，又动了真情，哪里就真能放下。 苏真解释了放下，可他们还是不会信，依旧会心疼，“苏苏恭送舅舅、舅母！” “得，赶人了，你好好静养，需要什么，使春月、春江说一声。” 苏绍夫妇离开了。 近来他们还得顾及参加童试的苏五郎。 苏真回到屋里，“春月，备香汤！” 春月想到上次，“郡主，你这次可不能趣过二寸香，否则奴婢不给备。” “你连用香汤的时辰都管？” “现下天凉，久了会染风寒。” “我应你便是,管家婆！”最后三字带着两分宠溺。 春月心下大喜。 苏真似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沐浴之后，说要睡一觉，遣走丫头，一个人在榻上盘腿打坐，第一张光绢上的手印、心法口诀是不是用第二张光绢的运行图结合起来，一个收入，一个取出，那是不是就如吐纳之法，吐为取，纳为收。 结收之手印，再用收之心法口诀，开始运行功法。 吐气时，用取之手印配上取之心法口诀。 试了几次，果真有效，配合着吐纳之法，随着修炼，运了一个周天后，四肢百骇说不出的舒畅、轻松。再运第二遍时，体内有热气流动，虽细微，但热气越来越来明显。 房门外，春月唤道：“郡主，该用晚膳，午膳你就未吃。” 她淡淡地回了一声：“我好困，让我再睡一觉，我房里有点心，我饿了吃这个。不要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春梅发现自郡主得了功法，现下忙着修炼。 夏阳在屋子里不出来，这位就是练功疯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 开启储物柜的法门能用于修炼功法，而其间第三种手印、另两句心法莫不是修炼法门？ 苏真进入参悟中，两手结印，手心朝天，双腿盘坐，手印对，心法也对，可为何除了头脑空空，什么也没有，而体内温热的热气在自行流动、运转，就像是人掘出了河渠，引入河水，就能自行流动起来一般。 没感觉，还是没感觉。 苏真用此法修炼后，明明进入其间不久，却像得到了最好的休养，所有的困乏一扫而空，可见这法子是有用的。 外头，天色已大亮。 苏真对着外头道：“春月，早膳颇丰盛些。” 春月正梳洗，听到声音，当即应了声：“是，郡主。” 春梅在后花园里练习拳腿武功。 夏阳在郡主回房间后，至今没有出来。 苏真一身劲装，春梅唤了声：“郡主，今儿起得真早。” 苏真点了一下头，就在春梅以为苏真要练习夏阳教的拳腿时，苏真原地踏步，“第九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伸展运动，一、二、三、四……” 春梅惊得收住了拳腿，就似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事，莫非这也是郡主梦里的神仙所授功法，她这样一想，眼睛一亮，站在一边跟苏真学。 苏真做到“扩胸活动”时，听雨轩的春月、春江也加入进来，之后有人看到她们跟着做，一些丫头也跟着做。 春梅离苏真最近，“郡主，这是梦里神仙教你的？” 这就是现代的广播体操啊，可她要如何解释？ 既然有人找了理由，苏真不想再解释了，“不知道有用没用？” “肯定有用啊，这是什么神仙功法？” “广播体操。” “广博体潮，这名字一听就很厉害，广博，广博诀……” 她说的是广播，但这位听成广博，广博就广博吧。 苏真在做，春梅跟着学。 “这是强身健体的？” “强身健体，强韧筋骨。” 苏真做了一遍后，再喊了一遍，“不错，大家都学得挺勤快，再做一遍，广博诀现在开始，第一节伸展活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这一套体操快结束时，夏阳环抱双臂，看着花园里越来越多的小丫头加入进来，足有二十多个人，跟着苏真挥展胳膊、双腿。 春梅跟着郡主做这些奇怪的动作，这分明不是武功，只是为了单纯的锻炼，可春梅做得很认真，夏阳估计春梅如此热情，当成了不得的神仙功法。 他给郡主打通筋络，却根据郡主的运行轨迹学得了一套内修功法，郡主说是梦里神仙给了一个人体穴位图的演示学会的，这话他信。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未曾习武的郡主学会了一套内修功法。 苏真做完体操，遍体发热，脸颊泛红。 春月走近禀道：“郡主，要用早膳了。” 苏真道：“与管家说一声，用过早膳，我要去百贤庄。你派丫头与太太禀报，就说我此次去百贤庄，要做几日才回来。” “是，郡主。” 春梅挥着胳膊，又踢了一下腿，这个广博诀的动作很简单，但确实能舒展筋骨，颇有意思，她认真做完之后，遍体发热，比她素日练习的拳腿功法相较，并不差。 第157章 不是我写的 她正琢磨着，夏阳一掌挥出，她纵身一闪，避闪开去，两个时不时过招，旁人见怪不怪，只远远绕开。 一进一退，一攻一守间，二人的掌风、拳风、腿风相击，春梅能感觉到夏阳浑厚的内力，十阶武师的实力，非她能及，还想着夏阳需数日恢复，还不等她去欺负，人家就恢复，现在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苏真道：“夏阳，你们过几招就行，用罢早膳还得去乡下庄子上，别耽搁了。” 春月派了小丫头去与崔氏禀报，带着春江拾掇苏真去乡下穿的衣服、戴的首饰。 春月、春江管着苏真的衣物首饰，也管她的饮食住行之事，但两个大丫头，一个前往，另一个得留下打理听雨轩，否则她们两人都不在，听雨轩的小丫头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春月低声道：“春江，你有没有觉得夏阳一点都不像女人。” 春江小心翼翼地道：“是有些粗莽得像个男人，她武功太高，上次郡主生重病，也亏得她用内力退烧，你千万别招惹她，她现下可是郡主的救命恩人。” 春月就觉得他越来越不像女人，动作粗鲁就算了，那张脸也是男女难辩，可男可女。 夏阳、春梅与苏真坐在一张餐桌上用饭，这些日子下来，众人也都习惯了。 春梅笑道：“郡主，你上次写的诗词真好，被某人收藏了。” 苏真放慢用食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着夏阳。 夏阳觉得这春梅就是故意的，她提这事作甚，如果她不提，郡主也不会留意那张手稿的事。 苏真问：“夏阳喜欢诗词？” “他不喜欢诗词，他只是独爱郡主的手稿、墨宝。”春梅道。 他是收藏了，只是单纯的喜欢，不知道苏家才发生了“偷拿手稿”之事，现在全府上下都对这事很忌讳，以前还有下人偷偷收藏，装裱之后拿到外头买好价，可自那事后，所有人都不敢拿了，万一惹出祸事，就得丢命。 苏真道：“夏阳，你缺钱花？” 春梅笑。 夏阳会缺钱花，他又没家室妻儿，有钱也花不出去，郡主这话问得特有趣。 郡主压根就没瞧出夏阳看她的眼神，那是狂热、痴迷，而郡主早已成了夏阳此生最大的软肋。 夏阳默了一下，“诗词写得太好，属下是个人收藏。” “不是转卖或送人，如果喜欢，下次你想要，直接告诉我。”苏真信得过夏阳。 夏阳应道：“郡主的诗词写得很美。” 春梅微凝，“你这武夫，懂得欣赏诗词。” 苏真答道：“《钗头凤之宫墙柳》这不是我写的。” 春梅觉得郡主还真谦虚，她和夏阳看着郡主写的，也能说成不是她写的，不是她写的，那是谁写的？“幸许是郡主梦里听神仙吟唱的。” 苏真道：“这倒不是，只是这词真不是我写的。” 为什么要误会是她写的。 苏真吐了口气，“百贤庄的事务繁多，又分了几个组，也不知现下进展如何？说到诗词，我倒想到造纸术、印刷术。” 不是她写的，这是真的。 苏真没再细细解释，她有三世记忆的事，不能说。 用罢饭，苏真带着夏阳、春梅、春月、小萝四个准备出发，崔氏又着崔妈来瞧了一回，看包袱、行装都收拾得不错。 “春月，去了庄子上，服侍好郡主，需要什么，使小厮回来取。” “崔妈，我不在家，你多用心服侍好舅母，她大病初愈，不能劳心，你得多上些心。” 话说得贴心，很是暖人。 崔妈笑道：“郡主上马车，早去早回。” 苏真带着春月、小萝上马车，夏阳、春梅是骑马的，几口箱子、几只包袱，再有府里派出的十二名官兵，便出发了。 马车轧轧，车轮转动，苏真依在车壁上闭眸养神。 百贤庄在岳阳城外五里地，依山傍水，是一处游览胜地。 出得岳阳城，苏真拿出一本手札。 春月笑道：“郡主又要看书。” “这不是书，是手札，我给你们诵一首诗如何。” 小萝一脸欣喜，“郡主的诗词写得最好了，我们都爱听。” 苏真笑了，声音温婉地轻诵：“诗名《一棵开花的树》，诗分七言诗、五言诗、押韵诗，而这一种为……为自由体风格。” 春月一脸崇拜地问道：“就像郡主自创的标点符号，逗号、句号、问号，郡主是奴婢见过最聪慧的女子。” 那不是她创的，但为了解释，只能说是自己的研究出来的。 苏真笑了一下，继续诵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她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走在前头的夏阳一颗心醉了，浑身发软，待听到“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扑通—— 一声响，夏阳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春梅一脸幸灾乐祸，堂堂十阶武师，还能骑不好马，居然栽下来。 果然啊，他对郡主诵诗就没有半点抵御力。 若要对付夏阳，直接让郡主诵诗。 马车后的官兵，一个个忍俊不住。 苏真听到声响，挑起车帘瞧看时，夏阳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拍打衣袍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翻身上马。 苏真继续道：“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春梅看着夏阳又打了一个颤，这是无法抵御的颤，这也太夸张了，她眨巴着眼睛，就似发现了一桩天大的奇事，哈哈，就这一句，他挡不住，是不是下次他打自己时，她也可以诵出来。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小萝很捧场地拊掌而拍，一脸兴奋。 春月连连道：“郡主写得真好，奴婢都听哭了，只有有情的人，才写得出有情的诗。” 第158章 春晓 这不就是郡主与苏墨公子么，苏墨公子伤了郡主的心，郡主就是那株开花的树，苏墨便是那个无情的人，将郡主的心践踏在地。 苏真道：“小萝，我教你一首诗。” 她挑起车帘时，看到了车外农田里的农夫，“诗名《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小萝跟着诵：“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 春月有些嫌弃地道：“明明是四句，被你一背，中间两句没了。你跟我学，锄禾日当午。” 她说一句，小萝跟着背一句。 苏真发现春月的记性特别好，她只诵一遍，就能记得滚瓜烂熟，好好培养，他日也能派上大用。 “诗名《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之后便是春月教小萝背，春月同样也记熟。 春月觉得“春晓”这个名字比春月好听，她想改名字，尤其有了这首诗，她对“春晓”这个名更是痴迷了。 到了百贤庄，要下车前，春月道：“郡主，奴婢能不能改名叫‘春晓’，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就改为春晓罢。” 那是春月决定的名字，难得自己会喜欢。 春晓…… 这名字好熟。 春晓扶她下马车时，电光石石之间，她终于忆起哪里听过这名字，前世时，白瑞珠嫁予二皇子，曾经宠极一时，力压二皇子妃、侧妃，为了分宠，打压白瑞珠。二皇子妃从娘家弄了一个才华过人的美人入府，美人被称春晓夫人，最擅唱歌、吟诵诗词，有着一副极好的嗓子。 她未见过春晓夫人，只闻其名，不晓其模样，这只是两个同名之人。 春晓的歌，瑞珠的舞，乃是二皇子府最出名的两种才艺，二人配合，歌如天籁，舞似霓裳，皆是世间最美。 苏真下了马车。 春风带着春雨候在百贤庄大门外，“恭迎郡主！” 苏真笑道：“我过来住几日，先带我去织机组看看。” “织布机已造好了，造了两台，放在百贤庄的河上试过了，效果不错。织布机显得笨重，织机组的大师傅说，得请郡主过目，是不是还要改进，若是改进，就先不造了，若是定了，他们就再制作几台。” 夏阳、春梅陪着苏真，春晓带着小萝与官兵将行李送到百贤庄的正院内。 苏真去了后山，在河上造了一座木亭，亭子里放了两台织布机，借着水力冲动，织布机就会自行运转，只需一人看守即可。 织机组的大师傅带着三个弟子在旁边，说这织布机借助水力，减少人工是好事，可制作起来太过繁复，若是能简化就好了。 苏真去了织机组的制造院子，看了图纸，想着减少里头的齿轮，大师傅提出的改进意见很是合理，苏真直接通过他们的建议，允许他们往后可以自行修改机器，简化后又能用，当然还要求能织出更好的布料。 现在的织机织出的都是百姓穿的粗布，可以织细布，乃至是湘缎、茧绸。 鼓励了一番，又赏赐了二百两银子作为嘉奖。 上午看了织机院便近了晌午。 苏真回到正院用午膳，下午要继续看玻璃坊的进展，玻璃的工艺比琉璃要简单，但明明石灰与泥土合成，就能制出漂亮的玻璃，而玻璃就像宝珠一样明亮，在成功之时，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苏真让大师傅吹出玻璃式样，她不会，但她见过，将玻璃水吹成式样后，冷却之后就能成型，或杯子，或灯罩，还能制成玻璃板，镶嵌到窗户上，她将玻璃的各种用途说出来，可以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玻璃配方，根据玻璃组师徒数人的反复研究、改良，虽不如现代，但也很不错，至少玻璃成功了。 接下来几日，苏真几乎都扎在玻璃坊内。先是看师傅们吹玻璃瓶、玻璃杯、玻璃碗、琉璃罩，手艺最好的大师傅，半天时间就掌握到了诀窍，吹出的玻璃瓶、玻璃杯越来越好。 满意的成品放一边，不满意的继续再烘制成玻璃液。 苏真通常是动口不动手，讲了玻璃珠的制作，她知道玻璃配方，完全是现代是上大学时，用老师说的方子在试验课上制作过玻璃，配方是书上的，也是经过试验后最可用的。 吹玻璃是看了视频。 玻璃珠的制作工艺也是看的视频。 她将自己看的讲述出来，制作就交给玻璃坊的师傅们来完成。 她讲过后，大师傅就照着做，从不满意的成品到满意、合格、漂亮的成品，几乎每一次都会有惊喜。 苏真便挑了漂亮的成品装到箱子里，分成两份进行收藏。 她挑了一些玻璃板送回大都督府，挑了三个木工回府，照着图纸将玻璃镶嵌在窗框上，再将玻璃窗安装到书房、主子们的房间窗户上。 苏真又让玻璃坊的师傅，用水银、油漆制成了镜子，再让首饰匠人组的制成妆台大椭圆镜，手柄镜、小化妆镜等。 苏真挑选了一批成品，着人装好箱笼，分装成数口大箱子：一箱装的玻璃花瓶、玻璃灯罩制品；一箱子大小不等足有数种式样的玻璃镜；一箱子是玻璃球、玻璃珠，用玻璃珠嵌了几只男子戴的头冠、女子戴的发饰；一对制好的玻璃窗户；一箱子未曾切割的玻璃板，送给皇帝嵌窗户用。 苏真亲自给德治皇帝写了信，汇报了水力织布机的进展，玻璃坊的玻璃技术已成熟的事。希望皇帝派人接手玻璃制造技术，开设皇家玻璃坊大肆制作、推广玻璃制品。并希望能给这批玻璃坊大师傅师徒几人给予厚待，一起的还附上了《玻璃坊规划章程》、《科举制度论》两本书籍，俱是她自己编写。 这书是她闲暇时写的，想着看到这里的进展后就呈给皇帝过目。 现下的科举制度还不完善，她根据自己多出的一千多年的文明与记忆，提出了更完善的管理方案。 玻璃坊则是从建设、制造、管理与销售等，推行全方位的设计、管理、经营理念。 春风找了监察司的人，以他们的方法直呈给皇帝，一来最是快速省时省力，还能省去诸多的中间环节，且行走的通道也最安全、快捷。 第159章 赚钱 百贤庄自春风接任庄主之职后，加强了守护，外人进不来，一入百贤庄，就算要会见亲友，也会到前庄的会客居里会面，所有外人一律不得进入山庄之内。 玻璃组这边连连曝出成绩，其他各组的工匠们很是眼馋。 “郡主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此次她出手指点玻璃组工匠，短短一个月时间，成绩惊人啊！” 首饰组那边接的活，全是将数色玻璃珠嵌制、制作成各类首饰，男子的头冠、腰袋，女子的发钗、发簪、手镯全都能镶嵌，出来还特漂亮。 苏真令人将玻璃首饰送到雅贤庄拍卖楼。岳阳府的世家、贵族看到新鲜玩意儿，原本只得几两银子的成本首饰，都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玻璃珠，硬是炒成了天价。 苏真令春晓盯着拍卖的这批首饰，还弄成账簿汇报。 春梅、夏阳立在一边。 春晓眉飞色舞地道：“步步高升金嵌玻璃头冠，以十八万八千六百两银子成交，扣掉一成酬金；另步步高升银嵌玻璃头冠以十八万七万八百万两银子成交……” 玻璃头冠，就是用了更大一些玻璃珠制成头冠，就连那式样，还是他们看着郡主绘制出来的，两顶头冠的样式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在一个赤金，一个纯银，全是男子戴的头冠，还取了一个特祥瑞的名字。 苏真默了片刻：“果然是有钱人多。” 春晓笑得合不上嘴，“此次拍卖，拢共得了一百二十六万七千三百两银子，已全部兑成银票。” 苏真接过账本，“江南自古富庶、繁华，送一批玻璃首饰、摆件去金陵、扬州，所得银钱用来建造皇家玻璃坊，一个选址南郊、一个选址北郊。此批玻璃首饰所得银钱，全部由监察卫送往京城，转呈皇上。” 有钱人的钱真好赚。 苏真第二日赏了玻璃坊上下三万两银票、织机组二万两银子，首饰组得了一万两银子的赏赐，再送入一批黄金、白银，让他们继续制作首饰，鼓励工匠们大胆设计、创新首饰式样。具体分派交给两组大师傅。 春梅道：“郡主不再过目？” “监察司行事，皇上放心，将账本交给皇上就好，做首饰贴补的成本，我还贴得起。” 她有何不放心，银钱不过自己手，更是轻松，她狠赚了一笔，手里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到时候再送玻璃镜到拍卖楼，又能得一笔银钱入手。 苏真去了农庄，这里有十二户农户，家里或是老汉精通农事，或是父亲精通栽种果树，还有的擅养鸡鸭，有的擅养猪等，各有所长。 苏真一户户地走访，询问养鸡的经验，时不时还给自己的建议，若是以往，他们不会听信，可谁不知道这郡主很是厉害，玻璃坊现下可是大出风头，听说郡主亲自上奏朝廷，要替玻璃坊的工匠师徒请官，叫什么初级、中级、高级、特高级玻璃师，那初级就如同八品官员，中级如七品，高级中六品，特高级便同正五品的官吏待遇。 苏真在玻璃坊规划章程上，推行了现代的职称理论，通过考核可以晋级职称，初级分副初、正初，正初为正八品，副初则为从八品；中级分副中、正中，副中为从七品，正中即为正七品。以此类推，而特高级需即国级大师，享正五品待遇与月例。只有达到高级大师级别，才能收徒授艺。 在养鸭人家，苏真教他们用鸭绒制作寒被，还缝制成鸭绒寒衣。 在种果树的人家，曾是鼓励他们尝试制作果脯，丰富百姓食物，水果不易存放，但还能制果脯，制果汁、酿果酒等。 与种果树的人家一起尝试制作果汁，酿制果酒，还一起制作果脯等。 小萝很是佩服，“春晓姐姐，一样是人，郡主能想到很多的赚钱门道，可我们就没想出来。” 春晓颇有几分骄傲的道：“就你这脑子，你想多少年也想不出来。” 小萝道：“果脯、果汁、果酒一定很好吃。” 末了，她不停地吞咽口水。 苏真在两个农户家，先是看了农田、庄稼，因早前鼓励他们种植新品种作物，有一户人家的长子特意进山，弄了些连他都叫不出名儿的草木回来种。 这家的妇人道：“大虎简直是胡闹，还在家后垦了一块荒地，全种着他带回来的东西，有刺藤，有草药，还有叫不出名儿的。” 苏真笑道：“年轻人敢于创新与尝试，这是好事，往后入山要当心些，我听说山里有大虫。” 大虎笑得拘谨。 苏真道：“我去你开垦的作物园瞧瞧。” 大虎愣了一下。 妇人催促道：“还不领路。” 苏真到了大虎的作物园，大虎有的知道名字，有的不知道。 苏真道：“这种叫野葡萄，中原的野葡萄多不结实，西域的葡萄的最好，能晒制成干果，还能酿成葡萄酒。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杷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西域葡萄酒也是名酒，他日弄到西域葡萄苗，由你来侍弄、照顾。” 大虎心下一喜，跪在地上就是几个响头。 但凡少年人，都有一番壮志凌云。 如果真是如此，他就能出人头地。 他的话不多，但感激却是真情流露。 苏真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一株一尺多高的枯株上，“棉花！” 还真是棉花！ 上头还有白云般的棉花，只得三朵，还有棉桃已经转黑。 这家人看苏真一脸欢喜。 “郡主，这叫棉花？” “对，此作物可以纺线织布，织出的布称棉布，其线称棉线。而棉花还能制成棉被、棉衣，可御寒保暖。” 她摘下三朵棉花，只是很可惜，里头的棉籽大多被老鼠给咬了，那些微黑的死棉桃掰开后，里头的棉籽还完好。 “棉籽是棉花的种籽，待到次年春分之后，就可以下种……”她从里头撕出两枚棉种，“早前自然成熟的没了，怪可惜的，如果大齐百姓种植棉花，数年之后，就不会再有冻死的百姓……” 这东西是好物，可以织棉衣、棉被，还能织成棉布。 第160章 棉花种 憨厚的农家汉子道：“等……明年开春，我与大虎一起进山，他能寻到一株，肯定还能多寻几株。” 这东西制成寒衣御寒，制作寒被就能过冬，若是大范围种植，便可令天下再无冻死之人，这是造福万民的事。 “这几枚种籽你们先收好，记得要晒干再装起来，需得防潮。回头我将棉花的种植方法传授给你们，你们照着做，一定能培育出更多的棉花。” 苏真在这家人的地里发现了一株棉花，虽然只长了五个棉桃，还有三只长成成熟的棉籽没了，但另两个棉桃里拨出了九枚棉籽作为种子，且都成熟了。 当天夜里，她回到屋里，绘制起种植棉花的图样，从浸种、育苗，采用营养球的方式培育幼苗，待长到有两片大叶时，就可以移植到地垄上，对垄地、掘窝都有一套规则。 苏真轻叹一声：“若有玉米和红薯就好了，可以与棉花进行套种，还能增加产量。” 她采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再通过讲解，想来大虎一家能瞧明白。 她的庄子有工业研究，也有各种发明，就算是务农的都不一样，这里的每一户、每一个人都是人才，是监察司在各地搜罗来的。 苏真绘了一夜的图，翌日睡了懒觉，第二日天刚亮，春梅就见夏阳一身短打蓝灰劲装出来。 “你要出门？” “昨晚我与大虎说好了，与他一起进山，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棉花种籽，如果能多寻些种籽，明年开春就能多些种籽下地。” 这可真有心。 郡主感叹种籽太少，他就要进山寻找种籽。 苏真有许多的计划，建玻璃暖房，可以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吃，还能培育出一年四季的鲜花来。 她一觉醒来时，已近晌午。 小萝因这一个多月近身服侍，说话胆儿也大了许多。 春晓摆上饭菜。 小萝站在一边，“郡主，苏家出海的船队回来了，谢六爷去了琉璃国、扶桑国，带了好些新鲜玩意儿回来！” 苏真笑道：“看来此行的收获颇多。” 小萝挠着头，“太太派崔妈的儿子过来报信，郡主可要见见。” “传他过来。” 不多时，崔妈的儿子石头过来，见罢了礼。 在百贤庄不能乱走，看似郡主在打理，但实则这里是朝廷的地方，还有宫里来的监察卫在这里守着。 “谢六爷回来了，他出海之前，郡主给的作物图谱，照着寻了一些，玉米、红薯找着了，其他的并未找到。老大人令小的把这些带来了。” 另一个同来的小厮招呼着下人抬了一只筐子进来，筐子上有一个布袋。 苏真搁下碗筷，从布袋抓了一把，果真是玉米。 筐子里有土。 石头道：“谢六爷是从一个金发蓝眼的商人那里买来的。在扶桑国，没人识得，因谢六爷拿着图谱在街上寻找，那商人瞧着了，便使人比划，说他有。” 筐子里装了土，那个商人说此物不易存放，碰了、伤了都会坏，让谢六爷将红薯埋在干土里，这样就不会坏。商人的家乡有黄豆，也有红薯，就连谢六爷画谱上的玉米也有，只是他带的玉米都吃完了。两个人约好了，下次再遇到，就给谢六爷玉米、土豆。 苏真道：“谢六爷可在琉璃国、扶桑国开了铺子？” “花了一大笔黄金白银买了店铺，说往后再去就有落脚地儿，也方便行商，带过去的布料、茶叶、瓷器售得很好，待他回来的时候，两处铺子的货都卖了一半。 他这次回来带了满满一船的货物，珍珠、宝石、珊瑚、琥珀，泥人、木偶，做得甚是精致。太太的铺子将货物摆上了。” 石头简要地讲了出来。 苏家上下很是欢喜，跑一次海船，就赚回早前那些十来倍的东西，珍珠、宝石、珊瑚都是稀罕物，成色极好。 “这次还意外收购了一块龙涎香，老大人说得孝敬给皇上。” 石头滔滔不绝，说有怎样漂亮的宝石，又有多少极好的南珠，明明是上品的南珠，在那里只是寻常珍珠，上等珍珠在那里都不甚稀罕，琉璃国的百姓都擅长种植珍珠，家家都是采珠人。 苏真笑道：“我会吩咐玻璃师，多预备一些玻璃制品带过去，你替我谢过谢六爷。” “郡主不回去？” “百贤庄的事多，有些事我得盯着。”她顿了一下，“春晓，将我早前给老大人与三老爷、三太太备的礼物交给石头，让他带给家里。” “喏——” 春梅在院门外习武。 来了庄子后，因这里有监察卫的人，很是安全，不到半个月，夏阳就晋入十一阶武师，她不能落后于人。 苏真午后去了大虎家，指着自己绘制的图谱，讲了如何种植棉花，每一个步骤都讲了一遍，她绘了两套，一套是册，这个图谱的在一张大纸，就像现在的宣传图册。 大齐少有人吃猪肉，因为家养的猪多不阉，猪肉有一股子膻味，富贵人家都不吃，觉得这东西是下等人吃的，但若猪肉阉后，猪爱睡，更容易长膘。 庄子上养猪的这户人家，是祖传的养猪技术，虽将猪养得肥壮，却不会阉猪。 苏真让人琢磨的阉猪技艺，公猪、母猪都需要阉掉。 夏阳带着一包棉花回来，足有近一斤左右，苏真笑眼弯弯：“夏阳，你真有心！谢谢了，回头我给你做一双冬手套，保护双手。” 夏阳心里如吃了蜜糖。 苏真让小萝、春晓两个把棉籽摘出来，将棉籽上的棉丝剥得干干净净后，明年半亩地的棉花种子够了，她令春晓将种子给大虎家送去，用棉花给苏敬斋做了一双棉鞋，一对护膝，再给舅舅做了一双手套。 苏真又给德治帝做了一双棉靴，棉花用得所剩无几，剩下一点不够做手套，去大虎家讨了他家那点棉花，合到一起才勉强给夏阳做成一双手套。 夏阳捧着冬手套，一颗心暖成了火炉。 郡主心里是不是有他？ 他暗慕郡主，郡主也喜欢他！ 苏真则张罗着人将给德治帝的棉靴送回京，又带了一封信去。 其他的则由春晓带人送回大都督府。 第161章 阉猪 春梅冷眼旁观，看着夏阳那一副花痴状，不由得轻哼一声，这样欢喜难抑的夏阳一直持续了两天。 这日一大早，苏真唤了夏阳过来，“我要去养猪人家看看，你同我一起。” 春梅未同往。 她有种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前几日郡主去瞧过，还与那家人提到“阉猪”，说了一大堆阉猪后，更容易长肉、增肥的事儿。 夏阳此刻看着猪圈，他没听错，郡主说了一个他不愿听到的词儿。 “阉猪？”夏阳有些疑惑。 养猪户的老太爷道：“夏侍卫，就是阉猪。郡主说，猪阉了之后，就更易长膘增肥，可我们都不会。你今天得教会我们阉猪，不仅是阉公猪，母猪也得阉，不能发情的猪，才算是肉猪仔……” 能说不会么？ 苏真坚信夏阳会，春梅给推荐的。 原话是，“郡主要找阉猪师傅，属下推荐一个。” 苏真立马道：“夏阳！” 看吧，她只说推荐，郡主就知道是夏阳。 春梅立马呵呵笑，“他不仅猪阉得好，猫狗也会，就是人也不在话下……” 杀人更是个中行家，找他没有更合适的。 苏真笑得尴尬：“你要觉得我不该看，你教牛大爷、牛大哥就成，他们若会了，以后就会教别的养猪户。” 教会一个，往后就会再有人学习。 苏真挥了一下手，走了。 夏阳沉着脸，郡主信他，虽未干过，但原理他全懂，一个技艺精湛的杀手，精通人体穴位，同样也知动物命脉所在，他会啊，可是想到阉猪，他心里膈应得很。 堂堂龙卫营大统领，被人叫来阉猪。 不，坚决不能干。 夏阳道：“二位稍等，我寻一个行家来。” 他一转身走了，苏真看夏阳离开，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两个蒙面人，将两人带入猪圈，两人面面相觑。 阉猪…… 好想喊大统领。 另一个道：“阉猪可比阉人容易，想当初，人都能下手，不就是割猪，动手——” 牛大爷道：“有劳二位，教我们父子阉猪技术。” 还得教别人！ 没说要教人啊。 好吧，大不了多讲几遍，若是这都学不会，就让他们自己琢磨。 猪弄死了，又不会偿命。 苏真问道：“夏阳，那两人精通？” “监察卫犯了色戒的侍卫，都是他们二人阉的。”夏阳答。 苏真垂首，“竟有行家……” 她一调头，走了。 夏阳则在琢磨，到底是谁给苏真出的主意。除了春梅，他想不到这两个，这个臭女人又不想好了，居然乱出骚主意，让他来阉猪。扮女人就罢了，但凡监察卫，学技艺那些年，为了学习易容术，谁没扮个女人。 是夜，夏阳与春梅在正院后头过招切磋，时不时传来春梅的几声尖叫、娇骂。 苏真告诉春晓：“明儿我闭关，屋里的点心备得足，你们不要打扰我。” 盘腿坐在榻上，第三种手印，第三种运行法门，体内的真气越来越足，用春梅的话说：“郡主的内修功法极好，这么短的时间就修出了内力真气。” 这些日子，第三种法门总是不得门路，但显然留下这样的法门必有大用，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了天地间浮动的光点，是银青色的，每一个光点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消失，旧的消失，新的出现，她用吸纳之法亲近这些光点，将光点吸入体内，一点、两点…… 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点入体，在火辣的灼痛之中，浑身大汗淋漓，有了开头的引入，后面银青色光点就似受到了召唤，自行涌入体内。 她运转功法，待一个大周天后，手腕上的金珠明明灭灭地闪烁了数次，待她垂眸时，投出的影像里，早前的柜子从一组一米宽、二米高拓展到二米宽、二米高，另一扇门内空空，是一组与早前柜子一般格局的储物柜。 柜子影像完毕，又出现了一张光绢，这次上头图文并茂：《风仙诀》。 上半部分是风仙诀的功法，从炼气一层到筑基一层。 下半部分是炼气期可以习练的几个小法术。 她拿出手札，用炭笔将功法抄录下来，大概十五分钟后，光绢从眼前消失，而她将这部分文字记录完毕。 她看着手腕上的凤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里头居然藏有修仙功法。 有修仙功法，是不是可以说，在这方天地其实还有修仙者，有修士？如果有修仙者，是否还有仙人？ 苏真明白了，早前的光亮乃是风灵力，她已经是炼气一层了。 她吃饱之后，调息打坐。 天明后，她到屋后晨练。 夏阳的打扮越发偏向男子。 苏真曾听春晓、小萝私下议论，说夏阳是“男人婆”，人家不是男人婆，而是男人。 夏阳抱拳抱了一声：“郡主。” “你起得真早。”苏真笑，春梅戴着纱帷帽，在另一边练剑，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春梅她……” “某些人的嘴巴就爱犯贱，被打脸了。”夏阳提高嗓门。 苏真道：“你打的？夏阳，你一个七尺男儿打女人？小心将来没女人喜欢。” 春梅接过话道：“打女人的男人，谁敢嫁，眼得多瞎。” 她可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居然打她的脸，明知道她最爱容貌，夏阳就是个魔头。 夏阳回道：“世俗女人，我还看不上。” “呸，你继续修你的童子功，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单身狗，这词与郡主学的。 郡主骂那些到了年纪没人喜欢的人就是单身狗。 “某人不同样是单身狗，喜欢的男人就是娶青楼花娘也不要你。”夏阳回骂。 春梅一声娇喝：“夏阳！夏魔头，你他娘的，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专打人脸，专揭人短，你……你卑鄙无耻，我要告诉郡主……”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春梅的脖子被夏阳的两指叩住了，透过纱帷，春梅看到了夏阳要胁而凌厉的眼睛：你敢乱说，我就真能杀你！ 苏真道：“夏阳，你放开春梅，你们俱是我身边的护卫，这样闹僵不好。” 第162章 玻璃坊 “她近来越发张狂，郡主还是换人。皇上已经做主建造皇家玻璃坊，南郊交给东卫掌管，北郊交给西卫掌管，每年的五成盈利上交国库，再三成交到内务府，剩下的就归我们监察司。” 苏真拍着他的手，“松手，春梅会被你卡死的。夏阳，你这脾气真得改，再不改，没姑娘喜欢。” 夏阳陡地松手。 春梅吧的一下摔在地上，来不及咳嗽，屁股被摔得生疼。 苏真蹙着眉头，“夏阳，你这样不懂怜香惜玉，要做一辈子单身狗。” 两个人又因什么闹起来？ 春梅的嘴是厉害了一些，可没什么坏心眼。 夏阳出手狠辣，春晓、小萝一直很怕他。 苏真扶起春梅，“不要紧吧？” “郡主，我没事，待京里来接玻璃师的人到了，属下……就要离开。” 苏真有些意外。 春梅道：“我再不走，小命如何丢的都不知道。” “哼——”夏阳不以为然，“是你们一旗谋到好处，北郊玻璃坊由你们一旗掌管，好处谋到了，你自然要走。” 春梅不与他顶嘴。 夏阳难以相处，也只对他的主子恭敬不二。 来了这些日子，夏阳不止一次想杀她。 如果不是忌讳郡主，早就杀她了。 夏阳出手杀的监察司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个，他一旦动杀手，可不分亲疏，全凭心情。 春梅抱拳一揖，“郡主，请恕属下告退！” 她转身走了，打不过，总还能避开。 夏阳近来的实力涨得很快。 苏真问道：“凤牌的事，你了晓多少？能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夏阳看着她的手腕，“相传凤牌可一分为二，一为手环，一为官印。” “手环也变变化形态，早前三寸宽镯，变成现在的圆条镯，下一步它还会变化？” “当年，镇国公主是它第一任主人，研究三年，依旧是一块牌子。后来，将它还给高祖皇帝，之后珍藏在皇帝手中，直到当今皇上将凤牌赏赐给你。”夏阳答道。 苏真见夏阳知之不多，不再追问。 “你别为难春梅，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今世能一朝做袍泽，焉知不是你与她修了数百年才有的缘份。” 夏阳望着苏真，只要她一诵诗，他就挡不住，尤其是她的声音，他一听就发软，他一定是着魔了。 “苏墨、陆衍给你写信来了，在春晓那里。”夏阳的语调很平，可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监察司与朝廷官员来接玻璃师的人昨晚抵达岳阳府，已与苏都督会面，明日到百贤庄。” 苏真悠悠吐了口气，“我去告诉他们把预备的材料都用完，剩下的就压玻璃板，他日我还能自己做一些镜子赚钱。” 百贤庄玻璃坊，所有人都知道要离开了，他们去京城的皇家玻璃坊，技术好的都会授职，而唯一的大师傅将是朝廷的特级玻璃大师，往后专门指点两家玻璃坊的生产技术，他的三个弟子，两个技术过关的俱是副高级玻璃师，最小的那位是中级玻璃师。 其他能制出玻璃的人，都是初级玻璃工，有副品也是正初级的。 中级称玻璃师，初级则为合格的工匠。 就算是工匠也是有品阶的。 没有郡主的指点，他们就不会扬眉吐气，苏真说了将剩下的材料用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玻璃烧制到下半夜时，特级大师道：“要离开了，我想为郡主留下最完美的玻璃制品。” 玻璃球要最漂亮的，最清透干净的，玻璃杯、玻璃瓶也要如此。 他们早前只会制琉璃，只郡主传授了他们烧制玻璃的技术，从不藏私，玻璃镜等也是郡主告诉他们如何能制出镜子的。 这一夜，整个玻璃坊内无人休息。 正院屋内，苏真看了苏墨写来的信，又是一番相思叙述，上次六页纸，这次更有八页纸。 姚芸与苏墨只有那一晚在一起，可现下已经怀上身孕，这就是天意。 前世时，他们原就是夫妻，今生依旧结为夫妻。 苏真看罢书信，她现在的心境很平静，在她告诉祖父要放手时，便不想纠缠了。 春晓砚墨。 她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信里写的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陈两愿：一愿表兄表嫂康健；二愿贤伉丽仿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得闻表兄有妻儿，从此你我无牵畔。” 署名处是“苏文姜”，之后是年月日。 她又特意加了两句：“以后不要再写信，我不收信亦不回信。” 取了信封封好，将信交给春晓。 她拆开陆衍的信，他的字倒是大有好转，上头说他拜了一个先生，读书识字，书法长进颇大，多谢苏真将陆家庄外的那个庄子转给他的爹娘，只是那钱委实不该再给他的爹娘。现下他爹娘在京城置了几家店铺，租赁出去，每月还会进城收租子。 陆衍在信中问及她，说苏家那边传出消息，说她要参加苏三娘的婚宴，问及是否有此事，还说近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一次聚宴上，甄家大姑娘落水，得荣唯相救，现下甄家赖上荣唯了，但荣家执意不纳。 甄珍跑到荣家府要撞死在石狮上。 荣唯动了恻隐之心，可荣侯爷、荣夫人却道：“吾儿救人性命，还救出麻烦了。” 嘉义县主坐在一侧，手里拿着绣绷，自打赐婚之后，家里就束着她在家学习女红，便是以前的刀剑、兵器都不许她碰了。 这事闹得没完没了，上次使了媒人上门，说甄家大姑娘仰慕荣世子已久，愿嫁入荣家为妇。 嫁？ 一个六品文官，这京城不知有多少个，荣家有爵位，便是荣唯也是御前五品侍卫，比甄远的官职还高，还有嘉义县主已赐婚五皇子，是未来的五皇子妃。 可真是长脸，女家上门提亲，人间少有。 荣夫人想笑，却生生压住笑意，“原来甄家如此高看我荣家，不知甄家是哪位国公府？”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可甄家的门第在荣家看来那也太低了些。 苏三娘好歹有一个做五品官的爹，一品大吏的祖父，两家门第悬殊不大。 可这甄家，一个六品文官的庶长女，就敢说嫁，还一副很看重荣家的意思。 媒婆看着左右，眼神古怪，“荣家做过什么？夫人不知道？荣候爷、世子是知晓的，甄大人在刑部减等司为官。” 第163章 说媒 刑部是什么地方？这是审核全国大案、要案的地方，减等司就是审实、减轻犯人罪责的部门。 “荣家做过什么？媒婆不妨一说。” 这是甄家虞太太说的，也是甄家大小姐让她来说和的。 甄家大小姐说有证据要胁荣家。 荣家为了自保，不得不娶她过门。 媒婆不知道，这是虞氏母女教她说的话。 荣夫人道：“来人，送客！” 是来说媒，还是来要胁人的。 荣家行得堂正，不聚人说道。 且打发了去，她倒要瞧瞧，看看那两个卑贱的母女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 甄府。 虞氏虽未掌家，因育有一子两女，又得甄远看重，凭着甄远的儿女全是她所出，更有一个是甄远唯一的儿子，依旧强势体面。 甄远病倒，无人服侍，虞氏重新复宠。 只是外头都知道虞氏并不是真正的嫡妻，而是大姨娘、是妾。 老太太掌家，日子更是过得如鱼得水。 原本甄家大房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因着老太太贴补家用，反倒自在几分。 老太太做主，将三房的姑娘甄蓉记在苏绾名下。 通常将人记在已故的结发名下，都需得与结发娘家人通气，得人家同意才行。这事儿，是老太太对外的说辞，实则族谱那边就没动。 老太太想着苏敬斋远在岳阳，外头人知道就成，又不会有人闲得没事，特意去问苏敬斋这事的真伪。 因着这事，老太太只说要给苏绾多备些嫁妆，硬是从三太太那儿得了三家铺子、一个田庄，只说房契、地契三太太管着，她暂时带着甄蓉打理，以免将来甄蓉寻得婆家不会打理铺子、田庄。 三太太本不乐意，可回头一想，得好处的是自家闺女，且老太太疼甄蓉这是实打实，对甄蓉的疼爱不比自己少，反而文书在她手里，老太太要打理就交给她。 老太太有了三家店铺、一个田庄，手头的银钱多了起来，打理甄府有了底气，可别说，甄蓉年纪不大，但打理店铺生意上，颇有几分模样，不输三太太。老太太直夸甄蓉生来就是招宝童子，会赚钱、有福气。 媒婆从偏门进入甄府，跟着仆妇到了虞氏的寝院。 “我的大太太哦，我这一回可是丢了大脸，一开口被荣夫人给赶出来了。” 人一入院就开始嚷嚷了。 虞氏坐在花厅上，左侧排排坐着甄珍、甄珠姐妹俩。 甄珠捧着茶盏，手里拈了一块点心。 虞氏问道：“可是照着我们说的……” “我正是说了那话，才被荣夫人赶出来，我是没辙了，大太太另请高明。” 荣夫人可是问：“甄家是哪位国公府？” 这话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是讥讽之意。 那可是侯府，你这般趾高气扬地说亲，人家还以为是国公府呢，偏就是个六品官员府上。 媒婆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元宝，“你家这桩事，我接不了，告辞——” 多说多错！ 荣家是寻常人家，真有问题，皇上能让五皇子娶荣家的嘉义县主？ 明摆着的事，人家是皇亲国戚。 嘉义县主瞧了她好几眼，弄不好，她连未来的皇子妃也给开罪了。 媒婆走了。 甄珍揪着帕子。 虞氏叹了一声：“要挟都不管用。” 甄珠道：“荣家可有一个未来的五皇子妃。” 若不是得皇上看重，哪里会相中嘉义县主做五皇子妃，荣吟还有沐食邑呢，除了这位，唯有甄苏风光。可这位远在岳阳，她的沐食邑与甄家无干，反倒是便宜了苏家。听说是苏家在代为打理北边的青堤县。 甄珍不明白，为什么就不管用，那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一旦事发，就会抄家灭族。她一心想嫁荣唯，很快就要到荣唯与苏三娘的婚期。再不解除婚约，婚事成了，哪有她什么事？ “娘，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再过不了多久，苏三娘就要嫁给荣世子。” 甄珍在盛宴上，故作扮成苏真的模样，从头到脚，都是苏真最喜爱的装扮，落到水里，果然荣唯被骗，跳下湖里救她。 那日，她想的是，荣家虽毁了苏真的名声，传出苏真是“软包子”，但凡豪门世家，都觉得苏真这性子不适合做嫡妻，但是荣家后来是懊悔的。 荣唯后来爱慕上苏真。 一个“软包子”能果决地离家出走，奔走千里投奔外祖。 虞氏道：“若是易地而处，你是侯府千金，荣唯是六品文官之子，你失名节，他定会上门求娶……” 娘这话的意思，是让姐姐毁了荣家，身份、地位逆转，姐姐为尊，荣唯为卑，如此一来婚事可成。 甄珠兴奋地道：“姐，要不你把证据交出去，荣家获罪……” “你疯了！若是有人信，那可是通敌叛国之罪，要罪及九族的；若是败了，我们是诬告，父亲也会受连累。” 甄珍就算手握证据，也不敢擅动。 只要皇上相信荣家，那证据就有可能是诬告。 荣吟得了皇后、元妃等人的喜爱，是未来的五皇子妃。 甄珠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难不成你还能死皮赖脸地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荣家不得不接纳你？” 这么没脸面的事，甄珍能干出来？ 她可不信。 甄珍想了各种法子，早前的证据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且不在她手里，在甄远手里，自几个月前开始，刑部便有官员防着甄远，而甄远还隐隐受到了排挤、打压。 要嫁给荣唯，只得两条路：要么不要脸地死缠，要么拿着证据要挟。 甄珍选择了前者，咬了咬，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去荣府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舍得拉下脸，就是相爷都能拉下马。 * 翌日一早，甄珍起床沐浴更衣，将自己扮得楚楚可怜，带着丫头去了荣府。 “荣郎、世子……你不能这样无情啊，你可让小女怎么活？小女的名节全没了……” 甄珍又是眼泪又是哀呼。 她的大丫头在侧陪哭。 有不知情的打听，大丫头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家大姑娘与荣世子的那些事讲了。 只讲得荣、甄二人就是感天动地的真爱，而苏三娘就是横空出世，棒打鸳鸯的恶人。 第164章 算计 仆妇甲道：“那分明是湖……” 甄珍哭啼道：“戏我、毁我名声，而今又不肯给个说法，还编排出是我救命恩人的话来，这是不给小女活路了。呜呜，当时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公子，旁人都未多事，就他非过来抱小女，众目睽睽，我可未说假话……” 一个浅浅的小莲潭，世子救什么人啊，这不是添乱，分明就像是占人便宜，还毁了人的良缘，如今事主闹上门。 “可怜小女的父亲，现下要将小女送去庵堂，只求世子给小女一条活路啊！毁了小女名节，我也不恼不恨他戏我，只求他给个说法，给个公道啊……” 甄珍哭得梨花带雨，生不如死。 “既然荣家不认，就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她起身就要撞石狮，两个丫头一把拽住。 丫头甲在抱腰，丫头乙在拉胳膊。 一时间，主仆三人又哭作了一团。 仆妇甲很是头疼，以为是能办好的差，现在不成了。 仆妇乙低声道：“我去禀夫人。” 花厅上，荣吟听了禀报，怒火直窜。 她的婚事不顺，丢了一次人，五皇子大闹着不娶她，还说嘉柔郡主才是他意中人，闹出了离京出走的事，还去了岳阳府。人是捉回来了，可又闹绝食，又是砸东西，最近才给安抚下去。 原因是周淑妃为了安抚儿子，发现明珠社的贵女里有个叫谢四娘的，生得与嘉柔郡主有六分相似，求了谢四娘给五皇子当侧妃。 虽然旨意未下来，可五皇子见过谢四娘，只谢四娘年纪略小了些，只等过上二年及笄了，就纳入五皇子府。 她还没过门呢，周淑妃就给相看了一个侧妃。 但，这在皇家是常有的事，荣吟也计较不过来，待谢四娘及笄又是两年后的事，总比嫡妃、侧妃同时过门的体面。 荣吟起身，候夫人急呼一声：“吟儿，你要作甚？” “母亲便由着她在大门外大闹？”荣吟不想袖手旁观，她们家的笑话已经够多了，现下多少人笑荣唯有眼不识金镶玉。 嘉柔郡主可不是软包子，人家有勇有谋，才貌双全。 看罢，在岳阳府，嘉柔郡主造出了“玻璃”，这东西像明珠一样漂亮，还能制出玻璃窗户来，如今皇上、皇后、光明大殿三处都换上了玻璃窗户，明亮又干净、大气。 他日嘉柔郡主的名声越响，荣家的笑话就越大。 荣吟到了门口，“甄大姑娘，昨日你家使人上门说亲不成，今儿就改上门哭闹了？” 甄珍抹着眼睛，“还求未来的五皇子妃给我一条活路？我的名节是被荣世子所毁，这是事实……” 荣吟拊掌而拍，“精彩，太精彩了！果然不愧是甄田氏的孙女，颇得她的真传。十八年前，甄大人对湘省大都督的嫡次女苏二姑娘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可苏二姑娘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啧啧—— 甄田氏便与人合谋，买通宴会上的丫头，故意将茶水洒到苏二姑娘的身上，又让人故意将她引到男宾休憩院更衣，被你父亲甄远撞了个正着。 正常来说，一旦冲撞，立马避开，可他倒好，还冲过去抱住苏二姑娘……” 她是什么意思？ 不是处理事的，反而提起一桩十八年前的往事。 荣吟轻移莲步，周围的百姓、仆妇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甄家故计重施，当年苏二姑娘正与人议亲，且她那门亲事又高又好。宫中的圣旨都拟好了，就被甄大人毁了名节、被迫下嫁。 如今到了你这里，得了你甄家真传，来一出自毁名节赖上我哥。 甄家忘得也太快了吧。算计苏二姑娘，将人娶进门，可最后，也只是做了一场有名无实的夫妻。苏二姑娘更是为意中人守身如玉，都不让他近身，就连嘉柔郡主也非你甄家骨血，而是当年与苏二姑娘议亲贵人之女。” 她说的什么意思？ 周围的百姓、各家仆妇伸长了耳内，这是又一桩奇闻。 甄家大姑娘闹事，原来是家族传承的手段。 甄大人娶到苏二姑娘，可没有夫妻之实。 荣吟眼神犀利。 甄珍被荣吟所说“嘉柔郡主非你甄家骨血”的事惊呆了，二妹妹不是甄家人，她的父亲另有其人。 苏氏与父亲不是真夫妻，只是挂名夫妻？ 荣吟道：“你以为大闹一场，就能进入我荣家，对于你甄家那些手段、破事，我们荣家因为嘉柔郡主盯了几年，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丑事，也配拿出来说事。 你父亲甄远借着在刑部减等司当差，秘密收罗满朝文武的罪证，是不是又给我荣家杜撰了这二三个罪名，借着这些罪名好拿捏我荣家？” 甄珍心头一颤，他们果然知道甄家的事。 她知道的，荣吟知道。 而荣吟知道的，她却不知道。 “一家子卑鄙小人，这次不是你故意摔倒，引我哥出手，无论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手，你都会讹上。只我哥哥运气不好，看不得娇滴滴的姑娘哭泣帮衬……” 情势又逆转了。 周围的百姓纷纷议论，有年轻的就问：“苏二姑娘与甄大人？这事你们听说过？” 年纪长的仆妇道：“听说过，那时候是皇上登基那年的大事，当年的苏二姑娘才貌双全，性子又温婉大方。” “我还听说，那时皇上要娶苏二姑娘为皇后……” 甄珍想要辩白时，听到那仆妇说的“要娶苏二姑娘为皇后……”直接吓得忘了词。 苏氏竟有那么大的福气，原是要做皇后，结果被人算计，皇后没做成，还嫁给一个七品文官。 皇后与七品文官的夫人，这身份可是云泥之别。 荣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嘉柔不是甄家骨血，而是苏氏与她意中人所出，那苏氏的意中人是…… 这种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会被砍头。 对！ 甄珍想到这里，当即哈哈大笑，“荣吟，你胆大包天！居然……敢说嘉柔妹妹是皇上的骨血……” 荣吟没说，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只说是贵人，没说嘉柔郡主的父亲是皇帝。 荣吟就是挖了一个坑让甄珍来跳。 甄珍一说完，就知道上当了。 第165章 家学渊源 荣侯府大管家将事禀了候夫人。 候夫人一声轻呼，吓得险些没昏过去，这个臭丫头，这种事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她却大咧咧道破了，完了，完了…… 荣吟道：“嘉柔妹妹那般风光霁月的人，怎会是你甄家人。那是贵人之女。贵人知，十八年前知晓那些事的老人们都知。” 她用“贵人”来代替皇帝。 荣吟大声道：“乡邻们、街坊们，你们都看到了，甄家讹人、害人不是第一回了，当年连贵人、苏夫人都能中他们的算计，我哥哥是被甄家算计了。人家这讹人姻缘的本事，可是有家学渊源的呢！ 往后各家有年轻姑娘、年轻公子的，看到甄家人可是避远了，小心中了算计。” 同来的丫头吓得不轻，扯上那位，轻则杀头，重则牵累全家。 “荣吟——”候夫人出得大门。 荣吟未曾开口，候夫人一把拽住她的耳朵，“你在这儿张狂什么，快给我回家！” 要不是已有婚事，就她这不藏事儿的性子，早晚得出大事。 天啦，她怎能把这些事给捅出去。 “娘，疼，疼——” “你知道疼就对了，让你绣嫁妆，一转眼就开溜了，快给我滚回去！” 荣吟被亲娘扯着耳朵，只得跟上步伐。 她自小习武，而且武功不低，这最大优点是此，最大的缺点也是如此，因为有武功，胆子就比寻常闺阁女儿大了许多，又被她知晓了此事。 她是在一天夜里，闷得太紧，溜到书房去，听祖父与父亲在低声说话，父亲问：“爹，你问过苏世叔了，他怎么说？他会将孙女许配给五皇子。” “我已经告诉过你的，不要胡说，他回信来说，皇上不会同意。” “苏世叔怎如此肯定？”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当年苏绾与皇上……” 皇上登基以前，时常出入苏家，有人说是看重苏敬斋的字画，后来又有流言，说皇上心仪苏绾，可因苏绾被甄远毁了名节，这件事就没了后文。 皇上登基后，先是纳大学士府之女周婷入宫，一入宫门就封为淑妃，隔日便下了册王德妃为后的旨意。 候爷很是意外，“嘉柔是苏绾与皇上之女？” “你小声点，这件事皇上知，苏敬斋也知道，他们不欲声张，我们不能说。” 躲在外头的荣吟听到这儿，捂住嘴巴，也就是说，五皇子心心念念，一片痴心的嘉柔，其实是他嫡亲的妹妹。 皇上知晓实情，怎么会同意兄妹成亲这样的荒谬之事。 为什么不说？ 嘉柔不知道，五皇子不知道，这对五皇子何其不公，明知真心错负了人，却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捅破了，五皇子就会放下执念。 对！ 荣吟一直就想这么做，可没有机会说出来。 现在，借着甄珍大闹，她将这事给捅破。 在听到父祖谈话后，她又派人查了一下十八年前的往事，这查来查去，还真查出些端倪，若非甄田氏母子算计苏绾，当年苏绾会成为皇后。 甄珍主仆还在原地。 围观的仆妇们听到一个天大的秘闻，看了一场热闹，正准备去禀报夫人、太太们知晓。 百姓们更是窃窃私语： “苏姑娘当年可真倒霉。” “立后的圣旨都写好了，却中了别人的算计。” “我当年走街串巷卖豆腐，看到皇上去过苏家拜访。” “以前还有人说皇上喜欢苏大人的字画。” “分明是喜欢苏家二姑娘。” 一对有情人，就因为后宅算计，生生拆散。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不到半日的功夫，这件事就在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互相流传开来。 * 长乐郡主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那批人，是身边的监察卫告诉她的。 这一日正巧是明珠社开社日，不是大社日，大社日是初一、十五这两日，初一是诗词会，十五是书画会，其他开社日都是小社日，是其他组主办的。 恭王府大门前，长乐郡主不等轿子停下，下来就往前院书房奔去。 恭王正在书房里练字。 “父王，父王，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长乐郡主问。 恭王眉头未抬，继续挥毫泼墨，“什么事？” 长乐郡主道：“今儿京城出了一桩大事，甄家大姑娘去乐达候府，想要讹上荣世子，与嘉义起了争执，曝出了一件天大的事，说嘉柔郡主是皇叔之女？” 又是荣家那丫头！ 她就不能省省心，怎么能说出来。 好吧，这丫头就爱管闲事，管了闲事还爱说。 也不知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只是这等事，知晓的人不多，荣吟是如何知道的？ 周淑妃不知道，万贵妃不知道，而且皇后更不会知道，据他的观察，元妃知晓这事。 后妃那么多人，也只元妃最得皇帝信任。 “别见风就是雨，外头说什么都信？” 恭王经过的大事多了，故作平静，连眉头都未抬一下。 长乐郡主道：“父王，玄藏大师与袁长风说的天命凤主，会不会是……” 恭王道：“甄家的女儿与我皇家何干？休得见风是雨，越来越不像话了，连皇家的是非都敢议。” 长乐郡主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她怕嘉柔妹妹真是皇族血脉。 “父王，嘉柔妹妹的亲娘和皇叔……” “荣家丫头胡说，明儿宫里会召她训话，唉，这是没有做嫡妃的贤德呀，可惜了——”他将最后一个“了”字拖得特别长。 “不……不成了？”长乐郡主有些意外，就因为说了这件事，这不是说，而是议论了，还牵扯到了当今皇上。 恭王道：“苏氏死了十年了，你可不许掺和，啊！旁人说你皇叔，我们自家人可不能议论、传播。你德康姑母一心想让芳华嫁皇子，啧啧，这下有机会喽！” 九公主与周益君显然是一对，皇后乐得顺水推舟。 芳华郡主喜爱才子，众多皇子里头，也就五皇子的才华最好，又与清流文人交好。 可早前，五皇子有婚约，任是他如何闹，未婚妻就未变过。 德康长公主就芳华郡主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远嫁，有了机会，又抓了荣吟的错处，胆敢议论皇家是非，皇家最不喜的就是长舌妇，这不是将自己的不足递到她面前，她不入宫告是一状都不可能。 第166章 讹人 荣候夫人正在李家与管事们说话，就听仆妇来报：“夫人，甄家大姑娘在大门外哭闹，说若是世子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要一头撞死在大门外的石狮子上。” 怎么又来了，昨儿派了一个媒婆登门，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儿又来。 荣候夫人道：“我若出去，这才是丢脸，使两个口齿伶俐的仆妇去说，将那日宴会上，甄大姑娘落湖的事细细讲出。” 救人的被讹上，被救的不倍礼感谢，还非得缠着他们家认下这桩事，没有这样的事。 “大家快说说，这是哪家的道理？我家大姑娘正与贵门公子议亲，因为世子抱了我家姑娘，姑娘失了名节，这亲事也议不成了！ 荣世子毁了我家姑娘名节，是不是得给说法？ 可怜我家大姑娘，除了嫁予荣世子，就只剩一条死路。” 有人知晓荣世子，以前在周大学士府想欺负嘉柔郡主，被长乐郡主抽了鞭子，险些连御前的差事都丢了。 啧啧，谁不知道荣世子有些欺软怕硬，这是又惹上事了。 姑娘是乱抱的，毁了人名节，这就得负责任。 这一片住的都是大户人家，有仆妇出来瞧热闹，还有百姓在周围指指点点。 “荣世子太不像话了，哪有乱抱人的，毁了人名节就溜……” “如今有一个寻上门，定有被欺负却不敢寻上门来讨公道的。” “真是作孽哦。” 甄珍呜咽着：“小女命苦啊……”起身就要撞石狮子，被两个丫头拼死拽住，“姑娘，不能撞啊，你不能撞，这样死了不值当……” 一个假意装，装得还挺像。 两个真心拉，同样更像。 周围的百姓议论得更起劲了。 人群里还有御史，想着明儿就写奏折弹劾荣唯，四处沾花惹草，毁人清白不想负责，真是卑鄙。 荣家的大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两个仆妇。 领首的仆妇道：“甄大姑娘，那日宴会上，你落到湖里，若非我家世子你，你就淹死了，被救的不知感恩，反倒讹上门来。” 仆妇乙道：“去年冯家公子在坊市，遇到疯马冲撞，我们世子出手打跑疯马，冯家可是备了厚礼相谢。甄大姑娘，那日我家公子救你一命，你就是送这份谢礼来谢我家公子？” 哪里是故意抱人，原来是落到湖里被人救了，被救的不知感恩还要讹人。 有人不屑，荣世子够倒霉，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 “原来是讹人的！” “啧啧，谁知道荣世子已有未婚妻，是五品官员的嫡女。” “就快要成亲了，没几日了。” “真不要脸面！” 甄珍抹着眼泪，百姓听了荣家仆妇的话，立时调转了话头，对准了她，“并不是湖，分明是个小莲潭，浅浅的呢，我只摔了一跤，他却借故戏我、毁我名声……” 不是湖，是小泥潭，摔在里头不会有命。 两个仆妇有些傻眼。 那个湖是人工莲池，深不到膝盖，确实淹不死人，落到里头就是狼狈了一些。 借故戏她，污她名声。 荣世子说不清了。 隔日，长乐郡主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荣吟私议皇上，犯大不敬，剥夺县主封号与沐食邑，降为五皇子侧妃。 德治帝下旨，将芳华郡主赐婚五皇子为嫡妃，婚期不变，于次年三月初六日，与荣吟同日嫁入五皇子府。 德康长公主完成了一桩天大的事。 捧着圣旨回了公主府。 驸马迎了过来，又是捏肩，又是讨好：“公主，这事成了？” “成了。”德康长公主道：“圣旨带回来了，唤芳华过来。” 芳华郡主看了圣旨。 她与荣吟很熟，现在这样二人同嫁，虽然她是嫡妻，荣吟因犯了大不敬之罪，非议皇帝，这可是未来的翁爹，皇帝恼了，被她捡了一桩婚事。 如果远嫁他乡，他日想回家探望父母都不能。 芳华看了圣旨，“辛苦母亲了。” “为我儿的婚事奔走，娘不辛苦。你的婚事总算落下来，明日开始，你便不去明珠社，在家里养身修性，就荣吟那丫头，上窜下跳，皇家的事岂是她能非议，不给点教训，他日还得生事。” 驸马一边给妻子捏肩，一边问道：“荣家丫头议论的那事……” “皇兄的忌讳说不得，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被臣子使阴谋抢了女人？寥寥可数，可他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荣吟连这事都说，皇上能不气吗，原本不会被人知道，她一嚷嚷，京城上下开始议论了。 他堂堂九五至尊，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这不笑话他不像男人。 * 甄府。 老太太听说甄珍大闹乐达侯府，又牵出十八年前的旧事，当天又怒又惊，病倒了。 甄远次日去衙门，周围的官员全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来了一个胆儿大的，居然跟皇帝抢女人，还把一个准皇后娶回去，换成其他皇帝，早就大卸八块了，啧啧，居然还活着，不容易。 只是娶到人又如何，就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就连生的女儿也是贵人的，与他没关系，何苦哀哉。 这么多年还活着，多亏皇帝是仁君。 换成旁人早拉出去砍了。 甄远一脸莫名，追问了一番，“二位大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甄大人何不回家问问你的庶长女。” 甄远一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熬到下衙后，就往家里走，坐在轿子里头，便听到有官员在小声议论： “刑部减等司姓甄的，居然活了十八年。” “真是让人意外啊。” “他那女儿委实胆大包天。” “乐达侯府的嫡姑娘因为大不敬，夺了县主之尊与封号、沐食邑，现下就是普通官宦家的姑娘了……” “好好的嫡妃变侧妃。” 一个是正妻，一个是侧室，哪里能一样？ 德康长公主的女儿芳华，这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都是口舌惹来的大祸！ 以前因为快言快语得了县主的封号与封赐，现在也因为嘴巴，丢了尊贵的身份，还降成了侧妃。 甄远听到议论，心下越发不安。 待回府，听说老太太因大姑娘行事张狂病卧在床。 来不及询问原因，先去瞧了老太太。 第167章 误终身 甄蓉正在榻前侍疾。 甄老太太想到这事就头疼，当年她若知道皇上与苏绾的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算计。这些年长子在仕途十几年如一日，还是成亲后一月晋为正六品官员，到如今十七年了，依旧是正六品，不升、不降，在刑部减等司一做就是近二十年。 甄远道：“娘，昨儿不都好好的，怎就病了？” 甄老太太头疼得厉害，虽请郎中诊了脉，可心头就似压了块大石头，“蓉儿，你先下去，我与你大伯说说话。” “是。”甄蓉应声退去。 甄老太太斥退了左右，只余了心腹仆妇一人在侧。 “甄珍背着我们做了一件大事，在宴会时跳下莲花池，被荣世子抱了上去。事后，便使媒人去说亲，荣家未应，昨儿又大闹荣府，与荣姑娘起了争执。说了十八年前，我们母子算计苏氏下嫁的事。 荣姑娘说，苏氏嫁入甄家，与你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嘉柔不是甄家血脉，而是……是他的骨血？” 甄老太太是听二儿媳上门来说的，否则这么大的事，她哪里会知道。 二儿媳一家都快要吓死了，说苏氏本该是皇后，却因为甄远毁了名声，被迫下嫁。 甄远眼里掠过恐惧，当年新婚之夜，他正得意，正要入房，却有人一个锦衣华服的面具人道：“甄远，狗胆包天啊！你可知苏绾是皇上相中的人，册立皇后的圣旨都写好了，你却诬了她的名声，令她被迫下嫁……” 当时他听了这话，本已有九分醉，吓得醉意全无。 再回头时，那人不见了。 他扶在树大吐特吐。 他不相信，却又有些怀疑，苏绾十六之龄，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怎会没有婚约，不仅是她，便是周婷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他就明白，不是没有婚约，而是苏家要让她入宫。 他依旧想问个明白，壮着胆子进了房中，不敢挑开她的盖头，他怕自己一错再错，就算再大的色胆，也不敢抢皇帝的女人，“你……你可认得皇上。” “皇上？”苏绾顶着大红的盖头，“认得。” “若非与我之事，你是不是会嫁入宫中。” “父亲曾与我言，皇上有意迎娶我为后，这是皇上告诉家父的。”苏绾的声音温婉动耳，可这样动人的声音，听到他耳里却是惊天动地。 他不知道苏绾是何想法，但她却说得云淡风轻，不因他的算计而生气，就似丢了皇后之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直至，她病重之时，说要见他，他才进入她的内室。那时，她的屋里全是一股药味儿，有些难闻，他知道她病了，也知道她不肯吃药，故意将汤药都倒入窗前的花盆里，连药都因汤药被浇死了。 她一心求死！ “你想见我？”对于苏绾，他是愧疚的，若非他的私心，她怎会落到如此。 苏绾道：“我要走了，我叮嘱过娘家爹娘，他们答应，我走之后，就接苏苏去苏家生活，到时你莫拦阻。 你抢了皇上的女人，还能平安无事，你想来猜到了，是我求的情。只要你不贪赃枉法，你和与旁的官员一般也能升官。 这几年，你总求我替你说好话，可他一直忍你，将心比心，若是你有夺妻之恨，焉能让那人活着……” 甄远望着苏绾，虽然憔悴，可她依旧美丽，初见时的惊艳，如今的瘦弱，更让人疼惜，这些年，他却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与她相处。 “苏苏的父亲是……” “别问了，有些事知道太多会活不久。”她捂住嘴巴轻咳起来，咳罢之后，两颊微红，而锦帕之上是一团血渍。 她要死了，是将自己的病生生拖死的。 “甄大人，我不恨你，真的一点不恨。我爹娘说过，我的性子太过柔软，就算入宫，怕也是活不久的。 只是我未想到，在参与算计我、害我的人里，会有那么多人……” 她说的那么多人，他不明白，但想着，仅凭他们母子的算计，一个被内定为皇后的人不该出事，可她出事，必是还有其他的大人物插手其间。 那是甄远记忆里最后一次看到苏绾，她只叮嘱了他一件事，让苏家接来苏苏时，不要阻拦。他实在不想见到苏苏，那不是他的女儿，可他又问不出苏苏的亲生父亲是谁？ 苏绾在两天后仙逝了。 他以嫡妻之礼为她布设灵堂。 那个他一见惊艳，一见倾心的女子，就这样走了，走的时候还不足二十五岁，正是风华绝代时，即便是逝后，她依旧美得惊人。 苏绾七七后，苏家便来人接苏苏。 他没阻拦。 在苏绾的心里，她的丈夫不是他。 他的妻子，也从不是苏绾。 他们从来都是名义夫妻。 新婚夜如梦惊醒，之后几年，他有好几次走到她的寝院，有一次已经快要进屋了，却被人打昏。醒来时，面具男人告诫他：“苏氏不是你的女人，她心里没有你，你若敢生出非分之想，你会在碰她之后中毒身亡！” 一次又一次的告诫，好几次进了房门却被人打昏，他不敢去了。 可苏绾后来怀孕了，他当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质疑，难道要告诉所有人，他与苏绾是名义夫妻，他还有一个夺走皇帝女人的大罪在，头上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旦落下，他就会人头不保，性命不在。 当下，甄老太太追问道：“远儿，你说话啊？” 甄远颤着音：“娘，你害了孩儿一生啊。” 真的！ 那些流言全是真的。 不是苏绾拢不住甄远的心，是苏绾从来没与甄远做过真夫妻。 她做了什么？她帮儿子得到想要的女人，可那女人却是皇帝相中的皇后。 难怪当年那个神秘的女人说要帮她？ 那女人定是宫里来的。 甄老太太喝道：“不是你非她不娶，要不然你要娶虞氏为妻，虞氏能配得上你？她娘家破落，配不上你……” “可这些年，虞氏虽是妾妾之名，却与我有夫妻情分。” 一切都是命。 不是他的，就算用尽心思，也得不到。 娶进门了，他为了保命，不敢碰她。 他怕死，畏惧十几年。 第168章 逝后和离 甄老太太头更疼了，她都做了什么，把皇帝的女人算计给儿子。 难怪儿子仕途无望，没将他给杀了，都是遇到了仁义君王。 仆妇在外禀道：“禀老太太、大老爷，两位苏大人来访！” “苏大人……”甄远不会觉得有其他，必是苏绾的娘家兄长。 苏敬斋在岳阳府，不会出现。 “娘，我去瞧瞧。” 甄远迎到前院时。 苏纲示意左右退下。 苏缙吐了口气，“甄大人，我们兄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与二妹和离吧。” 甄远还未答话，苏纲低声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和离书》已经备好了，一式三份，日期就写在二妹离逝那日，官府那边已入档登记。” “为……为什么？”甄远不明白，人都死了十年，现在才提和离之事。 苏纲兄弟俩当年也参与了算计苏绾的事，可事后才知道，皇上要册苏绾为皇后，当时后悔不已，而这还不是最重的惩罚，之后十几年，父亲、继母因着这事，不愿理睬他们。 直至苏苏劝了苏敬斋，父亲总算原谅他们，也愿意教导他们的儿子成才，还替苏恩赐谋到县丞一职，过完年节，苏恩赐便要带着家眷去潭州赴任。 苏缙道：“签了《和离书》。二妹的嫁妆握在苏苏手里，倒也省事。若非二妹求情，你如何能安然到今天？皇上瞧在二妹的情面上，赏你外放做官，福州六品同知。” 话都说明白了。 甄远取了笔，在三份《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中人是当朝三位官员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十年前在京为官的，有两个告老还乡，还有一个已经仙逝。 恐怕告老还乡的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就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和离书》。 福州赴任做同知…… 会不会在路上设下埋伏要他的命。 苏绾仙逝十年后，皇帝终于忍不住，尤其是被两个丫头争执曝出真相后，让他的面子挂不住，皇帝要他死。 甄远想到这里，额上汗水直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位苏大人！家母病重卧床，甄远才干不足，请求辞官归乡，还请二位苏大人代为说情。” 苏纲看了《和离书》，用嘴吹了又吹，“你要怪就怪你长女，皇上的事也是她们能说嘴的？非议皇上，此乃大不敬！要不是她们说嘴，皇上与我二妹的事能传得满城皆知？” 皇上原都忘了这件事，结果被人一提，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与甄远有夺妻之恨。 皇上想要放过甄远，现下是皇上的心腹们能放过他？ 皇上不杀甄远，那些人都不会放过他。 苏纲兄弟今儿过来，也是皇上授意。 皇上恼了，他的女人，却顶着别人妻子的名头，他想要给苏绾恢复身份了。 苏纲、苏缙是乐见其成，巴不得成为皇亲国戚。 苏苏可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有这个外甥女在，他们就与皇家有亲。 这事被提起，皇上的事被曝出来，就连他们兄弟也成了坑害自家妹妹的跳梁小丑。 苏缙恼怒：“求我们也没用，我们两家已不是亲戚了，明儿我会走一趟甄氏族里，将我二妹与苏苏的名讳从族里去除。苏苏是我苏家的苏苏，与你家无干。” 皇上认可了苏苏入苏家族谱。 兄弟俩揣好《和离书》，“赴任官文在这儿，你收好了！” 甄远跪在中央，遍体生寒。 不能去福州，一去福州必死无疑。 他不能坐以待毙，都是那逆女，要不是她胡作非为，怎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想辞官不成，这是不让辞官？ 苏家兄弟翩然而去。 出得大门，苏纲道：“明日带人去甄家族地，二妹母女的名字去掉后，还得将二妹的坟迁入苏家墓园。” “大哥，明日我去甄家。你请道人做法事，迁坟乃是大事，不能马虎。” 当年是他们对不住二妹，也害得苏苏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二妹和离、迁出甄家，全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说“绾儿当年曾说过，她不愿顶着甄家妇的名头。” 既然不愿意，那就回娘家族里，往后都在苏家祠堂供奉香火。 * 甄远跪在屋子中央，捧着赴任官文连看了好几遍。 若是不年没有色胆包天的算计，本本分分地为官，一切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他失魂落魄地起身，甄老太太身边的仆妇过来唤道：“大老爷，老太太问有何事？” 甄远进了甄老太太的小院。 甄老太太头疼得厉害，头上戴着抹额，可刺痛还是一阵胜过一阵，“阿远，是何事？” “苏家兄弟过来了，让我签了与苏氏的《和离书》。”甄远神色落漠。 甄老太太道：“还有呢？” “原本家中不会有此劫，错在甄珍去了荣家大闹，将这件事给掀开了。以前皇上未追究，是苏氏在皇上那儿求了情，可这次……” “当初甄珍在大学士府的赏花宴失态，我便说要严惩，可你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她的胆子与狂傲，便是你给纵出来的。你将这事处理了，若是上头满意，许就过了，若不满意……阿远，你是大人了，当分轻重。” 甄老太太很恼，原想出手，可他这个大儿子有时候性子倔。 这一次，她就让他出手。 “这次你若下不了狠手，我就带了蓉儿去你二弟家长住，蓉儿有三儿媳妇给的店铺、田庄，哪里都能过好。” 而她原有积蓄，不愁没有安稳日子。 又不是只得这一个儿子，当年还是虞氏将她气走的。 “娘，皇上让我去福州赴任同知一职，你看这事儿？” “明摆着的事儿，甄珍的事处理好，你可活；处理不好……”怕是上头那位出不了气，他得一起死。 甄远道：“娘这话的意思是……” “荣姑娘议论皇家事，犯了大不敬之罪，到手的县主之位、五皇子妃都没了。甄珍这事不处理，上头消不了气。你亲自出手赐她一死，方能解恨。 你去赴任，虞氏母子就别带了。这么远的水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让虞氏回甄家祖宅长住罢，她的名字未上族谱，就是个妾侍。 你到了任上，娶个福州女人为妻，踏踏实实过日子。” 甄老太太阖上双眸，她已经不指望大儿子、大房了，她还有二儿子、三儿子。 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又被甄珍闹出了大事。 她一早就觉得甄珍不妥当，到底是出事了。 第169章 被罚 甄远心事重重，与甄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了许多。 他总怕路上有变，其实只要他处置了甄珍，上头消了气，就不会再追究，至少看到了他的态度。 他回了书房，从一个暗抽里取出一只瓷瓶。 刚出书房，甄远便看到一侧静立的甄宝。 甄宝抱拳一揖：“父亲！” 甄远吐了口气，“我被调离京师，外放福州做同知，两日后便要启程。阿宝，这次为父被你大姐害惨了，与你大姐一样议论当今是非的荣姑娘剥夺县主、五皇子妃的身份，你大姐……” 甄宝平静得很，他一回来，就听说苏家二位老爷来过了，“父亲，苏家老爷来做什么？” “我与苏氏和离了，苏氏母女会从甄家族谱除名。” 死后和离，这是少有的事。 甄宝突地眼睛一亮，“父亲，我与苏苏相差不大，你就说当年，苏氏生下的是儿子，我娘生的是女儿，苏苏与我被调换了。” 这样一来，他便是成了皇子，就算不做皇帝，那也是亲王、郡王。 皇帝心仪苏氏，若他是皇子，他定是最受宠的那个。 甄远被他的话吓得心肝直颤，四下扫视，这话可千万别被人听到，否则这就是混淆皇家血脉的大罪，“住嘴！” “父亲，这是最好的法子，这个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甄远没想甄宝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冒充皇家子嗣。 皇帝岂是好糊弄的，苏苏长得与苏氏像了七分，任谁一瞧就知道是苏氏之女。 “父亲……” “当年苏氏生产，是在娘家！苏家请了稳婆，是男是女，有何特征，苏家老太太、三太太比谁都清楚，你如何混淆？” 尽想美事，却没有半点可操作性，就算能操作，他也不敢。 他犯下那等大过，皇帝还容他活出已是厚恩。 甄远拂袖而去。 甄宝不知道苏氏当年生产，是满了八个半月后就回了娘家，怎么也不肯回苏家。那时候她怕生出意外，这才选择在娘家生产，直至坐满了月子，才抱着苏苏回到甄家生活。 她嫁出阁后，每年之中，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时间会在娘家度过。 老太太打理庶务、府邸，她便由着老太太去，万事不管，一颗心全在女儿身上。 甄宝呢喃道：“为何我就不是母亲生的，若是母亲生的……” 他就是皇子！ 甄远回到寝院，虞氏不在，手里拿着一只瓷瓶。 甄珍狂妄，甄宝同样胆大包天。 这两个孩子已经废了！ 甄宝的心思有没有旁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便不能留了。 这次不严惩他们，死的就不会是他。 甄远心下很是纠结，他思忖良久，取出珍藏的一套瓷器，用帕子擦拭起来，这套瓷器有四只漂亮的茶盏，茶盏是浅绿色的，很漂亮。 这套瓷器是当年一位同窗送他的新婚贺礼！ 苏氏早就不在了，可这套瓷器却一直留了下来。 甄远继续擦拭着瓷器，用帕子将每一只都擦拭。 虞氏迈入院子，便见甄远又在擦他最心爱的瓷器。 “大老爷回来了？”虞氏讨好地笑道。 甄远冷冷地问：“去哪儿了？” “我去瞧珍儿。” “那个逆女，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你还会瞧她，我被外放了，两日后启身去福州。路途遥远，你们母子待我走后，便回祖宅吧。” 虞氏心下大惊，坐到旁边，他要外放赴任，却不打算带着他。 甄远继续用帕子擦拭着瓷器，一遍又一遍，擦得很是用心，擦完一只，“待我去了那边……以后再说罢。” 甄珍给他生事。 甄宝也不会是安分的。 他决定舍弃她们了。 这次要不是甄珍，他怎会外放。 福州那么远，去了哪里，许就被人遗忘了，他日想要回来，难如登天。 “我是被你的好女儿连累的，往后他们的婚嫁，你就听听母亲的意见……”他依旧擦拭着茶杯，“恐怕母亲也不愿再管你们了，她自来不喜你们母子，觉得你上不得台面，你的儿女也不如二弟、三弟家的孩子乖巧、孝顺、听话。” 甄远不紧不慢地说着，没有气恼，反而平静得令人可怕。 “老爷，我们一家人从未分开，你……”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要去二弟家，后日要去几个袍泽、朋友家辞行，你备辞行家宴，就我们一家五口。在我离开前，我会安顿好你们。” “老爷，你带我们一起走吧。” 他若不在，恐怕他们的日子不好过。 老太太不喜她，也不喜她的儿女，指定会刁难。 甄氏族人们，也个个都是看人下菜的主。 若不去任上，虞氏已经能想像到未来的日子会如何。 “不必说了，这一路数千里之遥，你们何必去受这颠沛之苦。他日，三个孩子的亲事，若是母亲不愿管，你自己瞧着办罢。 明年珍儿就十七了，阿宝十六，阿珠十四，真快呀，都长大了。 你做了姨娘后，我先后还有其他的三个姨娘，可她们不是怀上落胎，就是总也怀不上，否则这次，还能带着其间一个离开。 只是她们都走了。 我去了那边，就另添新人罢，总得让自己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仿若闲话。 虞氏心里却满是不安，他不带她去，是嫌她了吗？ “老爷，让我们同去吧，珍儿的名声毁了，到了任上，许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 到了现在，她还想保住甄珍。 甄珍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全是虞氏宠出来的。 “去厨房备家宴吧，就在这个院子里，热闹吃一顿饭，我再与你们说说话，往后难得再有这样的机会陪你们了。” 虞氏应了声“是”，怎么能不跟去，不去往后就过不了现下的好日子，以老太太的偏心，会管他们才怪。 老太太的心尖子是三房一家。 其次二房也能得她看重。 虞氏去了厨房，令人预备家宴。 待他回来时，甄远还在擦那套瓷器茶杯，终于，他收住了手，很是怜爱地将瓷器收了起来。 第170章 后悔 黄昏时，虞氏派丫头叫三个儿女唤来。 甄远捧出心爱的瓷器。 “雨过天青色的瓷器是当年我新婚时一位好友送的，可惜一套只四只瓷盏，我是家主，又要独自出远门，这次就当疼你们，你们母子四人一人一只瓷盏作酒杯用。” 他对丫头们道：“用帕子擦拭干净。” 丫头们用帕子将四只瓷盏细细地擦过，取了美酒斟上。 甄远失着一只银酒盏，举起酒盏，“为父要往福州赴任，你们三个往后要孝顺你们娘，在外人前便唤姨娘，私下里唤声娘也使得。” 甄珍道：“父亲，你去福州不带我们？” “不带了，你们大了，要议亲成亲，带着你们不方便。”甄远笑着，“满饮此杯，愿我们一家平安喜乐！” 五个人各怀心事。 虞氏想同往。 甄远拿定主意不带他们。 他已经被他们累及这么久，为什么其他女人生不出孩子，他又不傻，当然是虞氏动了手脚，所以以前纳进门的姨娘都不能诞下子嗣。 甄珍一口饮尽。父亲太过分了，说是他们要议亲，怕是他到了福州，会在那边添新人，娶嫡母，纳姨娘，将父爱给他后来的孩子。 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再过些年，哪里还记得他们。 到了如今，甄远的年纪不到四十，再娶新人，还能有儿女。 父亲不在，他们要回祖宅，往后打交道的都是族人，哪里有当官的父亲在身边的好。 甄珠道：“父亲，不能带上我们？” “已经说了几遍，你们就留在京城，别人都不愿离京，你们还想随我同去，你们呀，难道不知道，南方海风大，像你们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不出半月就能黑成炭。” 他故作轻松地打趣，还摇了摇头。 他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们全不领情。 他不想带他们，是真的不想，他也累了。 甄珍有些恼怒，示意丫头蓄了酒，“父亲，你去了南边，是不是过几年就不记得我们了？” “胡闹！”甄远一声喝斥，“前几日大闹荣家，你还不嫌丢人，在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虞氏眼神斥责甄珠，“老爷勿恼，是我对珍儿管教无方。” 甄远举起筷子，取菜吃了两口，再举起酒杯，“在这里，为父祝你们三人，个个都能拥有良缘，只是为父看不到你们出嫁、娶亲了。” 当然看不到，因为你们全都要死。 既然你们只会累及我，不如都斩断了尘缘。 你们不懂事，我还担心我不在，你们继续闹腾，累及我的母亲、二弟、三弟。 是你们不懂事，野心大得让我都害怕。 尤其是甄宝痴心妄想说的话，居然想冒充皇子，这是谁人给他的胆子？ 第二盏后，甄远举起酒盏，“表妹，我敬你一杯，多谢这些年你的帮衬、襄助。” 反话，因为她，他在仕途多艰难。 要不是她引诱，让他名声坏了，贵门高女不愿嫁他，他也不会痴心妄想打上苏绾的主意。 虞氏笑眼微微，举杯一饮而尽。 甄远道：“吃菜，多吃菜不醉人。” 他招呼着虞氏与儿女们，又一杯时，“阿宝，为父不在，你便是唯一的男丁，要护着你娘与妹妹，至于你姐姐，就她的性子也吃不了亏。” 甄宝举杯，一饮而尽。 甄远再举一杯，“珍儿，你这性子得改，你行事冲动。荣世子你就别想了，荣家是不会让你进门的，还有那些证据，那就是死囚们，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假的，全是假的，我都毁了。” 甄珍不相信，“不可能是假的。” “人之将死，其言已善；若死者不甘，自然会拉个垫背的。”甄远苦笑着，“其实……表妹，有件事我一直瞒了你。” “表哥，何事？” “我在城外还有一个外室，是七年前置的，她替我育了两子一女，这次赴任，我会带她去。” “什么？”甄宝跳了起来。 除了他们，他还有旁的儿子。 甄远勾唇苦笑，“你当我不知道，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落胎保不住孩子，是你做的。既然府里保不住孩子，那就住在府外。 五姨娘是犯官之女，父亲犯了案被流放西北边城，她被贬为官奴，当年在菜市拍卖，我买下了她们主仆五人。 她肚子还算争气，跟了我后便生了三个儿女，她将孩子们教得很好。” 甄珍捧着肚腹，是一阵绞心的痛。 紧接着便是甄宝。 虞氏、甄珠二人也随之捧住肚子。 甄远喝了一样的酒，吃了一样的菜，为什么他没事。 虞氏想起来了，是酒盏，他一直在擦拭酒盏，只有酒盏用了不一样的，其他全是一样。 “表哥……” 虞氏柔肠百结。 甄珍大叫：“父亲，我肚子疼，快请郎中，父亲——” 甄远未动，对着自己的心腹丫头道：“退下！” 丫头冷着一张脸，说是丫头，其实是他的同房，他已经与她说好了，待到了任上，就让这丫头做姨娘。 他可不再娶妻，但是他身边会有新的姨娘。 甄宝道：“父亲——” 甄珍已然明白过来，挥起手臂，一手将桌上的饭菜打翻在地。 甄远道：“受够了，我早受够了你们。甄珍狂妄自大，任意妄为，此次荣家大闹，掀出皇家隐秘，皇上严惩荣姑娘，你焉能再活。 你得死，只有你死才能保住甄家，也是因你，我才会被流放福州为官。 甄宝，本来你不用死，可是你今天说的话犯了的死罪。苏苏才是皇家血脉，你居然打着主意想混淆皇族子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赌不起，不能再出错，既然你胆大包天，就得死！ 我要离京，不能留下自大狂妄之人，不能累及我的母亲、弟弟。 虞氏，这就是你生的儿女，一个个没有本事，只会胡作非为，女不教，母之过，你……该死！ 若非你当年引诱于我，让我在京城有了不娶正妻便与表妹胡来的名头，我怎会没有贵女可娶，怎会被逼得算计苏绾？” 原来，他恨他们。 所以今儿这场家宴，就布下了局，要他们死。 甄珠捧着肚子，“父亲，那我呢，我……我一直很乖，我……” 第171章 虞氏之死 她不想死。 “你的姐姐、兄长死了，你焉不恨我？” 仇恨会让人拥有更多的勇气，也会变得更为坚强，他赌不了。 既然他们都要死，便一道去了。 甄珠是三个孩子里，最乖巧的一个。 “要怪就怪你从你娘的肚子出来。” 他战战兢兢走到今日，全被他们母女给毁了。 他不想死，他们就得死。 他亲自下毒，送他们上路。 通房迈进院门，沉声道：“大老爷，棺材铺的四口棺材送到了。” “抬进来，令人收敛罢。” 人还未死，他就下令收敛，全然没有半分情分。 “不，不……”虞氏痛苦地摇头，这是自己爱了一生的男子。 他曾包容她的不是、怜惜她的不易，今夕绝情，如此狠辣。 他要他们母子四人同死。 甄远走近甄珍，扬手在他后颈一击，甄珍立时昏死过去。 昏迷前，她不相信，父亲对他们会如此绝情。 荣吟丢了县主、五皇子妃之位，她又怎会没有惩罚。 甄远不愿再忍，更不想包容他们。 他们如此张狂，不就是因为他们母子四人以为自己是唯一，甄宝以为是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虞氏以为她是丈夫身边唯一的女人。 没有唯一，从来都没有。 因为除了他们，他没别人，才会如此胡作非为。 本想让他们留下，可他显然不甘。 他们不甘的是要继续拖累他，让他再提心吊胆。 既是如此，那他们都去死。 令两个心腹小厮将棺材移到后门院内一侧，再着人将四人抬到后门处，确认四下无人时，分别将四人封入薄棺，棺材移到马车上，自后门出去，将棺材送往城外安葬。 甄府是他甄远的家，除了他的几个心腹，没人发现今晚的异常，而各院的下人发现自己服侍的姑娘、公子与虞氏没有归来。 天色已暗，甄远乘坐马车去了城外，不是为了埋人，而是为了去城外接回外室母子几人，要离京了，他得风风光光地给她们名分，将三个孩子记入族谱，还要给早前的通房一个名分。 临走前，让仆妇将正院里虞氏留下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而值钱的首饰都装到一个盒子里，备他另外处置。 在城外歇了一晚，翌日上午，携着外室母子四人，风风光光地进了甄府，携着外室母子拜见甄老太太。 这个女人虽与苏绾长得截然不同，可是举止、神态与苏绾像了六分，温婉之中又有端庄大方，“郑氏拜见老太太！” 甄老太太很是头疼，这会子看着儿子的外室与儿女，三个孩子的五官有几分相似，随了甄远的额头、眉眼，尤其是那个女孩儿，一看就生得极好，挑了父母的优点长。 甄远道：“虞氏母子想去福州，我劝了半宿，我昨晚告诉她郑氏的事，去了城外接郑氏。来人，请大姨娘过来，五姨娘与孩子们来了。” 有下人去寻虞氏。 到了院子，却说虞氏昨晚去正院家宴，至今未回来，许是在那边歇下来了。 丫头道：“姐姐快去寻，老爷昨晚去了城外，将五姨娘母子接回来了，要寻太太敬茶呢，可不敢耽搁。” 虞氏身上的仆妇去正院，却见那边的大丫头道：“寻太太？昨晚太太与公子、姑娘用完家宴，早早就散了，老爷与太太说自己在城外置了外室，连儿女都生了，这次要去福州赴任，想带五姨娘去。 太太与老爷争执了几句，老爷说‘任是太太乐不乐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现下就去城外接人。’ 这么说，今晨老爷将人接回来了？” 大丫头说得跟真的一样，连老爷、太太起争执都说了。 仆妇道：“你说太太昨晚几时离开的？” “因与老爷争执几句，太太直说‘不吃了，吃不下去，防了好些年，终究被狐媚子夺了他的心’。老爷二更三刻离开的，太太母子是二更四刻散了家宴。” 这样的话，还真是虞氏能说的。 仆妇道：“可人没回去呀。” “但太太确实离开了，老爷子说要去城外接人，出了这院子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可是老爷的帮凶。 老爷答应了，去福州赴任带上她，她往后是二姨娘，侍妾们重新排序。 虞氏母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姑娘惹了此等杀身之祸，敢非议皇家秘闻，就算老爷不赐死她，上头也容不得。 昨晚一路上，除了他们三个心腹，旁人竟没一个知情的，可不就是天意。 仆妇下人们找不到服侍的主子，到正院询问了还是丫头的二姨娘，二姨娘很是不耐烦，将那套说辞又给重新了一遍，四次的都一般无二。 怎会不见人呢？ 不知是谁想到甄珍以前对皇家的大不敬之罪，难不成这是监察卫出手杀人？ 第一个想到的是管家，之后便有几个管事婆子、丫头，一想到这时，心下大寒。 甄远寻虞氏，找不到人，又发了通脾气，“她虞氏还真当自己是正妻，她就是大姨娘，现下郑氏入门，她倒不见了，既然如此，郑氏就与老太太敬茶，哼，不让你过门，居然避开了。他不应，我偏要扶你做平妻！让三个孩子做嫡出。” 甄远还佯装着发了一通脾气，又令人将早年苏绾住的院子拾掇出来，给新来的郑氏住。 当天夜里便着人操办席面，抬了二姨娘，又给二姨娘拾掇了寝院，二姨娘净面打扮，穿上桃红色的锦缎在寝院等候甄远。 晌午后，甄远去拜访了几个交好的同袍、好友，就当是辞行。 入夜前，甄远去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说虞氏母子四人失踪，怀疑是上头有人要杀人。 只迁怒他们，却未动她们母子，她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不能提人已死，只道：“虞氏母子不会偷偷去福州了吧，你说不带他们，他们就能自己去。” 甄远道：“怎会呢。” “阿远，郑氏就别去福州了，你带二姨娘去，你瞧郑氏那身体娇弱，孩子又小，若是路上染个风寒，可不值当。” 她是怕，万一上头还未解恨，甄远得死，丢下那母子四个，幼儿孤母可如何了得。 “娘……”甄远其实也是犹豫的，“入族谱的事……” “郑氏做平妻前，你先娶嫡妻罢，若是在那边娶了嫡妻，郑氏就不必去福州了，让她带着孩子在京城生活。” 第172章 死里逃生 不能让大房绝了后，郑氏肚子倒是生气，生了两儿一女，看着三个儿子，倒比虞氏的那三个让她觉得顺眼，三个孩子都长得眉清目秀。 “既然如此，就照娘的意思。” 老太太想到的事，甄远也有同样的顾忌。 这样也好，既然老太太留人，就会护全她们母子四人。 大房在京城还有些家业，回头挑了田庄、店铺的契书出来交给郑氏，让她打理着。 郑氏没有娘家，父亲流放西北，多少年都没联系上，也没有亲戚走动，以她的性子，只会守着三个孩子度日，手头有点收入，再有老太太盯着，出不了大事。 最后一日，甄远上午去见了二弟甄逍夫妇，又将虞氏母子失踪的事说了，直说怀疑虞氏母子偷偷去福州了。 甄逍不信这说辞。 董氏却信了，“知道你让外室郑氏母子进家门了？” “我要去福州赴任，总得让三个孩子入族谱，家宴上就与我们争执起来了。她自己都是妾侍，她凭什么不让孩子认祖归宗，还真当自己是妻房。我说要带郑氏母子去任上，她又不干了，不仅她吵，连甄珍、甄宝也跟着叫嚷，我一怒之下就先出门去城外，想着第二日带郑氏回家。 我是怕虞氏母子做出什么事来伤害郑氏母子，郑氏人年轻，孩子又小，哪里挡得住他们母子。 昨儿一早回来，就不见人了，她以为早早跑了，不吃郑氏的茶，郑氏就没名分，我让郑氏直接给娘敬茶了。娘看三个孩子的面子上，还说要给郑氏平妻名分……” 甄逍觉得虞氏母子神秘失踪，不像是偷跑去福州，极有可能是死了。 再想到甄珍大闹，非议皇家秘闻，她不死谁死？ 甄逍与别人一样，都怀疑是监察卫出手杀人。 既然甄珍要死，偏她与虞氏几人在一起，他们四人就一起被杀泄愤。 甄远道：“二弟，往后我不在，有劳你看顾郑氏母子几分，本想带他们同往，可娘说孩子太小，身体娇弱，经不住折腾，待我在那边安顿好再说。” 这一天，甄远探了二房一家，又去了早前的上峰家里拜访辞行，就连上峰也知道虞氏母子偷去福州，还反对他给郑氏母子名分的事等等。 上峰是人精，觉得甄远这戏演得太过，也许甄远自己也猜到虞氏母子死了，对皇帝大不敬，是该死，他要如此说，上峰就装不知。 虞氏母子死了，在京城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尤其是甄珍当日大闹可是多大的波浪，这人一去，什么也没有。 下午，甄远去了官衙，将虞氏手头的田庄、店铺文书全部过到郑氏名下，早前想给郑氏留下，现下这些都是现成的，要不是收拾东西，还发现不了虞氏藏了私，攒了一份家底子，竟是连他都不知道。 郑氏有了田庄、店铺，唤了管事过来说话，敲打一番，往后这就是她与三个孩子的傍身产业。 甄远一大早拾掇好包袱，选好同往的下人、仆妇，带上二姨娘登上京城码头福州号大船。 老太太有头疼症，可依旧强撑着与郑氏母子站在码头相送，一起来送的还有甄逍父子。 “秋娘，我不在，你要孝顺母亲，照顾好孩子，我走了……” 甄远含泪挥手，二姨娘搀扶着他登上了大船，这次随他一道的有一个仆妇、三个大丫头并十个强壮的小厮、护院。 江南、南方一道水路还算太平，被监察卫、武将们清剿过水匪。 甄远登船时，就发现船上还有一位同往福州赴任的官员，是京城世家家的年轻公子，带着新婚妻子去福州某县做县令，便与他交谈起来。 * 岳阳府，百贤山庄。 苏真听了关于甄远的事，“他毒杀了虞氏母子四人？” “还四处说虞氏母子失踪了，定是偷跑去福州，可但凡京城的人精，都怀疑是监察卫出手杀人。” 春梅说时，颇有些不快，只要有人失踪，难不成都是他们监察卫做的。 苏真心下转了一圈，“四个都死了？” “甄珍、甄宝死了，中毒太深，不过虞氏、甄珠昏迷了两日后醒过来了。” “埋在地下还能活？” 还真是见鬼不成？ 春梅答道：“就未埋下，甄远给了两个心腹十两银子让给埋了，可这二人省事，给了义庄三两银子，请他们埋人。 义庄的死人那么多，就只得看护的两个残疾汉子，就想着慢慢来，等到第三天时，结果虞氏、甄珠就醒了。” 毒抹在杯盏上，倒酒会稀释部分，甄珍、甄宝喝的酒多，中的毒也最重。 虞氏、甄珠母女只饮了两盏，昏迷两日后醒过来，虽还体弱，却是躲过一劫，虞氏变卖了身上的首饰，请了郎中开药解毒。 待她大好时，偷偷潜回甄家，却听到家中下人们议论，说她们其实是被监察卫杀的。 监察卫杀人，从来没有失手的。 春梅继续道：“虞氏母女至今不相信甄远会杀人，也未想到毒是抹在酒盏上的，只觉得是监察卫要杀他们，不敢露面，溜回甄府收拾细软悄悄跟去了福州。” 苏真觉得虞氏一生精明，到了最后，居然对甄远还是如此信任，至死都不认为是甄远要杀他们，反而认定是监察卫要杀人，甄远不敢保他们。 甄珠也是同样的看法。 “娘，大姐还真是祸害，议论皇上，犯了大不敬，连累得我们都要同死，可怜大哥也被毒死了……” “此事休得再提，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未死，定会再出手。我们悄悄去往福州，与你父亲团聚，路上都小心些。” 苏真听到这儿，春梅道：“母女二人等了十来日，上了扬州号的船，本想到了扬州再转去福州的船。唉，运气不大好，遇到了两个拍花子夫妻，与她们套了近乎后，在江南就将母女二人给卖了。” “卖哪儿了？” “虞氏虽年纪偏大，但模样还不错；甄珠年轻，生也得不错，被卖到扬州一个花楼里。听说因老鸨知晓她们会读书识字，给了二百二十两银子的高价呢。” 虞氏在窝里横，一到外头，还不是上当受骗，被人卖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辈子，她们再也到不了甄远跟前。 第173章 新菜式 刻薄郡主，还想要好下场，就算死里逃生，往后也会是生不如死。 一入花楼，他日再遇甄远，也无法再过上安稳日子。 落到扬州花楼，老鸨教训人的手段百出，哪里还会保住清白。 苏真问：“甄远平安到福州了？” “若他不出手，监察卫定要出手的，既然做得干净利落，便留他一条性命。” 后来，甄远在福州赴任同知一职，娶了福州当地一个商贾张福之女为妻。张氏有钱、有丰厚的嫁妆，年芳十七，生得如花似玉，是福州知州三姨娘的嫡妹，做媒人是福州知州的三姨娘。 甄远一生未再回到京城，娶了嫡妻后，与嫡妻育有一子，二姨娘连生了两个女儿，一妻、一妾只求安稳地活下去。 京地的郑氏母子未去福州，只是郑氏的长子成年后，曾去福州探望甄远。甄远让他在京城守住长房的家业，至于福州那边，嫡妻的儿子他日会另开一支。待他逝后，便埋在福州不回京城了。 甄远被所有人遗忘。在福州任上，直至生命尽头都是六品同知，而福州知州换了一任又一任，直至若干年后，便有了“铁打的同知，流水的知州”，借着妻子张氏娘家是当地富贾，他的同知官位坐得稳稳当当。 对于早年在京城的一切，慢慢随着刚月流逝便是模糊不清，甚至连甄老太太仙逝也未回京城。甄远使了身边的忠仆回京瞧看，替京城的郑氏母子再留下一笔银钱防身。 京城甄府是三进大宅子，后来郑氏长子成亲后，卖掉了大宅子，换成了两座二进宅子与一座一进宅子，一进宅子给小女儿做了嫁妆，两个儿子一人一座二进大宅子。 郑氏的两个儿子长子有举人功名，次子有秀才功名，朝廷的科举制度越发详细、严厉，取消了举荐入仕的规矩，除了皇帝赏官与赐进士功名，三品以上重臣还可根据功勋另得荫福世袭的官职用以庇护子孙。 百贤庄的玻璃组走了，未留一人，全部随朝廷来的人去了京城。 苏真将曾经的玻璃制作坊改成了造纸坊、印刷坊，一分为二，又搜罗了会造纸的工匠，通雕刻的匠人，看了他们造纸的过程后，进行指点、讲教。 印刷坊那边则用活字印刷术与刻版印刷术。 苏真说“《钗头凤之宫墙柳》不是我写的。” 身边人：郡主就是很谦虚，别人为了出名想尽法子，可她却生怕出名。 苏真解释不了，便写了话本子《陆游与唐婉》，通过反复修改后，变成了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 德治十九年的年节，苏真要与外祖一家一起过。 除夕这日起了大早，从庄子的玻璃暖房拔了青菜、韭菜，从山里寻来两枚红辣椒，取了种籽育成辣椒幼苗，现下结出了辣椒，又有成熟的茄子，拾掇了满满两大筐，搬上马车，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回岳阳府。 春江提前两日知郡主要回府过年，被子晒了，屋子清扫干净。 崔氏带着仆妇、下人站在偏门，看着过来的马车，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苏真下了马车。 春晓、小萝张罗官兵抬下两筐蔬菜，筐子上盖着旧棉被。 “这是百贤庄玻璃暖房里种的蔬菜，过年节了，丰富菜肴。” 崔妈揭开上头的棉被，满满一筐的新鲜青菜，绿得令人惊讶，就如春天的蔬菜一般，“哟，冬天能吃到青菜，还有这么鲜嫩的韭菜可真不容易。” 其间还有几把红薯叶子，也是翠绿的，对于此物，他们都认不得。 另一筐则是青椒与茄子。 苏真道：“春晓和小萝寻了几样新菜式，要做青椒、苕叶时，唤上她们即可。” 冬天还能吃上绿叶菜，更有以前未见过的菜式，这可是给大都督府大大地涨脸，等到年节时，少不得有岳阳知府等官员来访，就算备宴也颇有面子。 崔氏道：“崔妈，把菜送到厨房去，告诉他们不许随便动，下午预备年夜饭，让小萝去厨房帮忙，指点厨娘做新菜肴。” “喏——” 崔氏拉着苏真的手，“这么凉，怎出来没给备上汤婆子。” 以前没有汤婆子，这还是苏真带着铁匠，做了几只铜制的汤婆子，崔氏、苏敬斋都收到了新式的礼物，宫里的皇帝也得了几只式样各异，妙趣横生的汤婆子。 有扁圆的，有的像苹果状的，也有像兔子状的，更有像笑脸状、葫芦状的，装了热水，两个时辰都是热的，捧在手里很是暖和。 苏敬斋入冬后，整天手里都捧着汤婆子，年长大了，惧冷。 崔氏同样如此，她有两个汤婆子轮换着使用，晚上灌了热水放在脚那头还能暖脚。 今年初冬时，苏真又捣鼓出丝绒被，是用蚕丝与鸭绒混合制成，又轻又暖和，如果明年有了棉被就更暖和了。 因为百贤庄有养鸡鸭大户，苏真在岳阳楼开了一家卤食铺子，专门做卤鸡、卤鸭的卤味，大齐还没有卤食这个说法，用中药材入料卤制，鲜香味四溢，取名“五味卤食铺”，一开铺子，生意极好。 这家铺子是苏真自己的，早前的云衣坊、云容坊都成了苏家铺子，崔氏每月只看一下账簿，铺子上都有管事打理、张罗。 崔氏拉着苏真的手不放，往后院方向行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美貌妇人站在路口：头上戴了珍珠金钗，又佩了一根珊瑚簪子…… 这满头的珠环很是耀眼，就像一个行走的首饰铺子，脖了一个红珊瑚璎珞项圈，大红的珊瑚足有鸽子蛋大小，嵌在一个巴掌大的璎珞盘上，也不嫌重。 崔氏有些厌烦。 美貌妇人福身行礼，“金敏儿见过三太太，见过郡主！” 苏真一脸恍然。 崔氏道：“是你大哥恩赐的贵妾，你大哥二月初一前要到潭州任县丞，怕年节后误了行程，前几日到了岳阳府。” “姓金，莫不是大舅母娘家的人？” “可不正是么，大嫂娘家庶出侄女，入冬时纳进门的，要留了你大嫂在身边敬孝。两个小公子年幼不能出远门，便一并留在京城。” 第174章 扶持庶子 早前大太太金氏对苏恩赐一直看不顺眼，现下见苏敬斋要提携长孙，心下又嫉恨，当年给苏恩赐选妻，挑的是富商家的嫡女沈氏，觉得这样嫁妆丰厚，往后就能少分他儿子的家业。 可现下恩赐要入仕做官，她又不痛快，以前人家小夫妻感情挺好，这次硬是不许沈氏同去任上，硬是把娘家美貌的庶侄女塞给苏恩赐当妾侍。 苏纲的大姨娘以前倒是老实本分，这一回却也动了怒，撒泼大闹，直说她和大奶奶得有一个到任上，本是想让她儿子跟着儿媳一起，偏生金氏却允了她一起陪着苏恩赐到任上。 大姨娘被呕得不轻。 金氏以前一直看不上苏恩赐，这会又是塞人，又是离间，生生将一对恩爱夫妻弄得疲惫不堪，大姨娘以前老实，关键时候就觉得金氏是故意膈应人。 以前背里，见天地是说老太爷偏心厉害，如今老太爷因为郡主相劝，放下前怨愿意帮衬孙辈了，金氏又不满老太爷替大公子谋到官职、入仕的事，就差着要拿刀把官职抢走白送她娘家侄儿。 大姨娘听到金氏私下埋怨：“老太爷是不是疯了，要扶个庶子入仕当官，这么好的实缺，给我娘家侄儿多好……” 大姨娘便觉得金氏要使坏，说不定就要害他儿子，实在不放心，撒泼一闹，金氏倒就了她同往，依旧咬死不放沈氏母子三个到任上。只说大房就三个儿子，嫡子要来岳阳府，长子要去当官，最小的庶子年纪小不懂如何敬孝。 苏真心下不喜，一个侍妾，顶着这么多首饰出门，也不嫌压头，还行事张狂，一双眼睛四下瞟。 崔氏沉声道：“金姨娘，三房可不比大房，规矩森严，你没事就在屋里待着，绣绣花，给大公子多做几身衣衫、鞋袜。到年节了，来府里拜访的夫人、太太多，你这样四处走，会被人以为我苏家没有规矩。” 金家来的，虽是官宦人家，可这规矩崔氏很看不上。 说话更是未留情面。 金姨娘弱弱地应了声“是”，她招摇过来，是想得郡主赏赐一二件首饰，她让丫头打听了，说郡主最是会捞钱的主儿，五味卤食铺在岳阳府开了三家，每家生意火红。到了年关，每日只开门做半日生意，日进寸金。还有三房的云衣坊、云容坊，她在里头也占了份例，再有苏家与江南苏氏合开的雅贤庄，也是个大生意。 金姨娘行礼告退。 崔氏轻叹一声：“你大舅母也不知怎么想的，以前冷待大公子，如今又把娘家侄女塞给恩赐当贵妾，恩赐的性子像了你外祖三分，不甚看重美色，都不大理她，偏她每日粘着不放，当着我们的面，有好几次恩赐都给甩脸子，就她自己不当回事。” 更有一桩事，金氏居然想扶娘家侄女当平妻，说这样到了任上能助恩赐。 结果苏纲怒了，说苏家规矩里，从来没有那个男儿同时有两个妻子，这违矩的事没有，这才给压了下来。 苏真道：“这称呼也是统一了，外祖是老太爷，舅舅是老爷，大哥就让下人称赐大爷或大爷，大哥家的侄儿们可称少爷。” 大公子，再低一辈就叫小公子，什么大小公子、二小公子，这称起来也太傲口。 崔氏对身后人道：“记住了。” “喏。” “老太太、太太、奶奶、少奶奶，也跟着相应称呼便是。” 崔氏只觉得称呼不说，大齐也有夫人、少夫人的称呼，可现下是四辈同堂了，这称呼是得统一。 大齐没有“奶奶、少奶奶”称呼，崔氏心下念叨了几次，觉得还不错。 “苏苏一路辛苦，且回屋歇着，今晚是年夜饭，入黑就开宴。” “舅母，我回听雨轩了。” 后院里发生的事，喜大姨太很快就知道了。 金姨娘被三太太训斥，直说没规矩，喜大姨太也觉得丢人。 现下他们住在早前苏七娘的院子里头，白日苏恩赐少有过来，只入夜才回来歇息。 喜大姨太坐在门口，“那些不要脸面的，丢人都丢到外头去了，幸而今儿是三太太与郡主，都是苏家人。改明儿，有官家夫人、姑娘来拜访，也这样冒冒失失出去，大公子的脸面可全丢尽了。” 金氏就是嫉妒她生的大公子苏恩赐成才，有才华又能干，为了恶心她，故意将娘家空有美貌，最会生事的侄女塞过来。若是沈氏在，哪里会出这样丢人的事，插着满着的首饰招摇，生怕被人小瞧了去，没瞧家里上下，没一个打扮得如此俗气。 喜大姨太越发觉得自己厚着脸跟来对了，指不定到了任上，金姨娘还要出多少幺蛾子，坚决不能让她坏了儿子的名声，误了前程。 若是金氏亲生的儿子，看她会干这些事？ 喜大姨太身边的仆妇低声道：“近来我们且看紧些，要是被她出去冲撞了贵人，大公子的名声都被他坏了，旁人还指不定如何想呢。” 喜大姨太轻哼一声，“远离了京城，真当我拿她没法子。” 更可恶的是，离开的时候金氏还敲打他们，言下之意，若是她刁难金姨娘，金氏在京城刁难沈氏母子，想到这事儿喜大姨太就想骂人，什么贤良淑德，啊呸，这才是个狠人呢，将人家恩爱夫妻非得分开，还塞个妖精过来，想迷了她儿子。 喜大姨太在气头上，坐在门口指桑骂槐了一个时辰才罢休。 金姨娘气得直揪帕子，想要冲出去评理，可这位虽然是丫头出身，到底是苏恩赐的亲娘，万一闹破了脸面，吃亏的还是她。 丫头低声道：“奴婢原就不同意姨娘过去，瞧着三太太恼了，郡主也不喜，你这是何苦呢。” “不过因我是侍妾。” “这都是命。” 难不成你想做嫡妻。 早前你可看不上苏恩赐，不就因为人家当了官，就巴巴地贴上来。 以前金氏也想过从娘家侄女挑大儿媳妇，嫡女舍不得，庶出又没嫁妆，生怕将来苏恩赐分家多分了她儿子那份，这才让媒婆说合了嫁妆丰厚的沈氏过门。 沈氏与苏恩赐性子相契，夫妻恩爱，若是不入仕，她就装瞧不见，可哪想老太爷因听了郡主的劝，愿意扶持孙辈。 第175章 孙女好 苏恩赐的亲娘、女人有甚官司。苏真懒得理会，她还不至于将一个侍妾姨娘看在眼里，回来进入听雨轩，春江携着几个仆妇、小丫头正在恭候。 苏真笑道：“几月未见，春江长高了。” “郡主变得漂亮了，皮肤比在府里还白皙，奴婢听说郡主与农户一家下地侍弄蔬菜瓜果与庄稼，这样也没晒黑。” 皮肤白皙，大抵是因为她炼气三层时排毒淬体，当时浑身恶臭难当，连洗了三回才干净，换下的衣衫被她丢炭火盆里化成了灰烬。 苏真现在是炼气四层的修为，这离她要走的路还很远。 “小嘴越发会说了，我带了一些首饰回来，听雨轩上下一人一件，你让她们各自挑选。” 春晓会意，“我一会儿从箱子里寻出来，这都是百贤庄的首饰匠人们做的，式样很好。” 他们做的玻璃首饰，都是送往各地拍卖楼，拍出了最高的天价，但带回家里的首饰都是寻常的金银首饰，但式样是外头没有的，精致又典雅清新，一点不俗气。 夏阳将一口大箱子送到苏真屋里。 春梅挎着一只大包袱回了房。 看来回来前，春江帮她把屋里的被子晒过了，被子有一股太阳香味。 苏真躺在榻上。 春晓整理着她带回来的衣衫、首饰等物，就连她的手稿、书籍也给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案头。 小萝灌了汤婆子回来，汤婆子上有一个布套，抱在怀里并不觉得烫手，取了一只首饰盒交给春江。 春江便召了仆妇、丫头每人选两件心仪的首饰，当是郡主归来的赏赐，敲打了几句，春江捧着剩下的首饰进了内室。 苏真道：“春江，这些日子我不在，可发生什么事了？都告诉我吧。” “大公子……” “是大房的赐大爷，本房的公子直接按序齿称，隔房的要加一个字再按序齿称。”小萝一本正经地纠正着。 春江了然，“赐大爷是腊月二十四日抵的岳阳府，说是要先与老太爷熟悉湘省的风土人情，近来跟在老太爷身边学习。 赐大爷来时，带了大房、二房的年礼，多是吃食，燕窝、人参、雪莲、红枣都有，往后一年都不会再添买。 大太太把娘家侄女给了赐大爷做贵妾，还想将金姨娘抬成平妻，被大老爷给训骂了，说苏家儿郎没有同时有两房妻室的道理。此次赐大爷赴任，喜大姨娘来了。” “是大姨太，赐大爷的妾称姨娘，老爷的妾称姨太。” 春江微凝，这是称呼越来越严格了。 “赐大爷说，三爷、四爷要待开春变暖就会来岳阳府。大老爷、二老爷写了家书来，想让四娘、六娘来岳阳府，说是年纪大了，想让老太爷帮忙相看婆家。” 苏真翻了一下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春江伸手拽了被子给她盖好。 苏真抬手指了一下双腿，小萝坐在床边，伸出小手敲打起来。 她可是极会享受的呢，这才是最舒服的享受生活。 “老太爷恼了，说管了孙子还得管孙女嫁人，让他们自行做主，少拿这些事找他。让赐大爷写信说明，只说让三爷、四爷过来，若是他们不想来便作罢。” 苏敬斋的书法丹青在朝堂都是出名的，有他亲自指点，苏纲、苏缙是傻了才会拒绝，自然会让儿子们过来的。 两房人打的主意，一是因为三房没有侍妾，全是嫡出；二是想让姑娘与郡主交好。郡主身边没有同龄贵女，若是处好了，即便是庶女，也能如嫡女一般许上好人家。 春江继续道：“江南那边，最近几月写了十二封信，照着郡主所言，尽数全部退回去，听说那边给三老爷、老太爷，还给五爷写过两封信。” 苏真道：“说再无干系，便不会收信、看信、回信。他往后是苦是悲，与我何干？” 苏墨写来的十二封信，她全不收，按原路返回，有的返到了宗主夫人姚氏手里，有的返到宗主手里，还有被老宗主夫人拿到，也有的退给了苏墨。 信退回，不收、不看，她果真做到，而他却万般的不甘心。 苏真道：“春晓，我写的话本子《陆游与唐婉》寻出来，还有我编的《三字经》、《千字文》手稿寻出来，你去瞧瞧老太爷近日可得闲，若是得闲，将这三本手稿送到老太爷那儿，请他斧正、指点。” 春江答道：“昨儿官衙封印，放年节假了，要等正月十六才开印呢。” 苏真笑着松了口气。 三字经里头的典故，很让她头疼，删删改改，留下的字句不多，实在是她熟知的历史典故好些没有，交给学识渊博的苏敬斋最合适。 反倒是《千字文》最可能被采纳。 春晓使了跑腿丫头去。 丫头回话道：“老太爷在书房指点赐大爷、五爷学问，三老爷正在督促七爷、八爷读书、背书。” 书房装了玻璃窗后，屋子里更为暖和，还很明亮，将里头隔出小间来，东室、西室。 苏五郎苏慎多在东室里读书，两个小的多是在西室里，两边互不打扰。 春晓将苏真的手稿送给苏敬斋。 苏敬斋信手翻看了一下，先是看的《三字经》，眼前一亮，虽然有些不通、不足处，但开篇作序，是为了用作蒙童启蒙用，“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里头还用了标点符号，这是外孙女自创的，用来分句断句，更能让人读懂明义，不至于一知半解。 苏敬斋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欣慰之色，“妙，妙！” 他再看了第二本《千文字》，全文千字，没有一字重复，更是精妙绝伦，可上头的署名却说不是她的，而是署了“大明文人”四个字，这是何人？ 千字文令人拍案叫绝，苏敬斋连看数遍，对外头喝了声：“送手稿的人呢？” “回老太爷，回听雨轩了。” “哦。”苏敬斋应了一声，再翻看那个话本子，外孙女又弄出这种似传体非传体的东西，还作序讲解，称之为“此乃小说，又称话本子，是一种以叙述故事的新写法，有人物传记不同。” 外孙女自是好的，且脑子灵活，敢于创新。 第176章 诠释真爱 苏敬斋看了这故事，尤其是全文有两首《钗头凤》，宫墙柳的诗词他见过，可孙女用于一对男女的爱情，一对有情人，因为陆老夫人不喜唐婉，有情夫妻被迫和离，从此各处拥有不同的命运。 这不是单纯的话本子，后面写了唐婉再嫁王族贵公子赵士诚。若干年后，前夫妻再聚，以诗词问答和应，勾起唐婉伤心，唐婉最终郁郁而终。 赵士诚在唐婉逝后，终其一生，唯唐婉一个女人。 而陆游虽是多情，却娶王氏女为妻，更有数位侍妾。 最后是作者苏真的点评，说陆游与赵士诚，到底是谁更合适女儿，无疑陆游是一个名动千古的才子，可赵士诚才是真正懂晓爱情的奇男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赵士诚才诠释、证明了对唐婉独一无二的爱恋。 苏敬斋将话本的措词、用语修改了一遍，再看时又再修改，如此往复几次，最后更批注点评“此评语就不必留在书上了。” 午后时，苏真就收到了苏敬斋修改好的话本子《陆游与唐婉》，之后又有《千字文》，苏敬斋加了一页：“大明文人为何人？不如署名苏真。” 苏真的嘴角直抽，《千字文》原就是大明文人几个人的智慧结晶，真不是她编写的，为了还原那首钗头凤不是自己的，她还特意写了《陆游与唐婉》的故事。 苏真无语了。 提笔照着修改的话本子重新抄录。 年节后，将《陆游与唐婉》印刷出书，还有《千字文》也要印出来，只是因为是刻版印刷，到时候可以图文并茂，更有利于蒙童学习。 苏真抄录好《陆游与唐婉》，年夜饭的时辰到了，崔氏派了仆妇来，请他们到老太爷居住的正院用饭。 小萝指点厨娘包了鸡蛋韭菜馅的饺子，还做了清炒青菜，青椒肉丝、红烧茄子，在有鸡鸭鱼肉的年夜饭桌上，增添了几抹异样的颜色，小萝还用花瓣点缀，让餐桌上的菜式越发色、香、味俱全。 喜大姨太与金姨娘并管家、管事们坐一桌。 大桌子上坐着苏家的主子。 过年了，阖家团圆。 苏真坐在苏敬斋右侧，苏绍坐在他左侧，苏敬斋举起酒盏：“今儿过年，新春吉祥！举起酒来，这是苏苏从百贤庄带回的果子酒，不醉人，大家都喝一些！” “年年有余，五谷丰登！”苏真唱了一句，其他人跟着附和，一饮而尽，立有丫头再蓄果子酒。 苏真用公筷取了一块红烧肉，“这是百贤庄养猪户用新式饲养法养成的猪肉，外祖尝尝，这叫红烧肉。” 她教攻制法子教给了养猪户，也教了春晓、小萝二人，两个丫头的厨艺都学得不错，尤其是小萝，尤其爱做吃食。 苏敬斋尝了一口，“香。” “外祖多吃些，这是我带着人新琢磨出的菜式，有红烧、清蒸、清炒、炖菜，还有北方饺饵，我称为饺子。” 苏真看着苏敬斋，便觉得满足欢喜。 又用公筷给舅母、舅舅布菜，“辞旧迎新，愿舅母、舅舅身体康康！” 崔氏晚里多了红烧肉。 苏绍吃了一口，“味道特别，香！用了你送回家的豆酱？” 苏敬斋道：“大家都吃，今儿过年，吃得高兴，玩得高兴。” 有他招呼，所有人举起筷子。 苏五郎尝了一声，“今儿祖父特别高兴，上午时，郡主让人送了手稿来，可不等我瞧瞧，祖父就送走了。” 苏敬斋道：“苏苏的才华不输你三舅，令我欣慰。” 苏恩赐面露讶色。 上辈之中，苏敬斋的学识独步苏家；父辈之中，苏绍的才学是最好的之一；苏敬斋说苏真才华不输苏绍，这评论很高。 苏绍不想入朝为官，考到举人时，就放弃参加会试，这不是说苏真虽是女儿身，却有进士之才。 “今儿苏苏送了《千字文》，老三，你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苏敬斋手捧酒盏，移着八字，神色动容，这是他的外孙女，能写出此等《千字文》便是他也未必能写出来，全文之中，没有一个字是重复的，大字、磅薄，更令人耳目一新。 几个读书的儿郎微闭双眸，听得摇头晃脑，一脸沉醉。 苏真不停地往外祖、舅舅、舅母的碗里布菜，也至三人的碗里堆成了小山，而她自己也在这其间连吃了两碗菜，便是饺子都吃了不少。 “妙啊！妙极！”苏绍连连夸赞，一赞完，不被自己碗里的饭菜惊住，一脸宠溺地道：“你呀……” “舅舅快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苏敬斋坐到位置上，“京城苏氏大兴有旺，阿绍，你不及苏苏多矣。年节之后，你去百贤庄看看！” “是，父亲。”苏绍捧着酒盏，“苏苏，你与舅舅同饮一杯，这大半年，你助舅母打理店铺、田庄，现下家里日子过得好，你是功臣。” “多谢舅舅。” 苏真饮罢杯中酒。 众人欢快地用饭，少有人说话，只偶尔彼此敬酒一杯。 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时辰，终于散了，聚在一坐闲聊，有丫头沏茶水奉上。 苏真便开始讲故事，“有一个杂货商人，喜添了一个女儿。女儿周岁后，有媒人前来说亲，说的是字画铺商人的儿子。 媒人走后，杂货商人对妻子说：“我看这事不妥，我女儿一岁，他家儿子两岁，比我们女儿大了一倍。待我女儿十五时，他家儿子三十岁，都是个小老头儿了。” 妻子说：“你真笨！今年他家儿子两岁，等到明年，女儿不就和他同岁！” 众人大笑起来。 苏八郎捧着肚子。 苏七郎笑得直不起腰。 崔氏连拍了两下桌子。 夫妻俩都很笨，连数都不会算。 苏真讲罢，苏敬斋讲了一个笑话，“一个父亲教儿子认字，写了一横，告诉儿子，这个字认一。待到第二天，他在地上划了一个长横，问他儿子认什么。他儿子不认得，他便道：昨天教你的。他儿子恍然大悟，‘才隔一夜，这个一子就长这么大了。’” 一人讲一个故事，崔氏不知道讲什么，她知道的故事不多，直至苏绍、苏恩赐讲了，她还没想起来。 第177章 尴尬的故事 苏真看她着急，便讲了一个《矛盾》的小故事，崔氏记住后，在苏七郎讲过后便讲了。 苏八郎讲的是他们兄弟间的一个趣事，当成小故事也颇是有趣。 喜大姨太讲了一个穷人卖鸡蛋的故事。 金姨娘为了表现，洋洋得意地道：“有一个猎户，妻子早亡，为了不让唯一的独子学坏，他便告诉儿子，女人是老虎，专咬命根子……” 苏敬斋面容俱变。 在场的丫头、仆妇一个个神色古怪。 管事们也哭笑不得。 苏恩赐连呼：“你不用讲了！” “大爷，这故事还没讲完呢，后面可好笑了……”金姨娘继续道：“后来儿子十八岁时，猎户用积蓄替他娶了一个新娘子，可儿子想女人是老虎，她不能碰，连新房都不进。时间一久，新娘子守不住，就用萝卜玩，儿子很是好奇 。 新娘子将萝卜玩了后，随手抛出窗外。第二日，翁爹一看院子里有根萝卜，一口咬下，骂道‘怎么一股子怪味’。将萝卜给丢开，那儿子清晨拾起来，原来老爹的话是真的，女人真是老虎，能咬命根子……” 苏真听懂了。 苏五郎哭笑不得。 苏七郎、苏八郎一脸懵状。 苏恩赐苍白无血，这个粗俗的女人，这讲的什么故事，若是嘉柔妹妹也听懂了，不，他实在太丢人了，怎能当着长辈讲这么粗俗的故事。 崔氏扯着嘴角，笑不是，不笑也不是，确实是个笑话，可这故事一听就是市井不正经的混账男人讲出来的浑话。 喜大姨太觉得这回丢人丢到万里之外了，连她都讲不出这样荤腥的故事，明明恩赐不让讲，可她还非讲。 年轻的丫头、小厮多没听懂，但这成亲的，谁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个个憋得似笑非笑，更有的眼露鄙夷。 苏绍打着圆场，“夜深了，喜大姨太带小金氏回屋歇着吧。” 金姨娘道：“三老爷，妾身还不累，我……我可以等撒了铜钱再歇。” 苏五郎挨着苏恩赐，很是同情地道：“大哥，你可真不容易，长得不错，可这……”他小心地窥着苏真，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这个故事很是尴尬，让听的人都尴尬。 喜大姨太轻斥道：“扶我回房，我困了！” 金姨娘伸手扶住喜大姨太。 现在明白为什么金氏将娘家的侄女送给苏恩赐。 这样的女人又粗俗，又没心眼，懵懵懂懂，哪里配得上苏恩赐。 苏恩赐气恼、羞愧得恨不得寻个地缝藏起来，真是太丢人了，这里可有女眷，这都是什故事啊？ 苏敬斋心下气恼，什么时候苏家变成下三流的市井一般，竟有这样的话出来，可是他提议一人讲一个故事的。“苏苏，你将百贤庄打理得很好。” “明年会更好，造纸术有进展了；明年推行新式农具。” 不仅是农具，还有玉米和棉花、红薯，玉米红薯可裹腹，棉花可以御寒。 众人闲聊起来。 春晓临时充当说书人，讲《陆游与唐婉》的话本子故事。 春晓的口齿伶俐，声音又好听，众人听得很着迷。 近子时，崔氏令仆妇抬了一筐铜钱，现在的铜钱从齐太祖的开元重宝，到现在的德治通宝，内方外圆，通常一贯为一千枚，一串为一百枚，因正院要撒钱，仆妇、丫头与下人都聚过来，嬉笑、争抢着捡拾铜钱。 一时间，屋里屋外很是热闹。 撒完铜钱，五个孙辈站在一排，从幼至长地从苏敬斋、苏绍手里领压岁钱，一人一个封红。 领完压岁钱，孙辈统一给长辈拜年。 大齐没有烟火，但有鞭炮，放过鞭炮后，各自回屋歇下。 春晓、小萝跟在苏真身后，春晓手里支着玻璃灯笼。 小萝只得十一二岁，还在琢磨金姨娘讲的那个故事，她没听懂，好奇那些人古怪的表情。 “郡主，金姨娘那故事……” 春晓听懂了，轻斥一声：“住嘴，那不是什么好故事。” 苏恩赐所有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长了二十二年，从未像现下这般丢人过，这让弟弟、妹妹怎么看，那可是祖父、三叔都在场。 待他回到寝院时，喜大姨太正在屋里训斥金姨娘。 金姨娘抹着泪，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故事，怎的喜大姨太还罚跪、训斥。小时候她是听父亲讲给她姨娘听的，明明他们听了都哈哈大笑，可她至今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正因为不懂，就觉得这个故事很特别。 人是没逗笑，反而被训骂了，连抢年夜吉祥钱都不成。 喜大姨太见苏恩赐过来，“今儿真是丢人哦！大太太就是存心的，嫉妒你得老太爷器重……” “姨娘，别说了，我会教她的。” 他猜金姨娘自己都没明白那故事里的事儿，但那花厅上的人，除年纪特小的，谁没听明白，确实挺丢人的。 小金氏怎么就把这故事讲出来，这全是荤话。 喜大姨太道：“你教她罢，往后我盯得紧些，不让她再闹幺蛾子。” 她实在没有时间再说了，带回来就训斥了半晌，可对方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在哪儿。 苏恩赐一脸无奈，今儿不该丢人已经丢了，“起来吧，洗洗睡了。” 枕边教妻，看来只有在枕边能教她了，让她明白错在何处。 苏恩赐将小金氏剥了精光后，房事之事，将她讲的故事扳碎了，一点点解释给小金氏听，待她听懂是荤话，才知道喜大姨太大怒的原因，她这下怕是丢人了，居然在那种场合讲了这样不正经的故事。 小时候，明明父亲讲给她姨娘听时，姨娘笑得那么欢，她哪里知道是那种故事，要是真知道，打死也不会讲。 苏恩赐本是血气方刚，而小金氏懵懵懂懂，及笄不久，加上他有意惩罚，放开了手脚施为，以前未曾尝试的花样，全都施出来，将小金氏折腾得不轻，又将故事扳开揉碎了说，小金氏又羞又恼。 对妻子，苏恩赐敬重有加。 小金氏是妾，还是嫡母为了掌控他，甚至是为了打压他，故意将娘家空有美貌，却世俗不堪的侄女塞给他。 既然嫡母要塞，他权当多了一个玩物，以往还有戒备，可今儿丢了这么大的人，自要从她身上找补回来。 第178章 贴补 苏真盘腿坐在榻上，闭目修炼，运了一个大周天后，天色大明。 她换上春晓预备的新裳，去正院给苏敬斋拜年，再去了苏绍夫妇的院里。 崔氏道：“苏苏，一会儿你舅父与我要去烧香，你可同去？” “不去了，我留在家里小憩。” 崔氏笑道：“我请了说书人回来，要不你听听说书人说故事。” “好啊！” 大齐有说书人，就像后世的评书；再是富贵人家的歌舞。 过年节了，富贵人家若是聚在一地的亲友多，便是几家轮流作东宴客，会预备上歌赏析，没有戏剧，很是无聊。 苏真觉得到时候将戏剧搬上舞台，可以丰富百姓们的生活，也能多一件趣事。 前世在陆家庄时，过年的时候，就会有庙会，多是看杂耍，听说书人讲故事，但看这些都是要付钱的，说书人说一场就人收一回钱，想听下一场又得另外收费；杂耍人的节目同样如此。 崔氏夫妇带了苏恩赐与喜大姨太、并七郎、八郎去烧香逛庙会。 金姨娘没起来，被苏恩赐“教导”得厉害，她明白那故事，也丢人得不敢出门。她不知道多少人听懂了，她自小就笨，怕是别人都听懂了，实在没脸见人。 初一上香，初二在家，初三与亲友拜年走亲戚。 苏家是京城人氏，岳阳府没亲戚，最多就是有些相熟的官员。 从初三开始，每日都有官员、官太太来访，每每在府里用过午宴才会离开，而大都督府的菜式精致美味也因此传出出去。 初七之时，从永州过来一个官吏，他祖籍在岳阳府，过来进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儿，据说是家里的庶女，执意要将女儿送给苏敬斋做个服侍人。 苏敬斋推辞不过，只得将人留下，当即便将柳氏赐给苏恩赐。 苏恩赐对柳氏颇有好感，带着一股书卷气，一瞧就不是小金氏那种大字不识几个，还爱与人攀比的性子。 正月初九这日，苏恩赐正式纳柳氏为妾室，人称“柳姨娘”。 崔氏道：“往年年节上，也有官员赠送美人，你外祖多是不留，转赠给岳阳府的大小官吏，这次赏赐给赐大爷，也是他身边的小金氏委实不成个样子。” 苏真才知道，在她不知道时候，今年年节已经有人送了三位美人，只前头两个都被苏敬斋送了大都督府的官员，只第三个瞧着是个行事沉稳的，这才留给了苏恩赐。 白驹过隙，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苏真拾掇了包袱，准备回百贤庄。 入夜时，苏真找了苏敬斋给了他二万两银票。 苏敬斋道：“给我钱作甚？” “外祖且留着花销，我看大哥从京城过来，身上的银钱不多，外祖回头以你的名义给他二三千两银票留在身上防身。到了潭州县衙，府邸、贴补生活的铺子都得添置，虽说县城物价便宜，到底是要花钱的。” 大舅母金氏最是抠门，前世时她就知道，非得用亲娘的嫁妆才能换她出手帮忙。 苏敬斋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里头是一方鸡油黄的印鉴，“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前两日一个官员送了几方玉石，正可用来雕印鉴。” 苏真接过，上头刻的是“苏真之印”用的是苏体行书，又称苏行，飘逸洒脱又不失灵动，“谢外祖。” “《三字经》还未编修好，你舅舅、五郎都有参与，若是成书，我欲加五郎、你舅舅与我的名讳加进去。另外，这些日子，我们整理一下手稿，若是可以，你替外祖出一本诗集，你舅舅与五郎、七郎、八郎的便合在一处出诗集。” “外祖把手稿给我。” 苏敬斋是文人，对于一个有学识的文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出书，可现下的大齐出书的成本太高，没有几千两银子还真不敢出。 苏敬斋递了一本装订好的手稿。 对外头唤了一声，苏五郎捧了一只盒匣子过来。 苏敬斋又拿出一份写好的手稿，“这是给你的《千字文》作的序，你带回去吧，《千字文》写得很好。” 苏敬斋作的序，必能保证此书的销售与畅通，可是这序一传，不就是说《千字文》的作者是苏真。 “不必用号，就用名，整个苏家除了我们自家人，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他们只知你是苏文姜、当朝嘉柔郡主。” 旁的，别人不知道，更不会有人想到，苏真与嘉柔郡主是同一个人。 “就这么定了，外祖知你事多，且回百贤庄吧。” “是，文姜告退！” 苏真退出书房。 春晓很是兴奋，她的主子即便是女子也很不俗。 * 百贤庄。 苏真归来，先是在田地里走了一圈，去了织机组瞧看，再去造纸坊转了一圈，造纸坊的纸比市面上的纸好了许多，纸张暗黄，正在用漂白技术，将纸纸变得更白，又反复试验后，纸的韧性变强，也比以往的纸更薄。 印刷坊这边照着她所说刻了不少活字木块，还刻制了各种模具，纸在中央，周围刻了各种纹饰，有人物，有山水风景的。 苏真从造纸坊里取了好些纸，准备印制苏敬斋的纸集，她系着丫头们给自己缝制的罩衣，亲自排版定模，将所有的纸张裁剪成三十二开纸大小，再调制油墨，将张放上，按压，再取出，一张纸便印好了。 “首印六千本，京城发行三千本，岳阳府发行五百本，江南一千本，洛阳一千本，再余五百本自家收藏。” 苏真在印刷坊忙碌，工作让她觉得充实。 从排版到定版，再选图纹背景，全程都是由她亲自把关，最后是将苏敬斋一生的六十首诗词印制完毕，又有人专门核较、装订，封皮为牛皮纸上印有山水雕刻图，上印《敬斋诗集》四个大字，翻开之后，便是序，上头介绍了苏敬斋的生平，序之后是目录，之后便是六十首诗词。 五千本诗集，整个印刷坊上下用了五天时间完成，还有雕刻师在刻制《千字文》的雕版，为何这次用雕版，苏真觉得这书往后还会再刊。 第179章 情伤 《敬斋诗集》完成印刷，当天送了五百本到苏敬斋手里，其他的分别送往其他地方，二月初一一早在各地书铺开售，标准定价，童叟无欺。 就算如此，书价也是以往价格的三成，若在以往，这样的诗集需要一百八十纹一本，而现下只需六十纹就能买一本，而纸张比以往的更好。 活字印刷组的人开始排《陆游与唐婉》话本子的内容，依旧是三十二开为一页，只是文字内容更多，全篇字数约有一万二千字，分上、下两册。 话本子上介绍了“小说”的新式体裁，而这个乃是章回小说，俗称“话本子”便借着这部小说介绍了标点符号的意义：逗号、顿号、句号、问号、惊叹号、省略号、单引号、双引号、书名号…… 古代都是竖向排版，从右至左，这次采用的同样如此，但话本子里还有几幅人物插图，线条简陋，增添意境效果。 《陆游与唐婉》同样刊印五千本，这次准备送皇帝一百本，毕竟作者是“苏真”，更有苏敬斋其作序，赶在三月初一正式在京城、洛阳、江南上市。 《陆游与唐婉》同样销量极好，无论是男女老少，尤其是姑娘、太太很喜欢这个话本子，尤其是一对相爱夫妻，被迫和离，若干年后，再度相逢，陆游已娶，唐婉另嫁。 陆游的《钗头凤》写尽身不由己，万般苦楚：“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回应《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很是赚尽才子佳人们的一把眼泪。 * 江南，金陵苏家。 姚氏看着《陆游与唐婉》面容煞白，这是最近在金陵风头很盛的书籍，上市第一天就抢购没了，数量有限，抢到的人会借阅交好之人。 她手里的这套，是从苏墨那儿弄来的。 “苏真、苏敬斋恨上我金陵苏氏！” 哪有这么巧的事，苏真写给苏墨的钗头凤里便有其间一首诗词，而现下，书里还有另一首诗词，她姚氏便是书里那个刻薄、不通人情，逼着儿子、儿媳和离的大王氏，为了把自己娘家的侄女嫁给儿子，逼着陆游、唐婉和离。 这些日子，苏墨待小姚氏一直不理不睬，浑然不顾小姚氏身怀有孕，只一味沉陷在痛苦之中，写出了无数的书信，俱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人家已经说了，从此再无干系，可苏墨还是放不下。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姚氏抬首望了出去，侧耳聆听，似苏墨的声音，当即把两本书坐到身下。 苏墨神色憔悴，“是太太拿走了我的书?” 苏真便是文姜，便是他心心念着的嘉柔郡主。 文姜妹妹再不会原谅他了，不收他的信，不看他的信，任他有万语千言，她再不会听。 他花了大价钱，再从一个书生里买来了这套书。 《陆游与唐婉》，写的是才子、佳人被迫分开的故事，何曾不是写他与文姜妹妹，他便是陆游，文姜就是唐婉。 “是我拿的，为了她，你把自己折腾得形容枯瘦，苏墨，这值得吗？”姚氏轻喝。 苏墨淡淡地道：“把书还我！” “我毁了！” “你毁了？不过拿过来片刻，你就毁了？你更是生气吧？你与书里的大王氏有何区别？你要孙儿，小姚氏已怀孕，你为何还是要软禁于我。 现下好了，文姜再不会原谅我，与我决绝，你不是高兴了？ 她留予我的原就不多，就连话本子你也要夺去？” 苏墨捂嘴轻咳，咳咳…… 姚氏心下慌乱，上次见到儿子还是大年夜，他吃罢晚宴就离开了。 今日再见，人又瘦了，哪里还如当初，曾经风华绝代的儿郎，如今分明是一个病弱儿郎。 苏墨捂嘴咳了一阵，书僮唤了声：“太太，你把书还给公子吧。” 因为嘉柔郡主的决绝，他饱受折磨。 再因这书，苏墨似明白什么，更心疼文姜，在他看来，文姜的痛苦不比他轻，那些缠绵痛楚，名传千古的诗词，只有经历了生不如死的相思煎熬才能写出这等刻骨铭心的诗词。 姚氏道：“我毁了——” 噗—— 苏墨心下一痛，忍俊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姚氏一声惊呼：“墨儿——” 书僮一把搀住苏墨。 苏墨望向姚氏，她正对着他奔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同样是话本子里唐婉表示相思情苦的诗词。 故事里是唐婉吟唱，但苏墨知道这是苏真所写。 他阖上了双眸。 姚氏撕心裂肺地高呼：“墨儿——” 苏墨昏迷不醒。 苏氏嫡长房乱成一团，有人出门请郎中。 老太太被惊动。 宗主赶回家中。 “公子的病怎就这么重了？” 书僮答：“前几日原有好转，可那日看了《陆游与唐婉》后，病情又重了，公子捧着书发呆出神，奴婢劝也劝了，他心心念念都是嘉柔郡主。他一直说：他终究失去了。文姜有了她的赵士诚……” 老太太将手里的拐杖连连击在地上，“儿媳，放过墨儿吧！你昔日认定小姚氏，不就是为了保住姚氏，你是得逞了，可你看看墨儿现下就剩下半条命了！” 姚氏不语。 怪嘉柔郡主，人家已经放手了，放不下的是苏墨。 他从未想到，苏墨对嘉柔的情会陷得如此深，无法放手。 郎中正在给苏墨行针扎穴。 姚氏如在梦中，如果儿子就此死了，小姚氏腹中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一个没有儿子的宗主，早晚都会被赶下来。 宗主可是有胞弟的，如果他们这一房撑不起，便是宗主的胞弟接任宗主。 第180章 放弃 她要强一辈子，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整个苏氏一族，可儿子的婚事上，他们母子渐行渐远，如今儿子去了半条命，也许会死。 “阿墨，只要你醒过来，为娘答应你，一切都依你，你想要离开江南，你便离开！你想要放弃少主之位，那……便放弃少主之位……”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她只盼他好好地活着。 没了苏墨，还有宗主的侄儿苏玄，苏玄的优秀并不比苏墨差，虽然才华略差，但行事沉稳，也颇得人心。 苏墨昏迷不醒，即便是下针，也未醒过来。 老太太的生气。 宗主的惊慌。 姚芸听闻之后，站在房门外，听着姚氏说：“阿墨，只要你醒过来，娘同意你放弃少主之位，你要离开苏家，离开江南都依你；你要与芸娘和离，娘也依你……” 和离了，她去往何方? 姚芸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以前还想争苏墨的心，可苏墨与嘉柔的感情那么深，深得超过她的预想，一本《陆游与唐婉》写的便是他们俩的爱情，相爱的人，注定分离。 她不想争了，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姚家的堂妹、族妹，在姚家大祸时，年轻美貌的做了官妓，容貌略差的成了官婢，父兄死了，姚夫人自尽了，她已没了娘家。 在福州荣耀几十年的姚家，覆灭了。 从今之后，再无姚氏。 她虽有丰厚的嫁妆，没有婆家的庇护，难逃一死。 苏墨的床头放着那套《陆游与唐婉》。 有丫头捧来了汤药。 姚氏接过汤碗，盛了一汤匙送到他的唇边，苏墨紧合着双唇，一动不动，“阿墨，吃药啊！阿墨……” 姚芸不想离开苏家，离了苏家，她能去哪儿？ 这一切都是命。 在姚家大祸之后，她就想开了。 父母为她谋划的这条路，可惜她没这个命，成不了苏墨心里的那个人。 姚芸挺着肚子进入房中，“墨表哥，你醒过来罢，未和离前，我是苏氏的少主夫人；和离之后，我便是你的妹妹、是爹娘的女儿。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苦了，墨表哥，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你醒过来……我们和离……” 没有反应。 姚氏又试着将汤药送到苏墨的嘴边，还是喂不进去。 “来人，请郎中！” 喂不进药，这怎么能好。 郎中来了后，“墨公子一心求死，唉，只能听天由命了。” 怎么能求死？ 他还有父母，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姚氏道：“不，他不能死。”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若是苏墨死了，她就成了苏家的罪人。 她姚氏没有娘家可以依仗，丢了宗主夫人的位置不要紧，可她不能丢了儿子。 她老了怎么办？ 别人儿孙绕膝，只她没有。 姚芸道：“母亲，快想法子……” “我能想什么法子？他一心求死，一心求死……以前他最是孝顺，可最近半年……” 她不敢想，因为婚姻不如意，不是他想娶之人，他一心求死。 姚芸的目光落在那本书，她捧起书，翻开一页，不紧不慢地读诵起来，声音回荡在屋里。 书僮跪在榻前，拿了另一本书，“公子，公子！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姚芸停止了计续。 苏墨的眉头微锁，似痛楚，似思忖，手指颤了一下，“公子，嘉柔郡主并没有真的与你决绝，她不想你受苦、为难，才故意写信说那些话，她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公子，郡主还在岳阳等你。 你忘了吗，当初分别时，你让她等你，她答应了呀。 郡主那么喜欢你，你们一起掉下运河，一起被渔民所救，你病重之时，是郡主不离不弃地照顾你，为你侍疾，她还为你下厨做羹汤。 你最爱吃郡主做的豆腐鱼，还爱吃熬得像白乳一样的鱼羹，清香又美味……” 在书僮的声音中，苏墨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姚氏破泣而笑，“墨儿，把药喝了吧，待你好了，你就可以出门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墨儿……” 苏墨问：“你不软禁我了？” “不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芸娘已经同意与你和离，往后你就当她是妹妹。” 苏墨无语。 姚芸的肚子更大了。 书僮扶苏墨坐起，递过汤药。 苏墨一饮而尽，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落在姚芸的肚子上。以前他想和离，后来是无法和离，他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若我放弃少主之位，芸娘就能留在苏家，我……的嫡妻是文姜，可我得给芸娘一个名分。” 一个可以让芸娘继续留在苏家的名分。 到了今日，苏墨还愿将姚芸留在身边，姚芸有感动亦有辛酸。 虽然不是夫妻之情，但苏墨对她有表兄妹之义。 姚氏舍不得放弃宗主之位，可是现下，她的娘家覆灭，姚芸的娘家也没了，族里早有族老不满，要求更换宗主。 是换宗主，不是换宗主夫人。 宗主换了，宗主夫人自然就换人。 老太太因苏墨婚事的事已然不满。 若是以前的姚氏定会出手打压族里出现的反对声音，经历了娘家的覆灭，看着昔日唤着她姑母的侄女们被迫沦入官乐坊，而她有钱都不能赎。 罪大恶极的罪人女眷充入官乐坊，终身不得赎身，除非有皇帝特赦。 权势、名利、地位，在大难面前如此脆弱。 姚氏道：“阿墨，你刚醒来，静养身子吧，我带芸娘出去。” 姑侄二人出了房门。 苏墨有些不敢相信，母亲真的愿意让他出去了？ 书僮道：“公子醒来就好。” “近日族老们又要求换宗主了？” “二老爷与大公子近日接连拜访扬州分支的族长，又拜访了嫡支几房的族老。二老爷说，苏氏嫡支的宗主，从来没有哪位宗主的夫人是罪大恶极的罪臣之妹，夫人、少夫人不配做宗主夫人与少主夫人。” 姚氏以往能压住，若是换作寻常的世家，休了姚氏姑侄都有可能，但现在不能休弃，却以此为借口，要求族里换宗主。 第181章 分支 苏墨的父母二人，父亲淡泊名利，母亲性子强势更爱权势；但苏墨的叔父却恰恰相反，二叔自小就想做宗主，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被迫放弃，嫡长房的二太太是个随和性子，待人亲和，族人喜欢二太太胜于姚氏。 姚氏以前行事强势，领了差事，一旦未未完成，不容人解释、分辩，就直接宣布处罚结果。因她的冷血、无情，在族里得罪的人不少。这次娘家没了依仗，二老爷与苏玄上窜下跳，叫嚷着换宗主。 苏玄二十五岁，比苏墨年长，其妻一口气生了三子一女，七年抱四，说姚氏婆媳不适合做宗妇为由，四处拉拢族老为他们助势。 苏墨道：“叔父与玄堂兄想做宗主、少主，也好，让他们做罢。” 书僮很是不解，但这是主子们的事。 “公子，若是他们得逞，照着族里的规矩，你……和老爷就得另开一支，放逐出金陵。” 往前追溯百年，当年有一个被迫从宗主上退位的老爷，带着一些旁支族人离开江南，去了巴蜀，便是现下的巴蜀苏氏。 那边对江南苏氏的认可度是十几支族人里最低的，当年的苏隆获罪，贬官流放，便是这一支的后人。 苏墨早在苏真的提醒中知道，江南苏氏会有大祸。 姚家之祸是前兆，至今他也未告诉家人、族人。 既然是开支，正好顺水推舟，甚至有期盼来得更快些。 姚氏不再软禁苏墨。 苏墨在家养病半月后，迈出家门。在金陵城里走了一圈，因姚氏覆灭，金陵城里的各大小世家言行收敛了许多。 德治十年三月十六日，金陵苏氏祭祖告天，宣布苏世林退让宗主位，由其胞苏世昌接任宗主，其子苏玄成为苏氏少主。原苏世林及其子苏墨，从公中领取纹银三十万两，从嫡脉各房选族人若干另建一支，限期半月之内离开江南。 姚氏听完宣布，早前明说说的是三月为期，可现在改成半月时间，“芸娘还有三月就生产了，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二房的族老道：“姚氏，这是族老们商议的结果，三月后要临产，生完孩子是不是还得做月子，有完没完了，既然不是宗主、少主，就尽快离开江南，往后再来便是族中亲戚。” 他实是受够姚氏了，不会忘了，十几年前，因为他的儿子办差不力，姚氏宣布严惩，杖责五十大棍，结果他儿子体弱，受刑之后回去三天就咽气了。 那时候他的两个孙儿小，他不敢吱声，如今孙儿们已经长大了，这个仇当然要报。不能要苏世林夫妇死，但一想到苏墨为情所伤，又吐血又昏迷，损了根本，一看就非长寿的命数，他便觉痛快。 报应，这全都是报应。 三房族老道：“好了，给你分支的安家银子给了，现在金陵苏氏的族人全在这里，你们可以选族人了。” 四族老朗声道：“族人们，你们有谁愿意跟着苏世林去外省另建一支，站出来罢，曾着今儿族老们在，好为你们另开族谱，有谁同去？” 无人应声。 江南自古繁华，能够好好生活在这儿，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老宗主夫人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佛珠。 长子是子，次子也是子，长子一家已失人心，这事她也管不了。宗主还是她的儿子，她不会离开金陵，依旧住在那院子，只是住在宗主祖宅的人换了。 三族老附和着问：“有哪些人家的族人愿意追随他，愿意的站出来。” 苏七叔抱拳一揖，他们是嫡脉这支的人，只是家境不如住在金陵城里的几房，每一房只会有一个继承者，其他人家都是住在城外，还有的住在镇子上，“请问墨公子，离开金陵，你们打算在何处建分支？” 苏墨看着父亲苏世林。 苏世林道：“阿墨，你做主吧。” 姚氏被寒了心，辛苦几十年，反而得族人抱怨，她如今也是要做祖母的人，只想守着姚芸，照顾好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小娃娃。 苏墨抱拳一揖：“岳阳，准备买岳阳府早前毛家的部分祖宅。” 毛氏曾是岳阳府的世家，嫡支、分支尽数覆灭，不存在了。 苏七叔看着身后，他在城外苏家村生活，因武功，便做了嫡长房的护院、侍卫，“我的子孙愿追随墨公子前往岳阳另建一支；不知各家还有人相随否？” 又有一个衣着束袖短衫的农夫打扮的汉子走出来，“当年是姚夫人救了我妻儿，我今日能一家欢喜，皆托福于她，我苏六福愿随姚夫人一家迁入岳阳。” 不是武夫更是农夫，都是家里过得紧巴的，但凡有家业的，谁愿意离开。 四族老与二族老、三老祖交换眼神，在族谱上记下了这两家的名字。 苏墨道：“苏七山，为岳阳苏氏二房人；苏六福为岳阳苏氏三房人；还有谁要离开？” 祠堂外的广场上，又有一个微胖的矮个子汉子表示愿意离开，他们是族里出名的贫困户，兄弟五个还有一个多病的老娘，这个是家里的长子，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 苏大平成了岳阳苏氏第四房人。 又过了一阵，愿意离开的全是家里贫困艰难的，勉强凑足了六房人。 族谱另建，这几户人家的信息记入岳阳苏氏的族谱内，上头加盖了金陵苏氏的印鉴。 “愿意离开者，一家追加一千两银子作为安家费，若有不足，由岳阳苏氏的族长苏墨添补。” 苏墨抱拳道：“各家回去拾掇，九日后未时是黄道吉日，我会一大家包一座大船前往岳阳府，望各家准时赶抵金陵码头登船。” 这事就此定下，苏墨收下族中新开的族谱，另几家捧走了自家父祖的灵牌。 苏世昌一家迁入嫡长房祖宅，给苏墨一家留了一座二进寝院暂作安身用。 苏墨撑着刚渐好转的病体，让下人们打包箱笼，整理行装，又包了一艘大轮船，三月十九日提前乘船前往岳阳府，这次同去的还有岳阳府二房的苏七叔一房人，苏七叔的长子为二房，次子便为第七房，一房人多了就得分成两房，其他几房的人暂时未动。 第182章 搭救 姚芸将自己在江南的田庄、店铺售卖，是送到拍卖楼拍卖的，价钱公道，有三成由族中太太、夫人们所得，其余俱为江南富贵人家所得。 既然要离开江南，她早前的嫁妆便无用。 苏墨登船前，对姚芸低声道：“你大哥的儿子、女儿我令人从狱中救出来了，又买了你家的忠仆照顾。现安顿在岳阳府乡下庄子，切莫张扬，你知便好，待到那边，你能看到他们。” 姚芸一听娘家还有子侄活着，激动得险些哭出声。 苏墨点了一下头表示会意。 现在苏墨走了，姚芸处理嫁妆更是果决，没有半点留恋，到了岳阳府她再另行添置，到时候还可以另给娘家侄儿、侄女们置备家业，到了那边，识得孩子的便少。 * 姚氏婆媳、苏世林带着几房族人离开登上大船，遥望着金陵，眼泪滑落。 好些族人都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这次离开后，便不再是金陵苏氏的人，从此是岳阳苏氏。 码头上，与他们交好的人家前来送行，摇着手臂。 姚氏喝了一声：“开船！” 大船嗡鸣，他们张望着岸上的人。 苏六福一家有五口人，苏大平是六口人，最小的弟弟有十二岁，其他两户日子也过得艰难，这次因为要离开，族里给每家拨了一千两安家银子。 姚氏为了平安，特意花重金聘了一个郎中，以便路上有人生病可以随时就诊。 大船行到半道，却遇巡视的监察卫。 “可是金陵苏氏分出的岳阳一支？” 苏世林心下一颤。 对方大船上立着几个戴无脸面具的人，船首张着一个巨蛇大旗，这是告诉他们：我们是监察卫蛇旗的人。 苏世林抱拳道：“正是！” 领首的男人沉着声音，“福州姚氏之女为你族长夫人，苏墨娶得前任江南姚都督之女，俱是罪臣之女。想要平安抵达岳阳，上交纹银五十万两。” 姚氏正待开口，苏世林低声道：“监察卫的人不好惹，休得开口，我会应对。我手里只有十万两银票，你们身上有多少都拿出来。” 姚芸气急。 苏世林补充道：“与我们同行的族人何其无辜，拿出来吧，失财免灾，保命要紧。” 婆媳二人这次变卖了嫁妆，都变成了银票携带，姚氏有十二万两，剩余不足，姚芸全给添上了，凑足了五十万两。 苏世林朗声道：“大人，五十万两银票凑齐了！” 落音之时，蛇旗大船上的人虚空踏步，落到甲板，接过银票，清点一番，“算你们这一支运气好，我等刚接到查抄金陵、扬州两支苏氏的命令。你们分支了，现下不算金陵苏氏的人。” 姚氏吓得一脸煞白，“抄……抄族？” “罪证确凿，不得不抄！” 来人说了一句，用轻功飞落到蛇旗大船。 待蛇旗大船驶向江南，苏世林等人只觉后发冷。 他们前不久才分的支，只差一点，他们便性命难保。 姚芸想到以前父母说的话，只要她好，姚家就还有有希望，上头要覆灭姚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得当成是隆恩。怪不怪，福州姚氏的人不听姚都督的劝，行事张狂，犯下大过，就连姚都督也因此获罪。 苏六福道：“族长、夫人，金陵苏氏……” 苏世林道：“树大分枝，我们安分守己，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活着就好，正如他们所言，今日不给钱，很难平安，这钱给了，就说我们是岳阳苏氏，与那边无干。” 若是晚了，怕是保不了命。 姚氏道：“老爷，那母亲……” 苏世林摇头：“我们就算送信，也跑不过监察司的人，非我无情，实属无奈。” 一切都有天意！ 幸好他们分支了，否则他们都会受连累。 接下来的路，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有庆幸的，也有挂念其他族人的。 待一行人抵达岳阳码头，苏墨派了管事、奴仆，驱着马车前来接人，几房人的房子都安排好了，是以前毛家的祖宅，重新拾掇。 毛家嫡长房被视为不祥，贴了封条，再不许人进去。 毛家二至五房的祖宅被苏墨尽数买下，自家住三进大宅子，其他几房屋子清理一番便能住人。 苏墨一到，就让这边的管事添买下人，每房人都有一家子下人服侍，收拾出屋子，备了足够一月吃的米粮油等物，各家都有安家银子，其他的全凭各家自行安顿。 新迁来的苏氏人安顿好后，苏七叔找了苏世林父子说监察卫出手抄灭江南苏氏的事。 商议后，三人决定去大都督府打探消息。 湘省大都督府。 苏敬斋听说苏世林、苏墨父子求见。 在会客厅里见了几人。 寒喧几句后，苏敬斋道：“往后切莫称为族人，吾是京城苏氏，你们是岳阳苏氏，不是同族，不过有幸同姓苏。” 苏世林从这话里听出了意味，“大都督意思是……你一早就知朝廷要抄江南苏氏？” “苏苏告诫过苏墨，苏墨没有告诉你父亲？” 苏墨无语。 他知道此事，只是不会想到会这么快。 苏真说的是“苏氏当收敛”，苏墨想着他们父子从未作恶，而母亲姚氏性子要强，对族规执行严厉，应不会有大事。 苏世林道：“阿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说？” “他要说了，江南苏氏一个都跑不掉；他若不说，你们一家还有活路，至少分支出来的人不会被牵连进去。”苏敬斋补充了两句，“你们能无事，定是为苏苏你们求情说情。” “苏苏……”苏世林不知这是谁。 苏七叔解释道：“嘉柔郡主的乳字，随生母苏氏的姓氏，入的是京城苏家的族谱。” 难怪呢。 苏敬斋道：“苏苏在皇上那儿还能说上几句话，监察卫出手，一接这案子，那必是罪证确凿。江南苏氏犯了多少条人命、大案，谁也管不了。你们几家手头没人命就能平安。其他人想救也救不了？” 上个月，江南苏氏入仕为官的五人全犯了事，就连最后入仕的二人都有罪，苏敬斋上呈请罪折子，说自己识人不明，请求严处。 皇帝罚了他一年俸禄并剥夺他三年之内不得举荐任何人入仕，以这两点作为惩戒。 苏世林道：“我弟弟、侄儿刚成为金陵苏氏宗主、少主就出这事儿……” 第183章 救人难 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是故意的，挖了一个大坑给他们跳。结果他们前脚走，后脚就被抄族灭族了。 苏墨一直不反对退让宗主、少主之位，是他知道会有大难，与其让金陵苏氏覆灭在他们手上，不如是其他人。 “大都督还请想想办法，替江南苏氏说说情，这其间许有罪大恶极、人命关天者，可大部分苏氏族人是无辜的。” 有罪之人累及无辜者，只盼不降滔天大罪。 像姚家所犯的大罪，罪无可赦，所有成年男丁尽数被杀，未成年的流族边关，对于孩子来说，能活多久难以预料，怕是没有几个能顺遂长成人。 苏世林都快哭了。 他是宗主，不能看着族人去死。 姚氏被寒了心，现下不想管别人，这次过来，姚氏的嫁妆全贴进去了，不给钱就没有平安。 姚芸手头还有些银子，也只能置些田庄、店铺，即便姚芸的嫁妆多，也不会过好五十万两，这次给监察卫的五十万两银票，姚芸占了大头。 苏七叔连连作揖，“请大都督帮忙说情。” 苏敬斋道：“江南苏家被我举荐入仕的五人全部获罪，早入仕的三人斩杀于任上所在的菜市口，另二人也被赐死。我递了请罪折子，已被剥夺举荐入仕的资格，你们觉得我现在能说上话？” 苏世林没想还有这些事。 是江南苏氏连累了苏敬斋。 苏敬斋早在三十多年前就从金陵苏氏脱离出去。 他原是金陵苏氏三房的人，因他是嫡长子，继母与后头的弟弟们视他为眼中钉，父亲为保他平安生活，同意他迁离金陵另开一支。而现在的三房老太爷便是他继母所出的二弟，他与这个二弟没有什么情分。 苏敬斋无奈摇头：“此次若非苏苏，京城苏氏都要被连累。” 他闭上双眼，从情感上说，他早年也是金陵苏氏的人，只是他受罚的事必须得告诉他们。 “江南苏氏冷血无情，你们是那一支的人感觉不到，而我们旁支之人深有感触。 有好处你们就认其为族人，出了事就袖手旁观，利嫡支，损旁支。 你们让我引荐入仕的人，个个都是追名逐利，狼心狗肺之人。 现下江南苏氏嫡支获罪，对苏姓旁支、分支来说反而是解脱。” 苏敬斋并未隐瞒。 他对嫡支不满，这是事实。 苏世林不晓他心里却是这样看待嫡支。 如果嫡支苏氏看重苏敬斋，让苏敬斋举荐的人就会严格把关，而不是让族老们凭借在族里的地位塞给苏敬斋。 入仕，是他们给纨绔子弟镀金的机会。 没有几分才华，心比天高，实力如纸，一到任上，前面还有点样子，时间一长就为非作歹。若不是苏真前有提醒，苏敬斋被族人坑害，掉入坑里的晚节难保。 “想救无辜之人——太难！你能保证他们中没人犯下诛连全族的大罪？”苏敬斋摆了一下手，“一族想要立足，非入仕为官不可，我已无举荐权力，你们各凭本事。你们来岳阳长居，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告诫你们的族人安己守法，一旦触及律例，休怪我不留情面。” 帮不了，也不能帮。 苏敬斋被他们连累了，江南苏家入仕的五人尽数被杀，之后才是抄族之罪。 苏墨抱拳道：“大都督，不知在下能否见嘉柔郡主一面。” “你见不到她，她现在为朝廷效力，比我还忙，进入四月，需要她管理的事太多。” 苏敬斋不想管。 苏墨道：“有劳大都督说项。” 苏敬斋道：“苏墨，你配不上嘉柔。到了今日，我不妨告诉你实情：嘉柔不仅是老夫的外孙女，更是当今皇上遗珠。” 难怪他会说嘉柔郡主能说上话，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 从一开始，苏敬斋就知所有的实情。 嘉柔知晓朝廷要查抄苏家，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 苏墨父子惊得久久回不过神，这等大事，苏敬斋不会乱说。 “你既娶妻成亲，又将为父，不该有的念头就当打消。以嘉柔的尊贵，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儿没有；以她的骄傲，更不会去抢夺别人的夫君。 阿墨，莫要再打扰她的平静，如若让皇上知晓，当年你陡然成亲，险些害得嘉柔重病仙逝，他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在嘉柔面前，皇上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 若是苏墨再不知死活纠缠，定会有人动杀机，他们要杀人就如杀一只蝼蚁。 皇上看重嘉柔，也疼惜嘉柔。 嘉柔是皇帝遗珠，但该给女儿的疼爱，皇帝从来都没有少过。 皇帝遗珠、名为郡主，实为公主，他们着相了，听信了流言，觉得她的性子不适合做宗妇。他们错得离谱，如果苏墨娶了嘉柔，就连未来的子孙都有皇家血脉。 苏墨被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惊得无法回神。 她是皇族中人，怎么就成了皇帝的女儿？ “想做嘉柔的夫婿，得过皇上这一关，老夫管不了她的婚姻！” 苏世林抱拳道：“大人，让我们见见郡主。当初的事，是我与太太强迫阿墨娶的姚芸，也是我们将他绑入新房，强迫拜堂……” “见了嘉柔，你们若还说这些，恕我不能答应。若是只为求她援手救江南苏家的无辜族人，我可引荐一二。” 但他不会再做旁的事。 苏敬斋得了二人保证，见了苏真不再提以往之事。 “明日巳正时分来大都督府，我让苏绍领你们去百贤庄见嘉柔。” “多谢大人！” 三人退出大都督府。 经过书房方向，能看到那边的玻璃窗户，里头的公子们正在潜心苦读。 苏五郎、苏三郎、苏四郎三个在一起读书；略小的苏七郎、苏八郎在一起读书。 相隔较远，也能听到里头的朗朗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 原以为来到了岳阳府，便能与意中人相守，现在才知，错过就错过，他配不上她。 苏世林道：“阿墨，我们只你一个儿子，若你有不测，我们往后如何活下去？你与芸娘的孩子还未出生，你娘已知错了。你是降妻为妾，还是停妻另娶？” 无论是哪一种，听苏敬斋说来，他与嘉柔郡主再无可能。 第184章 试验田 岳阳苏氏还没那么多严格的规矩，就算有族规又如何，现下金陵苏氏犯罪的人如此多，累及全族。 父子俩来见大都督。 姚氏婆媳正在相看岳阳府店铺、田庄，今儿一上午买了两个五百亩以上大田庄，添了五家铺子，都是从官府手里买的。好的较贵，但比江南的价格便宜三成。 夜里，苏世林将嘉柔郡主的事说了。 姚氏沉默良久，若是娶了公主，往后就多了一重保障，可到底错过。 苏墨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人言不可信”，但他们谁也没有信，也不愿相信。他们都相信从京城打听到的消息，坚信苏真性子柔软，撑不起一家，更掌不了一族，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宗妇。 江南苏氏如何？是否如姚家一样，一夕之间，成年男丁死绝，有太太、姑娘为保清白自尽身亡。 * 苏真与往常一样，不是在造纸坊就是在印书坊，又或在织机坊那边忙碌，最近去了木工坊、铁工坊，改造农具，锄头、钉靶、靶子、犁刀、镰刀俱有，便是是菜刀、锅都用铁打造。 苏真一袭乡下村女的打扮，扛着锄头，事实在春晓、小萝去了试验田里，玉米苗已经育成营养团，现下已经生出新叶，今儿要挖窝栽种玉米。 棉花要等玉米种完后再下种。 红薯已经生出来，只得一筐，亏得存放到储物柜里才避免损坏，到时候可以多剪几波。 从养猪户那儿弄来猪粪肥土，又从鸡鸭户那里弄鸡粪、鸭粪肥土，这一片五亩地全都是用了肥土，提高了肥沃程度。 几家人相处不错，但凡哪家需要帮忙都会来。 养猪的听说将来的红薯藤长到两尺时，就可以割下喂猪，也愿意出手帮忙，每次淘粪便后，就将粪便运到地里，自有侍弄庄稼的将粪便用土盖上进行肥土。 苏真令农户掘化粪池，还能采树叶、青草泡成肥水，以便将来浇灌农作物。 苏绍带着苏世林、苏墨、苏七叔三人进入百贤庄。 苏绍道：“开春之后，我有一半时间在庄子上，侍弄庄稼是和读书一样的人间乐事、幸事，只要你付出了同等的辛劳，就一定会有回报。 百贤庄是苏真掌管，但属于朝廷的试验庄园，等闲进不来。 我在侍弄玻璃暖房的蔬菜，黄瓜再过几日就能吃了，豆荚都吃了两回了……” 苏绍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依然就是一个农夫，对自家的暖房蔬菜如数家珍。 春梅改成村女打扮，扛了把锄头。 春雨道：“春梅，你就是换上村女服也不像村姑？依旧像大户人家的千金。” “你是换上千金裳，也像个村女。”春梅回了一句。 春雨气得瞪了一眼，她是夸赞，可这位倒好又刺她，扭头就走。 今儿农庄那边种植玉米，她也要去帮忙，郡主都下地，她也不能闲着。 农庄里，有人挑着粪桶，用粪瓢浇定根水，这样更利于玉米成活，肥水能让玉米长得更好。 苏绍带二人去了自己的暖房看蔬菜，他很是骄傲地道：“我这暖房，冬天也能栽种蔬菜，到天气暖和了，就可以把顶棚拆掉，待到冬凉时再搭上，我准备入冬后将暖房搬回大都督府后院。” 一路上，苏绍一直在说他的蔬菜、他侍弄的庄稼，他跟着农户学种植玉米、棉花、红薯，而这些苏家三人全未听过。 待到农庄时，发现这里还有几个像文弱书生状的人也在地里忙碌，有的用筐子摆放一个有两根幼苗的土团，还有的在挖窝，又有的在浇水，工种分明。 苏真挥着锄头在挖窝子，开了窝距，还拉了一根麻绳，沿着绳子挖窝，“玉米中间将来要插红薯苗，留下行距，以免行距太窄，这是套种。” 有人大叫着：“谁摆的苗团，能不能放正了？” 这哪里干农活，就像是做游戏。 苏绍很是兴奋，结了袍摆，挽起衣袖就加入进来，学人将苗团埋好，还跟老农一下，埋得平整，还压了压。 老农道：“定根水太多了，浇合适，一粪瓢浇三窝差不多。” 田庄里时不时传出说话声，场面很是热闹生动。 人多力量大，又分在了几组，从早上到中午，各自散去用午饭。 苏墨、苏世林父子跟着苏绍加入进来，一起干农活。 苏世林一边埋苗团，一边对苏墨道：“我觉得我们族里也该有人入仕，来学玉米、棉花、红薯的种植技术甚好，其他的也学学，将来做与农官也挺好。” 农官多与百姓打交道，又是推广新的农作物，这可是最能出成绩的。 苏敬斋被剥夺引荐入仕的名额，可这百贤庄就有机会，他看那几个文弱书生，一看就是冲着将来作农官来的。 苏绍道：“这六亩农庄，有四亩是李家人种植，又两亩分给另四个人，喏，岳阳府世家贵族家的公子，走了门道进来的，常年住在庄子上，一人半亩地，专门侍弄他们的庄稼，跟着李家学种植技术。” 苏世林问：“我们家能来学不？苏墨能学，不用苏七家的孩子挑一个，再从苏六福家挑一个后生，只要三个名额，如何？” 这三家的人口最多，现在族人少，容易管，他就想让苏墨入仕。 岳阳府的产业归了他们这一支，其他的产业想插手也没这资格，时间多了，人少了，苏墨入仕做官的好。 苏敬斋有一句说对了，没有入仕为官的家族走不远。 地方农官还是很容易出成绩的。 苏绍道：“李家试验田不许动，你只能那块试验田里分一块地，早前属于那四家的公子，你们进来便是属于你们六人共有，一起侍弄，一边学，一边耕种。” 苏世林听到一阵唱歌声，“庄子还有琴声？” “那是梨园在排戏，梨园行主是苏苏身边的春晓，这丫头挺有灵性，苏苏给写了一个《天仙配》的戏本子，近来正排戏。” 天仙配有了话本子，过几日就会推行开。 近晌午时，苏真唤了一声：“先不取玉米苗了，下午再来，大家都回去用午饭。未时二刻下地。” 众人将手头的活干完，各自散去。 第185章 苏氏之罪 四个世家公子住在一起，平日自己做饭吃，就这磨练的机会，还是族里走了后门才得来的。每个月能休沐三日，那时能回家拿米面吃食来。 苏绍带着苏世林父子去了苏真的院子里用午饭。 这里有专门做饭的丫头。 苏真净脸洗手。 小萝张罗着摆饭，桌上有凉拌黄瓜、干煸豆角，还有猪肉丸子汤，又有一大碗红烧猪肉，更有一盘子爽口的巴蜀泡菜。 小萝问：“郡主，今天能把玉米苗栽完么？” “山下的能栽完，待山下的栽完，山上的由大虎家带着农户们上山栽种。” 苏世林吃了两口，觉得饭菜爽口，颜色也好看，“郡主，江南苏家被查抄，并不是所有族人都有罪。你看能不能与朝廷求求情，放过无辜的族人。” 苏真凝了片刻。 春梅不说话，望向夏阳的房间，夏阳肯定是在冲刺大武师，他进后山了，他最紧张郡主，要是看到苏墨登门，心里肯定不痛快。 苏世林央求道：“郡主，给无辜苏氏百姓一条活路，他们罪不及死。” 苏真道：“扬州苏氏、金陵苏氏没有无辜者！享了家族的荣耀、庇护，自然就要担下家族蛀虫的连累。” 她冰冷的话出口，惊得苏世林、苏墨无言以对。 她变了，在地里时，是随和的，与百姓们很是亲近，可现在说到苏氏之罪，她又很冷。 苏世林道：“还请郡主说情……” 以她的话说来，确实没有无辜者。 苏真继续道：“扬州苏氏与福州姚氏的第一条罪名相同，私养府兵过千，罪同谋逆。 扬州苏氏在扬州一带为非作歹，逼良为娼开花楼。最近十年，祸害的扬州百姓高达三百八十三户，直接受害人高达一千八百余人，这些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惨不忍睹。扬州苏氏罪有应得者，不死难以谢罪无辜百姓！” 扬州苏氏无法求情，也难以相救。 世家之祸，盘踞一方，便是那一方的土皇帝，就连官员都拿他们没奈何。 地方官员对付不了，唯有监察卫可以出手，突袭包围全族，将触犯国法者审之以法，就地格杀，甚至还不能给他们残喘的契机，否则一定被他们掌控时机，就会形成反杀之势。 “捉拿扬州苏氏罪大恶极者，遭到了他们的疯狂反抗，他们与府兵杀戮官兵三百七十余人，已坐实谋逆大罪，整个扬州苏氏共有九房人，所有男丁俱已斩杀，一半妇人受累惨死！” 她知道的事比苏敬斋还多。 那边的进展，是春梅主动禀报给她的。 春梅说扬州苏氏似事先得了消息，在监察卫带兵包围时，大门、后门都有府兵护着老爷、夫人、太太们冲出来，交手之间，官兵死了不少。 监察卫被触怒，之后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扬州苏氏的男丁全部就地斩杀。 这里头有主子，也有奴仆，这是监察卫行动以来，第一次对奴仆出手。 苏墨听得胆颤心惊。 苏世林揖手道：“金陵苏氏如何了？” 苏真冷声道：“等候消息罢，扬州苏氏顽抗杀害官兵三百余人，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灭族免不了，最可怜的还是苏氏的女子，因其族中狂人的连累，无论年纪俱降为贱妓，没有拒绝来客之权，生不如死！” 监察卫此次死了人，对他们来说，是权威受到了挑衅，能想象这些女子会经历怎样的噩梦。 苏真知道结果，但也看到了扬州苏氏所犯大罪，令人发指，盘踞扬州，掌控扬州商市、码头，阻碍扬州船舶司行事，自开国以来，扬州的税赋难收，全进入苏氏的腰包，扬州依然是苏氏的扬州，而非大齐的扬州。 此次带兵查核扬州苏氏大罪是鹰旗的人，鹰使奉的是九公主手令。 九公主接触到蛇使不说，现下更是与鹰使结识。 春梅立在一侧，补充道：“下令对江南苏氏查核的，是当朝九公主颁发凤令。郡主，你要出面说情，只怕监察卫为难。” 不能让这些人以为这些事与郡主有关。 郡主一心在研究新作物的种植技术，还要改进造纸术、印刷术，她可没时间管这些杀人之事。 春梅勾着唇角，“京城之中，长乐郡主与九公主是天命凤主的热门人选，长乐郡主岳阳一行，立下泼天奇功；九公主江南一行，发愿要铲除南方、江南的地方黑恶势力，还这两地百姓一片清明。” 春梅将苏氏说成了黑恶势力，地方恶霸，罪大恶极。 她说这些，是让苏家父子知晓，郡主开口，九公主会给三分薄面，可是郡主一出手，鹰使肯定会猜到真正的凤主是自家郡主。 这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九公主、长乐郡主的竞争在京城上演激烈，稍有不慎，郡主就会卷入争斗之中。 苏真明白春梅的意思，这事一插手，就容易暴露。 春梅道：“郡主还当三思才行，九公主、长乐郡主在朝的势力，仅次于二皇子、四皇子两派，更是收拢了一批贵女，她们还举荐了数名贵女破格入仕。你一旦开口，就欠了九公主一个人情，到时候整个百贤庄都会拉入派系之战中……” 一句话：为了救不相干的人，不值当。 女人一旦疯起来，比男子还要心狠手辣。 这两位皇族贵女，为了证实她们便是真正的凤主，已近疯狂。 长乐郡主入局，将整个恭王府都带了进去，一心要想做名动天下，名垂青史的“护国、镇国、卫国”公主，要守护大齐天下。 苏世林抱拳揖手，眼神哀切。 苏墨一放以前的谪仙，也是一求再求。 明知为难苏真，可还是得求，这些都是人命。 苏真道：“我会与皇上求情，惩处罪魁祸首、罪有应得者。无辜苏氏百姓可免于一死，但是苏家盘居江南，已成大患，苏氏必须离开江南，无辜族人流放三千里以外为民。皇上会不会应允，我无法保证，我只能两头求情……” 春晓道：“奴婢去备笔墨。” 第186章 赎人 春梅该说的说了，该点的也点了，剩下的是主子们的事，她只负责传递消息。 郡主要与皇上求情，就得递陈情折子。 江南那边的监察卫也得传讯，以免他们杀人太多，能救多少算多少。 救人如救火！ 苏真先给鬼使大人传令，令他转发命令，对金陵苏氏的案子，依律斩杀罪有应得者，给无辜者留下活命机会。 吃饭时琢磨了一下陈情折子的事，吃完饭后便坐在案前写折子，写好一遍，修改了一遍，抄录成折子，交给春梅发送回京，折子里提出了南民北迁的理论，北方人口稀疏，可以令这些人开垦种地，像江南苏氏这样的大族，有享富贵的族老，就有如寻常百姓的平民百姓。 往后再遇重惩世家大族，为减少对当地的号召力，严惩罪有应得者，将其他人放逐人烟稀少地，放逐千里、三千里等以示严惩 。 有理有据，动之以情，更能彰显帝王仁德。 江南一带，人口密集，许多百姓并无自己的田地，若是朝廷推行恩赏令，只要他们愿意北迁，可以派官兵护送、北迁，还能让他们将自己开垦的土地变成自己的，并无偿办理地契文书，免去税赋五年，这样一来，江南一带无地的百姓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北迁。 有土地的多是世家、贵族，寻常百姓做佃户、奴婢的不少。 苏真因为这事，便有了一连串的想法，提出了人头税，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从都是人，就当缴纳人头税，用此法控制贵族呵奴唤婢，从而将更多的奴婢变成平民、良民，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耕种土地。 历史上，贵族逃避人头税，便有了隐户，为了隐户这部分，一旦抓住，就贬为罪民，发往北地耕种土地，缴纳税赋也是惩罚，若是发现主家故意隐瞒，便收没主家家产。 苏墨这一日虽看到苏真，苏真看他时的眼里再无情意。 他的情依旧，她真的不再心仪于他。 苏世林黄昏时带着苏墨回了苏府。 一路上，父子俩没有说话。 进入岳阳城，苏世林道：“阿墨，放下吧。” 苏墨抬眸，苏世林瞧出苏真对苏墨再无情意，他何曾不知道，苏真看他的眼神，就与看旁人没有二样。 苏墨问：“族人们的事……” “我们已经尽力。”苏世林道。 “我们要救祖母。” “我私下求过苏绍。” 老宗主夫人一生未曾作恶，就是重话都未曾说过，不该在晚年受累。 山下的玉米地种完了，第二天，大虎家带着农户上山继续种植，种了一天后，山上的种了大半，夜里下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 苏真睡不着。 春梅唤了声“郡主，江南那边飞鸽传讯。” “进来。” 苏真坐起身，倚在床头上。 春梅禀道：“金陵苏氏有罪的二房、三房、四房、五房、七房、八房成年男丁俱数斩杀，这些人身上无一没有人命，无一不曾作恶。嫡长房苏世昌次子、幼子被斩杀。” 要杀人，先要宣布罪状。 监察卫杀人，宣布完就当场格杀，不会拖延。 苏真阖上双眸，“传讯鬼使大人，令他协调此事，不要曝露我的事。 金陵苏氏……流放三千里外的北方，除嫡支九房的人之外俱为平民，将他们分散在不同的村落，一个村子最多安置三户苏氏人。 有罪者，按照罪名轻重等级，最高为五代罪民，最低为一代罪民，迁入北方罪民村安置。 无罪的大房、六房、九房降为平民，这三房的长房一家流放北方小镇，每个镇子安顿一家。三房长房以外的人家，照普通苏氏族人处置。 另外，问问老宗主夫人，是往岳阳跟大儿子还是陪着次子流放北方，任她自选。” “喏——” 春梅退出房间。 扬州苏氏的命运无法更改。 金陵苏氏九房，成年男丁也快死得差不多，仅剩的也寥寥可数，好在除这九房外，其他的平民、殷实族人都得以保全。 第二日，苏真将那边的事告诉给苏绍。 苏绍特意去了趟苏府，把结果告诉了他们。 扬州苏氏成年男丁死绝…… 顽抗之中杀了三百多个官兵，这是灭全族的大罪。 苏世林闭上眼睛，难掩痛色。 “郡主求了情，只能保住金陵苏氏的无辜族人活着，上头要将他们流放三千里的北方为边民，究竟是哪儿，郡主也不知道。郡主替老宗主夫人说了几句话，若是她愿意，可与你们团聚。” * 苏世林当日便赶赴南。 同行的还有苏七叔、苏六福，死去的人已挖坑在城外万葬岗掩埋。 苏世林使了银子才在圈禁金陵苏氏的族人的府邸里见到了人。 老宗主夫人头发白了一大半。 苏世昌、苏玄痛哭流涕。 “大哥，苏苍死了，可他的妻儿无罪呀！你救救他的妻儿，苍儿媳妇肚里还怀着一个呢！我不求你救苏玄，你救救苏苍的妻儿……” 苏玄是少主，没法救。 全族获罪，宗主、少主怎能是无辜的。 所有族人都说苏世林一家运气好，他们一走，族里就出事了，监察卫搜索了十五条大罪，嫡长房的苏苍、苏白几年前犯的案子被查出：苏白与同窗游西湖，将一对卖花女姐妹拖到船上凌辱，致使姐妹双双惨死；卖花女父兄告状，苏苍为了救自家的胞弟，买通狱卫，将卖花女的父兄毒死大牢。 现下这件案子曝出来，再追究的是卖花女中姐姐的未婚夫，听说做了某位官员的师爷，为了替未婚妻报仇，寻了监察卫的门道。 苏苍是被苏白连累，若非为了救弟，为了维护苏白的名声，他不会出手，然这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苏苍杀两人，苏白虽与三个同窗共同作恶，但现下追究起来，都说他是主谋，同样是两条人命。 杀命者，当偿命。 苏苍、苏白被斩杀，也是因为身上背负的人命案子。 苏苍的妻子吴氏是苏州知州之女，头胎生了个女儿，现下身怀重孕。 苏世昌道：“我打听过了，说嫡支各房的太太、姑娘赎一个五千两银子，未成年的男丁赎一人一万两，只要赎出去便是平民。” 但成年的男丁不允许被赎走。 第187章 人心难测 年过六旬的妇人，只要有人来接，不收赎身银子。 老宗主夫人愿意跟着大儿子走，只求他将苏苍妻儿一并赎走。 苏苍护弟没错，可却杀了人。 苏世昌夫妇很是心痛，两个卖花女也许并非死于苏白之手，可那三个同窗吓破了胆，俱说是苏白的主意，是苏白指使的。 三个同窗这一辈的功名没了，苏白是主谋，他们就是从犯、同谋，要被流放北方边城十年，待得十年之期归来，黄花菜都凉了。 苏世林咬咬牙，本想替二弟一家赎身，但因为是嫡长房又是宗主，不能赎身，必须流放三千里外的北方。 六房的小一房不允赎身，但小二房、小三房都能赎身；九房同样如此，九房的小一房不能赎，但小二房、小三房、小四房可以赎身。 另外几房因是家里有人犯下重罪，无论男女，一律不准赎身。 苏世林去了城里，找了以往相识的世交，借了银钱。 六房族老只求替嫡次子小二房一家赎身，九房同样只保小三房的嫡次子一家。 实在是赎身银子太贵，连女子、孩子都要五千两银子，成年男子更要一万两，这人情委实欠大了。 但苏世林还是坚持替六房、九房能赎身的都给赎了。 与他家血脉较近，老宗主的两个兄弟一并赎身。 这一次赎族人出来，花七十三万两银子，数额惊人。 其间有六十三万两都是寻金陵城的世交筹借的。 苏世林宿了几晚，给苏世昌一些贴己银票与金银，让他小心藏好，用来流放路上打点官差，若是孩子生病，也能寻医问药。 被赎的人登上大船，随他前往岳阳府。 早前买的祖宅又重新划分了一下，该砌围墙的砌围墙，让各家暂时安顿下来，各家人丁多的给了三千两安家银子，人丁少的就一千两。 姚氏听说后，气得在家里嚎啕大哭。 “来的时候遇到监察卫，给了五十万两银子，现下家里哪还有钱？你出门一趟，说是接老太太，赎人就花了七十三万两，往后一家子可怎么活？呜呜……” 老太太听姚氏大哭，“各家的赎身银子让他们自己还账，没道理我们给还。” 大难临头，能借钱帮他们赎身已经是仁义。 现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得活下去。 这决定被下人传了出去，六房、九房的嫡脉小房还好，那几个庶子被吓得不轻，想着自己一个小家只一千两银子，要是摊上几万两银子的外债，这一辈子也别想好过，连夜带着换洗衣衫，携着家人逃离岳阳府。 待苏世林知晓后委实气了一场。 姚氏大骂。“六老太爷都说只赎嫡次子一家，你非得全赎，现在逃了，赎身银子你慢慢还罢。” 这都是什么族人，不记恩情，为了逃债还连夜逃走。 六老太爷、九老太爷看得明白，才会让苏世林只赎嫡次房一家人。 苏苍遗孀吴氏住在老太太正院的旁边小寝院里，有早前同来的仆妇、丫头服侍，都是用惯的人，下人们赎身的银子不多，年长的三两银子，年轻的丫头也才十两银子，生得好的要五十两银子。 苏世林不说话，这几家人一逃，这可是近四十万两银子呢。 但这事，苏真很快听说了。 “如此忘恩负义，派人捉拿，送回北方，将他们的事告诉给两房老太爷。四十万两银子，退回三十万两。” “郡主，你连这事也管？” “苏世林倒有几分仁义，只是那几家人特不是东西，人家是为赎他们有了外债，他们不想还债，可以拒绝被赎，既然得了人的好，还不知感恩，留着作何，送去北方吃苦。” 监察卫出身，不过几日便将这几家人一个不少的全捉拿，当成了逃奴处理，送回金陵苏氏流放北方的队列中，拿回了三十万两银票。 苏真将银票交给了苏绍，说明情况。 苏绍把银票交还给苏世林。 苏世林感动不已，他们不喜拖欠他人外债，这次家里又筹了一下，只筹了四十万两银票，差不多能将欠下金陵世交的钱给还上。 苏世林去了趟金陵，还了外债，一身轻松地回来。 苏家在金陵的拍卖楼现上被收没归了朝廷，一些钱庄、当铺的大生意也改由户部属下的生意，从家族生意变成了朝廷掌管的生意。 六房、九房的几房庶子全家逃跑不成被捉回去，反而受了族人的嫌弃，这得多窝心，本来可以过好日子，非得作妖，把自己再作回来。 苏家上下在岳阳府安顿下来，家里不殷实的在城外置了田地，佃给其他百姓，还有的索性搬到城外新建的苏家庄居住，从族里分了田地耕种。 住在城里什么都要花钱，虽然族里公中分了祖宅，依旧不习惯，实在是花销不起。 以前在城里生活过的，依旧住城里。 经前原住在乡下庄子的，又回到族里置的大庄子，现名苏家庄长住。 住在城里最后有苏世林一家、早前六房的嫡次房一家人、早前九房的嫡次房一家人、苏七叔的长子、次子两家人，其他族人重返苏家庄。不想要城里的房子的，便将房子让族里多分几亩良田。 苏世林家的钱，连带姚氏、姚芸都所剩无几，全用来还外债，苏墨从雅贤庄那边分了红利，这才让家里多了周转资金。 岳阳府的当铺、酒楼、钱庄在苏墨手里，有了钱添了几家铺子，分给城里居住的另四房人，公平、公正，家家都有。交给各家自行经营生意，赚点小钱度日，而粮食自有早前置的庄子可供给，各家得的安家银子置成了田庄，赁给百姓，靠着收租子的粮食就够一家吃用。 *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 端午前，百贤庄忙着插薯蓣，苏真用剪刀按三片叶子剪一段，藤老便是两片叶子剪一根，示范了插薯蓣后，赶着雨后土湿，只半天插完薯蓣。 还有地未插，但薯苗没了，只能等到过些日子长出来再插。 有粪水催，薯藤在二十天后插了第二批；正赶上端午节后，第一批插到地里的已经成活。 第188章 晋封公主 这一年因薯藤少，连攒五批，才将百贤庄山上、山下的红薯地都插完了薯藤，再插便有些晚了。但一些荒地里依旧插上了第六批的部分薯蓣，农户们觉得地荒着不如种上东西，多少都能收获一些。 薯蓣之后栽种棉花，种苗有限，与红薯套种，种了不到二亩地。 苏墨将家里的当铺、酒楼、钱庄与雅贤庄生意全都交给苏世林打理，自己带着二房、三房、四房的同辈族兄弟到百贤庄学习农事。 端午节后，苏绍暖房的早玉米熟了，采了几包回府吃嫩玉米，大督府与苏府算是亲戚，给老太太送了一些，老太太直夸爽口好吃。 苏家庄讨了一些第六批的薯蓣插到地时，盼着能多些产量，就算长不了多少，红薯藤有能喂猪。 苏家庄的猪崽、鸡崽、鸭崽全从百贤庄上采买，委实这里的家畜幼崽比旁处的更好，猪肉也更好吃，连带着鸡蛋、鸭蛋也比旁处的鸡鸭下的蛋要大。 * 六月初二，姚芸在痛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为苏墨嫡长子。苏世林大喜，让下人到大都督府报喜。 苏墨早前不喜姚芸，在观察苏真后，和自己与苏真之间无果，彻底放手。对姚芸多了三分怜惜，每次休沐回家时，也能坐下与她好好儿说话。 姚芸以前还有嫉妒之心，如今是半点嫉恨都没有了，体贴、温柔，敬孝翁婆，尽心尽力，苏墨虽不能给她爱情，渐渐地倒给了五分嫡妻应有的尊敬与呵护。 苏世林给嫡长孙取名“苏长庚”，洗三、满月都设了宴，请了族人、姻亲来庆贺。 苏墨在百贤庄学习农事，认识了另四位世家公子，算是同窗好友，一来二去，与一个唤李蒙的公子成了挚友。 七月收玉米，一包包金灿灿的玉米大丰收，先是挑选一批种子编结起来挂在屋檐下，很是漂亮，再是挑出一部分晒干，砚粉，蒸成窝窝头、炕成玉米饼，再熬成玉米羹，苏真教了春晓、小萝及厨娘做了几种玉米食物。 通过监察卫给皇帝送了玉米、玉米面。 到了宫里自有人照着窝窝头、玉米饼、玉米羹、蒸玉米菜团做给皇帝尝吃，玉米羹好吃，玉米菜团也能接收，而玉米饼、窝窝头皇帝不爱吃，有些难以下咽。 有农事官记录了一亩地套种玉米、红薯，收了玉米多少斤，干玉米几何，只等回头红薯与棉花丰收。 中秋佳节这日清晨，苏苍妻吴氏诞下一子，苏世林做主，随了苏苍长女“苏长宁”之名，给此子取名“苏长安”，意即一生平安，同样给办了洗三、满月宴。 吴氏有子万事足，如今死里逃生，与苏世林父子一起生活，比一个妇人单立门户要有保障。 苏世林送了吴氏一家杂货铺子，好让她赚点体己银子花使。 吴氏还有一个女儿，与他们住在一起，他日少不得还得备份嫁妆。 老太太自经历江南苏氏之变后，受了打击，身体垮了，需时常以汤药为伴，直至吴氏再添一个重孙，人恢复了三分精气神。 吴氏给娘家父母写了家书报平安，说了自家的事。 待孩子百日时，苏州吴家派了管事仆妇前来探望，给吴氏留了一笔钱，让她再添置一份家业，好让母子三人安稳生活。 * 七巧节后，母薯从地里拔掉，拔出的母薯能切碎喂猪。 进入七月初后，棉田里便有了成熟的棉花，每次晴天下午，都能看到村女们背着筐采摘棉花。将棉花晾晒在特制的竹篱上、晒上两天后，就要用竹条抽条，将棉花击打更像白云一般又白又抛，待到棉籽咬得咯嘣响，就算晒干，将棉花分成等级装成麻袋内。 棉丝长的，握在手里又软又暖的装一袋；次一等再装一袋，最后的死棉则需要反复用竹条抽条，直至又软又白又发才装起来，最后经过抽打不能发起来的，就称为死棉，没有用处，只能泡水后埋在土里当肥料。 中秋节后，棉花株植干枯，拔了棉花株。 红薯藤可以大肆收割，养猪户天天都要割上好几背回家，细细地切了喂猪。 进入九月时，朝廷派了工部的司农官员过来。 山上、山下种了不少红薯，这次过来是称重红薯产量，再核实玉米、棉花产量。 苏真令人将棉花取籽梳好，制成棉被，制成棉衣献给皇帝。 棉花纺线织成棉布，用来套在棉被上更为服贴，用素色棉布给皇帝制了几套内衫。 官员们兴奋地带着农户收红薯，第一批不是产量最高的，反而是第二批、第三批的产量最高，第二批红薯插下，产量高达一亩三千八百斤；第三批是三千二百斤，第一批为二千九百斤；第四批与第一批的产量相同，第五批不到二千斤。 红薯藤的老藤老叶能喂猪，嫩叶、藤尖能做菜食用。 因插了六批，所以山上、山下的红薯数量惊人。 苏真早早让农户挖了几个专门用来存储红薯的地窖，红薯不能碰伤、采挖时有伤口的先食用，否则容易损坏。 官员们吃了煮红薯、蒸红薯，还有红薯玉米粥，连连往京城传捷报，将红薯惊人的产量报告给皇帝。 皇帝大喜，直接为此次参与百贤庄种植玉米、棉花、红薯的人授官。八位世家公子、连带苏绍俱被授农官，苏绍为湘省农官，苏墨为岳阳府农官，另几位世家公子有三个未成亲的入京任农官，成亲的在湘省附近的州任农官，负责指点、引导百姓种植玉米、棉花、红薯。 京官们带走擅长种植的大虎一家，大虎父子俩同样要入京做农官，一起带走的有七成的红薯、七成的玉米、七成的棉花，带走了十余套新式农具。 治帝遣身边的心腹李大监前往岳阳府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柔郡主苏文姜功在黎民，利在千秋，种植棉花、玉米、红薯，解黎民衣食，红薯亩产高达三千余斤，现收回北方青堤县，改赐江南嘉兴县为沐食邑，更‘嘉柔’封号为‘嘉兴’，晋封公主位，赏京城公主府一座，着工部限期建造嘉兴公主府！” 苏真高举双手，“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89章 人人有饭吃 皇帝不愿说破她的身世，她就不能称父皇。 在她眼里，德治帝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若他真爱苏绾，当年不会因那事就放弃册封皇后，而是应该先彻查事情真相，再申斥甄家母子，后封为皇后。只要查了真相，世上就不会再有非议，反而觉得那是阴谋。 身为皇帝护不了心爱之人，却委屈她一生，最后郁郁而终。 李大监笑眯眯地道：“公主，你出京两载，该回京了。” “李伯，我要在岳阳府建造朝廷的岳阳织造坊，织湘绸、棉布。新式的织布机你老没瞧过吧？一个人可以看守六台织布机，我带你去河上瞧瞧。” 为了试用，她特意令人扩建了庄子上的河道，还在河道上拦了几次水坝，借用水力放织布机，水坝上方是织布房，水坝上的织布房里有六台织布机，一排三台，共放了两排，里头有一个中年妇人，是看守这些织布机的织娘。 看守这里的是一对母女，大多时间是女儿在看，偶尔母亲会过来换工，夜里母女俩就会住在河边的房间里，夜里会起来看上一两回。 一台织布机是新改制的棉布织机，但因棉花不足，现下这些织完了就会停工，再换成茧绸织机。 苏真带着李大监与宫里来的人，参观她的织布坊，滔滔不绝地讲授起来，人工一天只能用一台织布机，借用水力，则同时可以看六台，如果河道更宽，还能看十台、十二台、甚至十八台都成。 “我想将岳阳织造坊建在岳阳河道上，建水坝，修织造坊，图纸是由织造组并精通房屋建设的工匠们设计绘制。 我已经与外祖商量过，已由大都督府派官员实地踏勘选址。织造坊剿丝、洗丝的工坊已经建好，但织布工坊得在河道，秋冬春三季才是最好的河道施工时节，织布工坊还在建造中，明年夏天，岳阳织造坊就能试运行。 大都督府会上呈奏疏，请求朝廷派精通织造术的织造官。” 建不好，她不会回去。 建好了，她回去住在公主府的时间不会太久。 “杭绸、蜀锦、湘缎，天下闻名，将来会有金陵织造坊、蜀锦织造坊，三大织造坊问世，大齐君臣百姓就不愁衣料，有世间最华美的杭绸、蜀锦，还有价格连百姓都能买得起的葛布、麻布、棉布。” “李伯，对于天下黎民来说，衣食住行乃是大事，衣食更是首要大事，有玉米、红薯可以裹腹，棉花则能御寒。让大齐百姓们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善良、忠厚、淳朴的百姓，应该在皇上的治理，百官的守护下，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让百姓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李大监心情激荡，这就是皇上的小公主，流落宫外，被苏敬斋教导得很好。 他好想哭。 大齐建朝立国，三代皇帝都未做到的事，却在一个最善良的小公主心里，正在一步步努力地实现。 预言没错，批命也是对的，有十二公主在，天下大兴，万民之幸。 他看着这里的六台织布机，指着下游段的房子：“那里不像是织布机？” “那是水磨坊，可以磨面粉，不用人推，不用驴拉。李伯，我带你去瞧瞧。” 李大监带人到了下游的水磨坊，这里有一个半大的男孩带着只得五六岁的妹妹来磨面粉，水磨的出口槽下放了一个大箩筐，筐里套着一个偌大的布袋子，男孩拿着专用的木勺，时不时添上一勺小麦。 李大监看得津津有味，有了水磨坊，不用驴，省人力，便是小孩子都能用。 不多时，有两个妇人过来，其间一个背筐里是一只水桶，桶里装着红薯，将红薯已经洗净切成半个拳头大小的薯块。 妇人与苏真行礼，“给郡主问安。” “你来碾红薯？” “我娘牙不好，上次郡主上小萝姑娘教我们做红薯菜团后，她很喜欢，今天再碾了红薯回去给她蒸红薯菜团吃。” 圆脸妇人看到有人来瞧热闹，只当未看到一般：“铁娃，又带你妹来磨面粉了？” 另一个清瘦妇人道：“你家昨儿不是碾了一袋面粉？” 叫铁娃的半大少年有些不意思。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道：“给隔壁村王婆婆碾的。王婆婆要将王姨姨嫁给我二叔，我爹说两家是亲戚，让我们帮王婆婆磨半袋子面粉送去。” 王婆婆是邻村的一个瞎眼妇人，丈夫早亡，与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 乡下百姓吃面粉，不像富贵人家，还要剥皮，乡下面粉碾出来是黑色的，但这样吃着对百姓们来说都很知足。 圆脸妇人道：“你二叔好福气，王花儿可是十里八乡出来的俊俏姑娘，一手刺绣又好。” 小姑娘不快地道：“可王婆婆要招上门女婿，我爷奶不同意哩，二叔就闹着要把自己饿死……” 铁娃低斥一声：“春妞，不要胡说。” 爷奶爱面子，不让二儿子上门，可二儿子非看上王花儿了，就觉得她好，不同意就绝食，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还是铁娃的爹娘、相劝，两头说和，现下家里才算太平了。 春妞道：“为什么不能说，爹娘都劝好了，说让王婆婆跟着王姨姨一起来我们家，若是觉得我们家人多不自在，过门后，就将二叔和二婶分出去单过。我们百贤庄多好啊，就连大虎哥一家都去京城当官了。” 圆脸妇人问：“王婆婆应了？” “她答应了，还说要把他家的田卖成钱，好给我二婶做嫁妆。我二叔这几天可高兴了，今儿一早就去城里备聘礼了。” 清瘦妇人道：“娶王花儿，还得给她娘养老，唉……这可真是，以你二叔的才干，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非得找个拖油瓶……” 圆脸妇人道：“这叫爱屋及乌，这是李家人的决定你少议论。唉，爹娘与子女婚事的意见不同，这就得依了子女，不然闹出来，邻村王大户家的闺女就是例子。” 第190章 爱情故事 王大户有个闺女，生得如花似玉，王大户一心想将闺女嫁到岳阳城，寻了一个殷实商户，可王大户闺女就看上同村的黄秀才，寻死觅活也要嫁。被王大户的妻子打骂了一回，想看好婚期便让王姑娘出嫁。 王姑娘出嫁头晚，黄秀才跳河，王姑娘得晓之后，在花轿里吞金自尽。 这件事传得很广。 王大户一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成全一对年轻人，这可是两条人命。 因着这事，李铁娃的二叔寻死觅活地闹，家里劝不住，只得遂了他的愿，还帮他出主意，大嫂出面劝好王婆婆。 王姑娘、黄秀才死后，两家人就替这对男女办了冥婚，合葬而埋，算是成全他们的心意。 附近的百姓，生怕自家孩子也这样，多是闹腾太厉害，都会选择依了他们的心意。 苏真带了李大监出了水磨坊。 身后的两个妇人道：“郡主也是可怜人！” “可不是呢，看上的意中人被迫娶了别人，人家倒是儿子都生了，可她现下都不想嫁人……” “听说《陆游与唐婉》的故事是真的？” “真是可怜啊……” 李大监停下脚步，苏真还在继续走，这两个妇人胆儿不小，郡主在这儿也能议论，虽然声音小了，可李大监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陆游与唐婉》的故事是真的，还与郡主扯一块，这是什么意思？ 他愤愤地回首瞪了一眼，圆脸妇人看到他的神色，吓得一缩身子，打住了话。 苏真只当是别人的故事，可解释过，没人信，委实苏墨与她的故事，就与话本子里的一样。她不得姚氏喜爱，姚氏一心要娘家侄女做儿媳妇，与话本子里的陆老夫人一模一样。 自从授了农官后，苏绍、苏墨都不再来百贤庄了。 苏绍改在大都督府后院做种植试验，还将玻璃暖房都搬回大都督府后院。 苏墨则在自家后院开了一块二亩地作为试验田，要么在官衙里，要么就在自家后院种植作物。 苏绍以前坚决不入仕，可自打爱上种植、农作物后，就改了，授官之后也是尽心尽力，遇到不懂的，还能与老农请教。 李大监对同来的侍卫道：“去查查，公主与那话本子的事是怎么回事。” 侍卫应声。 苏真不想解释了，她当初写《陆游与唐婉》，其实就是想告诉别人，《钗头凤》不是她写的，真不是她写的，她写不出来，可没人信，她想借故事将诗词还给真正的作者们。结果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她与苏墨爱情的写照。 她解释不了！ 越解释越被认为是心虚。 就连苏敬斋、苏绍也认定这事，因着此，苏家父子很不喜苏墨，这也是苏墨授官之后，不再出现在苏真面前的原因。 苏敬斋找苏墨说了话，“你现在如愿了，就别再见文姜了，文姜心里苦啊！” 苏墨也自觉没脸见苏真，答应了苏敬斋所说。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见苏真。 苏真不计前嫌，还救了金陵苏氏的族人。 李大监回了庄子上的客房暂住。 侍卫在庄子上转了一圈回来，将自己了晓的事禀给他：“《陆游与唐婉》的故事，写的是苏墨与嘉兴公主。 当年嘉兴公主从京城投奔苏都督，中途遇上水匪，为保名节跳下运河。这些事天下人尽皆知，但是有一件事，旁人却不晓，当日落水的还有苏墨。 苏墨与公主同时流落到泰安镇，得同一户渔民所救，为了行事方便，二人便伪装成夫妻，苏墨落水染了伤害，公主就便变卖自己的贴己首饰，给他抓药，为了生活，公主还曾做过刺绣，变卖绣品…… 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公主为他没了名节、清白。 苏都督知晓此事，父子想促成良缘。 可是苏墨的母亲姚氏，为了让娘家侄女做儿媳，大力反对，还寻了一大堆说公主不配做苏家宗妇的事。什么性子太软和，丧妇之女，婚前失节……总之怎么看都不顺眼，只一心觉得小姚氏才是最满意的……” 李大监听到这儿，什么叫丧夫之女，居然因此嫌弃公主。 “混账！”他喝骂一声，难怪连庄子上的村妇都觉得公主可怜，原来如此，一片真心待人，原也是有情人，却因此事被阻。 侍卫低声道：“公主因此事受了情伤，从此之后，一心扑在打理百贤庄上。前不久，金陵苏氏遇难，苏家父子求上门，让公主说情……” “扬州苏氏举族被灭；金陵苏氏是嫡支，这两支就如父与子的关系。儿子谋逆，父亲焉能无辜？难怪最后只有犯罪的金陵苏家人被治罪，其他人被流放北方为民……”李大监叹了一声，“公主太善良了……” 换作旁人，你待我不义，我就能对你无情。但不是这样，公主出手救人，不求回报，而那苏墨更是因为在百贤庄学习农事，被破例授官，岳阳府农官，这也是正六品的官职。” 侍卫继续道：“前些日子，苏大都督曾问过公主，说若她心中还有情意，他可出面说合，将小姚氏降为妾侍，她便能与苏墨再续前缘。” 公主放弃了？ 李大监很是好奇。 “公主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她是郡主，也不会落井下石去抢一个民妇的丈夫。既然错过，就是错了、走过了，没有必要再回头。天地有她，自有她的赵士诚。她与苏墨缘份不够，天意如此，不必强求。” 李大监悠悠轻叹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她是郡主，也是骄傲的人，即便曾经心仪过，倾心过，一旦放手，就真的放手了。 苏真不是将爱情就当成所有的人，她能捧能放，可是旁人总是因为《陆游与唐婉》的故事，认为她是受了情伤，所以至今不提婚事。 李大监用罢午饭，正在小憩时，隐约听到声乐，还有歌唱之音，心下好奇，与侍卫寻声而去，在北边的一片梨果林深处，有一处小院，小院时有一群少女正在弹唱，有的少女扮成少年朗，有的扮成老汉，还有的扮成仙子模样。 第191章 戏剧 一个少女正与少年郎对唱：“树上小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春晓拊掌一拍，“好了，今儿这一段唱得不错，接下来是下一场，明天就是十五了，要在庄子里唱《天仙配》，我不希望再有错，待这次唱过之后。下月初一，就能去岳阳楼下搭戏台，登台唱戏。 郡主说，台上一场戏，台下十年功，你们还得加倍努力，不要辜负郡主的期望，不辜负郡主亲自指点，为你们写戏本子。” 原来这叫戏，称为“唱戏”，曲调婉转、悠扬又生动。 明天就要开唱，李大监觉得这是新鲜事物，也许此次回去，能把梨园戏的人带回宫，可以给娘娘们解闷。 李大监对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带人进入小院里，坐在廊上，看十几个少女对唱、练习，直看到黄昏时分，这才携人离去。 翌日辰时，梨园小院外会唱戏，庄子上无活计的人都聚了过来，自带板凳，有的带了蒲团，盘腿一坐。 苏真过来时，有人移了专门的贵妃椅，摆了桌案，沏茶、摆点心，苏真邀了李大监一起看戏。 今儿的戏叫《天仙配》，是现代黄梅戏里的经典曲目，也是百贤庄梨园戏班排练的第一部戏剧。 春晓一直盯着梨园的姑娘们排戏、唱戏，确定曲谱等，苏真只能记得几个经典桥段，好些都记不住，还是春晓将其他的桥段补上，根据欢喜、愤怒、悲伤确定曲谱，唱词是苏真与春晓一起敲定的，其间经过反复修改。 李大监看到了不是桥段的内容，扮相靓丽，少女们扮少年郎，扮老头，扮土财主，很是活灵活现，原来还有戏剧，还可以通过戏剧表现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七仙女被天兵天将捉回天庭，恩爱夫妻最终分离。 演七仙女的小姑娘哭得泪流满面。 演董永的少女也是眼泪汪汪。 苏真拊掌而拍，“好，演得好！唱得好，扮相更好！小萝，赏——主角一人两件首饰，其他人梨园戏班的人，各赏一件首饰！” 两个主演拜谢：“谢公主赏赐！” 早前的郡主，现在的嘉兴公主。 小萝捧着首饰盒子，所有人排成队列，挑选首饰。 百姓们散去了。 现在的戏，比上回的更好了，看得好感动，还有妇人、姑娘哭出声来，其间有一个瞎眼婆婆被女儿、儿婿扶过来，看不到，但她能听，也听得很有兴致。 * 百贤庄，正院。 苏真近来修练晋级缓慢，上个月终于学会了一套名为《飞雪剑》的剑术，由春梅手把手地教授。 她还学会了人体百穴，根据医书学习最基础的诊脉手法，医书是春风帮她收集的，据说是太医院里最好、最基础的医书。 进入九月，百贤庄没有什么大事，各处的事务进入良性推行中，她已经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她想进入后山深处，为自己筑基寻找契机。 一年多的时间，从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到现在的炼气十层，学会了一套剑术，学会了最基础的医术，还学会了辨识人体穴络。 她让春梅把春风唤了过来。 斥退左右，她看着面前的春风、春梅，“你们一直好奇神仙传授我的那套内门功法，以前我不通人体穴络，无法传授讲解，通过这一年的学习，我终于懂晓人体穴位，可以将那套内门功法传授你们。” 春风早就眼馋了。 春梅明明在半年多前就能离开，为何拒绝离开，就是念着这套内门功法。 夏阳就是因为这个才一次次地突破，告辞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肯定是在那里闭关晋级大武师，待得夏阳出关，他就是天下寥寥可数、只得几人的大武师、大剑师之一。 二女跪在地上，像这种顶级内门功法，便是大门派中有，也不会轻易传给弟子。 “现在，我要你们承诺：他日若要传授他人，必是正道侠义之士，切不可传给心怀叵测，大奸大恶之人。” “春风（春梅）定会牢记公主叮嘱，他日传授，必是正道侠义之士！” 苏真道：“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是假的，你们得刹血为誓，与你们的名字无干，与你们自己有关，可以流传下去，但若传授他人，必是正道侠义之士。” 二人划破手指，以血为誓，再发了一遍誓言。 苏真拿出一张人体穴络图，上头用朱笔勾画起点到终点，这便是这套内门功法的运行之法，口诀、手印属于灵修功法，而没有灵根者，根本修炼不了，她很侥幸，她拥有灵根。 二人精通人体穴络，这是两卫训练弟子时，会教杀人手法，也会教人体筋络。 不到一刻工夫，二人就记熟了运行轨迹。 苏真见她们记熟，收回筋络图谱，“春风，上次你赠我的顶级轻功，我准备近日去后山修练这套轻功。百贤庄的事，往后你们俩要多上些心。” 春梅道：“公主要去后山，可能带上属下。” 苏真摇头，“你不是说《飞雪剑》修成，对付一小蟊贼绰绰有余。我自认这十六年来，未曾结仇结怨，应该没人来对付我。” 春风抱拳道：“公主，小心为上。” 春梅道：“九公主与长乐郡主在京城相斗，公主只是静心打理百贤庄，碍不了她们俩的大事。” 上次公主要救苏家人，也是借的鬼使大人的名头行事，但苏真还是写了奏疏禀报皇帝，求情保苏家无辜族人一条性命，在不违背天下大义、大局之外，尚有人情，让他们活着，可以成为北方边民，为建设北疆出一份力。 总之理由寻了一大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苏家人一条活路。 春风道：“但是这事，属下还是觉得不安。” “要进后山，百贤庄是必经之地，后山的百姓没我们允许，根本到不了前庄。”春梅支持公主闭关潜修，“这些日子，公主为了天下、朝廷，分散了多少心思与精力打理百贤庄。” 京城的玻璃坊是公主培育的人才，朝廷二话不说就把人带走了。 公主无怨无悔，一片苦心，都成了朝廷赚钱的大生意。 换作旁人，谁会甘心？ 第192章 武功难修 现下公主培育、种植成功玉米、红薯与棉花，朝廷又把人才带走，带出产之物都运走了七成，只给留下了明年种植的种子。 苏真道：“好了，这次我去后山闭关，定会加倍小心，不需要派侍卫护着，我学的是顶级轻功。春风，你不是说这部轻功若成，就算遇上大武师，便可自保逃生。” 春梅心下一转，什么样的轻功修成，便能在大武师手下有自保逃生之力，“公主修的可是清风凌雪？” 苏真心下一喜，“你知道功法？” 春梅面容微变，“春风，你什么意思？整个武林，谁人不知，清风凌雪难以修成，你却让公主修练，你安的什么心？” 这功法很难？ “寻常人是修不成，可公主不是寻常人，她修的绝世内家功法，定能修成。” “世上哪有什么肯定的事。” 如果公主修不成，又耽搁时间，还耽误精力。 那么多的轻功不好，非得推荐这么一部功法。 春梅觉得春风居心不良。 两个人还在争执，苏真忙道：“好了，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为我好，就不要争执，没有修炼过，也不一定就修不成，试试就知道了。” 扶了二人起来。 苏真道：“春风，你与底下的人说一声，我今晚就去后山，若是春晓她们问起来，就说我去后山找夏阳学新的功法了，让他们放宽心。” 夏阳在后山？ 他不是说寻地方闭关晋级大武师。 若是夏阳成功，就真是监察卫武功第一高人。 外头，小萝脆生生地禀道：“公主，李大监来了。” 春风、春梅出了内室。 苏真回到花厅上。 两个小丫头奉上了茶点。 李大监道：“公主，老奴得回京了，此次出来，皇上让把造纸大师、印刷大师带回京去，京城那边已经有一家造纸坊等着他们呢。” 春梅心里一沉：看罢，这些人才是通过公主的指点，才有了成绩，以前就在朝廷的造纸坊里，也不见有什么作为。如今学得本事，就要讨回去。 苏真道：“不能全部回京，我会留下几个人继续研制，造纸术、印刷术还未达到我想要的成绩和高度。” “公主想留哪几人？” 苏真想留下的都是真正将造纸术、印刷术当成事业一样来钻研、精进的人，造纸术那边是一对父子，印刷术这边是一对师徒，她只点名留下这四个人。 “这次的人李伯带回去，再给我一些造纸术、印刷术方面的人才，让他们跟着祖师父、鲁师父学习，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好，半月之内，这些人就会送到。”李大监看过送往皇宫的贡纸与书籍，真好啊，皇帝想印更多的书籍，就需要这些人。 “公主，梨园的戏班不错……” 春梅可是知道，这些人是春晓与公主花了大心血培养的，都已经培养了大半年，现在终于排演好第一部戏剧，李大监昨儿便在瞧戏，这就要开口要人了。 苏真道：“早前，我便说过，待外祖大寿之时，请梨园戏班在大都督府外搭戏台唱戏。”她顿了一下，“明日让她们提前在那边唱一台戏，待唱完之后，李伯要带她们走，我无话可说。培养戏剧人才不易，李伯带走几人，就得送来几人。必须得嗓音好，身段好，扮相好，更重要的是热爱戏剧，能吃苦。” 她早前是打算在岳阳府开第一家大戏院，让戏班子每天上午、下午在那儿唱戏，只要一推出，能赚到银钱，世人就会跟风学习，自然就能推行戏剧艺术。 李大监默了片刻，“这次我就带走两个人，唱七仙女的小百灵、唱董永的玉生生。” 春梅讥讽地道：“李大监好生厉害，连梨园戏班两个台柱的艺名都打听好了。” 苏真微微点头，“好，让她们跟你走，她们生于民间，到了宫里，李伯记得庇护一二。宫外的丫头不比宫里人的心眼多，若是有朝一日，宫里容不下她们，留她们一条性命，让她们回梨园戏班，我让他们做戏班的师傅，指点后辈唱戏。” 公主仁义，还担心她们受苦吃累。 春晓不甘心，小百灵、玉生生可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在里头学得最好，若是她们走了，她又得重新选人，虽然戏园还在，到底不如以前，最近还得继续盯着她们排戏。 春晓一溜烟往梨园方向奔去，将她们被宫里李大监相中的事细细地说了。 小百灵、玉生生两个含泪而笑。 他们原就是贫苦人家的女儿，不过是寻到了郡主挑人，从牙行里被选了出来，又来了百贤庄梨园学戏，现下更有机会入宫给贵人们唱戏。 公主舍不得她们，还让李大监庇护一二，就算将来老了，不能留在宫里，还能回来做师傅。 其他的姑娘很是舍不得，一起学习久了，亦有了感情。 当天，小百灵、玉生生与造纸坊、印刷坊的大小师傅们一并随李大监离开。 苏真与春晓、春梅叮嘱了几句，主要是做好下月初一在岳阳府唱戏的事，“《女驸马》的戏本子定了，近期便可以排练，曲谱就用早前定好的。若是排练好后，在我外祖大寿时未能归来，春梅便带戏班去唱戏。 大戏院那边，春晓记得盯着装修进度。 一旦装修完成，你请寺庙高僧相看佳期，便可挂出戏单唱戏，需要人手，就与春风沟通，岳阳大戏院不是民间戏园，属于官办戏园，就暂时交给监察卫打理。盈利分派，让春风与上头确定，但戏班艺人的月例、打赏，他们得给合适，不能亏了这些辛苦唱戏、学戏的艺人。” 春梅抱拳一揖，“公主，大戏园交给属下如何？这可是属下这一派最擅长的。” 春风轻呼一声：“春梅，你这是抢生意？” “就是抢生意！”她不否认，鬼旗的人个个神出鬼没，春梅不抢才怪。 苏真看春风没有再抢的意思，顺水推舟，“行，大戏院就交给春梅，记得照着图纸装修，具体事宜，你与春晓协商解决，可不许仗着你有武功欺负春晓。” “公主，欺软怕硬那是夏阳干的事，属下和春风都不是这样的人。” 第193章 苦修 春风轻哼，在夏阳背后损他，要是夏阳在，指定又得恼。 苏真道：“就这么定了。” 安排好后头的事，苏真当天深夜收拾了一个包袱，提着一把宝剑去后山了。 春风、春梅站在了望塔上。 春风道：“你不跟去。” “后山有夏阳，这个疯子在晋级大武师，在这当口惹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可不想去招惹夏阳。 春梅问：“昨晚你照那功法修练了？” “效果甚好，修一个大周天，当以前那些功法修二十遍，对恢复真气有奇效。” “我也是如此，夏阳一早就学会了，我讨好了多次，就是不教，要不是公主学会人体百穴，我们也学不到。” 这种顶级内家功法，一般不会外传。 苏真传授他们，也是觉得夏阳这人让她说不好，亦正亦邪，也可以说成是她为了防备夏阳，想要牵制和克制夏阳，故意将内修功法传给了春风、春梅二人。 * 后山。 苏真借着月色深处，越走越远，她的凤环储物柜里有棉被、寒衣，还备了不少干粮、果子酒等物，抬头望着头顶的繁星，拿出一指南针，这是让工匠们做的，用了近半年时间才成功。 谢六郎手里有一只像盘子大小的司南针，还有三只巴掌大小的司南针，更有五只如同手表大小的司南针，可以直接戴在手腕上。 苏真手里的这个，便是巴掌大小的司南针。 有了指南针与望远镜，就能用于航海。 只是至今没有造出适合远行的大轮船。 望远镜早前是水晶制作，后来就改成了玻璃镜片，只是要制成突透镜的玻璃镜片很难，还不如打磨水晶镜片。 近五更时分，这里的树木森森，遮天蔽日，苏真能感觉到这一片的灵气特别充盈，决定在这里停下，扫视四周，发现了一座山，进入山上，在山上寻了一个阶梯状，拿出铁锹、锄头，开掘山洞。 天明之后，又用了一个白天，终于掘出一个十坪大小、高约七尺的山洞，还用了御物术，将掘下的泥土、石头移到外头堆放，山洞掘完后，她采了树枝，长藤，编结成一个简单的洞门，在洞门的里侧，加了一道厚布帘子，可以挡住外头的寒风。 拿出一扇一早备好的玻璃扇，在墙上掘了一般大的窗户，将玻璃窗安置好。 入夜后，她从储物柜里取出锅碗与铁炉小灶，生火烧水，吃饱喝足后，就地支了一个小榻，在榻上盘腿修炼。 修炼最是能让人忘了时间，数日后，她从修炼中停下来，晋入炼入十一层了，取了点心，就着果子酒一并吃下肚。 此次出来，借的名头是修炼《清风凌雪》，这是武林之中最顶级的轻功，在众多轻功排名第一，但是却有一个极大的缺点，春风给她时就说过：“到目前为止，修成此功的人不出三人，但凡修成，就算是遇到武宗、剑宗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有保命逃生之能。” 也就是说，这个轻功是能从高手底下逃生的。 清风凌雪需在广阔之地修炼。 苏真换了一身劲装，背熟的了功法，出得山洞，在双腿上绑了沙腿开始奔跑、修炼，第一天双腿绑了五斤，第二天加到十斤，第三天加到二十斤，而随着重力的增加，第一天若是在长度为一公里之地跑五圈；第二天便是十圈…… 以此倍增进行修炼，苏真将绑腿增到了三百二十斤，说来也怪，原本该很累，却没有累，不用灵力，只用真气就能承受下来，越到后头，所奔走的路程越远，到现在时，需要奔走三百二百里，双腿负重三百二十斤，走完三百二十里路后，已经是深夜时分，苏真累得几乎要散架。 因为太累，不能做食物，继续用果子酒就着干粮下肚，待得吃饱后，又修炼灵修功法，最后修武修功法的内力，运了一个大周天后，早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加重到三百二十斤，需走三百二十里，直至在半个时后能行三百二十里时，清风凌雪就算略有小成；之后是负六百四十斤负重而行，同样是半个时辰行六百四十里，便为小成；负重一千二百八十斤，半个时辰修一千二百八十里，即为大成。 半个时辰修一千二百里，速度能比肩现代的特快列车。 第一天负重三百二十斤，用了八个时辰完成；第二天用了七个半时辰；第三天进展最大，用了六个时辰；第五天是五个半时辰；第六天是五个时辰；第七天四个半时辰；第八天四个时辰…… 她学着用《飞雪剑》配合轻功使用，飞雪剑使得越来越熟络。 半个月后，她可以在一个时辰里走完三百二十里路，对于旁边，这是飞跑一样的，但离要求还未达标，必须要在半个时辰内走完三百二十里才算成功，她画的圈子，一圈是六十里，每日要跑六圈才作罢。 那些天才们，半个月就能达到标准，她的半个月后还未合格。 提升，再提升，直至第十八天后，终于在半个时辰跑完了六圈。 这样的成绩坚持了三天。 后来速度快了，她有时间猎杀森林里的动物，从兔子、野鹿、野鸡不定，还能得暇时拾捡一些柴禾回去，最初的十坪山洞，现下变成了三十坪，她将早前的一间扩展成两间，有了里间与外间之分，外间有灶台、里间便是卧室。 里间与外间之间用一扇布帘隔开，早前大门上的布帘做了卧室门帘，大门上加了一层厚油纸，可以挡住寒风。 转眼间，她来到森林近一个月了。 带来的工具多、寒被、衣物一应俱全，也换上了秋衫。 她将负重绑腿上的沉铁砂加到六百四十斤，六百四十里便是早前划好的六十里大圈十一圈，每走完一圈，就在起点的石头上划一道，当收写完两个“正”正又一笔，就达到了条件，最初还好，越到后头，速度越慢，走完六百四十里时用了六个时辰，其间还不能歇息，唯有走完才能进食。 第194章 忽悠唱戏 锅里有早上开始修炼前预备的炖鸡，就着昨日蒸的馒头，吃饱喝足，去了森林一处温泉池泡澡。 这是最近发现的，最天然的温泉池。 泡完澡，洗好脏衣，回到居住地，将衣服晾在洞门旁的树枝上。 六百四十里路，负重六百四十斤的双腿，用了七天提升到三个半时辰走完，又再用五天提升到三个时辰，进展缓慢，慢慢地， 她改用树叶为飞镖，配合轻松当成暗器使用，从生涩到熟络。 进入了严冬腊月，天地间一片苍茫，这是她记忆里最大的一场雪，岳阳地处中原之地，会下大雪的次数很少。 她以树叶当飞镖，用内劲打出，能将最寻常的树地嵌入石头二寸深，甚至能用树叶击断碗口粗的大树。 从最初只能发现一枚树叶，如今能同时发出六枚树叶，她将此绝技称为“天花撒花”。 负重六百四十斤，一个时辰能走完六百四十里路，还需进展一倍的速度才算小成。 她的要求不高，修至小成，她就准备闭关冲刺筑基。 快些，更快些。 终于，在腊月十六这日，她终于在半个时辰走完了六百六十里路，她定的目标比书上预定的高出一点点。 为了犒赏自己，她去了温泉池泡澡，饮了果子酒，回到山洞为自己炖了鹿肉，配上馒头。 接下来五天，每天都能在半个时辰完成既定目的，到第六天时，用了四十七分钟走完既定目标。 她易容改扮一番，去了一个不知的村子，用打来的兔子、野鹿，与村民换了两袋面粉、一袋小米，十斤菜油与三斤盐巴。 早前带来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她通常会多做一些，以免修炼时饿了就有吃的。 第二日她烙了鹿肉饼、蒸了馒头，准备闭关冲击筑基。 闭关前，美美地温泉池里泡了一个澡。 * 百贤庄。 夏阳一身轻松，依旧是雌雄难辩的打扮，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发髻，一袭蓝黑的束袖长袍，身后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握着一柄宝剑。 他进入庄子，来到了熟悉的小院，可这里却是一片静寂，屏住呼吸，整个小院连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人呢？ 夏阳将包袱放回自己的房间，调头转身去寻春风。 春风正与春雨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上是一个小铜炉，炉上是一只铜锅，公主称之为“火锅”，现下岳阳府一推出来，很受欢迎，火锅名明是公主所创，却被姚芸那女人听说苏世林在大都督府吃过一次，就学了去，还开了一家火锅楼。 春风很生气，觉得旁人可以学，就是姚芸不能学。 姚芸还说识趣，拉了崔氏入份子，给了崔氏三成红利，赚得银钱，自家七成，崔氏占三成。 夏阳站在门外：“春风，郡主呢？” 春雨起身开门，“你来得正好，今儿我们吃火锅，庄子上暖房里拔的菜，老大去后山猎了一只野鹿，鹿肉火锅最补了……” 见到故人，春雨滔滔不绝地说火锅。 夏阳进屋，“郡主可是回大都督府过年了？” 春风不紧不慢地道：“我将《清风凌雪》交给公主了，公主说要去后山闭修炼，不许任何人跟着。” 春雨低声道：“明明是老大你跟丢了，寻了半个月都未找到公主在哪儿闭关……” 夏阳一脸讥讽，“龙卫营大统领这跟人的本事就这么一点？” 春雨道：“可不是我们老大武功不济，公主与春梅学了《飞雪剑》，大半年时间就修至大成。” 他不在，发生的事还挺多。 “清风凌雪有多难修成？” 春风道：“是……是我师父给公主推荐的功法，师父说，公主要修，自然是修全天下最好的顶级轻功。” 只要修成清风凌雪，宗师手下都能逃生。 狐使大人是故意挑选的。 “春梅呢？” 春雨答道：“公主要开大戏院茶楼，春梅就带人开起来了，她现在可是岳阳大戏院的大管事，可威风了。梨园戏班的大戏《女驸马》、《天仙配》、《鸳鸯梦》现在可受欢迎了。 朝廷还给送了六十个身段姣好，模样俊俏，可男可女的少女来学戏，现下大戏院有两个戏班子，一个叫天字戏班，一个地字戏班。 春晓现在可厉害了，明明是公主的侍女，却客串登台献艺。她唱过的戏，别人再唱就是不是那个味儿。每天得的赏钱都有不少，听说有一天，有个贵公子打赏一千两银子……” 夏阳一瞪眼，他问公主的事，谁要知道春梅、春晓，还喋喋不休了。 春雨可羡慕春晓的本事，这得多厉害啊。 公主归来，她依旧侍女。 公主闭关，她就是大戏院的“名角”，又称“大花旦”，这些日子都赚不少银钱了。 春风看着一脸阴沉的夏阳，再不回正话，他就要发怒了。 “公主在后山森林闭关，不许任何人打扰，这些日子你不在，一切都好，公主是九月中浣开始闭关的。 百贤庄的棉花、玉米、红薯大丰收，朝廷派人接走了大虎一家，参与种植的人都授了官职。 印刷坊、造纸坊的人走了两批，一批是公主闭关前离开的；第二批来自江南造纸坊，在这里学了两个月后，都能造出贡纸、雪纸；现在那边的人是第三批，亏得当时公主留了祖大师、鲁大师四人。 岳阳大戏院是鬼旗的生意，朝廷四成，鬼旗四成，余下两成给戏班艺人们发月例。 赏钱超过十两，他们要分一半，一半归鬼旗所有，一半归艺人所得，若是赏给戏班子的，他们要分七成，余下三成充入大戏院的账房收益。” 夏阳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样，“那贱人不愿离开公主，为了替鬼旗谋利，没有利益她会留下来？” 公主闭关，溜出去赚钱去了，还把公主的侍女忽悠去唱戏。 夏阳不知道何为戏？ 他决定去城里瞧个究竟，明儿天亮了，再进后山寻公主。 他不在时，嘉柔郡主晋为“嘉兴公主”，在京城还造了公主府，真真是风光无限。 夏阳与春风一起吃了火锅，感觉不错，配上庄子上的果子酒，吃得很是舒洒、尽兴，果子酒吃不醉人，但吃得多了比寻常的烧刀子还厉害。 第195章 筑基成功 夜色茫茫，白雪皑皑，寒风袭袭。 山洞里，玻璃窗一关，屋里感觉不到寒意，在玻窗两侧，凿了几个斜孔，可以通空气，又不会有寒风灌入，苏真进入修炼之中。 体内一股热流涌过，所到之处，就似刀子割裂一般，运转着功法，手印未变，这是修炼手印，诵着修炼口诀，轰隆一声，突破了炼气十二层，筑基了！ 刺痛坚持了一个大周天，因为痛，以往四至六个时辰就能运行完，这一次却运了数日才走完一遍，第二遍时，刺痛减半，第三遍时恢复了以往的速度，没有疼痛感。 筑基成功！ 筑基二层修为，她的身体再次排出一层黑垢，筑基时，吸入大量的风灵力，整个筋络、血肉都是似用这风灵力被梳洗过，风灵力不足时，吸入火木两种灵力，一处体内，这两灵力化成了风灵力，风灵力稀少，火、木两种灵力却像是取之不竭。 她取出一坛果子酒，就着鹿肉饼一起吃。 果子酒饮完，有了两分醉意。 她取了衣裙，出得山洞，到了林间温泉池，皎皎月华投在池子里，一池月光，她褪去衣裙，整个人泡在池子里，初春的温泉池令人身心舒爽，涤尽一身的污浊，入骨的温暖令人陶醉。 她闭阖双眸，凤环上嵌的金珠不一般，绝非是寻常的金珠，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金珠也是如此。 以往排毒淬体的衣裙都是丢掉，这次用清洁术将衣裙洗了三遍，干净如初，带着洗净的衣裙回到山洞。 明月皎皎，如盘似玉，这不像正月，倒像是二月，此次筑基已然用了两月之久，筑基之后便可辟谷。 第二日，她继续修炼《清风凌雪》，半个时辰走完六百四十里，她看了时辰盘，只用了半个小时，速度又快了。 连跑了三遍，提升到了二十五分钟。 苏真在附近转了一圈，掘了早前看好的人参、灵芝、何首乌，收入储物柜里，将山洞拾掇了一遍，玻璃窗户，换成了一扇糊纸的木窗。 她准备入夜后就回百贤庄。 捧着指南针，照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行去，行上三十里，可见一座如剑般的山峰，见到此山往东北方行进十二里可见一面湖泊，到了湖泊转往正南方向，再行六十里，可见一个约有十几户人家的猎户村，过了猎户往西南方行五里，便是百贤庄。 她来时就在手札上注定了方向、标识物，现在是反其道而行。 过了猎户村，走在深夜的林间，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心下一沉，屏住呼吸，左肩背包袱，右手握着宝剑。 十步、二十步…… 苏真正待说话时，却听到一声“啾——”，寻声望去，在月色下的小溪畔，一只羽毛凌落的老鹰正与一条蛇相斗，老鹰身上的羽毛少得可怜，地上掉落一大片羽毛，老鹰怎么打不过蛇？ 苏真明白刚才的杀气来自何处，是因此地正在上演鹰、蛇大战。 她伸手从地上拾起几片枯叶，就在大蛇扑向没了羽毛的老鹰时，嗖嗖—— 枯叶如刀，蛇头被击中，立时化成两段，蛇头落在数丈开外，蛇身蜷缩。 老鹰抬头望来，苏真立在不远处，“啾啾——”它鸣叫两声，对着蛇的腹部啄下，蛇腹被洞穿，里头出现一个闪光的珠子，老鹰一口啄食了珠子。 啾—— 老鹰叫了一声，所剩羽毛不多，却往前方奔去，苏真心下好奇，前方是一处悬崖，在近悬崖处有一丛荆棘，难怪老鹰的羽毛不多，是从荆棘林里出来。 老鹰用翅膀指了一下荆棘林那边，却不愿进去。 那里有什么？ 苏真寻了一遍，用轻功飞到悬崖处，发现整个崖下是密密麻麻地蛇，有大小有，颜色各异，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蛇腥味，崖上荆棘林，崖下也是一大片荆棘林，而荆林的深处，有一不知名的植物，仿若枣树状，上头结有三枚闪光的果实，就如同早前老鹰脱落了所有的羽毛与蛇相斗。 因为蛇的腹内也有这种奇特的果实。 苏真双手结印，用隔空取物术吸取闪光的果子。 果子上头有荆棘，周围有密实的荆棘，她明白为什么有蛇聚在这里，他们在等上头的果子成熟落下，就能吃到这果子。 苏真虚空取物，果实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似花香，非花香，金光耀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真飞回到林下，刚着地，迎面出现一只半大的白毛大老虎，眼神灼灼，眼珠蓝若宝石，没有攻击，而是趴在地上，露出臣服之态。 啾啾—— 没毛老鹰近了苏真，用鹰嘴啄扯着她的衣裙。 苏真展开手掌，手里是一枚中号闪光果子，白毛老虎走近，舌头一伸，立时将闪光果子给卷走了。 老鹰放开苏真的裙摆，用嘴啄拔自己的羽毛，数次之下，将一根所剩无几的羽毛给啄拔下来。 “你身为鸟类，身上的羽毛只剩几根，你还拔？” 再拔就没毛了，身为鸟类，哪只鸟没有毛。 啾啾—— 老鹰啄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将自己的羽毛拔了干净。 苏真无奈摇头，伸手将仅有的羽毛拔了干净。 白老虎蹲在地上。 老鹰趴在一侧。 一鸟一兽蚊丝未动。 苏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这个世上不会真有修仙者吧？ 这两只是灵兽？ 苏真取了蒲团，盘腿调息，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跳出东方的山顶，不等她睁开眼睛，手上一阵刺痛，却是被纯白的老鹰啄了一口，鲜血流淌。 “主人！” 她听到一个软萌的小孩声音回荡在识海，这真是灵兽，这是滴血认主？ 苏真还未说话，白毛老虎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指，将鲜血舔去，伤口奇迹般地痊愈。 苏真问道：“老鹰，你的羽毛雪白无瑕，往后就叫白羽如何？” 白羽适合男孩子叫这名。 “主人，我呢，我叫什么名字？”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她听过白羽的声音，“你……就叫瑞雪，白雪的雪，祥瑞的瑞。” 什么小白、小雪，还是叫白羽、瑞雪，听起来很不错。 “谢谢主人赐名！” 白羽、瑞雪的声音回荡在识海。 第196章 淬脉果 苏真道：“那枚闪光的果子是什么？” “主人，是淬脉果，能淬炼血脉，提升血脉之力。” “白羽，你拔光自己的羽毛，就是为了提升血脉之力。” 瑞雪道：“以前的羽毛太丑，吃了淬脉果，便能提升血脉之力，主人的血脉不错，比我们的就差一点。但你有两枚淬脉果，服下之后就与我们一样了。” 苏真道：“服下之后，还能修炼吗？” “要炼化淬脉果，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到最好的效果。” “好，我们回森林。” 苏真带着一鹰一虎，原要准备回去，现在决定再调头回到山洞。 她需要服食淬脉果，她有两枚，一大一小，中号的淬脉果给了瑞雪，不多久后，她们回到了早前的山洞。 她盘腿坐在山洞，将鲜血滴入凤环金珠上，金珠吸食了鲜血，再放光芒，投射出一页新的功法内容，这是筑基二层到金丹一层的功法内容，她拿出手札，快速将上头的内容记在早关的炼气期功法的后头。 记录完毕，投影功法消失。 前半页是《风仙诀》功法，后半页是筑基期修炼的法术，有御剑术、疾行术、风刀术等。 她从簿子上撕下炼气期的功法内容，余下小法术内容，一个御火术将早前的炼气期内容化为灰烬。 她将一枚小号淬脉果吞服而下。 旁边的屋子里，白羽、瑞雪正在追逐玩闹，好不开心。 苏真不懂炼化，只是照着修炼法门运转，过得半个时辰后，体内似多了一股热浪，随着功法的运转，所到之处都是撒裂般的刺痛，就似寸寸筋断，这种痛楚持续了三天，待第一遍完成之后，痛楚消失，她惊愕地发现，早前筑基二层的修为，竟奇迹般地进入筑基六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晋级的。 她取出第二枚淬脉果，这一枚淬脉果是早前那枚的两倍大小，吞服之后，照着早前的法门运转功法，持痛是上次的双倍，运行的速度是早前的五分之一，几乎步步推行艰难，肌肤迸裂，骨碎骨裂，肚腹之中更有一股灼烈，在昏死之前，她吐出了一口污血。 主子—— 她听到白羽、瑞雪争先恐后又很焦急的声音。 不会是死了吧？ 浑身好温暖，从未有过的温暖，就像是血肉重塑，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时，不在山洞里，而是在熟悉的——温泉池中，池畔的巨石上站着白羽，石头上卧着瑞雪。 她正浸泡在温泉池里，阳光照射在身上，遍体暖融融的，她看到了蓝天白云，闻到了空气里醉人的花香。 她醒过来了！ 苏真从温泉池里出来，全身前所未有的舒坦。 “主人，你没事了？” “没事了。”苏真看着双手、双脚，再看着温泉池里的倒影，五官还是她，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是你们将我送到这里的？” “这处温泉有疗伤之效，对你的伤势有好处。”瑞雪道。 白羽一脸鄙夷，“果然是血脉低下，要两枚淬脉果才达到与我们一个级别。” 苏真没有追问，“你们自由活动，我回山洞修炼。” 她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回到卧室后，她将血再次滴入凤环金珠上，这次投射出的不是功法，而是空间再次拓展延伸的景象，以前的储物柜其实是一座石屋里的柜子，从柜子退出一间石屋，石屋里有寒玉床榻，还有一间书房、一间花厅，石屋之外是一座花园，整个空间不大，约莫不到二亩大小，但花园里有她认不得的果子、药草。 里头的空间内部影像投放完毕，出现一本虚影的书籍，上书“风仙诀”，第一页只有“炼气期”三字，后头的内容隐去，翻过筑基期，停留在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大乘期，四大阶段的功法化成一本小书，还不待她准备抄录，消失空中。 她的识海里多了一本虚拟的书。 “我能进入空间吗？”她意念转动，再睁眼时，已然出现在石屋的寒玉榻上。 打开储物柜，自己存放的东西，一样不少俱在柜子内；花厅上，正中是一张玉榻，两侧各有一排玉榻，榻上摆了一只只蒲团，蒲团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苏真进入一另间屋子，这是一间书房，可里头的书籍寥寥可数，实在少得可怜，一本《小法术大全》、一本《东原大陆志》、一本《东原符术》、一套分为三册的《东原丹术》、再一套《东原器术》、一套《东原符术》。另一侧放了一卷玉简，是用玉制成的书简，是翠绿色，她启开玉简，上头刻着古篆体的《风仙诀》三字。 亏得幼时在名儒苏敬斋身边长大，这古篆体文字她全都认得，从炼气期一直到大乘期的内容全都有，两厢比对，这上头的内容与她识海的内容一般无二，只是一个用古篆体，一个用的是楷体记录。 她取了《东原大陆志》这本书籍，一页页地翻开，东原大陆是修仙界，这里有凡人、修士、仙人，更有仙门、修仙世家。 但是一场倾天之祸，为了守护三界，有大能封印仙境、东原大陆与凡俗界，原是一个偌大无边的大陆，由此一分为三，互不相通，更不相连。 苏真用了几日时间才看完此书，之后再读了《小法术大全》，这里收集了一百多种法术，从炼气期到大乘期的法术都有，在适合风灵根修炼的法术上都画了红圈，其余俱是不适合她修炼的，比如天雷术，她施展不出雷力，上头标注“雷灵根法术”。 她翻到最后，在末尾处的空白页上，有手写体的文字，记录这枚金珠乃是一个鲛人族大能修出的体内空间，这个鲛人拥有风灵根，实力强撼，为了保护族人，牺牲自己一生的修为，献祭元神，化成庇护鲛人海的屏障。 上头写了如何真正炼化鲛人空间珠的秘法，更有了如何认主、解契的法门。但凡能开启此珠便是有缘人，且有缘人必是与他一样拥有风灵根。 风灵根在天地之间少有，就如混沌灵根者一般稀少。 第197章 晋级 苏真看完之后，回到寒玉榻上，闭瞌双眸修炼功法，虽有筑基十层，但根基不稳，这是因为淬脉果带来的变化。 筑基三层、筑基四层、筑基五层…… 是一层一层修炼晋级，早前空有修为没有实力，现在是修炼巩固修为。 晋到十层后，她照着秘法所述，炼化鲛人空间珠，在炼化那刻，凤环上的鲛人珠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圆形的小孔。 苏真走到储物柜里，拿出一只盒匣，里头全是东珠、南珠、各种珍珠，看了一下腕上珠子的大小，从里头寻出三枚金珠，看了看在小，挑了其间最大的一枚，放到凹槽里，大小合宜，正好将早前的珠子填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有没有炼制储物袋、储物戒之类的记载。 她进入书房，取出《东原大陆器术》的书籍，法器分为：法器、灵器、仙器三大等级，每一等又有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储物袋是法宝法器的等级中的上品、极品，二平方以下属于上品储物法宝，二平以上属于极品储物法宝。储物首饰属于灵器范畴，空间有高达几百坪大小的，完全就是移动的仓库；芥珠、空间珠内可以种植灵植，但不能收容有生命体之物，只能其主可以进出自如，属于仙器范围。 她看了上头的说明，讲解了如何炼制储物袋、储物首饰，储物首饰里，十坪以下的俱属于法宝等级，而非灵宝。 鲛人族大能留下的空间珠，除了种植的灵植，连丹药都没有一枚，法宝更是不见踪影，不会猜，当年倾大天祸出现，他肯定是将所有的资源都留给了自己的族人，书房的书籍是留给有缘人的。灵植那时还是幼苗，未成熟，更没有长成，没有任何意义。 苏真出了鲛珠空间。 她刚出来，瑞雪、白羽似有预感，从外头飞奔而至，用神识传音，“主人！主人！” 苏真问道：“你们在外头玩得不高兴？” “主人，你是不是有法宝空间，我们能进去修炼么？” “我修炼多久了？” “没多久，只有三天时间。” 可她感觉不止这时辰。 她拿出时辰表，看着上头的日期，已然过了三十六天，也就是说外头与空间内是一比十二的比例，外头一日，里头十二日，岂不是外头一个时辰，里头十二个时辰。 苏真道：“进去了，不能碰里头的灵植。” “好。” 苏真将一鸟一兽收入空间。 她听到白羽失望地道：“这就是一间石屋。” “不是说有灵植，灵植在哪儿？” 那石屋有储物功能，只能对外开放到此，但她进去，能到花厅，能到花园，白羽、瑞雪看不到花园，只能看到修炼室与里头的储物柜。 苏真传音道：“我进去能看到石屋外的花园，你们看不到？” “明明只得一间储物库，哪里有花园，里头就一张玉床、一个柜子，旁的什么都没有！” 大抵这就是主人与侍从之间不同的待遇。 “好了，你们可以在里头修炼，外头一个时辰，里头十二个时辰。” 他们想进去，是因为里头有什么好玩的，可进去后，大失所望。 瑞雪道：“主人，不要，我现在就要出去。” 白羽道：“我留下修炼！” 苏真召出瑞雪。 一人一虎离开山洞。 * 百贤庄，后山。 苏真站在路口，看着不远处的百贤庄，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有村民扛着锄头，正待打招呼，一声凄厉的惨叫：“有大虫！” 三个村民的声音很大。 苏真用手轻抚着瑞雪的脑袋，“你们不要怕，这是灵兽瑞虎，名字叫瑞雪，她性子温和，从不伤人，是我在森林认识的朋友、伙伴。” 村民的声音太大，引来了监察卫的四人，几人走了过来，抱拳一揖：“拜见公主！” 苏真道：“这是我的灵兽瑞雪，她通人性，听得懂人言。瑞雪，我住在前面庄子上哦，往后你同我要一起在这里生活，你不喜欢的人，不理就是，但是不能伤害好人，走吧，我们回家……” 夏阳听说苏真回来，快速赶到正院。 春风、春雨、小萝、春江正一脸好奇，小萝蹲下身子，温和地道：“你好，瑞雪，我叫小萝，是公主的侍女。” 瑞雪抬起爪子，用爪子轻抚了小萝的手。 小萝兴奋地道：“她好聪明，她听得懂我的话。” 苏真道：“瑞雪说，她喜欢你。” 小萝忙道：“我喜欢瑞雪，除了公主最最喜欢，我就最喜欢你了，你是一只漂亮的灵兽，你的眼睛很漂亮！你是一只最漂亮的灵兽！” 瑞雪用脑袋蹲到小萝怀里，蹭一下又蹭一下。 苏真道：“她想你给顺毛，瑞雪便是以这种方式与人做朋友。” 她走近瑞雪，用手轻抚瑞雪的肚毛，瑞雪舒服地卧在地上，小萝跟着学样，果然，明明是一只虎，立时就像猫一样温驯。 春风想要靠近，却换来瑞雪的低鸣告诫之音。 小萝道：“春风，瑞雪不喜欢你，让你别碰她。” 春风是监察卫，身上带有一股杀气，灵兽对善恶自来有感知。 春雨要近，同样受到瑞雪的低鸣告诫。 春江蹲下身子时给轻抚，瑞雪却未反对。 小萝很是高兴地道：“公主，瑞雪只让喜欢的人靠近。” 苏真道：“瑞雪喜欢吃活鸡、活鸭，回头你给她弄些食物。” 瑞雪连连摇头，“主人，我再不吃俗物，我能自己去后山觅食，不吃，不吃。” “小萝，不用给她预备食物，她会自己去后山觅食。”苏真暖声道：“你们陪着瑞雪玩，我回屋拾掇。” 她肩上还挎着包袱。 她进入内室，这里一切如旧。 苏真将换洗的衣衫放到衣橱里，再将穿旧的鞋子放到床下，几下便收拾好了。 春风、春雨、夏阳站在一侧，看她忙碌。 “你们想说什么？” 春风问：“公主，清风凌雪修成了？” “修至小成，进展比功法上说的要慢得多。” 春雨羡慕地道：“慢不要紧，只要修成就行。” 修至小成，与大武师能一决，一旦实力不济，从大武师手中逃生不成问题；若是修至大成，便能从武宗、剑宗这样的绝世高手中逃生保命。 第198章 书籍 苏真没看到春晓，“春晓与春江换差事了？” 春雨当即滔滔不绝地道：“公主，春晓现下可风光了，不仅是岳阳大戏院的台柱子，还得了三太太看重，收为义女，随了三太太的姓氏，改名崔晓晓，艺名春晓，在大都督府都称一声‘崔姑娘’，早年七姑娘的寝院分给她住了。 早前听雨轩的小丫头小芳，提成大丫头了，唤作春芳，接了春江早前的差，管着听雨轩。 春晓每月初一、十五在大戏院登台唱戏，其他时间不是在大都督府，就是在梨园指点弟子们学戏。 上个月，京城有一家京城大戏院，天字号戏班、地字号戏班都去京城了。” 春晓现在可风光了，因为戏唱得好，三太太是出名的戏迷，一有时间就要去看戏，因此在大戏院常年包了一个雅间。 三太太明明就那几场戏，还看出了经验，能侃侃而谈，什么妆容不好啦，扮相不够漂亮啦，衣袍不搭，头饰不够精致，唱腔不圆润，没有感情……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 在三太太眼里，要说名角，也只有她的义女春晓算一个，其他一律唱得太差。 苏真问：“现下有几部戏了，早前我和春晓定了《女驸马》、《天仙配》。” “公主去后山闭关后，又增设了《鸳鸯梦》、《孔雀东南飞》、《龙凤呈祥》三部戏。” 苏真若有所思。 春雨道：“《孔雀东南飞》是写刘兰芝与焦仲卿的故事，一对有情人被迫分开；《鸳鸯梦》是写陆游与唐婉。《龙凤呈祥》是太祖皇帝与皇后的爱情故事，这部戏是皇上让周大学士写的。 下个月还要推出《明月关》，这是写皇上做太子时征战北疆土明月关的故事。梨园……梨园来了十八个少年，有十二个是宫中乐坊来的，皇上看了戏后，说为什么让女子演小生，一点都不像男人，还说半年后，所有的戏台就改用男子演小生、武生，不许再用女子演。 《明月关》这出戏上，演皇上的人也必须是男子，不许女子演皇上。” 讲究还挺多，为了让宫乐坊的歌舞伎人学好戏，特地送到百贤庄梨园学戏，以前的一座小院变成了三座院子。 因为京城、岳阳府两地大戏院受人追捧，没瞧太太、夫人们都很捧场，举办宴会的少了，都聚在大戏院里看戏，一起喝茶聊天，以前三太太少有出门，现在有一天不去看戏的时间都少有。 苏敬斋自从出了《敬斋诗集》后，在天下的名声大起，读书人不知苏敬斋是谁，都会被人笑话。 苏敬斋着有《三字经》，这可是蒙童书籍。 由他做主，去年年节前，苏敬斋拿出自己修订、汇编的《孔子》、《孟子》、《诗经》，首印各一万册，因为价格便宜，发往大齐各地，实行之前的统一定价制，几天之内被抢购一空。 二月时发行《岳阳楼赋》的苏敬斋字帖，只有六千册，作为字帖销售，同样受到了大肆欢迎。 苏敬斋现下是书法大家、饱学名儒、学派大师的象征名词，其子苏绍、外孙女苏文姜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再有五个孙儿合集的诗词集也大受欢迎，得文人追捧，苏敬斋父子、苏文姜、苏五郎被合称为“苏门四杰”，而苏三郎、苏四郎、苏七郎、苏八郎这四人称为“苏门小四杰”，大小合称，又有称“苏门八杰”。 苏五郎五岁时就写了一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泼清波。”的诗句，可谓是苏门八子里的神童，苏敬斋孙辈之中，天赋最高之人。 过完年节，岳阳织造司建设完成，苏敬斋上书朝廷，派了工部精通织造的官员执掌，岳阳织造为正五品官员，设有两个副手，俱为正六品官员，手下的工匠也采用了职称级别。 织造坊隶属工部，接受内务府监督，属于朝廷的织造部门。 织机组招收工匠，以流水生产的方法，一人负责一个环节，造出了一百二十台织机，那边的缺口还大，到三月底再交付一百二十台织机，便能满足岳阳织造司，另外会留两名制作织机的师傅在织造司，以备检修和制造织机。 金陵、成都还要建织造司，金陵为大齐天下最大的一处，成都的规模参照岳阳，金陵织造司为正四品官职，工部完成了选址，已经开始设计建造。 只待岳阳织造司的织机全部完成，织机组的工匠便要前往金陵，制造金陵织造司的织机，待金陵完成后，他们还会进入巴蜀，再在那边建织造司。 京城有一家最大皇家造纸坊、印书局；洛阳将再建一家洛阳皇家造纸坊、印书局，工匠从这批学习的匠人里选拔。 苏真以前盯着建立各组，现下走上了正轨。 二月下旬了，开始育玉米苗、整地了，早前麦田里余留的垄上种的是菜，这些菜种籽是谢六郎从海外带回来的，有莲花白、榨菜、花菜等，丰富了餐桌，种成之后，往宫里送了一批。 百贤庄一有户最擅种蔬菜的农户，全家六口人都被朝廷的工部接走了，要去皇庄专门种菜，供宫里人食用。 百贤庄如今不仅在京城出名，就是整个天下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现下又薄又韧的纸，是百贤庄弄出来的；活字印刷术，是百贤庄弄出来的；新式的农具、织机也是百贤庄弄出来；漂亮的玻璃也是百贤庄弄出来的…… 苏真当日归来，小憩片刻，就带着春江、小萝在农庄里转，看育玉米苗、照看红薯苗辅辅的农户都做得不错，正月一过，工部送了二十多个人过来学习，有中年官员，亦有近二十岁的少年，有的住在山下，还有的住在山上。 苏真看了一圈，问了今年棉花种子的保管情况。 这次她没动手，一亩地的试验田里就有五六个人，这人多地少，庄子上的农户，最怕别人打他们土地的主意，现下还有人去了山上开荒弄试验田。 一群来镀金的大小官员，更有大小世家的贵族公子，农官也是官，且这是属于技术官员工种，不用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君不见，发愿不入仁的苏绍都成了一省大农官，现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宣传农事，指点百姓们种新兴农作物。 第199章 新增学徒 苏真转了一圈出来，去了造纸坊、印刷坊，纸造得越来越好，真真是大师级别的人。 一进来，发现造纸坊足有近百人。 苏真吓了一跳。 春江立马补充道：“公主，京城苏家派了家生子的奴婢前来学习造纸术、印刷术，待到入秋，他们就要回去。听说大老爷准备在京城开书铺与印书坊，还要在祖籍所居的小镇上开一家造纸坊。” 小萝道：“大老爷说，苏家乃是书香名门，没有书铺、印书坊、造纸坊哪能成。” 苏真问：“他们送了多少人？” “造纸术学徒六人，印刷术学徒四人。其他的，有七成是朝廷送来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找了老大人说情送来学习的，有周大学士府家六人、谢丞相家六人、李丞相家六人，这三家有一半是家中子弟。”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我回头写信给朝廷，今年六月初一前，撤销百贤庄造纸坊、印书坊事务。” 有好几批人已经学会，她还得顺道替祖大师、鲁大师求个恩赏，他们培养了这么多的人才，理应受到最高封赏。 苏真见这两处人手多，不需要自己插手帮忙。 再去织机组看，这里的人也不少，足有六十多个，流水线制成，六十多个人绕了一圈大院子，各自忙着手下的活计。 苏真去了钟表坊，这里有制望远镜，在制成之后，不如其他地方吃香，只是将望远镜放到铺子售卖，情况不甚乐观，一个月也卖不出几架。 钟表坊早前生产了时辰表，还走得不甚精确，一天就能差上好几分钟，几个月下来误差太大。 苏真看了他们生产的挂钟、摆钟、怀表、手表，啧啧，浪费的材料挺多，铁匠、工匠配合，发条式怀表、手表。 “师傅们莫要着急，慢慢来，一定要慢慢来，慢工出细活，这个的技术含量比玻璃、织机都要高。” 她看了师傅们制作的时钟图纸，现在的图纸都绘了上百张，每一种都绘制一下，寻常缺点。 “大师傅，现下一天之中误差最小的时辰表是哪个设计图？” 精瘦驼背的大师傅取出一张设计图，唤了弟子取来制好的时辰表。 苏真对机械制造术不甚精通，她看了之后，又比对了其他的，拿着笔勾画起来，提了一大堆的问题，大师傅疲惫的眼睛时不时一亮，拍着大腿，“公主所言甚是，如果这样一改，能减少误差，现在一天会快六分钟，每走一圈就需拧一次发条，这样一来，一天拧一次发条，若是再改进，幸许能拧一次管两天、三天？” 苏真去了梨园，三个院子里都有正在忙碌练功的弟子，有一座大院子里全是男弟子，每每会走出院子与另两处院子里的梨园女弟子搭戏，又有一个院子里多是乐师，弹琴、吹笛的、敲锣、打鼓的一应俱全。 苏真与乐师们畅谈，说现下的剧目太单一，又称黄梅调，戏剧的灵魂乃是昆剧，大派也是京剧，她想了许久，《牡丹亭》是昆剧的经典剧目，她哼哼着一段曲谱，当即之下打成曲谱，又谱上唱词。 乐师根据曲谱哼唱出来。 苏真道：“黄梅戏，只是戏剧的一种，乐师们可以自创，比如现下这种曲调风格与现下的黄梅戏截然不同，有大气、高昂者，也会有曲调婉转明丽者……” 春晓根据她的指点、提议，完善了黄梅戏，那么就能出现的地方戏剧种类。 中年乐师道：“公主的意思，不应该拘泥于一种形式？照这曲谱来看，这个曲调与现下的戏剧截然不同。” “早前的是小派种类，这个大派种类，在我的梦里，神仙告诉我的，昆剧被称为戏剧王后，京剧为戏剧之王，但我只记得这么一段，戏剧的戏本，我回头写出来，你们帮着圆润完善。” 经典剧目《牡丹亭》，她回去得好好琢磨，最主要是写出话本子，借着话本子的发行，还可以推进一下昆剧，就能梦中神仙授艺的借口。 苏真回了正院，备好笔墨，拿出空白的曲谱，可她只记得那一个桥段，甚至的只记得大致的故事情节。 用罢午饭，在榻上小憩，睡梦中，她似坐在电脑前，正在网上看昆剧《牡丹亭》，从情节到曲调、唱词都有，牡丹亭结束，原是女主的一场梦，而苏真看到的电脑屏幕中，那个女主依然正是自己，吓了一跳，整个人腾地坐起，翻身起来，拿着曲谱进入金珠空间，摆上书案，一气呵成，连唱词都用炭笔标准在曲谱之上。 这过程很快，外头一时辰，空间里一天，空间里三天后，她连记录带制曲谱，又用了一天时间制成戏本子，全部完成。 核校之后，重新抄录了一套，她灵机一动，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如果直接将《牡丹亭》以曲谱加戏本的方式发行，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学会戏剧。 她特意在这两个本子上加入了“汤显祖 着”四个字，这本就是人家的作品，不能偷借，就必须是他的，至于是谁，那就是一个创造了戏剧的神仙。 翌日，苏真去了梨园，找到几位乐师，给他们讲戏、说戏，有戏本，有曲谱，众人互相传阅，她又送了曲谱纸张与空白纸张，借给他们抄录。 梨园分成了三个组，乐师们也分了三组，一批人继续排练黄梅戏，一组为昆剧戏班，一组为京剧戏班，三个院子因分组不同，重新调整。 苏真觉得上次的梦有些古怪，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现代。 这次想着京剧的事，再次入梦乡后，又回到了现代的家里，坐在电脑前搜出了《白蛇传》，同样醒来后便开始打曲谱、照着记忆完善戏本子，就连一些动作也标注在戏本之中。 整理，校核，再抄录，她无法解释那个梦里在电脑前看戏的全过程，便所有的曲谱配上唱词，绝对完美。 在金珠空间完成后，苏真携着定稿去了京剧戏班，与乐师、学徒们讲戏，说戏，之后就交给乐师与学徒们抄录、学习与排练。 之后，她又同样的方式，完成了《窦娥冤》、《西厢记》、《长生殿》，又有京剧的《玉堂春》、《花田错》、《天花散花》，不偏不倚，京剧与昆剧各有四部经典剧目。 第200章 选人 她从那边借了两名女乐师重新制作曲谱，抄录戏本，她带着二人去了印刷坊，要将八部戏剧印制成书，首印每部五百册，因有曲谱，这印制过程要麻烦些，需得在曲谱上打谱再固定，还得融入文字，是以往单纯印刷的数倍功夫。 有女乐师帮忙，印刷坊不懂曲谱的人省了许多事，只是只一部《牡丹亭》就用了五六日才排完版，之后就是印制。 一批人负责印制，两名女乐师继续给《白蛇传》排版…… 所有完成之后，苏真八部将大戏的曲谱、戏本每部送了一百册到宫里，给苏敬斋送了每部十册，京剧组得了十套，昆剧组也得了十套。 她在梦里再次记录《西厢记》、《窦娥冤》小说，许是因为是修士，记忆很好，完成了两部小说的话本子，署名用的是原有的真实作者名讳，审校之下，送往印刷坊印制各五千册话本子。 京剧、昆剧组原是宫里出的艺伎，无论唱歌还是舞蹈，俱占优势，排练时更是能吃苦，尤其是得了戏本子后，有曲谱有唱词，学起来更是方便。 京剧扮相的华丽，昆剧扮相的婉约清丽，各有风格，就连服装也各有不同，唱词风格不同，乐师们自以发现这唱词与曲谱相较于早前的黄梅戏，其文学、艺术水准更高。 有了戏本后，黄梅戏班的六个乐师便有五个转走，三个转入昆剧戏班，两个转京剧戏班，懂得文学诗词的黄梅戏班学徒，也有一大班转至另两个戏班，最后剩下的都是学了时间最长的戏，无法转走。 他们要转走，就意味着一切又都重新开始。 春晓听了人说，公主归来，弄出了昆剧、京剧，她在苏敬斋那儿看到了曲谱、戏本子，为了更好的学戏，她是学了音乐与识字的，唱了几段后，立时就爱上了昆剧。 昆剧、京剧与黄梅戏一比，不在一个水平线，春晓懂晓戏剧，故而跑到梨园，自己进了昆剧，要重新学昆剧。 黄梅戏是平民的戏剧，那么昆剧与京剧就是贵族，这就是差别。 随着话本子《西厢记》、《窦娥冤》发行，而署名为“嘉兴公主”作的序，讲戏剧世界王后——昆剧，编了自己以梦游历仙界，得遇戏剧之神引领，在那里看到了戏剧王后——昆剧，以其夸张的手笔大赞昆剧的魅力。 同样为京剧经典剧目作序，改了一些词汇，修改之后，令印刷坊刊印话本子一万册。 话本子未行，因为戏剧名角春晓弃黄梅，选学昆剧的事早已经传得轰轰烈烈，因为春晓不再登台唱戏了，随着两个话本子的发行，众人能看出嘉兴公主对昆剧、京剧的偏爱，昆剧是戏剧王后，京剧则是戏剧之王，可见这两种在戏剧国度里才是王者，不同凡响。 之后便有人流传出，早前的戏名为黄梅戏，属于戏剧小派，而昆剧与京剧乃是大派，就像百姓与皇子、公主之间的区别。 戏票们满是期盼，可现在进入排练新戏中，话本子上那些诗词，引人入胜，勾起人无限的遐思。 新戏没排完，宫里的贵人们早已经望断秋水一般，更有贵人缠着皇帝下旨，让昆剧、京剧在岳阳大戏院唱完第一场，就将两个戏班子召回京。 * 京城、官乐坊。 一行戴着面具的监察卫进入其间。 官乐坊所有的男女都聚在大厅内。 老鸨一脸讨好地陪笑，“掌旗大人大驾，不知有何吩咐！” “现在，本座给你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精通歌舞者出列！” 改变命运，所有男女抬头。 立时便有会歌舞地自行先前几步。 掌旗朗声道：“嘉兴公主，魂游天外，得遇世外神仙戏剧之神汤先生，领她欣赏了戏剧仙境里的戏剧，对昆剧、京剧大为赞赏，从世外带回戏本子。你们中只要学会了昆剧、京剧，成为角儿，就能离开官乐坊，进入大戏院。” 戏票们就是疯子，那些纨绔追捧起名角来，拿着金银元宝往戏台上砸，可现下的角儿太少，只有一个春晓，可这位因认了义母，得苏大都督庇护，他们还不能动，就是一株摇钱树。 抢别人的，不如培养自己的。 监察卫也是人，也需要钱，也得吃饭，重要的是培养出名角儿。 里头有二成的人走出，听了掌旗的话，又有几个人向前迈出几步。 掌旗道：“好，你们二十六个人，从现在开始，在官乐坊后面的园子里练习、学习新戏，我会将戏本子、曲谱交给你们，你们要用心学习，能不能成为名角儿，就在此一举。” 戏本子、曲谱是皇帝赏赐了，监察卫十二旗，每旗都得了五套，每旗都有自己掌管的官乐坊，无一例外，全挑人学戏、琢磨戏。 皇上这是要他们开办大戏院，上头有指示，他们就得让人学。 苏真没想到，这些人追戏、捧戏的狂热，不比现代的追星差，甚至还有京中派人到百贤庄梨园学习昆剧、京剧。因这两种戏剧是戏剧仙境里的贵族，诞生了贵族子弟学戏的热潮，各地世家陆续备上厚礼，让子弟带着选好的人前往梨园学戏。 苏真很是无奈，什么时候还有贵族公子、姑娘赶时髦，就因她用的形容词王后、王，就有人上赶着学习。 学戏不成，但可以明码标价地售出戏本、曲谱，一部戏一整套资料明码标价十两银子，一个戏班最多能求购三套。 苏真在连接待了数批人马后，售出戏本子，收入了银子。 之后这事交给小萝与春江，二人每天白日就带着戏本子在百贤庄大门口，有人过来求购，便登记收银子。 百人百戏，虽有曲谱、戏本，到时候唱出来也是风格各异。 他们能学到什么程度，未来还不知道。 苏真决定将早前的黄梅戏也印制成曲谱、戏本子，让更多的学习，黄梅戏比其他的学起来容易，学会一部戏，后面的都能学会，一来是人物少，故事情节更为简单，不像昆剧、京剧的艺术含量太高。 黄梅戏贴近百姓生活，让民间组织的戏班子学习也不错。 有商船、商人经过岳阳时，特意停留码头，赶来购买戏本子、曲谱。 只是他们一人只能购买一套。 大半个月后，苏真手里收藏的几百套全部销售一空，手里只余了两套，一套是她的手抄本，一套是自己留下的印刷本。 第201章 端午 过端午，忙插秧蓣，因今年农庄的人多，苏真去转了一圈，并未下地，只有做过这些活的农户会教会学习的人。 端午节，京剧戏班在岳阳大戏院登台，上演第一场京剧，早早就将京剧戏票抢购一空。 因是过节，苏敬斋带着全家坐在自家常年包的雅间里，这雅间位于二楼，视野广阔，能看到戏台上，京剧白蛇传的戏服是特制的，这些全是戏班子的成员自掏腰包。 崔氏看得很是兴奋，以往总能挑出一堆毛病，可这个戏目，人数众多，扮相各异，更有各种精怪的扮相，唱腔不同于黄梅戏。 京剧《白蛇传》上演第一场，在岳阳府大获成功，第二日，京剧戏班的人在朝廷官兵护送下回转京城。 六月初一，昆剧《牡丹亭》上演第一次，同样是一票难求，而这个的风格不同，扮相不同，再加上春晓改学昆剧后第一次亮相，加上她动人的嗓子，美妙的身段，带入一次次的高潮。 成功上演后，昆剧班回转京城。 春晓留了下来，百贤庄还有其他的昆剧班子。 因京剧、昆剧出现在京城，早前的黄梅戏就从最初在大戏院上演，转往庙会、茶楼上演，从宫乐坊出来的艺伎们，很快吃透戏剧，涌现出一个个“角儿”。 随着各大官乐坊也开拓戏剧生意，唱戏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改变命运的官妓们纷纷刻苦学习，也出现了几个风格特别的“名角儿”。曾经的毛五娘，后来取了艺名“莺歌”的她也从中脱颖而出。 苏真正埋头编写“蒙童算学”，从加减法到乘除法，讲的是最基础的算学，分为一至五册，推行了阿拉伯数字，与数学中加减乘除符号。 用了几月时间方才完成，修订好一本就交给印书坊排版出印，印制数量为一万册。 待她修订好第五册时，前四册已经全部制版印刷出来。 待到第五册印刷完成，给宫中送了一百套，苏敬斋处送了六十套，自己截留十套，其他分发向各大小府城：京城、洛阳、金陵、岳阳、开封、晋阳等地，京城三千套，洛阳一千套，金陵一千套…… 这次的“蒙童算学”她未请苏敬斋出手校核，请了织机组与印刷组的大师傅帮忙审校，他们的名讳便编写了“审校者：某某某”之中，她为编着者，他们就名列其间，总不能让人家出了力，连个名字都不留。 印刷坊、造纸坊就要撤掉了，造纸坊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不仅有皇家的、官造的，还会有世家、私人的造纸坊出现。早前的两位大师傅，因苏真的大力推荐，要入京在皇家造纸坊做特级造纸大师、特级印刷大师，享正五品待遇，也是这两行里头，等级最好的名匠大师。 两坊的人尚未离开，苏五郎带着苏三郎、苏四郎来百贤庄拜访苏真。 一阵寒喧后，苏五郎道：“公主，大伯想收购印刷坊、造纸坊的工具，再运到京城苏氏的书坊和造纸坊使用。” 这里头可有不少的活字，更有一些书籍的刻版：《千字文》、《三字经》的刻版，且是第一版的刻版，这些蒙童书籍，往后还能用上，苏真那日去印刷坊瞧看时，当手触及到这两组雕刻版时，发现了其间带有的特殊灵力，就连曲谱刻版，虽只是空白的曲谱，没有音符在上头，同样带有特殊的灵力。 她将带有特殊灵力的刻版收入金珠空间的书房中存放，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派上大用处。 活字印刷的方块字没有这些特殊的灵力。 苏真问道：“早前，有周家、李家、谢家来信提过此事，谢家出价三万两银子。” 他们都没看到东西，就出了这么多的价儿，实则那些东西连三千两银子都不值，没有工匠、大师，那时的东西真不值钱。 苏四郎面露讶色，“公主要收钱？” “好了，我不收三万两银子，给我二千两银子就行，祖大师傅、鲁大师傅要走了，这几年帮了我不少忙，我要给你们包一份送行红包。” 有人出了三万两，她只收两千两，这价钱委实公道。 苏真替祖大师、鲁大师送行，每位赠送纹银一万两。 从今往后，他们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钱是给他们在京城置房屋、家业用的，虽来了这里后，也略有积蓄，但各是各的心意。 祖大师抱拳道：“公主，来了京城，有事可来找下官！” “公主有吩咐，我等义不容辞！” “你们是技术官员，官场是非，通常找不到你们，但同样需谨慎行事，三思而行。多思，多做，少说。” “多谢公主临别赠言。” 祖、鲁二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弟子登上了去京城的大船，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来此学习造纸术、印制术的各家弟子、家生奴仆。 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苏家大房的家生奴仆就将造纸坊所用的工具、印刷坊的模板、活字方块等尽数装箱、打包，能带的都带走，造纸坊的泥浆池子未掘，可苏真却发现这造纸坊的泥浆池子有了一股子道不清、说不明的灵力气息。 当天夜里，确定四下无人时，她进了造纸坊，将里头灵力最为浓郁的两个池子收入金珠空间的空地上，她只是觉得将来也许能派上大用处。 造纸坊、印刷坊空了，她准备将这里改成造车坊，从工匠那边挑选出木匠、铁匠进入这里，改进马车、车辆。 她只与工匠们说了自己的计划，下一步的主推项目“改进车辆，提高百姓们出行难问题”。 制造坊还未能开始改建，苏敬斋带着一行人进入百贤庄。 苏真一袭干练的打扮，回到正院时，花厅上坐满了人，院子外更有几个人随行的护行。 陆衍抱拳行礼，“末将拜见嘉兴公主！” 苏真回礼：“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外祖！” 苏敬斋道：“二皇子来接你去江南，这次要带织机组的工匠去金陵，制造织布机、纺纱机等，那边的事，还得你过目。” 第202章 猜测 苏真蹙着眉头，“我下个项目是改造车辆、船只。我若走了，这些大项目如何推进。织机组得留三个师傅下来，我还要让他们制造缝纫机，一人三天缝好一件衣袍，与一人一天缝三件衣袍，效率不同，可以提升九倍的工作效率！” 她不想去江南，而且现下农庄里闲下来了，又到了她闭关修炼的时间，在她闭关前，她会指点缝纫机制作构想，再有改造车辆计划。 二皇子道：“皇妹，这是父皇的旨意。”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人间的事完成了，我会去哪里？”苏真指着天空，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笑得意味深长，她悠悠吐了一口气，“我与你们是不同的，我是从那里来，也要回到那里去。” “天……天上？”二皇子问。 苏真歪着脑袋，看着一边的陆衍，“已过两载，陆将军还觉得，如今的我，是你记忆里的我，我和你比划一下拳腿如何，只要你能在半个时辰能胜过我，我给你一个机会能得到我的心。如果这次比试输了，你不得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且得答应我，回京之后娶妻生子。” 陆衍至今未婚，他的年纪不小了，陆大娘他们定是着急了。 今生，她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陆衍抱拳一揖，据他所知，公主不会武功，就算要学，没有十年、八载，很难有所小成。“公主，末将得罪了！” 二人走到院子里，陆衍挥手，苏真一个闪身，快如微风，动如流云，他扑了空，他再动手，再次落空！ 陆衍追向苏真，对方不出招，只是闪避，这般下来，他连衣袂都没触到，每每他动时，对方总能抢先一步避开。 陆衍任是武功高强，可遇到苏真，却拿她没有法子。 苏敬斋难掩讶色，什么时候，她不仅有了武功，还如此厉害？ 一追一闪，追的人不如闪避的人动作迅速。 二皇子身后的侍卫低声道：“是武林第一的轻功——清风凌雪，相传千年以来，只有三个人修成，而每一个修成之人，身法诡异，令人捕捉不到。” 二皇子低声问：“所以陆衍碰不到她。” “这套武功极是诡异，若遇大武师、武宗，都能从其手下脱身保命，在武林中被称为第一保命神功。” 陆衍是武师等级的修为，如何能捉到苏真。 这般兜转半个小时，陆衍累得不轻，苏真却是云淡风轻，“公主一味闪避，我如何与你打。” 苏真唤了声：“夏阳，宝剑！” 夏阳应道：“公主，你的剑术……” “少废话，把宝剑给我。“ 陆衍不服，今日她就让陆衍输得心服口服，宝剑飞抛，她迎空一握，握起宝剑，“出招罢！” 陆衍拔出宝刀，挥刀而砍，被苏真一剑挡住，两成力道，陆衍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不可能，你怎会是大剑师的修为——” 他是武师修为，只有高出一大截，才会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 苏真宝剑一转，刺了过去，陆衍以刀相挡，苏真的剑，陆衍的横刀，刀剑相撞，苏真暗调真气，注真气于剑，移动剑峰。 滋滋—— 剑峰游离处，陆衍的宝刀仿若冰块破碎。 苏真的剑一掠，架在陆衍的脖子，“我避，你还有点面子，一旦交手，我在五招之内就能胜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就算习武，最多不会越过三载，怎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劲真气。 在旁的春梅、夏阳、春风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公主居然拥有了大剑师的战力，是因为那套内修功法？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我是大剑师，你是武师，我的未来是成为剑宗，你觉得，如今的我，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么？剑宗之上……”她抬头望天，“那才是我的去处，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二皇子问左右，“剑宗之上是什么？” 有侍卫答道：“从来没有人的修为高过剑宗、武宗，没人知道那之上是什么？” 苏真答道：“剑圣、武圣。” 这是半步仙人。 再往上，便是以剑入道，以武入道的剑仙、武仙，到了武圣修为，便打破了界限，没有灵根难成仙的传说。她是从东原大陆志上看到的，上头有灵修、武修、体修、道修、佛修，而武修只需讲究习武根骨，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唯有晋入剑圣、武圣的人，才有希望飞升成仙。 灵修是以灵根为依据，修习灵力、法术。 体修炼体。 道修、佛修同样需要灵根。 没有灵根的凡人，如果拥有习武根骨与天赋，同样可得机缘飞升。 春风惊道：“莫非公主是……” 春梅抱拳一揖：“属下恭贺公主，以剑入道，晋入大剑师！恭贺公主、贺喜公主！” 苏真收了宝剑，纵身一抛，夏阳接住宝剑。 “陆衍，你输了，记住之前的约定。待你回京之后，娶妻生子吧。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 陆衍如在梦里，久久回不过神。 二皇子道：“皇妹当真不去江南。” “二殿下为何定要我同去？”苏真反而不解。 二皇子道：“皇妹可否与我到偏厅说话。” 苏真随二皇子进入偏厅，他放低嗓门，“此次出来前，钦天监的袁长风说，江南之行，带上皇妹；若是皇妹不去，让我与皇妹借一个人。” “谁？” “夏阳！” 钦天监的人神神叨叨，许是又推算出什么，莫不是二皇子此行有大难，“夏阳是大武师，监察卫战力第一人，我会与他说。” 苏真对着外头唤了一声：“夏阳，你过来一下。” 夏阳进入偏厅。 苏真道：“劳你随二殿下去往江南，护他周全。” 夏阳抱拳一揖，“二殿下何时动身？” “后日一早，今儿来了百贤庄，本王想四下走走。” 苏真道：“我让春雨做向导。”她抱拳一揖，“二殿下，我想造一些奇巧之物，需要一些特殊材料，比如有弹性的车轮，可以减少车子的震动与车内颠簸；可以是不知名的兽皮；玄铁石、一些奇特的石头、骨头等。” “好说，我会转告父皇。” “多谢二殿下！” 夏阳是苏真的人，这是当年夏阳自愿留在苏真身边的。 第203章 不惧失败 当日，二皇子在百贤庄住下，苏敬斋陪同，先是瞧了百贤庄的农庄，吃了农家饭，这里有红薯、玉米、棉花，今儿棉花在丰收，棉被、寒衣、棉布都有不少，一部分送往宫里，还有一部分由苏敬斋所得。 因百贤庄种植红薯，周围好些村庄的百姓今年都种下红薯和玉米，棉花种子有限，明年才会推广棉花。 红薯待到六月种下，也同样有收获，这也是今年红薯大丰收的原因。 玉米种子原就最多，各村庄都栽种玉米，与红薯一起做成玉米红薯粥，很是抗饿。 早前的造纸坊、印刷坊改建后，成了造车坊，分成木工坊、铁工坊两部分。 苏真拿出自行车的设计图，再拿了人力车、独轮车的设计图纸，最后与工匠们讨论改进马车，主要还是生产有弹力的力轮，增加抗震度等。 有了他的指点，木工坊分成自行车组、人力车组、独轮车组和马车组，有时候各自制作，有时候大家又一起讨论改进，众人搬进造车坊坊，提升了待遇。 每个组都有自己的炼铁师傅，可以与木工师傅一起讨论。 一月后，朝廷送来了一批材料，有不知名的兽皮，叫出名的彩色石头，还有一些玄铁石。 苏真去了早前的织机组，拿了两张缝纫机设计图纸，不可能一次性成功，她只是起到引导作用，一些不合理的细节，需要大师傅进行改进。 建岳阳织造司，苏真自掏了一百万两银子，手头没银钱，拿出早前的玻璃首饰、珊瑚首饰送往江南、京城拍卖楼，一月后收入了二百六十三万两银子，有了钱，先给缝纫机组拨了三万两，再给造车坊六万两银子，每组各得一万五千两银子。 苏真跟着木工学习木工活，跟着铁匠学习炼铁术，每到夜里取出《东原大陆器术》书籍进行学习，从朝廷送来的材料里，挑了一些魔兽皮、魔兽骨与石头收起来，那些彩色的石头是炼制法器、灵器的原材料之一，也可以称之为“矿石”，绿色的为木属性矿石，是一种拥有木灵力的炼器材料，炼制木灵根修士本命法宝时，最是少不得此物。 风，是火木双灵根的变异灵根，火晶与木晶对她都有大用。 苏真晚上研读《器术》，白日扎在铁工坊里学习炼铁技术，她用了修士炼器术，打铁、炼铁，送来的玄铁只得十几斤，尽数被她收入空间备用。 缝纫机组的师傅过来定制几种特殊形状的铁器，画了图纸，标注好尺寸，苏真与铁工坊的师傅反复炼制，终于达到对方的要求。 第一台缝纫造好之后，有些笨重，坐在上头踩，缝纫机便能转动，咯吱作响后，就缝了了一条腰带，但因为需靠人手拉动，也至针脚不够匀称。 苏真提出了加送布论，用来确定均匀度。 她只提出建议，思考的事由他们进行完善。 这个冬天，苏真没有得到闭关的时间，白天忙碌，夜晚就得了更多在空间修炼的机会，一来二去，灵修修为未进，武修修为越发凝实，晋为六阶大剑师。 从九月到腊月，苏真的木工技艺更好了，就连打铁、炼铁的技艺也不输一个高级炼铁师，她能打造出柴刀、菜刀、锄头，还能打出车轮，打出缝纫机所用的铁制配件。 她根据现代的炼铁术，有了盘钢、熟铁、生铁创出生铁技术，百炼成钢便是由此而来，在她与铁工坊上下的努力下，打出了第一把百炼钢的宝剑，无坚不摧，取名“紫霄宝剑”，完成之后，由春风将宝剑献给皇帝。 自行车，用于运送粮食的独轮车，再有了岳阳城里载客的人力车，三车问世，就连好些小户人家，都弃了养马车，这成本太大，养马还得有车夫，现在有了人力车，马便可以省了，直接用人力车。 大都督一口买下五辆人力车，一辆人力车只需五两银子，又简便，又实惠。 虽说百贤庄出产的人力车质量有保障，出现在岳阳城街头后，很快便有人仿造，不仅是人力车，便是少年们喜爱的自行车也有人模仿。 腊月初六，二皇子从江南回转，看到岳阳城里各种式样古怪的车子时，唇角掠过一抹笑容，果然未带她去，就能做出成绩来。 二皇子在岳阳府停留了三日，带走了一批车子、缝纫机，云衣坊已经购入了六台缝纫机，缝纫速度是以前的九倍，缝制的衣物针脚匀称，速度还快。 苏真通过观察发现，每一代织布机的改进成功，其第一台织布机就拥有特殊的灵力，在百贤庄河上的水力织布坊里，有第一代第一台织布机、第二代第一台织布机、第三代第一台织布机，后来因为第三代的技术成熟，第一代、第二被淘汰，换成了第三代织布机。 她将第三代第一台织布机收入空间，将第三代第一台缝纫机收入空间，就像是习惯了某种收藏。 空间的书房重新拾掇后，快成了她的杂库房。 苏真从造车坊的库房里取了低等级的魔兽皮，用炼器手法熬制成胶，若干次后，方才成功，在胶轮里注入气，这是她照着现代的自行车气枪做了个简易气枪注满气，将自行车轮从木铁混合，改成了胶轮，骑上之时，震荡几近于无。 她教会铁工坊师傅处理魔兽皮，又从魔兽到牛羊、羊皮等，俱都成功制造了有弹性的兽胶车轮，用到马车上后，更是行得平衡，震荡感减半。 苏真炼制的兽皮胶车轮后，工匠们对于她动手炼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也给她极大大的方便，她开始尝试炼制储物袋、储物戒、储物镯，她其实是想恢复凤环的功能，如果她没猜错，开国之时，高祖皇帝请到所谓墨家巨子，很有可能是一个器修、炼器师，品阶不高，但为何会将一枚鲛人金珠炼制在凤环上，据她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开启不了鲛人金珠，最多只能当成一个储物小柜使用，对于一个修士而言，这个只有狭小空间的金珠显得很鸡肋。 严格照着储物袋炼制，第一个失败，第二个失败…… 第204章 凤主印下落 接连失败五次后，第六只终于成功，里头有一尺见方的空间，总结经验进行第七次炼制，空间扩大到一倍，里头是一个两尺见方的空间，第八次变成了三尺见方的空间…… 这次成功，说明她是上品法器师。 待炼制出有六坪空间时，她已是极品法器师，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冬天努力的结果。 缝纫机组的大师傅觉得造车坊的车轮好用，想将拉动缝纫机轮的带子换成这种材质，苏真帮忙炼制了几根轮带，换上之后，果然速度更为流畅。 就连她收藏的那台也换上兽胶带。 她还在继续炼制，有了自己单独的炼器室，提升到能炼出十二层空间的储物袋时，她开始尝试炼制储物戒、储物手镯。 失败、失败…… 十四次失败后，第十五次炼出了一个内有二坪大小的空间，炼制的是一只储物戒指。 总结了经验，再炼制成功一只储物手镯。 她用炼制储物首饰的经验，炼制了一个内里有一米长宽、三米高的储物空间，空间内炼了一个储物柜，柜子中间是两个储物小抽，可以用来存放要紧东西，将一枚金珠化成液态状，将小小的储物珠镀成黄金色。与她记忆里的鲛人珠几乎一般无二，将炼成的金珠放回凤环的凹槽里，再用炼制术进行融炼。 以前不懂炼器，但现在学会了更多炼器法术，她有她的手里，凤环能化成三寸宽的镯子，之后用七尾凤官印相融，又化成一块凤牌。 炼成凤牌的墨家巨子，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一个炼器师，而非什么墨家巨子。 凤眼的金珠便是机括的关键，可以滴血认主，现下她能操控，是因为她是炼器师，掌握了炼器术。 苏真继续炼制，十二坪空间的储物戒、十五坪大小的储物镯…… 根据储物袋的经验，炼制灵兽袋，一次性成功，里头是有双层的十二层大小袋灵兽袋。 夏阳闭关进入大武师后，他发现自己与苏真之间越来越远，她的话少了，不是在拼命地做这种研究，就是参与那种制造。 造车组的人，造出了一辆特别豪华的凤辇，这是要送给皇帝的，用了八对车轮，车轮的材料用得很足。。 苏真还在忘我的研究、制作，忘了回大都督府，忘了年节。 * 京城。 自江南回来后，皇帝赐婚九公主与周益君，九公主赐封号荣宁，敕造公主府。弘治二十年八月二十六日，周益君与荣宁公主大婚。 荣宁公主正听着蛇使禀报，“公主，嘉兴公主现下的呼声太高了，在清流文人、工部官员、百姓之中颇得民心。公主不得不防！” “有传言说，凤主印已为嘉兴所得，我让你彻查此事，你查得如何？” 蛇使心下一沉，凤主印是被嘉兴所得，可世间的事，没有一尘不变的。嘉兴若被皇帝公开凤主身份，待那时，就真成了监察十二旗的少主。 不可以！ 鬼使、狐使抢占先机，便是龙卫营、凤卫营也得了天大的好处。 狐使与他们明争暗斗多少年，指不定狐旗的人在嘉兴公主那里说了多少坏话，将他们的秘密又卖了多少给嘉兴公主。 既然嘉兴公主不愿示好蛇旗，就休怪他们另择明主。 只要皇上一日不宣布凤主印花落谁家，便是最大的破绽，且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瞧到凤使官印。 未见凤使官印，说明就没启用此印；拿到数年而未用，对方就不是真正的凤主。 蛇使是一个戴面具的女人，笑问道：“公主，若是你得到凤主印，你会几年不用，据属下所知，到目前为止，凤主问世的传言很甚。可是监察卫十余旗，至今没人看到过凤主印出现？” 荣宁公主弹了一下指尖的胭脂，“你是说，嘉兴并未拿到凤主印？” “相传得凤主印者，先为凤牌，认主之后，便可一化为二人，一为凤环，一为凤印，更有传言，凤环内藏乾坤，如同一只一尺见方的盒子大小，可存放凤印、珠宝等重要物件。” 荣宁公主很是好奇，一个手镯般大小的凤环里还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大小，“墨家巨子的机关术可真非同一般。” 如果她得到，那一尺见方的盒子就能存入她最重要的东西，无人窥探。 荣宁公主琢磨着蛇使的话，如果是她得到凤牌，肯定会使用，会在最快的时间将整个监察卫握在手中，告诉他们：本宫才是凤主！ 荣宁公主以己踱人，微微颔首，“你说得没错，凤牌不会在嘉兴手里，就嘉兴那软和的性子，就算得到了，也保不住。” “公主所言甚是，凤主印至今未现，只能证实，皇上还不知到底谁是凤主。” 未能证实，拿不定主意，那就还有一争之力。 荣宁公主勾唇笑道：“以长乐近年的张扬，如果凤主印在她手里，必会大摆宴席，将这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长乐郡主自小就性子张扬、骄傲任性，如今为了证明她是凤主，让文人为她写戏本子，叫什么《长乐郡主游运河》，将她在百花县怒除恶霸、在岳阳府剿灭匪患之事，都写成了戏。 可戏剧，是嘉兴公主弄出来的，百贤庄梨园出了多少批次的戏剧艺人。 蛇使道：“公主，何不与长乐郡主联手？” “你要我与长乐联手，我想和她联手，她肯吗？” “自然肯的，公主有蛇旗、鹰旗、马旗追随，长乐郡主有狐旗、鼠旗、狼旗追随，只要你们联手，定会压下嘉兴公主。为了天下，为了监察卫，公主以为就嘉兴公主和软性子，她若是凤主，于天下真是好事，于监察卫恐是灾祸。” 蛇使一个劲儿地游说。 荣宁公主若是出手，她就能借势而为。嘉兴是假的，正好打压下去；若是真的，有史以来，这储君还有被废、被杀的，何况一个连储君都算不上的凤主。 “蛇使，你与长乐的人联络。我只要嘉兴失去民心，退出凤主之争。她……是父皇遗珠，父皇每每提及，对她颇有愧意，本宫不想父皇难过。” “公主，属下知晓分寸。” 蛇使达成目的。 只要嘉兴失去民心，成为祸害，就算不死，也会受到冷落，想致她死地，蛇使没有这么大的目的，她只是想扶荣宁公主成为凤主。这样她就是凤主身边第一红人、心腹。 第204章 谋划 长乐郡主也被赐婚，郡马是她自己选的，洛阳王氏的儿郎——王衡，在岳阳一见，她对王衡颇有好感，后来王衡参加了会试，一举夺魁，成为会元，又被当今钦点为状元。点为状元时，皇帝询问几句，知他并无婚约，又有早前恭王说长乐郡主爱慕王衡，当即赐婚二人。 长乐虽名为郡主，但在皇族贵女的身份地位，不输荣宁公主，甚至还力压十一公主等人。 鼠使进了长乐郡主府。 今儿蛇使与鼠使会面，蛇使多情，鼠使又是个慕色之人，一拍即合，两个虽各掌一旗，就他们俩那些事情，监察卫里知晓的人也不少。 你情，我愿，不过是别人愿意的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鼠使难得一次蛇使的热情相待，春风满面，虽是戴着面具，也难掩眼里流动的得意。 长乐郡主手里捧着一个账簿，这是她的嫁妆店铺的收益，她赶了一回时髦，在京城也开了一家凤舞戏院，说是戏院，其实也是茶楼，生意还不错。 “属下拜见郡主！”鼠使长身揖手。 长乐郡主扫了一眼，“有些日子没见了，是不是又查到刘氏余孽的下落？” 王衡一心想报灭族之仇，借着长乐郡主对他的爱慕，一直在追杀刘氏后人。刘氏灭了洛阳王家满族，可刘家却四下逃了，有一个算一个，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鼠使抱拳道：“郡主，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罢，本宫恕你无罪。”长乐郡主答得轻浅。 鼠使在心转了一下，对于长乐郡主，最大的事，莫过于替他的郡马报灭族之仇，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抓过一些刘氏余孽，有发现一家子下落的，也有兄弟的、姐妹的，一家子的说了下落，长乐郡主就告诉王衡。 王衡会亲自带人，将那一家子刘氏后人给斩杀。 刘氏本是朝廷钦犯，多杀几个也不会被人追究。 “郡主，我们得到消息，有刘氏后人藏匿百贤庄，扮成农户、名匠，借此掩饰身份，还有甚者想要复兴刘氏。” 长乐郡主倏尔放下手中的账簿，轻呼一声：“此事属实？” “这是核查过的信息，请郡主过目。” 长乐郡主接过几张纸，有一个善种养鸡鸭的刘姓一家五口，正是洛阳刘家的后人；再有百贤庄造车坊内一个铁匠，也是刘家后人，而这铁匠还是洛阳刘家三房的子孙。 “本宫写信告知嘉兴……” 只要她开口讨人，嘉兴肯定会把人奉上。 “郡主且慢！”鼠使阻止了长乐郡主，“郡主，进入百贤庄的人，全是经过嘉兴公主过目的，若是她明晓这些人与洛阳刘氏的牵连还保住他们，替他们入仕为官铺路，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不会吧？”长乐郡主不大相信，“嘉兴定然不知情。百贤庄的人多是工部、户部、礼部引荐过去，除了宫里名匠，还有各地官造工坊的匠人。” 这分明就早前她得来的消息。 她也想弄一个百贤庄，可父王说，她没有这个才干就别瞎折腾。 长乐郡主是不信的，不过是有人支持嘉兴，她一个弱质女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先是造出玻璃，再是造出更好的纸张，还推行了印刷术；如今这京城的人力车、自行车处处可见，而独轮车更是被百姓们所喜爱，以前常见百姓挑着箩筐贩卖，如今多是推着独轮车进城。 嘉兴改进农具，推广红苗、玉米与棉花的种植技术，利在黎民，功在千秋。 “郡主，知人知面不知心，嘉兴公主一个弱质女儿，若不是有拢人心的手段，如何能弄出这么多的事，说到底是她运气好，收拢天下名匠、名士为她所用。” 长乐郡主也不信嘉兴公主能弄出那么多的东西，只是恭王信，皇上信。 “郡主，凤主之争将有答案，你不是说，倘若你办理给荣宁公主，你认。若你输给嘉兴……” 你甘心吗？ 长乐郡主的记忆里，停留在周府赏花宴，被荣唯欺负就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身上，她可以办理给荣宁，但不能输给嘉兴，在她心里，嘉兴太软和了，不会是凤主。 长乐郡主道：“我写信给嘉兴，告诉她，百贤庄有刘氏余孽。” “郡主，你真相信嘉兴公主纯白如纸，是只小白兔？若她真是小白兔，她怎么能收拢清流文人的心，拢住天下百姓？” 长乐郡主还是不信嘉兴心机深沉，可若单纯也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拢络人心的手段，恭王父子都大为赞叹，恭王还感叹幸而是个女儿身，否则待德治帝百年之后，帝位上坐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以嘉兴公主的手段，就算你明言讨人，她三言两句，只需推说那只是姓刘的普通人，与洛阳刘氏无关，郡主又能拿她如何？” 长乐郡主道：“不行，我得写信问问，若他们真是洛阳刘氏的人，得让嘉兴把余孽交给我。” “郡主忘了，金陵苏氏乃是灭族大罪，可因她上书求情，皇上也给这些人一条活路，只流放北疆为民。” 灭族大罪都能有大部分的人活下来。 凭什么？ 还不是皇上对她看重，又心生怜惜，才从轻发落。 嘉兴公主是苏敬斋父子养大的，如孙女、如女儿，只因苏敬斋出自金陵苏氏，虽然分支三十多年，却有香火之情。 长乐郡主道：“我不能失了道义，我写信问她，若她推说这些人只是姓刘而非洛阳人氏，就休怪我无义。本宫这也是先礼后兵！” 鼠使勾唇一笑。 嘉兴公主要认了才是怪事。 那两家的人到底是何来历，他们都知道，不过是欺上瞒下所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岳阳府，百贤庄。 苏真给自己炼了一柄更合用的宝剑，从最初的下品法宝剑，到中品、上品、极品，炼兵器不如储物法宝容易。 虽然每一件都能成功，但晋级艰难。 因是法器，不能在凡俗界使用，她只能将这些法器收集到空间的库房中保存，随身的储物戒里留了一柄下品法器宝剑与一柄极品法器宝剑，这是一柄最差的与一柄最好。 待她从铁工坊回到正院，沐浴更衣。 春江、小萝二人送来了几封信。 苏真一一瞧过，有荣宁公主的，也有长乐郡主、芳华郡主等人的，他们大婚，她都送了贺礼，礼物是自己屋里的珠宝首饰，珍奇异宝里挑选出来。 第205章 礼物 春江垂首禀道：“荣宁公主大婚，驸马是周大学士府周益君，崔姑娘说要送厚礼，送的是一面一尺八寸椭圆嵌宝石玻璃镜；长乐郡主大婚，驸马是洛阳才子王衡，不好厚此薄彼，送的也是一面一尺八雨寸长嵌红蓝珊瑚玻璃镜。” 这二人都算是公主的手帕之交、好友，送礼就送得厚礼，玻璃镜少有，这可是天下唯一的玻璃大师出手制成的玻璃，后经公主之手又制成了镜子，由工匠们切割镶嵌，送往京城。 背后还刻了字，注明是嘉兴公主赠送她们的新婚贺礼。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春晓是知分寸之人，礼物送得好。” 春江问道：“寿宁郡主订亲了，周大学士府的周姑娘也要出阁了，这二位的贺礼……” “一尺二寸的嵌宝石、嵌红蓝珊瑚玻璃镜，照此赠送吧。”嘉兴觉得送这些正合适，玻璃镜还没推广开，也只皇家、贵族才能使用，寻常多是六寸镜子，像这种上了一尺以上大小的少之又少。 “谢四姑娘要及笄了，她的及笄贺礼如何预备，她及笄之后，要嫁入五皇子府做侧妃。” 五皇子封了“顺王”，芳华郡主是“顺王妃”，听闻现下芳华郡主替他诞下一子，早年的荣侧妃正怀有了身孕，现下只待谢四姑娘及笄就嫁入顺王府为侧妃。 五皇子身边了一正一侧，还有三位姬妾美人。 “百花县的白三姑娘被元妃娘娘指婚给二皇子做侧妃了，二皇子瞧上了我们府的崔姑娘，有意纳为贵妾。” 前世的轨迹依旧重演。 白瑞珠还是会嫁给二皇子，而春晓依旧会相陪二皇子身畔，成为二皇子后宅女子的一员。 苏真问道：“舅母同意了？” “三太太是真心疼爱崔姑娘，未曾应允，崔姑娘倒是说，只要二皇子应允她，成亲之后还能登台唱戏，她可以嫁。” 春晓唱的是昆剧，以前唱黄梅戏是名角儿，如今改唱昆剧花旦，同样是名角儿之下，在岳阳、江南一带，春晓的名头很大。 “给白姑娘、谢四姑娘俱预备一尺二寸大小的宝石玻璃镜、珊瑚玻璃镜；给春晓预备一个化妆镜匣，其式样让春晓挑选。” 比她年幼的姑娘们都要嫁人了。 苏真心下有些落寞。 待春江、小萝退下后，她一封封地看起书信来。 荣宁公主询问百贤庄近况。 长乐郡主提到百贤庄那户擅养鸡鸭的农户姓刘，还有工坊里有个姓刘的名匠，这两家都是洛阳刘氏余孽，希望苏真能把他们交给她。 苏真当然知道他们的姓氏，可这些人一个祖籍晋阳，一个祖籍巴蜀，与洛阳刘氏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白瑞珠来信，说她要嫁入顺王府了，现下家中长辈正在京城为她预备嫁妆，她很怀念当年在百花县与嘉兴相遇的情形，想求一幅苏真的墨宝。 谢四娘即将出阁，与白瑞珠所求一样，也是求墨宝。 苏真砚墨、握笔，给荣宁公主写了回信，说了自己未来的计划，她想造能行驶万里的大海船，让大齐八方来贺、百国来朝，她知道，在遥远的南海深处有琉璃国、扶桑国，再更远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国家。 她给长乐郡主回信，说了两户刘姓与洛阳刘氏无关，并将他们的祖籍之地细细地讲明，说这二人是洛阳刘氏就是谣传。 她给白瑞珠写了一幅字，上头是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署名“苏文姜赠送白瑞珠”，在诗的一侧，绘了一株漂亮的白牡丹，在她的眼里，白瑞珠就像画上的白牡丹般圣洁、高贵。 她用了半日的时间给众人回了信。 给谢四娘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正中是大福，四角上各有一个花瓣体的小福字。 春梅接了信，着人将信与字画邮寄出去。 苏真无奈一笑。 春江问道：“公主有高兴的事？” “有朋友来信，荣宁公主询问百贤庄的事；长乐郡主说鸡鸭农户刘家与工匠刘师傅是洛阳刘氏余孽的事。” 小萝蹙着眉头，“公主，他们两家都不是洛阳人，我记得刘家一口地道的晋省口音，刘婶子动不动就说老家话，听得奴婢都难受得很。刘师傅的巴蜀话其实满有意思的，他还会开玩笑，打趣。” 春江面露忧色，“公主，不会有事吧？” 长乐郡主打听这两家刘姓人做甚？ 不过都姓刘，和洛阳刘家没有半点干系。 “许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苏真并未放到心里。 长乐郡主嫁给了王衡，王家与刘家有生死大仇，刘家勾结绿林匪贼，与王家争夺地盘生意，将王家灭族，偏还有人逃过劫，王衡便是洛阳王家的幸存者之一，一心想替族人报仇。 偏刘家当年大开杀戒后，在洛阳发动了一场混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化成几支藏起来了，也有人说，他们被江湖仇家杀害了。 苏真令春江、小萝预备了一堆干粮、吃食，出来三日后，又回了铁工坊。 她在铁工坊有一间单独的打铁室，里头备有最好的木炭，还有上好的打铁工具、铁炉等。 铁工坊这边不仅会打铁，还会炼制车子上专用的轮胎，用苏真设计的气枪注气，在学会了苏真传授牛皮、羊皮炼制轮胎后，车胎问题得以大为改进。 苏真从库房挑选了可以炼制法器、灵器的材料，但凡能用的全部送入自己的打铁室，接下来，她想炼制傀儡，眼睛却落到了硝石上。 拿出《东原大陆器术》，翻到炼制替身傀儡的这一页，只要有替身傀儡就等同多了一条命，需要六阶魔兽皮一张，魔兽骨若干…… 苏真配好材料，再照上头所叙炼制，魔兽皮为肤，魔兽骨为骨架，还可用灵木填充，可库房里所有材料都没有灵木，她只能用百年桃木替代。 第一个替身傀儡失败了！ 融入她的鲜血后，没有任何反应。 苏真再炼第二个替身傀儡，鲜血、毛发浸炼后，傀儡动了。 只是刚动片刻，就如自燃一般，一股烧焦的灼味飘过，又恢复了原样。 苏真饿了吃几块点心，饮一碗果子酒，累了就此盘腿调息。 傀儡又失败了，在找不到失败原因前，她不准备再炼制。 第206章 掏心命案 而此刻，百贤庄农庄附近传来一阵妇人的刺耳大叫声。 护卫、庄里的人赶到时，妇人扑在一个男子身上：“刘大，你怎么了？刘大……” 农田的男子已死，胸口有一个大洞，神色狰狞、惊恐，生前似受到了莫大的惊惧。 春江、小萝赶到时，刘大已经被一块布遮起来。 “死得太惨了。” “被掏心而死。” “百贤庄有这么多护卫，刘大怎会死在田地里。” 旁边有人四下审视，压低嗓门：“百贤庄出了妖怪，那一看就不是人杀的，这么多护卫，若有人进来，必会发现。” “妖怪杀人？” 又有道：“吃人心的？莫非是狐妖？” 刘大死了，被掏心而亡。 百贤庄上议论纷纷。 就在流言四起时，第二天黄昏，刘大的小女儿刘慧妮死在自家屋后。 又死了一人，可凶手是谁却未查出来，同样是掏心而死。 就在第三天清晨，造车坊的铁工坊刘师傅久久不见出现，有其他铁工坊去唤人时，发现死在他的住处，躺在床上，同样是被掏心而死。 有监察卫查探之后，诡异地发现，苏真的炼铁室外头有一滩血渍，最后被证实是人血。 苏真正在全心炼制傀儡、又在琢磨制烟花的事。硝石又称火药，可以制成兵器，也能制成烟花。华夏五千年的文明长河，华夏人用硝石制烟花，国外却制成弹药。 “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些可制成鞭炮，只要配方得体，便能制成烟花。 说干就干！ 苏真寻了纸、纸筒，她只在前世的小视频里看过自制烟花。 这个世界虽有鞭炮，但无烟花，她制成几支后，待到天黑，进入金珠空间，在里头放了几支，一支比一支漂亮，从第一支的蓝红二支，到第六支的五彩缤纷，只是寻常的烟花，如果能制成动物形态就更美了。 她看了记录簿子，上头记了每一支烟花的配方与手法，她知道如何制出有动物的，那就制龙、凤，在大齐龙凤俱被视为大祥瑞。 第二次制好之后，她到空间里试验，龙形烟花不像龙，倒像条蛇；凤形烟花也不似凤，更像一只不知名的鸟状。 还不够形象，试了第二套，与龙有五分相似；凤也有一半相似度。 查看手札笔记后，她再进行试验，重做，在彩纸部分加强了制作手法，她知道自己成功了，这第三套至少有八成相似度，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不可能。 百贤庄发生剧变，而苏真因为闭关研究浑然不知。 烟花成，她再炼制傀儡，将两次失败进行了比对，第二次明明可以动了，可又失败。 第三次制出替身傀儡，她挽了个手诀，替身傀儡动了，化成了一个与她真人一般无二的虚影，一旦有人攻击，杀掉的替身傀儡，而非是她，这就等同多了一条命。 成了，居然成了！ 苏真心下大喜，完善了手札记录，以备下次再用。 * 出关迈出炼铁室时，正是清晨时分，空气里有雨后的清新，天气转暖略带凉意。 五月又近端午，农户们该要忙着插薯蓣。 她一路往正院行去，以往过来，这一路都有人，可今儿行了许久，却是一人未见。进了正院，便听小萝高呼一声：“公主！” 春江从正院屋里探出头，跟着小萝奔出院门。 不对劲，以往时，这花园里必有人走动，可是现在不见一个人。 苏真问道：“出了何事？” “公主……”小萝神色有异。 苏真道：“说吧。” 春江道：“公主上次拿了干粮、果子酒闭关进入炼铁房后，先是鸡鸭户刘家的刘大惨死，之后刘大的女儿死了，后来铁工坊的刘师傅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便有流言说百贤庄出了吃人心的妖怪。 一个月前，刘婶、刘大娃、刘二娃全死了，同样是被掏心而死。 京城那边传来流言，是公主是妖怪，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歇一个月之久，还有人说，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公主杀的……” 苏真觉得可笑，她三世为人，她从未杀过人，最多就是杀了几只鸡鸭。 小萝道：“现……现下整个百贤庄都被围起来了。” 她不吃不喝的事是谁说的？ “我不吃不喝，我每次进入造车坊，不是会带走若干干粮与果子酒？大包小包那么多，这些东西不是被我吃的么？若不是食物没了，我还不会出来。” 她出来，是因为替身傀儡炼成了，烟花也制成了，她需要将烟花献给皇帝，由皇帝决定要不要大肆推广。 制作烟花很烧钱的。 春江道：“我们解释了，可流言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现在好些人都知道此事，一些经过岳阳的商船、客商还会打听百贤庄。” 苏真颇是无奈，“死的都是刘姓人？” “不，不全是，还有养猪户、果户、菜户，每家都有人死。一个月前，朝廷来人接走所有造车坊、缝纫机坊、梨园、农庄的人。现下整个百贤庄都被监察卫给包围起来，只能进、不能出。” 公主怎么会是妖怪？ 山庄里前前后后死了十二个人，有男有女，还老人和孩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被掏心而死，死相凄惨。 关于嘉兴公主是吃人妖怪的事传得更凶了，但也有人说与公主无干，是狐妖为祸。 监察卫里不是有人奉她为主，可陡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苏真出来时，难怪觉得周围冷冷清清，原来是整个山庄除了她们三个人，其他人都走了。 春江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苏真悠悠轻叹一声：“我外祖与苏家可好？” “苏家还好，被下令他们不得接近百贤庄。公主，现下整个百贤庄除了外头守着这里的官兵，庄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你们为何不走？” “公主这么善良的人，怎会是妖怪？那是诬陷！”小萝很生气。 春江默然。 小萝继续道：“三月时，公主出关，长乐郡主曾问过刘大、刘师傅的事，最先死的一批人就是他们。之后，才是其他的农户。” 苏真问：“夏阳、春风、春梅等人呢？” 第207章 妖物杀人 春江答道：“三月初六，夏阳接到旨意，让他护送二皇子去北疆犒赏三军；三月十二日，春风护送三皇子去西疆巡视边城。” 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出手之后，调走了夏阳、春风二人。 “三月十六日，刘大一家与刘师傅惨死后，庄子上流言四起，上头来人让春雨、春梅接受调查，她们离开后就再未回来。 百贤庄附近的村民说百贤庄出了吃人的狐妖，就在二十六那天晚上，一夜之间死了三个人，同样是被掏心而死。 监察卫派了人去后宅守护，三月二十八日晚一名监察卫与王家老太太惨死。 三月二十九日深夜，一名深夜出恭的监察卫惨死。 四月初一，苏都督来了百贤庄，要求所有人撤离这里。 又过了三日，朝廷来了人，将百贤庄所有人接转回京。” 前前后后，从农户、工匠到监察卫，在一月时间里惨死十二人。 全部被掏心而死。 苏真在正院未看到瑞雪，“瑞雪呢？” “跟着崔姑娘走了，她很喜欢崔姑娘。” 苏真悠悠叹了一口气，瑞雪是灵兽，通灵性，喜欢良善之人。 “监察卫的人都走了，现在守在这里的是湘省卫军的五百将士。公主，上头说，公主不离开百贤庄，我和春江是自愿留下来陪你的，我们是公主的侍女啊……” 是公主的侍女，无论公主是荣是耻，都是他们服侍的主子。 苏真苦笑，出关后，迎接她的会是这个。 她哪里不知，是有人针对她。 长乐郡主在背后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何一定要刘姓人死，即便说了这几人与洛阳刘氏无干，还是布下了杀局。 苏真道：“小萝，做饭罢，农庄薯蓣该插了。” “公主……” 人都走光了，谁还管薯蓣苗，不过玉米苗都种下了，薯蓣该插。 苏真用罢了早饭，带着春江、小萝去了后山农庄，割薯蓣，用剪刀剪好，借着天刚下雨，正是插薯蓣的好时候。 她的动作很快，春江、小萝两个人加一起都不如她一个人插得多，两人半天插了一亩，她就一个人就插了三亩地。 原本，今年的田地里会种满薯蓣、棉花、玉米，可现下只有玉米种下了，一片片良田无人看护。 议论百贤庄出了妖物，所有人离开。 百贤庄对外头的人而言，全是人才。 时钟组的挂钟、怀表、手表，每日的时间误差还在三分钟，要做得更精准还需再努力。 死去的人，埋在后宅山坡坟地里。 入夜后，苏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一把铁锹。 春江唤了声“公主”。 苏真道：“这事儿不简单，我要去后山掘开坟墓验尸。” 春江尚未说话，就听小萝道：“公主，奴婢陪你一起去。” 春江打了个寒颤，庄子上死了人，如果是她一个人，她真不敢住在这里，既然公主要去，那便一起吧。 春江提着灯笼。 苏真走在最前头，小苏走在最后。 夜色中，有灯笼移动，周围盯着的官兵心下生疑，但见那人到了庄后山坡的坟地，苏真道：“你们别动，我习过武有力气。” 她掘的是刘大的坟墓，挖出棺材后，推开棺材盖，里头飘出一股恶臭，她掏出一条帕子蒙在鼻上，实则已封嗅觉。 春江吓得不愿靠近。 小萝的胆儿略大，接了春江手里的灯笼，将灯笼举在棺材上方。 良久，苏真不紧不紧慢地道：“刘大，骨龄三十四岁，身高一米六八，左腿有擦伤，伤口长约四寸；右腿有瘀青，瘀青宽约一寸、长三寸。 肋骨完好，心脏位置被挖洞，是由强大的内劲之力所指，可以看到明显的人为手指所伤痕迹，为一爪掏心。 颈骨碎裂，此处才是致命伤，从瘀痕看，为武功高手，锁喉捏碎颈骨，这也是致死原因。 经过检查，死者被锁喉碎骨所杀，胸口的伤是死后造成。” 她继续检查，因早前被杀，没几日就被下葬安埋，尸体出现尸斑，肚腹肿胀，没有太大的变化。 苏真继续检查双臂，“死者拳头紧握，可见死前承受了莫大痛苦。” 她查看着死者的手指，从紧握的拳头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一缕挂在腰上的璎珞流苏，从精致的程度来看，很是不见，“蓝色璎珞流苏，这是监察卫六品护卫必备佩饰之一，杀害刘大的人，与监察卫脱不了干系。” 小萝面露讶色，“公主，你这就查出来了。” “不止活人会说话，死人同样能说话，一个操作，能从死尸上查出凶手的形象、身份，就如刘大，不是死于狐妖，而是死在人的手里。” 春江颤着音儿，听公主一番话，颇有道理，“公主，杀刘大的人会不会与长乐郡主有关系？” 毕竟，在这之前，长乐郡主来信询问过百贤庄姓刘的农户与工匠之事，而之后不久，他们就出事了。 苏真道：“长乐郡主确有杀人动机，她一心想要讨好郡马欢心，为郡马报仇。洛阳刘氏与刘大、刘师傅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写信说明。” 苏真合上棺材盖，跳上坑畔，“不用回填土，明儿一早，通知官衙仵作来验尸。” 不是什么狐妖，更不是妖崇为祸。 她现在要看的是其他几具尸体，她挑了刘师傅的坟，挖开之后，与刘大的一样，锁喉碎骨，死后挖心，刘师傅是在熟梦中被人所杀。 她再掘了一个监察卫的坟墓。 “死者不知姓氏，骨龄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三，双腿无明显伤痕，脖颈、头部无致命伤，肋骨完整，腹部有一道动物抓伤……” 抓伤处的伤口深约两寸，能看到翻出的血肉，“被掏心而死。从致命伤的形状来看……” 监察卫死于猛兽之手。 苏真在这具尸体上，看到了一股妖气，是真的被妖兽所杀。 苏真又看了最后死的一个人，此人非监察卫，同样是一招锁喉碎骨而死，死后被挖心。 监察卫死于妖兽，而其他人死于监察卫。 暗处，有官兵隐没，躲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这里。 小萝问道：“公主，怎样了？” 苏真道：“这些人死后，可有仵作、官衙前来查探？” “公主，他们死后，监察卫最先出现。” 第208章 为夫族报仇 “是何说法？” 小萝摇头。 春江也是一脸茫然。 她们就是侍女丫头，有结果也不会告诉她们。 苏真道：“监察卫杀人，引来真正的妖兽。” 还放出流言，说什么狐妖作恶。 妖族是修行之人，等闲不会沾染上命案，却被诬陷，狐妖就真的出现。 他们杀人，却说是狐妖为祸，现在妖兽开始报复。 “人，有时候比妖兽、恶魔可怕得多，妖兽大多恩怨分明，不乏良善者。” 小萝道：“公主，你是说，妖也有好妖和坏妖？” “人有好人、恶人，妖也有善恶之分。” 春江早前寒怕，到了现下，反而不怕了，“公主，出事之后，官衙来过人，被监察卫的人挡了。监察卫处理此事，就算明日我们通知官衙来人，恐怕也没人再沾此事。” “刘大、刘师傅难道就白死了？” “可这事牵连长乐郡主。”春江道。 “位高权重者视人命如草芥，这就是大齐的皇族？爱民如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都是空谈？” 苏真从又一个坑里出来，心情沉重，满腹悲愤，“刘大、刘师傅等人死得冤……” 春江道：“往后我们给他们多烧些纸，报官没用的，监察卫经手的案子，谁人敢质疑？” 苏真知道春江说的都是道理。 她虽封有公主之名，若是贸然行事，弄不好还会累及外祖一家。 长乐郡主是恭王之女，为了她的意中人、郡马，只因这些人与郡马王衡姓氏相同，就会出手杀人害命。明明她都已经解释，讲明刘大、刘师傅的祖籍来历，可他们依旧未听。 苏真挥起铁锹，将所有的土回填。 小萝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春江，自己帮着苏真将土填回去。 躲在暗处的，不止有三个官兵，远处树上还有一个黑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苏真带着春江、小萝回到小院。 待天一亮，小萝做好饭，未看到人，寻到农庄时，发现苏真已经插了一亩多地的薯蓣。 农户们看重自己的土地，她只想将山下垄好的红薯地都插上薯蓣，余有几亩地的棉花，棉花苗圃里，待种完红薯，也该种棉花了。 这一日，三主仆又插了数亩的薯蓣。 苏真让小萝去买了纸钱、香蜡，天黑后，主仆三人去后山祭拜无辜亡魂。 拜祭完毕，主仆三人回到院子。 苏真去了炼铁坊，除了她使用的这间工坊，其他工坊的工具都没了，周围无人关注她，她将炼铁坊所有的工具收入一只十几坪的储物袋内，储物袋藏入金珠空间。 她独自一人去了后庄，河上的织机还在，没了人的看护，因为水力带动，还在转动作响，织机上还有未织布的丝绸、棉布，她掐了个诀，将织布机收入一只储物戒内。 在百贤庄里走了一圈，曾经热闹的场面不复存在，偌大的百贤庄，只余他们几人，没了主人鸡鸭，入夜后，回到了鸡笼、鸭圈，它们还不知没了主人饲养。 曾经的养猪户猪圈里，不见一只猪，想来不是离开前售卖，便是连猪也一并带走了。 鸡鸭的数量远不如她记忆里那么多。 第三日，主仆三人依旧插薯蓣，插到下午未时二刻，薯藤没有了。 苏真回到正院，拿出一个布包，“你们谁回一趟苏府。” “公主……” “百贤庄，现下只是普通的山庄，我也不再是公主了，别唤我公主，叫我姑娘吧。”苏真笑着，“从布包里拿出几张纸，这是你们的卖身契，还有当年春晓的，我今日将卖身契还给你们。往后，大家就散了吧。” “姑娘，你不回苏都督府？” “不是派了五百官兵看护我么？你们是侍女，不会不许离开的，可我不同，我成了他们口里的妖孽。” “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姑娘……” 苏真再拿出几张文书，“这是百贤庄的地契，借的是朝廷的名头，但这是我花银子置下的，再有卤食铺子的房契。你们带回去交给我外祖，或转卖，或由舅母舅舅经营，俱由他做主。春江、小萝，你们走罢。” “姑娘！” 她们不想离开。 苏真笑了一下，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你们一人五百两银子，拿着吧！往后寻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姑娘——” “走！”苏真提高了嗓门。 这一别，往后再见，便已成陌路。 春江、小萝的忠心她很感动，但她得给他们一条生路。 她的未来很长，可她们只有短短百载光阴。 “走——” 二女收下了银票、身契，还有苏真让她们转交给苏都督的几张地契、房契。 苏真生怕官兵为难春江、小萝，不让她们离开，当苏真将她们送出百贤庄大门外时，外头摆桌子喝酒的官兵望了一眼，继续饮酒。 他们的桌案上摆的是果子酒。 这是百贤庄果农家自酿的酒，最好的送到了宫里，便是苏真也只留了次一等的自己喝，她敬孝皇帝，到头来才发现傻得可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正想要她死的是德治帝。 他是想弥补她，当她在民间的呼声很高时，他又开始防备于她，即便她是女儿家。 春江、小萝在路边拦了一辆牛车，付了铜钱请车夫送她们回城。 半个时辰后，她们就能回到都督府。 苏真继续走在百贤庄里，这里曾是织机组，后来更改成了缝纫组…… 她能记得那些工匠师傅的笑脸，记得他们认真思考的样子。 这里曾是玻璃坊，后来是造纸坊、印刷坊，最后又成了造车坊…… 她去了后庄，在果农家的地窖里发现了半窖的果子酒，无论哪个等级，她俱数收入储物袋内，走到一个农户家，将里头的存粮收走…… 入夜后，她回到正院，将花厅、内室的灯火点亮，也点亮了院门口的大灯笼，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吃着点头，饮着果子酒。 走了，散了…… 再不会聚了。 百贤庄不存在了。 几年、几十年后，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村落。 没人知道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她有几分消沉，更伤心的是被监察卫杀的百姓。 只因为姓刘，这些人就该死么。 第209章 深夜杀祸 欲加之词，何患无辞。 皇帝调走夏阳、春风、春梅这些人，其实就要对百贤庄的下手，不是杀无辜者，而是给她告诫。 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他们杀人示警？ 她带有五分醉意，闻到一股灯油的味道，有人在围着这屋子泼油，是五个人。 只得片刻就泼完了，原本今晚，她就打算乍死离开，从此后再无苏文姜，再无嘉兴公主，只有一个苏真，她的尘缘便终结于此。 相伴身侧，不如江湖守护。 她想守护外祖，如今终究不行了。 外头的人点燃了屋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若不死，也许拖累的会是外祖一家。 “老大，真要杀嘉兴公主？” “这是上头的意思，如果她不查刘姓人的死因，不会杀！她知道狐妖出世是真的，狐妖盯着监察卫的人杀。” 苏真筑基之后，六识灵敏，不输剑宗修为之人，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是奉令行事。 上头…… 监察卫的上头可不就是皇帝、太子。 她终究是要死了，无法反抗，只能坐以待毙。 她故作醉倒，趴在了桌案上，大火漫延，很快化成了冲天的火焰。 无奈地等死，是这样子的，她却不能这样，刚刚一动，只听一阵破空声响，十箭齐发对着她飞来。 啊—— 她身子一挺，望向火海之外，是不远处的大树上射来的，替身傀儡挡下了十箭，她意念一转，人进入金珠空间。 替身傀儡身中数箭，倒在桌案前，化成与她真人一般大小的人，就连身上的衣衫也化得与她身上的一般无二。 替身傀儡，可替本尊一死，还能挡去命劫。 * 大都督府。 苏四郎身边的书僮起夜，正待回房，看到了东南方向照红的天空。 “有火光！那里是……百贤庄的地方……” 书僮唤醒了苏四郎。 苏四郎出来时，苏绍、苏五郎、春晓等人都在院中，望着天空。 苏绍道：“苏苏还在百贤庄！” 崔氏惊呼起来，跟着苏绍跳上马车。 苏绍道：“五郎，看好你祖父，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看好了，我与你娘去。” 苏三郎、苏四郎也跟着上了马车。 待他们走到半道，只听一声异响，像是叽，又像是啾的鸣叫，空中出现一只彩色的凤凰。 苏三郎道：“凤凰，是百贤庄……” 一只彩色凤凰照耀着静寂的夜空，所有看到火光的人都看到了那只偌大的凤凰，在空中呈现三秒后消失不见。 “凤凰！是凤凰，我们看到凤凰了！” 百贤庄周围的百姓呼叫着。 苏真的替身傀儡烧成了一具黑炭，她将身上的首饰用法术融入替身傀儡的头、手腕处，其间也包括皇帝赏赐她的凤环。 苏绍等人乘车在前，小萝发疯一般地往百贤庄跑。 熊熊大火，正院开始坍塌，官兵们无人救火，他们看到了有人泼油，这是人为，这些人穿着监察卫的袍服。 监察卫要杀人，他们阻拦不了。 一根根横梁从屋顶掉落，火光冲天，将整个百贤庄照映得仿若白昼。 苏真在放出凤凰烟花后，已经脱身离开正院，她罩着黑色的斗篷，站在百贤庄后山的半山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静静地眺望。 苏绍夫妇赶到了。 崔氏大喊着：“苏苏，苏苏……” 她想进去，被苏三郎死死地抱住。 苏绍拉住一名官兵，“苏苏是不是在里面，苏苏人呢？” “禀苏大人，监察卫要杀嘉兴公主，我们谁也拦不了，监察卫出手，先斩后奏，是他们泼油放火。嘉兴公主今晚吃醉了……” 吃醉了，他们就泼油放火地杀人。 苏绍疯狂大吼，是上头要杀人，“皇上，苏苏是你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她死，为什么？” 这几年，苏苏做了那么多，立下如此大功，换来的却是皇帝的杀戮。 他不明白，苏苏只是一个女子，皇帝为何要杀她？ 对男子，有功高震主，可苏苏只是一个女子，她的希望是百姓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她一直在努力，却在她的愿望一步步实现时，皇帝动了杀机。 崔氏昏迷。 苏绍失魂落魄。 四个人看着昔日的正院化成废墟。 黑夜去，黎明至，当天色大明时，岳阳城外的官道上急驰奔来几个人。 春风、春雨带着几个监察卫进了百贤庄。 没了！ 一切都没了。 崔氏被带回大都督府。 小萝还跪在废墟哭，从早前嚎啕大哭，到后来的无力再哭。 春风进入百贤庄，心头一沉，待她在废墟四下寻觅时，只看到一个被烧焦的尸体。 春雨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公主的武功很高，就这样死了？ 春风蹲下身子，焦尸的手里紧紧握住一面凤牌，曾经化成了凤环戴在公主的手上，如今凤环失主，再化成了凤牌。 公主是真的死了！ 春雨张望四周，看着附近的官兵，抓住一个领头：“怎么会走水，公主是怎么死的？” 官兵道：“是监察卫的人做的，他们说是上头的意思，在公主沉闷吃醉酒后，泼油放火，我们不敢救啊……” 春风将焦尸手里的凤牌取出，眼里有巨大的悲痛，“监察卫，哪一旗做的？嘉兴公主乃是天命凤星，这是御赐凤牌！皇帝之下，凤主最尊！御赐凤牌在嘉兴公主手里，哪一旗的监察卫犯上弑主？” 春雨朗声大喝：“凤使出，龙使潜（隐）。龙使现，凤使藏。凤主早在三年前就接位了，只她心念黎民，盼着百姓人人能有衣穿，人人能有饭吃，才潜于百贤庄！到底是哪一旗，胆敢加害凤主，出来——” 小萝不知道什么凤使、凤主，她只知道自己服侍的姑娘死了。 “他们杀了百贤庄所有刘姓的农户、工匠……” 小萝的话未说完，一支暗镖飞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春雨一个闪身，弹回了暗镖，一声惨叫，从十丈开外的大树上落下一人，已然毙命。 春风揭开对面的蒙面。 “流星阁杀手！” 她探了一下脉搏，还有江湖中人参与其间。 小萝被救下，继续道：“公主曾掘开坟墓一探究竟，所有被害农户、工匠是一招锁喉，捏碎颈骨而死，死后挖心，造成是狐妖作乱的假相。” 第210章 嘉兴死了 监察卫之死，公主没有说，因为他们确实是被挖心而死，公主还说了妖兽的事，只寥寥几句，以为栽给妖狐，最终却引来真正的妖狐杀人，杀的还是监察卫的人。 远处，苏真悠悠地道：“嘉兴死了，甄苏也好，苏文姜也罢，全都死了。半是疏狂半天真，法号疏真！” 她蓦地转身，披着晨曦往后山森林行去，到了当初看到淬脉果的山崖，那株仿似茶树的树还在，她用法术将其掘下，收入到金珠空间。 几分钟后，她回到了以前住过的山洞。 重新拾掇了洞府，早前的木窗又改换成玻璃窗户。 白羽传音道：“主人，我想出来。” “好。” 苏真召出了白羽。 白羽出来，四下一看，“主人，我闭关多久了？” “一年有余了。”苏真答完后，这才回过味，“你……会说话了？” “白羽是七阶灵兽，当然会说人语了。我肚子好喝，我得去森林捕食，主人，我先出去了。” 白羽出了洞府，张开双翅飞远。 苏真这次寻来的家具不少，有床榻、书案，八仙桌等，现下都摆放在洞府里，未来漫长的时间，她还会在这里居住。 苏真拿出铁锹、锄头，在花厅隔壁再掘了一间洞府，这是给白羽掘的，用法术将土石运出去，掘好之后，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毯子铺在地上。 她在自己内室的一侧，掘了一间丹器房，大小与花厅一般无二，将从百贤庄带来的炼铁工具一一摆放出来。 她接了一根烟筒，将来炼丹炼器，屋子里就能减少烟雾。 为了增加室内的亮度，又安放了足有两坪大小的玻璃窗。 她整理丹器房时，外头传来白羽的声音：“主人，主人——” 待白羽寻了过来时，身后跟着一只遍体雪白老虎。 “主人，他们说你没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会没事。”瑞雪奔了过来，看着忙碌的苏真，叫嚷了起来。 瑞雪不能说话，她用的是神识传音。 苏真道：“我……学会了炼器术，未来的时间漫长，我会学炼丹术，我可以试着给你们炼制灵兽丹。” 白羽问道：“主人，两天前，狐妖杀人了。这次杀的是百贤庄邻村王李庄的人，一个是那儿的泼皮，一个是庄子上的稳婆，掏心毙命。” 她现在“死”了，再有人以同样的法子杀人，便不再是她的事。 瑞雪道：“银狐不是狐妖，是灵兽。他修行八百多年能化出人形。百贤庄的人诬蔑他杀人，将他惹恼，他杀的全是该死之人。” 三名被杀的监察卫，很可能是杀害百贤庄刘姓人的凶手。 现在又杀王李庄的人，这又是何道理？ 苏真问道：“瑞雪的意思，泼皮、稳婆该死？” 瑞雪答道：“是他们说狐妖杀了百贤庄的人，银狐才没杀人。百贤庄乃是人杰地灵之地，受上天庇护，都是人间的贤能之士，杀了他们要造大孽。我们灵兽族才不会乱杀人。就是那泼皮、稳婆四处造谣，坏了银狐的名声，银狐才会下山杀人……” 他们杜撰出什么挖心狐妖的事，银狐就真的挖心杀人给他们看。 苏真道：“银狐知晓的事不少？” “他是这片森林里活得最久的人。”瑞雪答道。 苏真道：“银狐是不是知道杀人的监察卫是哪一旗的？” “没问过他，但他肯定知晓不少事。” 白羽道：“主人切莫招惹他，银狐难缠。” 还喜欢美人，无论是男女，只要够美，他会缠上去。 “我呢，现在要炼制一只丹炉，有了丹炉就能学习炼丹术，未来可期，时间漫长可以多学一些知识。” 苏真继续整理着丹器房，往后一边摆药材，一边摆器材，到时候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都会很方便。 白羽道：“明日我在森林里寻找可以炼丹的药材。” “好。” 苏真闭关炼丹炉，先是学习《东原大陆器术》上关于炼制丹炉的介绍，材料都有现成的，主要还是炼制，有一大堆的木炭可用，数日后炼出了一只丹炉，下品法宝；又准备炼第二次，学了俗世，一旦不满意就融着器水重新炼制，第二次成型是中品法宝；第三次还是中品…… 白羽、瑞雪回到森林很是欢喜，不到黄昏不会归来，他们有人作伴，不会打扰苏真。 苏真看着手掌上的丹炉，上品法宝，再不能晋级了。 她将早前的数把宝剑拿出来，留了一柄中品法宝、极品法宝，其他的重新融成铁水，再进行炼制，失败，再失败…… 秋去冬天，森林里有了冰霜，灌木凋零，松柏长青。 温泉池里热气升腾。 苏真泡在里头，还是不能晋入灵器师，她有些沮丧。 这次泡澡之后，她回去再炼一只替身傀儡。 苏真将早前失败的两只替身傀儡进行了重新炼制，在森林里寻了更好的古木，两只替身傀儡都成功了，一只为上品法器，一个为极品法器。 * 苏真闭关修炼时，大齐皇帝正陷入巨大的悲痛与愤怒着，有人布下了一场倾天大局，是为杀害苏真而布。 先是借他之手，让他下令夏阳保护二皇子去北疆劳军；再让三皇子去西北巡视边城，需春风一路相护。 夏阳、春风离开后，再借机调走春雨、春梅二人，杀百贤庄的刘姓农户、工匠，散布谣言，误导民心，让堂堂凤星转生的嘉兴公主背负骂名。 嘉兴没了，他赏赐的凤牌归来。 春风、夏阳都能作证，公主认主凤牌后，曾出现了两次变化，一次是三寸宽的手环，后来是圆条凤环。在公主逝于大火后，凤牌又恢复了原样，被公主紧紧握在手里。 德治帝道：“着夏三娘、夏阳彻查嘉兴公主被害案，鼠旗上下打入天牢，等候彻查。” 夏阳抱拳问道：“皇上，若是此事牵涉公主、郡主、皇子又当如何？” “如实禀报于朕。” “喏——” 夏三娘、夏阳退出大殿。 夏三娘（春风）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实容貌，“如何彻查此案？” 人都死了，就算查出真相，也不过监察卫内部严惩一批人，没有皇子、公主们插手争斗，嘉兴公主不会死。 夏阳冷声道：“如实彻查、严惩。” “这些人里有皇子、公主。” 第211章 世上有妖 夏阳蓦然转身，如此查出真相，皇上不能严惩幕后真凶，这龙卫营大统领、监察卫左护法不做也罢。 他是大武师，也该与这权势、名利场做个了断了。 嘉兴公主是不同的，可她却死在了这场争权夺势之中。 皇帝未免就真的偏着公主，如果真的够信任，又怎会调走他与春风。 监察卫有十二使，哪一使的身手不是一等一的好，为何非得他们去，就这事原就有漏洞。 夏阳说是严查，就真的很严。 鼠旗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关入监察卫大牢，鼠使最是贪生怕死，吐出了蛇使，只隔两日，蛇使上下俱数下狱。 蛇使又吐出鹰使，说所有计划都是鹰使设计的。 带出萝卜有了坑，夏阳数日追查到了荣宁公主与长乐郡主二人身上，荣宁公主夫妇、长乐郡主夫人被关押天牢，等候严惩。 皇后得晓荣宁公主夫妇下狱，虽非她所出，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膝下两个公主，一个早夭，一个远嫁大理，膝前这个虽是养女，却依如亲生一般。 “嘉兴之死怎的牵扯到荣宁？” 皇后急得团团转，转得久了、累了，又坐回软榻上。 恭王夫妇同样着急。 恭王世子道：“三年前，皇叔将凤牌赏赐给了嘉兴，这事父王不知道？” “皇上的事，他不可能事事都告诉我。” 凤牌早就赏下去了，可是关于凤主的流言一直未停。 皇帝就由着荣宁、长乐为了争夺凤主闹出那么多事，在侧静观，就像在看一场笑话。 恭王妃道：“若他一早公布，焉有这么多的事？就算长乐有错，但也非她一人之过，嘉兴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好好地活着。” 恭王世子道：“妹妹娇弱，几时受过这等罪，父王还得想法将妹妹、妹婿捞出来才是。” “说到这事，本宫便着恼。王衡这厮，要不是他，长乐怎会去杀百贤庄的人？” 如果长乐不杀百贤庄的贤能之士，嘉兴就不会为了追查真相开棺验尸，还发现了真相，而鼠旗的监察卫是为了杀人灭口，生怕真相流了出去，这才下了狠手。 鼠旗不知道嘉兴是凤主，早在三年前就拿到了凤牌。 若不是嘉兴惨死，夏阳、春风公布真相，这件事不会闹出来。 恭王妃道：“打点一番，我……入天牢探望长乐，她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罪。” 恭王悠悠轻叹，“长乐的沐食邑、封号保不住了……” “就算没了，她也是恭王府唯一的嫡女。” 有或没有，又能如何。 长乐是他们的女儿，注定这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恭王疏通关系，上下打点，终于得了一个机会去天牢探望。 长乐郡主与王衡被关押一处。 王衡知晓百贤庄有刘氏后人，可原来，蛇使等人欺上瞒下，对方是姓刘，与洛阳刘氏没有半分干系，只是同为刘姓罢了，现在说不知情，可鼠使一口咬定，为长乐郡主所指使。 鼠使咬出蛇使，蛇使便说是奉荣宁公主之令。 长乐郡主看到大哥、恭王妃，拍着牢门，“母妃、大哥……” 恭王妃罩着昭君斗篷，隔着铁栏杆，看着里头甚是狼狈，面容憔悴的女儿，“若璧，往后不能因一己喜恶行事，为娘与你父王说过了，会设法保住你的性命。” 恭王世子悠悠轻叹，若一早知道凤牌在嘉兴手里，他们做那么多作甚？ 嘉兴惨死，彩凤映空，大火耀天，这件事在湘省一带被传得轰轰烈烈，百姓们已经认定，嘉兴便是凤星降世，却死于迫害。 能裹腹的玉米、红薯是嘉兴种出来的；能御寒保暖的棉花也是她弄的。 就连岳阳织造司、金陵织造司也是因她才有；皇家的玻璃坊…… 长乐郡主破涕而笑，“我就知道父王、母妃不会丢下我。” 恭王妃递过两床被子并几身换洗的衣衫，“过几日，我们再来瞧你。”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安长乐郡主的心。 恭王妃母子一走。 夏阳戴着冰冷的蛟龙面具站在铁栏外，眼神冷若寒冰，“长乐郡主最善利用人言，你知道外头现下怎么说？” 长乐郡主正在整理衣被，“你想说什么？” 她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 夏阳道：“全天下都知道，嘉兴公主乃凤星转世，真命凤主。她一心为民，却死在你们的阴谋诡计之中。天下的清流文人、百姓不会忘了她，你是不会死，可是你会……生不如死！” 长乐郡主丢下衣被，“你要利用人言，对我不利？” “你与九公主做了这么多，真以为凭你们是皇家血脉，就可以平安无事？现下以谢丞相、李丞相为首的臣子，正在上请皇上，请求严惩幕后真凶，绝不姑息。” 民心难违！ 而百贤庄刘姓贤能的惨死真相已经被曝出来了，是有人指使监察卫鼠旗人下的手，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嘉兴公主。 封号、沐食邑都保不住了，必会贬为庶人。 对于女子而言，成为庶人不算什么惩罚。 “你如何与嘉兴相比，她长于民间、宫外，心系百姓，一直想着让天下百姓人人能吃饱饭、穿暖衣。她曾言百姓大事衣食住行，可她的抱负、雄心才刚进行到一半，就被你们争权夺利地给害死了。 一双手干净如白雪，一颗心可昭日月，像你们这样生于皇家只知吃喝玩乐、勾心斗角之人，焉能相比？” 夏阳的声音冷硬。 他守护的嘉兴没了，可他还活着。他再感觉不到温暖、心疼，往后余生，都是不会再心疼的木头，真是无趣。 长乐郡主厉声道：“我是被骗的，是鼠使告诉我，说百贤庄收留了洛阳刘氏余孽，我是被骗的……” “所有作恶、犯罪之人，都说自己无辜，只要参与，就没有无辜。” 夏阳还从春江、小萝嘴里知道，当时就这事，苏真与身边的侍女说过几句，说是要解释清楚，可没想到，明明已经解释了，对方还是下手杀人。 夏阳转过身去，“鼠使杀害刘姓贤士诬给狐妖，狐妖在百贤庄连杀三位鼠旗监察卫，所有参与散播流言的百姓都被狐妖给杀了。” “妖……这世上真有妖？” 长乐郡主觉得不可信。 她长这么大，妖怪神仙都在传说里。 第212章 非严惩 夏阳冷冷地瞥了一眼，“鼠旗上下参与此事者已被尽数赐死；蛇旗、鹰旗折损过半人马。” 迫害主上，这是叛逆之罪，只要牵入此事的人都被赐死。 长乐郡主心头重重一沉。 监察卫十二旗，从来不缺人手，前头的折损了，立马会有后来者填补上。这次的事，也告诉他们一件事，监察卫效力之人是皇上、储君与凤主，不能参与任何皇族各派的内斗，一旦插手，就是粉身碎骨。 一场轰轰烈烈的迫害嘉兴公主案在三个月后，真相大白，参与者尽数被赐死。然而，其间涉案者有长乐郡主、荣宁公主，还牵扯到了幕后的万妃、四皇子，全盘布局人是万妃母子，长乐、荣宁只是他们的棋子。 恭王为爱女苦求。 皇后跪在殿外不走。 最终，长乐郡主、荣宁公主剥夺封号，收回沐食邑；万妃被打入冷宫，四皇子因残害手足，剥夺封号、爵位，降为庶民，流放房州，终身不得再回京城。 翌日，德治帝在床头发现了一柄绣春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令牌正面是一叠诡异侧影，一张蛟龙纹面具与一封辞官文书。 夏阳走了！ 他早就到了离开的时候，只是为了她才停下了脚步，既然她不在，他不愿再留下。 他是龙卫营大统领，但他在江湖还另有身份，同时也是监察卫里传闻中最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使大人，在十二使里，仅次于龙使、凤使，众使之上的存在。 李大监扫了一眼，若不是看到令牌，他不会知道，夏阳还是鬼使。 德治帝轻哼一声：“他来朕身边十几年？” “回皇上，十二年。” “十二年，当年初来还是十六岁的少年郎。” “他当年承诺皇上的事，做到了……” “两不相欠了。”德治帝沉吟着。 从此后，山高水远，互不相欠。 夏阳做他的首徒大弟子，他依旧是大齐的皇帝，再无相欠。 李大监小心翼翼地道：“湘省苏敬斋禀报，嘉兴公主厚葬百贤庄后山，湘省一带的百姓自发拜祭送葬，更有百姓提议，要在岳阳府建立公主庙，以祭香火。” “随他们去吧，朕对不住绾绾，既护不住她，也保不住她给朕留下的公主。” 为了大局，恭王、皇后长跪求情，他杀不了恭王府的嫡郡主，也不能严惩九公主。他只是剥夺她们的封号、沐食邑，甚至连贬为庶人、平民都做不到。 没有贬谪为庶民，她们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李大监道：“明珠园那边，九公主、恭王府小郡主不再适合打理明珠社，皇上以为，现下谁人合适。” “着十一公主打理，李相府、谢相府嫡姑娘襄助。” “喏——” 嘉兴公主之死，令天下清流文人痛惜，令百姓们生憾，然，她还是去了。苏敬斋替自己的外孙女举办了轰轰烈烈的葬礼，湘省百姓更是建了一座“公主庙”，以示纪念。 * 岳阳府，森林。 苏真晋入筑基十一层。出关后，易容成一个道士，剪裁了两身道袍，用缝纫机很快缝好，略有些肥大。 她整理了一番这些日子白羽、瑞雪两只灵兽带回的药材，分门别类后，照着一至三品最常用丹药，写了一个长长的清单。 他进入岳阳城，发现在往百贤庄方向二里地的城外建了一座庙宇，上面挂着熟悉的“公主庙”三个大字，这是苏敬斋题的字。香火颇是鼎盛，公主庙内还有一个中年女尼，身边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尼，其中一个是春江。 春江出家为尼，还在公主庙内…… 苏真的惊讶之余又有心疼。 她离开前，就是希望春江、小萝能得自由之身，拿着银子嫁人生子，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可她未曾想到，春江竟为了替她守庙，还出家为尼。 在大都督府时，她更看重春晓，因为春晓人机灵，又爱说话。 小萝是小丫头里最嘴馋的一个，在做吃食上，一点就通。 苏真难掩意外，春江不是待发修行，比丘帽下是光溜溜的，依然已经剃度削发。 “公主庙”分为前寺、后院，是一个二进的小庙，前头正殿塑有三尊观音像：南海观音、千手观音、送子观音。偏殿则塑有真人大小的“公主像”，另一边则摆着在大难之中惨死的刘姓贤士们的牌子，不是灵牌，而是一块黑色的牌子上，写了足足九个人的名讳。 苏真随着人流进入公主庙，这庙子不大，却有五个小尼姑，除了一个中年比丘尼任庵主，还有两个青少年女尼，再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尼，一个六岁小尼，拢共五个人。 庙后设有禅房、斋房、卧室等，还有两间香客房，庙宇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了。 苏真易换了容貌，现下就是一个清瘦文弱的小道士，她敬了香后，出来时与站在功德箱前里塞了三张银票，底下俱是千两银票，上头那张是一百两的。 春江道：“道友留个名讳！” 苏真不说话，她怕一说话就露了馅，容貌易改，她不会改变声音，看来回头得炼制法器，用来掩饰声音，回了一个礼，用手比划了一下。 春江微凝，没看懂。 年纪略长的女尼道：“静江师妹，他口不能言，许也不识字。” 可这人一出手便是三张银票，这也太多了。 苏真出得公主庙，跟着人群进入岳阳府，挑了声誉最好的两家药铺，将清单递给对方，约好地点，她在城里买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当库房，只需送到库房即可。 房子没人住闲着没意思，她在城里转了一圈，将一个祖孙三人接到自己买的小院，分派了厨房、杂房与正房给他们住，只西厢房是她的药库房，一来让他们帮自己守屋子，二来就是守药材，每月付一两银子的报酬。 祖孙三人的乞丐没想世上还有这种事，给他们屋子，还给看守月例。 苏真道：“老人家不必怀疑，我是道门弟子不打诳语，你们安心住下，我呢，先给一年的月例，十二两银子。今儿下午，药铺的人会来送药材，你们让他们将药材送到库房，我现在还有事，晚些时候会回来。” 待到深夜后，她回到小院，两间库房堆了半屋子的草药，她将草药收入储物袋。 第213章 改变 回洞府的路上，她经过百贤庄，这里没了工匠，但却改成了农庄，新的佃户来了，正在山上、山下的田园里忙碌，棉花种下了、红薯地里红薯长得郁郁葱葱。 这里不会缺佃户，苏绍现下可是大农官，遇到没地耕种的百姓，必会引荐过来，有房有舍，有田地，还有鸡鸭，这是旁处没有的。 半山腰的平地上，建了一座气派的坟墓，上刻碑铭，一侧搭了座茅屋，苏真发现茅屋里有人，是个女子倩影，不是旁人，正是小萝。 小萝以前常说，她宁可做饭烧菜，也不愿写字、识字，识字很难，写字更麻烦，可现下，她却坐在灯下，一笔一划，很是认真地写着什么。 苏真立在窗外，小萝居然在抄经书，字是写像了，却是有的大，有的小。 她勾唇微微一笑，一个不喜欢写字的人，居然能静下心来写字。 苏真走了，也许一年半载后，小萝就会离开这里，没与春江一样出家就好，年纪轻轻，未来可期，怎么就想不开出家了。 回到洞府，苏真将草药摆上药架，每种草药都按照她所说贴了标签，标准上药名，她还是早前看过几本医书。 配齐一品补灵丹的药材，取出自己炼制的丹炉，一手捧着《东原大陆丹术》之《炼丹卷》，吐气再吸气，如此往复后，开始照着上头的操作洗丹炉，处理药材，注水炼丹…… 第一炉，变焦炭。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第二炉艰难融丹，虽是成丹了，丹药品质很差。 第三炉再改进，终于炼出中品品质的一品丹。 第四炉总结经验后，炼出了上品品质的一品补灵丹。 成功便是好事。 她试着炼制灵兽丹，这种丹有一品、二品，也有五品、六品，前两种是给低阶灵兽吃的，当然高阶灵兽也会吃。 后面两种则完全是给高阶灵兽吃的。 第一炉是下品品质的一品灵兽丹，第二炉提升到上品…… 她每炼一炉后就会静心半个小时，写下总结经验，这样炼了十几炉，有补灵丹、灵兽丹、固元丹三种丹药，炼了半个月后晋为二品，依旧是这三类丹药。 补灵丹是灵修用来补充灵力的丹药，要炼成补灵丹，就需聚灵草；灵兽丹的主药材是聚灵草与辟谷草；固元丹有固本培元之效，也有平衡体内阴阳之力，甚至有巩固修为根基之力。 要炼成固元丹，就得平衡丹药的阴阳之力，所以这种丹药很考炼丹术。 早前采购的药材很多，可一旦炼丹，就像流水一般，不过三个月，全没了了，待到三品丹时，她炼了辟谷丹，二品疗伤丹、二品清毒丹，虽是低阶丹药，但功效很是不错。 灵兽丹炼了极多，全是玻璃丹瓶装，一瓶能装三百枚，两只灵兽各得了两大瓶。 苏真道：“草药没了，你们想要五品灵兽丹否？要六品灵兽丹否？想要的，就继续寻找灵草、灵药，我得出门采购药草去。” 结丹丸居然是五品丹药，她现在才炼出三品丹，看来想用结丹丸助自己结丹没有多大的希望，还不如指望炼成结丹药剂来得实在。 苏真用“清风凌雪”出得森林，一出来才发现自己忘了炼法宝，虽做了易容打扮成道士，依旧去了两大药铺子，这次又是一份长长的清单。 药铺管事算了账，苏真用银票支付，依旧送到上次的指定地点。 德治二十二年，大齐天下太平，岳阳府太平。 苏真去了公主庙，这次是静江（春江）带着一个半大的女尼立在观音殿的解签桌前，根据香客抽的签号，翻书查看签文，又进行解签，对一些特殊的签文解不了时，会请教庵主解签。 苏真上香，因他穿着道袍，不拜观音，但可以上香。她取了三张银票，最上头一张是十两，下头两张俱为二百两银票。 静江诵了一声佛号。 半大女尼正要开口，示意苏真在功德簿上写名字，静江连连摇头，“道长慈悲，阿弥陀佛！” 苏真笑了一下，出得公主庙。 半大女尼道：“二师姐……” “这道长口不能言，还不能识字，你让他写名字岂非是难为他。”静江解释道。 半大女尼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半年前捐了二千一百两银票的小道士；今儿又来了，难怪如此大方，原来是这样，只不知他的钱是怎么来的。 上次来时还叫“公主庙”这次再来，就易名“公主庵”，似乎庵堂又大了一些，前头有了正殿、偏殿，后头有了正院，还有东香客房、西香客院，就连花园都有了。 苏真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过来时，再给多捐一点。 祖孙三人的乞丐很厚道，将她买的小院打扫很干净，连库房也给清扫了。 苏真看了一下，赏了这家的大孙子三两银子。 “东家，为何给银子？” “你们将我的库房清扫干净，这是谢你用心，给你买糖吃的。” 不是赏钱，而是谢他给的银子。 大娃果然很是欢喜，“谢东家赏！” “你差办得好，库房又打扫得干净，这是你应得的。” 苏真问道：“你祖父不在？” “祖父带我妹妹出去买糖人了。” “糖人？” “我祖父会做糖人，每次带我妹妹出门，就能多卖一些，因着今儿药铺上送了药材过来，祖父便让我在家守着，说是能遇到东家。” 苏真问道：“家里能过得不？” “现在挺好，就是未找到我嫁到岳阳的姑母。” 家里的父母都没了，但他们有个姑母嫁在这里，来了一年多，打听了不少人，硬是没问到下落。 好在遇到好心的东家，把院子借给他们住不说，还给看守门户的月例，一下子给了十二两，可解了他们祖孙的燃眉之急。 旁人要是住这样的院子，一个月没有二两银子下不来，他们不仅不给钱，还能得银子，邻里都说他们遇上好心人了。 因为早前东家给的银子，他们祖孙三人才有现下的安稳日子。 祖父做糖人，带着他们弟弟、妹妹一起，虽赚得不多，但一家三口的吃食问题解决了。 苏真坐等第二家药铺来送药，半个时辰后，送药的人押着板车过来，将草药袋子搬到库房。 大娃要去寻李翁。 苏真将库房的药材收入储物袋。 第214章 夜探亲人 李翁带着两个孙儿、孙女归来。 苏真看着头发花白，本该含饴弄孙的李翁，颇是同情。 像寻常人家，李翁这样都该享清福，可因家中遭难，儿子、儿媳都没了，为了两个未成年的孙儿孙女也得强撑下来。 苏真倒出两枚药丸，“这是我一个好友炼制的丹药，名为固元丹，你老先吃一枚，半个月后再吃一枚。” 李翁接过，当即吞了一枚，另一枚用纸包好，“东家这就要走了。” “我下山就是为采买药材的，要买的药都买了，现下就得回去。”苏真抬头望天，“天儿越来越冷了，这二十两银子你且拿着，给孩子们添几身衣裳。” 她瞧得出来李翁有病，但是一直在强撑，却又舍不得钱抓药。 苏真道：“这里有你们帮我看守屋子，我很放心，我先走了。” 李翁祖孙看着她走远的背影。 大娃道：“爷爷，东家是好人，给了我三两银子，让我买糖呢。” “是啊，是好人……”李翁呢喃着，他有种感觉，东家给的药丸很好，吃下去后多年的陈疾就轻松了大半。 * 大都督府。 苏敬斋回到卧房，正待躺下，便见桌上多了两只瓷瓶，上头有一个字条：“吾乃苏真之友，此乃固元丹、清毒丹，前者可延年益寿，后者可解毒。固元丹第一年服侍，先服一枚，半月后再一枚；往后每年只需服一枚。” 没有署名，用的是现代的宋体字，一板一眼，一笔一划都像是刻出来一般，实在看不出任何风格，一个正规、板正，谁都能写，但又少有人能写出这般能刻的字来。 苏敬斋一脸狐疑，没有人来算计坑害他，不知为何，他就是信了，从固元丹的丹瓶里倒了一枚吞下，服下后感觉极好。 苏真躲在暗处，看苏敬斋服下，欣慰一笑，默了片刻，用法术送去一只储物袋，里头有二坪大小空间，内有一个储物柜，再送了一张字体，是用法术化出来的。 苏敬斋正待躺下，压到了一个袋子，上头又有一张字条：“此乃墨家巨子制造机关袋，用食指之血滴入绳索之上可认主，以意念之力收取物件，内藏有空间长宽三尺，高六长储物柜一只！重宝难得，切莫为外人所道，可珍藏要紧物件于内……” 又是苏敬斋没见过的方正宋体字。 苏敬斋正狐疑，手里的纸突然化成烟雾消失。 他默了片刻，将食指上的血滴入储物袋上的绳索之上，鲜液果然被绳索吸食。绳索上看不到任何血迹，他心下惊愕，用意念之力试着将丹瓶送进去，他似能感应到内里的空间大小，里头带了三个抽屉、上下各有一个柜子，可存放物件。 苏敬斋有些兴奋，起身之后，将他最喜欢书籍、字画都收入储物袋里，其间便有一幅苏真绘的兰花图，上头有一首兰花诗。 外祖即便六十多岁的人，没有其他老臣的圆滑，反而就算是老了，身上也有一股湿润、优雅的气度。 愿你安好！ 外祖，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炼的丹药等级越来越高，我给你炼清体排毒丹，将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内。 苏真直至苏敬斋睡熟，方悄然离去。 经过公主墓时，茅屋的灯光还亮着，她近了窗前，半年不见，小萝的书法精进很大，至少现下，能拿得出手，字体大小匀称，初显活泼、坚韧的风格，每个字都写得很是工正，竟有五分像她写的宋体字，工整得像是用模子量出来的。 苏真心下一动，“小施主，贫道天黑迷路，能否在你这讨碗热水喝。” 她扮出男子的嗓音。 屋内的小萝顿了一下，起身打开房门，“原是一个小道长啊，进来吧，这半山腰就只住了我一个。” 苏真迈入屋里，小萝心性坚韧，明明早前那么讨厌识字、写字，现在却能写得这么好，她望了一眼，“小施主在抄经书？” 小萝转身从一边的炉子里倒了一碗热水。 苏真接过，“小施主是在替人守墓？” “这是我以前的主子，她待我很好。她在世的时候，总希望我能读书识字，可我那时太过顽皮，讨厌极了。等到她走了，才知道，她都是为了我好。” 公主指点她厨艺，赠她《三字经》、《千字文》、《诗经》都是为了让她不做睁眼瞎，她们是一起进的府，可春晓如今一身千金气派，还有贵人求娶。 她读书不是为了能嫁个好人家，而是为了告慰旧主亡魂。 “旧主走了，你好好地生活，就是告慰她，若她有知，她会感欣慰的。” 苏真喝了一口热水，里头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可见小萝在里头放了糖。 小萝道：“上天有眼，我希望公主在另一个世界，不会再被人算计、迫害，她死得太惨了！” 果然还是单纯，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会说这些话。 苏真道：“你守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找个好婆家，安安稳稳地度日。” “找什么好婆家，我亲爹亲娘为了哥哥、弟弟，直说不养赔钱货，将我给卖了。血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是外人，我才不要找婆家。我只想陪着公主，替她守一辈子的坟。我在山上挺好的，我开垦了一块菜地，每个月初一，还有山下庄子的人给我送米粮。有吃有喝，还有住，不愁吃住，多好呀！” 不是说春晓、春江与小萝全都是孤女，小萝怎会是亲生爹娘给卖掉的。 她不嫁人，是因为自幼落下了心理阴影，居然打着主意要在这里守一辈子。 这可是一个傻丫头。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遇到了指点她厨艺，还让她读书识字的苏真，小萝就觉得世上的人都不如苏真好，她愿意为公主守一辈子的坟，即便这里没人说话，但因为公主，山上、山下的人都不敢欺负她。 “我与小施主有几分缘份，小施主可愿习武，若是想习武，我可以助你打通筋络，拥你一套内家功法。” 小萝当即欢喜地问道：“小道长看我看有习武天赋？” “出家人不打诳语。” “多谢道长！” 小萝又热情了三分。 她巴巴地看着苏真喝水，“这水我放了糖，还甜吧？要是不甜，我再放一匙。” “太甜就腻人了。” 第215章 幻境1 苏真饮完水，与小苏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前一后，她道：“记住我用内力引导走过的地方，这是你将来修炼内家功法的运转之法。” 她凝出一缕真气注入小萝体内，引导着真气流转，遇到堵塞处，就用真气疏通穴络，想当初她的体内足有十八处堵塞处，根本不是习武之人，但因为打通穴络还是成了高手，而小萝体内堵塞处拢共才六处，比她有天赋多了。 堵塞处少，便意外打通血络更快。 一个大周天用了一夜时间，待到黎明时，小萝体内的堵塞穴络全部打通。 小萝没有灵根，但一旦打通穴络，就能习武。 小萝笑了一下，“好生奇特！我觉得一身轻松。” 苏真站起身，微微颔首，“天亮了，贫道该离开了。小施主，有缘再见！” “多谢道长！” 苏真往森林深处绝尘而去，不多时回到洞府。 白羽、瑞雪两只灵兽出门去了，一入森林，他们就能玩得很欢乐。 苏真将这次采购的草药整到药架上，与上次一样，每种药材都有标签，她将药材放到药架的药屉上，每个药屉都标注有品名。 进入金珠空间，捧着金丹丸的丹方寻找结丹果，这是一灵草上结的果子，乃是金丹丸的主材，修仙界的书籍，即便是《第一卷万草纲目》上头绘的图片与现代的彩色照片有一比，拿着比对寻找，绝不会弄错。 空间花园里，有一处小花坛，这里有六株结丹草，有两株上头的草果已然成熟，她再对照一遍，现下明白了：一二阶的草药在一个园地，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进行种植；三四阶草药一个园地。 结丹果属于五阶草药，五阶对应五品丹药，所以这个园地里全是四、五阶的草药，且是四、五品丹药中的主材药草。 再有六、七品药草园地；八、九十药草园地。属于药草的等级越高，其园地越小不说，就连里头的药草也越少。 苏真捧着万草纲目，从一二品药草园地开始一株株地辩认，再熟晓每一种的药效、药理，记住其形状、生长习性。 苏真辩认到五品时打住，采了结丹草果，再取了其他有助于结丹的草药。 三品丹师，炼不了五品的金丹丸，但她可以制成药剂，用现代技术炼成药剂，这需要相应的工具，将空间收藏的玻璃炼成玻璃液…… 成为极品法器师后，她的炼铁术直线上升。 她在丹器房内，取了一块大玻璃，化成玻璃液，用法术将玻璃液化成各种形态的玻璃管、玻琉杯等。 工具制好了，还得有酒精，没有酒精就用火球术化出火苗。 她实在不想等，直接用火球术提炼结丹果的药剂，放了一枚结丹果炼手，才提炼出两枚，灵力就耗了大半，要炼出结丹药剂，她的灵力都不够用。 她吞了几枚补灵丹后盘腿调息。 不能这样，还是提炼酒精罢。 拿定主意，她换上道袍，易容之后去了岳阳府，这次去了酒坊，在掌管的推荐下看了三种烈酒，从中选了两种，每种买了五百斤，令人送到自己的小院库房里。 半个时辰后归去，酒已经送到小院库房。 大娃一脸好奇：“东家喝酒？” “不是为了喝，是为了配制酒药。” 大娃恍然大悟，一看东家就是好人，不像是会坏规矩的道士。 这祖孙三人很是识趣，从来不会多问多说。 待他离开，苏真将酒收入储物袋，快速回到洞府，用制药剂的工具提炼酒精，当半斤酒精提炼成功，后面的越来越容易，酒的度数太低，四斤酒能提出一斤酒精，提炼到十斤时，她开始再制药剂。 制药剂果然比炼丹慢多了，待终于制好后，她突然想知道，药剂能不能融合成丹药，想到这里，她便生火炼丹。 炼丹不易，以前用木炭，现在用酒精炉炼制。 取了一丹药的药剂量，一日后，金丹丸成功了，且还是上品品质，她闻了又闻，心下大喜。 在花厅通往卧室的门上，画了一个人闭关修炼，她不知道那两只灵兽会不会识字，图文并茂“闭关修炼，请勿扰！灵兽丹两瓶，放在你们的洞府了。” 苏真进入金珠空间，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冲入筑基十二层后，继续修炼，现下是凝聚灵力至液态化，再将液态凝炼成内丹，这便是整个结丹的过程。 原以为会出现灵力不足的情况，在空间里，这里似有若干的风灵力，速度比她在外头修炼时更快，从液态化到固态化，一路顺遂，她甚至都没有机会服食金丹丸，便成功结丹。 金丹成，丹田内一枚银绿色的内丹在滴溜溜地旋转着，速度快得化出一道道残影，这是因为她是风灵根，结出的金丹更与寻常人不同。 金丹一层、金丹二层，又冲了一层修为，巩固之后，再未晋级松动。 苏真出得空间，迈出房门时，发现门上的图没了，对面两兽的房间一片静寂，往那边一扫，她留下的灵兽丹也没了。 现下夜色四合，两只兽去哪儿了？ 玩性大起，都不回家了。 罢了，罢了。 苏真出得洞府，寻了一个空旷地带，天雷降下，击落在身，坚持运转功法，谁说天雷能修炼，这就是瞎吹，你一修炼，还不得走火入魔。 天雷滚滚，从黄雷、橙雷、红雷到青、蓝、紫三种雷，六种雷全走了一遍，一组为五道雷，过了五五之数后，天雷止，没有甘霖，头顶的月色中，出现了一只偌大的、不知名的兽内，她仰头看了半晌，也没瞧出这是一只什么兽。 莫非……这是异象？ 苏真浑身的衣袍已经不能再穿，提起真气赶到温泉池里，一个法诀除掉被天雷劈得破败不堪的衣裙，整个没以温泉池里，陷入迷糊之中，她似回到了现代。 “真真，真真……” 一个中年男人追在她的身后，这个人她的记忆不深，但是她的生身父亲。 在她母亲怀着她时，他与自己的初恋重归于好，待她出生不久，父亲的初恋寻上门，“你是甄文杰的妻子苏晴？” “你是哪位？” “我是杜嫣然，甄文杰大学时的初恋女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甄文杰的。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更不能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头，我给你三十万？像你们这样的小县城，三十万绰绰有余了吧？你和他离婚？” 第216章 幻境2 苏真不明白，这应该是母亲的记忆，为什么她会变成母亲的样子。 当时的母亲很生气，她拒绝了杜嫣然给出的钱，在与父亲的吵骂着，三个月后到底与父亲结束了这场婚姻。 而那时，杜嫣然与父亲的儿子刚满月，头天与母亲离婚，第二天就去市里与杜嫣然领了结婚证。 后来的后来，她们才知道，那三十万块钱不是杜嫣然的，而是祖父祖母为了要孙子给母亲的补偿，结果母亲未要，他们拿了这钱在市里买了房子。 离婚的记忆是母亲的，因为后来的日子，母亲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年应该收下这钱，至少她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的生活能更轻松些。 追在她身后的男子是她的父亲，在她大学毕业那年，杜嫣然与甄文杰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她的骨髓配型，父亲四处寻她，甚至追到了她实习的大城市，也只为了说服她给那异母出生的弟弟捐献。 可惜，待她说出自己的血型时，父亲退却了。 后来那个弟弟如何了，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母亲在她小学毕业那年再婚了，因为母亲不想再单下去，后爸是个老实人，还是个老师，早前娶过一个妻子，但妻子爱慕虚荣，宁做有钱人的情人，也不愿跟他过。 母亲再婚后不到一年便添了一个弟弟。 她在现代的那一世，就如走马观灯一般地重现。 在她的情感与记忆，代表了父爱的人不是亲爸，而是关爸。母亲离婚后，曾带她去找过父亲，想让她与父亲一起生活。曾有一个暑假，让她与亲爸培养感情，实则是母亲生出不要她的心思，可未待暑假结束父亲与继母将她赶了出来。 母亲认识关爸、与关爸结婚，她的日子反而好过许多。 没有关爸替她补习，她就无法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一本，关爸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她初中到高中时的家庭老师，他弥补了她生命里欠缺的父爱。也有一段时间，她生怕母亲和关爸也不要她。 “妈妈、关爸，你们要好好的，无论我在哪里，我也会努力活得更好！小弟，你要孝顺乖巧哦！” 她说完这话后，场景转换，不再是现代，而是第二世的陆家庄。 她站在陆家小院的花厅里，看着一袭锦衣华服的男女，没有生气，没有大怒，就像在看不相干的人，“陆衍，如果还想与我做夫妻，你就为我讨回公道。” “苏娘，讨什么公道？你是嫡妻、她是平妻，你们不能共同生活么？” “陆衍、万氏，你们休想！既然你不珍惜，我便转身。” 陆衍高呼一声，纵身一闪，拦住了去路：“你去哪里，无论你是死是活，你是叫甄苏也好，是叫苏真也罢，你都是我的结发妻！” 不让她离开，那她就杀了他！ 只要他死了，她就自由了。 苏真此念一转，手里握住了一把剑，挥起宝剑，一剑捅入陆衍肚腹：“这是你们欠我的！”她一个转身，提着血淋淋的剑，“万氏，你杀我一次，我今日也杀你一次，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为什么要忍？ 不让她走，就算杀了他们，她也要重得自由。 万氏倒在血泊。 她就着万氏与陆衍的鲜血，写下了一封《和离书》：“从此后，你自由，我也自由。陆衍，你从来就不是我的赵士诚。” 苏真往前走，却在院门外看到了陆大娘、陆老爹，更有陆兴、陆旺、陆小妹。 陆大娘痛苦地问：“苏娘，你杀了你的丈夫，你怎么能够……” “他欠我一世交代，我给他机会还我自由，我……问心无愧，前程往事，恩怨对错，一笔勾销，我与他死生不复再见！” 陆小妹唤道：“大嫂，你不顾忌我们相处的岁月，你不是最喜欢我这个妹妹……” “我有弟弟，你们在我心里，加起来不如他的十之一成。在一起时，我们相互珍惜，互不辜负；分开后，愿各自安好。相守相望，不如相忘于天涯。” 你们舍不得我，可在明知真相后，还不是选择了成全陆衍的幸福。 可见，她不如陆衍重要。 又以说什么最喜欢，有些话不能当真。 我未曾负你们，你们是否负了我，但问你们的内心。 放手了，这一世，她也曾帮忙、守护过他们。 她从未求过回报，只求互不辜负。 可到底，还是他们负了她，连公道都未能坚持给她讨。 如果她与万氏同时出现，那么，她与万氏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们为了和睦，还会劝她与万氏和平共处。 她与陆衍定要分出谁更重，那人必是陆衍，这就是事实。 他们在她的心里，不如她现代的小弟；所以，陆家人的选择，她不怪，只是她无法再珍惜他们，他们终究成了她记忆经过的一处风景，而非是她想要的家。 苏真将现代，将第二世抛下了，浑身温暖得像在母亲的怀里，她徐徐睁开眼睛，惊异地发现，雷劫留下的外伤没了，而内伤已愈大半。 这池子里除了有火灵力，还有水灵力、木灵力，这是三种灵力的融合，水生木，木生火，她用神识扫过，池底有东西，她屏住呼吸，沉入池底，池底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用手触及，顶上火灵力，中间是木灵力，而下端则是水灵力。 苏真心下讶异，用御物术将石头收入金珠空间，意念一转，她人进入空间，从储物柜里寻出一套衣裙着好，继续到园子里研究石头。 早前收入了两个造纸池进来，一个是用浸泡草木，一个则是用来制草浆，往后用不了这么大的池子，两个可以浓小一半，也许将来制符纸还能用得少。 也许，她可以将这两个池子炼一炼。 苏真重新回到温泉池，早前收走巨石的地下，有一块不规则的珠子，一侧是黑色，中间是绿色，而另一侧则是火红色，原来真正珍贵的不是那巨石，而是这枚奇特的珠子。 她用手取下珠子，将巨石召出来压在这里，她将珠子封印了起来。 温泉池的温度似有下降，可又似并没有发生改变。 苏真从池子里出来，施一个干爽术，身上的衣裙立时干爽，她取了发钗、丝带，将头发简单地挽起。 第217章 炼丹 刚至洞府，瑞雪、白羽毛便迎了过来 “主人，我们的灵兽丹吃完了。” “我手头没有了。” 两只灵兽面面相觑，没有了？怎就没有了。 苏真道：“你们能弄来草药吧，我可以再给你们炼啊。” “这片森林没有聚灵草？” “你们去更远的地方寻，我上次买回来的草药还没处理，我得回去炼疗伤丹、清毒丹。” 苏真先将药草提炼成药剂，用大小不等的玻璃小瓶装起来，在每一只瓶子上标注名称。 每一种草药都变成了药剂，照着丹方来提炼，五品疗伤丹的药剂齐全后，她便用丹炉炼制成五品疗伤丹。 再提炼清毒丹丹方的药剂，同合成清毒丹。 如此这般，五品补灵丹、五品固元丹俱已准备齐全。 她现在的丹炉等级太低，她需要重新给自己炼一只丹炉，小说里的女主，走到哪儿都能遇宝物，她这一生唯一遇宝物的时候便是凤牌的金珠。 她将药架药柜收入一只专门的储物袋，将丹房又摆弄成了器房，她要准备炼器了。 首先得给自己炼一件法宝，可以改变容貌、声音，还能敛藏气息。 她捧着《器术》，一页页地翻看，找到这样的法宝介绍时，细细地记熟每一个步骤，首先是准备炼器材料，当初皇帝送来的奇珍异宝还是不错的，在里头翻翻捡捡，未能搜罗齐全。 变色龙的血液…… 这东西到哪里寻去。 敛息法宝、易容法宝、变声法宝还得用变色龙的血液。 炼不成这个，那就继续整理炼丹炉的材料，挑拣出来后，材料充足，动手处理材料，时间过去一月有余，却是一只与早前上品法器一样的丹炉，重新融为器水，再次炼制，极品法器，还是不如意…… 在数次极品法器后，不知道是第九次还是第十次，这次炼出的丹炉终于达到了下品灵器等级。 有了这个，她将早前的丹炉化成器水继续炼制…… 她很有耐性，一次不达标准就用两次，随着反复的炼制，终于晋入了中品灵器丹炉。 她将剩下的那份材料再炼制成一只丹炉，依旧是中品灵器丹炉。 苏真停了下来，开始思忖改进之法，一面写手札做笔迹，一面琢磨着自己要学习阵术、符术了。 她想到是空间里的两个池子，实在是占地儿太大。 放空间不妥，要么建成房间罩在里头，要么放在洞府外头。 她将浸泡池、造纸池召出空间，安放在洞府外头，用法术将浸泡池取出，这是一个足有六十坪大小的长方形池子，除了没有火，只用法术进行晋炼，隔一会儿就用火球术化出火灼热，反复百次后，浸泡池终于缩小一半，面积缩小而容纳的体积未变。 她一直将浸泡池缩小到二坪大小，方才停下，将浸泡池重新收入金珠空间，继续炼制造纸池，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用了半天时间，便将造纸池缩小到二坪大小。 在山林里伐木、采石，造了一个足有一百二十坪大小的木石屋子，屋顶用石头，墙壁用木石，在离地一米处再用了足有两米高的玻璃，制成推拉玻璃状。 屋子造成后，再用早前的炼制术，反复晋炼缩小，变成只得十八坪大小的屋子后，将其收入金珠空间，而早前的两个水池子以石台的形式，桌案的高度移入玻璃房，往后这间屋子便是她的“符室”。 她用木工工具，自己制作了一张制符的桌案，用来摆布符录的博古架，上头有储物柜、储符抽屉，还有摆放符笔、符纸的格子，更有一个临时休憩的木小榻。 有了炼制符室的经验，她又用山里的木石，造了一间“丹房”，丹房是一百二十坪大小，早前的丹房用药架、储物柜全部摆放里头，缩小到三十坪大小时，便移到金珠空间内。 再造了一间“炼器房”，初造时是一百二十坪，最终缩小到四十坪，周围的器材架上更多，需要之物的占地面积更多，专开设了一部分用来摆放将来的阵器材料，架子上挂了块“阵器材料”的牌子，分门别类。 三房占地面积太大，她就再晋炼，缩小再缩小，实物缩小六倍后，再行缩小时难度成倍加大，直至将“符室”缩小到如盆景般大小（长一尺，宽六寸），可摆放到书案之上。她体内的灵力已然耗尽，不得不坐着盘腿调息恢复灵力，灵力耗竭，恢复之时修为松动，她顺利晋入金丹三层。 待将丹房、炼器房缩小到如符室一般大小时，体内灵力再度耗竭，恢复灵力后，又有修为松动，在吞服固元丹、补灵丹后，晋入金丹四层。 这次晋级略有三分艰难，好在有丹修相辅，还算顺利，巩固修为后，她进入炼器房，将早前炼制的法器法剑化成器水，仿若炼铁一样，炼上百遍、千遍，这次成形的宝剑，品质达到了中品灵器的标准，在即将成型前，加入了二斤玄铁，顺遂成为上品灵器宝剑。 到了灵器师，晋级尤为艰难。 苏真思忖再三，总结经验，觉得应该是炼制了三室的原因，将一百八十坪缩小到盆景到大小，要知那材料原是凡俗间之物，别无特别之处。 如果说有特别，便是有玻璃大师分别前赠送的一批玻璃制品，若论平方，玻璃板足有三千平之多，若论重量怎么也得有三千斤。 再有符室两池，是此次改进造纸术用过的池子。 她留了一把下品法器宝剑、一把上品法器宝剑，再将剩下的法器宝剑重新炼制，只是没有玄铁，只能炼成中品灵器。 她又继续用剩下的铁块、金银、宝石、珊瑚等材料加入魔兽骨炼制成防御发钗，防御耳环，品阶达不到要求就重新炼制，直至达到灵器级别为止。 她用魔兽皮炼制穿云靴、流风靴、踏波鞋，最早是下品法器，之后是上品法器，最后炼制出上品灵器靴子、鞋子一旦定型，无法重新炼制，这与原材料有关，这种魔兽皮不是铁器。 最后将自己的丹炉重新晋炼，晋为上品灵器丹炉，有了这只丹炉，用到八品丹师都够用，而九品丹、十品丹需要最低极品灵器，若是仙器丹炉自然更好。 丹炉的品阶越高，能保证丹药的丹毒含量越低。 第218章 主人救命 她每成功一次，就完善一次手札。 待自己的炼器术固定在上品灵器师时，她开始整理自己的炼器笔记，修改、抄录，留下最有用的心得体会，温故而知新。 苏真整理好炼器笔记，将笔记装入一只书匣里，进入丹房炼制丹药，才发现除了空间花园里的灵草灵药，相辅的药材所剩无几。 她翻开《东原大陆丹术》第三卷《丹谱》部分，整理药材清单，刚写了一半，就听到外头一阵急呼声。 “主人，主人，救命啊！主人……” 这声音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瑞雪，声音急切而可怜。 苏真意念一转，出得丹房再出空间。 她出现在卧室中，从里头出来，就看瑞雪一身狼狈，身上还有几道爪痕，背上驮着鲜血淋漓的白羽。 苏真扫了一眼，倒出两枚五品疗伤丹，“快吃疗伤丹。” 瑞雪接过丹药，将两枚丹药一股脑儿全喂给白羽。 苏真心下一动，瑞雪也受伤了，却能顾着同伴，索性将一整瓶的丹药给了她，“吃不完的且留着下次备用。” 白羽服了丹药回到内室休养。 瑞雪身上有外伤，旁处别无不妥，服下之后，只屑片刻，几道极深的爪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苏真看着爪痕，“这是妖兽挠痕？” “是猫妖挠的。”瑞雪答道。 苏真道：“这些日子，你们去哪儿了？” 瑞雪答道：“我们去北辽国。” 北辽是大齐以北的国家，统一了北方草原各部族，大齐立国以来，对北辽防备很深，同样的北辽也对大齐多有防备。 前朝末代公主和亲北国，更有前朝贵族、皇族在大齐得了天下后，北迁北辽，在那边还有不少的人，一心想颠覆大齐，夺回前朝天下，而这些人全是好战份子。 瑞雪道：“湘南森林已经没有灵草灵药了，就算要成熟还得数年。我和白羽为了寻灵草，只能去北辽的长白森林，那里的森林可是全天下灵草、灵药的云集地，除了长白森林就是西南大理的彩云森林的灵草灵药最多。 我们去的时候，发现了一株化形果即将成熟。 我和白羽就轮流守护在那儿，可是化形果成熟之时，香飘十里，引来了不少魔兽、妖兽、灵兽，那只猫妖便是长白森林里的七阶大妖。 明明是我们发现的，他们却要将我们的化形果，白羽可以放，我就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和我打架时，白羽在化形果成熟之时，就将果子给摘走了。 那猫妖难缠的很，一路追着白羽不放，可化形果只有一枚，白羽又舍不得吃，他说要是带回来，交给主人炼成化形丹，这样我和他都有得吃…… 呜呜，实在太可恨了，猫妖追我们不说，后来又说动另一只鹰妖追我们，白羽就是这样被他们打伤的。” 原来这片森林叫湘南森林，是有名字的。 这么久，瑞雪连名字都不知道。 瑞雪问：“他们会追到这里？” “每片森林都是守护兽，我们这片森林是银狐守护。银狐认得森林里每一只有灵性的植物、动物，跑到这里来欺负我们，这就是挑衅，银狐第一个饶不得他们。” 苏真想着，若是那两只鹰妖、猫妖追过来，她还真可以全力以赴，与对方大打一场，结果这是打不起来。 苏真道：“你们暂时不要出门，我下山去城里采购药材，我一会儿就把炼制化形丹所用的凡间药材给采回来。” 离开前，苏真又给了一瓶五品清毒丹、两小瓶五品灵兽丹。 五品灵兽丹难得，一瓶只得十枚。 两兽将早前的空玻璃丹瓶给她，以好往后继续装丹药。 苏真改扮一番，依旧用以前的道士模样离去。 天地间带着丰收的气息，有红薯的香味，瓜果的清香，这是丰收的九月，空气有些凉爽。 苏真经过公主坟时，看到了一个少女挥着木棍在茅屋前起舞。 小萝长大了，已是十八岁的少女，长得蜂腰猿臂，比寻常女儿家还要健壮、玲珑，小萝习的是一套棍法，只不知授她棍法的是何人，已然修出了内劲真气，且内力不俗，下盘极是沉稳。 苏真看了良久，默然下山，经过公主庵时，进去敬了一炷香。 当年的半大女尼已长成大人，曾经的六岁女尼变成半大少女，二人坐在解签桌前，一侧是写有“功德箱”的半人高木箱，木箱上头有一个一指宽、五尺宽的细缝。 略大的女尼看到苏真，平静的双眸亮了一下，苏真掏出早前准备好的银票，这次也是三张，一张两千两的，一张一千两的，最上头一张则是十两银票，将三张银票向外一叠，齐齐塞到功德箱内。 小女尼眼睛一亮，似有几分兴奋，来公主庵的百姓，少的几文，多的几十文，家资殷实的，会找师太捐香油，从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比如大都督府的太太，每到过节时就会送来二十两到二百两不等的香油钱，常年给嘉兴公主点长明灯，还给都督、苏绍、苏五郎在庙里点了祈求平安的长明灯。 庵里的女尼们都认得苏真的道士打扮模样，因为她每每来时，出手很阔绰大方。 略大的女尼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真回了一礼，走出公主庵。 小女尼伸着脖子还在张望。 苏真进入城，拿着清单去了两家最大的药铺，因她采买过两回，管事已经记住苏真。 苏真汇了账，依旧让他们送到自己的库房。 她再去酒坊里，订了一批酒，早前的酒，自己用了一部分，大部分被两只灵兽偷喝了，她现在的屋里，大多是空坛子。 苏真将空酒坛送给酒坊，不能浪费东西嘛。 她去了岳阳大戏院包了一个雅间看戏，坐在二楼，抬头间就看到了隔壁的崔氏。 一个美丽的少女道：“世伯母，隔壁有道士看戏。” “也不知道哄骗了多少百姓的香油钱，道士居然还包雅间。”说话的是一个翩翩少年。 崔氏身边坐着两个美貌妇人，一个是十八、九岁模样，一个是十六七岁，一个生得清丽大方，一个生得珠圆玉润，这珠圆玉润的年轻妇人正身怀有孕。 第219章 归来 妇人对美丽少女道：“表妹，谨言慎行。” “表姐，道士不在道观修行，出来凑什么热闹，还不是用香客的钱……” 苏真只作未闻。 那两个美貌的年轻妇人，被服侍的丫头唤着“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难不成这是苏五郎、苏七郎的妻子。 苏真决定待入夜后，再去大都督府一探究竟。 她在岳阳大戏院看了两场戏，一场是昆剧，一场是京剧，唱得很不错。从早前的几部戏这些年已经延伸到了昆剧有十八场，京剧十六场，各地亦诞生了地方戏种，但都不如这两种戏剧受欢迎。 昆剧、京剧剧目，没有一定的文学水准、诗词水准根本不会选用，因为这两种戏是皇族、贵族戏种，不像地方戏种带有民风民俗特色，甚至还有拥有地方方言。 最早的黄梅戏都是在乡间庙会、地方土财主家庆生、喜酒时请去唱堂会，有的县城会有一个戏院，多是茶楼带戏院，唱戏之人因此混口饭吃。 两场戏看完，已是酉正二刻时分，苏真回到自己的小院，库房里堆满了药材与美酒。 正房东屋里传出一阵咳嗽声、轻吟声，这是当年的李翁病痛又犯了。 苏真推门进来时，李翁大声道：“谁？” “李翁，是我，我下山来采购药材了，这就把药材取走。” 李翁咳了一阵，“有劳东家了，唉，我老了，不中用了，如今病得连床都下不来。” “你躺着就好。” 苏真进入西厢房的库房，确定除了李翁，不会有旁人，将药材收入储物袋，再到另一间库房，将所有美酒收入另一只储物袋。 收完货物后，她进了东屋。 李翁更苍老了，头发如雪，人很干瘦，因为咳嗽，脸上有不自然的微红，苏真倒出三枚固元丹，“拿着吧。” “东家的丹药是极好的。” 当年吃了一枚，他就舍不得吃了，但就那一枚，也让他一脸轻松。 李翁吞了一枚，“多谢东家，要不是你当年赠送的丹药，小老儿替儿孙置不了家业，也无法看到孙儿孙女长大成人。” 苏真道：“当初赠你两枚，你怎只吃了一枚？” “早前不知，后来这街的富贾孙大富老爷病重，我拿了那丹药送他，服下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活蹦乱跳了。孙大富送了我家二千两银子，我拿一千两买了隔壁的小院，再一千两给我孙儿置了个小杂货铺，就在这金鸡巷入巷口那儿。 寻常白日，孙女守着铺子，孙儿就挑着货担走街窜巷，日子倒也过得去。我们要替东家看屋，隔壁的小院就租出去了，一月能收三两银子。” “你们很尽心，我将这几年的月历给你送来了。” 上次离开后便是三年半，现在得付四十二两银子。 李翁连连道：“便是东家赠送的丹药就价值不菲，上回孙老爷还递话，说要五千两银子求购一枚固元丹。这丹药……” “这是救命的丹药……” “我老了，一身病痛，总得给儿孙们一份营生，我已经给大娃订了亲，那姑娘是这条街豆腐婆婆家的二孙女，生得清秀又勤快善良。” “你得好好活着，看着你的孙儿给我添重孙儿，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东家……是世外高人罢。” “高人算不是，只是一个修行之人。你老好生休养，记得把药吃了，半月吃一枚，明年春天再吃一枚，可保你三年不再受病痛折磨。” 若吃了，他能再活三年，若是不吃第二枚，也就一年可活了，但这一年能保他的旧疾不再复发。 二人说话间，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爷爷，我们回来了。” 曾经的大娃长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半大少女，少年挑着担儿，少女抱着一个纸包，那纸包里装的是草药。 李翁服下一枚后，心里舒快多了，他之所以服药，是未看到大娃成亲，如果孙儿成亲，他就放下了一桩心事。 “大娃、兔妹，是东家来了，你们过来给东家见个礼。” 兄妹二人放下东西进了东屋，齐齐要跪，苏真止住了他们，“好了，我这里不兴这些俗礼。” 苏真道：“李翁，记得吃药，你得看着你的重孙儿出生。” 李翁应了一声，“大娃，送东家。” 大娃送苏真出来。 大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家乃是高人，我爷爷他……” “我给了他三枚药丸，吃一枚可管一年无病无灾；吃两枚，可再活两年；吃三枚，可有三年寿缘。三年无病而活，是最多的极限了，他一直拖着病体，是舍不下你们兄弟，可看他的样子，怕是舍不得吃药，你多劝他罢。” “谢东家。” 东家说不能救，那就真的不能救。 这条街出名的大户孙老爷，三年前差点病死了，全城的郎中都说没救了，结果爷爷拿着那丹药过去，只一个时辰，就活过来了，至今还好好的。只是听说半年前，孙老爷的旧疾又复发了，才与爷爷递话，说再有那种药丸子，愿出五千两银子求购。 为了这钱，爷爷肯定舍不得吃药，一枚五千两啊。 苏真出了金鸡巷。 天色已暮，她小心潜入大都督府。 离上次下山相隔三年半，这还是她在空间里居的时间偏多。 现下，苏五郎苏慎已经娶妻谢三娘，谢三娘、苏五郎成亲不久，苏五郎就高中状元，谋到了岳阳府某县县令一职。 德治二十三年春，苏五郎迎娶洛阳谢氏女为妻。谢三娘与苏五郎育有两子一女，两子皆是孪生子。满月之时，在岳阳府大摆满月宴，世交、姻亲、同袍相贺，好不热闹。 谢氏的儿女俱在大都督府，每过些日子，苏五郎会从任上回到家中与妻儿、家人团聚。 祖孙三人做官俱在湘省岳阳府，这里头有当今皇帝的庇护。 苏七郎于德治二十五年二月刚成的亲，妻子李氏是当朝李丞相孙女。现下怀孕四月，肚腹远胜其他四月孕妇，肚里是双胎。 当年苏绍便有一个孪生弟弟，只因其体弱生下不久便早夭。往上追溯，当年的小谢氏娘家也有双胎降生。祖上屡屡有人诞下孪生子，这便是遗传的伟大。 第220章 土豆种植 苏八郎已经订亲，未婚妻是京城柱国公府王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侄女，只待明年秋天使人回京城商议婚期。 受苏敬斋夫妇、苏绍夫妇影响，苏绍三子个个都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妻子相亲相守，一家和乐地度日。 苏三郎、苏四郎在湘省高中举人后，陆续回到京城，现二人俱已娶妻生子，赴任在外。苏三郎在京城吏部为官，苏四郎同在京城为官。 苏恩赐现提任州同知一职，其贵妾柳氏为他育了一双儿女，金氏育了两女，之后在任上，再未添新人，只因金氏闹了不少笑话，苏恩赐早前还想教导过来，后来见金氏不受约束，将金氏送回京城。 苏恩赐的结发妻沈氏，因苏敬斋开口，带着两个嫡子与苏恩赐在任上团聚。 苏大太太因着自己有了嫡亲儿子在侧，又有儿媳、孙儿，并不拦着沈氏。沈氏到了苏恩赐任上不到一年再育一子。 谢六郎跑了几年海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现下手里有三条海船，在京城、洛阳、岳阳、福州、扬州都开有铺子，专售海外之货。 百贤庄还在，现下是苏绍在打理，里头专种谢六郎从海外带回的各种植物种子，从未见过的花木水果，到地里的蔬菜、粮食。 苏真隐在空中，看苏敬斋睡前从储物袋里取了一本书来看，却是一本《西厢记》的话本子，“现在这些文人，写个话本子都不如苏苏的，也只这个看着还有几分意思。” 苏真微微一笑，虚空一划，床榻一侧出现了几只丹瓶：固元丹、疗伤丹、补灵丹、辟谷丹，还附带了一份后三种丹药的使用说明，再一掠，给了一只得一坪大小的储物袋，里头有如同一口箱子。 苏敬斋看着出现的丹瓶与储物袋，自言自语地道：“这是几时出现的，早前有吗？” 他捧着说明书，这些丹药很好用，他服过固元丹，照着说明一年一粒，身体康泰，一年到头最多就是患一两次风寒，没什么大毛病。 苏真想了一会儿，将一根男式佩戴的钗子化出。 苏敬斋这下瞧明白了，这是凭空出现的，他当即起身，抱拳一揖：“墨家巨子可在？老朽见过墨家巨子！” 苏真想一见，可一开口，要是暴露身份，得不偿失。 她虚空一化，出现一张说明书，“此乃防御宝钗，滴血认主，若遇危险可保性命。” 空中的文字消散。 苏真进入夜色，清风凌雪使出，眨眼间出现在百贤庄后山。 百贤庄里今年种上了土豆，她可以把土豆的菜式教给小萝。 苏真冷硬着声音，“小施主，我又来了，途经此地，讨杯热茶吃。” 小萝听到久违的声音，从里头出来，一见苏真，热情地道：“道长，请屋里坐！” 小萝烧水沏茶，还洗了一盘水果。 苏真取了苹果咬了一口，“小施主近来可好？” 小萝喜道：“好，我可好了。道长为我疏通筋络，我修了半年就有了真气，下山之时，公主庵的师太问我此事，我如实告诉她了，她说这是我的机缘。 师太传授了我一套棍法，这棍法叫……叫……” 棍法的名字实在不算好。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打狗棍法，由丐帮长老所创。” 小萝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苏真看时，就想到了电视上打狗棍法的情形，与小萝练的如出一辙。 “师太说，出家人不杀人性命，这套打狗棍法还算温和。” 苏真微微颔首，打狗棍法能伤人，但不会杀人，是出家人会做的事。 “你拜公主庵师太为师了？” “没有，师太说她不能收我为徒，只是我与她有缘，授我一套棍法。” 苏真见过那师太，初看之时，就似一个寻常的佛门女尼，能将一套打狗棍法传给苏真，可见来历不俗。 “小施主在此守了四年多了，还不离开么？” “不，我要一直陪着公主，我现在过得很好。” 小萝没想嫁人。 静江都出家为尼了，静江说，希望在佛家为公主祈福，希望公主来世不要再受那么多的苦。 静江是为了公主出家，她要为公主守一生的墓。 小萝道：“道长，你说人真有来世吗？” “你信则有。” “静江说有的，她说来世，她愿意再陪在公主身边，我也想陪在公主身边，公主是我们遇到最善良的人。”小萝提到嘉兴，难掩伤感。 苏真道：“我经过山下时，发现今年农户们种了土豆。” “土……土豆？”小萝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字，只知道那是谢六郎从海外带回来的种子。 苏真道：“好了，我教你几道土豆菜式，你取了土豆来。” 小萝开的地里也有此物。 她去了地里，挖了一些土豆，有些已经坏了。 苏真看了，“土豆下种的季节不对，种植的法子也不对。” 她一整晚教了小萝如何垄出像红薯一样的地垄，根据土豆上的芽窝切块，切完之后要用昔日木裹土豆，这就像人的手割破了，需要止血一样。 为了示范，还特意种了几株到地里。 再挖了土豆后，苏真教她切丝，再倒油烹炒，末了，又做了蒸土豆，再用熟油炒了拌料，拌成土豆泥食用，最后又教她做了一道小鸡烧土豆…… 小萝立在旁边，不对，这感觉就像是公主在教她厨艺，曾经公主就是这样教，明明声音不对，可怎么感觉他就是公主，可这个分明是道士。 不对，不对…… 感觉哄骗不了人。 “公主！你是公主对不对？”小萝无法忽视这种强烈的感觉。 一定是公主。 她张臂抱住苏真就撒手，这是活生生的人，若有若无的气息宛似真人，不是幻觉。 公主还活着！ 小萝一时间热泪盈眶 。 苏真故作淡定，看着桌上做好的几道土豆菜：土豆丝、土豆泥、蒸土豆、红烧土豆，“土豆的下种与收获时节错了，下次不要再错！” 是了，春梅教过公主易容之术。 “公主，你没死？”小萝问。 苏真道：“我是世外修行之人，非你所说的公主，若要一探究竟绝非好事。” “你不是公主吗？你是不是易容了，你会易容的，你一定易容了……”小萝伸手要摸她的脸。 第221章 你是神仙 苏真大意了，想教她做几道土豆菜式，现下暴露了。 小萝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死拽、死扒着不放，仿佛一松手，这人就消失不见。 苏真轻斥道：“放开，我若想离开，你留不住我不想离开，你赶不走。” 小萝道：“你不会消失不见？” 苏真手上凝出一根树藤，快速发芽、开花、结果，摘下一枚果子握在手里。 小萝瞧得目瞪口呆，公主做不到这些，这真不是公主。 她更意外，这是什么，是法术？她是仙人。 片刻之间，树藤就能走过春天、秋天，还结出一果子。 苏真见她冷静下来：“你家公主是我，但我不是你家公主。” 小萝歪着脑袋，“你……你是神仙？” 声音难掩激动。 苏真移着步子。 “我明白了！”小萝自行脑补，“天仙配里，七仙女下凡，你是下凡的仙人。”她捂着小嘴，一脸紧张，会不会被上天发现，然后就像戏里唱的一样，派出天兵天将把她给抓走，不能说哦。 苏真道：“有一世外之人，你可以称他为……真人、仙人，她算到自己将有一场浩劫，于是她让自己的灵魂进入轮回，灵魂转世成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很苦，五岁时没了娘，家里人不喜欢她，好在外家疼爱，接她去外家……” 她没有讲后面的话。 小萝一副恍然大悟状，“公主就是你转世的那个人？” 苏真端容道：“那不是我第一世转世轮回，我……已经有几世的记忆，在成为你们公主之前还有一次。对于我而言，那两世记忆就像是一场梦。你的公主没了，而我灵魂归位苏醒。我与你有几分缘分，今日之事，你切莫与第二人言说……” 公主是面前人的转世，所说她说：我是公主，但公主不是我，她可以转世成为嘉兴公主，嘉兴公主却成不了她。 小萝重重跪在地上，只听跪下时的声音，连她都觉得疼。 “仙人，你带小萝走吧，小萝又乖巧又听话，还会做饭，现在还学了武功，一棍就能打死山里的狼……” 苏真昂首而立，眼神温和，“现在还不成，待你通过我的考验，我会给你一个追随我的机会……” 小萝跪在这儿，心下想着考验的事，再看时，屋里已无人影。 考验，是什么考验？ 她说种植土豆的季节错了，收获的季节也错了，今晚还教她做了几道菜，她是告诉她正确的土豆吃法，还告诉她土豆的种植季节。 她得把这事告诉给山下的农户，让他们把土豆全都挖出来，再不挖，土豆都坏掉了，原来土豆是初冬时节就种到地里，次年三四月从土里挖出来。 苏真用清风凌雨回到洞府。 洞府里一片漆墨，她一抬手，手指上凝出一点火光，一个法术，挂在花厅顶上的玻璃油灯亮了，这是一盏莲花灯。 灯亮之时，才发现花厅上多了一个人，是一袭银袍的青年，外貌二十五六岁，长得俊美非常，苏墨俊美却少了此人的灵气，峨冠崔嵬，剑眉朗目、标准的瓜子脸，宽袖掀拂间透出绝世俊颜。 他盘腿坐在花厅正中的小榻上，榻上铺了兽皮。 白羽、瑞雪趴在榻前两侧。 白羽唤了声：“主人……” 苏真笑了一下，“贵客盈门，失敬，失敬……” 瑞雪传音道：“主人，狐君想要化形丹。” 银袍青年道：“既然瑞雪说了来意，本座就不多言了。” 他没有笑意，神情多有防备，这么久了，他居然不知道这湘南森林里出现了一个人类的金丹女修，且还是五品丹师。 丹师不可得，已经有近三千年，这方天地没有出现三品以上的丹师了。 今儿他从白羽、瑞雪这里敲诈了一瓶五品灵兽丹，尝过了，品质很好。 苏真道：“好说，只是能否有劳阁下，帮我取一样东西。” 银狐伸手给瑞雪顺毛，瑞雪放松地躺在他的脚下，“何物？” “变色龙的血，没有高阶、低阶的也行，我要炼制法宝。” 银狐凝了一下，“是易容法宝。” “狐君果然见多识广。” 她并未否认。 狐君扫过白羽、瑞雪，他们只说他们的主人是丹师，可没说对方还是炼器师。 “好，我替你变色龙之血。” 苏真拿出一只瓶子，“一瓶足矣！” 这只瓶子足能装两斤重的变色龙之血了，这是能杀两条变色龙？ 狐君确定她没开玩笑。 “炼成之时，能否送我一件敛藏气息的法宝。” “当然可以。” 狐君起身，出得花厅大门，身影消失。 苏真蹲下身子，“化形果呢？不给主药材，我如何炼丹！还有，这次出门，其他的药材都给我。” 片刻后，整个花厅里是堆成小山状的药材，这是把长白森林的人参打劫了，大小人参不少，有八百年的人参，最少也是百年人参，更有灵芝、雪莲、天麻等名贵药材。 苏真一并收入储物袋，道：“我闭关炼丹，没什么事不许打扰我！” “是，主人。” 苏真在卧室门口设下一层结界，进入卧室再入金珠空间，进入书房，看着书案摆的三个如盆影般的房屋，意念一动进入丹房，先将药材放入丹房的药柜之中，这些药柜都有保存功效。 再取出买来的药材，放入普通药材柜里，分门别类装好。 最后拿了这次新买的酒，从里头取了五百斤酒出来，拿出提纯酒精的工具开始提炼酒精。 酒分离出蒸馏水与酒精两种，又分装到大有百斤重的玻璃大瓶，小有十斤重的玻璃瓶里。 一千斤酒提纯成两种后，她用蒸馏水清洗了工具，开始用酒精灯、酒精炉提炼药液。 将化形丹所需药材挑出来，炼制化形丹药液，其后再提纯补灵丹、固元丹药液。 三种丹药的药液完成，用蒸馏水清洗后玻璃管、玻璃锅，再用酒精消毒处理，下处使用先用酒精消毒，再是蒸馏水清洗残液。 她拿出上品灵器的丹炉，先是用数种药液合成补灵丹、固元丹，用药液直接炼丹，减少了时间不说，其丹药效果更好，省去了诸多环节。 六品补灵丹、六品固元丹。 她再配了药材，提炼自己的炼丹术，没有用药液，而是通过炼药、凝丹、成丹，照着传统的人手炼制而成，这次炼成的是五品补灵丹，也就是说，她现下是五品丹师。 第222章 可来过 这还不够，她需要晋为六品，才能炼出七品化形丹。 灵兽、妖兽化形，必要晋七阶以后，七阶又称化形大妖，白羽是七阶，这是靠着吞服淬脉果才从五阶直接晋入七阶的，这也是白羽无法化形的原因。 如果瑞雪吞服化形丹，就能提前化形。 这就像一个人不能结丹，但因为吃了结丹丸就成功结丹，不存在根基稳与不稳，提前化形也是一种机缘。 苏真翻看笔记、手札，又看了《丹术》的书籍，连炼了好几炉后，终于炼出了六品固元丹，反复拿固元丹练手，便是这种丹药的难度最大。 炼成之后，她再将化形丹药液进行炼制、融丹，此次出了五枚丹药，一枚中品，四枚上品，她早前估计会有三枚，出丹率高，出乎意料。 炼完了丹药，她再炼制五品结丹丸，一次成功，出了三枚，一枚下品，一枚中品还有一枚上品。 她默然之后，重新整理辅助药材，再从七八品药草园地里取了元婴果，元婴果是一种树，树高三米，每六十年才长一圈树轮，这里的树约莫有手腕粗细，上头只结了一枚元婴果，金珠空间没有主人时，想来结出的果子一次次落在园地里腐烂再化成养份，现下这枚元婴果的品质极高，属于极品。 她摘下元婴果，用专门的存储盒子封好。 存储名贵灵药的盒子不多，可能炼成药材盒的炼器材料至今未能收集到。 出关前，苏真化了一面水镜，改换成女子装扮。 迈出卧室，能看到门外正在追逐嬉闹的白羽、瑞雪。 二只见她出关，齐声唤着：“主人。”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出一只丹瓷，从里头倒了两枚化形丹，“你们一人一枚。” 两只接过，不知藏在哪儿了，只接过就消失不见。 苏真问道：“狐君可来过？” 白羽道：“变色龙的血送了两瓶，一瓶高阶，一瓶中阶。主人，能否将化形丹交给我们，我们给狐君送去。” “此次出了五枚化形丹，四枚上品、一枚中品，就给狐君送两枚吧。” 她取出两只小丹瓶。 白羽毛接过丹瓶，“主人，你闭关炼器吧。” “你告诉狐君若是有药材、炼器材料，都可以交给我。我可以帮他炼丹、炼器，酬劳有灵石则付灵石，没有灵石送一些奇异之物也可以。” 狐君原不知道化形果的事，是长白森林的猫妖来闹事，被他给打跑了，猫妖很不服气，说是湘南森林一只鹰、一只虎抢了他们的化形果。他随即一查，只有这两只离开过森林，根据动物特有的气息寻到这里，才知道这两只灵兽有一个契约主人。 本想将化形果讨走，可白羽说“我主人是五品丹师，她可厉害了，她会炼丹。” 化形果只有一枚，而若炼丹就能变成三枚、四枚，当然是变成三枚的好，这样他有了化形丹，这两只苦守化形果数年的灵兽也能各得一枚。 苏真回到卧室，这次的结界完好，直接进入金珠空间，再入炼器房，将炼制敛息法宝、易容法宝的材料预备好，接下来就是炼制法宝了。 * 狐君住在狐狸洞。 这洞里足有十几只狐狸，有花狐狸、棕狐狸、草狐狸，还有一只白狐狸、黑狐狸、红狐狸。在这里，狐君为尊，其次便是红狐、白狐和黑狐。 狐君拿到两枚丹药，“你家主人炼成多少枚？” “就给了我们两枚，虽共出了五枚，待我们回去，就会给我和瑞雪各一枚，让我们化形……” 红、白、黑三只眼神灼灼，白狐狸唤了声：“大哥，你答应过的……” 这声音娇软悦耳，若是化成人形，也必是一个绝代美人。 狐君将上品化形丹递给红狐，将另一枚给了黑狐，“我去拜访这位新邻居。” “我家主人法号疏真，半是疏狂半天真的疏真。” “疏真仙子！”狐君沉吟了一声。 待狐君带了白狐出狐狸洞，赶到这边洞府时，苏真又闭关了。 白羽道：“二位请自便，我们需修炼。” 白狐恍然有悟，娇喝一声：“你家主人早把化形丹给你们了！” 瑞雪吓得滋溜一声就回了卧室，当即掏出丹药吞下。 白羽已回卧室，这东西太珍贵，不能再留，亦吞入肚子里。 人过来，人家闭关炼器了。 狐君很有耐心，一等便是数月。 苏真炼好了敛息法宝，从耳钉到戒指，从中品灵器到上品灵器，最后照着那枚上品灵器的敛息耳钉，又炼了一只易容耳钉，第一只是中品，第二只炼成上品…… 用中阶变色龙血液就是中品灵器，用高阶变色龙血液可成上品灵器，这么两大瓶，能炼不少这样的法宝。 炼制成功，苏真拿出一匹天蚕丝缎，用炼器手法，将丝缎进行晋炼，再进行剪裁、缝纫机，还在上头炼上镶边、嵌花，一件中品法宝级的衣裙便成了。 有了第一次炼制法衣的经验，再继续炼制，可许是受材料等级的限制，只能炼成上品法衣。 第二件的式样比第一件典雅多了，她换上第二件法衣，再戴上敛息、易容的灵器法宝，看着水镜里美丽的容颜。 她在瞎折腾什么，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和嘉兴只有六分相似，五官眉眼有了现代的三分样子，现代的额头、鼻子和下颌生得最好看，现下便是现代的这三处，其他眉眼、脸颊、嘴巴则是嘉兴时的样子。 不是元婴可以重塑肉身？ 她是在金丹时就重塑了？ 苏真不知道的是，她服了两枚淬脉果，因着血脉纯度提升，金丹时重塑了容貌、肉身，现下她的身量比前世的甄苏高了至少七厘米，甄苏前世身高一米五八，现下的她身高一米六五。 苏真一时兴起，看着自己，越看越满意，原就是个美人，现在更美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这张脸也是九十五分以上的美貌，属于人间少有。 她认主一对法宝耳钉后，意念一转，水镜里出现一个与她现代一般无二的少女模样。做个仅在合格分数上的女修就不错，太美了招祸。 换上流风靴，戴上法宝首饰，从头到脚，终于像一个女修了。 第223章 疏真仙子 苏真沾沾自喜，将变色龙血液放到衣柜里，这衣柜的存储功能很强大。 她走出卧室的结界光门，一出来就看到一只偌大的白色狐狸。 “你……就是湘南森林的丹师疏真仙子？” 好听的女音，如果夏阳的声音够吸引人，女子里再没有这个声音更美的。 苏真正待回话，看到了在花厅榻上盘腿静坐的狐君。 “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我……我叫白雪。” 瑞雪叫瑞雪，那她就叫白雪。 白羽、瑞雪，就像是两个名字综合而取的。 已经说出口了，往后都得唤白雪这个名字。 苏真问道：“狐君是来取敛息法宝的，我炼成了两件，一枚为上品灵器，一枚为中品灵器。” 狐君睁开眼，看着她用法术送到面前的灵器，是两枚戒指，他虚空一握，取了上品灵器，认主之后开启，狐君俊美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书生。 白雪惊呼道：“好厉害的法宝，大哥，另一件送给我吧。” 狐君再施了个法术，立时化成了本来的容貌，“我带了一些灵草灵药，不知你可能炼制灵兽的开智丹？” “可以，需要主药材智慧果。” 智慧果不仅能助妖兽、灵兽提前开智，其实就是他们服用之后，能口吐人言。 狐君化出一只盒子，开启盒子时，里头是三枚智慧果，上头有如有脑般的纹路，极品为紫色，上品为青色，中品则为青色，而这三枚有两枚极品、一枚中品。 她睨了一眼，“一个月后，你们可以前来取丹。” 与这些一道的，还有三大大箱子的药材。 狐君站起身，“你手里那枚上品化形丹能否让给我，这是我小妹，她已经修行近七百年了，当年化形之时遇到了意外，被中途打断，用了近三百年才修复创伤。” 二度化形必得化形丹相辅才能提升成功率。 白雪因为第一次失败负伤，有了阴影，一直不敢再次尝试。 苏真取出丹瓶，将丹药给了白雪，另外还附赠了一瓶六阶灵兽丹。 白雪道：“疏真仙子，多谢了！” 兄妹二人出了洞府。 白雪很是欢欣，待她回去，就能化形。 苏真调头回了早前的那间器丹房，现在被她改成了杂库房，分门别类，这三箱子的药材无一例外，全都是灵草、灵药，等级有高有低。 “宁心草、净魔花……” 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高阶灵草。 这三只大箱子是法宝级别，可以保存灵草灵药的药效。 苏真灵机一动，进入金珠空间的炼器房，将三只大箱子化成材料，重新炼制成大小不等的储药盒。 这一回，有了这么多装灵草灵药的盒子，总算是够用了，她将药材分装进不同的盒子，而盒子上各贴了标签注明。 智慧果，开智丹，配齐药材提炼成药液，一枚极品智慧果准备炼成神识丹，这是一味上古丹方，她看了一下，神识丹的药材都能收集齐，直接从花园里取。 开智丹属于五品丹药，两枚果子炼出了三十六枚丹药，她扣了十二枚装到丹瓶里，其他的分成两个等级分装入瓶。 神识丹有七品丹、八品丹两种，她现下只能炼成七品丹药，取了一半的极品智慧果药液，出了五枚神识丹，先服中品神识丹一枚，运转功法，人困乏得紧，不由自己地熟睡过去。 睡饱醒来，精神饱满，神清气爽。 苏真能感觉到早前睡熟，是因为服食神识丹，增强了神识之力，放出神识，以前从未如此试过，一下子就能放出十里之外。 十里之外，电闪雷鸣，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正在一个山谷历劫，从人形被雷劈成了真身，天雷过后，红狐狸化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俊美少年。 狐君踏风而至，落在少年面前，“二弟，化出真身，有利恢复伤势。” 一侧，一个黑袍少年道：“大哥，要不给二哥寻疗伤丹，我听小妹说，疏真仙子的丹术很好。” 狐君是冷傲的瓜子脸，这位红狐则是一脸好看的鹅蛋脸，只看脸蛋就有三股媚态，黑狐则自带一股邪魅之气，亦正亦邪。 这兄弟三人各有风度，倒颇有意思。 唤着大哥、二弟，他们不像是骨血亲人，只是因为同族又分了排序。 一个白衣少年盈盈抱拳，头上有挺了两根白羽，“白羽恭贺狐二公子化形成功！” 黑狐道：“你的雷劫伤势全好了？” “我主人是大丹师，有她的疗伤丹，两枚下去，什么事没有。” 白羽觉得有主人挺不错，至少在丹药这块就省去多少麻烦。 黑狐问：“你主人出关了？” “原是出关了，可又闭关了，她不是炼器就是在炼丹，又或是在修炼，从来不得闲。” 白羽说的是实话。 黑狐道：“你手里可还有疗伤丹，给我两枚。” “主人说了，可请她炼丹炼器，酬劳可以是灵石，也能是奇异宝物的药草、炼器材料，她全都能用上。” 白羽化成的少年，竟有一个鹰勾鼻，模样自带一股英气，神态有几分骄傲，总体来说，生得甚好，就是一看就是个中二少年，很欠揍的模样。 黑狐轻哼一声，现下的大齐朝，世外少有灵石，俗世更没有，就算有几样值钱的，全都在大齐、北辽的皇宫。可这两处只有皇族紫气庇护，妖族、魔族进不去，便是他们灵族同样进去不得。 “我用灵草相换。” 白羽正待回话，就见一袭白衣倩影掠过，一个仿若白莲的仙子正往雷劫谷奔去。 “小……小妹化形了……”黑狐惊喜不已。 白羽大声道：“白雪，我给你备了两枚疗伤丹，雷劫之后可服此丹。” 黑狐怒道：“拿出来！” “丹是我的，我凭什白给你，就算有灵草我也不换，我得送给白雪。” 黑狐、白羽一追一避，打闹起来。 白羽化出白羽老鹰的真身，很快飞在天空，黑狐御风而追。 苏真收回神识，其实在这里，何曾不是修行，安静又和谐。 她刚收回神识，瑞雪亦化形成功，变成一个八岁小姑娘模样，正往雷劫谷飞奔而去，可未等抵达雷劫谷就承了两道天雷，被迫化出真身。 第224章 雷劫 天雷隆隆，苏真强迫自己静心调息，运足武修的内门功法，早前的大剑师六阶晋入七阶、八阶、九阶、十阶…… 一路晋入大剑师十一阶后，她记得《东原大陆志》上说过，武修大武师后晋入武宗，而晋级武宗会引来雷劫，武修的雷劫不如灵修浩大，武宗是三三雷劫，而武圣则是五五雷劫。 五五雷劫，金丹才是五五。 苏真出得空间，晋级武宗就得自创功法，她早前自创以叶化镖，这次以松针化银针为武器，她出来后，当即在双腿绑了沉铁砂，不是六百四十斤，而是一千零八十斤，亏得当年让监察卫给她搜罗了如此多的沉铁砂。 想到沉铁砂，其实就是一种含有铁的砂石，只是敲成了小石子使用。 她用《清风凌雪》的功法快速，负重一千零八十斤，半个时辰走完一千零八十里，即为修炼圆满，快些更快些，千斤之巨，封了灵力修为在奔跑。 狐君等人看到一缕浅绿的身影，围着疏真仙子的洞府狂奔。 六十里一圈，这便是近二百圈，不如就跑一百九十九圈，她边跑边用松针化成暗器，或用松针击打风中的落叶，或以松针击打摇曳的小草，从早前的一成打中机率，到后来的二成命中率…… 黑狐大声道：“疏真仙子，可否借几枚疗伤丹。” 声音刚落，待人影近时，一只瓶子丢了过来，“一瓶十枚五品疗伤丹。” “多谢，回头我送灵草灵药过来。” “送到我洞府花厅即可，我最近要修炼功法，准备晋级修为。” 银狐道：“仙子，托你炼制的开智丹可好了？” “好了，二十四枚丹，中品六枚、上品十八枚，收好了。” 空中丢过两只丹瓶。 二十四枚，这出丹率高得意外。 接下来的一个月，这一带的生灵就看到有人一直在跑，而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后来就像是一道残影，从一个时辰跑完二百圈一千二百里，到后来半个时辰跑完，最快时达到二十八分钟跑完一千二百里。 成了！ 苏真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回到了洞府，花厅上摆了两只大箱子，里头俱是草药，她收了箱子进入修炼室。 金珠空间里，她开始晋级武宗，真气越发浑厚了，原以为有阻碍，筋骨的裂痛后，在完成一个大周天的运转，体内真气瞬间增加了十倍，磅薄如洪，无法阻挡。 剑宗一阶、剑宗二阶…… 直至冲入剑宗三阶，方才停下，她再运转功法巩固修为，第二遍后又晋了一阶。 剑宗四阶实力！ 苏真出得修炼室，寻到雷劫谷，开局是白雷，之后为橙雷，再是红雷，与灵修的雷劫相比，果然是小菜一碟，她依旧封灵力修为，晋级武宗承受雷劫。 三三雷劫，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了。 灵兽们聚在一边。 “人修的雷劫也太浅了吧？” “就九道雷，我们化形劫可是四十九道。” “白雷开始，青雷结束……” 他们可是出现了紫雷，与苏真的相比，苏真的雷劫太轻浅了。 苏真历劫完毕，摆了一下手，“诸位自便，我得回洞府沐浴休养。” 虽然外表有些狼狈，脸上也黑得瞧不出本真，不会吧，这么轻浅的雷劫，居然被霹得这么惨？ 苏真摇了摇头，回到洞府前，看着身上的上品法衣，全毁了。 这么轻的雷劫，上品法衣就被毁得不成样子，可见若是中品会更厉害。 她叹了一声，褪去法衣，纵身跳到温泉池，身上的灵力封印一松，灵力当即爆涨，晋入金丹五层修为。 灵力修为恢复，早前的雷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脸上的焦黑损伤恢复如初，没了头发开始生长，只得片刻就长到一尺长短。 白雪、瑞雪近了温泉池，跳到池子里，两人一个是绝代美人状，一个是小姑娘，看到苏真的眉眼，白雪微张着嘴巴：“你骗人！” 现在才是她的真容：漂亮的容长脸蛋，饱满的额头，漂亮的发际线，挺直的琼鼻，柳叶眉、凤眼，不大不小、不厚不薄的双唇殷红如樱桃，五官分开来看，也就是可人，可合在一张脸上，却说不出的清丽出尘，令人一见难忘。 她的脸并非巴掌大的小脸，比巴掌小脸要大一圈，可又比大饼脸小太多，正因为比巴掌脸大，显得贵气不俗。 可妩媚、或清丽，又让人觉得惊艳。 天资灵秀，高洁如雪。 苏真道：“白雪仙子，你早前也没问过我？” 瑞雪微微点头，“主人生得很美的，是不是觉得她与你不相上下？” “美就美，何必掩藏。” “这不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容貌还是寻常些的好。” 白雪虽觉得有理，可谁明明生得很美却要掩饰容貌，这不是多此一举。 这次她化形受劫，负了重伤，亏得有疗伤丹，三枚一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全好了。 “我大哥离开森林了。”白雪变出一块帕子，抓在手里擦洗。 瑞雪道：“狐君外出办事？” 白雪摇头，“二哥化形，大哥说湘南森林他若不在，也有他们看着，可以出趟远门。这次我们兄妹化形，多亏了疏真仙子的丹药，他还说人情欠大了，要去东海火焰岛走走。” 瑞雪道：“东海是海，那里还有火焰岛。” “疏真仙子乃是丹师、器师，没有本命真火很不方便，大哥想为你取异火。” 原来是为了感恩，又或是报恩。 苏真心下一暖，“狐君见外了，往后我们都是邻居，同住湘南森林深处，理当守望相助。” 白雪娇俏的小脸一歪，“你不觉得我们是异类。” “皆是天地生灵，人是万物灵长，灵族更是得天地厚爱，当分善恶，而非族类，同为善义正道便为一派。” 白雪听得很是欢喜，“你果与旁人不同。”她用帕子挫了几下，“往后我唤你疏真如何？” “好啊，我就唤你白雪。” 白雪粲然一笑，“你这次晋级武宗，是为了参加两年后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 苏真沉吟着。 第225章 俗世姓关 瑞雪道：“武林大会每十二年一次小会，每六十年一次盛会。三年后乃是六十年一度的大盛会，每至大盛会许多隐于世外的高手都会现身。” “武林盟大盛会只在武林盟举办，其他几次有北方的天山大会、西边的华山大会、泰山大会与恒山大会，那四次俱由天山派、华山派、泰山派、恒山派主持，而这四派也是八大门派中的名门正派。” 苏真觉得有必要去瞧瞧热闹。 为了不让人误会，“我在俗世时，姓关。” “你有法号，谁还管你姓氏。” “我们灵族对武修盛会不感兴趣，现下整个天下的灵修、道修、佛修都是自扫门前雪，更不爱掺合，不过每逢盛会，倒是有他们的人前去瞧热闹。” 苏真问道：“这世上还有灵修？” “当然有了，只是隐在世外，不易被人寻到。偶尔他们也会在世间行走，否则如何传承下去。疏真的灵根，竟未被人发现，委实奇怪。” 白雪是七阶大妖，能瞧出她的灵根不令她意外。 苏真道：“但凡灵修，皆是以灵根属性而修炼，狐君是金灵根，你是冰灵根，狐二郎当是火灵根，狐三郎是水灵根。” 灵修，不仅人族，也会有灵族，根据灵根属性而修炼，便称为灵修。 “我不是冰灵根，而是雪灵根。” “还有雪灵根？” “雪灵根只会出现在灵兽一族身上，我三哥不是水灵根，而是暗灵根。” 原来是弄错了。 白雪道：“早年，大哥曾言，若我能化形，允我去北方雪山修炼。待过几日，大哥归来，我便去雪山，瑞雪也是雪灵根，可要同往？” 瑞雪低声道：“主人，你还有没有开智丹，我化形之后总学不会人语，是狐君给了我一枚开智丹。” “有，回头给你。” “多谢主人。”瑞雪心下欢喜，“不去，我听说雪山妖族就爱欺负外来人，我才不要受那闲气呢。” 她就是一只四阶小灵兽，到了那边，四阶以上的不知凡几。 瑞雪道：“主人可是要出门？” “我想同白雪去雪山看看，你既不愿出门，便留在家里。” 瑞雪想后悔，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主人去雪山作甚？” “我晋级武宗，需要感悟属于自己的武修功法，武圣以前创不出功法，就没有晋级武圣的希望。” 武宗如金丹，武圣同元婴，武圣之后便可得飞升。 只是武修战力不如灵修神通广大，故而，灵修在修仙界的地位远高于武修、体修。 离开温泉池，三人各自散去。 苏真拾掇了一番丹房的药材，器房的材料，洞府库房也拾掇了一番。 她给瑞雪一枚开智丹、一些灵兽丹，再给了瑞雪几件首饰，有防御首饰、攻击首饰，更有一双可助逃跑保命的流风靴，一旦遇到难事，穿上流风靴就能瞬息行至千里外。 白羽此次要同苏真、瑞雪前往雪山，白羽是雪鹰，也属灵族雪灵根修士，在雪山就能潜心修炼。 苏真叮嘱了瑞雪，留了她丹药、法宝，恐她烦闷，寻了一只有浅薄血脉的雪鹿喂食开智丹，让雪鹿一起留在家里看家。 雪鹿是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软软萌萌，对什么都好奇。 苏真用法宝敛去一身灵力，但武修的修为并未掩藏，容貌化成现代的样子，换上一袭浅黄色的衣裙，脚上穿的是流风靴。 一行三人出了树林，不远处谷口方向立着一群小狐狸。 狐君、狐二郎、狐三郎立在一侧。 “疏真仙子。”狐君唤道。 苏真回了一礼，“狐君。”她拿出一瓶六品疗伤丹、一瓶六品灵兽丹，“我与白雪到雪山潜修，之后我会去参加武林盛会，不过白雪有白羽相伴，你大可放心。” 白羽相伴…… 狐三郎当即道：“大哥、二哥，我同小妹一起去。” 白羽的心思，他哪里不明白，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 苏真不知道他的心思：暗灵根最好的修炼之地是幽冥、坟地这样的地方吧？ 白雪不快地道：“三哥，你就留在森林，你一个暗灵根去雪山，这不是受折磨么？疏真去，是为了感悟剑法。” 狐君道：“三郎就别去了，有白羽和疏真同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因为白羽在，他更不放心。 这小子看到他小妹化形，那双眼睛都瞪直了，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狐君取出一只盒子，“疏真仙子，这是我去东海火焰岛寻回的异火，你炼化之后可放便炼丹、炼器之中。” 狐二郎道：“大哥取到青莲丹火可花了不少功夫，险些负了重伤。” 青莲丹火，在天地异火排榜位于前三十之中，是上品火，相传是沧海桑田，地龙翻身，倾覆大地，埋入地下的灵植、仙植的生机所化。天长地久，就化成了青色火焰，天长地久，形如火焰有了自己的形如青莲的形态。 因这种火焰最适合做丹火，便被人称为“青莲丹火”，它若要形成需要至少十万年的漫长岁月，且有缘者得之。 苏真接过盒子，她拒绝不了这样的丹火，她一直想寻最合适的异火，虚空一掠，手里多了一柄上品灵器的宝剑，又有一双上品灵器的穿云靴、一只可防御的上品灵器钗子，“多谢狐君相赠，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灵器法宝，相赠狐君。” 她知不知道上品灵器有多珍贵，一出手就是三样。 苏真抱拳一揖，“各自保重，告辞——” 白雪拉着苏真：“你还有多少上品灵器，能不能送我一件？” “最好的都送给狐君了，除了一只丹炉，其他都是中品。” 世上有这样实衬的人，最好的直接送人。 苏真道：“若是有炼器材料，我就能炼出来。我可以送你两件防御上品灵器的首饰，要不你拿一柄中品灵剑？” 白雪呢喃道：“我怎没有火灵根，若是我有火灵根，我就能学炼丹炼器……” “并不是所有火灵根都能学会，得看天赋。”白羽补充道。 苏真走在前头，她放慢脚步：“要不，你们先走，我得去百贤山庄瞧瞧。” “疏真，我有时间，我陪你一道。” 第226章 财神是祖父 三个人容貌太出色，衣着也不凡，这一路走，太过抢眼了。 苏真一身武林中人的打扮，怎么看都像这二人的护卫。 罢了！ 她一掐诀，重新取了一件清雅脱俗的纱裙穿上。 白雪一脸嫌弃，“俗！得，我送你两身纱衣。” “你有很多？” “我大哥去了东海，用灵草灵药换了一些东海水族的鲛纱、纱衣回来。” 苏真道：“早知道如此，我应该拿一些丹药请他帮忙换回来。” “就你的法宝就能换不少，你刚才送我法宝，我送你两身中品灵阶宝衣。” 鲛纱不愧是好，有浅蓝色，也有浅绿色的，穿上立时就增添了几分仙气。 苏真对白羽道：“你可知去东海的路，我给我丹药、法宝，你去哪儿替我换一些鲛纱、宝衣回来，我要的是衣料和成衣。” 苏真取了下品灵剑、下品灵器的丹炉并几瓶丹药交给白羽。 白羽接过，立时化成一只雪鹰，飞天而去。 白雪大声道：“我们从岳阳府往雪山，你记得来找我们。” 白羽飞入云层，消失不见。 兜转之间，二人到了百贤庄，因为一路都是苏真在采药，即便是凡间的草药也被她挖出，装入可以盛装草药的储物袋里。 白雪一路走，一路等她。 行到黄昏时，终于出了森林，山中有一个十几户的猎户村。 白雪道：“这里的猎户近百年猎杀不了森林中的灵兽。” “狐君不会下令让幼兽们不要离开内围。” “有户姓丁的，祖上传下一幅地图，就爱寻着地图进入内围偷猎。十五年前，大哥将他们的地图毁了，他们这才安稳下来。他们造的杀孽太多，丁家男子个个都活不过四十岁，到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老妇人与一个十二岁的男童。”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穿过了猎户村到了百贤庄后山，经过公主坟时，白雪一脸好奇。 茅屋前一个健壮的少女正在挥着棍子，待看到两个仙子般的人物经过，动作放缓了下来，没了章法地乱晃。 苏真唤了声：“小萝！” 白雪微惊。 苏真低声道：“我有三世记忆，我告诉她，嘉兴公主是我离魂转世的化身。嘉兴公主死，我便苏醒了。嘉兴公主是我，但我不是嘉兴公主。” 白雪眼里全是惊讶。“你说真的？” 苏真笑而不语。 小萝听到这声音，飞快进了跟前，“仙……仙人，你……是女的？” 白雪笑。 小萝看着白雪忘了说话，这位姑娘也太美了，难怪是仙人。 苏真道：“我当然是女子，你可愿随我云游天下，我早年姓关，武财神关羽的关，关二爷的关……” 白雪问：“财神是你族中父祖？” 苏真扫了一眼，“我与他同姓氏，算是我家先祖。” “你家先祖是财神，难怪你赚钱的本事一流，原来是家学渊源。” “五千年前是一家子。” 白雪心下更是好奇。 “关仙人……”小萝恭敬地行了一礼。 苏真道：“你唤我关前辈吧。” 她拿了一只储物袋出来，“此乃法宝，你将血滴入上头的绳索上认主，你的换洗衣衫，紧要的物件都可装到这里。” 法宝…… 小小的一个袋子能装很多东西，这袋子内里足有二坪大小。 小萝接过，“关前辈，我很快的。” 苏真朗声道：“不用急，给你一天时间，明日二更天你到岳阳城金鸡巷南十一号人家来寻我。” 白雪跟着苏真下山，是从百贤庄外的山路到了官道上，沿着官道进城，需经过公主庵，公主庵便在官道旁的林间，现下这里的整个林子都是公主庵的产业，林子的树木越来越少，还有了佃户在这里垦荒。 苏真进入公主庵，给观音上了香，又到西殿给当年的妄死者添了香。 白雪不拜神灵，立在一边瞧热闹，一双眼睛看着来往的行人。 苏真站在功德箱前，取了几张银票，这次备的是五百两银票一张，最上头一张是十两的，一千零一十两银子，反叠一折后塞入箱子里。 “女施主，请在名簿上留言。” 半大的女尼递过笔。 苏真微微一笑，“不必了。” 一个富家公子进入庵中，立时就被白雪给吸引了，抱拳一揖，“不知姑娘芳名？” 白雪勾着唇，正待答话，苏真走近：“公子多礼了。”她拉着白雪，两人结伴出得公主庵，那少年不服输，追在后头，“我们可去逛岳阳城，你可去过洞庭湖？从岳阳码头去洞庭湖，顺流而往，不花时辰。” 白雪道：“我们要游玩一日再出发，疏真你请我看戏如何？” “你没带钱？” “这种东西我哪里会带。” “我身上有钱，云游天下少不得要花钱，我带你去兑换银票、银子。” 富家公子跟了一会儿，待得城之后，很快就寻不到这二女的身影，两个女子一个长得太美，两个人身上都有一股灵气。 苏真兑了十万两银子，现在的黄金其实是黄铜，并不是真正的金子，就是喊的金钗也是黄铜钗子。 但银，还是真的银子。 银子是从前朝时才被人发现并提炼出来的，而金子还未提炼出来。 所以苏真头上的首饰多是银饰嵌宝石、珍珠、珊瑚的，没有黄铜的。 黄铜让她觉得俗气。 苏真再拿了二十万两银票，化成百两、十两的面额，分了五万两银票给白雪，再给了她一万两现银收好。 兑了银票后，苏真带着白雪进了岳阳大戏院，包了一个雅间看戏，从上午到黄昏，包一个雅间需二十两银子。 * 小萝发现这法宝极好，里头能装不少东西，她的换洗衣衫装进去了，就连最喜欢的寒衣、棉被也装进去了，里头的小抽还能放她的首饰、银钱、银票。 拾掇完成后，小萝下了公主山，去了公主庙，找静江辞行。 静江一脸意外：“离开，你不是说要在公主山上替公主守一辈子坟，这才几年人就要离开了。” 小萝一脸为难，怎么解释啊，说不清楚的。 她憋得很难受，难道要告诉静江，公主其实是那个仙人的转世。现在仙人入世了，还打通她的筋络，传授她修炼之法，如今更是送了她一件法宝。 第227章 为公主守坟 师太正在禅房打坐，手里转着佛珠，一转再转，突地停了下来，感应到什么，当即拿出龟壳、古钱，往桌案上一掷，来不及收了东西，当即起身出屋。 静江感觉自己被骗了，“小萝，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被外头的花花世界吸引了，当初我们是盟誓，你为公主守一辈子的坟，我为公主祈福……” 小萝垂着脑袋，嘀嘀咕咕地絮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再说了，我都找到正主了，又何必守着一个虚壳，我……” 静江越发恼了，两人的约定是空的吗，她们可是说好的，以她们各自的方式守卫公主，“你怎么可以违背诺言。” 师太进入房中，温和地问道：“静江，出了何事，你如此生气。” “师父，小萝她言而无信。” 小萝道：“我没有。” 师太看着小萝，“你若要离开，静江不会阻拦。” 静江道：“你就是编理由哄我，说什么遇到一个关前辈，要和她去云游天下，你……你不是说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只有公主，你只守着公主坟？” 小萝低声道：“我……我今天来辞行，我一会儿去大都督府禀了夫人。当初夫人也说，守三年就成，我这都……都守了五年了……” “你当初可说守一辈子。”静江为了替公主祈福，还出家为尼了，可小萝现在跑过来告诉她，说她要跟一个关前辈云游天下。 师太道：“小萝，你说实话罢，是不是寻婆家了，那关前辈可是有英俊的弟子，你瞧上了？”她的手指一动，化出一个小法术，两道灵力打中小萝与静江。 天啦！ 小萝看着师太，这是出家人说的话，她怎么看上英俊弟子，“关前辈是女子……” “小萝，你跟着男人跑还能理解，你要追着一个女子跑，你……你该不会一早就对公主不敬，现在你喜欢上女人……”静江胡言乱语，待说出口后，一脸惊愕，她是中邪了，居然说出这等混话。 小萝大叫道：“不是，不是，公主是她的转世，她就是本尊，我……我就要跟着关前辈，关前辈是仙人，还是财神的后裔，我要跟着她！” 她说了什么？居然把真话全讲了。 小萝当即道：“完了，完了，关前辈说过，不能说实话，这下全说了，她会不会生气？” 静江呆了。 师太心下狂喜，她在这里守了几年，等的就是这个机缘。 原来守的不是嘉兴公主，而是嘉兴公主转世前的本尊。 真言咒被师太收回了，静江道：“仙人，你莫不是被骗了。我可告诉你，我一直拿你当妹妹，这事儿你说不清楚，休得离开，别说我不同意，便是夫人、老大人也不会同意。” 公主不在了，因为她们俩服侍过公主，在府里的地位是不同的，再有她们俩一个出家为尼，一个守公主坟，谁不说她们俩是忠仆。 师太劝慰道：“小萝，告诉姐姐实话，她一直当你是亲人。” “春江姐姐，我哪里会种土豆，更不会做土豆菜肴，这些全都是关前辈教我的，还有传我的功法秘笈，也是她传授我的。春江姐姐，她教我土豆菜肴时，我就认出来了，她真的是公主，可她与公主长得都不像。 关前辈是仙人，她感应到自己有一场大劫，就化出灵魂轮回转世。嘉兴公主只是她一世的经历，公主惨死就是她应劫。公主死后，灵魂回到了仙体，便是现在的关前辈。 关前辈真是仙人，真的，我没有被骗。” 小萝要离开，她要跟着真正的公主本尊——关前辈。 静江依旧不信。 小萝关了门，她意念一动，储物袋里所有的东西都跑了出来，足有一堆，从四季衣衫到寒被全都有。 小萝拍着手里的储物袋，“这是法宝，关前辈给我的，她与我约好了，待到明晚二更就让我去找她，她带我云游天下。我没说谎，关前辈真是公主的本尊，她是仙人啊……” 呆愣，再呆愣。 静江看着小萝将东西一件一件地收入那个像是荷包一样的小袋子里，重新装完之后，小萝将储物袋重新挂回脖子上，“这是法宝，能装很多东西，就像一个大衣橱。静江，我真的得走了，我等到公主本尊，我守公主也是守她！公主是她，但她不是公主。” 小萝将东西重新装了回去，行了一礼，“静江，你保重身体，也许关前辈不知道你的事，我会告诉她的，她很厉害……” 小萝走了。 师太低声道：“静江，这是我们的机缘到了。” “师父，小萝被骗了。” “静江，我让你修炼的功法其实是小法术，师父已经活了七十八岁了。这世上真是有仙人、妖魔存在的，只是他们已经轻意不再入世。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坐化前，曾替我算了一卦，她让我离开南方观音寺，来到了这里，我等了数年，等的就是这场机缘。” 她出现这里就是为了这场机缘。 七十八岁，可师太最多看上去只有四十岁。 “机缘……”静江沉吟着。 师太道：“明晚，我们同小萝一样去见见这位关上仙。” 祖上做了财神，这是位证仙班的存在，也就是仙人后裔，不能错过这场机缘。 小萝去了都督府求见崔氏。 她说明来意，说要离开公主山去云游天下。 崔氏听人说过，好像说小萝跟着公主庵的师太习了武功，“真的决定了？” “是的，夫人，小女来禀就是来辞行的。” “你高兴就好，你在公主山守了五年有余，做得够多了。” 人家一个妙龄姑娘能守五年已尽主仆之义，再守就有些于情不合。 崔氏令人取了五百两银票，“拿着吧，出门在外，用得着。” “谢夫人赏赐。” 崔氏忙着看孙儿、孙女，苏七郎之妻李氏给她生了一对龙凤胎的孙儿孙女，谁不说苏家有福气，能让仙人转世投身的人家，可不是有福气。待公主离开，苏家的苏五郎、苏七郎娶妻生子，个个都得了双生子。 小萝出府不久，便有个半大的小尼过来，“小萝师姐，师父让我来寻你，今晚没事就回庵里用斋饭。” 师太特意令斋堂备了丰盛的暮食。 小萝来了后，聚在一起用了。 师太又让静江说好话，让小萝明儿带着她、静江去见那位关上仙。 第228章 倾天祸 大戏院里，白雪瞧戏看得津津有味。 正瞧着，便收到白羽传讯，说他人进入岳阳城了，白雪发了个法术。 白羽想进来，却被人拦住。 白雪道：“疏真，白羽到了，他进不来。” “我去领他。” 到现在不过离开四个时辰，今晚二更大戏院还有一场戏，晚上是《龙凤呈祥》，这是一出很是富贵华丽的大戏。 白羽随苏真到了雅间。 白羽给了苏真一个储物袋，里头是这次用法宝、丹药换的鲛纱与成衣，还有一些东海珍珠，这全是从水族的小岛海市上交换的。 苏真被里头的数量着实惊着了，取了一只小储物袋，“白羽，出门在外能用到银钱，你留着花。” “谢主人！”白羽扫了一眼，里头不仅有银钱，还有丹药。 白羽坐到案前，苏真给添了一盏茶。 “有一件法宝换了一枚东海避水珠，我瞧品质上乘就给换了。另一件法宝换了三件上品灵阶宝衣，水族对我们的丹药、法宝很是喜欢。” 白雪悠悠轻哼了一声：“唉，这都是飞升仙门不通闹的，倾天大祸，这世上的丹术、器术都快失传了。偏生早前，这天下就是凡俗界，一些散修、小家族、小仙门就被困在这里。 哪里个个都能如疏真仙子一般，本就是仙人之身，闷得紧了，化出灵魂轮回转世走上几遭，一觉醒来，那轮回转世的一生就如一场梦……” 她在说什么？ 白羽很快就听明白了，“你是说主人是……” “你与瑞雪运道好，认了仙人当主人，我羡慕也不成。我巴着疏真当朋友。疏真，你不会嫌弃我的。” “怎的我随口一说你就信？” “不信不行啊，事实摆在眼前嘛。” 难怪嘉兴公主折腾出那么多东西，敢情人家本来就是仙人嘛。 苏真想要解释，还不待出口，白雪忙道：“不必解释，解释就是狡辩。你现在的修为许是因当年倾天大祸受了损伤，慢慢恢复。你恢复修为，定是比我们修炼来得快。” 别人是修炼晋级修为，可她就是恢复修为。 白雪听说过嘉兴公主的事，这位公主知晓不少事，可见就是仙人才有的本事。 “你是嘉兴公主时，是不是就恢复了记忆了？” 苏真默了片刻，“一开始没有恢复记忆，是在十五岁及笄前，有一次做了场梦，就恢复了所有记忆。” 白雪恍然大悟，“难怪你精通农事、农具，还造出了玻璃……”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在轮回中恢复了仙人的记忆，这才回归了本尊，这里头必然有什么契机，难不成是因为仙途开启，仙门将开？ 白羽离开了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看到白雪看着自家主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热恋的情郎，眼睛亮得惊人。 苏真道：“从各界被封印到现下有多少年了？” “三千六百年。”白雪答得很肯定，“严格说来是三千六百五十七年，我听大哥说的，大哥是听上任狐君说的。” 苏真若有所思，“当年的倾天大祸，牺牲的仙人、大能修士不计其数。东海鲛人族的先祖风籍上仙，为了护卫鲛人族，封印鲛人族水域，献祭元神镇守封印，令人动容。” 白雪未答话，她在琢磨这话里的意思。 白羽则在思忖。 她知道当年的倾天大祸，还晓得鲛人族有位先祖是上仙，为了护住族人，献祭元神镇守封印。 白雪问：“当年的你也是为了守护，才会陷入沉睡？” 苏真莞尔一笑，“有些事大概是天意，据我所知，每一个被封印的世界里，都有一个可以开启仙途、打开飞升仙门的天运之子。 当年的东原大陆很大，有凡人国度的超级大国三个；一等大国十八个；二等凡人国一百多个；三等小国不计其数。现下的大齐、北辽等我们知晓的所有国家加起来，约莫是二等凡人国大小。” 白雪惊呼一声“我的个天，那东原大陆得多大啊？” “很大，大出了我们的想像，而每一个超级大国又称圣朝，守护大国的是一等大宗门，当时的一等大宗门有四个：凌云宗、道宗、魔宗、佛宗；二等仙门有十六个；三等门派高达数百个。三大圣朝的皇族俱是一等修仙大世家，每一家之中都有飞升的仙人、仙君。” 白雪问道：“倾天大祸是怎么造成的？” “天罚。” 白雪不解。 白羽问道：“何以引来天罚？” “修士逆天改命，一个修士修炼成仙，就算是正道中人，也沾染累累鲜血。残酷的修仙之路，杀人夺宝，为资源杀人者比比皆是。 强者为尊，强者们视弱都为蝼蚁。修仙者如此，高阶仙为了变得更强大，杀戮还在继续。 一仙修成，万士皆枯，这不是上天要的修仙之路。正道杀人，魔道杀人更多。在那之下，几乎少有正道仙人、修士，九成以上的修士、仙人都成了魔修、邪修。 有一位神女转世化凡，在东原大陆一个三等小国转世历劫，却遭遇了一场极大的屠杀与不公。这位神女的转世临终前，冲天怒骂，她问的话就与《窦娥冤》里有几分相似。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福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神女转世的临终怒骂，惊醒天道，引来天罚，这就是那场倾天之祸的由来。” 苏真是从风仙笔记里看来的，那神女转世逝后，天祸降临，先是降至仙界，其后是修仙界，一些仙人重生了正义、良善，为了守护苍生，各用法子保护生灵、各方世界，献祭神魂、献祭仙躯者比比皆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在那场倾天大祸里，邪修、恶修受恶果反噬身死道消；正义修士、仙人则选择献祭元神守护苍生。” 白雪不可思议地眨巴眼睛，“修士、仙人一味追求成功，忽视了良善与正义？” 苏真肯定地点头，“既为修行之人，当行正道，结善因，不可妄造恶果。” 白雪连连拍着胸口，“难怪我灵狐一族的先祖会留下遗言，让我们妄造恶果，根由竟是在此。” “唯有大善大爱者，才能得以飞升。”苏真答道。 第229章 洞庭水府 白雪觉得苏真就是这样的大善、大爱之人，眯眼笑得讨好，“苏真，等看完了戏，我们去游洞庭，还可以去江南看看。” 她们这里设了一个结界，外人能看到她们在说话，却听不见她议论的话题。 苏真道：“不是一早就说好要去游洞庭，现下秋天，若是夏天去洞庭便是最美的季节。”她凝了一下，“秋天吃蟹，饮桂子酒，甚是不错。” 白雪当即道：“我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吃素，再不吃有生命的东西。” “你不吃？那我们绑了蟹妖，让它交出蟹黄，回来我们蒸着吃。”苏真突地想了个好主意。 还有这样的？他们去绑蟹妖，打劫人家的蟹黄。 白雪问道：“他们会给吗？” “交出蟹黄，明年还能再长，丢蟹黄保命，没这么傻的吧？” 白羽一头黑线，居然能想到这么刁钻的主意。 白雪呵呵一笑，“对，我们是帮肥蟹减肥。”她突然好想吃，站起身：“不看戏了，我们现在就去洞庭，说得我都好想吃蟹黄。” 苏真扭抳道：“我……我没干过打劫的事，也从未杀过人……” 呃—— 这小仙子从未干过坏事。 白雪、白羽还等着她做呢。 苏真认真地道：“真的，我没做过坏事，以前也不需要我干坏事，我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他们都不让我出去冒险的。” 闹了半天，她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苏真娇嗔道：“白雪，我现在好想吃蟹黄，太久太久没吃了，蟹黄配桂子酒最香了……” 白雪挽着衣袖，“你没干过，我会！白羽经常干，我和他全是老手。我们不杀生，就是威胁，打劫一点蟹黄，那些肥蟹长胖了多没意思，还不如给我们……” 不会也得会！ 白雪没干过打劫的事，以前这些都是哥哥们干的，她是最小的妹妹，被保护得很好。 她不愿承认自己没干过，人家苏真是仙族贵女，她不是啊。 苏真道：“多亏你们啊，我们现在就去，我看看你们做，待到下次，我就会了。” 白雪传音白羽：“你……你给我撑着，可别让疏真瞧了笑话。” “你到底干过没？” “没有啊，可她没有，我再说没有，这多没面子……” 还有否认自己弱的。 不，是苏真承认自己有不会的事。 人家又学炼丹，还学炼器，估计族里长辈也不需要她去干坏事。 三人出了大戏院，外头已是黄昏时分，自城门出来，直奔码头，学着像凡人一样步行，到得码头时天色已暗，就算御风而行也无人发现。 白雪使用灵修的御风术。 白羽直接化出一对翅膀。 苏真用“清风凌雪”的武修功法，这功法运转起来，不输白雪的御风术，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到了洞庭府。 三人用避水珠沉入洞庭湖底，整个湖底一片静谧，别说是蟹，就是连一条鱼都没看到。 “他们这是都睡了？” “我们赶过来，却遇到他们休息，这都什么运气呀？”白雪不无遗憾，一路都在与白羽传秘音说话，想着怎么大显身手，结果连个水族都碰不到。 三人正四下寻肥蟹，就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过来。 “大胆盗贼！你干什么的？蹑手蹑脚，一看就不是好人？”白雪已经冲了过去。 苏真一头黑线，怎么感觉这个人原就是洞庭的水族。 来人背着个包袱，一看面前是两女一男，而面前的白雪生得尤其漂亮，“你……你们是谁？” 白雪用鼻子闻了又闻，“你是一条水蛇？哦，告诉我们肥蟹在哪儿？” 苏真还未看出对方的真身，白雪直接用鼻子闻出来了，挥着手里的灵器宝剑，架在对方脖子上，“快点回话，本姑奶奶问你呢？你们洞庭湖的肥蟹去哪儿了？” 这灵狐眼睛有问题，他长得不英俊，不问他的名讳，居然打听什么肥蟹？ 苏真伸出手，抢了对方的包袱，就地打开，“一堆的珍珠、珍珠项链、珍珠手链、珍珠衫……” 白雪道：“你说他偷这些俗话作甚？” “谁知道呢？我们又不要这东西。”他们可是很厚道的，目标明确，苏真将包袱恢复原状，“白羽，给他搜身。” 年轻公子一动不动。 白羽搜完身，从他身上搜出三只贝盒，再有两只海螺。 “水族的贝盒是好东西，有纳湖贝、吞海贝。” 苏真道：“炼器材料给我，药草也给我，回头我炼丹药、法宝。其他的你们都可以分了！” 白雪故作很凶地道：“把你的贝盒打开，快点，姑奶奶的宝剑不长眼，一不小心就让你人头落地。” 就这三个还打劫，公子想笑，他们都打开了包袱，居然瞧不上这些珍珠。 也对，他们三个都不是凡人，要这些珍珠无用。 他打开了一只贝盒。 一打开，立时闪花人眼，只听白雪一声惊呼：“疏……” “叫真真！” “真真，好多的漂亮宝衣，我的个天，发了，发了，有极品灵阶宝衣哦，可惜了，只有一件。” “雪雪最漂亮了，你收了吧！” 白雪一手握着剑，一手收了极品灵阶宝衣。 苏真俯下身，挑了一些炼器材料与草药收了。 这里还有几百块灵石，委实多少年不见灵石了，就归了白羽。 白雪厉声道：“打开第二只贝盒！” 年轻公子打开了第二只。 白雪轻呼一声：“你个恶人、坏蛋！你怎么收集这么多兽皮、骨头？” 装了这么多。 苏真道：“这些我全能用，雪雪，给我吧，回头我送你几件灵器，首饰、靴子、法宝你都可以提出来。” “好，真真都收了。” 苏真尽数全收。 听他们说话，这个模样寻常的人族女修会炼器，还会炼丹，所以这两种材料全给了她。 白雪又要挟公子开了第三只贝盒。 这一只打开，里头全是亮晶晶的东西，有灵石、宝石、宝珠。 白雪道：“阿羽，快收了灵石！” 白羽应声，这次打劫，果然大发财。 苏真待白羽收走所有的灵石，在里头翻了一遍，挑了些宝珠、宝石收了。 不要的东西还给年轻公子。 他今儿是什么运气，准备离家出走，就遇到三个打劫的。 白雪厉声道：“快说，洞庭水府的蟹妖去哪儿了？” 第230章 蛇怕酒 年轻公子提高嗓门：“蟹将——” 三人吓了一跳，只得片刻，一只肥硕，体形庞大的人形蟹将奔了过来。 白羽一闪身，用剑对着对方：“交出你的蟹黄！” 啥？打劫蟹黄。 白雪道：“保命要紧，我们只要你肚子里的蟹黄，你长这么肥，没了蟹黄就能变得英俊些。” 年轻公子想笑，这是最可笑的打劫，他一出现对方就问肥蟹在哪儿，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人家就是冲着蟹黄来的。 年轻公子道：“蟹将，保命要紧，你看……我都被打劫，交出来罢。” 不交不成？ 如果水君与他一起反抗，定然还有一胜的把握，可水君都不反抗，他能如何，他的蟹黄啊…… 苏真寻出一个玻璃大罐子放在地上，不多时黄黄的蟹黄流在大罐子里，足有十几斤多。 待一罐子装满，苏真收了玻璃罐。 白雪觉得今晚真是顺利，一下子就成功了。 “不许告诉你们水君，下次我们还来打劫蟹黄。”白雪很是厚道地告诫。 三个人丢下青年与蟹将，出得湖底，各施手段，经过百花县时，二人寻了一个凉亭坐下，苏真去采了桂花回来，再拿出自己早前的酒，现场制成十斤桂子酒，再用酒精炉子蒸蟹黄吃。 他们前脚走，后脚的青年便道：“太可气了，我堂堂洞庭水府被人打劫了！蟹将，告诉我母亲与龟丞相，我去捉拿劫犯，不日就归。天大地大，就数我洞庭水府的颜面最大……” 水君你要离开，为什么会有一个包袱？ 青年道：“包袱是劫匪留下的。” 他提起包袱出了湖面，紧追那三人离开的方向。 终于有一个名正言顺离开的借口，这理由太妙了，捉拿劫匪，还能在外头游玩。 苏真在蒸蟹黄，还调了醋与姜汁。 白羽、白雪两个在清点灵石，准备分成三份，一人一份，苏真那儿得的属于材料，到时候他们能得法宝灵器和丹药。 分成三份后，苏真也得了一储物袋的灵石。 “可以饮桂子酒，吃蟹黄了。” 每人面前放了一只玻璃小碟、一只小碗、一只酒杯，碗里是满满一碗的蟹黄，需要就着蘸料一起吃。 三人坐在凉亭的桌前。 苏真道：“人生难得寻知己，雪雪，你是我在这方天地认识的好朋友，干杯，愿我们未来的仙途上，常常有今晚这般的明月相伴，还有身边的好友相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干——” 白雪应了一声，一饮而尽。 苏真道：“尝尝蟹黄！那只洞庭肥蟹的蟹黄还挺多，一下子就给了十几斤。” “你说他把自己养这么肥作甚？” “肥一点好，明年我们还能去打劫蟹黄！” 洞庭水君从湖里探出脑袋，一路寻着那美貌灵狐的气息过来的，空气里的美气的气息，还有蟹黄味道，为了吃蟹黄，跑到洞庭水府打劫蟹将的蟹黄，天底下也没人这么干了。 水君轻咳一声，披着月色，“几位……” 苏真回过头来，这不是被他们打劫的那位，她当即道：“灵石到我们手里了，我们不会还的，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五品、六品灵兽丹，再送你六枚开智丹，再五枚五品疗伤丹……” 白雪轻呼一声：“真真，他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雪雪，你没瞧出哪里不对劲，他能命令蟹将，不是洞庭水君，便是洞庭水府的公子。他不是要偷盗水府，而想离家出走。我们拿走别人的灵石，不能我们吃肉，不给他汤喝。” 白羽道：“主人，你给的未免太多了，五枚五品疗伤丹、再五枚五品灵兽丹就足够了，他的那些灵石看着多，我们一人才分一万二千块。若在东海，就这些丹药，能够换到六万块灵石。” 这还是看在拿走了一些材料的份上。 “就照你说的，再给他三枚开智丹。”苏真轻声道：“来，一起喝酒吃蟹黄，雪雪，我酿的桂子酒香吧？” “香，太香了……”白雪与白羽传音，“真真没遇过坏人，一会儿我们将这家伙灌醉，你再把他送回洞庭去。” 白羽觉得这主意真好！ 白雪一抬手，化出一只漂亮的大玻璃杯，“小杯子没了，我们备了大杯，水君可要多喝几杯。” “好说！” 杯子换大的，碗和调料碟却一样大。 “把酒当歌，人生几何，水君请——”苏真举起酒杯，“今儿都是误会，我们三个就是想学凡俗界的文人，附庸风雅，如此的明月，桂花飘香，蟹黄正当时，怎能错过？有诗为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散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羽叫了一声好，抱起酒坛，再给水君倒了一大杯酒，“水君，多有得罪，请——” 苏真拿了三瓶丹药出来，“这是一点意思，水君就莫追究我们拿走灵石的事，丹药你收下罢。” 水君接过丹药，闻了一下，“上品开智丹？” “你满意就好。” 虽只得三枚，也很难得了，也许拿回去，就能让他的幼弟开口说话，这些母亲就不会总盯着他，他实在是烦透了，觉得水府太过压抑无趣，才一心想要溜出来。 白雪举起酒杯，她的装一两，对方那就是装半斤的大杯，偏水君还觉得他们够热情，“水君，难得相聚，我敬你一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先干为敬，请——” 水君一饮而尽，这是他饮过最好喝的酒，香气扑鼻，还够味，以前没饮过。 白羽再给满上，“水君，认识你我们很高兴，在下敬你。” 水君再一饮而尽。 苏真埋头吃蟹黄，连吃了三碗。 而白羽、白雪两人轮流在那敬酒，一大坛子可是十斤酒，现在全灌给水君了。 苏真道：“水君，吃蟹黄，很美味的……” “蟹黄……蟹黄……”他吃了两口，脑袋一点，趴在那儿了，只得片刻，身上灵力一阵波动，立时化成了一条青蛇。 白雪、白羽面面相觑。 “快！快！白羽，把他送回洞庭水府。” 白羽应声，托起青蛇，飞出凉亭，待到洞庭湖上空，将青蛇丢了下去，再调转回来时，白羽、苏真还在凉亭里。 “送回去了？” “送到早前我们打劫的水底。” “真真，你觉得他会醉几日？” “少说也要醉上三五日……”苏真刚说完，“他是蛇，是蛇……若是我们醉三五日，若是他，怕得醉上三五月。” 蛇怕酒，而这可是四十七度的高度酒，她最多能饮三两，多的都不敢饮。 第231章 赐名罗红豆 白雪道：“你也太实在了。” “我们是为蟹黄去的，虽有意外收获，但不能白得别人的东西，你没瞧出他是故意给我们打劫的。” 而且对方还在配合他们。 苏真不想欠人情，也不愿结下无妄的因果，能用丹药了结的因果都是小事。 她站起身，“你们吃着、喝着，我去寻些上等的好花来，好炼制玉露、灵膏，到了北边能用来保养肌肤。” 白雪道：“在这里干坐着有甚乐趣，不如，我与白羽在岳阳大戏院的雅间等你，如何？” “好，你们去雅间等我。” 苏真去了百花县的花山，虽是秋天，但几座的花山上依旧百花盛开，芙蓉花、蔷薇花、月季花、秋菊皆有，她并未采花，而是进入金珠空间，将这次提来的灵石、炼器材料、草药整理后送入器房、丹房。 她进入空间的卧室，将鲛纱衣裙、成匹的鲛纱放置好，琢磨鲛纱衣裙后，取了一块衣料，裁剪之后制成纱裙，再到炼器房进行晋炼，衣料好，晋炼之后便是中品灵阶宝衣，再继续加入材料后，加入了宝珠炼化成的粉末，将宝衣变成了上身为素白，中间为浅蓝，而衣袖与裙摆俱是深蓝色的上品灵阶宝衣。 有了一次经验，她再继续制作、炼制，这次给白羽、白雪、小萝都炼了一身，三件同时晋炼，再加入宝珠粉末的图案，给白雪的雪纹图案，给白羽的羽毛图案，给自己炼的上加入银白色的花瓣图案…… 三套宝衣俱成上品灵阶宝衣。 她从新得的炼器材料里，配齐了材料，准备炼一根棍子，这是送给小萝的，棍子中间用弹簧，外头包裹铁皮再镀银，若是环绕过来，可以化成手腕上的一根圆条手镯，而一边再嵌上一枚漂亮的银色珠子，珠子上炼下一个活环，这样两边就能接上。 算好尺寸大小，她开始炼制，小萝没有灵根，武修的兵器最是简单，不需要经过特殊处理，先炼了一根镀银的铁丝，再将铁丝绕在木棍上，制成了弹簧，最后用兽皮炼了一根带子，将弹簧穿上带子内，再行镀银，炼制银珠，再炼活扣…… 用凡间的材炼，再加入宝珠化成的粉末，在棍子上刻下“明月棍”，用宝珠粉末镀色，通过炼器法术，这棍子可大可小，大时有五尺九寸长，手腕粗细；缩小成圆镯环时，便可扣结在手腕上。 苏真从空间出来时，已近黄昏，再制雪花膏来不及，进入百花县白家胭脂水粉铺子里，挑选起雪花膏、胭脂、水粉等物来，闻嗅之后，挑了几款，胭脂、水粉各买了六盒，而雪花膏则买了二十多瓶。 她分成四份，自己余大头，另三份准备送给同行的三个人。 苏真到了金鸡巷小院时，小萝站在外头等候，旁边跟着师太与静江。 看到苏真过来，小萝当即唤了声：“关前辈，你终于来了。” “我刚从百花县赶回来，没等太久吧？”苏真的声音未变，静江现在明白，为何小萝一直认为这就是公主，人的模样不同了，但这个人的举止、气度与公主没有二样。 苏真点了一下头，“是公主庵师太与静江师父啊，我还有朋友在大戏院等我，你们一起吧，到了雅间再说话。” 四人往大戏院方向行去，到了门口，苏真买了四张戏票，带人进入大戏院，进了二楼的雅间。 苏真招呼三人坐下。 师太与静江看到白羽、白雪，认定这二人也是仙人，师太不敢坐，静江更是垂手侍立在侧。 小萝见也们不坐，已立在一边，“关前辈，明慧师父和静江师姐想要见见你。” 白雪轻哼一声，“不是你中了真言咒，把关真人的秘密告诉给她们的？仙人转世化凡历劫，多正常的事，就像凡人做了一个梦。梦里遇到了一些人，谁会拿梦里的人和事当回事，也就是你家关真人念旧。” 白羽轻叹一声，“想攀仙族的高枝，也得掂掂份量。” 师太不敢吱声。 这二位的修为远在她之上，瞧不出根底来。 苏真道：“小萝，我可是告诉过你，不得将此事告知任何人，罢了，罢了，原以为你会通过考验，到底是差点通过考验，不是真正通过考验。” 小萝扑通一声跪下，“关前辈，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的，往后我一定好好听话，我再不敢乱说话了……” 明慧师太为了自己的机缘，生生把小萝的机缘给折断了。 苏真摇了一下头，“罢了，我传你一些东西，只要你潜心修炼感悟，同样可得飞升成仙的机缘，能走多远，端看你自己的造化。” 她一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光亮，这是关于武修的知识，讲了大武师晋级武宗，需得自创功法，这是晋级武圣的关键，与其说是知识，而是给小萝指了一条路。 苏真收回了手。 小萝抬起头，原来通过修炼是能飞升成仙的，她现在是武师，再往上大武师、武宗、武圣，修到武圣十二层之后就是飞升。 苏真道：“你的机缘，便从你云游天下开始，切记，不可作恶！立身正、修心正，走正道，维护人间正义！” 小萝将头磕响，“谢前辈指点迷津！” 苏真虚空一摊，“这根棍子名‘明月棍’，我赠送于你。即便是女子，也可心如明月，一片坦荡，即便是黑夜也能带给人光明。你只需滴血即可认主，认主之后，大时如现下这般大小，小时可缩小化成一条手镯状。” 变大时，棍子两头是平的，缩小时，里头的珠子弹出就能结成手镯状。 小萝伸手捧过宝剑，这是一柄上品法器，真的不算什么，但在这凡尘俗世，足够小萝用到武宗之时。 “前辈能否为我赐名，我本该姓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只是诵一首诗，可小萝一脸沉思，“从今往后，我就叫罗红豆，多谢前辈赐名。” 苏真点了一下头，并未将法衣赠送给小萝。 小萝滴血认主，意念转动，长长的棍子立时缩小到掌心，她将镯子扣在手腕，果然仿若一只手镯。 第231章 赠予 明慧师太没有半分愧色，在她看来，小萝没有灵根，根本走不了多远，只能走武修之路，她见小萝修出了内力真气，便传授小萝一套棍法。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她坏了小萝的机缘，但她又传了小萝棍法。 苏真掏出一瓶辟谷丹，“此丹就赠送给你。” 小萝依旧接过，“多谢前辈！” 苏真点了一下头，“你不必再守公主坟，做一些有益于苍生、百姓的事。” “是，罗红豆会谨记前辈教导。” 小萝行了一礼，不能再跟在前辈身边，是她违背了承诺，她谁也不怪，只怪自己管不了嘴，把秘密告诉了明慧师太与静江。 她退出雅间，前所未有的轻松，未来的路还有很远，她有户籍帖，她现在是平民百姓，她不能再留在前辈身边，她该去哪儿。 她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在遥远的北方，她身上有银钱，已经不需要父母家人了，可是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明白，有哥哥、弟弟，就因为她是女孩儿，父母就要卖掉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有家人父母，一直说自己是孤女，其实她并不是孤女。 也许，她可以回去看看。 苏真看着戏台，“你收静江为徒的用意，我明白。” 明慧师太垂手，“还请前辈指点。” “你……担不起我的指点。”苏真声音很冷，看明慧已有六十七岁的骨龄，水木双灵根理应容易结丹，可现下只是筑基十层的修为，她也许在寻找结丹的契机。 苏真虚空一摊手，“罢了，这枚上品金丹丸就赠送于你。” 结丹丸，在这天下，已经没有五品丹师，最高的丹师在道门，听说是四品丹师，而在外头一个三品丹师就很吃香，值得不少门派倾力抢夺。 师父灵根比她还好，可是就是结不了丹。 有了这个，她一定能结丹。 苏真拿出一只储物袋，这里头的大小与给小萝的差不多，“静江，不必再为嘉兴公主祈祷了，做你想做的事，你为自己而活，这只法宝袋是我赠予你的，里头有一品辟谷丹。” 静江有灵根，却是三品灵根，除了辟谷丹还有筑基丹、金丹丸，如果静江多些心眼，就会瞒下自己有金丹丸的事。 她恭敬地接过，“多谢前辈！” 苏真淡淡地道：“退下吧。” 师徒二人退出雅间，静江滴血认主。 对于储物袋，明慧师太并不眼馋，她最想要的就是金丹丸，有了这个就有结丹的希望。 待他们离开，苏真拿出两只盒匣：“本想制作雪花膏，一瞧那里的都不错，就买了一些，多的是雪雪的，少的是白羽的。” 白雪收了盒匣，不快地道：“这出戏，昨儿才唱过，今儿又在唱，偏生还有许多人来瞧，怪是无趣。” “既然无趣，我们就赶路吧。” “路上不再停留了？” “不停留了。” 三人出了大戏院，寻了无人处，各用手段法术离开岳阳府。 * 一个时辰后，三人到了北国的雪山深处。 白雪连连道：“不走了，我的灵力都快耗尽了，寻个地方歇脚吧。” 苏真道：“在这周围寻一地方，掘洞穴而居，如何？” 白雪摆着手，“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苏真会意，“你在此歇息，我四下走走。” 她用的是武修真力，施的是“清风凌雪”，耗的也是真气，但武修是武宗修为，就算打上三天一夜，也未必会耗尽真气，她施展轻功时，武修的内力功法就在运转，一边耗掉真气，一边就能补充回来。 白雪取了一个蒲团，坐在山下的雪地上，再不愿动弹半分。 苏真四下瞧了一遍，雪山深处寒冷异常，还有狂风，需得寻一个避风之处落脚，而他们所居的洞府周围最好能有树木，寻来瞧去，看到了几树寒梅长在山崖上，上头挂着零落的几片树叶，她四下扫视后，寻得一个山谷，将崖上的寒梅用法术移出，再用法术将寒梅种植到那山谷之侧。 她站在谷下，取出锄头、铁锹开始挖掘洞府，用了些许灵力，即便是坚硬的石头，就仿佛挖掘的是土窖，落下的石头用法术运走。 苏真一去未归，白羽寻了过来，与白雪说了一声，白雪赶到这边山谷时，苏真已经掘好了一间花厅，正在墙上开掘修炼洞府兼自己的卧室。 白雪进入里头瞧了一圈，“我在你修炼房对面掘一间修炼室，可以吗？” “当然可以，让白羽在我旁边再掘一间单独的房间就成。” 白雪得到了应允，立时满血复活，用法术在另一边掘洞。 苏真道：“我可以在花厅与修炼室之间掘一个走廊，你的房间门开在走廊上。” 白羽问道：“人可以掘在白雪房间旁边吗？” “如果白雪愿与你为邻，我没意见。” 白雪没有反对。 苏真绘了一个简易的图纸，二人听明白后，当即开始掘洞穴。 苏真掘洞府很有经验，待到次日近午时分，她的修炼洞府就完成了。她帮忙白雪、白羽毛将洞府再拾掇、完善了一遍，三个人的房间都有了。 苏真去白山森林掘了一些木头回来，用木工工具制成了木嵌玻璃门窗，既不影响山洞的光线，还能保暖。 半天时间，门窗都制好了，她将自己的玻璃窗安在墙的洞上。 白雪、白羽的走廊有两扇玻璃窗不说，房间里也有玻璃窗，就像多了一层玻璃窗，但并不影响屋内的光线。 他们都没有给房间安门，而是布了一层结界，既是房间的结界，也可当成是门，还很透气。 苏真简单布置了修炼室后，只一张木榻，上头有被褥、枕头，临窗的地方摆了一张书案，书案旁摆了文房四宝，屋子里空空荡荡，房间原就不大，不过十八坪大小，也就是调息打坐的地儿。 她进入金珠空间，用上次炼器时剩下的鲛纱，炼制了两个头纱，这是发钗、头纱、丝带相连，白羽只有绑发的丝带，配了一件颜色相应的发钗。 她取出几块凡俗界的衣裙料子，制成三件衣裙颜色各异的法衣，因材质限制，只能制成下品、中品法衣，有浅粉、浅紫、水红三种颜色，再有早浅的额黄。 她清理了一遍炼器材料与药材，发现所缺甚多，出得房间后，她辨明方向，往北辽国的都城行去。 第232章 悟剑 在北辽国人参比在大齐要便宜得多，而她手里最多的便是人参，人参可以炼制固元丹，在补灵丹里也会加入一部分。 苏真在北辽都城转了一圈，采买了一批药材，本想买到炼器材料，可整个都城虽有铁匠铺子，但都是打小刀、菜刀用的，在这里并不允许民间铁匠打造兵器，每家铺子的铁都有定量。 炼制灵器的神兵不成，只能炼制像穿云靴、流风靴、踏波鞋，防御首饰、攻击法宝这样的灵器，苏真重新整理了炼器房的材料，配好材料好闭关炼器。 先是炼器、再是炼制丹药，待她出关时，将灵宝靴、灵宝首饰送了些给二人，她再送了些他们能用得着的丹药。 苏真道：“剩下的时间我得感悟武学功法，得精进修为，还得学习符、阵二术，未来十年恐怕不会再炼法宝了。” 白雪有些道：“十年这么久？” “时间不长，丹药你们省着吃。” 她与白雪、白羽说了几句，迎着风雪去了风更烈，雪更大的地方，这是雪山之中最高的山颠，她要在这里修炼《飞雪剑》，感悟剑术。 剑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有人说，是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还有人说，剑术的尽头是返朴归真，人中无剑，心中无剑。 剑术的小成之境是心中有剑，手中有剑，而她现在便是小成之境。 她一遍遍地挥着手中的下品法器宝剑，感悟着当年创下《飞雪剑》之人的心境，飞雪剑飘逸、灵动又优美，一直被认为是最适合女子的剑法，要习得大成、圆满就要懂飞雪剑的剑之真谛！ 她创的天女撒花，叶可如花，松针也可如花，飞雪剑、天女撒花都是使出招式，招式有变，人心可变与可不变，以不变应万变，不变的是意志，变的是手中的招式……她恍然大悟，飞雪剑，剑如雪花吗？其实是在模仿飞雪的姿态。 剑宗，剑意是什么？修的是什么剑？ 无情剑、有情剑，王者之剑、杀戮之剑、战之剑…… 她的剑意是什么？ 剑有千变万化，不变的意志是守护，是珍惜，是无悔，所以她修的是守护之剑，守护正义，守护善良，守护世间的真善美。 她停止了舞剑，久久地立在风雪之中，任风寒冷刺骨，即便出来时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抹了一层雪花膏，可雪花膏已被冻凝成冰。 风雪呼啸，她傲立山巅，蚊丝未动，脑海里已经有数个自己在挥剑舞剑，守护剑意，护生剑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继先贤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天地立心，当人间正道，爱苍生，爱自己所有热爱的生灵。 为生民请命，当有一颗正义仁爱之心。 继先贤绝学，她传授的各种技艺，哪怕是种植技术，她是站在先贤的肩上。 一个和平、繁荣、安宁的盛世，这就是太平盛世，只要出现，便能光耀千古。 守护，就像现下静立山巅，俯视苍生，不是冷漠，而是关注，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手，给他们以公平，以他们以希望。 轰隆—— 她感觉到身体里，灵力与真气在奔涌，她本能地转动着真气，武宗修为开始晋级，武宗五阶、武宗六阶。 真气在运行，灵力修为松动，本能地吸食着风灵力，站在山巅，有着极其浓郁的风灵力，吸入体内，就像是一股狂风巨浪，晋入金丹六层修为。 武修、灵修两种修为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平衡。 晋级完成，身上的冰陡然破碎，她从冰块里走出，握起宝剑，迎天一划，一剑落下，一股强大的剑气翻逐而去，地上是一道极深剑痕。 她再扬起宝剑，这一剑用的灵修剑意，一剑落下，一道剑痕落在石上。 剑气？剑意？ 明明都是剑，为何不能融为一体。 武修的真气与灵修的灵力不能达到一种完美的平衡吗？ 她进入金珠空间，来到书房，寻到《东原大陆志》找到关于武修的介绍，再寻到关于剑修的介绍部分，参照灵修部分，三本分卷摆放到一起。 剑修一生只修一剑，这一剑指是一种剑意。 守护剑意，用灵修之力挥出就是剑意，用武修真气使出便是剑气。 她抱起剑修卷，这里头不仅介绍了东原大陆有史以来最着名的几位剑修与功法，还介绍了天地间最出名的仙剑。 苏真陷入沉思之中，不得其法，她起身准备离开时，目光停凝在这几卷的封面，封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形成的，她用手摸了又摸，质地很细腻，应是兽皮，兽皮是双层，里外都是一样的质地。 用手摩梭时，能感觉到不是两层，里头有东西。 苏真取出一柄小刀，轻轻地挑起连缝处，里头果然有东西，是一张细绢，用手指夹出细绢，再将另两分分卷的书皮挑开，里头同样有一张细绢。 剑修卷里，是一部名为《护生剑诀》的剑修功法，上头有一行金色小字：“此剑诀非守护剑意者不能修炼。” 她一目十行，整个剑诀有文字有人物图案，护生剑诀有八十一招式。 看完之后，她将细绢叠好重新塞回剑修卷的封皮里。 再看武修卷里的细绢，这上头写的是晋入武圣之后，不需要有灵根，剑圣可转剑修的秘法，是吸收一缕仙灵气，而仙灵气唯有仙界才有，需得寻到一块仙晶吸食，就能助其体内真气转化为仙灵气，这也是武修、剑修飞升成仙的最大秘密。 灵修卷里的细绢上是一幅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三十六处仙人遗府，而这些地方不仅藏有机缘，是最有可能寻到仙晶的地方。 她取了纸笔，照着地图绘了一遍，将细绢放回原处。 她再拿出东原大陆志关于地貌志的部分，从上头查找关于大齐的记载。 没有，还是没有。 整个地貌志部分便有十二卷，而当年的大齐在东原大陆的那一片区域，是三等小国，还是二等国，绝不会是一等大国，地域大小没那么大。 她从地貌志的第一卷开始，一直翻找到第十二卷，终于在第十二卷的后半部门找到了地貌志的辇图，从地图标注的地名、山势看，现下她所熟知的天下是由四个小国组成，现在的北辽在当年称为雁国、而大齐当年是吴国，西北方向是梁国，东海有孔国，吴、梁俱为三等小国，雁、孔两国连三等小国都算不上。 第233章 东焰遗府 她对照地图，手指游离，在地图所示，现下的天下是位于东原大陆的东南方向，这里有东海一角，更有南海一角，东海一角之地正好与鲛人水域接壤。 东南海域内有一个仙人遗府的海岛，这里藏有机缘。 可这个仙人遗府到底是在现在的东海还是在南海？ 图纸上绘得太过笼统，若要一探究竟，就得前往寻觅。 “东焰仙君遗府……东焰……” 她记得狐君说过，东海有火焰，该不会是狐君去过的那座火焰岛吧？ 想到火焰岛，她陡地起身，狐君送了她青莲丹火。 这么久了，居然还未将青莲丹火炼化。 她进入内室，捧出封印了异火的盒子，坐回到榻上，将丹火取出，召出丹田，盘腿开始炼化丹火。 丹田因为丹火的进入，立时变得很是灼热，忍耐再忍耐，金丹似有灵性，躲在一边避开丹田，时间在流逝，未炼化的异火会伤人，一旦炼化就会护主。 好痛！ 她不能昏，一旦昏，就会失败，甚至被青莲丹火所反噬。 苏真强忍着巨大的痛楚继续坚持，时间太过漫长，痛苦让一秒如一天、一月、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炼化了。 在炼化的那一刻，被灼热的丹田开始快速康复、痊愈，她早已是遍体大汗淋漓，她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空间里没有灵泉、灵池，但是这空间里的灵植却一直长得极好。 苏真换了一身灵阶宝衣。 往后炼丹不再用酒精炉，炼器也有了本命真火。 苏真进入丹房，尝试着用本命真火炼丹，配了一炉结婴丹的草药，原未抱多高的希望，可后来竟奇迹般地成功了，以往只能炼出上品品质的六品丹，可这次破天荒地炼出七品结婴丹，一炉三枚，一枚下品、两枚中品。 她继续再配了一炉结婴丹的草药，这次先提炼药液，再用药液进行融炼，又成功了，这次有一枚极品结婴丹、两枚上品结婴丹。 她在炼制七品疗伤丹、补灵丹、固元丹，为了确保更高的品质，先是提炼药液，再是合成融炼成丹，成功，成功！ 极品品质与上品品质！ 她将自己使用的最好丹药放在储物柜的抽屉里，她进入制符室，从今天开始，除了修炼，她的更多时间会用在研究符、阵二术上。 《东原大陆符术》这书上，从符的传承历史，讲到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仙符师，之后是介绍是如何炼制符纸、符笔，第三卷介绍如何符谱；第四卷介绍了如何制符，从防御符、攻击符、工具符三种各挑了几种最常见的作为介绍。 防御符有盾符，不同的灵根属性可以选择不同的盾符，如金灵根可选择制金盾符，木灵根能制木盾符，也有火盾符。 她是风灵根，可以制木盾、火盾这两种。 要制符，先得在普通纸上感悟学习制符的落笔、收笔，还得一气呵成。 苏真取了一叠纸，剪裁成巴掌大小，开始临摹，从木盾符开始，只绘了三次，她就熟练了，第四张时，发现纸上的符有灵力浮动。 她再绘火盾符，第二遍时轰的一声，火盾符自燃了。 成功了，她能制出一品防御符了！ 她继续绘攻击类的木箭符、火龙符，这是两种攻击符，一遍学习，一遍感悟，她就像生来知道如何落笔、收笔，她想大概与她自幼练习书法有关，她有两世苦练书法的记忆，没想用在制符上，竟然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她进入炼丹房，从里头的药材库里寻到节节草、聚灵草，节节草八成，聚灵草二成，这就是制作符纸的配方。 将节节草、聚灵草泡入浸泡池里，反复搅动打诀，时不时打入法诀，提炼纸纤维，在槽子里灌入纸浆池的水，待纸纤维在水里沉淀后，放掉里头的水，将沉淀后的纸纤维放到炉子上熬煮，直至化成纸浆，将纸浆倒入模子内，一压一取，这便是符纸。 记忆的符纸是黄纸，而她制出的符纸乍眼一看就像是黄金片，还带了一种光泽。 她再盛了纸浆倒入模子，一压，再用法诀烘干，便又是一大张符纸。 如此往复，将这批符纸制完，她得到了足有一百二十大张的黄金纸，一张大纸上足可以剪出三十张书上所说尺寸的符纸。 有了符纸还得有符笔，她翻看到制符笔的内容。 妖兽的毛发、灵兽的毛发，都是制符笔软笔的工具，而符笔的笔干，可以采用玉制、竹制，这上头的玉是灵玉，竹是灵竹，也可以用魔兽笔进行炼制。 苏真出了空间，回到洞府。 她站在白雪的门前踱步。 白羽道：“主人，白雪闭关修炼了。” 苏真问道：“白羽，你能弄到中阶妖兽的毛发不？” “主人要做何用？” “我要炼制符笔，绘制灵符怎么能符笔，我需要妖兽毛发炼符笔的笔毛。” 原来是如此！ 主人打上白雪的狐毛了。 “炼制符笔的毛以狼妖的尾毛最好，又称狼毫。” 苏真觉得真有道理。 白羽笑道：“主人稍等，我知道哪里有雪狼妖，你只需给一枚开智丹，我就能换到足够多的狼毛。” “有劳了！” 她拿了一枚开智丹递给白羽。 她在花厅稍坐不到十分钟，白羽回来了，盒子里有足够炼出二十支符笔的狼毛，有高阶的，也有中阶的。 苏真回到炼器房炼制符笔，炼了两支笔杆，炼制成可拆卸笔头，一个笔头用坏了，再换上另一个，就像现代可换的牙刷。 炼制时想到了牙刷，索性又从中挑选了比较硬的狼毛，炼制成两把牙刷，试用之后，效果甚好。 这么久以来，她居然忘记牙刷的重要性。 符笔炼成后，她开始制作符箓，一开始便制出了二品木盾符、二品火盾符，攻击符却是一品的，到制工具符时，又回到二品，也就是说，制攻击符会低一等，而制防御符与工具符则为高一等。 制符让她觉得快乐，风属性的没有防御符，但有攻击类的风刀符、风剑符，一制出时，便是三品；风属性的工具符疾行符，制成功时符便是四品，可移转五千里。 符箓的等级与其威力大小有关，就是一张符拥有的灵力多少有关，灵力越强，其符箓等级越高，同样是火盾符，一品的也许能护住筑基期以下一次致命的攻击，但若二品就能承住筑基期修士的一次致命攻击，其品阶越高，威力越大。 第234章 飞雪剑 熟悉了她能制出的十几种符箓后，她出得空间，再回雪山之巅修炼护生剑诀，忘我的修炼，忘我的学习剑招，脑海里全是看过的剑招、心法口诀。 将体内的灵力耗竭后，再重新打坐调息，修为境界松动，顺遂晋入金丹七层。在不知道耗竭多少次灵力，又重新恢复灵力后，她已晋入金丹十层修为。 护生剑诀修至小成，可以熟练地使出每一个剑诀，而曾经的《飞雪剑》仿佛被她遗忘，剑修一生只修一剑，而她只习护生剑诀，修守护剑道。 剑宗、剑圣是剑修的前身，也是剑仙未飞升之前。 她封住灵力，运转体内的真气，再习《护生剑诀》，独有的武修功法运转体内，就似永不知疲惫，而内力真气的浑厚已非早前可比，真气浑厚得远胜从前，漫长的习剑之后，晋入武宗十阶修为。 她施展出《清风凌雪》轻功，飞驰之间，以往以树叶、松针为暗器，现下用飞雪为暗器，飞雪夹裹着内劲，可为针，可为叶，虽是雪，却能水滴石钻，一雪从最初能在岩石上化出一个雪花大小的小凹点，到最后变成半寸、一寸、二寸、三寸…… 随着功力的深厚、纯熟，雪花化水后，可深达岩石十寸，她给自己的功法取名“水滴石穿”，而早前的树叶、松针之技名为“天女撒花”。 她感悟剑修之道：初级境界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中级境界为人剑为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高级境界人是人，剑是剑，心中无剑，手中也无剑，返朴归真。 她通过感悟，将自己当成一柄剑，自己就能演示出护生剑诀，人剑合一。 修炼中阶时，她最先修炼的是灵修剑术。 灵修剑术中可以做到人剑合一，算是中级境界的小成之境；而武修功法里，人剑合一的境界未能成功。 山巅的风雪小了，她阖眸时，感觉到了青草的芳香，鲜花的馨香，放出神识，从早前的十里范围能放出百里，修为晋级也让神识晋级。 她取出神识丹，从里头倒了一枚上品神识丹吞服而下，第一次吞食后，大睡一场，醒来就发现神识增强，这一次吞食后，头脑一片空白，就像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沉睡之中，就像是吃醉了断片。 待她睁开眼睛时，神识从早前的一百里范围能放到二百里，神识丹对增加神识，提升智力、记忆力都有功效。 她发现方圆之地的雪莲、冰莲、雪参，多是生长悬崖，用武宗十阶的修为轻易就能采下草药。 苏真回到山谷，白羽、白雪齐齐闭关。 她寻着方向回到了雪山之外，眼前是苍翠的草原，草原上开着不知名的黄花、白色、紫色小花，牧羊女的歌声在天地间飘荡，大抵是草原的情歌，在更远的地方，能听到牧羊人和应的情歌。 苏真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行了百里，她看到一处湖泊，在湖泊的周围架想了若干的炉灶，这是北辽的“仙女湖盐坊”，这里的人正在将盐水熬制成盐。 苏真运出清风凌雪步，从山下飞跃，有人看到空中的人，连连高呼：“是仙女！是仙女……”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相信自己的不俗。 如果一个普通人告诉你，你用了千年、百年的熬盐之法不对，可以用更简便的法子，对方一定会质疑，但若你有仙人的身份，告诉他们“我有更好的制盐术”，他们就会盼着你相授技法。 待苏真由远而近落到草原上时，周围已经跪下一大片的北辽百姓，其间有十几个官兵，不是穿着兵服，就是衣着官袍。 苏真道：“我有更好的制盐术。” 官兵听见对方说的是南国大齐的话，领首的官员问道：“仙子不是仙女湖的仙子？” “我号疏真，半是疏狂半天真的疏真，俗家之时姓关，关关雎鸠的关。” 不说关羽的关，这个世界就没有三国，更没有刘关张。 苏真看着面前的官员，不像地道的北辽人，真正的北辽人生得高大威武，而这个人有三分儒雅，定是前朝后裔流落到北辽，“你也是南国后人，三千六百年前，这里还雁国的土地，沧海桑田，如今就变成北辽了，曾经的吴、鲁、雁、孔，今朝的大齐、北辽、西凉、大理。” 仙人莫非活了三千多岁，这才会提到三千多年前的事，便是史书也没有这般记载。 苏真一转身，挥手一舞，在一片无人的湖畔，立时就出现了几块盐田，“熬盐不如晒盐，若是制成这样的盐田，再配以水车，便可将湖水灌入盐田，待水蒸发，留下的都是盐。” 她再化出一只水车。 这就是仙人的神通，一指一点，不用过多的讲解，直接幻化出来。 苏真再用法术烘干了盐田的湖水，余下一片全是如雪一般的盐，她再用法术将盐汇聚成小山状，将几口锅里注满了盐。 “我现在教你们如何熬制成盐精，又称精盐，这样的盐没有苦涩之味，更为细腻、纯粹……” 整个过程依旧用法术，原是半个时辰才能完成，因为法术只需三分钟，随着她的讲解便已完成了熬盐。 完成之后，她请了领首的官员试吃。 官员一尝，没有苦味，只是最干净、纯粹的盐。 苏真拿出一只偌大的酒坛，将熬好的盐分了大半装入酒坛。 挥手之间收入空间，问道：“你可学会了。” 官员长身一揖，“多谢仙人传授制盐秘法。” 苏真点了一下头，“众生平等，在我心里，没有大齐、北辽、西凉、大理之分，都是黎民。”她微抬着下颌，“我有适合北辽的纺织技术，可以将羊毛纺织成布；将羊毛制成御寒的被褥、寒衣，你……与北辽权贵可熟识？” 领首官员心下大喜，制盐术她得了，在场的所有人有大半都瞧明白了，但因他会南国文字与话，只有他一个真正学懂了，“回仙人，在下族中长辈在北辽朝中为官。” “好，我要重返雪山，待好改造好盐田、制盐坊时，我会再来，传授北辽纺织技术，转告北辽朝廷，预备制作织布机、纺机的工匠数名，再备一些擅长纺织的织工、纺工若干。” 北辽有羊牛，但是生产不出自己的布料。 若是解决衣着问题，定能更为强盛。 “恭送仙人。” “你……可称我疏真仙子。” （求支持！求收藏！稳定更新，坑品良好，不会太监哦，强力推荐‘爱桂圆’的其他完结小说。） 第235章 梦回现代 苏真说完，张开双臂，重新回到雪山。 她遇到这个年轻官员，是一个萧姓官宦世家的后人名萧旦，祖上曾是前朝重臣，前朝覆灭后，护着幼主逃往北辽，当时有一位前朝公主和亲北辽为后，得到当时北辽太后的庇护，他们在北辽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生息。 当年的前朝旧臣变成了北辽朝臣，北辽想一统天下，前朝旧臣则想复国，各有目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夺走大齐的天下。 苏真拿定主意只要不制造兵器，能利民、造福于民的东西，她都可以传授，这次是传授制盐术，下次就是北辽的羊毛布、羊毛衫、羊毛褥子等。 萧旦当即给族中祖父、叔伯等人写信说了自己在仙女湖畔得遇仙人的事，据这仙人所讲，她在雪山修行数千年，知三千六百年的往事，还提到了那时有雁、孔、吴、鲁四国，直叹沧海桑田等等。 萧家很是重视此事，不久后就派了族人前来，襄助萧旦改造盐田，用新制盐术熬制精盐，果然盐无涩味、苦味，省了柴禾不说，产量大增。 苏真回到雪山之同巅继续修炼人剑合一的剑术，灵修剑术修至大成，再转修武修剑术，只有人剑合一，才算是真正的剑宗，不有此境，空有剑宗实力，却只能称为武宗。 疯狂地修炼，再修炼，为了延长时间，她进入空间之中，为自己练了一个修炼台，修炼台足有六亩大小，却缩成了盆景大小，这里是挑了一个六亩的山巅炼制而成，空间时间是外头的十二倍，一年、两年…… 用了空间近八年的时间后，她终于可以人剑合一，成为真正的剑宗。 剑宗修成比武宗的条件要苛刻、严厉得多。 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这一柄下品法器宝剑是她，她也是这柄法器宝剑。巩固境界用了空间两年的时间。 剑宗十一阶！ 只差半步就能晋级武圣。 苏真改灵修功法，巩固灵修剑术，剑宗修为提升，灵修修为松动，晋入金丹十一层，半步元婴。 可是，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体内修为松动，晋级的洪潮袭卷而至，一压，再压，压制不住时，轰隆一声，就像决堤的洪，要碎丹结婴了。 她忍住剧痛，自碎内丹，大汗淋漓，疼得几近昏厥却生生承下这份痛楚，照着结婴的法门与功法，聚元婴于识海，吸食着风灵力，多些，再多些…… 空气里有一股似曾熟悉的馨香，她好想吃这东西，用隔空取物术虚空一抓，两枚鸽子蛋大小的淬脉果出现在手里，她放入嘴里。 曾经本在内室的玉床，如今被她移到修炼台之内，灵力浓郁如水，化成一个人形的虚影，需得凝聚成婴。 元婴是元神与灵力的融合凝聚体，拥有元婴，修士就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还差一点，她想到自己早前炼制的结婴丹，取出一枚极品结婴丹，吞服而下，原是久久不能凝聚的元婴，在结婴丹的辅助下，快速凝聚成婴，早前略有阻塞感，现下却全无此种感觉。 在元婴将成那刻，她意念一转出现在山巅之上。 空中浓郁如风旋涡的灵力直灌身体，元婴快速地凝聚而成，从液态之状变成一个与她一般无二的拳头大小人儿，这是一个银青色的小人，眉心有一个红色如篆体的“风”状纹饰。 元婴成！ 体内的灵力、筋络比以往强韧十倍，存储灵力也高了近百倍。 雪山之巅的风灵力浓郁，可以满足她所有存储灵力的所需。 元婴初期小成、元婴初期大成，虽还有修为晋级冲动，但她压制下来，待第二次再压制时，冲动消失。 压制修为的好处，便是能巩固修为，让根基更为牢固。 苏真睁开了双眸，晋级元婴了！ 天空阴沉，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蓝色雷鞭击落到身上，这是晋级元婴的雷劫，雷力入体，传来撕裂的痛感，元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金丹是五五雷劫，五五为最高，还有三五、四五、五五，三五代表普通，四五表示上乘，而五五则是完美金丹。 元婴雷劫为七七，则七道为一组，最高有七组。 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一只生灵，雷鞭降落在山巅，苏真一动不动，撕裂的痛楚，撕裂后痊愈，刚修复一点又被雷鞭撕裂伤口，而伤口淌出了血液，这是晋级元婴排出的杂质。 元婴之后，体内的血液更为纯净，这也是元婴修为之后无丑人，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男修俊朗，女修美丽，个个养眼。 三个时辰后，雷劫结束，苏真遍体痛得不能动弹，天空出现了彩霞，彩霞之中隐有一只神兽的身影，上次变不出来，而这次她变出来了，这是一只鸟状，是一只银白色的大鹏鸟。 天相之后没有天降甘霖，她拿出一枚疾行符，开启之后直回湘南森林的温泉池。 温泉有疗伤之效，一入温泉她便进入了梦境： 亲父与继母敲找了家门。 关爸坐在书案前正在批改学生的单元测试试卷。 母亲系着围裙，同母异父的弟弟坐在连壁柜的书桌上写作业。 杜嫣然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苏姐，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你恨我们，求求你了，你让苏真救救我儿子。” 母亲厉声道：“他们血型不合。” 杜嫣然道：“有一个病患与苏真的血型相合，他大哥与我儿子的骨髓相合，只要……” “休想！”母亲吐出两字，“你们俩当年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现在要牺牲我女儿，门都没有！” 杜嫣然跪在地上，“求你了，救救我儿子。” “你怎么不求你娘家大哥，我可听说你大哥的宝贝女儿与你儿子的骨髓相配，为什么不让你侄女儿救人，却要我女儿拐着弯儿地救人，我看不是你们要救人，是你们想做那个大人物的救妹恩人吧，滚——现在就滚出我家！” 苏真从来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亲父与杜嫣然曾经求上了家门。 母亲愤怒地将杜嫣然推了出去，又伸手想推亲父。 “真真不止是你的女儿？” “当年我怀着她，你就出轨，你有什么资格做他父亲，她认你了吗？从小到大，你管过么？想让我女儿救不相干的人，门都没有。想救你儿子，找你现任老婆的侄女去。” “娜娜还是个孩子？” “她十六岁是孩子，我女儿就是大人了，你们自家亲人不救，凭什么找我们不同姓氏的外人。我女儿既不姓甄也不姓杜，与你们没关系！” 母亲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亲父推出了家门，提了他们拿来的水果、补品丢了出去，一声沉重的关门声，门外传来杜嫣然绝望的哭泣声。 第236章 梦回现代2 甄元道：“嫣然，求求你大哥，让娜娜……” “我大嫂不会同意的，娜娜就是她的命根子。” “医生说不会损伤吗？” “可娜娜自小爱跳舞，若是动了手术，她就没法参加国外艺术学院的招考面试了。” 不行，还是不行。 苏真一直不明白，她下班回公寓，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果汁，正打开电脑查资料，喝了几口果汁就睡过去了。 之后，她没了记忆，有了来到大齐的上一世，成为甄苏，嫁入陆家，后来被人毒杀。 再一次成为甄苏，却揭开了前世的被杀之谜，也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世。 她看到了幻境中，在她昏睡后，自门的铁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两男一女，领首的男人长得高大帅气，进入她的卧室，看到电脑前昏睡的苏真。 “总裁，现在动手吗？” “立马送往圣玛丽医院，准备替小姐抽取骨髓。” “总裁，还得做配型，甄元说能相配，可不一定是真的。” 昏迷的苏真被进来的三人带走了。 她看到自己昏睡之中被人做了体检，抽血样、骨髓，在配型成功之时，她同样在昏睡被抽取了骨髓，只是被抽之后的她，明明药效已过，却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之中。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一个儒雅清瘦的医生浅笑道：“你对你妹妹可真好？你奶奶到现在都不知道宁雅的身世。” 英俊的总裁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主治医生道：“当年是我们在医院弄丢宁雅。宁诚，我……找到你妹妹了。” 宁诚倏尔起身，颤着音：“在哪儿？” “我记得真正的雅雅胳膊上有一枚红色的胎记，像一个古篆的‘风’字，在手弯处，我给苏真小姐输液时，从她手臂看到了。” 宁诚坐回椅子上。 主治医生道：“我们干了一件最混账的事，小时候将雅雅从婴儿室偷出却又弄丢她。而现在，她出现了。我们为了救替代品，再次伤害了真正的雅雅……” 房间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正在偷听。 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宁雅，那自己是谁？ 不，她是宁小姐，哥哥是她的，未婚夫的大医生也是她的。 谁也不能夺走。 苏真必须死！ 少女用扶手转动轮椅，进入苏真的病房，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扯过被子，用力地将被子一角捂在苏真的口鼻上。 必须死！ 我才是宁雅，我是唯一的宁雅。 而此刻，主治医生办公室里，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dna报告单，“这是我找同学做的报告，早前我只是怀疑，后来取了血样与你的去化验，通过比对，苏真小姐是你血缘上的亲妹妹……” 外头传来一阵警报声，“请乔德医生到特三号病房，请乔德医生到特号三病房……” 主治医生走出办公室，快带赶到的时候，病房里已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病床上的苏真微阖着双眸，办理液管里不再滴动，而心脏检测仪里不再有波动，变成了直线。 医生剥开眼皮，仔细检查，“窒息致死有五分钟了。” 苏真走近床榻，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这张脸她很熟悉，这是真正的她，随着她的触摸，她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就像是现代自己的生机尽数注入自己的体内，一起注入的还有一枚像“风”字的红色印记。 乔德疯了一般，大声道：“进行急救！” 苏真收回了手。 她看着乔德拿着心脏复苏仪器，一击，再击，三击，然而，人未能醒过来。 心脏仪器里依旧一条直线。 死了！ 乔德失魂落魄地看着病床一动不动的人，双手抱拳：“她怎么会死，不就是抽了骨髓，怎么会昏迷不醒……” 不应该是这样的，真的不应该是这样。 苏真死了，在她离开后，她才知道自己在现代的身世也像一出狗血大戏。 她的真名唤作“宁雅”，本是新镇市珠宝、百货商宁家的孙女，却因为出生时，六岁的哥哥宁诚喜得妹妹，带着小伙伴的乔德溜到婴儿室，将自己的妹妹偷了出来。可两个孩子抱一会就手酸，被一个女人哄着说要帮他们抱妹妹。 结果那女人说要哄哭闹的孩子，却将他的妹妹给抱走了。 就在他们四下寻找时，发现医院后头的长椅上有一个与他妹妹差不多的女婴，两个孩子惹了大祸，当即决定，把这个孩子抱回去，放在宁雅的婴儿床上。 而另一边，苏晴因在孕期发现丈夫出轨，整个孕期受了刺激，生下一个先天心脏病的女婴，出生不到两天孩子便因心脏发育不全早夭。 苏家外婆怕苏晴承不住压力，在去妇幼医院时，一个年轻女人说要下洗手间托她帮忙抱一会儿女婴。可这女人一去不归，苏家外婆就将女婴抱到苏晴身边，说“明天就要出院了，刚才医生、护士把孩子抱出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要照顾孩子了。” 宁雅以为自己是苏晴的女儿，请求苏晴不要上告，否则整个宁家的股票为下跌，家族生意会受到重创，说当年在医院，她和苏真抱错了。 然后，待苏晴做了dna检测后，才知道她和宁雅根本不是母女。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苏家舅舅赶来，将苏家外婆临终说的秘密告诉了苏晴。 真正的苏真出生后两天就不在人世了，现在的苏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交给外婆的。 苏真的遗像前，苏晴呢喃地轻轻擦拭，“真真，你告诉妈妈，我该怎么做？害死你的人是你亲哥哥，而他要救的是他抱养的妹妹。 宁家愿意给我们家一千万，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你不在了啊，无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你都是我的亲女儿，真真……” 后来的后来，宁雅是宁诚父亲情人所生，宁雅比苏真要大一个月，那女人嫉恨宁夫人的女儿出生就占据一切优势，而自己呢，在怀孕之后，就被宁总裁拿了一百万打发，不许再与他联系。 她怀恨在心，将宁家真正的小姐调换成自己的女儿，又将孩子跑到离市医院不远的妇幼医院，将孩子塞给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真假两个宁雅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两个的骨髓能配型，若非知情人，二十几年来，从未有人怀疑过她们的身世。 “妈，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好好地活着。” 让宁诚坐牢？ 让宁雅抵罪？ 只知她是窒息而死，却没人知道，她是被宁雅用被子捂死的。 第237章 前世之逝 宁雅是她的姐姐，宁诚是她血脉的亲兄长。 现代时，从小到大，她都渴望有一个兄弟姐妹，原来她真的有，只是从来不知他们的存在，宁诚知道妹妹丢了，后来冒充妹妹的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是亲人，她选择了放下。 “宁家给我生命，我也因宁家而失去生命，是你们伤我、负我，唯愿从来不是宁家人。” 钱不是万能的，钱也弥补不了养父、养母的失女之痛。 可是多少能让母亲、弟弟、关爸的生活过得很好。 “妈，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宁家给你一千万，你们拿着给家里买房、买车，让你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些，就算拿了不要，捐出去也行。” 她不想他们痛苦，唯愿他们能过得更好。 宁老太太终究通过电视、网络知晓了真相，那个替宁雅捐献骨髓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宁雅，但她死了。 面前的孙女也是她亲生孙女，却是外头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所生。 外头的小三怀恨她儿子抛弃，将两个孩子调包，她的亲生女儿进了宁家，宁夫人的女儿却被她抛弃。 苏真以灵魂形态进入宁家。 宁大总裁、宁夫人常年在国外打理生意、长住，家里多是住宁老夫人与一双儿女。 她坐在睡熟的宁雅床前，她的骨髓、她的血液，她救宁雅，可宁雅却杀了她。 她不杀宁雅，但她不会救宁雅。 杀人者偿命。 她伸出手来，将属于自己的骨髓、血液收回，这是幻境，可她的法术依旧能用，她看到骨髓、血液被自己收回来，融入身体里。 苏真站起身：“既然你忘恩负义，你就不配做人，继续承受病痛折磨，这一次能不能有人救你，就看你的运道，一切交给上天。” 选择了，放下了。 她收走自己的东西，不久后，宁雅的病就会复发，而这次会不会有人救她，就看她的命。 苏真的幻境一变，而是在苏大都督府。 苏敬斋道：“你不姓关，你是我外孙女苏苏，你骗了我们。” “上一世，你也骗了我。直到我死，都不知自己的身世。只要你告诉我真相，万氏、陆家就不敢算计我、害我。” 万家为什么那么大的胆子，不就是以为她是没有依仗的弱女子。 陆家为何明知真相，却选择了只嘴里嚷嚷没有付出行动，还是因为她没有靠山、依仗。 苏敬斋问：“你恨我？” “前世今生，我无愧于心，我可以傲立天地，说我不负所有人！唯独亏欠的、辜负的只有我自己，往后我为自己而活。” 隐瞒、欺骗，谁又比谁好得了多少。 因为前世陆家对她的善意，她在今生也给予回报。 可是陆家在知她被毒害的真相后，并没有人为她讨回公道。 她不欠陆家，前世是她让陆家走上小康生活。 今生，也是她救了陆家数次。 她不愿再回到陆家，是因为厌了、烦了，也对陆家人失望了。 陆家喜欢她，却无法因喜欢、接纳就去伤害陆衍，替她讨公道。 外祖一家喜欢她，若是大难来临，需要牺牲她去保全更多的人，依旧能舍她一人而保全他人。 她自愿是一回事，但是被人算计是另一回事。 “苏家与你有多次劫难，你被江南苏氏连累，是我替你化解；你子孙的繁荣兴旺，是我为你带来；苏家的声名崛起也是因我……苏大都督，你的外孙女死了，不存在了，往后只有疏真仙子、关真人。” 她现代本应叫宁雅，可那名字是另一个人的。 既然如此，她就自己选择姓氏名讳。 她说出自己放弃与苏家、与大齐皇族的任何联系，从今往后，她就是自己，与他们再无干系，她要了无牵绊地走上修仙之路。 元婴出现的幻境其实是选择，选择做怎样的人。 她选择了做自己，走自己的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知。 幻境消失，她识海一片清明，放出神识，发现不远处的白鹿、瑞雪正在嚷嚷着：“狐二公子，你……你们不能去温泉池，我们主人正在那里沐浴。” 一袭红衣的狐二郎道：“瑞雪、白衣，三天前我过来，你们就说她在沐浴，谁沐浴便是好几天的？” 瑞雪恼道：“温泉池是我家的，你管主人沐浴多久，再说了，早前就说好，那里只给女子沐浴，你自去男子的温泉池。” 狐二郎想要再移动，可两个丫头拦在这儿不许他过去。 “上次，她不是说要参加武林盛会，我就是告诉她，武林盛会明天就开始了，她真不去瞧热闹？” 苏真听到这儿，倏尔睁开眼睛。 每一次雷劫之后，来到这处温泉池就能得疗养，外伤痊愈，内伤还余有四分，内伤需要时日慢慢养好，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苏真出了温泉池，飞出之时，从空间取出一套灵阶宝衣，落到地上时，身上已然穿戴完毕。 白鹿听到水声。 瑞雪已经抢先一步奔向温示池，看到苏真时，心下错愕，苏真额上有一枚奇特的红印儿，还闪着金光，也许这是仙人才有的印记。 主人长得越来越好看，随着她修为的恢复，就会一点点恢复真实容貌。 瑞雪抱拳禀道：“主人，狐二郎来了。” 苏真刚抬步，瑞雪提点道：“主人还是掩饰一下容貌的好。” 狐族自来就爱慕美人，万一狐二郎看到主人的容貌缠上来就不好 。 苏真心下一转，法宝耳钉开启，又化成现代时的六分模样。 她拿出玻璃镜，现代时的她是瓜子脸、大家闺秀，温婉秀丽，在自家的小区里，那也是出名的美少女，从小美到大。现在的模样与真正的容貌截然不同，一个瓜子脸、一个容长脸（鹅蛋脸），瓜子脸清丽，容长脸娇俏惊艳。 狐二郎一袭红艳的衣袍，笑容满面地道：“见过疏真仙子！” 苏真道：“明天便是武林盛会。” “正是。” “那我们现下去瞧热闹？” “大人物都是最后才上场。”狐二郎道。 苏真觉得这话说得有趣，“大人物都是压轴的、救场的，成，我现在去北辽草原救场。” 狐二郎连连跟上，她敛住了一身灵力，用的是武宗十阶的内劲真气，清风凌雪步越发厉害了，以往二十八分钟走完一千二百里，现在只需三分钟就能走完一千二百里，这速度超过高铁了。 第238章 鼓励创新 狐二郎用的是法术，紧追其后。 苏真到了北辽仙女湖畔，一年多时间，整个仙女湖畔周围全是盐田、水车，而远处还有熬盐坊，一排排的大锅架着柴禾，再远处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正在运转柴禾，还有官兵押送着一车车的官盐离开。 离盐田五里地之外，建起了一个山庄，里头搭满了一排排帐篷，搭建了了望塔，有官兵守护着。 苏真从空中而来，有人看到，了望塔的卫兵连连鸣号。 号角呜鸣，“疏真仙子到了！疏真仙子到了！” 一个发现，另三处了望塔的卫兵也开始高呼。 不多时，所有帐篷里的官员、工匠、贵族齐齐走出来，跪在地上高呼：“恭迎疏真仙子仙驾！” 苏真落在地上，“织布工匠在何处？” 立有两名绿袍官员领着一列工匠道：“在此。” “好，去织机组，我最近很忙，需要赶时间。” 进入织机组后，苏真虚空一掠，取出两只织布机，“这两台是我轮回转世时，化为大齐嘉兴公主，在觉醒自己的记忆后，带着大齐的工匠研制改进的第三代织布机。” 她虚空一点，化出一个堤坝，可借助水力冲撞，“一个熟手织娘可以同时看护这样的织布机十二台，就是说，将人力与织布的效率提升了十二倍……” 她站在这里开始讲解这种织布机的好处与简便之处，再一点后，织布机便在地上，她继续道：“你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台能织绸缎的织布机改制成能织羊毛布的织布机。 所有机器是为人类的发展而服务，要因地制宜，大齐种桑养蚕，盛产蚕丝，而在北国最常见的便是羊毛。羊毛纺成线，再用羊毛线织成羊毛布。” 她再画出一台纺线机，而这是纺棉线的机器。 她一边讲解原理，一边说了改造构想。 “为了方便你们研究，我会再多给一台，这台台你们可以拆卸，另两台就作为参照。” 苏真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现在的温度、气候，是种棉花的季节，我带了一些棉花种植，你们让农夫将其种下去罢，若是成功了，北国就能织成棉布，这是一种薄布、吸汗，更易推广。” 她当场给众人用法术画面图像，再配上她的讲解，将棉花种植的全过程都讲了一遍，还画出了记忆里，棉花纺机、织机，用棉花制作寒衣、棉被的所有过程。 图文并茂，就是听不懂大齐话的人也看懂了七成。 她带来的棉花种籽足有三斤重，交给了官员。 苏真抬了一下手，“要集思广益，敢于创新，棉布、麻布、羊毛布，还可以将羊毛与丝麻混合，这样织出的布就更耐用，纯羊毛是暖和，可是不经穿，承不住磨损，种麻势在必行。” 官员连连对身后的人道：“记住仙子的话，令百姓们种麻，再大量收集麻，用来给工匠们研究。” 一个领首的紫袍大官抱拳道：“仙子，我朝太后、皇上替你备一份礼物，已放在库房，请仙子笑纳。” 她最喜欢礼物了。 苏真道：“我若需用的定不推辞。” 假装不收，这太假了，她就是爽快人。 跟着紫袍大官进入一个大帐篷里，里头居然是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宝石，银子是真的，金子是黄铜，珠宝多是俗物，倒是宝石里有二成是各色灵晶、元晶，她将这部分收走，其间发现了一块狗头金，足有五斤重，好大一块，金光灿灿。 苏真拿在手里，“此物从何而来？” “这是天金，就是天然形成的金子，是我北辽圣都西山发现的。” 苏真默然片刻：“天下的金子，并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黄铜，是炼制器皿之物，我手里的才是真正的金子。你把具体的地址给我，去那里走一趟，如果那里确有金矿，我会传授北辽炼金术。” 以前的金子不是金子，是黄铜…… 所以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金子。 苏真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这个金指的是真金。黄铜颜色再好，都不是真正的金子。真金拥有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而真金最不惧烈火锻炼，故而又有‘真金不怕火炼’，千锤百炼才能出最完美的金子。金子是皇族、贵族、身份尊贵的象征，是上天赐给人类最大的财富……” 紫袍官员抱拳道：“发现这真金铁地方在圣都西北方一百二十八里地的山谷之中。” 苏真点了一下头，“好，我去瞧瞧，若是真有金矿，我授炼金术，助你们建造炼金坊。” 她迈出大帐篷，“旁的东西对我无用，送还给朝廷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谨遵仙谕！” 这才是真正的仙子，只取得用之物，可她只取了宝石，可明明有更漂亮的却没有动，有些不明白她是如何选的，也许是全都拒绝，觉得他们面子不好看？ 紫袍官员思忖着，有些闹不明白。 狐二郎刚追到这里，人又走了，继续追赶。 苏真到了重臣所说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山谷，金灵力很浓郁。 狐二郎停下脚步，用鼻子用力地吸嗅：“这地方适合大哥修炼。” “这里有金矿，这个天下的金子是黄铜，这里才是真金的金矿。” 苏真确认了一遍，没有错误，她从这里挑选了两储物袋的金矿石收走，俱是含金量最高的石头。 狐二郎还在挑选，正待追上，苏真道：“我去与大官说几句，一会儿回来。” 苏真再回到雪山外的营地，见到紫袍官员，用手画出一个画面，上头是炼金坊的建造，“这是炼金坊，你着人照此建造，建成之时，我会前往炼金坊。” 不用问，那地方真有金矿，听这仙子说来，真金比黄铜值钱多了。 苏真再回到山谷，狐二郎还在那儿挑捡石头。 “你挑这么多作甚？” “给你啊，到时候你炼出真金，我就能分一份。” 苏真顿时无语。 狐二郎挑满一只储物袋，“像这样的地方，大齐应该也有，大哥走的地方最多，他许知道。”他又掏了一只储物袋。 还没完了，要捡多少走，不是说大齐也有，到时候在旁处再捡些石头便是。 苏真道：“我们该启程了。” 狐二郎似在寻觅什么。 苏真立在一边，不好再催促。 第239章 意外发现 狐二郎走到一块巨石下，这石头含金量在百之七分、八分的样子，苏真收的石头至少是三十以上的，狐二郎的略差一点，只要含金量在二十以上他全捡，这会子蹲在地下扒石头，果然是狐狸，即便是化成人形，这扒土的动作挺熟。 石头飞溅，泥土纷飞，不到片刻，狐二郎就趴出了一个一丈多的深坑，还在拼命地扒。 苏真未曾移动，突地飞出一块石头，阳光下闪着金光，她用手一掠，去掉表皮，里头居然是银白如宝石般透明，“金灵晶！” 有属性的灵晶、元晶都是炼制法宝的材料，这里居然有金灵晶。 狐二郎还在扒土，苏真又捡了一个金灵晶，连捡数块后，她纵身跳到深坑里，拿出锄头、铁锹一起用力，不多时二人越扒越深，深到三丈后，出现的金灵晶品质越来越厚，待到扒到六丈深后，出现了一块足有床榻大小的石头。 “这么大的金灵晶，前所未见。”狐二郎感叹着，一抬手将金灵晶收了。 苏真眼前一亮，快速将一块金元晶吸在手里。 狐二郎立时觉得灵晶鸡肋了，这下面居然还有金元晶，一个金矿只会出现一块元晶，不会同时出现几块金灵晶。 苏真化出一只盒子，将金元晶收入盒中。 这一块品质极好，以前带颜色的灵晶，她都误以为是元晶，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元晶是不同的，早前在温泉池得的那块是元晶，现在这块也是元晶。 这块金元晶属于仙晶范围，是金属性的仙晶，便是在仙界也少有。 苏真继续扒，将原本只得三丈大小的深坑扒出了直径足有十几丈，采挖到不少金灵晶。 金灵晶会不会是铂金矿石？银白色太像铂金。 如果在古代弄出铂金来，她还戴什么银首饰，直接换成铂金首饰。 只片刻，苏真的眼睛亮了，她觉得自己很可能真相了。 二人各施清洁术，身上清爽之后，结伴往武林盟行去。 “仙子还有没有敛息法宝，我用金灵晶换。” 苏真拿出一对耳钉，“敛息戒指都给狐君了，现下只有这个。” “要。”他接过耳钉往自己的左手一扎，两枚耳钉同戴，这个好，能易变容貌，还能收敛灵力气息。 戴上之后，狐二郎过人的容貌从十分就变成了五分，他递了一只袋子过来，“有十块金灵晶，其他是金矿石。” * 待赶到武林盟，已是二更时分。 武林盟是一座城，地处北辽、大齐两不管的地带，规模建设仿若一等大县城大小，街道纵横，道路阡陌，因正值六十年一度的盛会，全江湖、武林说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 灯火阑珊，苏真走在武林盟的街道上，看什么都很热闹，江南的绣品、油伞；湘省的绸缎、小吃；巴蜀的蜀绣、蜀锦都能看到，有一条街都是卖布料、绣品、衣衫、鞋袜的。 苏真看什么都稀奇，一会儿挑团扇 ，一会儿挑帕子，一会儿挑屏风，一会儿又挑油伞。 狐二郎跟在身边，她挑，他亦跟着看，多是看不入眼。 苏真挑了好几条帕子，都是清爽典雅的，或是一角绣着一枝梅花，或是绣着兰花，也有的绣着秋菊、清莲，“店家大婶，我买这么多，你给我算便宜些。” 大娘道：“姑娘挑的可是苏绣，你看看这质地，上等的江南丝帕，再看用的丝绣，最好的姑苏绣线，一条帕子五百纹，不能再少了。” 苏真还未回口，一边正在挑选的负剑少女当即道：“一条苏绣帕子，你就要五百文？” “这位姑娘一下子挑了十二条，才给成本价，若是姑娘你买，六百纹，一纹不少。” 负剑少女气得不轻，“她买就五百纹，我买就要六百纹。” “你要这价，就买十二条？” “我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买这么多作甚？” 苏真觉得便宜，当初她以为是一条帕子二两银子，她是识得材质与绣线的，这个价儿真不贵，“大娘这里的帕子、团扇绣得极好，还有那个屏风，很是典雅……” 她再挑了三柄团扇，又挑了一只狐狸屏风，双面一样的，将线藏得很好。 “我曾看过一幅屏风，绣的是仕女图，背面是仕女背影，正面是仕女正面，很是精妙。”苏真道：“大娘算算，一共多少银子。” “屏风十两银子，帕子六两，三面团扇用的是双面绣，一面团扇五两银子。” 苏真取了三十两银票，又付了一两银子。 拿了狐狸屏风塞到狐二郎手里，“送你了。” “你送我狐狸？” “你不就是狐狸吗？”苏真反问，在旁人看来，是她觉得这男子奸滑如狐。 苏真将东西塞到手里的布袋里，继续挑选，这次坐在一个鞋袜铺子，挑了袜子、鞋子，待挑好之后，继续塞到布袋里，每到无人留意时，就将布袋里的东西移到空间内。 她一抬头，看到漂亮的油纸伞，还有漂亮的灯笼，这一家都是油纸制品，“狐二郎，快回来！快回来……” 她一溜烟地进了小摊前。 不远处，一行负剑的弟子走近，走在最前头的弟子停下脚步，这声音似从梦里传来，太熟悉了，他快速地寻找声音的主人，一个火红袍的男子奔过。 “疏真，你还买！” “多买点嘛，难得出来了，你看这些伞，这些灯笼是不是很漂亮？” 负剑青年定定地看着街对面，是那个浅绿裳的少女在说话，在她旁边有一个火红衣袍的青年，虽不是过人的容貌，可两个的气度不凡，让人见过，很难遗忘。 狐二郎叹了一声，“你买油伞、灯笼用得着吗？” 用它挡太阳、挡雨，你是女修，雨打不湿你。 灯笼更没必要，就连狐狸洞都不用灯笼，直接用夜明珠、月光石。 “我就是当摆件买的，你不觉得布置在家里很漂亮？” 苏真撑开伞，这是一把绘有莲花的伞，够漂亮典雅。 “店家，我先挑，挑好了一起算钱。” “姑娘请自便，我们这里的伞都是地道的江南油纸伞，这可是祖传好几代的手艺。” “我看得出来，只有地道的制伞、灯笼世家，才会造出如此清新脱俗的油纸品。” 狐二郎问道：“你如何瞧出来的？” “天下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会以为我就是为买买买？我可告诉你，这买东西也是一门学问，就如刚才我买苏绣品那个大娘，人家这苏绣可传了几代人的地道手艺，若是在以前，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是传统文化艺术品！ 你听听这词，是不是高雅好听。 梨园行里技艺最好的叫名角儿；而这家油伞品铺子，就是这一行的状元。” 第240章 有灵力的伞 狐二郎面露讶色，端详着苏真，“你不像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说的就是真的。”苏真给了一会意的笑神，“你瞧着。” 苏真在小摊上扫了一眼，将压在最底下的一柄伞拿出来，撑开之后，看了一眼。 狐二郎一脸嫌弃：“这把伞真丑。” 苏真痴痴地笑了起来，“这不叫丑，这是水泼山水画，这把伞可有些来历，至少有六十年的历史了，是这位店家的曾祖辈所制，他绘制这把伞时，正承受了一场莫大的痛苦，整幅山水之中流露烟雨般的忧伤与思念……” 一个高大的青年缓缓过来，听到这声音，他无法再平静，“姑娘见地不凡！”他一扭头，“店家，她说得对吗？” 店家看着苏真手里的伞，“姑娘，你换一把，这把伞太久了，本来是要销毁的，可最近一直很忙就给忘了，被家里的孩子就放到这里了。” 苏真道：“不，我买这把伞。” 她将伞塞到狐二郎怀里，拿出一把绘有牡丹的油纸伞，“着墨力道匀称，绘制的牡丹雍容华贵，就连牡丹花都带着脉脉深情。这是店家女儿绘的？她有意中人了。” 店家忙道：“是，是，三个月前，我女儿刚订亲。” “不对，她若订亲之人是心中人，就不会柔肠百结，相思煎熬，你订亲的男子，她是不是一直说不嫁。 店家，良缘自有天定，那柄伞的主人便是因错失良缘郁郁而终，请恕小女多嘴一句，你的祖辈之中可是有一位不足双十年华的制伞天才陡然仙逝？” 店家正在思忖。 只见一个微胖的妇人过来，一脸讶色，“姑娘，你说得很对，难不成我叔公不是病逝。”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深爱之人，不被家人接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相思成灰，思念成疾。 大娘，遂了你女儿的愿罢，你们这一族世代出有情人，且每代都有一个因情而逝之人，要么成就良缘，要么为情而逝。” 微胖的妇人面容微白，猛地抬手，拼命击打着店家，“死鬼，我就说不要给玉兰订董家，你非说董家殷实，她打小就喜欢隔壁黄家小郎，你为什么不依她？你看她自打订亲后，都没个笑脸了，你是要活活逼我女儿呀，我打死你，打死你……” 狐二郎一脸惊愕，“你……你真能一下子看破？” 不知道，就是此次晋级后，即便封了灵力修为，她也能看到这些东西上特殊浮动的灵力，只有动情的人，才能绘出制造出有情意的作品，如早前的绣帕，现在的伞。 苏真继续挑选，店家被妻子打得逃开了，妇人啐骂了几句，苏真又挑了几把伞。 妇人道：“姑娘，你要说出这些伞是我家何人所制，今儿这些伞就不收你钱，全送给你，说对一把就送一把，如何？” 苏真道：“泼墨山水伞，我可说对了？” “对了，是我二叔公所绘，他逝时不足二十岁。”妇人答道。 苏真指着牡丹花伞：“这是你家女儿所绘，时间是两个半月以前，可对？” “也对了。”妇人答道。 苏真问一把就往狐二郎怀里塞一把，她再拿了一只灯笼，“这只灯笼，是你叔伯所绘，蝴蝶纷飞，生离死别，他的妻子逝了，他感觉到了悲苦，失妻之痛难以自抑。” 二人一问一答间，吸引不人围观。 妇人点头：“是我二叔子制的灯笼，这只灯笼有十六年了。” 旁边的人议论起来： “这姑娘居然答对了。” 苏真将灯笼放到狐二郎怀里，她又取了一只灯笼：“这一只也是蝴蝶，却在行笔之间透出喜庆，与刚才那截然不同，这一只灯笼制于半年前，应是你子侄新婚不久。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威武帅气的负剑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苏真，停止了思绪，耳畔都是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妇人笑道：“姑娘又说对了，我二叔的长子半年前成亲，这灯笼便是他半年前所绘。” 苏真将灯笼再放入狐二郎的怀里，抱拳一揖，“大娘，我想定制一件油纸制品，多少钱都可以，只是我想要你二叔父子与你女儿一起联手绘一幅画给我。” 妇人道：“姑娘想定制何物？” “折扇！” “折扇？何为折扇？” “是一种新式的油纸品，届时我将式样图交给你们，你们家的纸制品上的画作精美，我很喜欢。” “姑娘何时要？” “我可现在就去你家。” 妇人对着周围喝了一声：“当家的！死鬼，又躲哪儿去了，还不过来看摊子。”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不远处回应。 妇人愤愤然地道：“看摊子，我带这位姑娘回铺子，她要订制一件物品。姑娘，请——” 苏真将新得来的伞和灯笼放到自己的袋子里。 负剑的青年仿若着了魔，跟在苏真、狐二郎后面，一个少年与一个姑娘拉住他，“大师兄，我们该去城主府了。” 负剑青年着恼道：“你们自去，我还有事。” “大师兄，我们去吧，这次可是你领队。” 负剑青年回过神来，他对一个人的声音会产生诡异的感觉，现在这声音又出现了，只是换了一个人。 少年道：“五师弟，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那姑娘是谁。” 苏真随大娘进入一家纸伞、灯笼铺子，这家铺子在武林城略偏僻的街道上，前头是铺子，后头带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儿。 到了这里，苏真就感觉到一股特殊的灵力浮动，她阖上眼睛，身心俱适。 狐二郎四下张望，“疏真，这里不像是寻常人家。” “这是画师世家，祖上出过画修，以画问道的修士，也是以画得道的仙人，他们是画仙的后人。”苏真明白这是什么气息了，儒修之中的画修产生的灵力气息，这家人虽然不会修炼，但是却因为世代生活于此，产生了特殊的灵力。 就像书房之地会有书墨香味。 画仙后人生活的地方就有了画仙灵力波动。 里头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灵动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欲言还休，就如同会说话一般，这是苏真见过最多情的眼睛。 大娘笑道：“我夫家姓画，我娘家姓莫，我们家世代都是做油纸伞、灯笼的，在武盟城一直卖得很好。” 第241章 画姑娘 祖传的手艺，而这里会产生画作最特别的人。 苏真笑了一下，“原来是莫大娘，小女有礼了。” 莫大娘对女儿道：“灵儿，这位姑娘要定制折扇，说是要请你二叔、你大哥与你联手绘制画儿。” 画灵儿问：“何为折扇？” 折扇在华夏历史上，是宋代才出现的。 大齐天下还没有此物。 苏真扫视了一下周围，“我做得不好，但因画姑娘的心灵手巧，肯定能做出让我满意的折扇，我做一把给你看。” 她取了小刀，再削了竹片，做扇骨，将所有的竹片上打了圆孔，才取了一根铁丝穿起来，一合一展，展开是半圆，合起就只一条。 画灵儿瞧明白了，“这是能折起的扇，所以名为折扇。” “对，就是这样，我想在上头加上最好的油纸，绘上清秀山河图。”苏真兴奋地道，此方天地的第一把折扇，定会有特殊的意义。 “姑娘这扇骨削得好，虽只固定的铁丝不好，回头我挑最好的换上。只是姑娘，我家能否照着这折扇多做些售卖。” 画灵儿一瞧就明白折扇的妙用。 苏真道：“当然可以，只是城里的客栈满了，不知我与好友能否借住几日，我们付住宿费。” 明明都未去客栈，她如何就知满了。 莫大娘道：“好！好，姑娘住多久都无妨，我令家中侄女收拾客房。” 人家可是教了他们做一种新式折扇，这可是赚钱的买卖。 狐二郎传音道：“你住下来做什么？” “沾点文气，这里的灵气又称文气，是文仙之气，我不住这里，住客栈那等污浊之地。” 狐二郎没想还有这等人，为了沾人家的文气，就住到人家家里，可是新认识的。 难怪大哥说不放心，担心她被人骗了，这是为了沾文气就不顾危险了。 画灵儿重新寻了锁钉，将扇骨固定好，原是准备做油纸，后来换成了纱纸，这是用一种纱布与油纸粘合再经过特别裱制成的纸，能防水，用最好的颜料绘画之后，多少年都不会褪色。 扇面用料选好，画灵儿找了她二叔，说了这次客户求一幅山水图，他们家里山水图绘得最好的便是二叔。 画二叔看了一下，在自己的若干山水画里挑了一幅。 画灵儿道：“那姑娘生得钟灵毓秀，神仙般人物，这幅山水图她一定会喜欢。” 画二叔点了一下头，夜里就用最好的颜料绘制山水图。 画灵儿制扇，画二叔绘山水图，而画上的飞鸟、动物、人物则是画二叔的儿子画大郎所绘，画大郎最擅长的便是人物图案，他绘的人物就像活了一般。 第二日，苏真看到画时，画灵儿道：“这幅画是当年我二叔参加泰山武林会时见过泰山图，姑娘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苏真提了笔，在另一张上题写诗词：“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画灵儿看着这一笔书法，书法好，诗意好，配上二叔的山水图真真是绝妙。“姑娘，一会儿折扇就制出来了，一定极好。” “只是还请画二叔在画上加盖印鉴。”她笑得不好意思，“我特别喜欢画二叔的画。” 画二叔无奈一笑。 有人喜欢是对他们最大的赞赏，自然不会推辞，他又不是名家。 待到中午时，苏真的折扇就制好了。 苏真捧着折扇，默了片刻，在题字的那边印了“疏真仙子”的印鉴，这样就更完美了。 “灵儿，多少银子。” “关姑娘说笑了，你教我们制作折扇，哪里能收你银子。这是我们送你的，你喜欢就好。” 住在人家这里，还得了一柄有题拓、印鉴的折磨。 苏真在这里住了一晚，昨晚在空间里修炼，当真仿若住在仙境，只是一晚就晋了一层修为，元婴三层修为。 她得了人的好，便又绘了一些屏风式样，说是要订制画面屏风，同样要求山水图，每一幅山水都要题跖留字，她的解释是“我太喜欢画二叔的山水图了。”为了不让对方拒绝，硬塞了两千两银票给莫大娘。 莫大娘道：“要不了这么多？” “我只要做屏风的画，不要屏风，那屏风是给画家的，我就想着这样制出来肯定漂亮。”苏真补充道：“莫大娘，画二叔的画太好了，别说二千两，在我眼里能值二十万两。莫大娘无奈地道：“你这是太喜欢他的画才会如此说。” “我也喜欢灵儿的、画大哥的，他们的画好有灵性，灵儿的花活了，画大哥的鸟儿、人物都是活的，而画二叔的山水就像有了灵魂，太好了……” 谁都爱听好话，对画家人来说，苏真就是一个痴迷他家画的客人。 莫大娘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银子。 又一个夜晚，苏真再次进入空间修炼，吸食着画家特有文气，自第一把折扇制成，她的书法与画家的画就有了牵连，折扇的制成是画家三个人的心血，也多了画家人特有灵力气息，现下这不是凡物，而是一把灵阶宝扇。 苏真去城主府广场擂台瞧过，现下是各地武林高手对决，从武师、剑师开始，擂台赛会举行一个月，前半月都是武师、剑师对决，这一部分人太多，要排出前五十名的名次；之后是大武师、大剑师名次，会举办五天，整个天下，大武师、大剑师拢共不过二三十人；然后是武宗、剑圣出场对决，比出名次。 苏真去看了两场，没甚兴趣，便继续游走在武盟城的大街小巷。 第三天夜里，苏真在修炼时，感觉到文气波动，心下好奇，出得空间，隐身之后寻着这波动的文气寻觅，文气是画家祠堂散发出来的。 祠堂在画家后院的大厅上，大厅是祠堂，两侧是东、西厢房，这处院子住着画二叔父子，画二叔住在东厢，儿子、儿媳住在西厢。 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做针线，“那位关姑娘对我们家的画儿真是喜爱都很，我看她不像江湖中人，倒像书香世家的千金。” “她是真的喜欢我家的画，今儿有个客人说了两句不好的话，她还与人吵起来了，将客人骂跑了……”画大郎带着笑意，他现下是在父亲的山水画上加以完善，上头有人物、飞鸟、动物等由他来画。 第242章 画祖 这次苏真又定了六幅做屏风的字风，材料依旧是画家特制的纸纱布。 画大郎在绘画，画二叔正在灯下绘山水，参考的都是以前他绘的山水图。 苏真一步一步进入祠堂，进入之后，发现祠堂点有三盏长明灯，在昏暗的灯光掩映下，能看到正中挂着三幅画，正中是一个手持画笔的美髯书生，书生右手持笔，右手托着一只盒匣子；左侧是一个手持画卷的少年公子，右侧则是一个手持灯笼的少女。 正中美髯书生的盒匣仿若真的一般，而文气是从这盒匣里散发出来的，盒匣上嵌着宝石、山水图案。 盒匣是真的，这画是一件仙器法宝。 苏真意念一转，进入空间，拿出《东原大陆志》，快速查找到“儒修卷”，在上头介绍了儒修大门的各个分派：诗词、文章、书法、丹青、琴修、棋修，而丹青又称画修，这一派的儒修以画问道、入道。 画，画…… 画修一派出过三位出名的画仙，唯有东原大陆第一个创了画修一派的祖师爷，人称画祖，他的后人以画为姓；另两位画仙，俱是画祖的弟子，并非他的后人。 根据上头的介绍，这画上仙人当是画祖，而他手持盒匣是真的，只是用秘法将画锁在了画中。 儒修炼制法宝的手法很特别，他们会将自己一生的作品积攒下来，比如诗修，就会攒下每一首诗的手稿，积少成多，但有数页时就炼制成一本诗册，而这诗册就是他们的法宝。 书修的法宝是书法，他们能自创一种书法字体，第一次创造成功时的手稿就是法宝。 画修同样如此，会创立独有的画派，而这画派风格成功之时的第一幅画就是法宝。 苏真查完记载，再出来时，连挽手诀，试了十几次后，画上金光一闪，原是画上的盒子，不是盒子，而是一只偌大的箱子，被她吸在手里，这只盒子上点缀的不是什么宝石，而是仙晶，她虽很想要，但不能取，这些仙晶的布置其实是一个法阵，一旦动了，就会出事。 她能感应到，这箱子只能画祖后人才能打开。 她将箱子送回画上，送回去一次成功，取下来却有数次。 苏真回到屋里，继续打座调息。 翌日，苏真到了饭点又去了外头，回来时候打包了好吃的包子、肉饼等物，其实她什么了没吃。 “灵儿，张记的包子、肉饼，我给你和二叔、画大哥、画大嫂打包了，可香了。” 苏真分成三份，给了画灵儿一份。 画灵儿道：“我发现你不仅喜欢我家的画儿，还特别喜欢外头的吃食。我大嫂今早还说，你定是嫌她做的不好吃，一到饭点就到外头去。” “我来的时候，可是豪言壮语，要把武盟城的美食都尝遍，我要在画家吃饭，我怎么尝美食？我看这城里的饭铺、酒楼，没有三百家，也得有一百家，我一天吃三家，一个月只能吃九十家……” 画大嫂在一边笑，“你们家长辈就不管你？” “不管，他们都闭关修炼了，长则几十年，短则几个月。闭关前，就说，‘真真乖，爷爷要闭关了，来，来，爷爷给你钱，下次出关，要是你很乖，就多多给你钱。’” 这是她现代时爷爷、外婆最爱哄她的腔调，她学得惟妙惟肖。 她昨晚探了画家祠堂后，决定说这些话，为下一步的计划铺垫。 莫大嫂道：“你家长辈是武宗？” “武宗算什么，他们可比武宗厉害多了。” 苏真正说话，狐二郎来了，身后跟着一袭黑衣的狐三郎。 苏真抬了一下头，“狐二哥，狐三哥也来了？” “我说了城里的客栈早客满了，非不信，昨晚在城外破庙将歇。”狐二郎抱拳一揖，“莫大娘，我三弟要打扰你家几日了。” 狐三郎连连道：“打扰了，打扰了……” “不碍事，我们家房子宽，多住一个人。” 狐二郎道：“三弟同我住一屋。” 苏真的眼光很厉害，他住了三天就晋了一层修为，今儿一早就去把狐三郎带回来蹭画家的文气。 苏真继续道：“他们俩是我家邻居。” 莫大嫂意味深长地道：“这就是青梅竹马了？” 苏真摇头：“我与他们是邻居，但不算青梅竹马，年纪悬殊太大。” 莫大嫂问：“大多少？” 狐二郎道：“也不多，她大概比我大四千多岁。” “明明是你比我大七百岁。”苏真不快地道。 狐三郎不解，狐二郎传秘音道：“她是倾天大祸之前的仙人。” 又跟着补充了一句：“小妹告诉大哥和我的，当时你在闭关。” 苏真轻哼一声，“比骨龄，你就是比我大七百岁。” “行，行，我比你大，成了吧？” 其他人只当是玩笑话。 苏真将两包包子送到莫二叔与莫大哥跟前，立在莫二叔旁边看他绘灯笼、伞。“莫二叔，你的画这么好，卖得太便宜了，像这样的伞就该至少五千两银子……” 莫大娘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怕是五千两是多少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苏真抓出一大把银票，“我有二十万两银票，这全是五千两一张的……” 画大嫂目瞪口呆，这姑娘就是个单纯小白，不知道财不露白，随手就抓一把银票，还是真的。 苏真道：“莫大娘，我真觉得莫二叔的画值钱，你给卖得太便宜了，外人不懂行情，我不能不懂，我再给三万两银票，你收下……” 她非要塞，莫大娘不收，直接被她给吓跑了。 苏真追着画大嫂塞了三万两银票，画大嫂推拒不过，只得收下了。 画家人觉得苏真很奇怪，有时候很天真，但在书画造诣上很高，书法好，绘画也有基础，苏真跟着画二叔学习绘山水画。 苏真问道：“画二叔，你们家世代从事这个，你们就没怀疑过什么？” “这是祖传的手艺，我们祖祖辈辈就是靠制画伞、灯笼为生的。” “我觉得画二叔祖上肯定出过神仙，你们的画儿太好了，只有神仙才能绘得这样好。” 画灵儿对着一边的画大哥用嘴形道：“又开始崇拜了……” 苏真笑道：“画二叔，你带我去画家祠堂，我给画家先祖上炷香，好不好？” 画二叔不以为然，小孩子崇拜书法绘画好的，“你真是小孩心性。” “画二叔，你带我去嘛，我去看看好不好？” 第243章 开启法宝 近晌午时，苏真缠着画二叔带她去了祠堂，她毕恭毕敬地敬了香，行罢礼，神情严肃：“画二叔，你真是仙人后裔，我证明给你看。” 画二叔回头时，就见苏真抬手一挥，手上凝出一道银绿色的光芒，打入画上，画中的先祖手里的盒子从画里飞出，金光闪耀后，化成一口大箱子。 苏真道：“你瞧，你们不相信我的话，这箱子只有画祖后人才能打开。”她指了一个地方，“滴血认主，往后便只有你能打开。” 画二叔想着画上的箱子能变成真的？ 这真是宝贝？ “我去叫大哥。” 苏真道：“他认不了主，他未能觉醒仙人血脉。在你们家，你、画大哥、画灵儿三个人觉醒仙人血脉，而你的年纪最长，你认主开启是最好的。” 她移着步子，扫过画二叔，“其实我的年纪比你预想的要大。” “你……真有几千岁？” 苏真笑而不语。 她只有二十几岁，但恐怕不会有人信，面貌最多十七岁。 苏真又点了一下箱子上的锁扣处，“食指之血滴这里可认主，画二叔，待你得到先祖传承、仙法，能否告诉我，如何将字画诗词炼制成法宝？多谢了。” 她从祠堂走了出来，移了没几步，感觉到身后一道光芒闪耀，这是认主成功，画二叔收了箱子，那里头有什么，她不知道，也无法相问。 晌午时，画二叔未出来用饭，说是在屋里继续绘画。 苏真知道他是打开了箱子，知晓了自家的秘密。 苏真推说早上吃得太撑，未用午饭。 入夜后，画二叔唤了儿子画大郎去他屋里，画大郎在里头待了一个时辰方才出来，出来时脸上有兴奋之色，腰上多了一只储物袋，不用问，这储物袋是画二叔从箱子里取出给他的。 画大郎离开不久，画灵儿进了画二叔屋子，同样一个时辰方出来。 画灵儿从画二叔屋里出来，叩了苏真的房门。 待她进来后，苏真给她倒水。 画灵儿问：“你……你是仙人？” 苏真凝了一下，点头。 画灵儿道：“我们家是画祖后人？” 苏真又点头。 “你怎么知道？”画灵儿问。 苏真叹了一口气，“我家先祖是财神，大家都是仙族，我自然知道比旁人多些。” 画灵儿沉吟着：她今儿白天说的话，看似玩笑、胡说，原来全是真的。 画灵儿摸了一块仙晶出来，“你认得这个？” 苏真摸了两块灵石，抢了仙晶到手里，一副很是宝贝的样子，“好灵儿，你多换几块给我呗，你那个是极品灵石，我这个是中品灵石，我可以用法宝、丹药和你换。” “我家先祖留下的丹药全坏了，我听说筑基以前若是闭关，就得用辟谷丹，你有辟谷丹吗？我用极品灵石和你换。”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了两只玻璃瓶儿的辟谷丹，一瓶就有五十枚。 画灵儿取了一堆的仙晶出来，足有三十块之多。 苏真收了仙晶，她一直想寻仙晶，现在就有了，将来可以用来修炼，还能用来提升修为。 “我还有补灵丹、固本丹，一品至七品全有。” 苏真拿了一只盒子，里头全是丹瓶，每一只瓶子上都贴有标签。 画灵儿捧了盒子，“我的灵石都给你了，我再找二叔拿一些过来。” 她可不占人便宜的。 画灵儿进了画二叔房间，再过来时，这次给了苏真三百块仙晶。 这可真是！ 一块仙晶就能把她拿出去的全部东西给换完了。 苏真又拿了几件法宝，有靴子、有灵阶宝衣，有头饰钗环，说了各自的用处。 画灵儿挑了几件，拿着盒子又去找画二叔。 她终于可肯定了，画祖给后人留下了传承、仙晶，可丹药全过期了，法宝只有靠后人自己炼制，因为这是他们这一派的传统与规矩。 不多时，画灵儿再过来，这次给了苏真一千块仙晶。 苏真依旧收了。 如果不是她，画家守着宝山都不会用，是她取出了画上的传承箱子。 苏真道：“你家的极品灵石太珍贵了，要是被他人觊觎会惹来大祸。以后千万不要再现于人前，如今的天下连下品灵石、中品灵石都极其少见了。你可知道，一块下品灵石能兑换十两黄金，一块下品灵石换十块中品灵石，一块极品灵石等于一万块下品灵石……” 画灵儿听着前头，是为了他们好，“是一千块。” “明明是你算错了。”苏真扳着手指，“下品一个零，中品两个零，上品三个零，极品四个零，瞧就是一万倍，一块极品灵石等于十万黄金，告诉画二叔，极品灵石有助飞升、晋级，飞升前可吸食，别再拿出来。我会送你们一些下品灵石，你哥和你身上最好别带此物，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们有极品灵石，怀璧其罪，懂不？” 苏真拿了一堆灵石出来，足有一万块。 画灵儿收了，又去找她二叔。 待画灵儿再回来时，“我二叔说，往后不会再将此物拿出来，谢谢你提醒。” 先祖还真是，也不多交代一些，只寥寥几页纸的叮嘱，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画灵儿坐在桌前，“我们这一族修的功法不同常人，所有法宝得靠自己炼。我看过炼制法宝的说明，二叔让我过来把我们这一派炼制法宝的法门告诉你。” 画修属于儒修的一个分支，要成为画修大能，就得创建画派风格，就像是剑宗、武宗要创武功绝学一个道理，而他们的法宝便是自己创派成功时的画作，这画作成功后炼化，再之后就能当法宝使用，具体的操作，百人有一百种法子。 苏真将三千六百年的倾天之祸根由告诉画灵儿，说了一些画灵儿不知道的事。 画灵儿听得很认真，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要是贸然作恶就会受天道反噬，因是仙族更是严格。 苏真讲了良久，“我明天要去街头摆绣品的人家。” “你是说蓉家？” “对，她家是仙族后人，我此次入世，为了点化仙族后人，不让他们再浑浑噩噩下去。” 画灵儿立时觉得她与苏真是一样的，只是苏真的长辈还在，知道的事比他们要多。 “蓉婆婆家有两个孙女，说来很奇怪，他们家世代都是女儿多，一手绣技传女不传男。 蓉婆婆只有一个独女，招了女婿，女婿是江湖中人，生下蓉巧针、蓉巧绣姐妹俩就说要闯江湖，从此一去不归。 第244章 吃货的心愿 巧珍八岁时，她娘病逝了，之后是蓉婆婆带着两个孙女独自生活。 现在巧针、巧绣长大了，家里的日子才越过越好。” 蓉婆婆眼睛不好使，如今只是看铺子、小摊，刺绣都是姐妹俩在做。 苏真灵机一动，“灵儿，明儿你带我去蓉婆婆家借宿。” “我们家近来有亲友来访，不好将男客安排过去，但你是姑娘，暂借宿她家。” 家里只有女子，蓉婆婆对生人指定防备得深，但若有街坊引过去，她就会给几分面子。 * 翌日午后，画灵儿带着苏真去了蓉宅。 蓉婆婆家的小铺子在画家不远处，只得一间门面，平时除了接绣品、也帮做衣衫等物。 画灵儿道：“蓉婆婆，我们家来了几个亲戚，全是男客，我娘让关姑娘，暂时借宿你家一段时间。” “来亲戚了啊？好，好，不要紧的，她可以住在我家客房。” 蓉婆婆笑着应了。 当晚苏真就住到了蓉宅。 蓉家前头只一个店铺，后头是一个极小的院子，正房只两间，花厅被从中一分为二，前头是花厅，后头有个小间是蓉婆婆居住的内室，东头一间是蓉家的小祠堂。 东厢有一间厨房，这一半厨房，一半是杂物房。 蓉家姐妹住在绣房里，前头是刺绣房，后头是卧室。 客房很小，从中隔断，后头是洗浴房，前头是客房。客房放了一张床，临窗是一张桌案。 洗浴房与客房之间的墙上无门，洗浴房的小门在侧面，是一个门洞，上头挂了一道布帘，出恭、沐浴都在那里。 狐二、狐三住到画家，苏真又换了个人家住，原因是当天午天，画家的亲友来了三个，俱是男客，不好再住在画家，就连画蓉儿也与自家嫂嫂挤一屋了。 其中一人是画大郎的舅弟，与画大郎住一屋，苏真留下的屋子住了两个男客。 苏真入夜后进入空间修炼，这一晚儿，修为晋了一层，元婴四层。 翌日，她先去小吃铺子，买了包子、肉饼和稀粥回来。 蓉婆婆道：“关姑娘，怎的乱花钱呢？” “我来之前，发愿要吃遍武盟城的所有食铺、酒楼，不一天吃上三回，怎么能吃遍。” 家里人不管的？ 还给她们带了吃食回来。 素日蓉婆婆祖孙舍不得吃的。 苏真笑了一下，“巧针姑娘，你帮我绣一幅屏风吧？我在朋友家看到一幅的屏风，正面是一个正面美人梳妆图，背后就是背面梳妆图，可神奇了？” 巧针笑得有些拘谨。 巧绣道：“这样的屏风价格可不低。” “多少钱？” 巧绣道：“若是摆件屏风，少了五千两银子我们不接；若是隔断屏风，这样的一幅得一万二千两银子。” 巧针想阻止，这要价太狠了。 这分明给涨了十倍，以往的摆件屏风，就算是双面绣，最多五百两。 “我现在付银票，你们姐妹联手大概多久能完工？” “快的话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苏真的银票给得很爽快。 “二位姑娘，我不要美人梳妆图，要美人看书图，有劳二位了。”苏真说罢，借口要去瞧武林大会的擂台赛。 蓉巧针唤了声：“巧绣，你真要价那么高。” “姐，她是有钱人，这几日，画大嫂四下宣扬，说家里来了一个富家千金，出手阔绰，让画二叔给绘了六幅屏风，就付了三万两银子，你听听这价格，可不成天价了。” 一幅屏风绘成，就算再好，这三天时间绰绰有余了，她们姐妹的屏风要价五千两，真的很便宜。 苏真站在擂台下，看着台上的人对决，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剑对剑、刀对刀，今儿擂台上的剑师，她都见过，与威武帅气的青年是一起的。 是了，这青年生得怪好，就是与夏阳一个毛病，一听她诵诗就变成了二傻子，眼睛还发直。 呸，她想夏阳做什么？ 嘉兴没了，他现下指不定如何自在呢。 狐二郎立在苏真身侧，“蓉家那边如何？” “蹭灵气的感觉不错。”苏真回答道。 狐二郎捂嘴轻咳一声：“画二叔、画灵儿闭关了，这二位闭关在祠堂，虽是要参悟画作，欠还的另三幅屏风，只能他们出关才给你画了。” “我不急，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呢。” 狐三郎正要挤过来，遇到一个威武青年，硬是挤不过，他要紧，对方就似一根铁柱子，扎在苏真身边，他再一推，威武青年依旧蚊丝未动。 狐三郎“咦”了一声，“没瞧出来，阁下还是大武师，呵呵，这是要与在下一决胜负？” 苏真回头凝望，又是这个一听她诵诗就会变傻的人，她突地玩心大起：“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狐三郎推攘不过，此刻见这人一听苏真诵诗就犯伤，用手指一凿，威武俊朗的青年跌倒在地，狐三郎哈哈大笑：“这么弱，我一凿就倒？” 一个少女奔了过来，“大师兄！” 大师兄可是弟子里头修为实力最好的，半步武宗，哪里就弱了，肯定是不曾防备，才会摔倒。 苏真笑意盈盈，看着被扶起来的男子，“真有趣！我只见过一个一听人诵诗就犯傻的呆子，怎的这世上还有一个？” 原来是如此！ 这都什么怪人啊。 狐三郎跟着诵：“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 砰—— 一拳轰出，狐三郎被击了一拳，正中左眼，立时整个左眼圈变成了熊猫眼，整个人被击放十丈开外。 威武青年轻喝道：“闭嘴！她诵诗有诗境，你诵出来简直不堪入耳？” 他诡异地迷恋着那声音，不由自主的靠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可武盟城规矩甚严，入府后不许出现梁上君子。 他只能偷偷地跟着，打听，观察了几日下来，发现这女子除了容貌不一样，言行举止，一颦一笑与嘉兴公主颇是相似。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举止，不一样的模样。 狐三郎疼得不轻，“你这个莽夫！有本事上擂台，你狐爷爷今儿非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正巧广场擂台有一处空的，二人一前一后跃上擂台。 苏真问道：“狐二郎，你三弟经不经揍，这位一看就是武修。” “三弟是该受些教训了。” 擂台上，狐三郎与不知名的男子一来二往，打得好不激烈，狐三郎一直在躲，这不像他的性格。 苏真心下狐疑。 狐二郎传秘音道：“三弟的灵力被封了。” “武盟城存在数千年，在这城里，灵力、仙术都受到压制，尤其是擂台上受到的限制更盛。” 第245章 激将 难怪狐三郎一直在闪避，并没能出招，黑着一只眼圈，大抵是他这些年被人第一次打。 不知名男子任内劲强横，可对方一味闪避，并不还手，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没有意思。 狐三郎避之不及，不知名男子一拳轰动，将他打落擂台。 狐三郎从地上爬起来，抱拳一揖，“阁下武功高强，可你任是高强，却打不过我邻家妹妹。” 不知名男子问道：“谁？” 这一声“谁”好生熟悉，是夏阳。 夏阳不是龙卫营大统领，怎的变成江湖中人了，莫不是借了江湖中人的名头？ 世上哪有什么一样毛病的人，面前之人，分明就是夏阳。 苏真纵身跃下擂台，抱拳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天剑门大弟子——夏候阳。” 苏真问：“夏候阳……” 夏阳，减去了中间那个字。 苏真移着步子，“天剑门是多是剑师，出剑罢！” “姑娘名讳！” “法号疏真，世外之人称我一声‘疏真仙子’。” 苏真…… 苏真曾是她的化名。 “半是疏狂半天真。” 疏真…… 她与苏墨相识时，用的也是这个名字，她到底是不是她？ “刀剑无眼，仙子当心了。”夏候阳从身后拔出宝剑。 而此刻，天剑门未参加打擂的弟子齐齐聚在了周围。 苏真虚空一掠，未看到剑，却是召出了剑，这剑藏在她的储物戒里，储物戒不需用灵力，而是滴血认主。 护生剑诀当一试成效了！ 但凡剑招，剑师可使，剑仙也能用。 挥剑之中，苏真一个转身，一剑落空，夏候阳腾空而起，苏真再是一剑，再次落空；她微微一笑，“阁下只避不出招，若我避让，你便触不到我的衣角。既是如此，就一招定胜负。” 苏真扬起手中的宝剑，一剑迎空而下，夹裹着浓烈的剑气，剑挥地上，一道剑气滚滚而起，看着剑气即将冲出擂台，夏候阳扬剑而落，一剑阻住了剑气。 以剑气对剑气，两种剑气直冲天际，卷起一股强大的尘土气柱。 他接住了剑气，这一招就算是平局。 是她吗？ 她刚才所使分明不是飞雪剑，而是他从未见过的剑招。 苏真似笑非笑，双手松开，剑悬身前，“人剑合一！你既是大武师，当有此境界！” 不远处的看客被吸引过来，天剑门大弟子夏候阳遇到了一个女剑师，先对剑气，现在又要对上人剑合一。 苏真人剑合一，迎上夏候阳，夏候阳挥起宝剑，应接不暇，这剑招太快，只有一招横扫，他分明接住，可是片刻后，那人影、剑影停凝，一分为二，就在此时，夏候阳扬起宝剑，人剑合一，迎上苏真。 苏真挥动剑招，上接、下接、左接、右接，对方快，她的动作更快，周围的人只看到一叠残影，夏候阳退回之后，一化为二。 夏候阳身上的衣袍被了，两只袖子化成了碎片，而苏真虽无狼狈，可是擂台之上，却化出一张真容。 “天啦，这是仙女吧？” “长得也太美了，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丽的人。” 苏真抬起左手，耳垂上的易容耳钉没了，这是被毁了…… 这家伙就是个疯子，明明是大武师的修为，却将她的上品灵器法宝给毁了，这不可能，他怎么做到的。 狐二郎、狐三郎错愕而惊讶，这才是真正的疏真仙子，早前的容貌都是她伪装的。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脸，还有额上那个鲜艳的红色妆容，但凡见过，绝难相忘，美得让人忘乎所有，狐三郎觉得小妹够美，可与现下的疏真相比，还是少了几分贵气、骄傲。 他猜到有玄机，从头饰到戒指，可最后他锁定在对方的耳钉上，没想到真的将一对耳钉给毁了。 这不是嘉兴，而是一个比嘉兴更美的女子。 苏真抱拳一揖，“阁下的剑术不输于我，敬佩之至。” “仙子剑术过人，在下佩服。”夏候阳还礼。 苏真一抬手，取出一张面纱戴上，一脸淡然地跳下擂台。 狐三郎道：“疏真妹妹，你没受伤？都是三哥哥不好，你是替三哥哥出气才会上擂台……” 一口一个三哥哥，他不肉麻，她都肉麻。 狐二郎拉住他，“你好意思喊妹妹？你的脸皮呢。” 前些日子还天天念着“白雪小妹”，这才多久，又看上疏真仙子。 疏真仙子是他能打主意的？ 苏真只作未听到，搭理了才怪，顺竿爬的货。 狐三郎追在身后，“好妹妹，你别恼了，今儿你想吃什么，三哥哥请你。” 苏真横了一眼，可就这一眼，在狐三郎看来那也是风情万种，不可比拟，美人就算是笑也好，闹也罢，就连生气都是极美的。“好了，别生气了，我送你一身顶顶的鲛纱衣如何？” 苏真道：“无事，我得回去了。夏候阳怎么会破了我的易容法宝？” 耳钉那么小，又不大，根本不抢眼，可对方就将它给破了，还专挑了她的一对耳钉使招，对方的剑气已经细小如针，能瞄准她的耳钉，她虽然在出手之间，割了夏候阳的一对衣袖，可对方毁了她的耳钉。 他们俩第二场又打了一场平局。 狐二郎道：“疏真，他修的内劲真气很特别，内力浑厚，不可小觑。” 夏候阳的内门功法是她传授的，她拢共就传了四个人：夏候阳、春风、春梅与罗红豆。 苏真一直觉得自己是武宗十一阶，可她与只得大武师十阶的夏候阳比试，打了一个平手，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狐二郎道：“武修打擂技巧，你不如夏候阳，若是你多上擂台，有了作战经验，未必就会输给他。” 苏真听明白了，对方是说她的作战经验不足，若是提升作战经验，要赢夏候阳不难。 “狐二哥说得甚有道理，我先回去琢磨。” 苏真没用午饭，她压根就不饿。 回到蓉宅，苏真进了房间。 蓉巧针、蓉巧绣姐妹俩正在选料、配线，准备明儿就开始绣苏真预订的屏风。 苏真炼器房，配好重新炼制耳钉的材料，这次她要提炼真金，再从金灵晶里看能不能提出铂金。 第246章 提炼真金 蓉婆婆知道巧绣讹了苏真，一幅摆件屏风收了人家五千两银子，她又听画大嫂说：“关姑娘家有的是钱，长辈们一哄她就拿银票砸，只盼她在家、在外不生事。你们要觉得过意不去，她就喜欢画，就给她绣一把好些的团扇。” 蓉婆婆觉得这话是道理，便让姐妹俩一个给绣屏风，另一个绣双面绣的团扇。 苏真不知道此事，正在提炼真金、铂金。 金灵晶里提炼出来的还真铂金，铂金硬度高，且是银白色，还很亮透。 苏真先是用白银炼了一对耳钉，一只敛息，一只易容，每次隔一段时间再炼器，就会从中品灵器或下品灵器开始，这一次也是如此，这一对中品灵器。 她再用真金炼了一对耳钉，极品灵器，这一对是半开的金玫瑰。 第三次用铂金炼制，又是极品灵器，这一对是半开的白莲。 她再炼了一对黄金的耳钉，明明法子、功效一样，却是上品灵器。 苏真觉得奇怪，默然良久，她明白了一件事，便是但凡这方天地出现的第一对物件，等级要高于平常，也有就是这对金玫瑰耳钉、铂金莲花耳钉，将来还有晋级的空间。 她当即一阵捶胸顿足，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炼制一柄更好的宝剑。 得了，这两对耳钉往后不给旁人，就自己留着戴了。 她在炼制防御法宝的铂金红宝石抹额，又是极品灵器。 她明白了，这种材料的第一件同类首饰等级高于其他的。 她索性根据金玫瑰、铂金莲花，设计成套的首饰，从手镯、戒指、项链到耳钉、发饰，炼制成套的产品，全套的金玫瑰、铂金莲花首饰问世。 完成之后，她给自己炼制了一套铂金雪花头冠，在上头设计了头纱，同样是极品灵器。 炼得久了越发顺手，发现后头出来的防御、敛息首饰，一股脑儿全是极品灵器，她又炼了五支赤金画笔，原是一套，留了第一支炼成的画笔，准备日后自己用；再炼了赤金牙刷杆。 苏真戴上铂金莲花耳钉，再戴上有防御功能的铂金红宝石抹额，她就不信了，就这样还能让人毁掉。 这次炼成的黄金、铂金首饰不少，挑了一遍，选了几样准备送人，就连绣花的银针长长短短、大小型号不等的便炼了三套。 画灵儿来了，听蓉婆婆说苏真回来后，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了，她有些不放心，过来瞧瞧。 “关姑娘？关姑娘？” 苏真从空间里出来，画灵儿看着改了装扮，却很漂亮的人，她已经听城里的人说了，苏真并不是现在这模样，而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在擂台上被人破了她的掩藏，回来后，她就将自己关到屋子里。 画灵儿担心地问：“你没事？” 苏真拉画灵儿进了屋中，低声道：“没事！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个叫夏候阳的是武修，又不是仙族，怎么把我的易容灵器给毁了。你看到我耳朵上之前戴的那对耳钉，小小的圆珠子，那是法宝，能助我改变容貌……” 画灵儿若有所思地道：“莫非他的仙术很厉害？” “他是武修，不是仙族，也没有灵力波动，不会仙术、法术。就算武盟城能禁锢仙术、灵力修为，可我的易容灵器是上品，怎么就给毁了呢？” 苏真想不明白。 画灵儿道：“你几日不出门，就在琢磨这事儿？” “要不然呢？”苏真反问了一句，“我重新戴了一对品阶更好的灵器,这次再遇上，我与他打一架，我倒要瞧瞧，他还能不能毁掉。我给画二叔、画大哥与你炼了法宝画笔，你一会儿带回去。” 她虚空一摊手，手上多了四支金光闪耀的画笔，她示范了一下，“这个笔头可以拆卸，将来笔头坏了，只需要更换笔头就行。” 画灵儿接过，反复看了一遍，“这东西很贵重，是仙笔？” “极品灵笔，差一点点就是仙笔。这笔杆是用真金炼成，现在俗世所用的金子其实不叫金子应该叫黄铜，价值比银子还不如，这个才是真金。” 真金不怕火炼，这才是真正的金子，金光闪耀。 苏真取了一对金耳环出来，“防御法宝、敛息法宝的耳环，你体质特殊乃是纯阴之体，拥有这种灵体的事，最容易仙族、男修盯上，会把你当成移动的晋级灵丹，采阴补阳，你戴上这耳环就不会被人发现。” 画灵儿心下一暖，她虽有朋友，但现在她与苏真有共同的秘密。 “我去祠堂闭关了，我现在是三阶书僮。” 三阶书僮如炼气三层，儒修虽修的功法不同，但依旧有灵根的人晋级更快。 “恭喜灵儿，已经是女修了。” “要不是你，二叔与我们都不会知道家族的秘密，我最近听城里人都在议论你，二叔让我转告你，叫你小心些。” “你替我谢谢画二叔。” 画灵儿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苏真敲了蓉家姐妹的门。 蓉巧针应道：“进来。” 蓉巧绣道：“你们这些富家千金可真是，门明明开着，还要敲一下。” “敲门是打招呼，也是告诉你们我要进来了，万一打扰到你们就不好了。” 苏真坐下身子，取出一个布包，“这是金绣针，不生锈，不易折断，送给你们。” 蓉巧绣扫了一眼，这金针也太耀眼了，像太阳的光芒一般。 蓉巧针只凭感觉，“这东西很贵重？” “你们若想谢我，就把我要的屏风绣更好更完美。” 蓉巧绣轻哼一声，不以为然，明明都说绣一个摆件屏风，结果她还被奶奶骂了，说她行事不地道，那是讹人，蓉家世世代代都是做本分生意的人，定要她再补绣一柄双面团扇。 苏真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蓉宅，刚出来，狐三郎纵身一跃，“苏真妹妹，我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 苏真淡淡地问：“什么？” 狐三娘拉着苏真，“你跟我来。” 两个人穿过几条街道，兜转之间，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林间，这林子中竟有一个接一个的小摊，摆摊的人比买东西的人还多。 苏真很快就发现不动了。 因为这里是修士的小市集，有妖族、魔族、鬼族、灵族与灵修，在这个林子里，不压制灵力、法术修为。 苏真走走停停，丹珠、法宝她都不需要，符箓她也有了，在一个灵修道士的小摊前停下脚步，她拿了一只阵盘，“有没有更好的聚灵阵？” “六品聚灵阵盘，五品疗伤丹两枚。” “我要了。” 第247章 开智丹 苏真拿出一只丹瓶，再取了一只空丹瓶，取了两枚丹药到空丹瓶里递给对方。 阵师闻了又闻，果是五品疗伤丹，确认无误，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只六品聚灵阵盘，苏真感悟了一下，是真的六品聚灵阵盘。 阵师一改早前的清冷，“我这里还有六品防御阵盘、六品攻击阵盘，防御阵盘需两枚六品疗伤丹；攻击阵盘要一枚六品疗伤丹。” “要，成交！” 苏真伸出丹瓶，“我将丹药倒给你。” 三枚就换两件阵盘，价格很公道。 交易完成，阵师打量着苏真：“你是疏真仙子？” 苏真一脸讶异。 阵师道：“你在擂台与一个武修比试，被对方破了易容法宝露了真容。这件事，整个世外修士全知道了。” 苏真不语，“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堂堂灵修，跑去跟武修打架……” “听说是你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受了欺负看不过，才上擂台的。” 肯定是狐三郎说的，她什么时候就与狐族变成青梅竹马了？现在若是解释，反而被认为有问题，不解释了，爱怎么说怎么说，她不想与世俗中人牵扯太深，若是成了狐三郎的青梅竹马，便与世俗没什么关系。 阵师现下能肯定，苏真是丹师，据他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四品丹师，还有四个三品丹师，但对方拿出了六品丹药，“武盟城的武比擂台设有禁制，有灵力修为的上去，会被禁锢灵力法术。武修是天剑门首座，战力不俗，你与他能打平手可见实力不一般。” “多谢道友鼓励我。”苏真全当是鼓励，正待转身，阵师道：“我有一套六品阵旗，道友若是愿意，可以上品结丹丸相换。” 他原本不是舍得换的，可他在筑基十一层上卡了近四十年，再不能结丹，他就要寿终正寝了，今日遇到，他怎么也得试一下。 苏真调过头来，取出一只丹瓶，阵师接过，神识一扫，确定是结丹丸，拿出一套三十六面阵旗。 苏真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又合出一只丹瓶，“这是两枚五品补灵丹，可助你提升三成的结丹机率。” 阵师接过，道了声“多谢”，当即收拾摊子，只得片刻，阵师走得无影无踪。 林间的吆喝声立时大了几倍： “符录啦，工具符、防御符、攻击符皆有！一至五品符箓啦，还有珍藏已久的六品符箓。” 苏真蹲在符箓铺子前，这是一个癞头和尚，身上带了一股酒气。 符箓很齐全，符纸很一般，苏真挑了起来：“如何交易？” “我只要丹药，旁的都不要，五品清毒丹、五品结丹丸，一枚五品结丹交换三十张六品符箓，随便挑；一枚五品清毒丹交换十枚五品符箓，随便挑。” 苏真拿出一枚结丹丸，照这样下去丹瓶消耗很大。 癞头和尚从储物袋里拿了一盒子符箓，分别摆放成三撂，这全是六品符箓，苏真一一挑罢，各种都挑了几张，一来给自己参悟符箓，二来则是有意帮衬，实在凡俗界结丹不易。 挑足三十张六品符箓，她拿了一枚五品清毒丹递给对方，再挑了十枚五品符箓。 苏真同样赠送了两枚五品补灵丹。 癞头和尚拿出一只盒子，“这是我意外得来的物件，对于道友许有大用。” 苏真用神识扫过，对方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只丹炉，绿锈斑斑，是青铜丹炉。 苏真一手接过丹炉，另一手取出一撂符纸，“这是我自己炼制的，送给你。” “极……极品符纸……若非你将一大张符纸剪裁成小符纸，这就该是仙符纸。” 苏真道：“符纸不是大张裁成小张的？” “为了保证符纸的存储灵力功效，都是一小张一小张地炼制。” “我以为是一大张炼制的，然后剪裁。” 癞头和尚望苏真，将仙符纸裁成极品符纸，这也没有谁了，拿出一个小小的模具，“喏，你得用这样的模具炼制，这一只送你了。” 暴殄天物啊，如果他在极品符纸上制符，就能制出八品符箓。 八品符箓可是高阶符箓。 又一个人离去，剩下的人吆喝声更大了。 “灵草灵药，辟谷草籽、聚灵草啦！灵草灵药兑换丹药！” 苏真在卖草药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一对夫妻，很是热情地道：“仙子可要包圆，全部灵草灵药包圆，只要两枚结丹丸，物廉价美又实在。” 狐三郎道：“你骗我邻家妹妹少出来，就你这些一阶灵草灵药，也好意思开口要两枚五品结丹丸？” 摊主夫妻看着周围，旁人都盯着，一看他们看过来，所有人都故作没看到，二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储物盒，这是一只足有六层的储物盒子，妇人道：“仙子瞧瞧，包括这里头的药草，可值两枚五品结丹丸？” 苏真接过储物盒子，扫了一下，这里头有六阶驻颜花，还有一枚智慧果，其间更有好几种三阶、四阶的灵草灵药。 苏真点了一下点，“好，我包圆！” 她拿了一瓶结丹丸，又取了一瓶装有五枚补灵丹的丹药。 两人接过，本想讨回那储物盒子，可储物盒子只是上品法器，难与对方给的丹药相比。 二人揖手道：“这些草药都给仙子，告辞——” 夫妻二人携手而去。 苏真收了摊子上的草药。 “铁矿石啦！玄铁，玄铁啦！炼器材料换丹药！” 苏真扫了一眼，这里的人族修士全未结丹，多是筑基后期的，看来在凡俗界结丹艰难，而炼制结丹丸的丹方已失，即便有丹方在，丹师炼不出结丹丸，又或是结丹丸的药材不足。 “狐三郎，我的结丹丸没了，我得回去炼结丹丸，过两日再来吧。” 林中的众人都听见了。 “灵草灵药换丹药了，只换化形丹、开智丹！” 苏真本想离开，一听这吆喝声走到跟前，“开智丹怎么换草药？” 这喊话的是一个妖修，还是禽类妖修。 “三枚开智丹将小摊上的灵草灵药包圆。” 苏真看了一下，这里的草药还真不错，都是四阶、五阶，还有六阶的，同样有一株品相极好的驻颜花，这是炼制驻颜丹的主材料。 苏真取了丹瓶，“三枚开智丹。” 对方接过，她将小摊上的草药全收走。 第248章 化形果 鸟妖低声道：“我有化形果，只要三枚化形丹，这枚高阶鸟妖内丹作为酬谢。” 他递过一只盒子，里头是一枚化形果与一枚鸟妖内丹。 苏真道：“三日后，狐三郎来此给你送丹药。你认狐三郎，他认你。” 两个各自行礼。 苏真这是接下这桩交易了。 狐三郎传递秘音，“那不是鸟妖内丹，而是鸟仙内丹，难得一见，上头没有妖气，他们同为鸟族，反而难以分辨妖气与仙气。” 这交易做得，而且是她占了大便宜。 苏真离开树林。 鸟妖伸着脖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有了开智丹、化形丹，他就不会寂寞，族里不会只他一个化形的鸟妖。 苏真回到蓉宅，不到十分钟写了一个药材清单，交给狐三郎让他去买，给了两万两银票。 她回到丹房，将这次得来的草药整理分类，结丹丸、化形丹、驻颜丹都得炼，那枚鸟仙内丹还未研究，回头得暇再来细细研究。 苏真整理完后出来，狐三郎已经回来，道给她一大储物袋的药草，“都在里头了，有事给我传讯，这是传讯符。” “你小心啊。” “好，知道了。” 狐三郎正要走，苏真唤了声：“等等。” 她拿出一对金灿灿的头冠，“给你和狐二哥炼的，一人一顶，记得给狐二哥。” 狐三郎一张脸都快笑烂。 她待我好，她拿我当朋友，她没见外，她送我礼物…… 笑容还没笑完，苏真已经回去了。 狐三郎当即将金灿灿的头冠戴在头上，自我欣赏，怎么看也看不够。 待他回到画家客房，狐二郎还坐在榻上打坐，看着一头金光的狐三郎进来，“你去找真真了？” “二哥，好看吧，疏真妹妹送我的法宝头冠，有防御功能哦，她还给你炼了一顶。” 狐二郎接过头冠，这也太好看了，金光灿灿，瞧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是什么材质。 丹房里，苏真拿出玻璃器皿，开始提炼药液，从化形丹的药液开始。 她将几种丹药的药液提炼完毕，再是合成丹药，化形丹出了六枚，品质很不错，那人只要三枚，一枚极品、二枚上品送给对方，另两枚极品、一枚上品截留下。 合成了结丹丸，因是五份材料，合成了二十一枚结丹丸、极品八枚、上品十一枚、中品两枚。 最后炼制驻颜丹，两份材料炼成了十一枚驻颜丹，极品三枚、上品七枚、中品一枚。 苏真出关后，给狐三郎传了讯，约好一起去林间坊市。 待她出来到蓉宅门口时，狐三郎、狐二郎都来了。 三人结伴去了林间坊市，今儿坊市里摆小摊的多了一倍不说，还有许多在林间走动的人。 狐三郎寻到上次的鸟妖，将三枚化形丹给了对方。 对方接过，抱拳一揖便离开了。 “结丹丸交换炼器材料啦，铁矿石、玄铁矿石、魔肉骨、魔肉皮一应尽有，包圆只需两枚结丹丸！” “卖灵草灵草，交换结丹丸！” “鲛纱鲛珠，三枚结丹丸包圆！” 苏真问道：“怎么都是结丹丸？” 狐二郎道：“人族因为灵草灵药匮乏，已经近八百年没有结丹果出现，无法炼制结丹丸，许多修士修到筑基后期却无法顺利结丹，无数灵修转为武修。” 武修不用凭借丹药结丹，只需靠内劲真气与实力晋级。 自从有人传出出现了结丹丸，更有了七品丹师，天下的修士都被吸引过来。 结丹对于人修艰难，妖族、灵族、魔族都有结丹艰难的人，若是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再失败，几乎就没有第三次成功的，故而失败一次，轻易不会尝试第二次。 苏真走近一个卖炼器材料的，这是一个外貌六旬，年纪已经过百年老修士，“仙子可要换炼器材料，这里可是极好的，只要结丹丸交易。” “一枚极品，可助四灵根修士结丹机率达到九成……” 这老者是火土双灵根，当即道：“成交，这里所有材料都是仙子的，我要极品丹。” 苏真递过一只丹瓶，老者闻了一下，当即飞一般地离去。 摊子不收了，连摊上的油布都留给她了。 苏真将整个摊子收入储物袋，继续往下一家走去，她将极品结丹丸给年纪最长，已经几十年没有晋级的修士，总能意外换到更多的东西。 不多时，整个林间越发热闹起来，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苏真在狐二郎、狐三郎陪同下，一路交易，换东西、收东西到手软。 最后索性由狐二郎、狐三郎帮她收东西。 她学着人摆了一个小摊：“驻颜丹，一枚极品驻百年；一枚上品驻五十年。百年容貌不变驻颜丹啦！五十年不变驻颜丹啦！交换炼器材料、炼丹材料！ 疗伤丹啦，五品、六品、七品俱有！ 清毒丹，五品、六品、七品皆有！ 七品结婴丸！五品结丹丸！六品因元丹！” 狐二郎、狐三郎一个分神，就听到不远处熟悉的吆喝声。 狐二郎还未劝阻，苏真的小摊前就被呼喇喇一群人围住，混乱之中，小摊上的丹瓶被抢了个精光。 然后，有人高呼：“丹瓶为什么是空的？” 丹药珍贵，你当我傻啊。 “摆摊嘛，当然是放空瓶子，谈好交易，我就会往瓶子里装丹药。” 她与早前的摊主学的，放在摊上的都是寻常草药，珍贵的都收着呢，有诚意的顾客到了再拿出来。 狐二郎、狐三郎站在苏真两侧，充当着保护者身份。 狐三郎道：“要换丹药，一个个来，照规矩来。” 一个化形猫妖妇人过来，哭成了一把泪人，“道友，给我一枚驻颜丹，多情女子负心汉……” 她还没开始哭惨，想便宜些换颗丹药，结果狐三郎唤了声：“下一个！” “你怎么这样？” “疏真仙子是我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你这样的见多了，别仗她心善就哄骗她，说正事，你拿什么交易驻颜丹？” “十块灵石？” “啥？十块灵石，一万块还有可能谈谈，你十块灵石就想要驻养五十年的丹药，做什么梦。” 猫妖扭着身子，“十块上品灵石，换是不换？” 十万上品就是一万块下品灵石。 苏真道：“换一枚上品驻颜丹给你。” 第249章 丹师 她将驻颜丹瓶递给狐二郎，狐二郎往一只丹瓶里装了一枚。 猫妖留下十块上品灵石，接过丹瓶取了丹药一看直接塞到嘴里，吞下之后，原是近三旬外貌，立时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女模样，周围的人看得啧啧惊叹。 几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带着弟子张望这边。 “师父，世外出现了一个丹器天才，七品丹师、极品灵器师，最近正在这边交易丹药、灵器。” 武林盟主沉吟道：“有了七品丹师，灵修、道修、佛修结丹、结婴无阻，飞升有望。” 近八百年来，少有人结丹，结婴的人修几乎没一个。 妖修、魔修非人族，他们还能凭着修炼凝出内丹，他们不用结婴，可就这样，也有无数的妖修、魔修、灵修难以化形，他们凝丹容易，想要化形靠着自家那就是万里有一的机率，绝大部分的妖修需要借着化形果、化形丹才能化形成功。 而天地生灵想要自行开启灵智，这机率便是十万分之一，实在太难得，就像现代买彩票之人何其多，可能中大奖的何其少。 一个男弟子道：“不是说结丹果灭绝，结婴丹方失传？” “灵修的事没个实话，现下不就出现结丹丸、结婴丹了？” 这是华山派师徒在议论。 另一边的小巷口，天剑门掌门带着五个弟子正在张望。 武林盟盛会已开展近半月，现下大武师、大剑师的绝赛即将开始，他们是来参加绝赛的，想看看这六十年，天下又出现怎样的风云人物。 女弟子伸着脖子，待看到两人护卫着的女子时，“师父，女丹师是和大师兄打成平生的仙子。” 男弟子问：“她不是武修，难不成还是灵修？” 丹师不是人人都可以，必须得有灵根，能御火，且这丹术还要用法术、法诀地能炼成，好似学成很难。 天剑门掌门道：“一个有天赋的丹师必是火木双灵根。” 女弟子道：“师父，大师兄一听她说话眼睛发直，人发呆，上次大师兄发呆被女修青梅竹马的邻家二哥给打倒了。” “阳儿喜欢她？” 一个男弟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师妹，再看看旁边的二师兄，“青梅竹马什么的最讨厌！” 天剑门掌门道：“为师占卜，你大师兄红鸾星动。” 武林盟的盟主、掌门对出现的七品丹师各有心思，有人欢喜，有人愁。 七品丹师的出现，意味着这天下的灵修、道修、佛修将大兴。 千年以前，武修势弱，为有灵根的修士服务。 而最近千年，因为结丹果灭绝，没有五品丹师，炼不出结丹丸，天下灵根修士结丹艰难，结婴更是遥遥无望，也至仙门各派人才凋零，可突然天下就冒出一个七品丹师，还是一个极年轻的美貌少女。 武林盟主发现了围观的众门派掌门、长老。 华山派、泰山派掌门走了过来。 华山派掌门难掩兴奋之色，抱拳道：“盟主，出现七品丹师，我等飞升有望啊，哈哈……” 盟主愤愤地瞪了一眼：老子瞒了近百年的事，你这货一开口就给曝露了，就算兴奋也不用如此吧？ 泰山派掌门笑问：“这么说来，盟主也是灵武双修？” 华山派掌门肯定是灵武双修。 武林盟主道：“在场诸位，谁没有灵根，不过是因天下灵草稀少，被迫转为武修，本座不信，这些年你们真是只修武？” 泰山派打着哈哈，望向天剑门方向。 武林盟主大方地掏出一只储物袋，“去，给为师换一枚上品结丹丸。” “是，师父。” 谁没有灵根？ 谁不是被迫灵武双修？ 老子就是有灵根，说破就说破，大不了回头换个身份，老子还是大门派的掌门。 苏真现下很忙，正在与人交易丹药。 一个时辰后，林间摆摊的、采买的都散了八成，只得寥寥几人，想换想要的丹药，可是手头的资源又不够。 三个人再次满载而归。 狐二郎、狐三郎护着苏真回蓉宅。 狐二郎道：“你别上擂台了，你一个灵修没必要与武修一争长短。” “狐二哥也觉得我不用上擂台？” 她这几日名头很大，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出了一个七品丹师。 “是，没这必要，武修的大比。” “狐二哥劝我，我自听你的，我回去炼丹，下次狐二哥带狐三哥帮我换材料回来，我不再去了。” “在武盟城，不会有人闹事，回去的时候记得通知一声。” “我知道了。” 苏真回了蓉宅，一回客房继续闭关，开启阵盘布了一个防御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为上。 丹房内，她开始分类药材，再入器房分类器材，两边材料整理完毕，提炼药液，炼制丹药，待炼出结丹丸、化形丹、开智丹、疗伤丹、清毒丹，分装成数个瓶子。 她给狐二郎传了讯，不多时，兄弟俩过来，她将一只装有丹药的储物袋交给他们。 “狐二哥，全都在这里，你看着交易。” 让他们去交换，旁的她不操心。 苏真的普通药材用得差不多了，拿着早前预备好的清单，去了武盟城最大的三家药铺，掌柜的接过单子，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我们铺子……” 掌柜的正要有一部分药材没有，但见一个六旬老翁从后头进来，笑道：“疏真仙子，这上头的药材，我们铺子全有。” 掌柜的正在分辩，被老翁一个眼神打住了话。 苏真没想对方识得自己，“大概什么时候能备好药材？” “好说，明天上午辰时仙子可以来取。” 苏真应道：“我明日过来取药材。” 她出了药铺子，以前需走几家才能备全，一家没有就走另一家。 可这家全都有。 掌柜的低声道：“师父……” “这是七品丹师疏真仙子，如此交好的事，还要把人推出去，铺子里没有，就去分铺里调；分铺里没有，找同行借调药材。做事要机灵！” 掌柜的垂首应事。 老翁心下盘算着，明儿如何与疏真仙子交好，若是能拿到丹药代售权，这可是大把的灵石、银钱到手。 苏真现下将凡间的药材、灵草灵药全都认全了，一阶至十阶的灵草灵药识得，还识得仙草仙药。 第250章 团扇 她刚出药铺子，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关姑娘，有几日没见了，还在为上次擂台比武的事不高兴啊，听说你闭关琢磨武技？” 说话的是画大嫂，画二叔、画灵儿颇是担心，不就是借助家里的姑娘，这二人还当成正经亲戚家的后辈一样关心了。自打关姑娘出现后，他丈夫变得越来越怪，以往天一黑就粘着她，现在不粘人了，不是琢磨他的画，就在去找画二叔，三个人时常在祠堂嘀嘀咕咕说什么。 画大嫂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她将目光盯着苏真。 苏真唤了声：“画大嫂，灵儿今儿在家吗？” “在，在，你要的屏风，二叔全绘好了。赶紧到我家取走，家里的画多得没地放，怕将你的弄混了。” 抓紧拿走，免得丈夫一提苏真，就说是“关姑娘还未来拿屏风画？” 到底是挂着人家未娶呢，还是想看人。 她可听人说了，关姑娘的真容美如天仙，前所未有，她现在这样子是易容遮掩后的。 画大嫂觉得这就是个狐媚子，专勾人的心。 她要骂了人，丈夫、小姑子指定不高兴，说她刻薄，还会挨丈夫的训斥，说她失礼。 苏真道：“画大嫂，我去画家把屏风画取了。” “今儿去我家吃饭吧？” “先不吃了，狐三哥早前说今天请我吃好的，他去逛坊市了。” 两人结伴，画大嫂提了一只篮子，里头装了一条鱼、一块肉，上头放着一把小葱，还有一些辣椒、芹菜、青菜等物。 画大嫂又问：“我瞧胡家两兄弟待你都挺好。” “我当他们是兄长，他们当我是妹妹。” “邻家兄妹，天生一对。胡三郎待你的心思可明显得很，你就没一点想法？” 将她与人凑一对才好，免得自家夫君一提起就很怪，现在待她越发冷淡了，画大嫂怀疑丈夫喜欢上别人，周围里的人里一扒拉，就觉得苏真最有可能。 “没想法，在我眼里，他们就和自家哥哥一样。” “你听说胡家还有一个大哥，你瞧不上胡二郎、胡三郎，莫不是……” 画大嫂的话还说完，就听莫大娘喝了一声，“侄子媳妇，今儿还得做一家子的饭菜呢，还不快些去厨房准备。” 拉着人关姑娘扯闲话，什么胡二郎、胡三郎，还扯上胡家大郎，关她何事，人家小姑娘都说像自家哥哥一样，非得把人扯一对。 以前挺文静得体的姑娘，最近疑神疑鬼，先是怀疑画大郎喜新厌旧瞧上什么人，直说后来的得做妾，气得画大郎半夜抱着被子去了画二叔屋里。 苏真甜甜地唤了声“莫大娘”，道：“日子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莫大娘笑道：“今儿有暇出来了，可是想出破大剑师的武功招式了。” 不用说，定是画灵儿回家说的。 苏真笑道：“琢磨了一阵子，没想出门道，以后再想吧。莫大娘，画大嫂说画二叔的屏风画绘好了，让我过来赶紧取走。” 什么叫“赶紧取走”？ 莫大娘相信自家侄儿，可画大嫂最近神叨叨的，尽干些捕风捉影的事，前儿才将她妇家母亲、嫂子唤过来劝了一回，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莫大娘唤了画大叔过来，“关姑娘来取屏风画。” 画大叔点了一下头，“我给关姑娘取。” 苏真未看到画大郎，也未看到画灵儿，“灵儿在守小摊？” “大郎在看小摊，画灵儿昨晚进祠堂悟画。” 画大叔、莫大娘知晓画二叔三个人修仙的事，但瞒着画大嫂，原因是他们虽没灵根，但因在画宅住得久了，沾了几分文气，也能修炼。画大嫂那儿被画二叔探测了一下，没有半分文气不说，连灵根也没有。 他们要说了，到时候画大嫂因为不忿，还不得闹出大乱子来。 三个长辈一商量，决定先瞒着画大嫂。 莫大娘、画大叔自是知道他们是仙族后人，不光如此，关姑娘也是仙族。此次入世就是为了点醒仙族后人苏醒仙族血脉踏上修行之路。 莫大娘道：“疏真，你画大嫂一介凡妇俗人，莫与她一般计较。” 苏真来时就发现莫大娘是炼气（书僮）四层的修为，就连在屋里检查屏风画的画大叔也是炼气三层，真没想到，看起来平凡的莫大娘修炼天赋比画大叔还好。 “莫大娘，画大嫂没修炼天赋？” 莫大娘叹了一声，“一家几口，就她没天赋，偏她就爱说闲话，不能告诉她实情。” 怀璧其罪，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家是仙族后裔，祖上出了三个仙人，这还了得。 “她见天地说大郎在外头有人，街里街坊，大郎除了绘画就是看铺子，话都没与人说过。” 修行之人轻口腹之欲，远情爱、女颜，莫大郎这是一朝惊醒，疏远了妻子。画大嫂才会疑神疑鬼，本来嘛，成亲还不到一年正是热乎时。 画家祠堂就是他们的修炼之地，谁也不知道，三位仙人里，哪位捧画的画上，画中房屋就是画家人的修炼洞府，每每修炼时只要输入自家的一缕文气，就能进入画上房屋进行修炼。 画家不会离开武盟城，这里是世代生活的祖宅，会在这里如同凡人一样的修炼、生活，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这是先祖留下的祖训，他们家选择的便是“中隐于市”。 也有说大隐于野，小隐于朝的，但这中隐于市却是不变的。 画大叔将六幅屏风画给包好，递给了苏真。 画记纸画铺里，现下除灯笼、油扇，也做折扇。 心灵手巧的画灵儿还做了可折的团扇，一放开，扇柄反扣，便是一柄漂亮的油纸折叠团扇。 苏真在等待时，发现了这种折叠团扇，颇是惊讶，展开之时，是两面皆是花鸟，一幅喜鹊登梅，另一面是蝶戏兰花，意境颇好。 “这是灵儿根据关姑娘的折扇制作的折叠团扇，近来销售得很好。” 苏真从几十把折叠团扇里挑出三把带有文气的，这应该是最早制的一批，画家人知道画修法宝的奥妙，这第一把再难看也能成为法宝，可以再行进行修饰，但第一批的扇子会有文气。 苏真将这三把挑出来，“莫大娘，这三把怎么卖。” “一百文一把，我们对外是一两银子一把。” 不能白送，但成本价都收够。 第251章 有文气的扇子 苏真又挑了几把略带一二缕文气的扇子，有折扇也有折叠团扇，凑足了二十把，付了十两银子。 “一百文太便宜了，我给五百文一把。” 莫大娘没有推辞。 上回苏真塞了三万两银票，莫大娘一并给接管，每日画大嫂要去买菜，就找莫大娘拿钱。 画家子侄辈只得画大郎、画灵儿兄妹俩，说来也奇怪，画家的人丁一直不旺，要不是两兄妹，要不就是两兄弟，不会再有多的，代代如此，而若两兄弟的，成家之后也不会分家，因为子侄辈定是兄弟俩一个子女。 莫大娘道：“灵儿与董家的婚约解除了，侄儿媳妇四处说灵儿有意中人，不是董家公子……” 自知晓真相，莫大叔、莫二叔都瞧不上董家了，以前觉得人家日子过殷实，现在他们家也有三万多两银子的积蓄，再晓他们仙族后人，越发瞧不上。偏生画大嫂与娘家人闲聊，就说了这事，而画大嫂娘家的嫂子给张扬得几条街都知道。 董家公子性子高傲，听说后，死活不娶心有旁人的画灵儿，就让董太太带了媒人上门退亲。 苏真问：“画灵儿还想着邻家书生？” “早搁下了，眼光高着呢。” 画灵对狐二郎有好感，这是莫大娘猜的，但莫大娘不好挑明，要是挑明这得多尴尬。 画大嫂不知，一个劲儿地鼓动狐二郎、狐三郎兄弟追求苏真。“邻家兄妹，天生一对”还扯出什么这是“旧话”，直夸苏真与狐家公子就是天生一对。 有一次用饭，画灵儿听到这话，气得拍着筷子：“饱了——” 莫大娘嫂问：“蓉家那边如何了？” 苏真微惊，这事定是画灵儿告诉家里人的。 “蓉婆婆不大相信人。” 莫大娘道：“我们做了几十年街坊，她不信你，就不会让你住到蓉宅。前儿还夸你有心，送了他家一套绣花的金针，说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莫大娘家也有了四支金笔，他不能张扬出去，这事咋眼。 苏真道：“我最近寻了时间，便与她挑破。” 莫大娘点头，觉得这样好。 “关姑娘就在我家用午饭吧？” 莫大娘刚问出来，画大嫂道：“关姑娘的邻家好二哥哥今儿请她吃好吃的，想来胡二郎正满大街寻美味酒楼呢……” 这语调，带着几分羡慕。 苏真笑，“莫大娘，我得回去了，指不定胡二哥已在蓉宅外头等我呢。” 她出了画记纸画铺，舒了一口长气，待到蓉宅外头时，还真看到狐二郎、狐三郎立在外头，“胡二哥、胡三哥。” 狐二郎道：“进宅门说话。” 二人知蓉家只有女子，站在院子里，将三只储物袋递给苏真。 苏真问：“今儿林间坊市一切顺利。” 狐三郎答道：“今儿的人比上次还多了几倍，道修、佛修出现好几个，全是交换结丹丸的，有一个道修用灵石交易，换了五枚结丹丸去，险些没引来众怒，三十万下品灵石一枚。” 苏真用神识一扫，其间一只储物袋全都是灵石。 她道：“二哥、三哥各取十万下品灵石罢，留着花使。” 她将袋子递给了狐二郎，狐二郎并未推辞，取了灵石到自己的储物袋，又递给狐三郎，狐三郎取了。 狐二郎道：“疏真，得暇教我炼丹吧。” 他想学炼丹许久了，若是学会了，就能炼一些常见的丹药。 “待回了森林，我就教二哥炼丹。” 苏真取了一叠传讯符出来，“有事你们用传讯符与我联络，我先回屋了。” 狐三郎道：“疏真妹妹，我请你看戏吃饭，这城里有三家大茶楼有戏园子，唱的不是曲剧也不是京剧，有黄梅戏、花鼓戏、二人转，颇有意思。” 这些全是地方小戏种，但瞧着也有新意。 “看二人转。” 苏真跟着他们出了蓉宅。 狐三郎近来将武盟城有趣的地方全转了一个遍，轻车熟路寻到二人转茶楼，包了一个雅间，三人坐在上头吃茶看二人转。 二人转是北辽在大齐兴起戏剧后，新兴的一种地方戏种，在北方还挺受欢迎。 从有第一部戏开始到如今，有多少年了，苏真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她问道：“现在是德治多少年？” 狐三郎正待出口，就听隔壁雅间传来一个男子讥笑声，“现下是弘光二年。” 狐三郎道：“我们兄妹既非大齐人氏，也非北辽人氏，要知晓两国的年号作甚？” 苏真不紧不慢地低声道：“封元三千六百年，沧海桑田……” 弘光二年，德治皇帝是仙逝了，还是禅位，照着前世的轨迹，应该是没了。 狐二郎声音温和好听，“大齐的德治皇帝去前年初冬病逝，听说临终前，怒吼了一声：小九、长乐误我大齐不浅！呼出此话，口吐鲜血，撒手人寰。” 隔壁的大齐皇族、贵公子们：一脸古怪的神色，这人是故意的？ 德治皇帝病逝，但知晓他临终的愤怒狂呼之人，只有几位重臣了当今新帝弘光、元妃、淑妃、皇后。 他病重之时，得晓北辽有了精盐，还从监察卫处得到消息，有仙人传授北辽制盐术、纺织术，现下北辽也要建造自己的织布坊，举国下令，所有羊皮、牛皮、羊毛、牛毛，只要是毛的东西，一律不许商人转卖中原。 北辽得了制盐术，还取笑大齐的盐是莽夫野汉吃的，一斤就卖出了天价，更是下令商人要运出北辽，便是收授巨额的税赋。 但大齐有钱人太多，即便这盐贵得离谱，也会花重金求购。 北辽高价卖盐，大齐就高价卖玻璃、丝绸，可对方却不着道，直说：“我要你们的玻璃作甚？待我们求教仙人，自会得到玻璃制造秘方。” 在北辽的口里，这位仙人就是他们的北辽仙人，因为仙人在雪山修行、生活，住在雪山深处，雪山是北辽的，仙人自然也是北辽的。 “仙人自言，感应天机，自己将应劫，为应劫化出灵魂进入轮回，最后一世乃是大齐皇帝遗落在外的公主——嘉兴。公主十五岁时，觉醒身为仙人的记忆。传授棉花、红薯、玉米种植技术，又助大齐有了玻璃、纺织、印刷技术。然，天佑大齐，大齐不自佑，硬是将一个仙人转世的公主放火给害死了。” 北辽故意传递消息给病重的德治帝。 第252章 贬降 待监察卫将消息禀报后，德治帝闻后大惊，气得吐血，临终喊出九公主、长乐误国的话。本想处置二人，可还未来及吩咐就气绝人寰了。 恭王、皇后为了保护女儿，封印消息，不让人传出。 可现下被隔壁之人说破，怎不让恭王世子气恨。 弘光帝登基之后恢复了长乐郡主的封号、九公主赐封号‘沛宁’，二人虽有郡主、公主之尊，却未赏赐沐食邑，也不得建造郡主府、公主府。 嘲讽之人正是恭王世子，被狐二郎一激，再不敢接话，此事秘密，知晓的人不多，对方毫无顾忌的道破，要是传出去，长乐、沛宁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先帝临终都厌恨之人，便要世人厌恨。 弘光帝乃是出名的孝子，能恢复封号身份已是不易，再想要别的就不可能了。 苏真道：“德治皇帝虽无齐太祖、齐高祖的平定天下之功，作为守成皇帝，颇有仁君之风。” 狐二郎化出结界，以免这里的声音再被他人听到。 狐三郎轻哼一声：“若真仁德，就不会纵着他人，害得妹妹转世之身惨死。” “我本有此劫数，入世轮回化劫，没惨死几朝如何能渡过劫数。” 狐三郎好奇地问：“几朝？妹妹轮回了几世？” 苏真笑而不语，“往事不提也罢，权作做了几场大梦，这场二人转唱得不错，狐三哥多赏艺人一些银钱。” 她不想提。 现代那一世，她的身世另有奥妙。 还有她死后，她以灵魂之状回到了那里，灵魂状态的她能施法术。 想到此事，苏真问道：“狐二哥，一个人灵魂出窍，跨界穿越到别的世界，还能施展法术做想做的事，这样可能吗？” 前面是陈述，后面几个字是询问。 狐二郎道：“照理不成，每方天都有自己的天道法则，所有生灵都在这法则之力的天道管束之下。灵魂出窍亦在天地之内，若灵魂能穿越别界……” 狐三郎端容道：“这不是寻常灵魂，至少上仙以上的灵魂，也就是上仙的仙魂才能做到。” 上仙？ 只有仙魂才能在离体之后，穿越界门，进入其他的世界。 第二世的她，忘记了自己在现代的记忆；成为嘉兴的这世，是在十五岁时觉醒了现代记忆。她容貌的改变，绝非是因为淬脉果带来的。 “上仙是天界的上仙，这等级可不一样的。东原大陆有修仙界、仙界，修仙界又称下仙界，仙界又称上仙界。仙界的仙人想求永生跳出轮回、阴阳，就得飞升天界。 天界相传有九重天，尤以九重天最为尊贵，只有飞升天界的神仙才是长生仙。九重天上住的可是天地身份最尊贵的神仙。” 狐三郎侃侃而谈。 “神仙居住的福地都听过哪些？” “蓬莱、昆仑，听说九重天的神仙大多来自这两处。” “天地间有很多地方叫昆仑和蓬莱？” 二人面容古怪。 狐二郎道：“这是上仙、上神们的故乡，天地大小世界若干，其他仙界、修仙界也不敢叫这名字，这可是犯忌之事。” “可我家乡……”苏真打住了话，在现代时，西部有昆仑，东边大海有一处海岛名为蓬莱市，上大学时的室友，便有一个是蓬莱市人氏。 现在想想，蓬莱籍室友四年大学，很少去食堂，在她记忆里同她一起去食堂，她吃饭，对方只点果汁、珍珠奶茶吃，从未见过她吃饭，她还记得第一次同她一起去食堂，室友一脸惊讶：“你竟要吃饭，我以为你是餐风饮露。” 她当时觉得这话可笑，“那是传说中在的神仙。” 后来似乎室友不信，又邀她一起去吃饭，对方不是点一杯果汁，就是点一杯咖啡，从来没吃饭。苏真当时怪异不已，直到大四时，她与同室的另两个室友问及此事，她们说还真是如此。 她曾私下问室友，她道：“我肠胃娇弱，好些东西吃了不消化，只能进些流食。” 当时的苏真一脸同情。 现在想来，哪有人不吃饭，除非对方已经辟谷。 难不成现代的世界并非是她看到的那般简单。 苏真低声呢喃，“家乡的秘密，似乎比我预想的多。” 可她没有机会探查秘密了，那个世界的她许已经死了。 苏真道：“除了上神们的家乡有叫蓬莱、昆仑的地方，三千世界再无叫这名字的地方？” 狐三郎答道：“这是九重天上神们故乡的地名，叫了就犯忌，但借用名字，取个东蓬、西莱、南昆、北仑这样的地名还是可以的。” 他若有所思，过了良久，“比如我们住的地方，俗称狐狸洞，可在灵族又叫‘狐丘’，这个狐丘是借了九重天狐仙们的故乡‘青丘’之名而改。 北方雪山那也是名字的，唤作姑留山，便是上古雪神姑射之名演化而来。” 姑留山与姑射山除了第一个字相似，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要的就是这个悬差，不能借用姑射山之名，只能叫姑留山。 “出名的神山、仙山地名，为了避开忌讳，都是取相似之地。出名的神山、圣地的地名万万叫不得。” 也就是说，天地之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地方叫昆仑，也不会再叫蓬莱。 “如果有人从一个叫昆仑、蓬莱的世界而来，那会如何？”苏真问。 狐二郎道：“他不是上古神族便是上古仙族，又或是古魔、古妖族……” “就算是魔、妖二族，那也是魔神、妖神的后人，身份非同一般。” 真有这么玄奥？ 那个世界终有一日她会一探究竟，现下是回去不得，修为实力不够。 若是修得踏破虚空之能，穿过时空之神通，许能回去。 苏真岔开这话题，“储物袋是法器，储物首饰如储物戒、储物镯是灵器，在往上便是芥珠空间，天地间可以种植灵植的芥珠空间多么？若是修炼体内芥珠难吗？” 狐二郎听过一些，他们这一族多是靠着血脉传承，就是修到一定程度就会苏醒这一族的血脉记忆，灵狐一族的种类繁多，拢共有三十六种，是按属性与神通大小来分种类的。 “要修出体内空间，像我们灵族，到达七阶之后就能有体内收纳空间，要将空间化成芥珠，则要飞升成仙才能做到。” 苏真眼神灼灼，“狐二哥，你看我可能修炼体内空间？” 狐三郎道：“你需要修空间？” 第253章 记不清楚 苏真连连点头，“睡太久，转世的记忆挺清楚，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狐二郎默然片刻，抬手一点，将如何修出体内空间的秘法传给了苏真，“人族修士修不出空间，唯有妖、灵、魔、神四族可以做到，但神族生来拥有强大的法术神通，多是用乾坤术，修成此术即可收纳。我灵族的体内空间修炼术，便是从神族的乾坤术演化而来。” 苏真琢磨这空间术的法门，如果现代世界真是她想的神秘，而她当真来历不凡，只是现代那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会不会有更深的身份，若是有她也不会奇怪。 她将功法消化，理解、读懂后，“狐二哥，照这功法所讲，与自己灵根属性相应，就会修出相应的体内空间，火木灵根就是这两种属性的空间，若是要完善五行、阴阳又当如何？” “收集五行与阴阳元晶或元珠，通过完善五行、阴行后，这样出来的空间便有了种植灵植、仙植之能，但天道法则对仙人、修士的约束，所有空间不能养植活物、灵兽、妖兽与生命的凡间牲畜。” 狐三郎道：“体内空间的植物，就算是仙植，也不会诞生灵智拥有生命。” 苏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这就是天道法则的约束。 与人探讨果然能增长见识。 苏真召出一张盆景状的修炼台，她布了结界，将足有六亩大小的修炼台笼在其间，正中是金珠空间得来的玉榻，周围还有几树红梅，这是她从雪山取了一个山巅炼化而成。 狐三郎惊愕地看着如盆景般的东西，在一个玉盘上筑了一个修炼台，“这是六亩大小，你把一个小雪山缩小在方寸之间，你如何做到的？” “就是反复地缩小再缩小，我用了缩小术和炼器术，就炼成这样了。” 狐三郎神色诡异，他们也会缩小术，除了不会炼器术，但也没听说谁能把一座山头缩小方寸之间，若是真缩小了，最多一二个时辰就会恢复原样，人还不得被砸坏，且一旦冲破禁制，施术者就会受到反噬。 狐二郎打量着这小小的方寸盆景，“里头的玉榻从何而来？” “我早年得了一场机缘，一枚鲛珠之中带了一个仓库。” 苏真拉了二人，意念一转进了金珠空间，她敢带他们进来，是因为他们进来就会被屏蔽，根本看不到这间屋子外的东西，这是从白羽、瑞雪进来后她才知道的事。 狐二郎进来之后，当即道：“快出去。” 苏真带他们立时出来。 狐三郎问：“二哥……” 狐二郎抬手止住他的话，“那仓库，往后你能不进去，就不要再进去，还有这玉榻不可再用。” 他的神色严肃。 狐三郎道：“二哥，这是有事？” “有人在布局，想要算计疏真，鲛人金珠轻易不会流落到外族。鲛人一族最是记仇，好战成性，都道人性本善，而他们就是人性本恶。 刚才进去，就感觉到那屋子里有浓烈的鲛人神魂气息，且对方并未沉睡，而是很清醒，我们一进去，就有神识关注我们。” 苏真听罢，狐二郎不会胡说，鲛人族的空间里还有神魂在，可这么久了，苏真从未在那里看到神识、残魂之类。 她记得小说故事里，通常出现有空间，就会有一个残魂化成的怪爷爷、奇怪大能人物，可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多是空空如也。 苏真明白了狐二郎看到玉榻时的防备，“玉榻有问题？” “上头有神识，我感应到这是一个风灵根的鲛人。” 对方传她风仙诀，是为了看她养成，然后夺舍。 “倾天大祸之时，鲛人族曾有仙人风籍为守护族人，封印鲛人水域，献祭神魂……” 狐三郎摇头，“鲛人生来自私好强，若是灵族这么做我信，他们这么做，我可不信，但若是献祭仙体，我信……” 献祭仙体，保全神魂，坐待时机，总能等到一个风灵根的生灵，到时候神魂就能完成夺舍。 苏真一想到此事，当即胆颤心惊，她一直常用的金珠空间不会一早就设下了大局，只坐等她落网。 她早前还好奇，大齐皇族的凤牌，怎会把一枚鲛人金珠嵌在凤牌的凤凰眼睛上，现在看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金珠空间里的房间很不错，外头一个时辰，里头一天。” 狐二郎道：“这是时间禁制，只要感悟时间法则，就能施展时间术，这位鲛人族仙人连小成都未成到，我闻时间术小成，外头一天空间一月；大成是外头一天，空间一年。” 修炼上的事，需得找人说道，就如这金珠空间的秘密，幸好她说了。 苏真将盆景状的修炼台收入空间，继续摆放到书案上。 狐二郎道：“疏真，上次在林间坊市，鸟妖带来的珠子应该也是一枚仙人修出的芥珠空间，你切记，可滴血认主，不可炼化。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看起来没有危险反而会更危险。” 她以为那金珠是安全的，哪里知道就连玉榻都有风籍留下的一缕神识，而他的神魂一直都在那里头，幸而她每次炼丹、炼器都进入自己炼的盆景内。 盆景有她用法术化出的结界庇护，就像空间一样，除了她自己能进去，旁人进不了。 看完了戏，已是下午未时，苏真挂着自己随时有危险。 风籍肯定想夺舍她，遇到一个同是风灵根的人很难。 风灵根在雷、冰、风三种异灵根里，出现的机率从雷、冰二灵根要低得多，每出现十个冰灵根会出现一个风灵根。 这是因为，在东方的神话传说里，少有风灵根。 风魔法多出现在西方神话之中。 回到蓉宅，苏真进入客房，再入空间，装成没有任何异样，从储物柜里取出高阶药草，到得书房后，将修炼台的玉榻送回内室。 玉榻上有神识，高阶药草中的智慧果上也有一缕神识。 智慧果亦有一些残损，不用说，这是元神吸食了智慧果的药力。 她装成不知，化出一只苍蝇，装成拍打苍蝇，一个法术将神识给抹杀。 躲在内室的神魂一阵撕裂般地刺痛，好不容易壮大的元神，因为这缕神识被灭，又退了回去。 可恶！可恶！ 不，这空间哪来的苍蝇？ 第254章 鸟仙芥珠 就算其他生灵进来，只能看到这间仓库，是瞧不到外头的花木园地。 苏真将高阶药草带入丹房，重新整理好。 她拿出神识丹，这次是上品丹，吞食一枚后陷入沉睡，待得醒来时，神识强大了一倍，现在神识能放出千里之遥。 她滴血认主了那枚鸟仙芥珠。 意念转动，人出现在一个庭院之中，面前是一株偌大的寒梅树，足有万年之久，长得苍劲有力，整个庭院设下了结界，庭院外冰天雪地，庭院内四季如春，院内有果园、花园、药草园，足有十二亩大小，庭院内的空间大小足有数百亩。 结界内有一座气派的宫殿，她来不及四下走动，进入正殿。 正殿上方的冰雪玉榻光影一闪，出现一个雪衣老妪，一身白衣，就连头发也是雪白色，有着一双冰蓝的漂亮眼睛。 “你……终于来了？” 苏真道：“前辈是谁？” “我是霰雪鸟一族的先祖，人称雪姮仙君。我现在是一缕神识，当年为了守护族人，我献祭神魂化身封印大阵的守护阵魂，与我一起参加封印的还有当时一等大国薛国的十八位仙人。我的仙躯在霰雪族的圣殿沉睡，只待倾天之祸后，得遇有缘人，解开姑留山封印大阵，我便能神魂归体……” 鲛人族的风籍仙君布局算计，而这一鸟仙却是坦诚相告。 “我若不信你，你便无重返天地的一天？” 雪姮仙君的神识道：“我不愿骗你，当年封印姑留山，有几个孩子来到南边雪原，我将自己的芥珠交给了其中最诚实的孩子，让他代代相传。 当年封印薛国，庇护薛国苍生，十八位仙人里，有一位占卜天机。说三千多年后，会有一个异界灵魂转世，她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生机。 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她会出现在东原大陆的哪个地方，芥珠离体，各凭机缘。” 他们能占卜算到的事，自然也有别人算到。 苏真道：“你知道我是异界灵魂？” “我不仅知道姑娘是异界灵魂，还知道你的血脉之力极其强大。” 苏真道：“我早年得了一枚鲛人金珠，是一个叫风籍仙人所留，最近我才知道，他的神魂一直都在芥珠空间内，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修风仙诀，我……也修了风仙诀。” “我是一抹神识，替你对付不了他，但是我可以助你精进修为，我唯一的希望，是你解除封印，开启仙途，打开仙界之门。我愿意指点你修炼，只要你想学，凡我所会，定会倾囊相授。你可以学习空间、时间法术，修出自己的体内空间与芥珠。” 她的意思很明白，这枚芥珠她不会送人，待她苏醒，自会召唤芥珠。 她想要拥有自己的空间、芥珠，早年是体内空间，将来会变成芥珠空间。 她将金珠空间的几个盆景尽数移到雪姮的大殿上，进入炼器房，将若干元晶、灵晶寻出，从里头翻找了一遍，终于配齐了五行灵晶、阴阳灵晶，再有十块仙晶。 雪姮惊道：“这是上品仙晶，你从何而来？” 她做仙君时收藏了仙晶，可在布设封印大阵时，十八仙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为了给族人留下飞升希望，她将剩下的仙晶全部留给了后辈子孙。 “我偶得了一些机缘，赠送了他们一些丹药、法宝，他们就把仙晶给我了，早前我以为是极品灵石。” 这明明仙晶，还是上品。 苏真觉得回头需要告诉画家人，既然难得，更得小心使用。 苏真在大殿中央盘腿修炼，有雪姮仙君传授心法口诀，再有狐二郎所授法门，相较之下，雪姮仙君的法术更适合她，修炼让人忘记时间，雪姮当年的修为远在风籍之上，她的芥珠空间，外头一日，空间一年，这是时间术修至大成才会有的时间比例。 感悟空间法则，空间是一个个世界，有大有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世界，一粒尘埃也有一个世界，没有完全一样的世界，就像没有完全一样的人。 时间流逝，苏真是异界灵魂，她吸食空间灵力，就像是凝聚金丹，将若干的空间灵力液化后化成了一滴水，足有拇指大小。她取出五行灵晶、阴阳灵晶，吸食灵晶之力融入水滴，再吸了两块上品仙晶的仙灵力融入空间灵力化成的水滴，将水滴固化，再固化…… 还差不点，就像是丹药的药汁炼好了融不了丹。 苏真一凝，再凝，还是凝不成固体的芥珠，不能失败，她阖上眼睛，冥冥之中想着结丹，那是属性灵力之融合，她注入风灵力，还是不凝了丹，那个水珠状的珠子足有鸽子蛋大。 不对劲！ 这样不成，难不成是要注入道韵之力。 她的道乃是守护道，识海里的元婴化出守护道韵，丝丝道韵被她注入那团水珠，水珠开始凝聚，旋转，快成了，从凝态化成固态，就在将成之时，她突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刺痛，珠子裂开了。 怎么会裂开？ 还缺什么？ 她的耳畔传来雪姮的声音：“金元晶、你的一缕神魂精血！” 这女子不是仙族，而是神族，她修出的不是空间，更不是芥珠，而是一枚龙珠，是神龙之珠。 她的身上有神龙血脉！ 她到底是谁？ 怎会出现在此界。 苏真来不及细思，照着指点继续，化出神魂精血，她的神魂里真的有精血，精血金光闪耀，元神、灵魂几乎要虚弱得昏厥，她化两缕神魂精血，将其他的融回神魂，元神、灵魂恢复了精神。 她召出即将破碎的珠子，将两缕神魂精血注入珠子，再以金元晶的强大灵力注入，裂开的珠子开始修复，她从仙晶上抽取仙灵力注入珠子。 “仙晶无用，用元晶之力，元晶得来就是助你踏上仙途，不可吝惜……” 苏真道：“我还差土元晶。” “我的芥珠当年炼成之时，用的是息壤。我赠你息壤代替土元晶。” 一团息壤落到手里，苏真将息壤融入珠子，珠子因元晶之力、息壤的注入，越来越大，超过一枚鸽子蛋大。 早前原是银青色，现在变成了银白色，是一枚小皮球大小的球状珠子。 凝实，凝实…… 一枚圆滚的芥珠成了。 “这是你用神魂精血、自身修为炼成的珠子，已经超过了芥珠的范围。” “超过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炼成的不是芥珠，而是一枚龙珠。” 龙珠…… 第255章 炼出龙珠 这不是蛟龙、蛇蟒才会炼成的，相传能炼成龙珠的族类，都是实力强大，天赋极高。 “我一个人，怎会炼成龙珠。” “你未感觉到自己体内有神龙血脉，不知你来自何方？据在下所知，这方天地并未出现过神族。” 她有神龙血脉，所以她炼成了龙珠。 苏真捧着珠子，用神识探测，里头一片混沌，“现在怎么办，里头的空间一片混沌。” “元婴炼化，即可开启空间，你这段时间可以继续感悟时间之力。” 她有感悟时间之力的经验，也有心得，雪姮细细地讲授。 苏真听罢之后继续修炼。 感悟完成，苏真进入修炼台，在修炼台的结界内修习时间术，一个时间法术，是一个小球化出，一比二，也就是说外头一天，球内两日。 她不停地修炼，不停地用时间术化出时间球，从一比二，到一比四、一比八、一比十六…… 雪姮看着修炼台盆景内修炼的少女，当年自己修至小成用了三百年的时间，而修至大成则用了三千年。 时间结界下，她只用了十年就悟出时间法则，又用了三十年时间将一比二修至一比三十二，外头一日，空间内一月，一路修到一比一百零八时，她用了很久再难晋级。 雪姮惊讶不已，对方只用了她当年一成的时间就修到了她当年达不到的高度，她三百年修成一百六十四就无法精进。 “恭喜仙子，成功了！” “有劳前程赐教。” 苏真抱拳一揖，元婴已将龙珠炼化，里头是一方三亩大小的空间。 她眼睛一亮，在龙珠上施展时间术，一遍又一遍，反复施展，待时间术成功，就会地形成一个时间结界，时间结界形成的薄膜裹在龙珠上。 成功了！ 她带着四只盆景进入，一入空间，将三房化成实物大小，丹房、器房、符室、修炼台依旧如盆景状，回头她要建一座凉亭，修炼台就能放到凉亭的中央桌案上。 心念一转，她从鲛人金珠里取出《东原大陆阵术》的书籍，进入雪姮大殿翻看书籍，对着买来的阵盘、阵旗研究。 雪姮道：“你要学习阵术？” “对啊，我要对付风籍，他隐得太深，我需要用阵术。” “对付神魂的法阵，有弑魔阵，但此阵杀气太重，可以用困妖阵。” “他是神魂体，用困妖阵能困住？” “他虽是仙人，但若失体体，法力修为就会大降，只需三品困妖阵就能困住他的神魂数日，要彻底困住，非五品困妖阵不可。” 阵有几十种，每一种都是从一品开始，而寻常的阵法师，会选择防御、攻击、守卫三种法阵，各挑一种或二种进行精研。 “我不懂阵术，只是听说过几个阵仙论道，阵法有四种：防御、攻击、守护、工具，聚灵阵属于工具阵法，防御有固若金汤阵，攻击的杀狼阵……” 她细细地讲出这些阵，她不懂，但她活得久，懂的比旁人多。 “仙子要学阵，不可尽学，每种挑上两种，但我闻世间大阵最高级的莫过于九转乾坤阵，此画从一品阵到十品大阵、四等仙阵都有，但流传在世的只有一至五品，此阵已残，往后需要阵师寻找规律自行推衍。 天地阵法若干，唯有九转乾坤阵包罗万象，可攻可守，可防可困，堪称神阶大阵。但就算是阵仙，也无法推衍到出此阵的下品仙阵模样，但能推衍出十品阵的阵仙，无一不是以阵入道的阵仙。” 苏真问道：“前辈，也就是说，此阵最高级别的阵。” “我的西偏殿乃是书房，我虽不懂阵，却收集了数十种阵图。当年听阵仙论道，特意收集此阵的书籍、阵法图，你可寻来参考学习。” 苏真问：“前辈对修士四艺，丹器符阵精通哪一道。” “符术。” 庭院里，种植了灵果、仙果、灵花、仙花，可灵草、仙草都是挑了自己的喜好种植。 风籍的芥珠空间全是药草，也就是说，他当年是一个丹师，在他留下的书籍里，尤以丹术、修炼书籍为胜，旁的书籍只是为了收集而收集。 他不像是爱看书的人，除了一本《法术大全》与一本《丹术》有标注、看过的痕迹，其他书籍都未曾翻过。 “前辈，外头过了多久？” “约莫一天，我替你加持了双层时间术，这里的时间已过四十余年。” “多谢前辈。” 这样真好，她在里头学习四十多余年，外头却只过了一天。 苏真放下《东原大陆阵术》起身去了西殿书房，与风籍一比，雪姮绝对是爱看书、爱收藏书籍的人，一百多坪的西殿内足有几十个书架，按照等级、灵根、类别进行分类，仙阶、天阶、地阶三等书籍一应俱全，丹器符阵全有，就连道修、佛修、妖修、灵修、武修、体修的一应俱全。 她站在阵术书籍前，最正中一层上贴着“九转乾坤阵”，她将一层的书籍尽数抱走，回到大殿，召出修炼台，进入修炼台内，坐在那里先看阵术介绍，再看一品九转乾坤阵的布阵图，拿着买来的阵旗布阵，布完阵后便是破阵、攻击，待她破完再是修复，完成修复回到原处，查看二品九转乾坤阵的说明，阵仙们的心得书籍，再布二品九转乾坤阵。 雪姮看着修炼盆景里的人，因外头时间慢，里头的人就像快放一般，往往刚坐下查阅就又看完了。 苏真从自己的龙珠空间召出器房，缩成盆景大小后，摆在大殿上，进入器房准备材料开始炼器。 雪姮透过器房的玻璃能看她的繁忙，不过三瞬便炼出了若干阵旗。 苏真从器房出来再入修炼台，开始布三品…… 太快了，一品学会布阵一个月，破阵两个月，恢复阵法又三月，半年学会。 二品阵耗时一年；三品阵耗时三年；四品阵耗时六年。 雪姮以为她要学会五品阵需得十二年，结果只用了八年。 六品阵需要推衍，她从一至二品间寻找规律，拿着笔，取了若干的纸进行演算，耗时一个月寻找规律推算出三品阵，两张进行比对，与早前的三品阵只有首尾连接处有细微的差异，还被她画了出来，她进行第二遍时，与她第一遍的推算结果一般无二。 第256章 住手 她进行反算之后，同样有差异，在两种差异里她知道了这是取了最后的中间数。 她寻出规律后，继续用三品阵推算四品，在顺推、反推后按照早前的公式取中间数，她推算的四品阵与原有的四品阵图一般无二。 她以为会很难，结果后来随着苏真的经验，更加顺遂，每次顺推一月，反推一月，再综合计算平均数，在里头推算了一年后，她推算出六品九转乾坤阵的阵图，照着图纸布设九转乾坤阵，再是破阵、修复，从推算到修复大阵，她只用结界内的三年时间。 雪姮看着容易，结界内的苏真将关于九转乾坤阵的阵图、书籍、前人手札都快要给翻烂，熟悉得几乎能倒背如流。 她推算出七品九转乾坤阵，只是破阵之时遇到了莫大的难题，险些被困在里头出不来，自己被自己的阵困住了，她在原地拿出阵图重新推算，没有错误，这许是因为她的修为实力不够，她推算其被破之处的运行轨迹变化后，继续破阵…… 这一次她破阵被困，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才从阵里脱困而出，之后便是修复，修复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之后，她撤了阵旗。 为了脱困，她时常打坐修炼，在这里感悟空间术、时间术，学习阵术，已有几十年之久，她的修为亦从元婴四层晋级到元婴十层。 武修修为暂时未修，不是忘了，而在这里暂不用修。 她开始整理关于七品大阵的心得笔记。 雪姮看着苏真站起身，整个人消失在修炼台。 苏真出现在金珠空间，每次进来必先在内室。 风籍正在小憩，人刚出来就不见了，不愧是风灵根，速度就是快。 苏真在外头布下五品乾坤阵，用来困住没有生命体的神魂足够了。 布阵完毕，她挥手一点，阵法开启。 “啊——臭丫头，你想困住我？呵呵，你痴心妄想！” 风籍发现开启了阵法结界时，想要冲出来，却发现他根本出不了屋子。 苏真怀抱着双臂，嘲讽中带着漠然。 她一转身，开启神识，发现草药园地有他的两缕神识，当即掐诀抹杀。 啊——啊—— 他的神识被抹杀，“住手，你是何时发现的？” “难道我不知道，你想夺舍我的身体，我如何能让你如愿！你放心，待我移走这里所有的草药园地，你就自由了。” “你放我出去？” “不，是我放弃金珠空间，芥珠空间是仙家法宝，待我解开姑留山的封印。薛国与北辽相通，会有大能愿意出大笔灵石购下芥珠。” 苏真哈哈直乐，走近一二品草药园地，一使法术将整个园地收入自己的龙珠空间，一收再收，以前的规律甚好，根本不用打破，倒是便宜了她。 风籍疯狂地大吼：“住手，这是我的草药，这全是我的草药。” 苏真未加回应，只是收走再收走，除了这一座屋子，整个空间里连根植物都没了。 “是你先算计我在前，你一直都在，却装作沉睡，不就是想寻了机会夺舍我？” 对方不仁，她便不义。 屋子里他留下的几本书她拿走了，但那部上古玉简的《风仙诀》她没有动。 “你不能叛师灭祖，若不是我，你如何走向修炼之途？是我……让你拥有了风灵根？你不会以为那么巧合，我是风灵根，你也是？” 不是巧合。 苏真若有所思，“灵根仙丹？” “对，就是灵根仙丹！我将唯一的一枚上品风灵根仙丹给了你，你才有了风灵根，才能层层开启芥珠。” “好，既是如此，我不欠你的人情，我会令人将你送回东海鲛人族，敢自称我的师父，你的脸面可真大？与我有半师之义的另有其人。除了你这枚芥珠，我还有旁的芥珠。” 还有旁人的？ 所以她知晓了秘密，是另一个人仙人的神魂告诉她的。 苏真轻哼一声：“我有今天，是雪师父指点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那些书籍是我最珍爱的书，你不能带走，你不能带走。” 苏真扫了一眼：“真是聒噪。” “你不还我的书，我和你没完！” 苏真出了金珠空间，风籍的神魂被她困在屋子里了。 她自修炼台出来，长身一揖，“雪师父，我将风籍困在鲛珠空间，请你传授我与鲛珠解除契约的法术。” 她没唤她“前辈”，而是唤了她“雪师父”，虽然带了一个雪字，她们之间的关系大进一步。 雪姮道：“西殿书房，在灵修法书里，有一本紫色封皮的法术大全，第六卷是解禁法术。” 苏真在书房寻到了雪姮说的书，里头有如何解契灵兽，解契法宝等秘法，可强行解契。强行解契多是主人对仆从施展，若是仆从反向解契，就会付出代价。 苏真在修炼台上，召出鲛人金珠，将金珠解契，召出当初滴血认主的鲜血，鲜血落入青莲丹火立时灰飞，一滴、两滴、三滴…… 金珠空间里传出风籍的怒喝声：“还我书籍，不还我的书籍，我与你不死不休。” 雪姮悠悠轻叹：“你若喜爱那些书籍，便用抄录玉简复制下来。” “雪师父，我想要的那些书，不知可以复印书籍的法宝？” “修仙界都是用玉简复制。” 她未听说有复印法宝。 苏真想到了现代的复印机，一定可以的。 她将金珠封印到一只盒子里，进入器房，配齐材料开始炼制复印法宝，一试二试，在若干次的失败后，终于成功，可以直接将书放在复印宝上，书册呼啦呼翻动，另一边就自行复印出一模一样的书页。 雪姮惊讶又意外，她炼制的不是一台，而是有三台，最好的就属第三台。 苏真笑了，将从风籍拿来的书尽数复制，也都是一样的彩图，不多时数本书就复印完成，她再进行装订，换上更精美的内封、外封，在上头加印“疏真仙子”的印章。 第一台是雏形，第二台需用手翻，第三台则为全自动。 完成之后，苏真将第一台、第二台融化成器水，她重新照着第三台的样子炼制出了第二台、第三、第四台全自动印书宝。 苏真将大字裁好，从西殿书房挑了一批书籍，照着书籍进行翻印，一边翻印，一边装订，速度极快。 第257章 印书仙器 雪姮从意外中恢复了平静，“你能否送我一台印书仙器？” “雪师父，你是说我炼的这个东西是仙器？” “对啊，第一台因为天地间第一件，乃是上品仙器，另三台都是中品仙器。” 她炼出仙器了。 苏真道：“我第三台送给你。” 第一台她肯定要留下。 第二条得看情况。 第三台、第四台可以送人。 雪姮笑了，看到如此特别的少女，她预感自己苏醒的日子不会太久，“成为仙器师的首要条件就是得有创造之力，仙器师不是一尘不变地炼制前人的法宝，而是敢于创新，凭借你炼出的印书仙器，你足以晋级仙器师。” “那成为仙丹师是不是要创新丹方？” “成为仙丹师有两个条件，达到其一便可，一是悟出丹魂，丹魂如剑修的剑意一般，是道，你的道是守护，那也是你的剑道。” 她在外头看到了修炼台的情况，她被困在七品大阵里十六年，阵师被自己的布的阵困住，谁都有这样的经历，这不算什么奇怪，只要出来了就成功了，她看到了苏真在那十六年了为破阵脱困的努力，剑术也是一点点精进。 “你的护生剑诀从何所学，据我所知，鲛人族风籍是风仙，也是仙丹师，未曾听闻他会剑术。” “雪师父，是我在他的书里发现了一部细绢功法。” 苏真将自己如何发现细细地说了。 “看来那部《大陆志》不是他的书，若真是他的，怎会发现不了内里的乾坤，既然你发现，便是你的机缘，不必还他。” “雪师父这么说，那我就留下细绢。” 这几张细绢就是她的珍藏，与旁人无干。 “风籍诡诈多端，你将那枚金珠交给为师，以免他换了主人再坏事。鲛人族本性多恶，不得不防。” 苏真将细绢给取出，放到一只盒子里叠好。 “雪师父，拿它的书还他？” “还给他，他就没话再说了，他居心不良在前，你拿了他的草药，放过他的神魂也是仁义。他再要说什么，让他来寻我。” 苏真将风籍的几部书尽数送回金珠空间时在。 风籍见书回来，继续吼叫：“我的药草呢？把我的药草还我。” 苏真将金珠连带盒子放到雪师父面前的书案上。 苏真捧了一瓶神识丹：“雪师父，这里头有三枚八品神识丹，有助你恢复神识，你先拿着。” “我如何称呼你。” “我在家乡时姓关，法号疏真，半是疏狂半天真。” “我便唤你疏真吧。” “好的，雪师父。” 雪姮心情极好，旁人怕风籍，她可不怕，“风籍，你也有今天啊？” “谁？雪姮，是你，你这个臭女人，你居然还在？是不是你把我的事告诉那丫头的。” “她是我喜爱的后辈，我如何能容你伤害她？” “雪姮，当年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应该让你死。”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你算计我，害我一夜衰老，你今日就落到我手里了。哈哈，没想到我徒儿手里的神魂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呢……” 苏真道：“雪师父，他和你是仇人？” “岂止是仇人，我现在这般苍老模样，全是拜他所赐，这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真是托了疏真娃娃的福，我竟然能看到仇人……” “雪师父高兴就好。” 日子多无聊，现在多了一个仇人出现。 苏真还在继续印书、装订，四台印书仙器一起动，速度极快。 时间结界下，外头一天，里头便是几十年，外头方过三日，她在空间里已有近百年。 印完书，她将书收拢到一个储物袋里，进入丹房才发现忘了一件要紧事，她没去药铺取药。 苏真来到药铺时，抱歉地道：“掌柜不好意思，最近一忙，就将来取药材的事给忘了，都预备好了。” 亏得她给忘了，不然一时半会还真备不齐。 掌柜连连与小二使眼色，小二一路狂奔去了药铺后头。 六旬东家带着两个道士出来，一个道士高瘦，一个外貌三十多岁，但三人的骨龄都不轻，俱是七八十岁，而东家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三人俱是筑基修士。 东家笑道：“疏真仙子，久仰久仰。” 苏真回道：“几位也是修士，我还以为倾天之祸后……” 外头有人大喊：“是谁晋级武宗，快给我滚出去城外历劫，可莫牵连城内无辜。” 苏真猛然回过神，抱拳道：“不好意思，好像是我，我忘了自己晋级的事了，待我晋级完成，我让邻家兄长前来取药材。” 她化出疾风之速，赶到武盟城外的空地，天雷滚滚落下。 不远处，有围观的佛修、道修、灵修，狐二郎兄弟也在其间。 狐三郎数着雷声，一开始便是青雷，之后晋为紫雷，出现了银雷，一组九道，“二哥，这是什么劫？” “再看看吧。”狐二郎没瞧出来。 苏真拿出自己炼制的印书仙器，黄金首饰、铂金首饰摆出来，雷电击人，而这些首饰、仙器受了天雷的淬洗，早前的印书仙器再晋一层，她的黄金首饰、铂金首饰在数道雷劫之中开始晋级。 狐三郎兴奋地道：“二哥，疏真妹妹晋级仙器师，她现在是仙器师。” 第一台印书仙器晋为极品仙器，她的第一套黄金首饰、铂金首饰晋为上品仙家法宝。 苏真因为高兴，即便浑身疼痛，却半点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拿着金质牙刷，“这是牙刷，用来清理牙齿、口腔，毒从口入，可以清毒……” 她拿起牙刷还演示了一下。 清理牙齿，还有清毒之效，这也是法宝了。 狐三郎灵机一动，将自己的金色头冠抛了过去，雷鞭落下，打了个正着，片刻之间，头冠开始晋级。 仙器师的雷劫，被天雷一击，法宝晋级。 狐二郎有样学样，旁边的修士不懂，纷纷拿出东西丢过去。 狐三郎大怒，“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我拿金冠，是这金冠是疏真炼制，你们丢东西是怎么回事？” 待第二组天雷击了三道，法宝晋级完成，她一个法术将所有法宝收好，狐二郎、狐三郎的被一并收走，其他人心提得紧紧的，果然发现只有苏真炼制的法宝会晋级，其他人的没有任何反应。 第258章 仙器师 苏真的头发没了，身上的上品灵宝衣衫被天雷变成灰暗的颜色，雷劫结束，原以为没有甘霖，正待离开，天降下了小雨，淅淅沥沥，外伤被小雨一浇快速痊愈，头发疯长，只得片刻就长到一尺长。 她运了一个清洁术，灵阶衣衫恢复了早前的浅绿颜色。 用了一个法术，收集雨丝入口连连吞咽，甘霖所到之处，内伤得以修复。 围观的修士开始围着她疯抢甘霖，其间亦有狐二郎、狐三郎。 九分钟后，雨住云收。 狐二郎问：“疏真，你可要紧？” “内伤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狐三郎大声吆喝：“让开！让开！” 用手扶着苏真，“妹妹，我得回去了，要不回洞府休养。” 还真厉害，原以为是先晋为仙丹师，却是先晋仙器师。 “狐二哥，你去药铺帮我把药材取回来了，我去蓉宅找蓉婆婆辞行。” 她的内伤被银雷一劈，可有大半的伤势，外表瞧着无事，需得回去用温泉浸泡修复。 苏真晋级仙器师，整个武盟城都已经传遍了。 画宅、蓉宅都听说了。 蓉巧针看着手里金光闪耀的绣花针。 蓉巧绣紧张莫名，“姐，她是仙器师，那她送我们的绣花针就是仙家法宝，难怪我现在绣花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三倍，明明三天才能绣好的，一天就能绣好……” 而此刻，外头传来蓉婆婆热络的声音，“关姑娘，听说你晋级仙器师了，可喜可贺，姑娘来历不凡，仙姿过人……” 苏真道：“蓉婆婆，我要回世外了，是来与你辞行，我与你说几句贴己话。” 外头有一群人围观。 一个妇人道：“早前，画大嫂说家里来了家人，要让疏真仙子借宿我家，我还给推了。” “你不是说你娘家兄弟要来瞧热闹，不借宿外人。” 现在蓉家因为借宿了世外仙子，就连这小小的蓉宅都沾了仙气儿。 真是后悔死了。 蓉婆婆进了院子。 蓉巧绣手插着腰，“大家都散了吧。” 蓉婆婆扶着苏真。 苏真道：“去你家祠堂吧。” 蓉婆婆没有拒绝，待进入祠堂，苏真给蓉家供奉的先祖上了香，先祖是一个秀丽的女子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手握绣箍，一侧的妆台上放着一本书，上书《蓉氏绣诀》，在书的上头放了一只漂亮的香囊。 这香囊不是画，书也不是画，而是融入画中，整个画不是画，而是一幅精妙的绣图。 苏真凝出灵力，用手一点，以蓉家特有的绣仙灵力一注，绣图上的书与香囊飞出，苏真托在手里，“蓉婆婆，我此次入世，是为了点醒仙族后人。这绣图上的女子是你家先祖，用一手精妙绣技飞升成仙，为刺绣仙子，这香囊内有她留给你们的紧要物件，这书便是你们这一派修炼的仙法。” 蓉婆婆如在梦里，苏真一抬手，就将绣像上的东西化成真的。 “香囊将你的血滴落上头绣图上的眼睛即可认主，你可用意念之力打开香囊。你们祖孙三人皆有修仙天赋，往后照着你家先祖留下的传承，便可修炼成仙。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老要晓得，切莫张扬，否则会引来觊觎便是杀身大祸。” 苏真点了一下头，“蓉婆婆，我得回洞府养伤，就此告别，保重。” 蓉婆婆翻看着书册，这是先祖留下的手札，上头讲了修炼功法，还讲了他们这一派的历史与传承。 以往眼睛不好，可今儿却将这书瞧分明了。 蓉巧正立在外头，手里拿着装好的台式屏风，上头是一个美人看书图，正面姣好，背面婀娜动人；蓉巧绣手里捧着一柄美人扇，一面是月至中天，美人拜月的背影；另一面是美人正面，面前摆着月饼、果子，神态安祥，月在身后。 苏真取了一张银票出来，“我要回去了，有缘再聚，这是一万两银票，于我不算什么，对你们许有大用。保重——” 她塞给了蓉巧绣。 狐三郎道：“二哥已拿药材，我们得回去了。” 三人在蓉宅门口相聚，她用武修的《清风凌雪》，狐二郎、狐三郎紧跟其后，只得片刻，一行三人消失在武盟城。 * 一入森林，苏真拿出两顶金冠。 “狐三哥要敢偷看我，我就告诉狐大哥。” “瞧妹子说的，我哪是那等人，我是正人君子。” 狐二郎一脸不屑。 偷看的事又没少做。 苏真往温泉池急行，到了池畔，纵身一跃，跳到池里才开始解去衣袍，只着内衫泡在水里，一身惬意地泡在池子里，取了一枚神识丹吞服。 主人回来了，瑞雪、白鹿很欢喜，守在温泉池畔，不让男子靠近。 狐二郎将药材给送了过来。 狐君听说了在武盟城发生的事。 狐二郎道：“大哥，疏真妹妹的来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神秘？” “什么意思？”狐大郎正待细问，就听外头一阵说话声，“狐君，狐君，有人闯入狐丘，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做什么？” 狐君一脸肃色。 一群小辈押着三个人进来，有妖族、魔族，还有灵族。 狐二郎道：“照着约定，各处森林都有守护之人，你们……” 妖族男子抱拳笑，“我们来拜访疏真仙子。” 狐二郎道：“疏真妹妹晋级仙器师，雷伤未愈，需要一年时间休养，现下不见任何人，你们且回吧。” 灵族公子道：“我是西南彩云森林灵蛇族的少主，登门认亲的，据我族子弟判断，疏真仙子有灵蛇族血脉，是我族表亲。” 狐二郎哭笑不得：“何其可笑？疏真妹妹是何来历，她住在狐丘已久，我们会不清楚。她还是个小娃娃，我们就认识了。她有人族血脉，你编出个蛇族血脉，岂不可笑？” 狐君板着脸，一脸俊脸毫无表情，“当年她家中长辈将她托付我们兄弟照应，与我毗邻相居。现下，她雷伤在身，要见她，待一年以后再说。无论炼丹、炼器，眼下都不成，身体要紧，损伤不得。” 狐君打发走三人，又捉了几人，这次是人族修士，足有六个，有男有女，他一并打发了出去，只说一年后再说。 彩云森林的灵蛇少主看着同伴，“你到底弄错没有？狐丘的狐君可说了，疏真仙子自小与他们毗邻而居，有人族血脉，不可能有灵蛇血脉。” “少主，我真的感应到了，是我蛇龙族……” “到底是蛇还是龙？” 第259章 长生天 少年颤了一下，“雷劫之时，她身上有龙息之气……” “蛇能与龙比，天下最厉害的是东海水君，那是唯一的蛟。” 蛇要修炼化蛟，蛟再化成龙，就东海水君还是一条蛟呢。 现在他又说是龙息之气，若真有龙息之气，这可就是妥妥的龙。 短短一天，狐丘打发了十一批访客，各族、各路人皆有。 温泉池里，苏真借沐浴修复伤势，也在其间昏睡。 睡了一天一夜后，放开神识能铺展三千里，神识又强了。 苏真离了温泉池，回到洞府，便宣布闭关疗伤。 她进入雪姮空间，在里头调息打坐，外头一个时辰，里头一年之久，伤势痊愈。进入炼器房，她炼制了一批阵眼珠，准备在狐丘布设七品九转乾坤阵。 阵眼珠炼成，她去狐狸洞见了狐君，同样送了一顶金冠给狐君。 狐君收下金冠，中品仙器头冠，他拒绝不了，且现下成了近邻，又因最近的事，整个狐丘都拿苏真当成了自己人。 “伤势可大好了？” 苏真应道：“还有二三分，慢慢休养，不要紧。狐大哥，我炼了阵眼珠，我现在是七品阵师，想在狐丘布设七品法阵，想找你与我核实布阵范围。” 狐二郎想说苏真的事，可还未说，就被接二连三的访客给扰了。 狐三郎带着一群灵兽守着各处路口，不许人再进来。 “你……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修为？” “以前我意外得了一枚鲛人金珠，这是鲛人族仙人留下的，他布了一个局，想要夺舍我。我后来才想起来，我自己有一枚龙珠……” 龙珠？她是龙，还是蛇。 “你不是人族？”狐大哥想到彩云森林来的灵蛇少主信誓旦旦地说她是灵蛇族亲戚，想要认亲。 苏真眨巴着眼睛：“我自己现在还迷糊，我明明记得自己是人，可怎么就修出龙珠了？反正奇怪的事很多，我也不想了，以后总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能明白，可哪个人族修出龙珠的。 “你确定自己是人族？” 苏真道：“雪师父说我有神龙血脉，我依稀记得同窗是蓬莱人，从来不吃饭，还笑我吃饭……” 蓬莱，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地方。 “你是哪里人？” “太久了，有些混乱，我好像居住在长生……” “长生天？”狐君问。 是长生市，她住的那个城市就名叫长生市。 长生天，乃是九重天的代称，有长生、永恒之意。 “我有几世记忆，到如今还有些混乱。” “轮回的记忆当成梦，否则会分不清真假虚实。”狐君心下已经是惊叹不已，蓬莱、长生天，这可不是这方天地该有的，二弟定是发现端倪，才会说她来历神秘，“除了蓬莱你还记得什么？” “昆仑、赤水、贺兰山、祁连山、雁门关、玉门关。” 这些地名，狐君只听过昆仑、赤水，后头的全未听过，想来是另一个地方的名字。 “仙界的人和名字你知道多少？” “天君，凌霄宝殿；王母娘娘的瑶池天宫；月老、月老宫；太上老君，兜率宫；嫦娥，广寒宫……” 狐君连连道：“够了。” 这些人全都是九重天的大人物，问一问都是犯忌讳。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慢慢会好的。”狐君声音温和了许多，她的来历正如二弟所言很神秘。 苏真回过味儿来，“不是说布法阵的事？” 你问什么神仙名字。 “狐大哥，你看法阵如何布设，画一圈出来，我明日开始布设法阵，阵眼珠已经炼好了。” “丹器符阵你都会？现下是何等级？” 苏真想了一会儿：“上品仙器师、八品丹师、七品阵师、四品符师，慢慢会好的……”她顿了一下，“下一样最有可能晋为仙阶的应该是符师。” “为何？” “感觉啊。” 明摆着的事，符术上有雪姮指点，雪姮就是仙符师。 本来是仙丹师的，估计风籍不愿指点她，她也不在乎，她自创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炼丹法门。 狐君带苏真出了狐狸洞，两人飞到高空，狐君抬手一点，以狐丘为中心，将方圆百里围在其间，“就这一片区域布设阵法。” “好。” “需要多久？” “若是顺遂，快则八个月，慢则一年半。” “需要人手就说一声。” “好。” 苏真用法术一挥，将刚才的画面化成影子，拿出印书仙器，往上头一罩，立时就打印出两张彩图。 狐君问：“这是何仙家法宝？” “印书仙器，可以印书，也能印照片。” 这可是极品仙器，苏真使的是采影术，就像现代的照相机，能用法术将所见的景物、人等照下来，她将采影术里人往印书仙器上一拢，立时翻出一张彩图。 狐君看着彩图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图片，这是他？ 他是这模样，上头的人呆呆傻傻，显得有些刻板无趣。 “你炼的？” “嗯，是不是很有趣儿。” 能把人影采下来，这是何等奇特的仙家法宝。 狐君捧着自己的彩像，“给我弄一个帅气英俊的。” 苏真应了，立在离他不远处，“笑，微微的笑……” 他笑不出来，身为狐君，习惯冷脸。 “说茄子！” “茄子——” 苏真用采影术采影，再置入印书仙器，很快打出一张彩像图。 狐君看着自己，依旧呆傻，“再来，再来……” 苏真照了一张又一张，然后便有二十多张图。 “狐大哥，照得挺好的，你怎么还不满意？” “下次我换身衣袍再照像。” 这是他新学的词。 苏真看着新拍的彩像，跟照片差不多，就是他啊，只是没有美颜效果。 待她回到洞府时，给白鹿、瑞雪各照了两张彩像，有共同的合影，还有单独的，两只灵兽高兴得上窜下跳，拿着彩像去炫耀。 苏真回了卧室，进入雪姮大殿，再入修炼台，将彩图摆放一侧，在上头圈圈点点，还根据原图放大了一张十倍大小的彩图，对着七品阵图在上头标注、勾勒，完成了布阵图。 雪姮这次未出现，与风籍斗嘴好久，她有些累了，近来神识日渐强盛，她觉得许是苏真带给她的好运。 苏真飞行林间，在树干置入阵眼珠，或在山石，或在河里藏入阵眼，河里潜行，空中飞行，漫步林间。 第260章 万药谱 狐二郎与苏真学习丹术，苏真将从雪姮书房里挑选出：《东原大陆万药谱》、炼丹术、丹方集，印制给狐二郎，制成三本部，尤以第一部的内容最多，图文并茂。 第一部万药谱，是从风籍收藏《东原大陆丹术》第一卷的内容，后头两部书，皆是雪姮书房里复印的书籍。 这是雪姮的意思，风籍的《丹术》里，其间有几个丹方为风籍自创，风籍传她，若她未经风籍同意再传人，就会有违修士法则，结下因果。 《万药谱》是本有此书籍，只是风籍的制作更为精美；后头两部分内容，当年在东原大陆是地阶丹药书籍。 风籍的《丹术》属于仙阶等级，是他收集的几套书，全都是仙阶等级。 狐二郎照着三部书籍学习，丹炉苏真送给他的一只上品灵阶丹炉，就算炼到七品丹都能用，狐二郎最先炼制的是辟谷丹，辟谷草籽最容易寻得；之后是一品灵兽丹。 炼了六炉后，终于炼成了辟谷丹，之后再炼灵兽丹第三炉便成功。 狐君在狐丘南门外令狐三郎带着湘南森林化形的妖族、灵族开了一家客栈，客栈里摆的不是酒、菜，而是摆着丹药，只低阶丹药摆着买，想买高阶的就得提前预约。 苏真将五品及以上的丹药交给狐君，照着规矩是二八分成，狐丘得二成，她得八成；若是对方提供药材，就改为七三分成，狐狸洞里得七，她得三。 整个狐丘生灵一起共建，狐丘南门外的客栈只用了一个月就建好了，有客栈、有门面，让狐丘其他化形族类在这里开了食铺、杂货铺等。 七品大阵历时八月之久，终于布阵完毕，又用两月时间进行完善，布阵之后便是开启大阵，大阵开启形成大阵界壁。 她在四方各设出入之门，立有“狐丘北门”、“狐丘东门”等四座石碑或巨石。 苏真给自己居住的地方，将百丈开外的温泉池包括其间，布了一个三品九转乾坤阵，给自己的洞府取了名字：未雨台。 进出未雨台只有一条路，便是她炼制一道大门，大门大侧有一对石狮，门上挂有一块金光闪耀的匾额，上书“未雨台”三个字，大门两侧又有一道楹联：“凤集桐花来绛阙；鹤衔桃实自丹山。” 未雨台，未遇台，缘份未至故未能相遇，未雨、未遇。 苏真回雪山途中，经过北辽都城，特意去了那处发现金矿的地方，里头的炼金坊已经建造起来，还派了重兵把守在周围。 苏真过来时，“疏真仙子来了！疏真仙子来了！” 整个炼金坊的人倾巢而动，齐聚在炼金坊大门两侧，跪了一地的人。 苏真落在大门口，“都起来，今日所有教授过程，我最多只教两遍。工坊的工匠、炼金师跟我来！” 工坊内，都是照着她所说建造。 北辽朝廷看重、太后、皇帝盯着，又有重臣监工，一年时间建成。 古代的炼金术通常有五个步骤： 第一道工序是磨矿：先将矿石放入水碓，通过水力作用将大块的矿石粉碎，然后用石磨磨成粉末。 第二道工序是淘洗：将矿石粉末放在水中淘洗，反复淘筛冲洗，留下含有金的粉末。 第三道工序是制团烧结：将含金的粉末和米饭捏到一起做成球团，与木炭分层垒成堆，去除硫化物的硫、烧结成松脆的矿团。 第四道工序是铅还原冶炼：将矿团铅混合熔炼，进行化学置换，形成含金银的铅块。 第五道工序是灰吹法：把含金的铅块放在草木灰上熔炼，吹入氧气，去除铅块的铅。吹去草灰，可收获高纯度的黄金。 苏真传授的是最适合这个朝代炼金的方法，待第五步酬后，她加入自己的炼金手法，真金不怕火炼，现在就是提炼，用她的手法提炼后，黄金的纯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金无赤金，能达到这个标准在古代已经很了不得。 她将黄金制成金元宝，现在的金、银都是称量，还有没固定的形态，她特意制作了金元宝的模具，照着后世的形状制的，有一两重的金元宝、亦有五两重的。 金元宝的底部有刻的文字，是大齐、北辽两种文字，上头是北辽文字、底下是大齐文字：“北辽官造 一两真金”、“北辽官造 五两真金”。 苏真还赠送了一台自己制作的天平秤，讲解了天平的妙用，上头有砝码，可以精确到克，将两种金元宝放到上头称重，不多不少，一两的为五十克，五两刚好二百五十克，若是拿不定时，就可先称重，再倒入模具之中。 真金可以铸成官印、首饰，还能当成流通的货币，真金因其色为黄色，又称黄金。 她再指点众人如何碾碎金矿石，再指点工人用筛子过滤纱子与金子，五个步骤各有工匠来操作，最关键的是后面的步骤。 现场指点、传授，半个月后，整个炼金坊已经能自己操作进行，苏真辞别炼金坊前往雪山，到仙女湖畔时，去了纺织坊查看，北辽集合所有工匠之力，造出了人力操作的纺机、织布机，已有纺织工织出了布，只是这布太过厚实，像是中粗线的毛衣一样厚实。 传统的技术，尤其是纺织业上，北辽远不及南国，她拿出了样机，对方照着做出来都显得粗糙。 苏真提起了若干改进，画出制作牛皮、羊皮靴子、鞋子的图像，让他们建造皮鞋坊，她再传授皮鞋制作技艺。 另一处工坊里，堆放了不少的棉花，有从大齐收购来的，也有他们种出的一部分。 苏真拿出棉花纺线机、织布机，现场操作，纺线、织布，可明明有示范，纺娘织出的线也比她纺的粗了好几倍。 北辽人粗犷，而纺织乃是精细活。 “万事都老需要刻苦练习，棉布是细布，而非粗布，纺线的粗细直接决定布的厚薄程度、细密程度，不合格，继续纺，令工匠多制棉纺机。” 她不指望他们改进，照搬照做就好。 她寻了精通农事的人过来，现场讲解耕种玉米、土豆、红薯的技艺，讲了插播耕种技术，有图像有讲解，听懂多少她不管，里头总有聪明人，互相探讨就全懂了。 第261章 传农术 临离开前，留了两套她改进的新式农具，其中的使用方法和影像方式讲述。 往后其他的农具，就得靠他们自己炼制，照着制造总是会的。 末了，讲了三种新式作物的烹饪方法，看的人多了，总有人记住几种。 苏真讲授完毕，“这次就讲到这儿，其他的靠你们摸索、完善、改进！我会将一批种子留下，到了季节，你们可以播种。我希望下次来时，能看到几户擅长农事的老农。” “仙子，我等一定禀报朝廷，选出擅长农事的农户进入百贤庄，我们会在这片草原建设百贤庄，用来提前纺织与农事。” 衣食乃是一国的大事，若是北国能自行解决这个难题，一定会国富民强。 苏真应道：“希望下次来时，这里会有新的变化，既然要建区域取名百贤庄，这一带，唯有那里合适，土壤肥活，适合农作。” 她用手一点，空中出现了一个地方，她再一点时，圈了一块地方出来，这是一条河，河从她圈定的地方穿过，一侧有树林，一侧是草原，“树林保留，我会传授你们种植果树。黎民百姓两件大事：衣食，食不仅是指饭菜，还是水果。” 她画出一幅图，就像是此地建成的百贤山庄，有房屋，有研制工坊，还有大片的农田、山林。 官员、工匠瞧得很是兴奋，若是建成了，北辽必会蒸蒸日上，其富庶不输南国。 苏真演示完影像图，“下次我再来时，你们挑一位精通大齐文字、语言的北辽官员，我与他学习北辽语言与文字。” 多学一些总会有用处。 苏真叮嘱了几句，清风凌雪步施出，转眼间，已行出数里之外，在往雪山方向化成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指点方向，却需他们自己的用心学习才能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苏真回到雪山深处的山谷，回到自己的修炼室。 她进入龙珠空间，将从金珠空间里得来的花木园地重新整理、移植了位置，再入雪姮空间，从果园、花园里挑选了花木，移植到自己的龙珠空间果园、花园里，她准备在空间正中建一座凉亭。 凉亭中间的桌案上摆上盆景式的丹房、器房、符室、修炼台，再建一座专门的库房，最好是丹器符阵、珍宝、书房都有。 接下来的日子，她在雪山采石，在长白山伐木，玻璃与金银一起使用，她建了一座极是漂亮的八角凉亭，整个凉亭都是金光闪耀，而凉亭正中的桌案是玉石圆形，周围是圆形的玻璃墙，可推拉进入凉亭内。 她精心建造了一座金色的二层宫殿，二楼为库房、书房、珍宝库，一楼则是三间大殿，有正中的正殿，东殿、西殿。 正中一间一百八十坪，东、西两殿只得九十余坪，两殿又分前殿、后殿，前殿如会客花厅，后殿则是休憩处。前殿六十坪大小，后殿只得三十坪大。 西殿从中隔开，设置成三室一厅的格局，四个小卧室，一个小花厅，里头还有一个小厨房。 楼上分出了数个房间，门上挂有小匾：丹、器、符、阵、书房、珍宝四间，南边设有一个长廊，可以在长廊上赏景。 整座大殿建设在一个精致的石台上，石台四周除了大殿正面，周围都有花木园地，整座宫殿被她炼在一个石台上，缩小时如一个长一尺二、宽三寸九的盆景，风景还甚美，只是单独的一座宫殿，却有了几分仙宫琳苑之感。 她重新伏案设计，给自己设计了一个精致的三居室小楼，外观有古代宫殿的风格，内里则是现代化的设计，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库房，有沐浴间，小厨房，再一间客厅。 反复修改后，完成了设计图纸，她继续建造自己的“小窝”。 这一座小屋，她准备放在龙珠空间内，布局与设计更为合理，浴室设计成温泉池风格，照着一百二十平的大小进行设计，东边有小厨房、沐浴间，再有一间主卧，而西边则是书房、库房，正中为客厅。 有了建造的欲望，她采石伐门进行建造，粉刷、装修，设计柜子，她觉得经过这些日子，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建筑师。 龙珠空间的小屋建成，她将自己收藏丝绸、鲛纱制成窗帘挂上，玻璃门窗一安，屋内光明如初，再配上心仪的家具，整个屋子的高级感便出来了。 苏真建好了小屋，躺在自己的小榻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身上盖着棉花被褥，终于有一种她其实可以活得如此实在的感觉。 一觉醒来，她进入龙珠空间的丹房，为自己炼制化神丹，配制药材，提炼药液，用丹炉融炼成丹，八品丹成，继续炼了八品补灵丹、八品固元丹…… 她蓦地忆起自己得了一只青铜丹炉，上头的青铜还锈迹斑斑，将青铜丹炉认主之后，以为是一件仙器，结果还不如自己的丹炉，就是一件上品灵阶丹炉。 她一脸鄙夷，将丹炉送到器房，这只丹炉的材质还不错，化成器水再添加材料，可以重新炼制成一只仙阶丹炉。 待青铜融化成器水时，她才发现这青铜含有极浓郁的生机灵力，即是木灵力，炼制之中加入仙晶、木灵晶，待炼成这时，变成一只极品丹炉，她在上头刻了神农尝百草的图案，取名“百草鼎”。 神农鼎，貌神农便有这样一件丹炉，就取了“百草鼎”的名称，又好记又简单。 极品仙炉成功，认主之后，温养在丹田之内。 苏真终于出了洞府，来到雪山之巅，风如刀剑，雪花飞舞，北国的冬天已经来临。 她迎着风雪重练护生剑诀，待到熟悉后，封住灵力，以武修的修为习练护生剑诀，风雪击在脸颊，她忘了痛，天地间都是凌厉的北风…… 过了良久，武修修为的松动袭来，体内的真气乱窜，她在舞剑之中晋入剑宗十一阶，继续忘我的习剑、练剑，半月后，在她使出人剑合一后，她的修为晋入剑宗十二阶，晋到此处，修为的冲动无法压抑，一举冲入剑圣一阶，继续，再继续。 风雪已消，北国的大地复暖，乍暖还寒，而她还在晋级之中，走过了冬天迎来春天，又从春天到了夏天。 北国的雪山没有夏天，风从遥远的地方带来了夏天的气息，夏天还未来得及复暖便过早地迈入秋天，又迎来一个白雪飞舞的严冬。 第262章 剑圣 大剑师的心中有剑、手中有剑；剑宗的人剑合一，我即是剑；剑圣时当是感悟返朴归真，剑是剑，我是我，辩出人剑不同。 剑圣一阶修为！ 她一整个的习剑，在飞舞着将风化成刀，化成剑，将雪化成花瓣起舞，风是刀剑，雪就当是美丽如蝶，美丽如花瓣，还能美得如云…… 剑圣二阶时，迎来了晋级剑圣的天雷，还不如上次晋级仙器师的威力大。 历雷劫后，她进入雪姮空间学习制符术，因有雪姮指点，她进展迅猛，先是自己绘制，再是纠正错处，以往她以为不能绘制的天雷符、五雷符等攻击符，都已突破了灵根障碍，只是非自己灵根相应的符箓，威力略差两分。 双层时间结界下，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她晋为九品丹师、成为九品符师，推衍出了八品九转乾坤阵。 * 天剑门。 掌门看着站在面前的三名弟子，大弟子夏候阳，再有两名其他门中长老的亲传弟子。 “阳儿，你去雪山寻找疏真仙子吧，要以礼相待。她不仅是仙器师，在丹术、符术、阵术的造诣颇高。” 一旁的长老对自己的弟子道：“崔卫，山高路远，雪山深处危险重重，现下进入雪山寻找疏真仙子的人不计其数，切记遇事要冷静，得听你大师兄的话。” 大师兄因早前兑换到金丹丸，已经结丹了。 天剑门的掌门、三位长老全是金丹修士，而大师兄作为此辈弟子是唯一一个金丹，出关不到一个月，就被掌门、长老们委以重任，要进入雪山寻找五年未曾露面的疏真仙子。 疏真仙子在狐丘有一处洞府，但她本人常去雪山修炼，她的来历成谜，无人知晓她的父母是谁，只有人流言，疏真仙子身份高贵，餐风饮露，拥有神龙血脉，修出了神龙龙珠…… 二长老唤了声：“王靖……” 还未待开口，王靖揖手道：“师父，弟子定会为你讨回结婴丹！” 二长老万千的话语都化成了一抹欣慰。 三长老神色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啊呀，快走吧！我刚得了消息，武林盟主派出了五名弟子去北辽雪山。” 天剑门三个弟子告别门派，结伴前往北方雪山。 苏真在山巅疯狂的习剑、修炼，她在山巅建了一座凉亭，每每想小憩时，就设下结界，在凉亭里躲一会清静，或是进入空间泡个温泉浴。 今日在龙珠空间的小屋里服下神识丹，美美地睡了一觉，神识又增了，可以放出五千里之遥，往北是姑留山，那边有结界，她的神识无法穿越。 往南，是北辽的草原，最近每年得闲就会下一次山，去指点百贤庄的工匠制造机器，指点农户们耕种，最近一次下山，是传授一个有经验的老农改良粮种，将麦田里长得特别的麦子在成熟时先行采收下来，将种子留到一边，第二年便在试验田里种植。 玉米采用人工授粉，许是北国的土壤更肥沃，经过两年的改良，竟有一株上长出两个玉米包，产量再长。 苏真传授老农选择肥沃土地作为耕田的理论，让他们时不时开小会，总结经验、交流感想，从最初百贤庄只有六户农户，如今已经扩展到六十户，整个百贤山庄一扩再扩，更是分了组，有玉米组、棉花组、小麦组、大麦组、土豆组、红薯组、水果组、牛羊组、鸡鸭组、蔬菜组，粮食组主攻如何提高粮食产量，让粮食种子更好；牛羊组则主攻如何培育出更佳的牛羊，让牛羊长得更肥壮；鸡鸭组则是饲养鸡鸭。 百贤山庄的外头形有了一个集市，在集市外围建起了棉布坊、羊毛布坊，棉布坊的织布机多建在河道上，河上搭了桥廊，桥廊上摆着织布机，一个织娘看守一条桥廊，在临岸边则是小屋，织娘累了时，会在小屋里小憩。 布坊围着草原上的河而建，放弃了拦坝增加水力的建议，而是借用水流的自然冲力，虽然转迅慢了，但现下织出的羊毛布更薄，里头混了麻后，也更耐磨耐穿。 羊毛布用来冬天穿。 棉布则可以做夏天的衣衫。 毛巾可以用来洗脸；毛毯则可以铺在地上，冬天踩在上头会觉得寒凉。 北辽去年开始，第一批种的桑树发出了桑叶，开始第一次养蚕，成功了，而且蚕丝比大齐的更好，蚕也比大齐更为肥壮，今年便制出了专织丝绸的织缎机。 啾—— 一声鹰鸣掠过，一只雪鹰落在山巅，立时化出一个白衣少年。 苏真盘腿坐在凉亭，凉亭内铺上了厚实的毛毯。苏真一身慵懒地依在毛毯上，身后是靠垫，身上盖着一床羊绒被褥。“狐丘讨什么？” “七品结婴丹！”白羽捧着一只盒子，“这是上次的灵石、药材与炼器材料，狐君说，这次的丹药得扣一半，他将积攒一年的资源全送来了。” 苏真一抬手，用手接过盒子，扫了一眼，“这次的大客户是道门修士？” “道门有一处灵石矿，这些灵石全是从那里挖出来。佛门、魔门、武盟、万仙门的人全都想插一手。” “万仙门？”苏真没听过。 “武林盟在南方，万仙门建在武盟城的北边，将城池与地盘一分为二，武林盟主退位了，接位的乃是他的师弟，武林盟主现下是万仙门掌门。” “瞧不出来，早前一个个是武修，这才多久，武修就转灵修了。” “以前没人能炼出结丹丸，结丹无望，筑基修士只有一百六十岁的寿缘，还不如晋为武宗、武圣活得久，现下不同了，结丹有望，有灵根的自然选择灵修之路。” 苏真抬手间，取出一只盒子，“拿去吧，六至八品的丹药，和以前一样，绿色储物袋是丹药，蓝色储物袋是法宝。” 白羽恭敬地接过。 苏真换了个姿式：“有些日子没看到白雪了？” “白雪在给狐二郎打下手做丹童。” “她做丹童？” 白羽道：“她说主人都能绘出天雷符、玄冰符，她也能炼丹。” “有志向。”苏真赞了一句。 这不是白羽想要的，白羽觉得白雪跟在狐二郎身边，是因为她对狐二郎有情，狐丘四兄妹不是真正的兄妹，而是义兄妹，早前是这方天地灵狐族里四支灵族的后人，将他们聚在了一起。 第263章 火焰岛 白羽有些心酸。“主人不劝吗？” “世人皆说炼丹非火木双灵根不可，只要白雪有异火，说不得还真能成。” “她有本命真火，是狐君去东海火焰岛采来的。”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东海火焰岛……” “白雪与狐二郎的本命真火只是寻常的火，比不得主人的。” “你当我会介怀这个，我是在想东海火焰岛有多少异火？” “异火端看机缘，无缘之人去上百回也寻不得，有缘之人去一次就能得。” “你说我是有缘还是无缘？” “主人自是有大机缘的人。” 苏真笑了起来，“上回狐君令人送来的灵露甚好，我炼了一瓶梅花露，替我带回去。” 白羽接过透明的水晶瓶，这正是梅花露，看上去是如彩云般的颜色，甚是漂亮。 “主人这次来雪山有五年余，不回狐丘了？” “我感觉自己就是为雪山而生的，这里挺适合我。” 白羽道：“狐君让我转告主人，数年前得到结丹丸的灵修有一批人要晋级元婴了，近日定会前来求取结婴丹。” “结婴丹不是都给你带回去了。” “可终究还是有人不死心，怕是目的不纯。” “好了，我自有分寸，白羽，你该回去了。” 苏真翻了个身，拢住被褥，佯装睡觉。 白羽化出雪鹰本体，往南展翅而去。 苏真同睡觉，最近一年屡屡有人进入雪山，她在山巅周围布了九转乾坤阵，又开启了隐藏功能，外人是看不到这处山巅，她只将进入这里的秘法告诉了白羽。 任是外人满雪山地寻人，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走过数遍，经过了这里，却未能发现山巅。 苏真是真的决定睡一个好觉，她两年前进入元婴十一层，要准备晋级化神，早早就备好了化神丹，极品的，一枚下去就能顺遂化神，到了元婴后期，为了让根基稳固，每次晋级前必得压抑两次修为才会晋级，现下已经压过一次修为了。 她伸出手，打了个哈欠，意念一转进入雪姮大殿的修炼台内，修炼台中央也有一座凉亭，与雪山之巅的一般无二，她侧卧的姿式与在外头一样。 修炼台内冰天雪地，外头设有结界，她喜欢上这种冰雪般的世界，却有红梅凌寒而看，偶尔还能遇到雪莲、冰莲，因她进入雪山，这些年的雪莲、冰莲有七成都被她收入囊中。 她睡得正香，听到有吟诵诗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天涯海角有时尽，唯有相思无尽处。” 她正待吆喝，又觉不对，这声音是夏候阳，一别数年，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她坐起身来，意念一转出现在山巅凉亭，在山巅之上站着一个披着厚实斗篷的青年，不是夏候阳还有谁？背上负着一柄宝剑，傲立寒风。 苏真就卧在凉亭的结界内，拥着寒被，倚着靠垫，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夏候阳听到这声音，四下寻觅，凉亭名内：一个女子静立其间，背影婀娜多姿，令人幻想连翩。 苏真道：“最近一年，进入雪山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是唯一一个进来的人。” 山巅在连绵不断的山峦之间，从山巅在群山连接处，她布下了七品九转乾坤阵，开启隐敛禁制，这一处山巅被隐没在雪山深处，没有谁专爬到山顶上来，又往山顶最高处的一个山峰寻来。 夏侯阳记得她不用法宝掩饰容貌时的样子，进入凉亭，却被结界挡在外头。 苏真一抬手，凉亭的禁制立化虚化。 夏侯阳迈入凉亭，扫过苏真，这不是他记忆里的嘉兴公主，虽有五分相似，但比嘉兴公主的容貌太胜，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容貌。 “你……”苏真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想要好好睡一觉，你请自便。” 夏侯阳道：“现下各族各派正在雪山四处寻你。” “他们寻他们的，我寻我的。若是有缘，譬如你，便可进来；若是无缘，就是寻上千回百回，也到不了这里。你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夏候阳想说什么，又移开了视线。 苏真恼道：“不说实话，休怪我不理你。我若服了养神丹，没有八十、一百年可不会醒。” 这半是撒娇，半是要胁的声音，就似当年她是公主，他是护卫。 夏侯阳道：“我在雪山寻了三遍，遍寻不着，拿了你当年的诗稿出神，一股风来，我追着诗稿就到了这里。” 还能这样的？ 诗稿被风吹走，他追着诗稿进了这处山巅，最近的风雪很盛，只得片刻，他便与两个同门走散。 “什么诗稿？”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苏真不记得自己写过这首，“你当年就这么爱收集诗稿。” “现下发现当年的英明之举，我想何时学了儒修，将你的诗稿炼成法宝。” “那是我的，又非你的，你能炼成法宝？” “相思总是相同，懂晓诗意便能成为法宝。” 苏真轻哼一声，“手稿是叛徒，将你带来了这儿，莫不是我布的结界有漏洞，我可是反复推算过的，法阵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人，是心。”夏侯阳道。 世间最难估算的是人心，最狠辣的也是人心。 苏真重新用法术结了一个结界，取出火炉，将本命真火分出一半化成火苗，火炉上放了一只水壶，火炉舔着壶底。 两人相对而坐，在他们之间，隔着火炉与一张桌案。 苏真坐起身，“当年，嘉兴公主惨死，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是问了。 夏侯阳道：“你助北辽兴国，可是因为记恨当年被人陷害惨死，德治帝与皇家不替你讨回公道？”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等人？” “难道不是？” “嘉兴是我，我却非嘉兴。” 这话她说过数次，上一次说是在与小萝相认之时，那之后再未说过。 “在我眼里，大齐、北辽是一样的黎民。我助北辽，是看到北辽百姓过得凄苦，想帮他们一把。” 夏候阳勾唇一笑，“其实你助了也不错，北辽现下上下齐心，一心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听说北辽太后、皇帝下令，在北辽各地为你建了仙女庙，你在北辽是真正的仙人，上至太后，下至黎民，早晚都给你敬香。” “我想助他们，又不是为了这些。” 第264章 钟表 她助，其实是一种修行；她出手，也从不求什么香火。 夏侯阳道：“我自知道，我就好奇，你怎懂晓那么多。” “我若知上下五千年的沧海桑田，皇朝更迭，历史变迁，你就会知晓更多。” 华夏的历史便有五千年之久，她站在五千年历史的肩上。 无论社会如何变迁，是轮回也罢，是发展也好，都逃不过：母系、原始、奴隶、封建、工业革命等这些社会的发展进程，无论发展到哪一步，都是这些社会的一种体系。 夏候阳不知她是异界灵魂，“你是倾天大祸之前的人？你真的轮回了数世？” 苏真默然片刻：“我有几世记忆。嘉兴公主离开俗世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了，他们都变了。 面前人不是嘉兴，却又与嘉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真道：“你们进入雪山我便知道了，如今你与我之间，大抵只剩下交易，想交易丹药、法器，下次可去狐丘坊市。” 她给了机会，同样的问题她不会问第三遍。 她想知道嘉兴身死的真相，可他坚持不说，连问两遍不说，若她要知道，自去寻大齐弘光帝要答案，以弘光帝的性子，欠了嘉兴一个交代，自是愿意告诉她的。 苏真抬手间，拿出瓶结婴丹，“内有五枚，你拿何物交易？” 夏侯阳问：“你生气了？” “我不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生气，完善交易你尽快下山吧。”苏真面无表情，“金丹四层的你打不过我，我正待闭关，时间宝贵，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她一抬手，拿出一只钟。 “钟表？你造出来了？”这东西在十几年前，她曾让岳阳楼的百贤山庄制造。 苏真冷冷地道：“开始计时，五分钟走完五圈，你就得离开。” 她是当真的，她的神色很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夏候阳拿出两只储物袋，“一袋是一百万下品灵石，另一袋是药材，我们只能收集到普通药材，这是万仙门能拿出最好的资源。” 苏真扬了扬唇，“就你们这些资源，连一枚结婴丹都换不到。当年修仙界，一枚结婴丹的价格是一百万中品灵石，化神丹是三百万上品灵石，大乘丹南得五百万极品灵石。仙路被封印之后，灵草灵药资源匮乏，价格更比以往翻了数倍。” 她一抬手，“念着嘉兴之时，你护过她，我多给你一枚丹药，两枚结婴丹。” 公事公办，没有私情。 苏真一抬手重新换了一只丹瓶，这是一只玻璃瓶，里头装了两枚结婴丹。 她收了两只储物袋，“离开雪山，你走之后，我会闭关。狐丘之中有第二位高阶丹师，足能供给你们想要的丹药。” 夏候阳抱拳一揖，“打扰仙子，在下这便离开。” 她活了五千多岁，而他不过几十岁，她是仙，他是修士，他们难以相配。 苏真化出一股风，风裹着夏候阳出了山巅，明明早前有山巅，可现下这山巅消失不见。 她自言自语地道：“夏候阳，我给了你机会，虽是追问嘉兴之死的真相，却也是给你叙旧的机会。你不答，便是不想与我有旧日交情。既然你不想，我疏真又焉是不识相之人。既然无交情，就以事论事，同为一界修士罢。” 夏候阳翻地几座山，放开神识，能感应到一处避风雪的山谷之中搭有帐篷，赶往此地时，正好看到万仙门的几个同门。 大长老的弟子迎了过来，抱拳一揖：“大师兄，你可寻到疏真仙子了？” 夏侯阳道：“疏真仙子闭关了。” “闭关了？”几人面露讶色。 寻不到人，人家闭关，几时出关不定。 “我们现下怎么办？” “回仙门。” 自出现结丹丸、结婴丹后，众人都会倾尽全力换取一枚丹药。 夏候阳得了两枚，他已经拿定主意，一枚为自己留着，一枚献给师父，他可不是什么大义之人，原本只能换到一枚，是对方多给了一枚丹药，他当然得给自己留着。 送走夏候阳后，苏真进入雪姮空间的修炼台，这里与雪山的气候很相似，冰天雪地，凉亭里有风雪，化出一个结界，她盘腿坐在凉亭进入修炼之中…… * 万仙门。 夏候阳三人归来，每个亲传弟子各回师父处。 夏候阳将一枚结婴丹会给掌门。 掌门接过，用神识一扫，是上品结婴丹，有这一枚就能顺利结婴，“见到疏真仙子了？” “见到了，她隐在雪山之中，又布了法阵，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她知有很多人找她，她说想要丹药、法器去狐丘坊市交易。” “狐丘的狐族兄妹心黑手狠，要交易就得收灵石，还非得照了修仙界的价格来。” 他是知道的，照着狐丘的价格，现下的修仙界，除了有灵石矿的道修，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结婴丹。 结婴丹的主材结婴果早已经灭绝，这可是灵药，寻常人没有。 狐丘兄弟也没有此物，不过是仗着他们与疏真仙子做了近邻，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万仙门掌门道：“将你与她遇到的事详细说说。” 夏候阳见嘉兴公主当年的手稿被风吹走，追着手稿到了一处山巅，看到了一座凉亭，后来他在看到了凉亭里的人，将他们的对话一一地说了。 万仙门掌门问：“她与你询问嘉兴公主的被害真相？” “是，师父。” “你这个蠢才，看你平日也是机敏之人，这次怎么就错过了机会。她想知道的不是被害真相，是想与你叙旧，可你呢，不趁机结交，反则扯人家的秘密。问人家哪里懂得那么多事？你分明就是怀疑她，易地而处，她要给你好脸色才怪。” 这是一次机会，可夏候阳十三岁成名，又因他欠了德治帝一个人情，不得不让夏候阳进入齐皇宫大内，护卫皇权。 在那里是炼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人家说放的含义他都分辩不清楚，这不是白白死了一个机会。 “师父是说，她问被害真相，是为了叙旧？” 第265章 和离吧 “她是仙人，要查真相，焉有查不出的，不过是寻个话题与你叙旧。可你倒好，不仅不答话，反而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她懂玻璃秘方、制盐之法、改进农具、纺织技术，人家活了几千年，什么没见过，见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 你可别忘了，她是仙器师，她根据仙器照着凡人的发展技术来进行研制，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什么不好问，非得去打听人家的年纪，把人惹恼了将你赶出来。 也亏得她没与你计较，只是你失了这些机会，恐怕往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出门前，他就叮嘱定要交好。 可这弟子倒好，平时很靠谱，可女儿家的心思全没弄明白过。 “嘉兴以前都是直性子……” “那是嘉兴公主，这位可是活了数千岁的仙子，见过倾天之祸，你真拿她当成嘉兴，你就大错特错了……” 万仙门掌门将夏候阳训斥了一通。 弟子是剑修，虽在剑术、武功上有造诣，但结丹之后，便从武修改为灵修。 掌门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弟子告退！” 夏候阳退出大殿外，她询问真相，是为了和他叙旧，也许还有试探。 想与他叙旧直接说，为什么要拐个弯。 难怪他们说了几句，她就直接赶人走，以事论事，没有半点情面。 真的像师父所言，再不会有机会了？ 武盟城的雷劫场又有天雷降临。 夏侯阳御剑飞往那边，却见天雷处是一对父子，这人他识得，乃是城中画记纸铺的画家父子，父子俩精通绘画。 父子双双结丹，这可是以前没有的。 “大师兄，没瞧出来，画家父子也是修行之人，父子同时出关晋级金丹。” 蓉家祖孙三人站在不远处，蓉巧针脸上掠过担忧，又有欢喜，眼神切切中带着温情。 蓉巧绣道：“姐，姐夫这次顺利结丹了，可喜可贺。” 蓉巧针微微颔首点头。 原来，画大郎与画大嫂早在四年前就和离了，画大嫂疑神疑鬼，非说画大郎在外头有人，先是怀疑画大郎与苏真，后来又怀疑画大郎与隔壁胭脂铺子玉芳姑娘，为此还来了一场风流。 画大嫂受不了画大郎专注绘画，曾冲入绘画室里，将画大郎的伞、灯笼与扇子毁了不少，最后惊动了两家长辈，画大嫂哭着直说日子过不下去了。 “婆母一心想抱孙子，一个月就和我亲热三四回，我和谁生孩子……” 本不懂晓这些，可一问娘家大嫂，即便大嫂生了两个孩子，大哥也不止这次数。 画大嫂娘家母亲觉得丢人，三四回还少。 他长子媳妇是为了炫耀丈夫厉害，故意多说了次数，偏画大嫂信以为真。 当日，画大郎道：“罢了，我们和离吧。” 画大嫂当即抹了一把泪，“想和离就给我一万两银子，少了一两都不成。” 她是知道画家有银子的。 原本她没这想法，可娘家大娘直说“画大郎怕是生不了孩子，成亲这么亲，你都没怀上……”没少在她耳边挑唆。 画二叔道：“好，给你一万两银子，你与二郎和离吧。” 两家长辈做主，画大嫂娘家一听有一万两银子，心下大喜，和亲的女儿回娘家，不说全给，总给娘家一半。 五千两，足够他们置店铺、置良田，将往后的日子过得更好。 画大郎与结发妻和离了。 和离之后，原不想再成亲。 画家、蓉家都是仙族后人，祖上都有飞升仙人，这一来二去，加上蓉巧针多绣徒晋入绣士，天赋过人，而她刺绣的东西也越来越值钱。 画灵儿与蓉家姐妹多有往来，从中牵线，蓉巧针就与画大郎互生情愫，和离一年后，画大郎与蓉巧针成亲，两家约定好，待蓉巧针结丹（晋入绣师）二人就圆房做真正的夫妻。 蓉巧针还未结丹，画二叔、画大郎父子却提前结丹成功。 武盟城又多了两个结丹修士。 以万仙门的规矩，但凡武盟城出了结丹修士，就会吸纳入万仙门。 而此刻，一手牵着孩子，还挺着大肚子的前任画大嫂正在城门外看着晋级结丹的画家父子。 “没想到画家也是仙师？” “晋级结丹了。” “是仙人了……” 画大嫂自再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没少到画记铺子外转悠，显摆她是能生的、会生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仙师丈夫不要，却嫁给一个商户做续弦，前头还有一双儿女，过门就是后娘。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雷劫后，蓉巧针、画大叔奔过去，一个扶了夫君，一个搀住了胞弟，嘘寒问暖。 蓉巧绣笑容甜美，“恭喜姐夫晋入金丹。” “你也要努力。”画大郎道。 前任画大嫂走了过来，“画大郎，你……一直就在修炼，你是仙人？” “我画家祖上飞升过三位仙人，当年疏真仙子来武盟城，是为了点拨仙人后裔。”画二叔不想瞒了，他们父子双双晋级金丹。 他晋级之后，容貌如三十岁，儿子更如二十岁的少年，待得儿媳蓉巧针再晋级金丹，家里的势力也大晋。 整个万仙门上次总共才五位金丹修士，他们家已有两个，不怕再有人算计。 万仙门大长老问道：“疏真仙子住过画家、蓉家，你们两家都是仙人后裔？” 蓉婆婆朗笑道：“大长老，我蓉家乃是绣仙后裔。” 大长老的眼睛看着已做妇人打扮的蓉巧针，再落到蓉巧绣身上，难怪蓉巧绣二十多岁不嫁人，原来也是修士，只是他们修的功法与他们不同，“蓉道友，本座座下有弟子，灵根上佳，年纪与你家小孙女差不多……” “现下不成，巧绣得晋级结丹之后才会论婚论嫁，在这之前，她必须潜心修炼。” “可以先订亲嘛，待她晋级之后再办结侣盛宴……” 蓉家都是女子，难怪这一家世代传女不传男，原来是绣仙后人，祖上有飞升仙人。 三长老哈哈一笑，“蓉道友，我也有一个弟子，生得俊俏，修为不错。”这个弟子不仅是他的弟子，还是他的侄儿，是子侄里头唯一一个有灵根的，若是娶了仙人后裔，自家这一脉的子孙血脉都能得到提升。 夏候阳从人群里走出来，“画道友，照着武盟城的规矩，若修仙者加入万仙门，你们父子晋级金丹，可做万仙门长老，另建‘画阁’，修炼画派功法。” 第266章 原是仙 万仙门又增加了一派的功法，多了一分实力。 画二叔道：“数日后，我们父子定会拜访掌门。” 这是同意了。 他们家的功法比较特殊，属于儒修一派的分支，又称画修，以丹青入道。 蓉家是以刺绣入道，蓉婆婆祖孙三个都快结丹了，等的是一场机缘。 画二叔父子晋入金丹修为，画灵儿还在祠堂的画上宫殿闭关冲刺结丹。 武盟城发生的事，苏真在闭关，若未闭关她其实是知晓的，她的神识能放出五千里之遥，远超过寻常化神修士。 * 双重时间禁制下，苏真吞服化神丹后突破元婴期，心意一转，回到山巅凉亭之内，浩翰的灵力灌入体内，龙珠在丹田旋转，仙器丹炉微微轻颤，青莲丹火藏在仙器丹炉之内，仿佛这里才是它的窝。 从神魂至遍体传来的痛感齐齐袭来，化神不仅是修为的晋级，更是元神质的飞跃，她掏出一枚九品淬脉丹，吞脉之后，刺痛感再增一倍，元神似被挤压，灵魂似被拉扯，神魂之中诡异地溢出了丝丝缕缕的黑雾。 在这刺痛之中，向体里排出了久违的臭味。 不能昏，扛住，扛住…… 她鼓励着自己，咬着牙齿，排毒淬体，淬炼元神、灵魂，大量的风灵力注入身体里，带着冰凉。 化神一层…… 终于晋级成功！ 运转功法之法，本能的吸入风灵力，可这次她看到了天地间的雪灵力。 她在淬脉之中，莫非开启了雪灵根？ 不，到了化神期不可能再冒出新的灵根来。 神魂的刺痛还在，她不想昏，可在这风雪自行入体之中，她脑海里多了一些画面，是一个白衣少女在冰雪之巅修炼的画面，就像是风雪之中的精灵、神女。 痛到极致时，神魂里飞出点点金光，就像尘埃般星光慢慢化出，越来越多，直到够多时，竟化出一部书简，这是由金光开有成的虚拟书简，上书“姑射神诀”。 姑射，掌管雪之神，又有姑射山姑射神女的故事，这处雪山便有一个名字：姑留山，是根据姑射山的传说取的名。 《姑射神诀》化成一部虚拟的金色书简，就像是细胞间的吞食，以极其强势之力扑向《风仙诀》的金光虚拟书籍，最后将《风仙诀》吞食，《风化诀》消失不见，而早前本是《姑射神诀》的书简变成一本虚拟的金色书籍。 苏真照着化神期新的功法进行修炼，这是从化神二层开始。 姑射神诀，修风雪二属性的仙术神通，风中有雪，雪里有风，可将风灵力转化为雪灵力。 雪，是融合了水与风的一种灵力，火木成风，但在这功法里，除了能御风雪，还能驾御水火木，甚至是雷金等。 照着功法从化神二层开始修炼，从化神二层至十一层的修法都熟络了一遍，这是功法要求，必须从其间连续进行修炼，所上头所讲，一气修炼时必须达到小成，之后是大成，圆满之后就能修十二层一举晋入大乘。 大乘的功法也化神一样，不是一层层地晋级，而是晋入大乘后，从大乘二至一气修到十一层，之后便是小成、大成、圆满，因为十层同修，寻常修炼一次的速度被延伸了十倍。 这部功法化神期不是按一层、二层晋级，而是称化神修为小成、化神修为大成、化神修为圆满，待修至圆满便可晋大乘修为，同样是小成、大成、圆满，待得圆满就可晋入羽化期，羽化期同样有三个等级的修为，最后便是飞升成仙。 苏真给息施了个清洁术，意念转动间进入双层时间结界下的空间修炼台内。 时而飞舞，时而跳跃，静如处子，动不狡兔，宜静宜动，皆有其美。 风籍感应到外头，“她修的不是《风仙诀》。” “你没瞧出来，她根本不是风灵根，而是雪灵根，修的是风雪仙术。” 姑射神诀是以姑射仙子之名而命名。 “雪灵根只会出现在妖、灵二族，她不是人族？” 苏真是何族，到现在连雪姮都没弄明白，她能修出龙珠，必有龙族血脉，可她却是真正的人，不会化形成龙。 风籍传出一阵嘶吼：“怎么回事？我的《风仙诀》消失了，我的《风仙诀》……” 雪姮轻哼一声：“鬼叫什么，你自己弄坏你的功法秘笈，可与我们无干，休想讹上我们，你的芥珠旁人进不去。” 自苏真解除契约后，苏真进不去，最多就是化几个雪弹子砸他，可他一个神魂体根本砸不痛。 风籍想不明白，他的功法秘笈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可是他当年还未飞升成仙，在一处仙人遗府得来的玉简功法，正合了他的属性，他一直很宝贝，现在却消失了。 他记住了上头的功法，可莫名消失，还是令他不安。 双层时间禁制下，苏真在里头修炼一个月才停下来。 《姑射神诀》化神期小成，果然难以修炼，时间禁制下，她至少用了百年的时间才成功，她有一种感觉，随着往后修炼，晋级会越来越艰难。 苏真出得空间赶到雷劫谷，然而，等了半个时辰，并没有等到预期的雷劫，晋级化神不会有雷劫吗？可她看过《东原大陆志》上次分明介绍过，说金丹、元婴、化神、大乘、飞升都有雷劫，一次比一次凶猛。 她有些狐疑，再坐等半个时辰后，依旧未能感应到雷劫，只得打住。 苏真回到雪姮空间的大殿。 “雪师父，我晋级化神却未雷劫，这是何道理。” 雪姮还未答话，只听风籍道：“你是仙族，呵呵，你是仙族……” 雪姮道：“化神无雷劫，只有一种可能，仙族！生而为仙，却如下界修士开始层层修炼，相传仙族只有在金丹、元婴会有雷劫，之后便是拥有仙人修为才会有雷劫。” “你是说，我可能往后进入大乘不会有雷劫，拥有仙人修为时才会出现雷劫。” 风籍啐了一声：“你原就是仙，需要飞升成什么仙，拥有仙人修为也不会有雷劫，除非是你晋级上仙才会迎来雷劫。” 往后都不会再有雷劫了？ 是淬脉丹的原因，因她能炼九品丹药，她这次炼制的乃是九品淬脉丹。 风籍道：“你现在是化神修为，又本为仙体，可以用神通打破鲛人海的封印结界。” 第267章 羽化仙草 雪姮轻啐道：“真真，别理这聒噪之人，其他各界必有仙人修为之人，你现在只是化神修为，你不知道那些仙人有多龌龊，不着急，你慢慢晋级，待你拥有更高的实力时打破封印结界。” “雪姮，你什么意思？让她飞升仙人再打破封印……” “风籍，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想放出你的族人，那里头必有你的后辈子孙，寻一个拥有风灵根的鲛人夺舍，你便又回来了。仙人不需要金丹、元婴，你的神魂可是仙人等级……”雪姮防备着风籍，不让他打苏真的主意。 苏真道：“雪师父，我会潜心修炼，急取早日飞升上仙。” “飞升上仙再打破封印，你再修习时间术、空间术，时间禁制下，会很快的。” 不急。 有时间禁制，十年仿若数千年，以苏真的刻苦修炼，也许外头的几十年、百年，她就飞升上仙了，雪姮一点也不着急，她需要时间让自己的元神慢慢恢复，还有她残破的灵魂也需要时间修复。 但苏真会炼丹，待苏真成了仙丹，就能炼出修复灵魂、神识的仙丹。 * 狐丘。 一个白袍中年男子出现在狐狸洞。 狐三郎看着来人，惊呼一声：“师父！你不是云游天下，寻找飞升机缘么？” 中年男子径直走向狐君宝座左侧落座，“狐君与二郎、四丫头呢？” “我令人唤他们过来。” 不多时，三人齐齐拜见。 “弟子拜见师父（父亲）！” 白袍男子正是白雪的亲生父亲，早在三百年前便离开了狐丘，说要外出寻找飞升机缘，他曾说过，“若二百年后我不归，许是寿终正寝不在人世。” 在他们以来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突然出现了。 老狐君是因为在外头听到了一件事，当今天下出现了一名九品大丹师，相传还是倾天大祸前的仙人。 大祸之后应劫转世，直至最后一世转世为嘉兴公主应劫而逝，醒来后恢复了仙人的记忆。 老狐君听说这位叫疏真的仙人手里握有不少仙草灵草，能炼制结婴丹、化神丹，以前难以结丹、结婴的人现下都能晋级。 如果她真是仙人，有结丹草、结婴果，是不是便有羽化仙草？ 想到这里时，老狐君走出深山，回到了狐丘一探究竟，回到狐丘时，发现这里有护丘法阵，还建起了小镇坊市，前来交易丹药、法器之人不计其数。 “疏真仙子的事怎么回事？” 三人将苏真的事细细地说了。 老狐君蹙着眉头，“你们觉得她会有羽化仙草？” 狐君未答话。 狐三郎讨好地道：“师父，我们可以一试。” 老狐君赞赏地点头，“说来听听！” 这个计划很歹毒，狐三郎也有自己的主意，他求而不得，现下他与苏真的距离越来越远，既是如此，不如毁掉，待她无人可依，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仗。 计划开始，若是拿到羽化仙草最后。 羽化仙草若是炼成丹药，可助数人飞升；若是一人直接服食羽化仙草同样能得飞升。 无论是仙草还是丹药，老狐君要定了！ * 苏真回了龙珠空间，进入丹房，配好药材，新的一轮炼丹开始，又一批的药材变成了丹药与药液，她挑了最好的存放到自己的三居室小屋库房内。 书房里四周都是书架，丹器符阵到佛修、道修、灵修的功法书籍，还收集了儒修书籍，这些书籍俱是她用印书仙器从雪姮的书房里选好后复印出来的。 仙阶书籍必须用仙纸，她就用节节草、聚灵草与凡间的草制成了纸张，只有仙纸才能承载住仙阶功能的书籍，而她最早印的那批纸全是符印，纸张是金澄澄的金黄色。 儒修书籍上说，每一件作品的初次问世，手稿很重要，可炼制成儒修的法宝，《千字文》的手稿早被她毁了，但是印刷刻版还在；《三字经》的印刷刻版同样还在；《陆游与唐婉》是这方天地诞生的第一个话本子，有手稿，只是那上头修改颇多，是苏敬斋的笔迹。 雕刻版的第一套戏剧曲谱还在，上头有曲剧、京剧的最常见的一套曲谱，只是当时为了免去打谱，只得三块曲谱版，还有一套代表了曲调高低不同的音符。 苏真现下的龙珠空间已大变样，一座三居室的小屋，客厅大门外是一条石子小径，东侧是凉亭、花园；西侧建了一个池子，池子一侧有假山。 假山是采雪山自然形成的造型，本是一座足有八十一丈高、直径达到三十六丈的山峰，被她用法术采下、缩小后化成假山，雪山上有冰雪、红梅、古松，她挑了几处，用剑削平，将丹房、器房、符室移到上头。 曾经的丹、器、符三房，被她炼制了古朴的金色屋顶，翘檐飞凤，上头还挂了偌大的金铃铛，古色古香。 假山之巅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正是她最早建造的“冰雪宫”，只是现下宫殿上挂了匾额，有了名字。 假山下建有曲廊、小桥，通往山上的三房更有石阶、阶梯，池子里建了水车，轧轧转动作响，增添了几分灵气。 三房里只有材料，没有成品，所有成品最好的存放在三居室的库房之中，库房按照丹器符阵分成了四片区域。 房间里则摆放着她的心爱之物，从首饰到摆件一应俱全，她的卧室极少使用，但对她来说，哪怕是坐在卧室里发一会呆，也会有家的感觉。卧室与她现代的房间布置局很像，只是根据她的喜爱多了一套金丝楠木的家具，室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丝楠木香味。 她取了一瓶灵露出来，这是她特制的梅露，采了雪山的寒梅、灵雪炼制而成，质地而好，比吸食上品灵石还要管用。 今儿时间冲盈，她在凉亭里摆上木工用具，又从库房里取出一只储物袋，里头都是她从森林里采来的楠木，她想做一套楠木屏风，将早前从画家求来的一套屏风装嵌好后，装到冰雪宫东殿偏厅上，将偏厅一分为二，一侧可以当成客房或休憩室，一侧则用来小聚、闲坐时使用。 楠木屏风为六扇可折叠屏风，山水图案，很是典雅大气。 第268章 恢复记忆 她进入假山上的冰雪宫东殿，躺在休憩室的暖榻上，闭眸养神，不知不觉间熟睡了过去。醒来后，放空思索，一些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正在发呆，手腕上的传讯铃传来一阵声响。 是白羽在传音？ 只有进入雪山之巅的凉亭，才能拉响凉亭上的传讯铃，这个秘密只有白羽知晓。 她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意念一转出了龙珠空间。 凉亭内，不止白羽，还有身负重伤的白雪。 狐三郎搀扶着白雪，白雪面容煞白，已陷入昏迷之中。 苏真走近白雪，用手检查了一遍，“她的内丹被人掏了。” 苏真取了一枚丹药，塞入白雪嘴里，虚空一划，立时出现了一张小榻，狐三郎将白雪放在小榻上，又化出被褥、枕头，将她放好。 白羽道：“昨儿，有一行妖修到狐丘交易丹药，可他们不给东西就要强抢，白雪与狐三郎与他们打起来了，他们的修为很高，其中有一只妖狐，出手狠辣，将白雪的内丹给挖了，说要讨回内丹，就得用飞升仙丹相换。” 苏真苦笑，“让我拿飞升仙丹换人，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她是九品丹师，离成为仙器师还有好几步。 她能晋入仙器师，完全是因为早前有改进农具，又改进织机、缝纫机，受这方天道法则庇护，有了创造之力，才晋级迅猛成了仙器师。 狐三郎道：“对方说，没有飞升仙丹，用羽化仙草也可以。” 苏真的识海里听到一个声音，是风籍在说风凉话：“呵呵，这是冲着羽化仙草来的？” 雪姮道：“你仔细察看她的伤口，你靠近些。” 苏真道：“羽化仙草只有仙界才有。” 雪姮的空间有此仙草，但只有一株，一株羽化仙草可以炼出数枚飞升仙丹，一枚仙丹就能助大乘修士在晋入后期圆满时服下，提升七成的飞升机率。 白羽面露难色：“主人，可白雪她……” 苏真蹲下身子装成察看的样子。 雪姮道：“是灵狐所为。” “灵狐，狐丘之中的灵狐都有数。” “灵族怎么了？并不是所有的灵族都是良善之辈，灵族作恶比魔族更甚，就像世上恶人比恶鬼还凶是一个道理。” 风籍连连轻哼，“有天赋的灵族、妖族，有多少人卡在十二阶大妖不得飞升，他们想得长生，就得有飞升仙丹，从这气息来看，对方是十二阶大妖，还是灵狐一族的人。” 这里头有陷阱！ 苏真装作继续查看，“想要夺回白雪内丹，只有查实那几只妖族的来历。” 狐三郎道：“他们的实力很高，就连我大哥都打不过，现下大哥也负伤了。疏真，若是你真有羽化仙草……你……你不是恢复了记忆，只需要一根羽化仙草就能救他们，疏真……” 白羽唤了声“主人”，重重跪在地上，凉亭的地板被他磕得直响，“主人，求你了，救救白雪，你拿羽化仙草救救白雪吧！” 苏真听雪姮二人说了是灵狐所伤，而羽化仙草只有一枚，她还不至于大方到自己不用，就送给他们，这些年，她与狐丘交好，原是两相获益的事。 她问道：“伤白雪的是一只白狐妖？” 狐三郎心下一沉：不可能！师父说过，她是瞧不出来的，师父已经伪装成妖族，为什么她说是白狐妖。 雪姮道：“苏真，果真有古怪。” 到了起芥蒂、纷争之时？ 为了飞升，世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从伤痕来看，是狐族爪子留下的伤口，上头有一股淡淡的狐狸气息，妖气轻浅，当是一只修为极高的狐妖。”苏真讲完。 昏迷中的白雪眼眸颤了一颤，她醒了，却一直在继续装睡。 白羽跪在地上未起，“主人，你救救白雪！” “我知道谁有羽化仙草。” 狐三郎当即问道：“谁？” “东海鲛人族。”苏真答道，“不是现下的鲛人族，而是东海鲛人海域的鲛人族。三千多年前，鲛人海域被封印。想要拿到羽化仙草，就得打破封印，而要打破封印必须得仙人修为。我现下修为还不足打破封印。” 风籍一阵狂呼大骂：“臭丫头，你这是祸水东引，他日打破封印，两界畅通，此界各族定会信以为真，真以为鲛人族有羽化仙草。” “是多是少另有说法，一株是有，到时候可说只有一株。”苏真很不地道。 狐三郎揖手抱拳：“疏真妹妹，看在两族交情的面子上，你可知道谁还有？” 隐在空中的老狐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身上戴了遮掩的仙器，探不出根底，身上确实有些秘密，虽然看不出修为高低，真实天赋与资质、体质，但他可以肯定对方只有三十岁。 “她的骨龄只有三十岁！” 这一句用秘音传给了狐三郎与白雪。 白雪立马回道：“父亲，不可能……” “确实只有三十岁的骨龄，照此推算，她就是嘉兴。被皇族伤透了心，斩断尘缘，否认自己是嘉兴。如果她是嘉兴，必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才会有今日。她欺骗你们，可见并不相信你们。” 白雪闭阖着双眸，“父亲，我一直当她是最好的朋友。” 老狐君冷声道：“你视她为朋友，她却未必视你为朋友。在她的心里，你们的友谊还不如一株羽化仙草。” 他必须要拿到此物，他延寿了一次，不能再等下去，他没有机会再寻到第二枚长寿仙果，那一枚延了他一百二十年的寿缘，再有二十年，他就要寿终正寝。 不飞升便殒落？ “天地之间，拥有此物的人很多，仙界各族都有此物，最多者种植了上百株，可仙门被封，有也拿不到。”苏真道。 狐三郎道：“你敢以道心发誓真没有羽化仙草？” 苏真的眼神一转，“发誓如何？不发誓又如何？” 狐三郎心下一痛，“我以为，你视我们为家人。” 当他们家人，所以他们就设局要骗她的羽化仙草吗？ 苏真的沉默，狐三郎以为是心虚。 哈哈—— 空中掠过一阵笑声，凉亭外虚空出现一个白袍中年男子，气宇不凡，眼神凌厉，“三郎，她明明有羽化仙草也会见死不救。” “白雪不是阁下打伤？” 第269章 嘉兴没死 苏真听到一声：“小心！” 雪姮的提醒，苏真纵身一闪，原是昏迷的白雪翻身而起，一招袭来，飞扑成空。 苏真双手飞舞，化出强大的风雪飞舞。 白雪巨大的狐爪飞出，“疏真，枉我当你是朋友，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的骨龄只有三十岁！根本不是仙人，你是嘉兴！当年的嘉兴根本没有死。” 苏真不答话，卷起风雪，如龙卷风，如龙卷雪，飞舞旋转，白雪的狐爪连连扑空后，狐三郎加入进来。 白羽望着陡然转变的一切，他们不是来羽化仙草救人的？ 为什么主人说打伤白雪的那个人是老狐君？ 想要羽化仙草的人也是老狐君？ 老狐君神视着一袭浅蓝衣裙的苏真，眼里掠过必夺羽化仙草的决绝，就算是她死，他也要夺到羽化仙草。 一只巨大的狐爪化出，移形换影之速，闪到苏真跟前，虚实之间，看似一掌似实八十一掌狐爪，残影叠叠，苏真躲闪不及，是八十一掌狐爪在瞬息使出，将她包围，她根本无法闪躲。 啊—— 苏真一声惨叫，化成空中的落叶，飞出山巅，飞离百里开外，落到雪山深的山谷之中，咽喉涌出一股腥甜，正待吐出，耳畔一个声音道：“不能吐，此乃精血，一旦吐出，受伤之后一时难以康复，咽下去！” 已然涌出，被她再生生逼出了回去，直逼得眼泪溢出。 若非八品金盾符，此次性命难保，符箓化去了八成的力道，可她依旧负了内伤。 老狐君带着狐三郎、白雪、白羽落在不远处。 “本座知你得了大机缘，只要你交出羽化仙草，你欺瞒世人的事就会一笔勾销。” 明明他们要抢夺仙草，却偏要说得是恩赐于她。 苏真想笑，“不交又如何？杀了我？” 老狐君勾唇道：“你当本座猜不到，你得了一枚仙阶芥珠，此界的结丹草、结婴果已然灭绝，你的灵草、灵药全是仙阶芥珠里的。若是本座将你是嘉兴公主，你有仙阶芥珠的事传出去，你还能安心在雪山修炼？” 雪姮道：“真真，你是异界灵魂，又拥有仙族、龙族血脉，这方天地只听过神龙，谁也不曾见过神龙，从来没有神龙出现在这方天地。” 她与风籍现在都能肯定，苏真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灵。 苏真道：“我再说一次，嘉兴公主是我，但我不是嘉兴公主。” 老狐君道：“只要你交出羽化仙草，今日的事一笔勾销！” 白羽唤了声：“主人，你把羽化仙草给他吧。” 苏真冷声道：“我没有。” 她确实没有，拥有羽化仙草的雪姮，就算她要动，也得告诉雪姮。 “既然你不交，休怪本座出手无情！”老狐君巨大的狐爪化出，这一爪足有数十丈大小，她就似一只蚂蚁，随时会被他捏死。 苏真抛出几张天雷符，猛然转身，快速往山巅方向狂奔而去，“白羽，你既已背叛，我这便与你解除契约！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干系！” 身后传来数道惊天动地的雷声，这是天雷符引动，引来的天雷。 狐三郎、白雪、白羽全被巨大的天雷击中了。 老狐君哪里想到对方手里会有高级一雷符，怒不可遏。 她回到山巅，快速移动了几枚阵眼珠，进入凉亭，抬手一挥，传讯铃立时破碎，她飞舞着手诀，准备解除主仆契约，连施了两次都没有感觉。 “雪师父……为何我感应不到契约的存在，不仅是白羽，便是瑞雪也感应不到。” “你不是说过，嘉兴公主是你，而你非嘉兴公主，既然如此，你们之间不会是主仆。他们俩是你是嘉兴时契约的？” “正是。” “是用精血结契？” “是。” “那时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你们的精血不同。” 因为这个不同，所以早前结的契约早就不存在了。 雪姮道：“在嘉兴死去后，你与白羽、瑞雪的契约就不存在了，但为何他们都没感觉到，大概是你的血脉远高于那二人，他们俩受血脉压制之故，便以为契约还在。如果你点破此事，这契约不复存在。” 契约没了？ 苏真并没有不舍，在华夏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没有灵兽，她真的不在乎。 现下有雪姮陪着她，她唤雪姮“雪师父”，雪姮也当她是后辈。 白羽失魂落魄，就在刚才，他感觉不到契约的牵引，主人真的与他解除契约了，他们不再是主仆。 老狐君厉声高呼：“出来！否则我就毁了整个雪山！” 苏真拿出一枚八品疗伤丹吞下，刚才身中一掌，她需要快速恢复伤势。 白雪神色狼狈，她视对方为友，可对方抛出天雷符没有半分迟疑。 白羽身上有被天雷劈死的焦痕。 老狐君挥起一掌，击在附近的雪山，山石飞油，整座雪山被他的一掌化成平地。 风籍道：“这位老狐君乃是雪狐，又是十二阶巅峰期大妖，半步飞升成仙，他已活了一千八百多岁，据我所知，自仙路被封之后，无论是妖、魔还是灵族，不能飞升，最多能活得一千八百岁……” 正因为将要寿终正寝，老狐君才一心想要得到羽化仙草，吞服仙草飞升成仙，只要飞升成仙，便能拥有短则五千寿缘，往后还能顺着修为精进而延寿。 “风籍，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咳，我的意思是我有个主意：借着疏真与他交手，将他带入大殿，他是雪灵根，疏真也是雪灵根，吸食他的灵力增进疏真的修为。 这家伙手段狠辣，为了延寿，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们鲛人族好战主杀，我猜想，为了得到延寿果，他定然灭人全族，这等狐族焉是良善之辈，又是他寻上门来闹事……” 苏真当即道：“风前辈、雪师父，我不要她的修为灵力，就算要晋级，我多潜心修炼就好，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雪姮道：“我倒觉得风籍这次的主意不错。对方是半步仙人，你想打过他，很难。将他带入大殿，我来出手，我修雪仙术，他也是雪仙术，灵力一样，正好为我所用。” 苏真应了。 她不稀罕老狐君的灵力修为，既然雪师父想要，就将他引入进来。 苏真修复了伤势，外头传来老狐君厉吼的声音：“苏真！不出来，本座就毁了你守护的北辽，雪山下的百贤庄将是第一个……” 第270章 吞心 老狐君的狐爪将出，苏真出了结界，迎风立在空中，她装做要掏符箓的样子，老狐君已近跟前，一把叩住苏真的脖子，就在抓住之时，苏真意念一动，二人出现在大殿。 老狐君心下一惊，苏真以手化剑，一剑落下，老狐君快速收回手，她落在地上，纵身一闪进入修炼台凉亭。 雪姮化出一只爪子，这是一只银白的鸟爪，落在老狐君的头上，老狐君扭曲着脑袋，“你是谁？你是谁？” “吾乃姑留山一族先祖，雪姮仙君是也！疏真是我守护的后辈，你敢动她，你就得死！” 这明明是神识，不，这是一个元神，是一个拥有了法术的元神，这是对方的芥珠空间，在这里她就是这里的王，能压制他，除了认主的人可得自由不受伤害，旁人进来都要受到束缚。 雪姮吸食着老狐君的神魂元力，原是神识状态的她，最初是一缕神识，但随着这些年的休养，加上她的神魂就在不远处的姑留山结界，而她的仙体在姑留山结界内的霰雪鸟族圣殿之内，有了神魂元力的加持，她的元神在恢复，她的残魂在往现下的神魂体聚拢。 老狐君不停地挣扎，可对方是神魂体，根本触及不到，双手穿过是虚空如影子。 “真真，还愣着作甚，召出你的龙珠，吸食他的雪灵力。” 苏真默然未动。 “龙珠可以净化灵力，为你所用，还不快，待他咽气，岂不白白浪费了他修炼一千八百年的上乘灵力。” 苏真取得修炼台结界，召出龙珠。 老狐君看到鸽子蛋大的龙珠，这明明是人，怎会有龙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与你说过，我不是嘉兴，是你不信。” 雪姮冷声道：“你就要死了，现下告诉你无妨，苏真来自异界。” 异界，那地方多了，只要不是东原大陆这方天地的生灵，都是异界。 苏真用灵力转动龙珠，龙珠开始吸食着老狐君的灵力，一转，再转，雪山之巅的风雪灵力与老狐君的风雪灵力融入龙珠，龙珠外围浓罩着一层水雾，水雾凝化龙珠，就像珍珠随着珠蚌吐出的液体一圈圈变大，她召出青莲丹火，一手驭使龙珠，一手驭使青莲丹火。 老狐君不可思议的地看着，在她两手合用下，他越来越疲惫、体虚体弱，而她的龙珠明显大了一圈，上头掠过浅金色的光华，明明是银白色的珠子，却能闪出金光来。 人，哪会凝出龙珠。 而这样品质的龙珠，莫非她是神龙一族。 “你……你是龙族？”老狐君忆起来了，他似听狐君说过，她修出了龙珠，他觉得对方又是在骗人，许是意外得来的龙珠，现在亲眼看到她修炼龙珠，他信了。 他，就要死了。 老狐君万般的不甘，对方确实有芥珠，却是一个仙人神魂安好的芥珠，仙人在守护这枚芥珠，也在守护着她。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她的芥珠有仙人神魂，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莽撞行事。 老狐君闭上了双眼，但他的魂魄还在，他看着自己的内丹破碎，化成了浓郁的雪灵力融入苏真的龙珠，早前是鸽子蛋，现下她的龙珠就变成了鸡蛋大小，却是溜圆漂亮的一枚，就连龙珠的色泽，从早前的浅金略深了一分。 老狐君失去内丹那刻，化成了一条足有一丈大小的巨型白色狐狸。 雪姮的神魂很是清晰，除了没有影子，就与真正的人差不多，她化了一个法诀，掏出老狐君还微微轻颤起伏的心脏。 “十二阶灵狐的心脏吞服之下，不受魅惑，真真，你吞下吧。” “雪师父……”苏真有些嫌弃。 风籍眼馋不已，可自己是神魂形态。 雪姮这女人这是聚全了残魂，就连元神都恢复了大半。 “吞了！”雪姮近乎命令。 苏真接过，闭上眼睛，用法诀将比拳头还大的狐心变得只得麻雀蛋大小丢入嘴里吞服。 “去炼炼台炼化。” 雪姮看着地上偌大的雪狐，“老狐君，何苦生事，还有二十年就要寿终正寝，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这身狐皮做成一件斗篷甚是不错。 她用法术剥下老狐君的一身雪白狐皮，将狐皮收好。 她拿了一只盒子，将老狐君的尸骨收在其间，其实这十二阶大狐的骨头也是炼器的上等材料。 苏真炼化狐心，在修炼台修炼功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化神期修为便晋入大成，上次晋级小成可是修了百年之久，巩固修为用了半个月之久。 她走出修炼台时，雪姮道：“老狐狸已收入盒内，十二阶大妖的骨头可以炼器，你瞧着处理。” 苏真捧了盒子。 她出得雪姮的空间，又在早前的空中，地下的山谷中，白雪嘶吼道：“疏真，你把我父亲怎么了？我父亲呢？” 苏真将手中的盒子抛了过去，“他死了！” 白雪接过盒子，打开之时，一声尖叫嘶吼，“你杀了我父亲！苏真，你杀我了父亲——” 她飞扑而至，扬起手掌，苏真快速应对，化出一道冰雪之盾。 白雪道：“你不是修风法术，你怎会化出雪盾？”问完之后，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是雪狐，父亲修的是雪法术。 雪姮道：“他们不仁在前，若你还要顾念旧情，定会被杀！修行之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被人欺在头上不如做个凡人。” 一味退让是软弱，忍一时是德，忍一世是弱。 “愿赌服输，是他对我下杀手在前，休要怪我反杀他！” 白雪双拳并用。 狐三郎一声怒吼，“你杀我师父，还剥了他的皮，疏真——”他一个转身，用手抵在白雪后背，化出源源不断的灵力相助白雪。 雪姮道：“真真，转动你的龙珠！” 苏真转动龙珠，白雪、狐三郎化出的灵力被她的雪盾吸食，借旁人的雪盾化成自己盾牌，同时龙珠还在吸食对方的灵力，白雪就像是一个灵力转化器，将暗灵力化成了雪灵力为苏真所用。 狐三郎喝了一声：“白羽！” 白羽想着主人不听他的解释，果绝解约，心下忿恨，抬手落在狐三郎后背，苏真不愿收手。她虽未杀老狐君，但老狐君却是因她而死。 她与狐丘，从今往后，隔着杀师、杀父之仇。 老狐君是狐君兄妹四人的师父，是白雪的父亲。 既然如此，今日再做绝些又有何妨。 第271章 疏真是嘉兴 半个时辰后，苏真发现转动的龙珠又大了一圈，青莲丹火落在丹炉里，用火焚烧，让龙珠的颜色深了一分。 白羽惊呼：“不好，她在吸食我们的灵力，快收手！” 三人奋力推开彼此，三人跌落数丈外。 苏真收回了手，龙珠还在转动，丹田里的龙珠闪着金色的光芒，当停止了转动时，龙珠恢复成珍珠的银白色，圆润而散发出一股灵力。 白雪意外地呼道：“你在修炼邪术，你吞食他人灵力提升修为，你……” 苏真平静地看着她，虚空一握，将装有老狐君狐体的盒子收了回来，“既然你不想让你亲入土为安，我正好借她的狐骨炼器。” “疏真——还我父亲！”白雪凄厉大吼，抓了一把地上的雪，一手抛出，化成了一柄雪刀。 苏真挥手一摔，雪刀立时破碎。 她微抬着下颌，“既然人已杀了，还与不还又有何区别，从今往后，我与你狐丘恩断义绝！我关疏真仰无愧于天地，俯无愧于良知！” 她果决转身，狐丘与她斩断了的尘缘，从今往后，再无半分干系。 不过，温泉池底那块水木火三灵晶，她带走了！ 清风拂面，苏真用御风术到了狐丘，落到未雨台，抬手之间收了大门，撤走未雨台阵眼珠，到得温泉池，一个法术收走池底的三灵晶巨石。 做完这一切，她果决转身回了雪山。 从此后，与狐丘无干联。 待她回到雪山时，她修炼的雪山之巅附近被夷为平地，雪山之巅也被击歪斜，若非阵眼珠庇护，这里不复存在。 这处雪山之巅有损，她用法术将山巅扶正，修复受损的九转乾坤阵结界。 * 白雪、狐三郎与白羽回转狐丘，经过百贤山庄时，白雪气恨不过，一掌毁掉公主坟。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公主坟外的石头炸裂开来，露出里头的棺材。 狐三郎推开石棺：里头是一具焦尸，戴上了黄铜面具，在具上嵌着精美的珠宝，身上衣着华美的凤袍，头上戴着凤冠，看不到任何肢体部位。 一抬手间，衣袍飞扬，面具、头冠被摘走，露出一具焦炭一般的尸体，焦黑的皮肉裹在骨头上，从尸体蜷缩、痛楚的模样，能看死者生前承受的莫大痛楚。 白羽道：“若这里的人是嘉兴公主，疏真是怎么回事？” 棺材内的人若是嘉兴，疏真讲的就是事实。 白羽领白雪、狐三郎去雪山之巅，是以为白雪真的被人挖走内丹，为了演那出戏，老狐君、狐三郎很是配合，上演了一出强夺丹药的戏码。 狐三郎答道：“假死脱身的事不少，这必是她寻来的代替品。” 人族都爱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游，一定是这样，棺材中的人就是代替品。 白雪一爪飞出，掌影击落焦尸，立时化成了一堆黑白相间的灰色粉末。“关疏真，我无论你是真是假，骨龄三十是事实。你是大骗子！你骗了所有人！我一定会揭穿你所有秘密！” 她会向全天下的证明，疏真是嘉兴公主，嘉兴公主未死，她还好好地活着。 疏真杀了她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必要对方身败名裂。 白雪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她的父亲没了，只需一株羽化仙草，父亲就能飞升升成仙，可老狐君反被疏真杀了。 父亲归来，与他们团聚的欢喜，父亲告诉他们所有的真相。 苏真就是嘉兴公主，二人的年纪相合。 毁了公主坟，在这里一探究竟后，三人扬长而去。 公主坟的响动惊扰到百贤庄的人，看林人道：“不久有两男一女来过，瞧着像是世外之人，一掌击碎了公主坟，还将公主的棺材打开……” 面具、凤棺、凤棺散落在外头，而棺材里有骨灰，公主丧命火海，如今连尸骨都化成了灰烬。 百贤庄禀到了苏家。 苏敬斋在弘光帝登基五年时，呈递告退还乡的奏疏，携幼子苏绍夫妇、苏八郎苏怀一家回返京城。 苏五郎、苏七郎兄弟带着家小在任上，苏五郎已是岳阳知府，苏七郎则是潭州知州。曾经的大都督另有人在，苏五郎住在岳阳知府官衙。 苏五郎来到公主坟，查看了一番后，将面具、头冠、凤袍收入棺材，请了高僧前来做法事，写信到京城，将这里发生的事禀给朝廷与父祖知晓。 嘉兴死得凄惨，死后还有人来捣毁尸骨，不应该受到这份欺辱。 德治帝时期的钦天监之首袁长风，现下担任大齐国师。 弘光帝看罢奏疏，“国师，你也瞧瞧吧。” 袁长风接过奏疏，一目十行，“有人毁了嘉兴公主墓，还毁了嘉兴公主的尸骨……”得有多大的仇恨，竟似连亡魂都不让安歇。 弘光帝道：“国师，你来处理此事，嘉兴公主在天下颇得人心。” 袁长风躬身应承，“臣遵旨。” 弘光帝回想过往，在他的一生中，居然只见过一次嘉兴，他还是皇子时，巡视江南，到岳阳请夏阳护卫，原是想请嘉兴同往，可最后未成。 袁长风刚出大殿，就见一名宫门守卫一路急奔：“报——世外狐丘三公子、小郡主来访，求见皇上、国师！” 袁长风停下脚步。 狐丘近几年在世外的名头很大，是因为他们与疏真仙子毗邻而居，借疏真仙子之光，拥有了高阶丹药，还偶有仙器流出，只仙器多是法宝首饰，以防御、工具两种为主，有时也会帮人炼制丹炉、本命法宝等。 弘光帝大声道：“国师，进来吧。” 宫门守卫道：“狐丘三公子携小郡主来访，他们说嘉兴公主还活着，具体详情要见了皇上方能细说。” 袁长风心下一沉，“他们是说疏真仙子就是嘉兴公主？” 宫门守卫答道：“正是。他们还说，有法子证明此事。” 疏真仙子是嘉兴公主，即便她踏上修仙之路，那也是皇族血脉，承了皇家的好，她就是守护大齐的天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助着北辽壮大国力。 弘光帝大呼两声：“快讲！” 白雪、狐三郎进入大殿，四下环视间，二人行了半礼：“见过大齐皇帝陛下！见过大齐国师！” 弘光帝道：“疏真仙子真是嘉兴公主？” 第272章 万宗归一之效 白雪将证明这二人是一人的种种细细说出，一是骨龄，二是嘉兴公主惨死后，疏真便出现在狐丘，而据她契约的灵兽白羽所讲，她还是嘉兴公主时就已契约了白羽、瑞雪二人，一死一活，这其间必会有感应，可白羽二人从未感应到主人身亡。 袁长风听罢，想的是，如果疏真仙子真是嘉兴公主，大齐兴旺在即，往后自己需要结婴丹、化神丹还不得容易之事。 袁长风道：“疏真仙子恐不会承认此事。” 狐三郎答道：“请天下的灵族、妖族、道门、仙门、佛门这五派德高望重者，共为见证者；二，以道门的血脉溯源之术，嘉兴公主若真是先帝骨血，便是皇上之妹，可用你的皇族龙血施展法术，若你的血能融入她之身，为同根手足；三，请出佛门圣物真话罗盘接受道心拷问。” 请天下各派修士共同见证，一旦证实，疏真仙子声望大降。 弘光皇帝便能借着自己是大齐皇族、天下至尊，要求她为皇族效力。 佛门真话罗盘乃是一件仙器，通常是出了大案子，让怀疑者接受仙器审核真伪。 袁长风觉得这三个法子狠辣。 白雪道：“不如此，疏真仙子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皇上且想想，一旦确认疏真仙子是嘉兴公主，你皇家便能一跃成为修仙皇族，届时，我狐族愿助皇上施展法术，借此法术，你便能掌控于她，让她听命于你……” 弘光帝心下激动，面上未现，“世间还有能掌控仙人的法术？” “不是所有仙人可以，这法术叫血脉压制术，族中血脉高贵者可以压制血脉低能。” 这法术好，他是皇帝，是不是说是血脉最高者，凭借此术就能让所有皇族听命于他。 没有野心的皇帝不是好皇帝，弘光帝同样如此。 袁长风抱拳道：“皇上，你未能修行，无灵力修为，需得谨慎。” “国师，既然二位狐仙愿相授朕此法术，定是朕能修习学会的法术神通。” 他要学，只要想到这法术能掌控苏真，他就觉得兴奋，往后可以指使苏真炼仙器、炼丹药，想要什么没有。 庞大的野心与贪婪吞食着弘光帝的心。 * 苏真在龙珠空间的器房内，抽出老狐君十二阶大妖之骨，将早前的折扇扇骨化成竹浆，将大妖骨炼制成粉末，竹浆粉末相融，重新炼制成十八片扇骨。 扇骨有芯骨、边骨，边骨，而竹浆、妖骨粉要正好制成十八片芯骨与两片边骨，不多不少，不是差几片，就是少几片，直至最后称了器水的重量，精确计算，方才炼制成不多不少的所需材料。 她给此扇取名望岳扇，望岳是背后题写的诗词，她加以完善后，写下诗名“望岳”，再题上了原诗作者的名字，在最后题跖上“疏真仙子”四字与重新炼制成的日期。 正面是画二叔父子绘制的泰山图，在这里也有泰山，但不是华夏的泰山，华夏泰山又有东岳之称，但这里的泰山并此称，而此地泰山与华夏泰山的风光有七分雷同。 苏真炼制好望岳扇，便结契认主，再取了剩下了大妖骨骼，用丝绢、自己炼的纸张炼制儒修法宝。 炼制了一部书：封皮是用丝绢、纸张、大妖骨，千字文、戏剧曲谱的刻版炼制而成。则书页则是这材料剩下的炼成，将所有书页尽数用完，儒修的法宝，种类繁多，她在书页上炼出了可融合存储其他法宝的空间。 画家留下的画祖像，此画就能容下法宝，而他背的宫殿背影，如今是画家修士闭关修炼的洞府，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修为晋级如此快，是因为那画中空间有时间禁制，是多少比例唯有进去的人才知道。 她为此书取名“疏真集”，借用印书仙器、采影术，录下自己的半身捧书看书侧影，这是从数张彩图里挑出最满意的一张。 炼成了空白书页、封皮的炼制，最后便是给书页上的自己选一个背景图，查看了儒修炼器书籍，“儒修背景多为实，将实炼入画……” 翻看到此页，她明白如何炼制了，思忖良久，现下被毁了一部分的雪山之巅就是最后的背影图，这座雪峰够美，上头有凉亭，还有青松、红梅，她出得空间，将山峰用缩小术，无限次地缩小，再缩小，缩小到能托在手掌上时，她将早前布设的法阵破去，化成几百枚阵珠收好。 这里已经不能再用，不如化成“疏真集”的背景图案。 将实物炼入书中，就需用时间术，她炼制龙珠时不仅感悟出空间术，还感悟时间法则，修成时间术，用空间术开启封面的空间，融入再融入…… 成功之时，她体内的灵力耗竭成功，还未来得及认主，她进入雪姮空间的修炼台，拿出数枚仙晶，吸取仙晶里的仙灵力。 修士与仙人之间，前者只吸食灵力、储存灵力，而后者则是能容纳仙灵力，品阶更高，功法运转间，吸入了仙晶的仙灵力，也吸入了雪山的风雪灵力，一分仙灵力与九分风雪灵力相融，结界内三日后，恢复了灵力。 苏真挥舞着下品法器宝剑，用《姑射神诀》的修炼法术修心大乘期功法，施展着护生剑诀，耳畔，传来雪姮的声音：“封印灵力修为，修习武修功法，待冲到武圣十一阶即将晋阶时，用武修真气破开灵力封印，让武修与灵修两种修为合二为一，你体内已有仙灵力，仙灵力便是引子……” “雪师父，这样就能达到万宗归一之效？” “如此合一，从此往后，真气能化为灵力，灵力也能转为真气。同时，武修功法能助你一举突破化神期修为。” 真气、灵力的完美融合与转化，这是多少人都梦想的事，就算进入绝灵境，有真气护体也能自保，而进入灵修世界，武修照样能修，与同为灵修的修士对决，就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苏真这些年有雪姮指点，修炼上一遇难处，雪姮都会出言点拨，让她少走许多弯路，这便是修行之人有师父与没师父的差别。 自行封印灵力修为，只修武修功法：剑圣三阶、剑圣四阶…… 晋为剑圣以上需得自创功法，她有“水滴石穿”、“天女撒花”也算是自创了功法，每每修炼累时，她就静心调息，饿了吃辟谷丹，渴了饮灵露，没了狐丘的牵绊，从此所有的灵露，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第273章 再晋级 不想修炼时，就偷个懒，绘制符箓、推演九品九转乾坤阵。 时间结界内，又过了六十年的时间，她的符术晋级到十品，就连十品九转乾坤阵也推衍完成。 她在修炼台布设八品九转乾坤阵，然后便是用武修修为破阵，在里头被困时间结界内的三年后，破阵成功，再用一年时间修复八品九转乾坤阵。 封印灵力修为，只用武修也可以破阵，武修修为晋入剑圣九阶。 还不够，她继续布阵、破阵，九品九转乾坤阵将她自己困在其间长达时间结界内的二十年之久，在被困的时间，她练习琴棋书画。 早年不碰的，如今重新拾了起来，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长河，书法、字帖种类颇多，她弃了早年的花瓣体，改修卫夫人的梅花簪，再习练后世馆阁体的行楷，修习极其正统的宋体，习王羲之的《兰亭序》。 琴艺上，熟悉曲谱，练习琴曲。 在武修晋入剑圣十阶时，她的梅花簪圆满，馆阁体的行楷小成，宋体小成，颜体行书大成，从书法上看，这个世界没有梅花簪、颜体更容易晋级。 琴艺修至小成，在她弹奏了华夏时空的《八面埋伏》、《汉宫秋月》等古曲后，她晋入大成。 儒修功法从学僮（炼气）、书生（筑基），结丹以前有称秀才的，但后来都统一叫结丹，只有本小派自己称为“画师”、“绣师”等称呼。 苏真修的儒修大派“琴书”二道，将两道合一修炼，一路从炼气期修至元婴。 风籍一面呢喃，“贪多不烂，修了灵武两道，现在又修儒道，不好，不好……” 苏真同时还学习了“丹器符阵”，这次拼命修炼后，符术达到十品，半步仙符师；阵术也是九品大阵师；丹术早前晋入九品大丹师。 妖孽啊！ 比他风籍当年除了修炼，便是炼丹还要疯狂。 儒修晋入书宗后，苏真出了空间，待历了天雷后，回到龙珠空间，将那块三灵晶巨石缩小数倍后置入浴池之中，她沐浴修复伤势，吞服了一枚神识丹，睡醒之后，伤势痊愈，继续到修炼台修炼。 用武修破破九品九转乾坤阵后，修复大阵，再撤掉大阵，继续晋级儒修修为。 结界之内又是十二年时间，外头不过是寥寥几日，她晋入儒修书圣期修为，在外承了雷劫，再泡温泉修复伤势。 她寻了雪姮，“雪师父，我看你的仙草园里有一枚羽化仙草，能否将此仙草送给我，我用来炼制飞升仙丹。” “当年，我手里有一枚羽化仙草的种子，随手丢在仙草园里，未曾想到却成了此界唯一的羽化仙草，多少年也不结籽，你若需要只管拿去，只是若有多的飞升仙丹，能否给我一枚。” “好。”苏真应了。 这是唯一的一枚羽化仙草，到底因为什么久久不能结籽，而最好的羽化仙草是需经过开花、结籽成熟的才好，这样的羽化仙草乃是上品、极品，现在仙草园里这株是中品，长了许多年，可就是不开花、不结籽。 外头已经过数千年的岁月，在芥珠空间里，时间更为漫长，可这株仙草就是不成熟。 苏真采了羽化仙草，先种到自己的空间，待得炼制好大乘丹出来，却发现仙草园地里的羽化仙草竟然开花了，开了三朵，其间有一朵花是五彩的，另两朵都是三色花瓣，花的颜色越多，其仙草等级越好，一开花就晋入上品仙草，若是结果之时，定会长成极品。 她并未采下，也许是因为龙珠空间的灵力不同，羽化仙草才会开花、结籽，她用人工授粉法，将羽化仙草的三朵花朵授继续回到修炼台修炼。 布设十品九转乾坤阵，苏真继续闯阵，困在阵内时，修习儒修功法，晋入书圣，因无法出来，便继续晋级，晋入书圣六阶时再难晋级，她自封儒修修为，开启武修修为，一举突破到剑圣十一阶。 而突破到此进，依旧不能从十品大阵脱身而出，在武修修为松动时，再武修真气修为，专注修炼儒修功法，这次依旧不能突破大阵，明明是自己推衍的阵术，却无法从里头，这是因为破阵之时，九转乾坤阵发生了变化。 十品九转乾坤阵在时间结界下将她困了整整六十载，后来还是冲破灵修封印得已破阵，刚破而出，灵修功法的化神圆满再也压抑不住，剑圣十一阶的真气在体内如奔泄的洪水般袭来，书圣修为原是六阶，在灵、武两道的修为冲动下，快速晋级，七阶、八阶…… 雪姮道：“真真，离开空间，去外面晋级，灵、武两道修为带动了儒修修为，修为大提升，文气、真气、灵力三道合一，即将成功，借儒修晋级的天雷合道更为完美。” 苏真离开空间，拿出自己炼制的七品九转乾坤阵盘，在阵盘的护持下开始放开手脚晋级，书圣九阶、十阶、十一阶…… 天上雷劫，一道击中，她浑身滋滋作响，三派之力开始融合，就像是你扯我拉，似要将她的身体分裂成三块，神魂在雷电之中撕扯，她拿出一枚大乘丹吞服而入，三道合一再继续…… 三股力量在身体里爆发，道高灵也高，就像是三股力量的斗法，互不相让，神魂开始吸食着三股力量里最精纯的仙灵力、文气、真气，神魂炼化之时，身体里的三股力气就像找到一种平衡点，万河归海，万流归宗，风雪灵力、文气的五彩色、真气的浓厚融为一体，其间还有紫色的仙灵力。 成功了！借助雷力，能让三气更为精纯，丹田内的龙珠开始疯狂的旋转，散发出一股龙息之气，她忘了是外头还是空间，飞舞着双臂，化出一柄法宝继续修炼。 大乘期小成！ 体内三气合成的澎湃力让她无法停下了，这里许是过了半月，又或是更久，她晋入大乘期大成修为。 又一个月后，她顺利进入大乘期圆满。 护生剑诀在她的修炼下，晋入圆满，人剑合一，剑就是剑，人就是人，剑不能成为人，人也不能成为剑。 第274章 晋仙丹师 在感悟剑修的最后一层“返朴归真”后，她生平第一次看到了雪山北方尽头的结界，那里有一层银白色的结界，甚至能看到那边的天地。 “真真，不可分心，三气合一，你得到了偌大的机缘，即将晋级。” 大乘期之后乃是羽化期。 她意念一转，进入雪姮空间的修炼台继续修炼…… 巩固了大乘圆满期的修为后，她进入龙珠空间，上次离开时，羽化仙草开花，现下归来，早前成熟的羽化仙草已近枯萎，只余下成熟得只乘半截活枝干的残草，她拔下残草。 三株羽化仙草长成，现下三株已经开花，一株开了两朵五彩花，另两株俱开出一朵五彩花、两朵三彩花。 半枯仙草最多算是下品羽化仙草，而开出两朵五彩花的必是极品，待到成熟不知又是何等品种。 她盘腿坐在羽化仙草前，只待他们成熟便采摘而下，成熟时种子成熟，仙草也成熟，最好是种子与仙草一起入药炼丹，这样其功效更佳。 调息若干次后，闻到一股扑鼻的异响，极品仙草成熟，她当即采下进入炼丹房，提炼药液，合成飞升仙丹，先是用下品羽化仙草炼制丹药，一路小心，总算合成一枚下品飞升仙丹。 巩固沉淀之后，她继续炼制十品净魔丹、十品宁神丹，这都是大乘期服食的丹药，前者可以化解心魔、净化魔气，后者则能有助宁神静心，避免被心魔入侵。 十品丹从提炼药液到合成，后头再不用药液炼丹，直接炼制十品丹，明明是十品丹药，却被炼成了九品，总结经验，将合成的丹药与炼成的比对后。 她寻不到原因，进入雪姮空间请教风籍。 风籍道：“十品丹师与仙丹师的差别，一是差一个丹魂，所谓丹魂乃是丹修的道；第二种便是自创丹药。你一没悟出丹魂，二没自创新丹方，想晋仙丹师，呵呵……难喽！” 雪姮轻哼一声，“你别忘了真真在金丹期时，便是八品丹师，她创出的提炼药液，合成丹药，其丹毒含量极少。” 在他们的拌嘴里，苏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能合成十品丹，却无法炼成十品凡，原因在丹毒！只要净化丹毒，就能晋为十品大丹师，甚至能晋为仙丹师。” 雪姮道：“书房之中在佛门、道门功法秘笈里有记载，你寻这二派的丹术书籍，里头定有介绍如何清理丹毒的记载，《佛门无尘丹论》、《道门丹王论》。” 她的记性很好，每每解决不了问题时，她都能指苏真在哪部书籍里寻找答案。 无尘是佛门一位仙丹师的名号，而丹王则是道门仙人。 她进入雪姮的书房，寻出关于处理丹毒的书籍，有炼制法术的，也有用法术祛除丹毒的，她选择了法术吸食、清除丹毒，照着上头所叙，炼制了化毒宝。 化毒宝是一种状似蟾蜍的法宝，可以吸食毒药，只在其间刻制符箓，加入禁制，炼成了灵阶、仙阶法宝，等级最高的便是一只中品仙阶吸毒蟾蜍。 她将吸毒蟾蜍放入丹炉，这次再炼了一炉净魔丹，终于晋为十品，一炉出了三枚，有一枚还是极品丹。 再行炼制宁神丹时，依旧是十品。 晋入十品，接下来她清洗吸毒蟾与丹炉，将飞升仙丹的药液合成丹药，每一步都行得沉稳，数日之后，一声“叮——”响，她开启丹炉，里头是三枚飞升仙丹，一枚上品、两枚中品。 哈哈…… 她成功了！ 苏真破泣而笑，虽是合成的，但她能炼出仙丹了。 她进入雪姮大殿，“雪师父，飞升仙丹炼成了！我现在去历劫，兴许仙丹还能再晋一级。” 风籍愕然微张着嘴：成了，这就成了！ 她没悟出丹魂，也没有创新丹方，怎么就是仙丹师了。 有这么容易吗，当年他可是努力了一千多年，才晋级仙丹师。 一拿出手的便是上品仙丹、中品仙丹，还是四枚，这让他如何活。 雪姮道：“我就说了，她先提炼药液，再合成丹药，这也是一种创新，所以她能晋级仙丹师！” “熬药换了个词儿叫‘提炼药液’，这就是创新丹术了？” 风籍不服气，气得直哼哼，这么容易的吗，当年他可是用了漫长的时间来感悟丹魂，结果丹魂悟出来了，他也创出了两种新丹方，一名神识丹，那丫头学了丹方去，还有一种名为小还丹，是疗伤丹的晋级丹方，他听说佛门有大还丹，就自创了小还丹。只要有一口气在，再重的伤一枚下去，都能修复。 苏真晋级仙丹师，雪姮很高兴，风籍很郁闷，觉得苏真就是玩了一次天道法则的擦边球。 “风籍，你别不服气，好不好使，只要天道认可，我的宝贝真真就是仙丹师，哈哈……” 风籍喝了声：“住嘴！你是想着，她得你守护、陪伴，将来也能助你霰雪鸟一族吧？” “她是我的半个徒儿，她唤我一声‘雪师父’，哈哈，这就是我成功了！” 风籍现下看着这女人张狂，神魂越来越强大，这在里修复了她的灵魂、元神。 外头，天雷阵阵。 苏真盘腿坐在雪山之上，需承十八道雷劫，当年是元婴能承住，如今她是大乘修为了，一样的雷劫，她承受了。当年负伤七分，这次便是负伤五分。 她的面前摆放着几枚仙丹，有上品、中品和下品，上头俱有丹纹，由深到浅，被雷劈过的仙丹通常还能再晋一级，上品飞升仙丹能晋为极品，中品晋上品，下品晋中品…… 雷劫惊天动地，很快就吸引了进入雪山的各族修士，待他们赶到雷劫地时，苏真正承着甘霖的滋养，她将甘霖收集到水壶之中，饮甘霖，沐浴甘霖，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头发疯长到两尺长短。 内伤因为甘霖的浓郁生机之力，修复之后，只余两分内伤。 有人惊呼一声：“疏真仙子晋级仙丹师了！” “疏真仙子晋入仙丹师了！” 修士们在狂呼呐喊。 在人群之中，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抱拳一揖，“嘉兴姑姑，在下大齐大皇子齐显，奉父皇之命……” “我姓关，号疏真，在此界轮回之中的最后一世确实是大齐嘉兴公主，但与你大齐皇族没有半分干系。” 她说完这句，意念一转，消失在天地之中。 跑出来认亲戚的，也得看她认是不认。 第275章 心魔幻境 她再度进入龙珠空间，浸泡在温泉浴池里，修复部分雷伤，只余两分需要时间慢养。 苏真在龙珠空间里睡了一觉醒来，雷伤已愈，她进入雪姮空间。 雪姮道：“服下一枚飞升仙丹，尽快飞升成仙，就服那枚极品丹，你是仙族，此丹对你的效果最好。” 苏真拿出两枚仙丹，“雪师父，这是一枚上品飞升仙丹与一枚中品飞升仙丹，你老收好。那株羽化仙草移到龙珠空间后，便开花结籽了，现处我已经种出了羽化仙草，回头我取一株上品、一株中品移植到你的仙草园里。” 种活了！ 在她的空间怎么也不开花，一直都生长着，一直没有变化，一离开就开花结果了。 “不，不用将它给我，就种在你的龙珠里。” 肯定是龙珠的仙灵力更足，否则她这都种多少年，就是不开花。 羽化仙草对她没用，当年就是一枚种籽，随手丢进去，哪曾想，此物在修仙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苏真进入修炼台，吞服极品飞升仙丹，炼化之后，体内磅礴的仙灵力冲刺而来，飞升仙丹的羽化仙草原就有一股精纯的仙灵力，只是这一枚极品里似乎还多了一缕未知的灵力，炼化药力后，卷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浪潮，有金色、有紫色，紫色吞食其他颜色的灵力，而金色在吞食紫色灵力。 她运转一个大周天后，身体里传出撕裂的刺痛。 “羽化成仙当碎婴化成仙灵力……” 羽化期没有元婴，必须得碎婴。 元婴实感应到主人有了碎婴之意，想要逃脱，却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禁锢住，苏真召出元婴，用手一白，化成一滩精纯的灵力液吞服肚腹。 风籍看着此处，连连喝骂：“粗鲁！雪姮，你教的弟子跟你的一样粗鲁……” “碎婴不是用法术绞碎，便是用手拍碎，这有何差别？” 不用法术绞，直接用手碎。 风籍无言以对。 他是鲛人，又不结婴，只结内丹，且即便是仙人，这内丹也是可以存在，除非飞升上仙，内丹便可以不再存在。 龙珠不同，这不是内丹，这完全就是灵力修为的结晶，而龙珠可在存储灵力，简直就是龙族的第二个灵力存储库。 龙族强大，除了本身自己的战力强横之外，还以为他们有龙珠存在。 晋入羽化期小成，苏真继续运转功法，一转，再转，运行三遍后又有一股晋级松动传来，她拿出仙晶吸食了十块仙晶后，晋入羽化期大成…… 风籍最近受的刺激够多了，谁晋级如这位，坐在这儿不动，就能晋级了，偏生还有仙晶供她晋级。 风籍不知道画家的事，只当是雪姮给她弟子提供了仙晶晋级。 这如何比，照她吸食的仙晶，全是上品仙晶，现下有多难得，五十块仙晶吸食后晋入羽化期圆满，待她吸食了三百块仙晶后，神魂里散放出淡淡的黑色烟雾，从头上散出，之后变成灰色，她的眉心出现一枚殷红的印记，这印记闪着金光。 风籍隔着自己的芥珠，紧盯着她眉心闪光的印记，“这……这是天族印记？” 雪姮早就发现苏真身上有一枚神族印记，可以前都未瞧清楚，但现在在她晋级成仙时终于看清楚了，眉心那闪着金光的印记是一个神族印记。 上古妖、魔、神三族，各族都有自己不同的印记，俱为红色，妖族闪红光，魔族闪蓝光，只有神族会闪出耀眼醒目的金光。 时间结界内，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她额上的红色印记渐渐隐去，苏真睁开眼睛时，一双闪着金光的双眼惊得风籍再说不出一个字。 天族，她真的是天族。 她拥有的神龙血脉现下都能解释清楚了。 是天族哪位大人物流落在外的女儿。 风籍想到几千年前，那场倾天大祸便是因为天族有位神女在此界轮回，结果在轮回中惨死，受到了莫大的不公与欺凌。临终之前，骂天骂地，惊醒天道，降下天罚，后世又将此称为“神女咒引来倾天祸”。 难不成，面前的少女又是第二个神女? 早前那位是轮回入世，这位是真身降临此界。 苏真感应到识海之中的金色虚拟书籍在翻动，停在了“天仙卷”，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天仙修为，天仙期的功法分小成、大成、圆满、巅峰四个阶段，她记熟这四段功法，阖目修炼。 修炼让她忘了时间，在双层时间之下，又破了传讯铃，整个天下都知疏真仙子在雪山进入仙丹室，可历劫消失无踪。 苏真在晋级天仙期小成修为时，她又见幻境，走在迷雾重重之中，原本不会再出现的人，又出现在面前： 陆衍一袭武将打扮，依如当年二十多岁的模样，“苏娘。” “你又来幻境作甚？我……早不想见你。” 陆衍问：“你不记挂我，我爹娘、家人也不记挂了么？” “梦里之人罢了，谁还会当真，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我从未辜负过、欠过任何人，包括你与陆家，我无愧于心。再三纠缠，我也不会回头。不要再出现了，你再出现让我觉得恶心、厌恶，过去、现在，我都未对你有过好感。” 她不喜陆衍。 她对陆家好，仅仅是因为陆家人厚道。 可后来，她不那么看了，当陆家人知道她的死亡真相，他们虽嘴上叫嚣，最后还是尊重了陆衍的选择。 陆衍获罪时，他们又拿出过往辱骂陆衍、万氏。 受陆衍的富贵时，选择沉默；受陆衍牵连时，便选择了怒骂与不甘。 得了人的好，自然就得分担带来的恶果与不利因素。 他们到底是俗人一个，如果陆衍一直富贵、得势下去，他们恐怕不会再提到甄苏，早晚会将甄苏遗忘在记忆之中。 修仙之人有几个顾忌血脉的，何况她与陆家的尘缘早已了断。 陆衍消失不见，她又看到了已逝的德治帝，看不到面容。 “你见我作何，一生未能相认，只给一个嘉兴公主的封号，就算我是民女，凭我功绩也当封公主、公候之爵？想要幻境迷我，可我对你都没印象。我无愧于心！” 依旧是幻境，出现也没用，成不了她的心魔。 德治帝消失，这次是从迷雾走出的一家人：苏敬斋、外祖母小谢氏、舅舅苏绍、舅母崔氏，还有苏五郎兄弟三人。 第276章 姓关 苏真平静地看着他们，“甄苏之时有憾，渐渐地明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给了外祖那些丹药，两只储物袋，只盼你不受病痛之苦，安活于世，静静地寿终正寝。 我与苏家的缘份尽了！ 我现下姓关，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她渴望的父亲，是如现代的关爸那般，虽然平凡却不平庸，爱妻儿、爱家人，即便对继女的她，也视若己出。 母亲苏晴、关爸与比她小十三岁的弟弟，都是她在那个世界最爱的人，给了她最平凡、却最伟大的父爱、母爱，无私而真挚。 苏敬斋问：“你……真是姓关，真不是我们的苏苏？” “我姓关。” 她在现代，曾想做关爸的亲生女儿，可最后才知，她都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而妈妈却为此付出了二十多年无私的母爱。 她还未来得及报答，就莫名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她没了。 苏敬斋抱拳一揖，行礼道：“疏真仙子，不知老朽可否求你一件事。” “苏老大人说来听听。” “不知我苏家可能修仙，我听闻儒门也有修仙功法。” “可。” “还望疏真仙子赐我苏家修仙之法。” 这是她与苏家的因果。 苏敬斋父母对她有养育、教导之恩。 苏真默了良久，她走近苏敬斋时，苏绍等人消失了，面前只有头发花白的苏敬斋，虽依旧精神奕奕，可他的背驼了，人老了，头发也都花白了。 现在的苏绍是近八十岁的老人，岁月真快。 她抬起手，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一枚功法玉简，“这枚玉简送给你吧，内有儒修功法，可供三人使用学得此功法。” 她教会苏敬斋使用后，苏敬斋将功法玉简放在额上，内容涌入脑海。 “多谢仙子传授功法！”苏敬斋行了半礼谢过，道：“仙子在轮回转世中曾做过我的外孙女，如今仙子与我苏家没有干系……”他转过身去，“仙子当小心，你的仇人想要算计你身败名裂。” 苏敬斋走了。 苏真眼前的浓雾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真真，真真……” 这是妈妈的声音，正在唤她，带着痛楚的呼喊，她听到妈妈悲声大哭：“你们宁家有钱就了不起，你们害死我女儿，她招你、惹你们了。为了救你们家的妹妹、女儿，就绑我女儿，强行抽取骨髓，现下她死了，她死了人，我们这些杀人魔鬼，还我女儿……” 她走在前方，幻境里出现了画面，是妈妈在医院停尸房，看着已经咽气的她，悲嚎大哭，关爸无声落泪，紧紧抱住妈妈。 “真真，真真……都是关爸没用，保护不了你啊。孩子，你总问，为什么你不是关爸的亲生女儿，来世关爸做你的亲爸。” 妈妈哭道：“我听说客死异乡，灵魂难以归家，真真，关爸和妈妈带你回家。” 她咬破了手指，将带血的指印按在苏真的额上，关爸亦咬破手指，同样按了一个指印，“真真，跟爸妈回家吧，在关爸心里，你一直是关爸的女儿，和勇勇一样都是关爸最爱的孩子……” 苏真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她伸出手，穿过幻境的影像，落在自己的尸体上，两滴妈妈与关爸的鲜血立时从尸体上消失不见，她感觉有两股热流涌入身体。 关爸看着指尖血，将血滴入苏真前世的额上，又消失不见了。 “苏晴，你看……”关爸再滴一滴，依旧又不见。 妈妈瞧着古怪，也学着关爸的样子连滴了三次血。 二人的第四滴再未被吸走。 苏真身体的热度越来越高，就像要将她灼化一般，“爸、妈，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弟弟幸福快乐地走下去。” 她在昏睡前，只有这一句话给他们。 前世的她已经不存在了，可现在的她还活得好好地。 风籍看着修炼台上的人，悬浮在空中，“怪哉，不是元婴期可以重塑肉身，她现在是重塑仙体？” 雪姮未说话，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她虚空点了一下，之后便有六滴鲜血出现，这些鲜血有的闪着紫光，有的闪着金光，她能瞧得出，紫光的是仙族精血，金光的是神族精血，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在重塑肉身之中。 青莲丹火离体而出，焚烧着她的身躯，她的身躯里有丝丝缕缕黑色烟雾、紫色烟雾化出，她的身躯越来越干净，这个过程不知道延续了多久，早前出现的殷红印记再次出现，苏真掏出一只写有“淬脉丹”的丹瓶，将瓶里数枚丹药尽数吞食。 淬脉，淬体。 她选择了做关爸、妈妈的女儿，他们为了引她回家，给了她鲜血，牵引她的神魂回到自己的家，就算知晓一切，就算她不在了，能追思、怀念她的人依旧是他们。 这个过程的时间很久，雪姮觉得许是结界内的九百年，又或是已过了千年，待青莲丹火飞回她的丹田。苏真完成了重塑仙躯，外貌年纪恢复到十六岁模样，眉心的印记消失，她身上的龙息之气再浓烈三分。 苏真回到了修炼台的凉亭地上，待她醒过来，看着双手，感应了一遍，在幻境里她看到了一些人，还有关爸和妈妈。 苏真坐起身，化出一面水镜，镜子里是一个以冰雪为肤，美玉为骨，秋霜为容，欺霜赛雪的遗世美人。 少了过往那种侵袭、惊艳之美，多了几分风姿与耐看，以前的美有三分俗气，现在俗气全无，是不能玷辱，不能亵渎之美。 苏真看罢水镜里的人，撤去水镜，召出一只盒匣，里头放了一排的功法玉简：儒-琴、儒-棋，儒-画，这一盒子里全是她用选中的书籍，刻录的功法玉简。 除了儒修一派，还有武修、灵修的功法玉简。 每一枚玉简上都贴了标签。 幻境中，她真的把儒-书这一派的功法玉简传给了苏敬斋。 苏真收好盒匣，“幻境里发生的事，是真的发生过，我吸走爸、妈鲜血也是真的？” 雪姮道：“真真，恭喜你飞升成仙，可喜可贺。” 苏真出了修炼台，笑道：“多谢雪师父。” 第277章 以上犯上 外头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雪姮虚空一点，空中出现一个影球： 有锦衣华袍的凡间青年，也有筑基期的修士，正对着雪山大喊：“疏真仙子，有你的拜帖。现有狐丘灵族揭发你欺瞒世人，现全天下灵、妖、道、佛、仙、武六派修士，想一证你的身份，请仙子接受拜帖，接受六派修士验证身份。” 风籍在芥珠空间瞧到此事，忍俊不住，痴痴讥讽道：“下界凡人、修士却要验仙人血脉身份，以下犯上，当真可笑至极。” 苏真道：“我与狐丘中人说，在我轮回之中，最后一世是嘉兴公主，可老狐君非说我就是嘉兴公主。” 雪姮道：“嘉兴公主诞于凡俗界，父母皆是凡人，你有仙族血脉，焉与他们何干？既然他们要验，你就去罢。” 上次她与白羽、瑞雪解契，便已证明，她与嘉兴的血脉不一样，因为她数度服食淬脉丹，早就发生了改变，尤其是这次，容貌偏向了关爸、妈妈，神态举止间有了他们的样子。 是返朴归真后，容貌发生改变？还是因为他们给的几滴鲜血发生改变？ 影球里的画面一转，出现了几个大能妖修、灵修，领首之人是狐君，他头上戴着金冠。 白雪行礼道：“鹰世伯，只要我们揭穿疏真便是嘉兴的真相，逼她交出羽化仙草……” “她若不交又当如何？” “她若不交，鹰世伯与蛇君世叔就联手将她灭杀！她杀我父亲，以命抵命。” 如果是老狐君想动杀意，如何会被苏真反杀。 雪姮看到此处，“此行危险重重，这二人俱是十二阶大妖，半步仙人，若非仙途被封，应该早就飞升了。” 风籍一脸的幸灾乐祸，“雪姮，你的弟子有大难啦！一个新飞升的仙人，遇到这些半步大妖，若是联手，你弟子难以对付。” 老狐君咄咄逼人，她不给羽化仙草，对方就置她于死地，她不过将其反杀。 曾经，她与狐族相安无事，可现下，他们将她有羽化仙草、芥珠空间的秘密宣扬得人尽皆知。 雪姮果决地道：“真真，带我回姑留山。姑留山的封印大阵是下品仙阶封地阵，我的书房之中，有关于此阵的介绍，你是十品阵师，又主修九转乾坤阵，你先研究封地阵的阵图。” “雪师父……” “真真，这些大能妖修，你对付不了。师父会一直陪着你，待姑留山封印开启，二等国昭国的封印大阵就会被破，当年齐聚十八位仙人献祭神魂，甘为此阵守护阵魂，方保昭国生灵平安。 你唤我一声‘雪师父’，我有好友有人族道修、人族佛修，更有灵族大能。我会说服他们指点你的修行之路，有我们为师，旁人不敢再欺你半分。” 风籍啐了一口，“雪姮，想要小辈开启阵法你就直说，绕了这么大一圈，你还不嫌累。你不就是想要神魂回归仙体，啊哟哟，还是你们聪明，献祭神魂化为阵魂，哪像我，傻傻的献祭仙体，往后几时才能恢复……” 苏真应了一声：“是，雪师父。” 她进入书房，寻出关于封地阵的书籍与介绍，坐在修炼台内开始学习研究，封地阵的阵图只有一到三品，这是为了让后辈通过学习推衍阵图。 苏真从一至二品的变化计算、推衍规律与公式，再从二至三品寻找法门，再将两组数据进行比对，这是现代的数学，设计到高等数学公式，最后得到了一套完整的计算公式，照着公式，她拿着笔，计算出了四品封地阵、五品封地阵…… 最早时，雪姮让她主修九转乾坤阵的好处，现下便彰显出来了，与九阵乾坤阵一比，就像是大学与初中之间的差别，不要太容易，只需要用以往推衍的一半时间，她就计算了从四品至十品的封地阵。 雪姮道：“布十品封地阵，入阵、破阵再修复此阵，只有如此你才算是十品封地阵的阵师，完成之后，再推算下品封地阵，想要破一个布设三千多年的下品仙阶封地阵，你必须达到中品仙阵师水平，在成为仙阵师前，你得创造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大阵。 仙阵师与仙器、仙丹师一样，要么悟出阵之道韵，要么创造一种大阵。 两者达到其一，方能晋级仙阵师。” 悟道哪有这般容易，这丫头能悟出守护剑意已是不易，还不如让她创造一种阵。 苏真本着不轻敌，进入十品封地阵后，不到六天闯出了大阵，再用半个月修复了十品封地阵。 雪姮道：“推衍下品仙阵、中品仙阵，仙阵师晋级艰难，你要慢慢来，待推衍出两个阵图后，布设中品封地阵，被困之时，你可以推衍创造新阵。” 苏真用时间结界下两个月的时间布设了中品仙阶封地阵，闯入阵中再突出来，连闯三个月失败后，她开始创新大阵。 “你主修风雪法术，就创与风雪有关的大阵，这是最容易成功的。” 苏真想到了《射雕》黄老邪的桃花阵，那她就创梅花阵，可惜梅树太少，炼制阵旗，在阵旗上炼上梅树，以阵旗代替梅花阵。 她回到器房，炼好梅花阵的阵旗再回到修炼台。结合她会的封地阵与九转乾坤阵，定了四方之位，再定八方，步步推衍完善，先在图纸上绘制一品阵图，完成之后布设一品梅花阵，入阵之后，所有阵旗化为梅树，一旦踏错还会移动。 风籍满是好奇。 雪姮化出的神魂体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苏真被自己创出的一品梅花阵困住了，中品仙阶封阵内又有一个一品梅花阵。 苏真拿出阵图，仔细研究，闯不出去，就继续推衍二品，参考封地阵、九品乾坤阵的公式，进行综合修改后，自成了一套公式，她照着公式推衍计算，绘制二品梅花阵的阵图，两张阵图比对后，她微眯双眼，这是了解、明白于胸。 收了阵图，再次破阵，这次一举成功，梅花阵破，再行修复，她便能自行往返其间，就算是走入死阵，也能化解死机。 苏真继续布了二品梅花阵，再推衍出三品梅花阵后，再破阵。 风籍道：“一品主困，二品主战，这三品又是如何？此阵何名？” 苏真听到他的声音，答道：“九转梅花阵！” 她布下的三品梅花阵主防，防御功能极强，这个阵有九品乾坤阵的影子，却自在她所创立的阵法。 第278章 创造新阵 雪姮兴奋地大笑，她这一生，大抵最大的成功便是遇到了苏真，这个弟子太聪明了，够刻苦，还够聪明，一点即会，几乎没操什么心。 “创造新阵，有三张阵图便视为成功！你闯出中品封地仙阵可离开空间，接受雷劫，晋升仙阵师。” 苏真自创九转梅花阵后，破解中品封地仙阵成功，出来后修复仙阵，她根据中品封地仙阵推算出上品仙阵，再布上品仙阵。 困的次数久了，她便习惯了，原以为最先晋为仙阶的会是符术，现下才知最后晋的仙符，反而是器术领先，丹术其后，之后是阵术。 她在幻境里，看到了前世今生，这是如何做到的，有没有一种阵术，借用幻草开启幻阵，可以用来试炼心魔，化解心结，阵是为修士、仙人服务的。 九转梅花阵已成，她拿出几张幻符，根据幻符感悟其间的幻术，符可以拆解成一笔一阵，那么当这些笔划可以化成幻境的阵眼珠呢？ 她摆弄着阵眼珠，根据幻符化摆弄之后，一次失败，就再摆一次，不成功时，她就破一次上品封地仙阵，一次不成功，回去后再琢磨破阵之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品封地阵困了她空间结界内的十二年，而她用十年时间推衍出了一品心魔幻阵，一旦入阵，就会忘却自己是在幻境之中，苏真进入时，看到了现代、前世的甄苏、嘉兴公主的一生等。 “幻境！幻境……” 要布幻阵就需用幻草作为主阵眼，若是有更多的幻草，其迷幻的效果会更大。 一品心魔幻阵成功，她寻找其间的规律推衍二品幻阵，只要布出二品，就能从两等幻阵里计算到公式与经验。 推衍出一品用十年，推衍出二品用了八年，成功之后依旧是一株幻草，但功效却比一品强了数倍。 苏真困在二品幻阵之中，面前出现了夏候阳：“嘉兴死亡的背后真相是什么？” “你是嘉兴吗？若不是，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其实是在乎那真相，她到底是被何人所杀，又是谁要一心置她于死地。 苏真道：“夏候阳，你不想与嘉兴有过多的纠结。但我想，在你离开，嘉兴惨死后，你们的缘分就断了。往今往后，路归路、桥归桥。” “就算是梦境，你也不会告诉我！” 苏真粲然苦笑。 她一挥手，这是幻境，现实中她问夏候阳，夏候阳未答话，如今再问，夏候阳同样没有答话。 谁能告诉她真相：是谁杀了她。 前世，她是甄苏，万家为了得到陆衍手上的兵权，帮扶四皇子登基为帝，设下毒计，买通苏七娘毒杀于她。 再一世，她成为嘉兴，依旧逃不过惨死的下场。 迷雾层层之中，她听到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公主，我是罗红豆，我来看你了！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还会有妖族摧毁你的坟墓，让你地下亡魂难安。” “小萝，是你吗？” “是，公主，我是小萝。” 苏真寻着迷雾，面前是重新修复的百贤庄半山腰公主坟，坟里没有尸骨，却有两捧骨灰，里头放着公主生前最喜爱的几身衣裙，这是从京城苏家搜罗来的，有公主幼时的，有公主略大些的，还有公主当年留在大都督府听雨轩的。 罗红豆看到苏真，“公主，公主，我终于又看到了，真好。” “小萝，我被害的真相是什么？” 罗红豆道：“公主，你已经逝去十几年了，你当真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 “既然公主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希望公主听后不要伤心。”罗红豆停了片刻，现下的她一身束袖短裙，一副江湖儿女的打扮。 “小萝，你现在好吗？你现在在做什么？看你的打扮，你未成家？” “公主，我照你说的云游天下，我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我记得当年公主挖给被害者的尸骨，那时的淡然、冷静，你说死人是会说话的。我回了我的家乡，我其实是北辽墨河子人氏。” 墨河子是北辽一个地方的名字，这是一个州，但这个州的百姓都擅耕种。一年只能种一季粮食，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很苦，几乎是半耕半猎之中度日。 “我就想知道，当年我才七岁，我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甚至还有一个呆呆的妹妹，为什么爹娘要将我卖掉，只三两银子就把我卖了。” 小萝以“罗红豆”的名字回到墨河子，一路上换过一次户籍帖，她去武盟城，通过考核，成了一名武师，换到了武盟城的户籍帖。 因为她听人说，大齐的百姓不能进入北辽，一旦进入，就会被当成奸细捉起来。她拿到了武盟城的户籍帖，一路照着记忆里地名打听、行走，这样走走停停，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病重的老仵作，无儿无女，因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不被人所喜。 小萝拜他为师，为他养老送终，本来想回墨河子，但他却在北方名叫石庙县的地方停了下来，跟着老仵作学习验尸。直至三年后，老仵作死了，她成了一名仵作，她有武功，有时候也帮石庙县抓捕坏人。 她替老仵作守了三年的孝，因为新来的县令夫人不喜她，说她一个姑娘，整日不是和死人打交道，就是和一群捕快结交，实在不成体统，好几次刁难她。 小萝受不了闲气，索性辞职离开了石庙县，但师父留下的家业她还是留住了，想着那里往后就是她的家。 她一路流浪到了墨河子州，寻找一个叫罗家屯的地方，寻寻觅觅，又找了三年。这期间，她为了生活下去，做了赏金捕快，她帮朝廷缉拿钦犯，抓到人后交给朝廷，领取大笔赏金。 其实她第一个抓到那个杀人钦犯，纯属意外，但得了三百两纹银的赏金后，她看到了新的希望，她开始收集悬赏通告，一旦发现钦犯，就将他们捉拿归案，交给官府领取赏金。 在墨河子州城又住了三年，她终于打听到第六个罗家屯的地方，赶到那里，看着熟悉的山河、树林，还有村前的大槐树，她知道那就是幼时记忆里的家和家乡。 她寻到了自家，曾经的小茅屋变成了几座屋子，她的大哥早就娶妻生子了，而她的父母在三年前就陆续离世，弟弟也有了自己的妻儿。 第279章 还恨吗 她的妹妹嫁给了当地一个殷实的商户做继室，那商户比她妹妹大了十几岁，但是她妹妹漂亮，一眼就被商户相中了，给了罗家一大笔聘礼，就有了大哥、弟弟造新屋、置田地过上安稳好日子。 小萝慢慢明白，当年卖她，是因为她长得不如妹妹漂亮，虽然比妹妹嘴甜、勤快。但在父母眼里，她不如妹妹值钱，男孩要传宗接代，不能卖。 她去了父母的坟前，拜祭父母，与他们说自己回来，但是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做一个赏金捕快，而这是会结下许多仇家，为了还活着的家人，她不会与哥哥、弟弟、妹妹相认。 半年前，小萝从一个经过墨河子城的客商那里听说岳阳府公主坟被人毁了。她不放心，又忆起被嘉兴买下后，在公主身边安稳而快乐的时光，她离开墨河子城回了岳阳府。 苏真听完小萝的故事，“你还恨你父母吗？” “曾经恨过、怨过，回了罗家屯后，我不恨了。在他们眼里，女儿不如儿子，因为妹妹比我值钱，所以先卖我。我和妹妹在他们心里，都是能换银子的，端看谁最有价值……” 有价值的就多养几年，可最后年轻美貌的妹妹嫁给商户做继室，对方的大儿子只比她妹妹小三岁，妹妹虽看似不愁吃穿，可日子过得并不好。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处处不如原配的儿女，还得被原配的儿女挤兑、欺负。 苏真道：“公主是怎么死的？” “我回岳阳时，碰到了春梅，我在追捕一名钦犯，她要与我抢人，我认出了她。” 那次是意外，多年后再遇，春梅离开了监察卫，辞去监察卫的工作，成了江湖中的“玉魅”，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江湖女子，行善也好，作恶也罢，全凭她的喜好。 “春梅告诉我，当年九公主、长乐郡主两人争夺凤主之位，后来监察卫内部也起了争斗。万妃、四皇子便让他们一派的大臣给德治帝献计。 让二皇子、三皇子巡视边城犒赏全军，皇子出京，就需得抽春风、夏阳护卫。 其实是监察卫里有人想将自己支持的九公主、长乐郡主扶上位。 布局的人是万妃母子，她将九公主、长乐郡主、蛇使、鼠使等人全都算计进去了。万妃恨极了公主，因为公主的原因，陆衍大将军与长乐郡主抄灭了万家。 万妃有一个侄女唤作万珍儿，万家被灭后，几经辗转到了京城，先是做了四皇子的姬妾，后来在一场夜宴上，陆衍大将军对她看直了眼，四皇子便将万珍儿赏赐给了陆衍。 陆衍未曾带回将军府，倒是在京城置了房屋将她置成了外室。 万珍儿将万家遭祸，起因是公主的事告诉了四皇子与万妃。 万妃恨极公主，才会布下一场大局，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其内。 本来万妃是想要掳走公主为四皇子铺路的，可是她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点。监察卫火烧百贤庄那晚，会有江湖杀手出现，此人数箭连发，射杀了公主……” 苏真听到此处，“此人是谁？” “苏墨之妻姚芸花二十万两银子买通江湖流星阁的杀手，这件事，春梅、春风、夏阳与德治帝全知情。” 苏真勾唇苦笑，“因为情，所以她要杀我？” “事过十几年，对于当年杀手的事，知晓的人不多，恐怕就连苏墨也想不到枕边人如此恶毒。” 她是被姚芸买的杀手射出数箭，中箭而亡。 如果没有替身傀儡，她真的便死了。 罗红豆问：“你恨吗？你为她所杀，可你因为善良却救了岳阳苏氏那么多的人，若非百贤庄，苏墨如何能入仕为官做了湘省正五品的大农官。如果没有你，她姚芸就是罪臣之女，哪有现下的五品官太太威风……” 苏真勾唇一笑，“小萝，你替我不公，你就将实情告诉苏墨。要一个人简单的死太容易，要她生不如死受尽良知的折磨才是最大的痛楚。” 罗红豆大笑，“公主，你不是公主，你是疏真仙子，公主才不会报复，她只会放下，哈哈……不过，你说的法子，正是我想做的。 要不是她，公主也许就不会死。 整个江湖都在传说，公主没有死。可我知道，公主死了，早就死在了百贤庄的大火之中，若公主未被杀手所杀，她也许能从火里逃出来……” 她不知道，当时的苏真已经想到了金蝉脱壳的诡计。 苏真道：“江湖还传什么？” “狐丘狐族联络万仙门、道、佛、灵、妖、武几大派齐聚京城恭王府，要老恭王带着皇族，在数派之人的见证下，揭穿你的真实身份。我听说，狐族传授了大齐皇帝一门功法，可以借助他是九五至尊的身份，压制整个皇族，往后这个功法会世世代代传给接位之人。” “弘光帝也要用来压制我？” “疏真仙子加倍小心。” 苏真拿出几瓶丹瓶，大瓶的辟谷丹，小瓶的三品疗伤丹、清毒丹，还有二品的固元丹，“小萝，拿着吧，这些东西对你有用，你年纪一日日见长，不嫁人就收三两个弟子在身边。” 大瓶一瓶足有六十枚丹药，小瓶亦有五枚，二品的固元丹则装了十枚。 “多谢仙子。”罗红豆接了丹瓶。 二品心魔幻阵太真实了，怎会让他们在幻阵里相遇，如果稍后发现丹药真的少了，心魔幻阵便开启了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功能：传送，能将心中想见之人通过心魔幻阵传送到眼前。 苏真道：“这一万两银票，你收下罢，往后带弟子，不能时常出去。” “我欠仙子颇多，也不在乎这一回，走过了北国，还是觉得岳阳府好。我想在岳阳府买一个小院，置一处小铺……” 苏真拿出一张房契，“金鸡巷的，我留着无用，你拿去吧，就说是有人卖给你的，过户到你名下。” “仙子神通了得，能召小萝入梦境，大恩不言谢，往后小萝会常来公主坟祭祀。” 苏真道：“你当幻境如梦境，倒也是得。” 迷雾消散，小萝的身影摇晃，消失不见。 面前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不远处青松傲雪，红梅绽放。 苏真立在冰雪天地之间，闻嗅着一股暗香。 她破了心结，勘破心境，心结不在。长久以来，嘉兴的死因一直困扰着她，告知真相的人是小萝，她赠送丹药、银票与房契，也是因为她欠了小萝一个人情。 能用银钱、丹药了结的因果，都算是小事。 第280章 仙阶幻阵 苏真探了一下自己的龙珠空间库房，里头的丹药少了，存放在那里的岳阳城金鸡巷房契没了。 她解了心魔幻境，再推衍三品心魔幻阵，完成之后，继续用阵旗布下幻阵，这一次一切空空，她没了心结。 风籍、雪姮看着苏真从迷雾中走出。 风籍颤着音：“这是仙阵，她这次创造的幻阵乃是仙阶阵法。” 一开始就是仙阶，这得何等厉害，难怪她把自己陷入幻境之中。 苏真撤了三品心魔幻阵，她从雪姮嘴里已经知道，心魔幻阵属于仙阵级别，下品可用于大能修士，中品可用于仙人，上品同样能困住修为更高的仙人。 苏真收了心魔幻阵阵图。 这次顺利地破开了上品仙阶封地阵，又顺利地恢复了大阵，修复大阵后召回阵旗。 她不知道外头过了多久，但她进入仙阵师了。 苏真出得空间，天雷隆隆，不是十八道雷劫，而是二十七道雷劫，阵师晋级仙阵师，需沟通天地，感应天道。 苏真拿出自己创造的九转梅花阵、心魔幻阵阵图，雷击在阵图上，不是毁灭，而是加持，心魔幻阵上出现只有仙阵才会有的阵纹印记，九转梅花阵只献了一至三品的阵图，已可见共威力。 一组九道雷劫，一组雷劫是下品仙阵师；二组雷劫是中品仙阵师；三组雷劫是上品仙阵师。 雷声吸引了进入雪山寻药，进入雪山寻人的凡人、修士。 待他们赶到雷劫处时，苏真正在雷电的中央。 “这次又是什么？” 后来的问早前赶到的修士。 “疏真仙子拿出了布阵图，如果没有猜出是晋级仙阵师。” “如果她真是嘉兴公主，三十多岁，哪来这么多的身份。” 仙器师、仙丹师，现在还是仙阵师，是不是不仅后便成了仙符箓师。 但是世人只知她是仙器师、仙丹师，现下越发不能招惹。 雷劫之后，乌云消散，天上落下了甘霖，有人想要接近，却发现被结界挡住，苏真收集甘霖入水壶，一口饮尽。 甘霖降了十二分钟，她皮肉上的外肉尽数恢复，比以往恢复得还要快，几乎是不到十秒尽数恢复，而这次收集到的甘霖足有两壶，她装入玻璃瓶里，想着改日炼制成灵露饮用。 意念一转，她进入龙珠空间，沐浴温泉，涂抹滋养皮肤的雪花膏。完成之后，她进入器房，寻出当年炼制的傀儡，翻看手札，她配齐材料，再炼了一只仙阶傀儡。这只傀儡若是遇仙人以下的修为者致命攻击可挡住三次，若是仙人以修为者能挡一次致命攻击。 开启替死傀儡后，苏真再出空间，在世上看来，她离开只是为了换一身衣裙，抬手之间，收了阵旗。 不远处，锦衣男子抱拳一揖，“疏真仙子，我奉大齐皇帝之令，前来送拜帖。” 她虚空一握，拜帖放到手里，启开扫了一眼，“你们可知，我为仙人，而身为凡人质疑仙人，就如百姓质疑帝王，同样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大皇子来雪山已经大半年时间了，可一直求而不见。 旁边一个背剑的少年轻哼一声，“就算成了仙，你也是大齐皇族血脉。” 苏真苦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们，若是弄错了，你们会受天道反噬。回去转告大齐皇帝，九月初九，我会按时前往大齐京城以证清白。” 锦衣男子到现在都不敢保证，对方若是不去，他们没奈何。 空间里，雪姮问道：“真真，你的雷劫之伤可痊愈了？” “雪师父，我能破开大昭封地阵。” “九月初九，现下又是二月十六，不过半年之期，而破阵需要时间。” “我会尽力而为。” 苏真御风而起，赶到北方尽头，面前是一个偌大的结界，她在脑海里勾勒着二品封地阵的全貌，从其间寻找相应的阵眼，围着结界飞行三千六百里后，终于找到了一处生门阵眼，她自生门阵眼而入，一进来便感觉到一股远浓郁于北辽的天地灵力。 大昭是二等国，有三个大齐、北辽加起来那么大。 “真真，进来了，你往正南方飞行六千里，可见一片雪山深处的森林，里头俱是雪松、雪柏、红梅三种树，古木森林。到了那儿再往北行，能见到一处冰雪之城，那……便是姑留城，里头住了雪山各大灵族。” 苏真御风而行，功法自转，吸食着风雪灵力，丹田龙珠很是欢欣，似乎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吸引着它。 苏真一路飞行，一个时辰后穿过了雪山森林，面前出现了一座冰雪之城，这座城很大，分为外城、内城。 外城即街道坊市，内城则洞府福地与宫殿。 “宫殿上有一只偌大的霰雪鸟雕像，这便是霰雪鸟宫!”雪姮指点着苏真。 姑留城门外，立着四个白发白衣、蓝眼睛的男子，每一个都生得异常俊美，“入城者一人十块下品灵石！” 苏真走近守门卫，换拳一揖，“道友，我来拜访霰雪鸟族大长老雪堂真人。” 一个青年打量着苏真，“要见大长老，请以真容示人。” 苏真用秘音道：“雪师父，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霰雪鸟有大鹏血脉，眼力不输大鹏鸟，用法宝遮掩容貌，五官会有模糊感。” 原来如此！ 所以他们知她用了法宝，才会提醒她。 她关闭易容法宝的功能，露出本来的容貌，真容展露，四个霰雪鸟族的青年交换眼神。 “道友，请随我来，我带你去霰雪宫拜见大长老。” 苏真微微点头。 她一路走，一路与雪姮说话：“雪师父，待到了霰雪宫，我就与你的芥珠解除契约。” “不用了，我给你可随时进入空间的权力，你喜欢那些书，往后许还有查阅的时候，你是我的弟子，又得我符术真传，师父这里莫要外道。” 兜转之间，所到之处都是冰雪宫殿，宛似进入童话世界。 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处大殿。 守门卫弟子禀道：“大长老，有访客到。” 苏真迈入大殿，抱拳一揖，“在下姓关，法号疏真，来自南边结界外的北辽雪山，是雪姮师父魂游界外时指点过的后辈。” 雪堂坐在宝座上，面露兴奋地道：“我族先祖在何处？你是怎么遇到她的游魂的？” 第281章 儒修空间画 雪姮道：“这就是雪堂，当年我献祭神魂前，给了他一枚飞升仙丹，让他飞升成仙，一别三千多年，没想他的修为变化不大。” 也亏得有一个仙人修为的人坐镇，否则整个霰雪鸟族早就被人生吞活剥。 “真真，你告诉她，就说你要去九重宫，看到我的仙体后再与他细说。” 苏真明了，将雪姮的话说了。 雪堂抬手，“都退下。” 他带着苏真转往内殿，内殿的墙上有一幅画。 苏真道：“儒修空间画？” 雪堂道：“看来先祖教了仙子不少东西。” 雪堂施了个法术，画上出现了一道门，苏真随他进入画中门，一进来，门又变成了一幅画，九重宫，真的有九重宫殿，而第九重便在最高处。 雪姮道：“雪堂是我胞兄的后人，颇得我疼爱，我们霰雪鸟生来良善，不爱阴谋算计，但也不是蠢人。当年我献祭之前，将仙体交给了雪堂看护，九重宫不仅是儒修空间世界的宫殿，也是我霰雪鸟一族殒落之后的埋身之地。” 苏真停下脚步，冰雪石阶旁有一座座仿若小宫殿状的坟墓，上头刻有霰雪鸟的头像，却未刻名讳，在她看来，所有的霰雪鸟都长得一样，也许他们自己能从什么地方分辨出来。 “在结界之外还有一个霰雪鸟族小部落。数年前，有里头的人拿了一枚芥珠说是鸟族大妖的内丹与我交换结婴丹。这枚内丹待我认主之后，才知道里头有芥珠空间，而内里有雪姮师父的残魂存在。 这些年，我一路修炼，多得雪姮师父的教导、指点，她是我的师父，也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最喜欢的朋友。” 雪堂放慢了脚步，“这件事我知道，当年倾天大祸突至，整个东原大陆大乱，先祖为了护住姑留城，决定献祭神魂。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她将仙体交给了我看护。芥珠交给了族中一个后辈。 先祖说，她会等待机缘归来。她献祭前，为了助我飞升成仙，将半数灵力修为渡给了我。” 雪姮更正道：“哪有半数，不过是一成灵力修为，我是仙君，只得这一成，在他看来就了不得。我这也是为了整个部族，需要有一个飞升的仙人守护族人，否则就算是封印了整个东南大昭国境内，他们也能求得平安。” 往事历历，雪堂一想到过往，心中充满了对先祖雪姮仙君的感激，说话闲聊间，二人攀上了第九重宫殿，这里有一道大门，门设有结界禁制，雪堂施了一个法术，二人一前一后迈入九重宫大门内。 苏真对雪姮道：“我一说，大长老就信了。” “九重宫在族中并不叫这名，这是当年我与他留下的暗语，我族人将这里称为‘无憾境’，只有我与雪堂知道九重宫就是指无憾境。” 所以一开始，雪姮就将暗语告诉苏真，所以她一说，雪堂才会相信她，带着她进入无憾境。 宫门之内是一个冰雪祭坛，祭坛的中央有一个冰棺，棺材之中躺着一个白袍白发的老妪，似在沉睡。 雪堂道：“先祖本没有这么苍老，当年为助我飞升成仙，牺牲大半修为灵力才变成了这样……” 苏真觉得雪堂很可能被雪姮给骗了。 雪姮道：“我这后辈母亲去得早，父亲再娶，待他不好。我当时是吞服了驻颜丹，出现在他面前是二十五的容貌，那丹药是下界的丹药，只能维持几日的功效，待我助他飞升后，他一见我苍老如斯，便愧疚不已。” 苏真很是无语，雪姮这不就是利用了雪堂的单纯，雪堂还觉得他的先祖是世间待他最好的长辈，弥补了他对母亲的幻想。 雪姮虽相信雪堂，可若再有这层疼家与牺牲，雪堂必会因为感激，拼死护好她的仙体。 她这一生，少有的几回算计，那一次却用在了自家后辈身上。 苏真双手飞舞，召出芥珠，“雪师父，你的仙体就在冰棺之中，回归仙体。” “我的一半元神还在封地仙阵上，我记得，这个阵眼就在姑留城上空那处，你看看如何破阵，十八主阵眼是由十八位仙人的神魂所化，在我修为之上还有三个人，我们各守一方，你破阵之时要加倍小心。” “雪师父，我会的。” 芥珠之内飘出神魂，是一个老妪模样，雪堂激动得泪光闪闪，看着老妪融入冰棺内的仙躯上，身魂合一，过了一会儿，老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了双眸。 苏真唤了声：“雪师父！” 雪堂将雪姮扶起，“老祖，你终于回来了。” 雪姮道：“我躺得太久，还需调息休养。你带疏真出去，疏真要破开仙阵，你派族中弟子襄助于她。另外，你令族人传告十八仙族的人，就说他们的先祖要回来了，让他们守护好先祖仙体回归。” “是，老祖。” 苏真随雪堂出了无憾境。 雪堂道：“老祖要你破开仙阵封印，一旦护国仙阵破开，通往修仙界的通道就被打开了。” 苏真道：“仙界通道开启，也不知灵力是变强还是变弱？” “姑留山另有护山结界，我们已经有三千多年未与外族往来。” 大结界里还有小结界，所以她一进来，就不定以特别浓郁的天地灵力。 雪堂从族里挑选了四名实力高的青年襄助苏真。 苏真用清风凌雪步行到空中，在空中急驰而过，查看整个护国仙阵，护国仙阵已经出现了漏洞，十八仙人献祭神魂化成的主阵眼，有三个只余半数元神与一些残魂在上头，她用法术将将阵眼破开，让整个仙阵出现破损，连破六处后，每一处破开皆需一月时间，有她的法术，还有四个霰雪鸟族的青年相助。 每破一处，仙阵的威力就会减少一成，连破三处后，下品封地仙阵的大阵已经出现破损与漏洞，再破三处后，整个仙阵塌坍，空中的结界一阵摇晃，仙阵破碎，被禁锢在仙阵上的神魂立得自由，飞往自己的门派、族人之内。 连连破阵，苏真已然疲惫不堪，待赶回姑留城时，雪姮已经从无憾境出来，霰雪宫大殿上，族里的数位长老，精英弟子云集一堂。 第282章 净心经 雪姮朗声笑道：“这是我弟子疏真，天赋颇高，上品仙丹师、上品仙器师、上品仙阵师、九品符师。” 长老等人齐齐抱拳：“见过疏真仙子。” 雪姮指着一对男女，“你们的飞升仙丹，便是真真给炼的，你们得好好谢她。” “雪师父，我想闭关修炼。” “好，你进入为师的空间修炼。” “谢师父。” 苏真意念一转，进入雪姮的空间之中，再入修炼台，召出被褥等物，在凉亭里睡了过去，好累的，以前在修炼台里破阵都没有现在这般疲惫。 这一觉，无梦。 待她睁眼时，正看到结界外一个偌大的人脸，眉眼之间颇是熟悉，她迈出修炼台，“雪师父，你的容貌恢复了？” 雪姮笑道：“我吓唬了风籍那老东西，他不敢不告诉我恢复容貌的秘法，我照那秘法一试，果真就恢复了。”她递过一盏雪露，“这是姑留山的灵露，采灵雪炼制而成，又称雪露，对雪灵根者颇有功效。” 苏真接过瓶子，浅呷一口，“好喝！” 雪姮笑眯眯地道：“你这一觉睡得够久，我有几位当年在仙界的朋友来了，你见见他们。” “我睡了多久？” “外界半个月，这双层时间禁制下定有数百年，好了，走吧。” 苏真就是困乏得紧，特别想睡觉。 出得空间时，二人出现在霰雪宫后殿。 外头大殿上笑声朗朗，坐了六个仙人，五男一女，有的一身儒雅之气，有的一身威武之气，还有的温润如玉，有仙风道骨的道修，也有光头的佛修。 “疏真见过几位前辈！” “这位是儒修棋王仙君。” 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但外表是一回事，实则棋风凌厉。 他一抬手，手中出现一幅棋盘，一盒棋子，“此乃我飞升成仙后炼制仙器，听闻你雪师父说，你不仅精通丹器符画，也修琴棋书画，武灵儒三派都修，后生可畏呀！” 佛修笑眯眯的，生得很是俊朗，“疏真有没有修佛修功法？” 仙子轻啐一声：“佛莲仙君，你可够了，好好拐人家飞升成仙的后辈修什么佛？” 要修早就修了，哪里会等到现下。 “这位是琴泠仙君，她是琴修入道，飞升成仙，最擅奏琴。” 苏真行礼。 琴泠仙君赠了一张仙琴。 雪姮连连道：“琴泠，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你的本命法宝。” “我又不给她，就是让她瞧瞧我这张琴，这可是我一生岁月，谱了多少琴曲，才有了今朝这张仙琴。” 苏真接过琴，用手拨了一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真假假……” 她恭敬地道：“琴泠前辈，这仙琴是用琴谱炼制而成？” “这是自然，你瞧着我开启琴术。”她在琴弦上演奏了一几个音节，仙琴就自动演奏了起来，苏真瞧得很是新奇，这就像是自动播放。 她一抬手，手里出现一块乐谱刻版，“前辈，你看此物可能炼制仙琴。” 琴泠接过，能感觉到上头浓郁的琴气灵力，“这是……” 苏真又拿出一套书籍，“这是我在南边大齐、北辽谱写的戏剧乐谱，有曲剧、京剧，为了推广戏剧，教化黎民,我谱曲谱，推广戏剧。还雕刻了曲谱、戏本，以便懂晓音律之人都能学戏、唱戏……” 在场的棋王与一个儒生仙人各拿了一本看起来，棋王连连惊叹，“集礼乐、诗词与故事于一体，这真是绝了呀。” 儒生仙人道：“我要去南边瞧瞧这戏剧有何奇妙，戏词好，曲谱妙！” 琴泠看着手头的刻版曲谱，“用此物炼制成琴，定在我的泠泉之上，后生可畏！”她将刻板送回到苏真手里。 儒生仙人道：“你还有此书籍否，再送我一套可否。” 苏真又取了一套送给儒生，此人姓孔，单名一个“乐”，人称“孔乐仙君”，最爱新鲜事物，喜好诗词、文章。 孔乐仙君接了一套曲谱带戏剧的，不是一本而是八个戏本子，“琴泠，可与我同往南方，一起见识这昆剧、京剧。” “我正有此意。” 棋王忙道：“等等，我与你们一起去。” 只肖片刻，六位仙君就走了三个。 佛莲挂着浅淡的笑意。 道修手里抱了一柄拂尘。 佛莲一脸嫌弃，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啧啧，还是同三千多年前一样没肉，你就不能养二两肉出来。” 道袍仙人跳了起来，冷声喝骂：“佛莲你个老秃驴，又占我便宜。” 苏真这才知道这道袍仙人竟是一个女子，只这模样、打扮真真像极了男人。 佛莲道：“我佛莲寺人才凋零，得，得，贫僧得回寺盯着不肖的后辈弟子开山收徒。小道友，此次我等能回归仙体，得你大恩，这串佛珠就相赠小友。” 苏真正待开口，佛莲塞她一串佛珠，不见了人影。 道袍仙人道：“我法号净尘，这件《净心经》赠送小友。” “多谢前辈。” 净尘道长一溜烟离去。 雪姮道：“净尘道长最穷，这《净心经》是她感悟编写的道经，虽非首本，却是她的手抄本，颇是不易，往后修行，若遇心神不宁，可拿出来读一读，能化解心结、心魔。” 她悠悠叹了一声，“真真，为师陪你去大齐京城。” 实在不放心她独自去，万一遇上不长眼的，会吃大亏。 雪姮回归，姑留城一片欢歌笑语，霰雪鸟族因得了两枚飞升仙丹，两位长老闭关修炼，刚迈出大殿，大长老雪堂唤了声：“老祖。” “堂儿，真真在南边还有些杂事未处理好，我陪她走一趟。” 雪堂抱拳道：“关师叔，这是族里给你备的礼物，一点心意，还请师叔收下。” 苏真是雪姮的弟子，便是他们的师叔。 雪姮的年纪、辈份大多了，苏真的辈份也水涨船高。 雪姮道：“拿着吧，你回头多替他们炼几件仙器法宝与丹药便是。” 苏真接过两只储物袋，一袋子是药材，一袋子是器材，器材里头有一口大箱子，满满一箱的衣裙。 苏真心念一动，手上托了两只盒子：“这是仙器首饰与丹药，飞升仙丹我手里就这一枚，待寻得羽化仙草再行炼制。” 雪姮道：“姑留山的羽化仙草已经灭绝了，不过族里会侍弄草药的不少。” 第283章 贪心 苏真心下一转，取出两株带泥土的羽化仙草递给雪堂。 雪堂笑眯眯地接过：“老祖，弟子定令族中子弟照顾这两株羽化仙草。” 雪姮道：“真真，若还有羽化仙草一并交给族里。” 苏真用不上羽化仙草，将另几株也一并取出，不过有一株已经成熟，上头结了三枚种籽摘了一枚上品种子与一枚下品种子留下，其他的尽数交给雪堂。 雪堂道：“关师叔，早去早回。” 苏真暂时不想种羽化仙草。 “雪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齐皇族与那边的修士联手想拿捏你，一株不留方为上策，有我护你，我倒要看看，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欺你！” 苏真现下觉得会与羽化仙草有关，现下一株不留，种子不算是仙草，需得整株入药才会有功效。 御风出了姑留山，穿过雪山，到了仙女湖，之后又是北辽的百贤山庄。 苏真进入百贤山庄，看了四下的制造进展，出手提了一些意见。 在百贤山庄暂作停留，现下制作的皮靴、皮鞋式样越来越多，还学会将镶嵌宝石、珠子，更有绣技融入其间。 北辽也推行工匠们考等级，也有由皇帝特赐大师身份的，领取朝廷俸禄。 苏真挑了一些喜欢的靴、鞋留下，她学会了北辽语言，赏赐了工匠师傅们一些银钱作为奖励。 百贤山庄有羊毛布的织机、棉布织机，更有丝绸织机，现下更织成了麻棉布、麻毛布、葛布等，衣料材质多种多样。 羊皮、牛皮能制成皮鞋，还能制成皮革制成皮衣、皮斗篷，可以防火、防浸等。 在服饰上，北辽也是大力简化他们的衣服，有了衣与裤，无论男女，都会着里裤，有了旗袍出现。 出行的多是马车，有板车、推车、马车，带篷的不带篷的，式样多多。 北辽无论男女多会骑马，马车多是用来拉运货车，所以少有马车坐人。 百贤山庄里有制作蜜饯、果脯者，亦有熬制白糖、红糖的，在吃食的糖果种类繁多。 农户与农事师现下创出的大麦种子就有数种，什么圆一号、长二号等小麦种子，产量年年增高。 适合北方生长的蔬菜从以前单一的白萝卜发展到现下的胡萝卜、大白菜、大葱、土豆等，还遍种瓜果，丰富百姓的食材餐桌。 碾磨也多了剥皮机，有了这个后，碾磨出的面粉白如雪，蒸出的馒头、包子仿佛白雪。 一个妇人捧着刚蒸好的大馒头，带着大葱、大酱进入苏真住的屋子。 后头跟了四个北辽少女。 妇人摆好吃食，用北辽话问道：“疏真仙子，外头都说你是大齐嘉兴公主，可小妇人不信，他们是为了损毁您的名声。” 苏真笑微微地道：“你的馒头做得好，一看就有食欲。” “这都是照着仙子所说改进，以前二斤馒头能蒸出十五个，现在能蒸出三十多个一样大小的。” 这是发面，尤其是苏真传授了酿酒技术后，他们学会了用酒糟发面，后来学会留老面做引子，发出的面越来越好，蒸出馒头又大又香。 北辽人不相信苏真是嘉兴公主，上头也说这是大齐人的阴谋，想将他们的仙女抢到大齐去。 一个官员朗声道：“下官多都拜见仙子！” “进来。” 苏真应了一声。 多都进入屋中，看到苏真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仙人。 苏真道：“这是我师父雪姮仙君！这次入世是陪我看看人间。你坐。” 官员身后跟了一个俊朗的少年，随他一起落坐。 北辽人的男子与清朝时期的男子打扮差不多，都在后脑勺扎了小辫。 苏真道：“在雪山之北，通往大昭皇朝的结界已经开启了，三千多年前，人间有大小诸国一百多个，超级大国有三，二等国有十六个，三等国、末等国若干。北辽的疆土大小，放在当年便只是三等国。 北方的大昭皇朝疆域有大齐、北辽加起来的五倍大小，那里有守护皇朝的仙人、修士无数。 你们可以将北辽的精盐、布帛、黄金组建马队运到大昭皇朝去。” 她拿出指南针、望远镜等物。 “这名指南针、望远镜，你们若是去了哪里能派上用场，不至迷失方向。仙人不好过多干预凡俗人间的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 她的话里告诉他们的：这个世界很大，不是你们看到这方天地，大到让你们想像不到。而北边的雪山尽头，还有其他的国家，他们的国土更辽阔，物产更丰富。 多都问道：“仙子，从北辽到大昭皇朝，要走多久？” “最快五六载，若是慢会走十年，所以我又不赞同凡人去。北辽国上下定有修士，可让修士们组队前往。”她停了一会儿，道：“我师父雪姮仙君的家乡在大昭皇朝境内。” 多都微微颔首，雪山尽头还有一个比这里更大的皇朝，谁不想去看看。 “仙子，这是我朝五皇子巴彦，他有灵根，能御剑、御风，愿陪同仙子同往大齐京城。” 苏真沉默了片刻，“北辽现下有多少修士？” “我们北辽有天鹰阁，天鹰阁皆为修士，皇族有数位皇子、公主拜入天鹰阁为弟子。” 苏真猜到他们有自己的修仙门派，原来名叫天鹰阁，听这名字，早前应该像大齐的监察卫一样存在，后来才改名为天鹰阁，专收有灵根的人进入其间。 苏真道：“我会炼丹，且赠两枚结婴丹、五枚结丹丸相赠天鹰阁，就由五皇子带回去吧。”她添了两只丹瓶，不为利益，只是想交好，往后自己开口，对方能看在她的面子给予方便。 巴彦接过丹瓶，“多谢仙子相赠。” 苏真道：“我师父陪我前往大齐京城，我不会有事。”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 苏真让他们共同进餐，品了馒头沾酱，风味独特。 大酱是苏真传授给百贤庄的农妇们制作，挑了最香的送来。 九月初八夜，苏真与雪姮前往大齐。 到了京城去了苏家镇。 苏敬斋已然是筑基修为，筑基之后，从八旬老者变成了六旬老儒生，此刻正坐在案前练习书法。 雪姮用秘音问道：“真真，这人是……” “嘉兴公主的外祖父，嘉兴五岁丧母，不为甄家所喜，嘉兴其实是她外祖父、外祖母教导哺养大的，对他们的感情很深。” 第284章 幻境非梦 苏真施了个法术，幻境非梦，成了现实，这里头还有一些未解迷团，照常理，幻境就是幻境，成不了现实，可在幻境里相赠的功法成真，而现下的苏敬斋是筑基修士也是真。 苏敬斋的桌案前出现了大小不等的若干丹药：一大瓶辟谷丹，内里足有一百枚之多；五枚结丹丸、三枚结婴丹、一枚化神丹；三品疗伤丹、三品清毒丹；三至七品的补灵丹若干。 她再化出一只储物袋，这只袋子里装的五十万块下品灵石。 她再给了一枚储物戒指。 用法术化出一张说明书。 苏敬斋现下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便真的傻了，外孙女苏真已经殒落，尸骨就在公主坟，被狐族一掌拍成了骨灰，可他虽愤怒，却无法替外孙女报仇。 她给苏敬斋的储物戒，内里有一百二十坪大小，看他踏修行路，以他的见识与阅历，晋级不会有阻碍。 “多谢仙人相赠，我苏家感激不尽。” 空中无人回应。 苏真立在空中。 雪姮问：“你不见他？” “不见最好，也不能让人知道我见过他。大齐皇族与大齐的修士已经疯了，恨不得拿住我的把柄。” 苏真果决地离开苏家镇。 她离开后，苏敬斋认主储物戒，将所得的东西尽数整理到这只法宝里头，琢磨着回头再给苏怀一件法宝。 他自筑基后，去了趟岳阳，指点苏慎、苏恪兄弟俩走上修行路，便是重孙辈的孩子也开始修炼了。 苏真看着曾经的甄府，在这里生活过，只是现下已经物是人非，甄远离开后，他的平妻郑氏带着儿女住到这里，后来儿女成家，甄府转卖。 苏真去了乐达侯府。 现下的乐达候是荣唯，先帝时得过一段时间的盛宠，如今也是不高不低地混着日子。 荣唯从姬妾房里出来，进入苏氏房里，苏氏睡得正香，不悦地道：“不在你小心肝处歇息，到我屋里作甚？” 荣唯嬉笑着将手探入苏氏的被褥里，“孩子都三个了，大郎议亲了，你还与几个年轻姬妾吃醋？” “呸，我年轻那会儿未吃过醋，如今这年纪吃什么醋，不想你来，烦你！你一来必是有事，上次来疑神疑鬼，说我娘家得了什么修仙功法。这回来指不定又要说我娘家什么是非。” 苏氏是真的烦了，上次吃了荣唯窜掇回娘家，刚一开口，父亲恼了，就连娘家兄弟也跟着恼，直说她见风就是雨。 自当年祖父将大房、二房的三郎、四郎接到身边教导后，父亲、二叔、三叔亲厚许多，去年春天开始，祖父一日日越发健朗，便有了各种谣言，直说苏家得了什么修仙功法。 苏氏的母亲金氏四年前就病逝了，现下娘家几个兄弟都已经分了家。 大房由三郎夫妇当家，三郎夫妻俩就与祖父是一条心的，祖父让往东，三郎连个眼神都不会往西看。 二房的二叔、二婶早就不管事了，乐得含饴弄孙，大郎性子古怪，家里人也不大与他亲近。 苏氏回娘家找了娘家三太太打听，结果一开口就被三郎给说道了，直叫她回家过自己的日子，打理好乐达侯府，少过问娘家的事。 荣唯见苏氏说了个正着，心下犹豫着要不要提明儿的事，苏氏打着哈欠，正待阖眸睡觉，荣唯推攘了一下，“夫人，明儿恭王府可有一场大热闹，你没问你祖父、父亲去不去瞧热闹？” 果然，又来问事了，不向她打听事，他就不会来。 苏氏早就心灰意懒，轻哼一声，“外头胡说，祖父、三叔、五弟早就查了分明，苏苏早没了。结果狐丘那几只狐妖还被坟掘起，将她的尸骨拍成了灰。这事儿，当时有守林人与他朋友瞧见了。” 苏家上下一直说：“疏真仙子不是嘉兴。” 便是有人闹翻天，保持的都是这个说辞。 荣唯狐疑道：“莫非真是弄错了？” “疏真仙子说嘉兴是她转世，那就是了，仙人的手段多了去。”苏氏恼道：“莫找我说话，我困乏得紧。” 她闭上眼睛，皇家、修士都希望疏真仙子是嘉兴公主，弘光帝遣了皇子去请苏敬斋，苏敬斋一口咬定“苏苏下敛，是我看着的，那就是苏苏。”再不搭理朝廷去的人，苏敬斋被先帝封了“文敬公”以示嘉奖，赏赐他教养嘉兴公主有功。 苏敬斋有了这说法，苏家其他人也坚持说嘉兴公主当年在大火中就没了。 荣唯道：“真不瞧热闹？我可听说明儿这热闹，要入恭王府瞧看，一人就得给三千两银票。” “恭王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先恭王在世还有点样子，如今这位袭了王爵，整日里唯恐天下不乱。” 苏氏很是不屑。 苏家与恭王府是有仇的，起因便是长乐郡主参与迫害嘉兴，因着这儿，苏敬斋下令其子孙后人，不许与恭王府、洛阳王家、九公主沛安周大学士府后人结姻，他们之间隔着害命杀人的大仇。 三千两银子一张门票，当恭王府真是唱大戏呢，亏他们想得出来。 苏氏刚睡熟，又被推醒，她当即火大，“姓荣的，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女人，去你五姨娘屋里，别来烦我。” “夫人好歹给我三千两银票，明儿我想去瞧瞧热闹。” 苏氏恼了，敢情闹了半天，在这里等着。 “三千两银票，就为了瞧热闹，我去京城大戏院包一个月的雅间才三百两银子，他恭王府的戏比大戏院的还好看，看一场就要三千。荣唯，你老大不小了，大郎订亲了，年前就要备聘礼；明年二郎也要说亲了，还有妮儿，眼瞧着也要备嫁妆，你能不能有个做父亲的样子，镇日里就会要钱，钱！钱！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娘家的书坊生意好着呢，你……” “滚！我娘家再好，那也是我兄弟的，与我何干？我可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年的嫁妆又够厚，你让我开口，我可没这脸皮！你再不让我睡，再把我吵醒，明儿我拿大棍子赶人！” 苏氏发彪了，这都嫁的什么丈夫，年轻时长得人五人六，一个接一个姬妾抬回家就睡了，还不让她睡觉，快气煞他了。 她一气恼，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很大，荣唯不防跌坐在地上。 荣唯正待发作，“不给我银子，你今晚怕是不能好睡。” 第285章 转身又半生 苏氏想发火，可遇到这个死缠的，“你且问娘，看她应是不应。你不让我睡，好啊，我现在拉你去问娘，她要宠你，给你银子我不管。我只疼我儿子、姑娘，休想动我儿子的聘礼、姑娘的嫁妆！一个子儿都甭想。” 荣唯半夜不睡觉，惹恼了苏氏，苏氏索性也不睡了。 整好衣裳，拉着荣唯去找乐达侯府的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已经歇下，自丈夫没了，儿子袭了爵，日子倒也过得自在。可就是儿子越大越不懂事，时不时闹出一些事，就如现下，因为开口讨三千两银子去恭王瞧热闹，硬被儿媳妇拽到她屋里讲道理。 苏氏坐在内室绣杌上，用帕子抹着眼泪，“娘，你快说说候爷，这都叫什么事？半夜不睡觉，非叫我拿了大郎的聘礼钱给他，说要去恭王府瞧热闹。 李家姑娘哪是好娶的，亲家递话来，点名要给过门的大少夫人置三套真金首饰，这真金首饰得多贵，最差的一套下来都得一千两银子，珍宝阁一个月还只得那么几套。 为了这儿，我寻人说情，还让方家太太把预订的首饰都让给我了。 现在府里过的日子，账上有多少钱财，娘你当过家，你说容易吗？ 他嘴一张就要三千两银子，还是为了去瞧热闹。你老看戏包雅间，一个月都才三百两，可他呢，一开口瞧一会儿的热闹就要三千两……” 苏氏噼里啪啦地数落起荣唯。 老夫人依在榻上，微阖着眼眸，难怪当年她的翁爹在世：“谁嫁你儿子，那是倒了八辈大霉，亏得嘉兴公主当年机灵不着道……” 天底下嫌弃自家孙儿的祖父，大抵也只这么一个。 老夫人道：“荣唯，你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待大郎娶妻，你就是要做祖父的人了，怎的这么不着调……” 婆媳俩将荣唯给一阵批，荣唯钱没讨到，还被老娘、妻子给训了一顿，心情坏到了谷底。 不让他去，明儿还非去不可，就算是寻朋友借了银子，他也想去瞧瞧嘉兴到底是不是疏真仙子。 苏真瞧了一会儿，颇觉无趣，拉了雪姮进入雪姮空间。 她自西殿书房寻了两本书来，看得津津有味。 雪姮时不时化出一个影球，关注着外头，这天怎么还不亮，时间术有时候让时间太慢了。 苏真看的是将琴谱、曲谱炼制成琴的儒修书籍。 她觉得有必要试试，不能误了明儿的事，她进入修炼台，修习空间术，召出自己的龙珠，将龙珠转动起来，空间术化出的空间灵力一遍遍地打入龙珠。 过了许久后，她放出神识往龙珠空间一探，整个人蹦跳了起来，“四米五，长大了五成。” 她似受到了鼓励继续一遍遍的空间术融入空间灵力，灵力融入，龙珠转动起来。 这变大不是多出一块空地，而是灵植之间的株距变大了，空间里依旧是满满当当，就连假山也因空间之力变成了五成。 后面任她如何努力，龙珠空间再无变化，苏真停了下来，召回龙珠。 外头的雪姮未喊话，她拿出九转梅花阵，推衍阵法，直至绘出一幅四品阵图来，方听雪姮道：“辰正时分了，我们得去恭王府。” 师徒二人出得空间。 今儿因大齐皇族出一件天大的热闹事，好些权贵都去了恭王府瞧热闹。 主持盛事的是现任恭王，但弘光帝、圣母太后、慈宁王太后今儿一早就大驾移到恭王府瞧热闹。 恭王府的大小门今儿都派了重兵把守，大门外排起了长龙队伍，“手持请帖者请先行。” 苏真长着长龙似的队伍，里头已进去了不少人，外头还有这三里长的队伍，另一个队伍里只有十几人。 “手持请帖的贵宾请排左边，瞧看热闹的看官排右边。” 苏真站在左边队伍，很遵规矩地排在十二个后头。 查看的守卫是两个修士，只得筑基修为，不知此人是哪里寻来的。 待到了苏真，其间一人看了一眼帖子，再看一眼，这上头写着“疏真仙子”四个字，另一个修士提高嗓门：“疏真仙子仙驾到——” 筑基男修道：“不知这位是……” “我师父——雪姮仙君！” 仙君，来了一位仙君？ 苏真亲昵地挽着雪姮仙君的手臂，雪姮面貌如二十五六的青春女郎，美丽脱俗，纤尘不染，再一袭雪白仙衣。 苏真穿的是浅绿色的衣裙，这衣裙还是雪堂大长老送给她的，今儿便换上了，搭配上铂金的首饰，清新脱俗，又不乏仙气飘飘。 二人刚进来，立有一个金丹修士迎了过来，抱拳一揖：“雪姮仙君，疏真仙子……” 白雪、狐二郎一行四人出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狐三郎道：“什么仙子、仙君，谁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骗子？” 雪姮正待开口，苏真道：“师父，我们不与俗人一般计较，这些人坐井观天，就当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焉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今儿我们就是来瞧热闹的，放松心情，待瞧完热闹，我随你游历大昭皇朝，这大齐、北辽的地盘没甚乐趣。” 再相见，她斩断与狐丘的干系。 对方想杀她，视她为仇人，她更不会贴上去。 恭王府花园内，搭起了一个偌大的戏台子，台上搭了桌案，已有灵族、妖族、道门、佛门的修士位列其间。 正中位置上端着衣着龙袍的弘光帝，左侧是两位矜贵的太后；右侧桌案上坐着两位美貌宠妃，看她们的眉眼：左是白瑞珠，右是崔晓晓（春晓）。 恭王世子是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当年的世子在老恭王仙逝后晋位恭王，他一路走近，抱拳道：“疏真仙子！请——” 苏真恭敬地对雪姮道：“师父，请入座！” 师徒二人在离两个庞妃的右上首位置落座。 雪姮冷声道：“颠倒尊卑，甚是是可笑。” 苏真道：“此界北方应该不会生乱，北辽已经知道他们与大昭皇朝毗邻而居。大昭皇朝拥有十八位仙人坐镇，谁也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大昭。” “大齐雄国环伺，东有大翰皇朝、南有大琼皇朝。” “大翰可是儒修之国？” “大翰十个修士有七个都是儒修；大琼皇朝盛产鲛纱、珍珠，那里又称千岛之国。” “大琼皇朝真有一千座岛屿？” “如大齐这般大小的岛屿有一座，像州城、郡城大小的海岛大概是三百之数，像县城、乡镇的岛屿高达数千座，说是千岛之国，一点都不夸张。琼都皇宫之富丽堪比东海龙宫，琼皇所居黄金殿，皇后居水晶宫，又有珊瑚皇妃居住珊瑚造就的珊瑚宫……” 第286章 三大圣朝 苏真听得双眸熠熠，如果能去看看就好了。 “师父当年可去瞧过？” “三大超级圣朝、十六皇朝我俱去过，各国风土人情各有不同。三大圣朝俱在东原大陆的中央大陆，彼此之间又有雪山、沙漠与海域相隔。” “凤凰、麒麟、玄武，三大圣朝为何以圣兽为名？” “凤凰圣朝的皇族拥有凤凰血脉，每代之中会出现一个真身是鸾凤的后辈；麒麟圣朝的皇族同样拥有麒麟血脉。” 雪姮师徒忽视掉周围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地闲聊起来。 苏真问道：“玄武圣朝是有玄武血脉？” 雪姮道：“不，玄武圣朝多有花木仙人的后裔，相传先祖因为大旱快要干枯之时，是一个乘坐玄武的仙人经过那里，令玄武圣朝化出河流、海洋，从此让他们不缺水河。为了纪念此事，玄武圣朝因此闻名。 三大超级圣朝的皇族便是三大超级修仙圣族，其地位仅次于四大仙宗。十六皇朝里，有儒修治国理政的大翰皇朝；也有武修当政的，大武皇朝。” 苏真默默颔首。 雪姮道：“破开封印大阵，早前自行封印的各国就会连接通道。这里自称为大齐，却是三等小国，放在东原大陆是违忌的。圣朝以圣兽为名，皇朝前头加‘大’字，三等国以国君一族的姓氏为名，末等小国同样以国君之氏为名。” “世间姓氏就那么多，要是同时出现几位姓李的国君，这不就有了几个李国？” “所属方位不同，而接受供奉的上国不同，就会加上大琼皇朝李国、大昭皇朝李国，这样一来，就知这下属小国隶属那个皇朝掌管。” 苏真并未与白瑞珠、春晓二人打招呼。 两人一直盯着这边，她连个眼神都未给。 不是她势利，而是斩断了前缘，就不会再与凡尘俗世的旧人再有干系。 “万仙门掌门携大弟子夏候真人到！” 苏真继续与雪姮说话，她取出极品梅露，拿了两只极漂亮的仙阶玻璃杯，将梅露盛入玻璃杯内，“师父，尝尝，这是我前些日子用晋级仙丹师、仙阵师的甘霖所炼。” 雪姮捧起玻璃杯，浅尝一口，“梅香扑鼻，灵力浓郁。” 苏真低声道：“这小小一壶，我用了一块上品仙晶的仙灵力炼制。” 雪姮眼里掠过一丝宠溺地笑意，“你呀，当真是小孩心性。” 苏真捧了自己的，仿若饮酒，一饮而下，饮完之后又拿了一壶果露出来，“师父，果露管够，多饮哦。” 万仙门掌门笑眯眯地道：“疏真仙子就吃独食？” “一盏梅露如一万块上品灵石，你可舍得将此等稀罕之物送给不相干之人品尝？”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去大昭皇朝，然后开启自己游历大陆的路，寻找到如何开启飞升仙门之法。 她已飞升成仙，与嘉兴时认识的人都得了断尘缘、因果。 万仙门掌门凝了一下，“这位仙子是……” “我师父，雪姮仙君！” 看不出修为根底，莫非真是仙人修为。 “鹰族老祖鹰昌真君到！” 雪姮记得此人，在她的水镜影球里，看到了白雪相求他们，还说一定要逼苏真拿出羽化仙草，若不拿出就会出手杀人。 “真真，你可准备好了？” “十二阶大妖，徒儿不惧。” 雪姮微微含笑，神态欣慰。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修行多年，少与人比斗实力，今日若有人挑恤，我不会吝惜放开手脚一决胜负。若是先动杀意者，比我修为低者，我让两次，告诫之后，再不悔改，我……出手不再留情。” 有原则，是好事。 不是一味软弱，更值得她欣慰。 “蛇族老祖银霸真君到！” 又一位十二阶大妖出场。 “洞庭水君到！” 雪姮摇了摇头：“凡尘俗世的亲王，却让他们劳动，有失身份。” “师父，我为了自证清白，不是同样得来。” 一个声音道：“雪姮，让一让。” 师徒二人回眸时，却是一袭浅灰袍的棋王到了，他往雪姮身边一坐，“疏真，将你孝敬你师父的梅露给我倒上一盏。” 雪姮笑道：“你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我已经连看了五天的戏，昆剧、京剧甚有意思。只是剧目太少，瞧得多了就失了兴趣。反是琴泠与孔乐二位，现下还在大戏院里，瞧得很专注，我过来时，琴泠正与班主争执，说他们唱错调了。孔乐说人家把戏词唱错了，字不正腔不圆，挑了一大堆的毛病。” 棋王懒得听他们与人争执、吵架。 班主面对这样懂行的，争执不过，不得不服输，今儿还给免了一天的茶点钱，可二人依旧不依不饶。 一个接一个地禀报，戏台周围聚了一大群围观者，有人就地坐在席子上，有人寻了蒲团坐着。 时辰一到，只听一阵锣响。 苏真道：“还真和唱戏一样。” 棋王捧了梅露，闻一闻，嗅一嗅，“严冬腊月的红梅，取梅上之雪而炼制，香，香——” 恭王世子抬手，喝着：“贵宾们、看官们，今日要验证疏真仙子到底是不是嘉兴公主，我们请来了佛门高僧圆觉大师、道门长恒道长、万仙门掌门、万仙门大师兄夏阳真人，再有灵族狐丘三位公子与小公主；妖族鹰王、妖族蛇王……” 他一一介绍完毕后，“最后是疏真仙子与她的师父，自称是仙君……” 苏真当即道：“我师父本是仙君，这位棋王仙人是我的棋艺先生。” 棋王面露讶色。 苏真低声道：“做我先生不愁丹药、灵露。” 棋王一脸幸福地笑道：“能做你先生，我甚欢喜。” 这是赞同她的说法。 恭王世子道：“当今大齐皇帝、两宫太后、丽妃、歌妃！” 弘光皇帝微微点头。 “家父恭王，佩安公主及其驸马，长乐郡主及其郡马。”恭王世子将台上的众人介绍完毕，“这次证实疏真仙子是否是嘉兴公主，主持人为家父，有请父王！” 这搞得既像是现代的相亲节目，又像是戏台，这般不伦不类，苏真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一袭紫袍的恭王上台，“嘉兴公主乃先帝与魏国夫人之女，遗落宫外。现为证真相，有请皇上取出一滴指尖血，众所周知，当今皇上乃是嘉兴公主兄长，为至亲血脉。我们会请佛门、道门、狐君三人联手开启血脉溯源术，为证此术之奇特，现以我儿与我孙为例，有请万仙门弟子示范。” 恭王世子带了两个打扮不相上下的男童上台。 第287章 现丑闻 万仙门三长老上台，恭王世子用银针挑破手指，凝出一滴血，三长老运用法术，鲜血飞出指尖，在两个男童身边兜了一圈，最后融入其间一个男童的额头，而这个男童的额上还有一抹红色光亮。 台子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没错，这两个男童一个是本世子的儿子，另一个是我胞妹芳宁郡主之子。” 芳宁郡主的侍女过来，将另一个男童抱了下去。 恭王朗声道：“有请皇上赐龙血。” 雪姮道：“在真真面前，他们的血也配称龙血？” 棋王毫无表情，提了果露倒入玻璃杯中，他来这里一是为了瞧热闹，就是来助势，一旦发现不对，便能出手相助，总不能让个后辈被旁人欺了去。 弘光帝用银针挑破手指，凝出鲜血后，早前点名的三人齐齐施术，鲜血飞出，棋王掐了个诀，一滴鲜血没有按照三人施术的意愿往苏真这里飞，而是围着整个戏台转了一圈后，落到人群里一个贵妇人怀里的幼童额上，所有人瞪大眼睛。 “这个是……当今皇上的遗脉！” 有人打量着贵夫人。 圣母太后道：“这妇人有些熟悉！” 贵妇人一声惊呼：“皇上，我儿真是你的龙嗣，当初恭王入宫看戏，夸臣妾的声音好，皇上大喜，将贱妾赏赐给恭王为妾侍。待贱妾来到恭王府，这才知晓已有身孕两月。皇上，我儿是你的龙嗣血脉！” 这可是一大丑闻，皇上将有孕的女人赐给了恭王，他们堂兄弟，是谁对不住谁？ 恭王连连道：“来人，还不带下去，稍后再议！” 恭王只得再请弘光帝再赐一滴血，三位出手，这次血围着戏台飞了一圈，直直坠落到佩安公主夫妇身后的一个女童身上。 棋王看到此处，突地放声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好一出精彩的偷龙转凤！公主之子成了皇子，皇帝之女做了公主之女，哈哈……” 佩安公主倏尔起身，“你这妖人……岂容你胡说！” “是也不是，你清楚！” 佩安公主颤着身子，她只是不甘心当年大败，落魄如此，才会有此一举。哪里晓得皇帝的血不落到苏真身上，却往在场的孩子身上落。 小姑娘约有八岁，懵懵懂懂，“仙人是说我其实应该是公主？” 明摆着的事，谁也不找，就落到这小姑娘身上了。 众人看着小姑娘，再看着高位上坐着的歌妃春晓，眉眼之间，这二人竟有六分熟络。 苏真哪里还不明白，佩安公主不是与歌妃交好，“原来这小姑娘是宠妃之女！” 佩安公主大声道：“歌妃，是不是你调换我的儿子，为了保住你的地位，你就这么想要儿子，枉我如此信你？” “公主是否忘了，你先我一月多生子，你生子时，我在深宫养胎；而本宫生女时，你却在深宫坐镇。早前还觉奇怪，你百般阻我义母入宫相陪待产，原来公主是在这里等着。” 恭王府卖出天价门票，不是来看皇帝的笑话，是为了看疏真仙子笑话的，可现在接连两次施术，寻出了两个皇帝的女儿。 雪姮用秘音道：“嘉兴公主父母双亡，皇帝虽是她胞，却只得一半血脉相似。且嘉兴公主并未到宗庙祭拜，认祖归宗，就连其母也未能记入皇家族谱，以这术法追溯血脉，实乃可笑！” 她未认主归宗，而苏绾的名分未录皇家族谱。 苏绾不算是皇家妇，她也不算皇族女。 这便是施术失败的原因。 但是这些施术者不知道原因。 弘光帝咬了咬牙，“再取几滴龙血！有劳三位真人施术。” 这次一口气取了三滴，鲜血飞起，一滴落到佩安公主眉心，再有一滴落到一位皇子身上，还有一滴四下飞舞，围着戏台飞，围着围观者飞，飞了良久后，重新飞回皇帝额上。 苏真淡淡地道：“我说了自己不是嘉兴，嘉兴是我，但我不是嘉兴。早在十几年前岳阳百贤庄那场大火中，嘉兴便已遇害身亡。看罢，此法术寻到的只是皇家血脉，俱是与齐国陛下血脉最亲之人……” 但她不是！ 她对这位弘光帝没有什么印象，唯一接触的一次，还是对方要她陪同去江南。 佛门高僧诵了一声佛号。 道门真人坐回原来的位置。 白雪站起身，“不可能，你怎么不是嘉兴，你就是嘉兴，你是她？” 苏真道：“嘉兴现年多大？” 恭王答道：“三十一岁。” “妖族之中有十二阶大妖，佛门、道门、万仙门的修士俱在，你们以为疏真骨龄几何？” 有人摇头，表示看不出来。 万仙门掌门揖手道：“我万仙门有一件祖传圣物，可测骨龄。” 他取出一件一个法宝，是一面铜镜。 棋王勾唇，“真身镜，此镜能照出人的真身与模样。” 雪姮继续道：“真真，收了你的易容法宝，此物照身，会将易容法宝摧毁，一旦关闭便可无碍。” 苏真道：“为了以示公允，请万仙门掌门照照台上众人，以示此法宝之不俗。” 万仙门掌门抱拳道：“台上各位道友，得罪了！” 夏候阳接过真身镜，先是对着台中央的皇帝、太后、宠妃，镜子照落处，空中就会出现一个影像，与他们现在的模样一般无二，再照到左边众人，狐丘兄妹四人被投射之后，下面是人，空中的影像却是银狐、火狐、黑狐与一只雪狐，颜色各异。 鹰王、蛇王各自显现出狰狞怖人的真身，鹰王是一张狂的雄鹰，蛇王是一条体形巨大的蟒蛇，周围的百姓传出一阵阵唏嘘声、惊叹声。 洞庭水君则是一条极是漂亮的绿色水蛇，苍翠欲滴，一点不吓人，反而有几分可爱。 左边的人照射过后，移到了右边，这边多是修士，多是人形，待照到苏真这三人时，棋王变成一个仙姿飘逸的仙人，站在云端，面前摆有棋盘，身上散发出紫气。 弘光帝等人看到此处，面露讶色。 待照到雪姮，是一个坐在宝座上的冰雪女仙，身后化出紫色的霰雪鸟虚影，这鸟影是真身，而她原就是仙君，头上戴着冰雪仙冠，气度不凡。 “仙人！他们真的是仙人，天啦，这位女仙地位不俗，住在仙宫仙境……” 围观者齐齐下跪，“拜见仙人！” 第288章 指点修龙珠 真身镜照到了苏真时，空中的投影是一片七彩霞光的云海之中出现半个龙首，能看到一对闪着金光的龙角，这是神龙在天，潜藏云端。 棋王望着空中，扫了一眼，细细地打量着苏真，没了易容术，脸上多了一张面具，只露出嘴与下颌，仅是下颌的角度就极漂亮、优美。 洞庭水君跪在地上，对着苏真连连跪拜：“洞庭水君拜见龙公主！龙公主仙驾光临，能得一见……” 苏真轻斥一声：“停下！我会指点你修出龙珠。” 实在受不得动不动就跪拜的人。 “多谢龙公主！”洞庭水君站起身，径直走到右边的桌案前，对着苏真旁边的修士道：“让让！” “凭什么？你去你的座位！” 洞庭水君抬起一脚，飞踹过来，一脚将万仙门的长老踹飞空中，在空中化成一个小黑点，“客气地让让不好，非得本君动腿脚。” 苏真不紧不慢地蓄了三杯果露，“诸位还验吗？我族记算骨龄是与你们不同的，天历能与凡间的日历一样？” 洞庭水君道：“水府一日，人间三月；天界一日，人间一载。” 苏真微微颔首，“我的骨龄计算方式不同。” 旁人如何理解这话，她不解释了。 白雪呆愣地望着苏真，“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龙族，不可能……” 苏真站起身，一施血脉压制术，在场的妖族、灵族立时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是龙族，不是她拥有神龙血脉么，现下一照就变成龙了，不好好利用，她都是傻的。 白雪两股颤颤，几乎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苏真道：“还质疑吗？” 狐君不语，对于师父早前想要算计苏真，反对过，但师父与狐三郎、白雪都支持，就连狐二郎也觉得可行。 万仙门掌门高呼：“三位上仙在上，请受晚辈三拜！多有冒犯，请上仙恕罪！” 苏真道：“早说我不是嘉兴，可你们就是不信。白雪，昔日你父亲闯入雪山之巅，逼我交出羽化仙草，我再三说过，我没有此物。我没有羽化仙草，可你们不信。你父亲意欲杀我，迫不得已……” 雪姮打断苏真的话，她不想徒儿代自己承下这段因果。 “老狐君是本座杀的！你们兄妹想要报仇，到仙界冰雪仙宫寻本座便是。”人是雪姮杀的，对方杀意已露，她为何要放过。 棋王不紧不慢，难掩惋惜地道：“下界雪法术与雪族飞升仙人，尽归冰雪仙境所掌。雪姮仙君乃冰雪仙境之主。老狐君以下犯上，对仙君弟子动了杀意，他不死，谁死？” 但凡修习雪法术与雪族飞升者，都由这位仙君所掌。 鹰王抱拳一揖：“君上歇怒，今日之事，俱是狐丘兄妹所指使，我等乃是受他们邀请而来。” 雪姮陈述事实：“老狐君为了延寿，在西南大理国中，将灵猫一族二十三口灭族，仅为几枚延寿果，就做下如此恶毒之事，吾身为雪族仙君，焉能留他？” 如果不是老狐君撞到她手里，她不会理会，可对方招惹了她，自要给一个教训。 她微抬下颌：“三千六百多年前，倾天之祸因何引发？修士不仁，滥杀无辜；仙人作恶，为夺宝犯下杀孽。 净世之力将所有仙人驱逐仙界。邪仙、魔仙被抹杀天地，唯余灵魂入轮回重修。正道仁善仙人为守护苍生，不得不入世守护苍生。” 三千六百年了，当年的东原大陆，哪一国没有守护的仙人？ 大昭皇朝有守护仙人十八人，正是因为他们，才得保大昭皇朝的生灵平安。 “本座奉劝在座修士，莫作恶作孽。” 弘光帝的皇子跪在地上，“请问仙君，我大齐守护仙人是何人？” 倾天大祸前，自这里飞升的仙人多是邪修、魔修，这一方天地没有护国仙阵。但凡护国仙阵，都需要仙人献祭神魂化成阵魂守护仙阵，越是疆域之广，甘愿为此牺牲的仙人就越多。以前，这里曾被视为蛮荒之地。 现下的齐国君臣如何看待西南边陲，东原大陆就如何看这里的人。在东原大陆的修士眼里，齐、辽、梁、大理这地方就比蛮夷森林差不多，邪修、妖魔不少，资源却不多。 众人心头冰凉，他们这方天地，竟没有守护仙人存在么？ 弘光帝道：“上仙，你们守护之地是何处？” “北方雪山尽头的大昭皇朝，是十八位上仙守护的家乡。”雪姮答出了这个事实，别人一国有十八仙人守护，而他们这里没有一个。 苏真道：“你们的守护仙人也许一直都在，只是还未能苏醒归位。” 她唤了声：“万仙门主！” “上仙，晚辈在。”万仙门掌门应了一声。 苏真拿出一只储物袋，“要守护这里，只能靠你们自己。储物袋里有丹器符阵的传承书籍，令你派弟子学习。切记：走正道，行善事，做正义之人。” “晚辈多谢上仙赏赐！” 那里头的丹术与当初她给狐二郎的一般无二，只是上头完善了到十品丹的常用丹方；符术书籍是从雪姮书房里寻了地阶书籍印制；丹、阵二道同样选了地阶书籍。 这些地阶书籍都是修仙界里常见的书籍，但要得到，必要付出一大笔灵石不可。 白雪现下知晓自己弄错了。 苏真是仙人，她有师承，还有先生，她的师父、先生俱是仙人，尤其是她师父，分明是一个在仙界极有地位的仙人。 棋王道：“结果如何？宣布吧，恭王——” 这次惹了大麻烦，恭王府姬妾诞生了弘光帝的儿子；而佩安公主胆大妄为，李代桃僵，将歌妃之女易换成她的儿子。 本是想揭晓疏真仙子的秘密，让对方身败名裂，他们再从中获益，可现下这情况，是让皇家出了丑事。 弘光帝与两位太后怒火丛生，若不是现下人众多忍受，估计回头就要治他们的罪。 他们最不愿相信的事发生了，疏真仙子真的是仙，真身还是五彩霞光里的神龙，冒犯仙人这可是大罪。 恭王强打精神，站起身朗声宣布：“经血脉认证、辨识真身，疏真仙子不是嘉兴公主！” 不是嘉兴公主。 先帝生不出仙人的女儿，对方的地位太高，不可冒犯。 苏真道：“师父、先生，我们该离开了。” 第289章 西厢记 三人化成清烟，消失在恭王府的戏台上，此次获益最多的是万仙门，得到了仙人赐赠功法，其实里头不止有丹器符阵，还有七大灵根的天阶、地阶修炼功法，将万仙门功法的空白修补完全。 万仙门掌门一脸正容地道：“恭王、白雪道友，下次闹这么大的事前先核查清楚。信誓旦旦说仙人闲话，此为大不敬！往后，胡作非为的事莫要通晓我万仙门。” 人家有师承，有先生，三人都是仙人。 一旦动起手来，对方一个指头就将他们捏死了。 掌门带着万仙门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幸而今儿在佛门拿出真话罗盘前，拿出祖上传下的仙器真身镜，疏真仙子一行三人个个是仙人，她师父地位尊崇。 回眸时，发现洞庭水君已不见踪迹。 掌门想到身后的夏候阳，距离越来越大，当年对方要叙旧，可夏候阳错过了那次机会，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这次苏真赠送功法传承，仅仅是出于对这方天地生灵的爱护与怜惜，还有早前掌门的仗义之举，先是照了皇帝、太后、宠妃，就连灵族、妖族的人全被他用真身镜照了一下，再到三位仙人那儿，任是用了真身镜，他们的怒气也消了。 灵族、妖族被照出真身，本身就丢了人。 但事后一想到上界仙人都被照了，他们不会生气。 这，便是万仙门掌门的高明之处。 狐二郎呢喃道：“弄错了，一开始就弄错了，仙人的骨龄与我们不一样的，是照了天历时间来算……” 他们与苏真之间恩义两断，再无瓜葛。 狐二郎因苏真指点，现下是七品丹师，可他没有七品丹药的主药材，空有炼丹术，却炼不出丹药，而他手里只得一至七品的丹方，七品以上的丹方苏真根本没有给，且他能炼、会炼的只有最常见的丹药。 如小还丹、大还丹这样最顶级的疗伤救命丹药，他既无丹方，也不知炼制之法。 洞庭水君跟在苏真身后。 棋王道：“这么一会儿了，孔乐、琴泠应是与那班主争执过了。” 雪姮无奈地摇头，“一个掌文道、一个掌琴道，这凡间戏班遇到这二位神仙，也够头疼了。” 苏真道：“寻常戏班哪有这等福气，能得两位上仙指点。” 近了大戏院门口，苏真丢了一块银元宝，看门的有两个打手状的壮汉，还有一个专收门票的伶俐丫头。 “四位请！请——” 一行四人进了二楼的雅间，班主、乐师正恭敬地立在一侧，一个倒茶，一个递水。 琴泠坐在雅间，用手敲打着桌案，听得正入迷，恼道：“这一段又错了，高音，曲谱上明明是高音，就被这角儿唱成了中音。主人翁的愤怒九分，立时就变成了六分……” 京城昆剧天字号戏班的班主快哭了，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头遭遇到两个特行家的行家。以前的票友，虽知晓一些，可这两个也特内行了，哪里有个不对，全都能知道。 雪姮、棋王与苏真坐到桌案前。 洞庭水君没想这里还有几位仙人，这是出来游历的？ 苏真扭过头道：“这场戏开演多久了？” “刚开始！”班主答道。 苏真道：“包场多少钱？” “在大戏院包场，一场一千两银子。” “这场结束，我们包场。将大戏院管事唤来，我要看看你们的剧目单子与戏班情况。” 苏真打发了班主与乐师。 琴泠是琴修，对音乐曲谱上的事颇是精通。 她一看对方唱错了，哪有不恼的人，用现代的话说：这全都是搞艺术的专家，对他们而言，对这一行就得严肃、认真，哪能唱出调儿。 天字号戏班班主离开不到两寸香，管事一路疾走进了雅间，身后跟着两个女小二，是这大戏院里跑腿的学徒，闲时也跟着学戏。 管事的连连道：“几位贵客要包戏，这是我们京场大戏院的剧目单子与戏班情况。” 苏真接过簿子，现下京场大戏院名下有四个戏班子：天地玄黄四个戏班；其中：天字号、玄字号唱京剧，地字号、黄字号唱昆剧。 苏真道：“下一场，我包场，请玄字号唱《西厢记》，之后再包一场，请黄字号唱《牡丹亭》。”她拿出二千两银票，“这是包场的银子，之后两场，若有大厅百姓想看戏，不必驱赶，但我需要他们安静看戏。” 管事接过银票，哈腰点头，连声应“是”。 苏真设了个结界，拿出曲谱、戏本子，不是印刷版本的，而是手写本，这是她最终写戏本子时的手稿，是定稿版，修改的手稿被她给焚烧了，现下手里的就是第一稿。 棋王道：“真真要炼儒修法宝了？” “琴泠、孔乐二位前辈一会儿能看到最完美的京剧、昆剧。” 因有了这话，在场几人都想看后面的戏。 孔乐一脸嫌弃，设了一个反向时间术，只设下不到一分钟，外头就唱完了，他复又解开了时间法术。 戏台的音乐声响起，大厅里的人走了大半，大部分是听说后头的戏被人包场了，小二在大厅吆喝了几声：“下一场《西厢记》已被包场，现下清场。” 因听说清场，便有看客陆续离开；只有特想看《西厢记》的方才多留了一会儿。 苏真施了个法术，乐谱、戏本化成特殊灵力飞向戏台，她再将戏台设下一个结界，原本的七分扮相，在这灵力加持下就变成了十分；原有缺撼音乐效果也变得完美。 苏真拿出法宝《疏真集》，这里头各有内封：文学篇、戏剧篇、书法篇、丹青篇、丹器符阵篇。 文学篇里分了诗词章、小说章；戏剧篇则有京剧章、昆剧章、黄梅戏章。 苏真翻到京剧章，将手稿上的《西厢记》剧目移到这一章的标题处。标题一入，这一页的纸上闪出一道灵光，受戏台的影响，开始演绎剧目。 苏真在炼戏剧篇的法宝，纸上的曲谱、戏本用法术灵力的加持，乐师、演唱者从六分的天赋全变成了十分，这就是她所说的“完美戏剧”，戏台上的人感觉到不到大厅戏票们的口哨声、欢喜声。 戏台演绎生，唱尽悲欢离合，演尽喜怒哀乐，小小的戏台浓缩了无数的故事。 众人看得很是投入，从未瞧过如此完美的戏，苏真全程都在炼制《西厢记》，这是从琴泠的本命法宝仙琴上得来的感悟，她只需几个音符，仙琴就能自动弹琴、散发出琴音。 这些琴曲全是琴泠成仙前后自创的曲子，而昔日的琴谱也炼成了今日的仙琴。 第290章 道韵 她用采影术、留音术与曲谱、戏本融为一体，有了现下这一场戏剧。 一场戏结束，苏真用法术收回了曲谱、戏本，化成了细密的文字与曲谱，而正中间了一半纸张的位置，上头是被定格的画面。 小小的画面只得巴掌大，她一施法术，里头的人便动了起来。 众人瞧得面露讶色，“《西厢记》这场戏的法宝就炼成了？” 苏真摇头，“还没有完全成功，我会用自创的心魔幻阵加持，以后一旦我用出这一篇章的法术，所有人就会被吸入这些戏剧之中，不由自己地化身为其间的角色，在戏里感受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心魔幻阵与戏剧相融合，化成历练境？”棋王若有所思。 苏真微微颔首。 “下一部戏是昆剧的《牡丹亭》，这是昆剧里最经典的剧目。” 她拿出手抄本的曲谱、戏本，纸张上出现“牡丹亭”三字，其曲谱、戏本化成了特殊灵力，法宝与戏台相连，拥有了自行采影、留音之能。 棋王问道：“真真，你为何选玄字号戏班与黄字号戏班？” “京城大戏院的四个戏班，那两个排名在前，不过是班主、艺人更会讨好管事与上级，抢夺人脉。若论功底、用心唱戏，他们不如玄字号、黄字号，这两个戏班从班主到艺人，都是认认真真学戏、唱戏的人。” 天、地戏班的人因讨好上头，甚至于女艺人还与他们的上司有一腿，得了最好的资源，人的精力有限，在这里分了心，自然在戏台上的功底就不如旁人。 “我从剧目上，根据上头的文气能分辩出哪个戏班最出色，文气浓郁的自是最佳。天、地两个戏班的浊气太重，可见不是认真唱戏。” 琴泠啐骂道：“我就说嘛，哪里连高音、低音都分不清，原来这两个戏班都走的歪门斜道，正经唱戏的人倒被打压下去。” 孔乐一脸怒容，“真是可耻！这要在大翰皇朝，上了戏台，却学歪道，唾沫水都能将他们淹死。” 棋王低声对雪姮道：“看罢，这二位的老毛病又犯了。” 苏真道：“两位前辈不会想把玄、黄戏班挖到大翰皇朝去吧？” 她真的是一问，孔乐、琴泠眼睛晶晶亮，同时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这两个戏班认真学戏、演戏，却被歪门邪道欺负，这里不适合他们，自有适合他们的去处。” 苏真忙道：“二位前辈要做什么，我不过问，好歹让我把这场戏的法宝炼成，他日你们若要借我的幻境历练心境，我定会相借。” 孔乐揖手，“真真甚好，待我回到大翰皇朝，想法替你弄几件法宝来。” 琴泠道：“什么法宝？” “大翰皇朝的修仙界盛产炼制儒修法宝的画轴、纸张、丹青妙笔、书法笔。” 苏真道：“东海尽头的封印结界不是未开启？” 棋王道：“仙阶大阵，能挡凡人、修士，挡不了仙人，他们能进去。” “几位前辈不是大昭皇朝的人？” “家乡是大昭皇朝，除佛莲、净尘子、雪姮三位，我们几个都是大翰皇朝儒门真传弟子，与儒门颇有渊源。戏剧在大昭皇朝发展不了……” 雪姮解释道：“大昭皇朝以灵修为尊，武、体派修士只配做灵修的侍从、奴仆。当年他们为了奔前程，参加了儒门十六年一次的开山招徒。” 儒修在大昭皇朝没有前程，想学真正的儒修功法，就得去大翰皇朝。 “大翰皇朝以儒治国，上至君王下至学童，无一不是儒修，且儒修一道不讲灵根，只要学识够渊博，意志够坚定，天赋高低反倒其次，便有飞升成仙的机会。”棋王笑眼弯弯，“真真，待我们去了那边一探，你可打破大翰皇朝的护国封印，届时你便能去那边。” “师父和我皆是仙人，你们去得，莫非我们去不得。” “你师父是灵修，吐纳的是灵气，大翰皇朝被封印数千年，现下只有文气。你许能入，你师父却是万万去不得的。” 雪姮微微点头。 苏真想到文气，“大翰皇朝是只有文气的地方？” “儒门是二等仙门之一，在大小仙门排名中居第五之列。” 凌云宗、道宗、佛宗、魔宗为四大一等仙门，二等仙门又有儒门、金刚门、武门、丹门、符门等。 儒门是儒修的门派，在所有仙门里居第五，金钢门是专有的体修门派，排居第六。 苏真看完了第二场《牡丹亭》，她的《疏真集》法宝里多了一场戏，想看的时候就能点开，里头有视频带音效，可看可听。 琴泠、孔乐双双起身，“雪姮、棋王，你们自忙，我们要把这两个戏班带往大翰皇朝，那里是儒修圣地，专心唱戏的人应该在那里能得到重视与修炼。” 苏真低声道：“师父，我想去岳阳、金陵、扬州，岳阳人爱看京剧，江南喜昆剧，我需要将剩下的剧目炼到法宝内。” 雪姮道：“我与棋王有时间，同你一起去。” 一行四人，先去了金陵，金陵有一家大戏院，名下有三个戏班子，是按班主的姓氏命名，李家班、王家班、张家班，其间最严厉的王家班唱的昆曲最好，苏真挑了两场戏，包场看戏，比京城相比，在这里包一场王家班的戏只需八百两银子。 在金陵看了两场戏后，苏真又往扬州大戏院，包了昆曲里最后一场的剧目，炼成了法宝。 一行四人再往岳阳大戏院，同样有三个戏班，每一个戏班都有自己最拿手的戏，她名与了三个戏班的一场戏，付了包戏费，坐在雅间里赏戏。 洞庭水君最近看的几场戏，演得少有的好，倒不觉乏味。 苏真则借着看戏的时候，与洞庭水君说起修炼龙珠的事。 “你悟出道韵了？” “道……道韵？” 洞庭水君不解。 “剑修的剑意，厨修的厨魂，无情道、绝情道、多情道、有情道、帝王道、王者道、杀道、战道等，这些都是道，有道就有道韵，你没悟出道韵如何凝聚龙珠。 龙珠就如凝聚人族修士的内丹，就如丹修炼成的丹药，这是有配方的，需一二缕神魂精血，需一缕道韵化成的灵力，再有几口龙息之气，其他的便是灵力，凝聚成珠即为龙珠。 你若是悟出空间法则，龙珠里便能开启空间；你若悟出时间法则，那空间就会比外界多出几倍、百倍的时间，外间一天，里头九日或一百余日。” 第291章 蟹黄 洞庭觉得听起来很容易。 苏真道：“对，挺容易的，只要悟出了道韵，就能聚成龙珠，和炼丹差不多，轻易就炼成了。” 洞庭水君揖手一拜，“待在下聚成龙珠，再陪仙子看戏游历，在下这便回水府。待到秋天时，在下派人给仙子送蟹黄，蟹将又长肥了几圈，仙子该帮他减肥了。” “秋天时你送我八斤、十斤蟹黄。”苏真拿出一叠传讯符，“若人到了北方雪山深处，与我传讯。” “三位上仙，晚辈告辞！” 他得了炼成龙珠的配方，听起来好容易，可他父君一生都没凝出龙珠，可见是没人告诉他方法。他得积极修炼，争取早日炼成龙珠。 洞庭水君走了。 棋王道：“蛇、蛟修出龙珠便拥有成龙天赋，若个个都能凝成龙珠，岂不容易？” 雪姮补充道：“真真能修出龙珠，是因她是神龙一族。” 那条小青蛇被苏真一忽悠，颠颠地回水府闭关，听起来很容易，可不会真的那么容易修成龙珠。单是几口龙息之气，不是龙哪来的龙息之气，这龙息之气就像神元力一样稀有。 苏真道：“只要潜心修炼，凝出龙珠指日可待，都未修炼过，如何肯定修不出来？” 她坐在岳阳大戏院里看戏，恐人打扰，设了结界，一只传讯鹤在外头绕来绕去地飞，苏真抬手一抬，传讯鹤飞入结界内，立时化出一个声音。 “疏真仙子，你在哪儿？我是蓉巧针，那个……嗯，当年给你绣的美人屏风、美人扇，我们姐妹能不能换回来，这次我们用十幅美人屏风、十把美人扇相换。” 旁边是蓉巧绣带着哭泣的声音：“疏真仙子，求求你了，就把那面美人扇还给我吧，呜呜，求你了，还给我们吧，如果十把美人扇不够，十五把、二十把都成。” 苏真默了片刻，拿出一张传讯符，叠成纸鹤，“我过几日要经过武盟城，待到了我给你们传讯，十幅双面屏风、十把双面扇换回去，得供我挑选，质地不好的我可不要。” 棋王好奇地问：“这方天地还有绣仙传承？” 苏真应道：“有，是一对姓蓉的姐妹。数年前，武林盟召开六十年一度的大盛会，我在武盟城发现了两户人家，一户姓画，乃是画祖后人；一户姓蓉，是绣仙后人。两家人过成了凡人一般，丝毫不知自家的修仙传承，后来我就点拨了一番，帮他们开启了传承之力。 我指点蓉家姐妹刺绣双面绣的美人屏风、美人扇，以前多是两面一样，我曾记得瞧过正面与反面不同的双面绣，正面是美人梳妆图正面图像，背而则是美人梳妆的背影，两面相合，一正一反，颇是有趣。” 棋王若有所思，“绣修、厨修俱属于女红类的修士，为何我未瞧过这样的双面绣？” 问完之后，他便恍然大悟，这是苏真故意为之。 刚才的传讯，姐妹俩都快哭了，许是知道她们被苏真指点绣出的美人绣是世间第一，是绣修能炼成法宝使用的东西，所以现下才会巴巴地讨要回去，任她提出条件，换多少双面绣都成。 棋王吸着空气，“岳阳府这地方的文气甚是浓郁。” “岳阳府有雅贤庄，这是文人雅士举办诗会、词会的地方，便是岳阳贵女也建有明珠社，每月初一、十五便聚在明珠社里，文风甚重。” 棋王来了兴致，“后日有诗会，我要去瞧瞧热闹。” 兴许在那儿能什么儒修的好苗子。 棋王不离开，苏真与雪姮索性大戏院包了半月的雅间，这里是看戏的地儿，还有就地打坐小憩，就如在客栈住下一般。 棋王去了雅贤庄。 雪姮在大戏院里瞧戏。 岳阳大戏院除了京剧，每日还有两场地方剧目戏种，如黄梅戏、花鼓戏等，能与大戏院签约的地方戏，都是唱得极好。 雪姮欣赏不来昆剧、京剧，倒是对地方小戏种颇有偏爱，尤其是黄梅戏，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真真，待你的黄梅戏剧目炼成法宝，能不能给我一个留影，我甚喜欢。” “师父，待我炼出法宝，我给你复制一件，到时候你想看想听都可以。” 夜里，雪姮在打坐。 苏真出了雅间，来到百贤庄，行走在夜晚的庄里，空寂无声，以前感觉不到的特殊灵力，飞升成天仙后，都能感觉到了，就弥漫在百贤庄的空气里，她化出一朵祥云坐在空中，召出龙珠，吸食中空气里的特殊灵力，吐纳吸收间，她明白这是什么？ 玻璃！ 透明的，没有颜色，吞吐之间又能真切地感觉到。 她带人造出了玻璃，第一块玻璃、第一个玻璃制造坊在这里成立，所以这里留下了玻璃灵力。 新出的东西都能产生一种灵力。 她放眼地上，当初炼玻璃的炉灶不在，却化成了地上的泥土；当初炼玻璃的工具多被带走了，但工匠们习得了制作玻璃的法门。 她用提炼术吸食中泥土里、空气中的玻璃灵力，融入龙珠内，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龙珠大了一圈，玻璃灵力与自己的仙灵气融为一体，泥土里还有浓郁的玻璃灵力。 她拿出一套铂金炼制的头冠，用法术将泥土里仿若玻璃尘埃般的东西取出，用法术融入铂金头冠内，随着灵力越来越多的注入，铂金头冠从早前的银白色变成了冰雪的雪白色，就似冰雪铸就的头冠。 真真怪哉！最初造出玻璃的地方，地上竟会生出玻璃灵晶，当铂金头冠变成了冰雪质地，她再拿出一顶黄金头冠融入玻璃灵晶般的尘埃，这次出来的头冠便如太阳一般的耀眼夺目，还有七分透明的质感。 有了这两次的经验，她将自己最喜欢的几套首饰会用玻璃灵晶凝炼而成，俱都变了颜色，银质的会变成月华般的首饰，黄金的则是太阳般的首饰，而铂金的则变成冰雪质感般的首饰。 整个百贤山庄内生成的玻璃灵晶被她聚炼到首饰后，还聚到了黄金块、铂金块、银元宝上，在她以为再不会有玻璃灵晶时，却依旧感觉到玻璃灵力的波动，开启神识，却发现当初玻璃炉灶的地下有一新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玻璃元珠形成，她用法术将玻璃元珠取出，收入自己的龙珠空间，藏入假山腹内。 第292章 木灵晶 苏真离开便是大半月，雪姮又包了半个月的雅间。 棋王对雅贤庄的聚会颇有兴致。 雪姮正待出去寻苏真，苏真从外头回来了。 “怎的去那么久？”雪姮问。 棋王道：“十八日，不算久啦！我要带你去雅贤庄的文会，你偏不去，里头有精通琴棋书画的，还有会诗词文章的。我听人说，早年的苏敬斋在此地做大都督，自他来后，文风大好。苏家子弟无论男女俱是才子，又有苏门四杰，有四大杰、四小杰，啧啧，这个苏家……” “嘉兴公主的外祖。”苏真道。 棋王想起来了，“上次狐丘几只狐妖生事，好像这苏家人没出现？” “苏家人认为，嘉兴公主早在百贤庄大火中被迫身亡，焦尸是苏敬斋父子确认后下葬的。上次狐族白雪非说我就是嘉兴公主，掘开了嘉兴公主墓，把人的焦尸拍成了一堆粉末，还把陪葬之物散得四处都是。苏家人听了后，又重新收敛，修复了公主坟。” 雪姮摇头轻叹，“掘人坟墓，让人死了都不安身，这可是大恶之举！如同杀人两次！” 苏真就是嘉兴，也觉这事狐丘的人做得过份。 百姓们对狐丘几只狐狸骂得甚狠。 百姓已经骂过了，她便不再说狐丘的善恶对错，她与狐丘的人终究没干系。 她坐到桌前，取了一壶果露、一瓶梅露，又化出三只玻璃杯，倒了三杯梅露。 三人各执一杯。 苏真道：“师父，我这次去了百贤庄，嘉兴公主当年创出了玻璃制品。在百贤庄处我发现了一种新式灵晶，我称为玻璃灵晶，用这灵晶凝入黄金，能变成如同太阳般透明又漂亮的首饰。” 她化出一顶女式头冠。 棋王久久地盯着头冠，这也太美了，真的像太阳一般的光芒，透明的黄金啊，这就是一件宝物。 苏真捧在手里：“徒儿送给师父。” 棋王倏地跳了起来：“玻璃灵晶，必有玻璃元珠生成。” 雪姮一面收了头冠，一面拽着苏真往百贤庄跑，待他们赶到的时候，棋王已经到了，正蹲在熬制出胶皮的地方四下寻觅什么。 苏真拿着锄头、铁锹，这玻璃炉的炉泥都是有用的，先寻出来装走。 雪姮在这里寻了一遍，“你挖的是泥？” “师父，这是制成玻璃的炉灶泥土。” 雪姮哭笑不得，走到棋王寻觅的地方，“你在找什么？” “特殊的灵力气息，可我分辩不出到底是什么，如果没猜错，就是玻璃元珠，有了玻璃元珠就能生出玻璃灵晶，元珠可是比元晶还要珍贵的奇物，只有新诞生于天地新东西才会有 这种元珠诞生。” 苏真挖掘了玻璃炉的炉泥，先丢放龙珠空间，待走到棋王、雪姮二人所待之后，也跟着四下寻觅，这种灵力气息与玻璃灵力不一样，这是胶皮的气息，她仿佛闻到了当初如何将羊皮、牛皮熬制成浆，再制成车轮的情形。 这东西应该是胶皮的气息，难不成对这方天地来说，用动物皮子熬成的胶皮轮胎也是新生之物？也能得天道法则认可后生出一种元珠？ 苏真取了一只储物袋，挥起锄头、铁锹开始掘土。 雪姮蹙眉道：“真真，你又要掘土？” “师父，这里是当初熬制羊皮浆、羊皮浆的地方，制成了胶皮轮胎，就是现下齐国百姓马车上的那种轮胎材料。” 苏真继续挖土，这东西肯定有用。 “嘉兴公主当初在这里建了造纸坊、印刷坊，造纸坊的池子我带走了，炼成了浸泡池与纸浆池，这两个池子能造出仙纸，同样的材料，别人怎么制造才是灵阶，但这两个池子出来必为仙阶。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出了这方天地第一件奇物之地，就连土块都是宝。” 哇！挖！ 棋王蹙着眉头，“这里不是玻璃灵晶出现的地方？” “我刚挖土的地方是，那里曾是玻璃坊的炉灶处，所有的玻璃液都是从炉灶里熬制出来的。” 棋王恍然大悟，走到那边细细地查看，挽了个手诀后，手里便了一捧透明的灵晶，状似尘埃一般，“哈哈，正是此物……” 这奇特的天道法则，百贤庄里竟会有如此奇特的灵晶出现。 苏真挖掘了皮胶炉灶的周围，这里还真有一样东西生成，皮胶元晶，就和那轮胎的质地差不多，还是一个状如轮胎状的东西，像一个小小的皮胶圆条戒指。 她收了此物，继续将周围的土一并给掘入储物袋，装完之后，她停了一下来。 雪姮与棋王还在收集散落的玻璃灵晶，新生的灵晶是不同的，且只会有诞生地会生出如此奇特的异物。 苏真去了当初的织机坊，这里改进了纺机、织布机，她在这里寻到了状如纺机、织机状的石头，就像是透明的水晶里封印了一台机器，大小约有鸡蛋大，像一块琥珀，苏真继续寻找。 “缝纫机琥珀在哪儿？” 这不是琥珀，而是一种元珠。 她四下寻觅了一遍，地上没有，却在一根柱子上查看到了异样，缝纫机琥珀就藏在珠子中央，她用法术将其取出，又在那洞里回填了泥土。 苏真继续寻觅，这可都是宝贝，几乎没废什么事，她寻到了水磨琥珀。 她正寻得起兴，就听到棋王道：“看，我寻到了什么，一块木元晶。” 苏真回想自己造出的东西，继续在当初造车坊里寻觅，有的藏在石头里，是一个人力车琥珀；有的藏在泥土里，是一只马车琥珀；还有的藏在屋梁上，是一只自行车琥珀；还有的藏在屋里的墙壁中，是一只龙辇琥珀。 用新式材料造成的新式车，在这里都化成了琥珀般的元珠存在。 一个奇特的世界！ 苏真在当年的各处制造坊走了一遍，寻寻觅觅中进入农庄，这里的木灵气异常浓郁，从这里培育出了土豆、红薯、玉米、棉花，解决了齐国百姓的衣食问题，她在这里寻到了两块木元晶。 为什么会形成木元晶，因为这里是试验田，即便到了现下，农庄里种的庄稼也不同别处，这里的农户会接受新式瓜果蔬菜与农作物，且致力于研究如何培育他们，让他们提升产量，解决百姓衣食。 木元晶属于仙晶等级，就有属性的仙晶，可以炼器，也能助木灵根者提升修为，即便是仙人，对此物也会有好感，没有仙人不爱仙晶。 第293章 棉花元晶 苏真寻到了一块玄色的元晶，足有两个拳头到大，用手一握还有三分弹性，形如云形。 棋王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这是……木火元晶？” “这是棉花元晶，我想起来，当年虎子种了棉花，但第一个发现棉花用途，传授棉花种植技术的嘉兴公主，棉花属木，却能保暖，故而又属火。” 棉花，棉花…… 棋王道：“棉花是新发现的农作物，能织布，能榨油！” 苏真听到“榨油”二字，当即跳了起来，急匆匆往庄子后头奔去，有水磨坊，还有榨油坊。 棋王、雪姮跟在她身后，待她进入榨油坊，四下里寻了一圈，在榨油坊的石阶地下取出一枚状如琥珀的东西，里头是一个榨油石磨。 棋王道：“油墨也能形成元珠？” 他瞪大眼睛，“墨修？原来大翰皇朝的墨修历来神秘，竟是如此，他们致力于创造任何东西，只要新创的东西得到百姓的认可，推广，民心即仁心，仁心即天意……” 任何东西？ 苏真立时又往当初的农具制造坊奔去，这里曾是炼铁坊，她放开神识，先是找到锄头、铁锹，后来又寻到犁刀、靶子、钉锄等，但凡是新型的农具，都找到了其形成的琥珀状元珠。 棋王难掩羡色：“我怎么寻不到，这里我也来过？” 雪姮道：“那是嘉兴改进的农具，他们只认嘉兴。” 所以他们再怎么找，也就能得到两块木元晶，再寻就没了。 嘉兴是疏真，疏真是仙，不是凡俗的嘉兴公主。 苏真难掩兴奋，临离开，搬了后山的土将自己掘的几个大坑给填上。 一回大戏院雅间，苏真进了龙珠空间炼器房，将自己得来的东西炼制到新改的“墨家篇”，将琥珀状的东西分成制衣章：缝纫机、纺机、织布机；食物章：水磨坊、榨油坊；行车章：则有龙辇、马车、自行车、人力车；农具章：将琥珀状的用具化成图片融在仙纸上。 炼入之后，没有琥珀状的外壳，而是像是小小的模型。 苏真感应到一股从未有的灵力在体内奔涌，她运转功法，修为松动如潮般袭来，晋入天仙期圆满阶段。 苏真出得空间。 棋王问：“你的疏真集现下如何了？” 苏真召出疏真集的宝书，法宝卷有一柄望岳扇、百草鼎，这算是她自己的法宝；这也是放在第一页纸上，上是扇子，下是丹鼎；之后有诗词、文章、小说，戏剧占据最多有八页，再是器术这里，有关于真金、铂金，她发现了两个新的炼器元素，有一套完整的真金法宝首饰、一套铂金首饰，其间有一张黄金面具；符术篇暂为空白；阵术篇里占据两页，一为心魔幻阵，一为九品梅花阵，里头有炼入了三张缩小版的阵图，背面则是关于此阵的简析说明。 雪姮翻到其他篇里，第一篇就是“墨家”，看着里头的东西，用手摸一摸图片，这是真的，灵力浓郁。 棋王呢喃道：“墨门弟子要知道你创出这么多的东西，他们也要羞愤而死。”他很是不解，她是怎么做的，“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还挺厉害的……” “我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看到的、听过的比你们要多。” 棋王惊道：“你居然说比我们看到的多，你可知道，我与雪姮俱是活了几万岁的人？” 苏真道：“从母系族社会、原始、奴隶、封建，这四种社会时期你们看过，那你们知道何为工业革命，为何资本主义社会？何是社会主义，何是共产主义？” 这都是什么词？ 他们没听过。 “工业革命的凡人，大力发展生产力，以机器代替人进行劳作……” 她吧啦吧啦一阵说，二人听得一脸懵，有的能听懂，有的一知半解。 苏真凝了一会儿，“其实只要敢于想，一切皆有可能。” 她唤了声“师父”，“明儿我们去武盟城，蓉家姐妹要与我易换屏风、团扇。” 苏真心里计划着折扇的事，画家会不会生出折扇元珠，如果有，只需与折扇融为一体，也许就会出现意外之喜。 她将缝纫机元珠与第一台成功制出的缝纫机融合后，明明是凡间的缝纫机，最后就变成了一台仙阶缝纫机，可见只要物件元珠与物件融合后，就像是一件死物有了灵魂，等级晋级啊。 望岳扇经过她的炼制，用十二阶大妖狐的骨头炼成扇骨，又细细晋炼骨，如今是一柄仙阶宝扇，她想着画家会不会生出了折扇元珠，如果有，拿到元珠与自己的望岳扇融合，她的上品仙阶宝扇，极有或能晋为神阶宝扇。 苏真道：“师父，我先去修炼台炼器，我要炼一个影音法宝，到时候师父就能看自己喜欢的黄梅戏。” 雪姮心头一暖，“你且去忙，待到了武盟城，我会联系你。” “谢师父。” 苏真进入雪姮的大殿，再入修炼台进入自己的龙珠空间，这般一来，便是数层时间术，里头若干年，外头许只过了一瞬。 苏真备了鲛纱、仙纸，要在上头加入采影术、留音术，她先将自己书房的书籍寻了一遍，如果有法术禁制不能完成，就用符箓，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符箓，那就用阵法，结果既没寻到采影符，也没寻到留音符，倒是有留影石的记录，可这种留影石多是先天法宝，而一种有灵力的石头形成。 戏剧诞于百贤庄梨园，那里会不会有新的灵力形成？ 唯独这个地方被她给遗忘了。 苏真出了空间，雪姮、棋王还有看戏，她自空间出来再往梨园。 梨园里一片静寂，这里的三处院子，如今一处住着看果人一家，果园里养了若干鸡鸭，另两处院子被规整了小庭院。 从里头的摆设来看，不像下人的房间，而是主子的院落。每年盛夏会有苏家夫人、太太携着孩子、带着丫头仆妇过来避暑。 她在这里寻了一遍，找到六块不知名的石头，握在手里，能感觉到与戏剧一般无二的灵力，再寻了一遍后，确定不会再有此物，同样是寻到的元晶，有的温润似玉，有的热情如火，有的悲伤如雪…… 苏真去了早前被她遗忘的山上果园，这里曾种过茶树，用来研究茶叶，只是嘉兴逝得突然，待她逝后，这里种植的茶树就被朝廷派人带走了，后来是否有了结果，不得而知。 她在山上果园走了一圈，得了三块木元晶，回山下的时候，再寻得一枚水车琥珀。 第294章 晋不了金丹 苏真回到炼器房，开始琢磨炼制影音法宝的事，从寻得的梨园元晶感觉到了音乐、文学的特殊魅力，取出一点加入材炼中，将鲛纱、仙纸融合，就如同她的《疏真集》书页，再加入音乐石、留影石，一个下品影音法宝成了，将法术将黄梅戏复印到影音法宝上，成了。 她继续炼了第二件、第三件影音法宝，其等级越高，能存储的剧目就越多，就像是现代的平板，与存储量有关。 第一件影音法宝等级虽低，却是她炼成的第一件，只能容纳一部戏剧，而第二件能容纳五部，第三件更厉害，能容纳十五部之多。 她将自己存储的所有戏剧都收入上品影音法宝内。 她刚录制好，假山凉亭上的传讯铃响了。 这个铃铛与修炼台凉亭的是一对，若是有事，雪姮催动传讯铃，她听到铃声就会出去。 苏真出得空间，手里捧着修仙界版的“平板”，就像一面能捧在手里的镜子，不同的是，上头有人物画面，还能动，有声音有图像。 三人站在武盟城外的一处凉亭里。 棋王道：“炼成了？” “影音法宝，可以存储收纳十五部戏剧，我将手头有的十部戏剧全都收到这里了，师父，如果你不喜昆剧、京剧，还可以清除掉！” 她拿着法宝，教雪姮如何使用，哪里是如何录制，哪里是删除清理，哪里可以选择剧目…… 棋王心下已是吃惊不已，这件法宝的可是上品仙阶，就这样的都被她能折腾出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炼成了。 雪姮含着微笑，“真真辛苦了，我与棋王不大合适进去，我们在凉亭外等你。” “师父不进城？” 棋王一脸嫌弃地道：“武盟城有一半划给万仙门，可那禁制灵修、灵仙的法阵还在，实在不喜武修散发的内劲真气……” 武修的真气显得有些俗气，在儒修看来就是一股子粗鲁气息。 棋王不喜，完全是自古以来，文武不合。 雪姮没有特别抗拒，但她与棋王是一道的，总得尊重棋王的性格。 棋王挫着手，“真真，有没有给先生的礼物？”他的眼睛瞟着雪姮手里的法宝，“我还有一件中品的，只能存储五部戏剧，先生若不嫌少，我便送给你。” “好，甚好，你送给我，我只收录最喜欢的戏剧看。” 苏真将中品影音法宝给了棋王。 棋王拿到手里，里头录了五部，完全是苏真为了试探容量做的，那件下品法宝因是第一件，晋级空间很大，回头她再晋炼，还能晋级。 雪姮道：“真真，快去快回。” 两人坐在凉亭，捧着法宝看戏，实在没事做了，而这戏是新兴的，且在齐国、辽国挺盛行，辽国都城流行京剧与二人转，这都是北方戏种。 京剧多是贵族看，二人转在民间很盛行。 苏真入了武盟城，化出现代时的容貌，没走多远，便有人讨好地问：“姑娘要车吗？近的话十纹，三里以上十五纹，不出城的远地儿二十纹。” “大饼巷多少钱？” “十五纹！” 苏真坐上人力车，拉车的壮汉健步如飞，依我是一个武修，跑得极快，不到一寸香就到了大饼巷，她在蓉宅门口停下，付了一分银角子，“不必找了。” “姑娘找这户人家？”武修面带狐疑。 这户人家的蓉婆婆，前不久晋级金丹，做了万仙门的长老，一时间名动全城。蓉婆婆除了在门派里，就在自家修行，因着这缘故，万仙门将整个大饼巷都划成自己的地盘，还让这条街不是门中弟子的百姓迁到他处，往后这条街又叫文华巷，只住儒修。 苏真点了一下头。 车夫一步三回头。 苏真拿出一张传讯符，正待叠成纸鹤，抬手叩了房门，“蓉婆婆！巧绣、巧针——” 连唤了数声，院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半大的清秀小姑娘。 蓉宅以前很小，可现下里头依然是一个气派的二进大院子，前院有一间大殿，两侧偏殿里有人在学习刺绣。 小姑娘问：“姑娘找谁？” “我找巧绣、巧针！” “师伯、师叔与师祖不在。”小姑娘说。 苏真进了院子，“在哪儿呢，我在你家院门口。” 传讯符放出。 一个年纪略长的青年女子过来，行了一礼：“道友是灵修还是儒修？” “既是灵修也是儒修。” 女子对身后的少女道：“奉茶点！” 苏真被迎上大殿，这大殿其实是早前的蓉家祠堂，正中挂了一个绣仙图，里头没有椅凳之物，俱用蒲团代替，蒲团有矮几，大殿中央有三只蒲团，也有三张矮几。 她刚落座，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音：“疏真，你终于来了！” 苏真抬眸时，却是蓉巧针、蓉巧绣来了，身后跟着画灵儿。 蓉巧绣看到苏真，激动几处要哭，“你把那把双面美人扇给我吧，我挑了一百把双面绣团扇，尽你挑选。” 苏真拿出那把扇子，在蓉巧绣头上点了又点，“若不是我故意点拨，让你们绣出来，又将扇儿好好的留着，就等着你们追着我讨回去。这第一把诞生的双面绣美人扇，还不知落到何处？” “是，是，仙子训得好，当年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之处，前辈莫与我计较。” 蓉巧绣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大扇子，里头装了一百把双面绣扇，“我祖母晋级金丹后，做了万仙门长老。万仙门将文华巷买下，往后这里是儒修巷。蓉绣阁里都是女弟子，收授有绣修天赋的后辈。” “我和姐姐迟迟晋不了金丹，便是因着没有本命法宝，我们绣仙一门与别人不同，必须得创出新奇绣品当本命法宝，才能晋结金丹。待我祖母晋级后，我们想了许久，思来想去，也只你订制的双面美人绣能炼制法宝。” 苏真很是爽快地将美人扇、美人屏风还给了姐妹二人，在两只箱子里挑选新屏风、新的团扇。 “自那以后，蓉绣阁弟子再不敢轻易将作品售出，谁晓得能不能炼成法宝。” 万仙门是这里唯一的仙门，门里有金丹修士，还有了丹器符阵、功法等传承，最近派了弟子离开仙门，四处收授弟子。 蓉婆婆现下被称蓉长老、蓉真人，因着是绣修后人，有不少人前来拜师学艺，他们只挑有天赋的收入门前。 第295章 前院是大殿也是学堂，后面便是寝院，只有成为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绣仙境修炼。 苏真挑挑拣拣，先是挑了有灵力波动的，再是挑了自己喜欢的花样。 “这把、这把，还有这把，找到创作者，这三把有的绣技新颖，有的构图奇特，这一把用的是苏绣，这三位弟子将来能将团扇炼成法宝。” 苏真从剩下选中的扇子里，“这里头有三把是蓉婆婆绣的，再有两把是巧针的，一把是巧绣的，剩下的只是花色式样出色，倒也清新典雅，旁的我都瞧不上。” 她走到屏风的箱子里，从里头挑了几个出来，有动物，有花卉，有人物也有风景，“你家的女弟子里有湘绣、苏绣，还有其他派系的绣法，刺绣的手法不必学了蓉绣派，但可修习绣仙派的功法。大道三千，不必条条都一模一样……” 她从里头挑了十五件作品出来，又从中挑出四件，“这四件的刺绣者找到，这里头有二人悟出了绣魂，绣魂如剑修的剑意一般，甚是难得，这几件作品，将来能炼制成本命法宝，且让他们好好的收着。” 苏真只收了十七件作品，有特殊灵力的她未收。 蓉巧绣道：“祖母的法宝是一块绣帕上有一只苍鹰，她自创了几种绣技，晋炼苍鹰后就能化成活物作战。前儿祖母与武盟的大武师相斗，大武师连祖母的苍鹰都打不过。” 蓉巧针翻看着自己当初绣的双面美人扇，“我这美人娇娇弱弱，可不如祖母的苍鹰，变成真人可如何斗法作战？” 苏真勾唇笑问：“所以你后悔绣的是美人，而不是老虎、野狼这些的猛兽？” 蓉巧绣确实这么想的，但又不能毁了，这可是第一件，唯一的宝贝呢。 苏真摇了一下头，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当初的只有两间正屋，再带了厢房，如今这里大变了模样，她走走停停，猛一个回首，从厢房的窗户上虚空抓住了什么，这是一枚琥珀状的东西，苏真握在手里。 蓉巧绣递过自己的双面美人屏风。 苏真将美人屏风往空中一抛，将手里的屏风元珠融入屏风之中。 “独创一物，就会生出与此相应的器魂，它如此物之魂，有了器魂才能晋级为法宝。” 屏风有核珠相融后，立时就似生出了灵魂，上头光芒大盛，手持书的美人动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书面翻动，便有狂风大作，院子里的树被吹得四下摇曳，树叶纷飞。 蓉巧绣兴奋得双眼快要掉下来，“疏真前辈，我的宝扇器魂在哪儿？” “我能感应到你们法宝的器魂，是因当年是我点拨，有一半属于我。但其他人的第一件成功绣品，则需自己感应它们的器魂所在，器魂生成之时，就能融合到法宝之中。” 她当场教授了几个手诀、法术，再寻出蓉巧绣的美人扇器魂，用早前的法子，指点蓉巧绣将扇、魂相融，一件初生绣修法宝就成了。 蓉巧针道：“卢凤儿，让那几件绣品的弟子过来，将她们的绣品领走，这是能诞生器魂的法宝，好生保管，我会禀了阁主，将她们收入内门。” 六个弟子要进内门，就能进入绣仙境修炼，那里头三月之久，外头才过一日，只要进去就是天大的福份。 每月初一、十五，长老才会用法术开启绣仙境。 画灵儿拉着苏真：“好疏真！我的折叠团扇是不是也生出器魂了，你帮我寻寻吧，折叠团扇是因着你的折扇才想出来的。” “好，我随你到那边看看。” 蓉巧绣追了过来，讨好地道：“前辈，你等等！画道友，我与前辈说几句话。” 她拉了苏真去了一边。 蓉巧绣鬼鬼祟祟地掏了两块仙晶，“我听灵儿说了，这是极品灵石，不敢给旁人瞧看，你……你给我一枚结丹丸、一枚结婴丹、一枚化神丹就成。” 这是仙晶不是极品灵石，只是等级远不如画家的等级高，是中品仙晶。 苏真正待开口，蓉巧绣又塞了一块，“我这个灵石，不如画家的好，我再添一块。” 苏真取了三枚丹药给她，额外再给了一瓶五品补灵丹、一瓶疗伤丹。 蓉巧针见妹妹给了三块极品灵石，亦取了三块出来，这是画大郎给她的，不让她给外人瞧见，她现下是嫁出门的女儿，因迟迟不能结丹，至今也未与画大郎圆房。 苏真依旧照着蓉巧绣的例给了丹药，再次叮嘱道：“极品灵石太珍贵，切记莫要现于他人面前，省着些用，要是花得太快，我给你们换成下品灵石罢。” “一比一万？”蓉巧针问？ “你这个品质好，有仙灵力，乃是仙晶；你妹拿的是极品灵石。我给你一比十万，你妹妹的灵石一比一万。” 蓉巧针再拿了五块出来。 苏真给换成了五十万块下品灵石。 她随蓉巧针、画灵儿去了画府。 画仙府大门上挂了一块匾额：画仙阁。 画仙阁现下属万仙门一处仙阁，主要是画修、画仙，除了画家人，还收授了十几个学习画艺的弟子，现下入府的只有两个晋为内门弟子，其他还是外门弟子，画仙阁的画仙境在后院洞府大殿内，晋入内门弟子就能进入画仙境修炼。 而后院只有内门弟子可以出入，外门弟子只能待在前院，不能迈入后院。 画家的店铺现下是外门弟子学习画技的地方，原本的三间铺面大小，现下足有九间铺面大小，隔成了纸伞坊、灯笼坊、扇坊三部分，前院设有寝院与论道殿、议事殿两部分。 苏真在昔日的铺子里走了一下，以前的铺子还在，变成了现下的扇坊，她感应着器魂所在，双手掐诀，虚空一握，屋顶梁上飞出一枚五彩元珠，她一手召出自己的折扇，在她双手起舞间，五彩元珠与折扇融为一体。 原是上品仙阶，现下晋为极品仙阶，往后时间一长，还能晋级。 折扇闪出华美的光芒，熠熠生辉，扇坊里有人大呼了一声：“画修法宝成了！” 其他屋里的弟子，呼喇喇聚了过来。 苏真握着手里的望岳扇，扇了两下，清风拂面，有山巅迎风而立之感。 画灵儿问道：“疏真仙子，你能感应到我的折叠团扇的器魂在那儿吗？” 第296章 苏真摇头，“我感应不到，这是你根据我的折扇悟出的团扇，需要你自己寻到它。” “我明明是根据你的折扇制出的折叠团扇，你都能感觉到我嫂嫂与巧绣的法宝器魂？” “她们俩的法宝是我有意指点才成的，因着这份因果，我能感应。可你悟出折叠团扇是你天赋所致，与我无干，自然就没有这份因果在，我当真感应不到。画灵儿，你需要自己寻找到法宝器魂所在，若是寻到了，就用了刚才的法子将法宝与器魂融合……” 画灵儿很是失望，她得自己找。 画二叔的器魂在家里寻了很久，有时候睡到半夜都在寻器魂。 大哥的器魂是偶然间发现的，是器魂生灵跑出来生事，被大哥捉住，发现自己折扇的一幅画，请了万仙门的长老帮忙才将其融合变成法宝。 一个内门弟子从内门过来，抱拳道：“仙子大驾，师父请仙子去后门一见，请——” 苏真穿过前院。 外门的弟子四下寻觅，灵儿姑娘的器魂到现在还没找到，寻不到器魂就无法将自己的扇子变成法宝。 阁上画二叔的法宝是一把伞子，可攻可守，很是厉害；少阁主的法宝是一把折扇，可攻可守。 可灵儿姑娘是最早一个制出折叠团扇的人，但是，她至今都未寻到器魂。 画二叔、画大郎坐在后院偏殿，殿上有他们与几个内门弟子练习画技的桌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素日大家就聚在一起练习、学习画技。 苏真到正殿时，画大叔、画二叔、画大郎已经候着了。 画大叔道：“有些日子没见看疏真仙子，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苏真刚坐下，眼有掠过一道光芒，却是一只花猫将一只绣球给踹飞了。 苏真心下疑惑：“灵儿，你的法宝能给我瞧瞧么？” 画灵儿将法宝捧给苏真。 苏真展开折扇团扇，正面是一只花猫戏球，背面是同样的一只花猫戏明蝶兰。刚才出现的花猫与扇面的一般无二。 画大叔道：“这是灵儿小时候养的一只猫，名叫小花，养了五六年，有一年邻居黄家毒老鼠，小花吃了被毒死的老鼠就没了。灵儿为此哭了好些天，后来大了，她绘的动物图里，就数猫绘得最好。 去年初春的时候，我们家就跑来一只花猫，就是刚才那只，特别喜欢玩绣球，镇日把一只绣球踹得飞来飞去……” 苏真笑微微问：“灵儿，我若替你寻到器魂，你可如何谢我？” 画二叔想到自家的花猫，“仙子是说我家的花猫……” 画灵儿似不敢相信：“她化成真猫？” 当即起身，一抬头间，看到花猫站在花坛上，就这画面，竟与她团扇的一般无二，她学着苏真的样儿，挽了个手诀，法术扑向花猫，花猫想闪躲，被端端困住，花猫拼命地挣扎，发现喵喵的声音，身上灵光闪烁。 苏真道：“你的扇子！” 花猫叫得惨烈，这么久了，连主人都未发现她是那扇儿的器魂，现在就发现了！ 她主人只当是一只与她幼时养过的小花一模一样。 画灵儿双手并用，每每花猫近了扇儿，花猫不是用嘴吹气儿，就是用爪子一抛，将扇儿给推远。 花猫亦有灵智，这样的器灵一旦融入法宝，至少也是仙阶法宝。 画灵儿越是想要融合越是不能。 画二叔看到此处，运出法术，想助一把，可花猫发出一阵怒吼似的猫叫，直将画二叔震得连连后退。 苏真心下一转，花猫是画修创出的画儿所幻化而成，一个器魂只有一个真身法宝，画修的猫不可能懂得音攻之术，除非是吞食了琴修法宝诞生的器魂。 苏真化出法术，召出自己的《疏真集》快速翻动间，翻到了《西厢记》这一章节，琴声幻化，声乐悠扬，花猫应着声音呜鸣，随着苏真的法术，花猫吐出一枚器魂珠，器魂珠出，苏真拿出一块乐谱刻版，将器魂珠融入乐谱刻版内。 画灵儿越是想融合，花猫先是音攻，现下又吐出一枚珠子，这珠子立时化成一座府邸形状，花猫正待往府邸里冲去，《疏真集》在苏真的驭使下，吞食了那枚府邸画器魂。 “喵喵——” 花猫很是气愤，他吞食的器魂都被迫吐出，现下还被夺了去。 她继续再吐，一会儿是一匹马，一会儿又是一只鸡…… 这是成动物乐园，化形的花猫到底吞食了多少器魂，马、鸡、兔、狗、猪、福娃娃全都是给配齐全了。 直至吐出第十三件东西后，虚弱的花猫，化成了一枚光影球子，这影像与画灵儿的扇面图如出一辙。 画灵儿将光影球与自己的法宝扇融合，别人一次成功，她连使三次都能将器魂与扇一分为二，合二为一对她太难。 苏真道：“献祭精血认主，化出一缕神识，两种认主方式，强行绑缚，结主仆契约！” 花猫传出不甘的低鸣声，今儿要不是这仙子出现，他不会暴露。 这全家上下都当它是一只花猫。 画大叔眼睛亮了。 画大娘听了谁说内院的事，带着两个外门女弟子进来，“福娃灯笼上的器魂在哪儿？” 女弟子刚才都瞧见了，躲在去外门的门背后看的，原来画灵儿的器魂已经化形，还吞食不少器魂。 画大娘看到苏真，行了一礼，“疏真仙子，福娃器魂可能还我，这……这是我屋里挂的灯笼上的福娃。” 苏真道：“你拿出灯笼上，我便信你的话。” 画大叔抱拳道：“那只年画猪，仙子还得还我，我是属猪的，我一辈子只会绘一种画儿：猪！还是年画猪，二十四岁那年是我本命年，刚才那只器魂，与我当年绘的年画猪一模一样，也是我最得意的画作，我可以从画房取来。” 画大娘颠颠地回屋，当年成亲三载不见有孕，就连弟妹都生了大郎，她还是没消息，为了求子，她跟着婆家人绘画，便学了绘福娃，盼着上天能赐她一个孩子。 全家上下，画福娃的只她一个。 是画大叔说，学会一样就成，福娃在过年时，绘出来当年画卖，还挺受欢迎，所以画大娘一生，只会画福娃，其他的全不会。 就她那画技，没想居然也诞生出了器魂。 第297章 这可是法宝，拥了本命法宝，她就能晋级金丹，这是画修迈出的一大步。 苏真看了他们拿出的画儿、灯笼，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从《疏真集》里放出福娃与猪图，夫妻二人在画灵儿的指点下融合。 两个内门弟子一个捧着马图，一个捧着水牛图，直说就是画上的，水牛图的器魂召出来，两相比对，确实一模无二。 只是这马图…… 她收入《疏真集》的马是一匹白马，可这内门弟子拿出的一幅枣红马，这也是一样？ 画大娘看着器魂化出的白马，“好生眼熟，在哪儿见过？” 蓉巧针也在回想。 画大叔道：“这……这不是钱枫的庶弟钱林当初考核入门绘的那幅白马？” 苏真将白马器魂交给了画二叔，“能在考核时绘出能生器魂的白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天赋。” 画二叔收了器魂，将其封在一只盒子里，“我会破例收他入门。” 外门弟子们叽叽喳喳，所有人都在顷刻之间把自己最满意的画作拿出来，兔子、鹦鹉、蝴蝶都聚全了，画二叔与器魂一一比对后，只有绘蝴蝶的女弟子与蝴蝶器魂是一样的，其他的全不相干。 花猫到底在哪儿吞食了这么多的器魂？ 苏真道：“器魂生出六十年内不与真身相融变成法宝，就会化成灵力消失于天地，这些器魂一看就是近些年来生出来的。从器魂看，绘画的风格与画祖一派炯异，莫非城里还有其他画派仙人的后人？” 花猫总不会跑出城外几千、几百里的地方去吞器魂，这器魂只能是城里的。 画大郎道：“庭院图、兔图是我家的，这是我二叔公留下的画儿。” “若是再不相融画中，器魂就会消失。” 其他的器魂因为不知原主是谁，被苏真收入《疏真集》。 画大郎带着画灵儿进了储画库，兄妹俩寻了良久，从里头带出两幅画，一幅是兔图，另一幅便是庭院图。 苏真将两枚器魂交给了他们。 一模一样，原就是那画生出的器魂。 画二叔父子将器魂融入画作之中，这也算是祖传之画，不能作为本命法宝，但也各有风格，可以供弟子们参详学习。 画二叔道：“仙子，请到大厅说话。大哥、大嫂，你带内门弟子们退下。” 大厅上，只余了画二叔父子与画灵儿。 画二叔确定四下无人，“我用极品灵石与你交换结丹丸、元婴丹、化神丹、大乘丹，价钱好说。” “要多少？” “结丹丸十二枚，元婴丹六枚，化神丹三枚，大乘丹一枚。” 苏真默了一会儿，拿了五枚丹药出来，两瓶结丹丸，一瓶元婴丹，化神丹、大乘丹各一瓶。 画二叔递过一只储物袋，苏真扫了一眼，果然大方，这里头居然有一万块上品仙晶，他们家还真是大方。 她捂嘴咳了一下，“我还有飞升仙丹，这个……” 画二叔道：“我闲置的储物袋只这一只。” 苏真腾空储物袋，化出一只储物戒，“用这个罢，这叫储物戒，内有一百二十坪的空间。”她轻咳一声，“我师父有羽化仙草，早前炼的一批飞升仙丹都送人了，下次待我炼了，会记得给你留一枚。” 画二叔道：“多少极品灵石？五万可够？” “你家的灵石是仙晶，比蓉家的要好，付我二万即可。” 画二叔觉得她很实在，再取了二万仙晶递给苏真。 苏真收了仙晶，“要不要换下品灵石，一块仙晶换十万块下品灵石。” “你有多少下品灵石？” “手头有一千八百万。” “先还给我一千五百块，我给你一百五十块仙晶。” 画仙阁上下都是画修，往后需要灵石的地方多，多换些灵石备用。 画二叔将储物戒递给苏真。 苏真摇了一下头，直接取了三只储物袋出来：“一袋五百万块下品灵石。” 画二叔觉得她很大方爽快。 数了一百五十块仙晶递给苏真，“炼成飞升仙丹，记得替我家留上一枚。” “我给画二叔留上品仙丹！”苏真落音，“画二叔，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来听听。” 苏真默了片刻，“画二叔，让画大哥去大翰皇朝游历罢？大翰皇朝有儒门，这是一个大仙门，整个仙门俱是儒修弟子，琴棋书画、刺绣厨艺、诗词文章的儒修俱在那里，只有去了那里，才能学得更好的知识。” 画大郎问：“大翰皇朝在何处？” “东海尽头有结界，需穿过鲛人海域方能抵达，大翰皇朝是一个举国修仙的儒修之国，疆域大概有十个齐国这么大，儒修治国，在那里儒修有极高的地位。 现下还不成，倾天之祸时，大翰皇朝被几十位儒仙开启了护国大阵，如今还进不去。需要破阵开启才能出入。” 画灵儿不免有些遗憾，“这不是要等很久？” “我师父的好友有几位是儒仙，已去大翰皇朝。仙人可以穿过大阵结界，待了解那边的情况，就会解除封印。 北山尽头是姑留山脉雪原，足有数万里之遥。穿过姑留山脉便是大昭皇朝，现下通往那里的结界已消失。 修为太低不能去，最好是金丹修为以上，有三四个同伴出门为宜。 大昭皇朝是灵修的天堂，其他修派在那里只配做灵修的侍从。” 该讲的，她都讲了。 苏真掏出了一本符谱，“这是符谱，对于儒门书修、画修，制符比旁人更有天赋，画二叔留着研习。我师父还在城外等我，我得回去了，有缘再聚。” 此次过来一趟，可谓收获满满，主要是得了三万多块仙晶，上品仙晶可遇不可得。 她欠了画二叔一枚飞升仙丹。 苏真心下转了一圈，从空间里取出一至八阶的常见灵草灵药，每种只得二三株，“画二叔将草药幼苗送到万仙门。 齐、辽两国没有守护仙人，一旦周围的皇朝封印不复存在，你们是弱者。辽国最大的优势是辽国与大昭皇朝中间雪原是我师父守护。师父爱和平，怜惜百姓疾苦，辽国只要不与齐国起纷争，就能得享安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 这方天地没有封印结界，否则不会生出这么多的器魂。 所以，苏真推测，在大小诸国都有仙人守护、开启护国大阵后，唯有这里没有护国大阵相毗护。 画灵儿看着一大箱子的草药幼苗。 第298章 画二叔道：“我们是儒修，侍弄灵草灵药只有灵修能做到，我们修不了春雨术，御不了水，还是交给万仙门罢，我可以与仙门多争取一些好处。” 画灵儿嘟囔着嘴儿，“二叔忘了，我也有灵根。” “哦。”画二叔想到了，“成，我与掌门讨两部灵修功法来，他会答应。” * 苏真赶到城外凉亭时，雪姮、棋王二人还在各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雪姮道：“回来了？” 离了武盟城，一行三人回转北方。 经过辽国百贤庄时，苏真停下了脚步。 雪姮问：“又想指点百贤庄工匠们的制造技艺？” 棋王道：“我们先回姑留城，你早些回来，别在外头逗留太久。” “师父，我给万仙门留了批一至八阶的草药幼苗。” “为师相信你。” 这孩子本性良善，又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棋王道：“早些回来，跟先生学棋艺。” “好。” 雪姮、棋王结伴离开，后人各有一件影音法宝，往后的日子有超了，影音法宝只需灵石就能启动，想看哪部戏剧就点哪一部。 苏真去了仙女湖盐场，仙女湖畔立了一个足有三丈高的石像，照着她的模样塑造，辽国的仙女湖精盐售得极好，从齐国赚了不少银钱、粮食回来。 她漫步在仙女湖畔，进入制盐坊后，后头跟了两名盐官，一脸的小心翼翼。在齐国那边的事已经传回来，辽国上下觉得齐国人卑鄙无耻，为了诬蔑他们辽国的守护仙人，居然非说疏真仙人是嘉兴公主。 因着这事，辽国太后、皇帝遣丞相、大学士写国书表示不满，说这是公然欺辱他们的护国仙人。 “辽国现下就只有这一处精盐坊？” 盐坊官员答道：“还有两处，一处在北海，一处在都城盐湖畔，辽国的精盐细腻如雪，味道正，口感好，现下在齐国、西梁、大理都卖得很好。” “这样能兴国富民，北方雪山尽头有齐辽两国加起来五六倍大小的大昭皇朝，我准备建立通往大昭皇朝的通道，让辽国的修士将精盐、皮鞋、皮靴带到那里去。凡人要到那里，路上就得走十年，太远了！也只有修士能抵达。” 比齐辽两国加起来还有数倍的大昭皇朝，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苏真道：“大昭皇朝有守护仙人十八人，我师父更是仙界地位尊崇的仙君，可辽国守护仙人太少了，需要飞升更多的仙人才行。” 她觉得自己与两国凡间官员说这些，总有几分怪异。 “你们下去吧，我在周围走走，琢磨如何建立辽国与大昭之间的通道，数万里之遥……” 官员应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苏真放开神识，以前都是黑盐，现在是精细的白盐，会不会诞生出精盐元珠？又或是精盐灵晶，这方天地很奇怪，只要生出以前没有的东西，就能诞生出新的异宝。 她到了制盐坊，在熬盐工坊一带转了一圈，盐元珠、盐灵晶真的出现了，只是现下是白日，她不能出手。 与工人们说话、闲聊，这些工人都是附近迁移过来的游牧民，因为这里建了盐坊，家里的壮年汉子便在附近建立了村落居住，妻子们有的去百贤城寻找活计，或进入了制鞋坊，或是纺织坊里做女工。 大人们做工，家里有老人看着孩子，得了银钱回家，就能买到粮食。 百贤镇建得越来越大，而周围的村落也跟着多了起来，有的村子专种粮食，还有的村子擅长养殖，各有特点，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家家户户都照着仙子绘制的房屋建造图，建造房屋，屋子里暖和又舒服。 入夜后，外头静谧无声。 苏真出了屋子，进入熬盐坊，将白日发现的盐灵晶、盐元珠取了出来，整个过程未惊动任何人。 第二日便在百贤山庄里走动，从果园、菜园到农庄，听老农说自己培育出多少号麦种，培育出多少号棉花等等，这都是来邀功的。 苏真大方地给了少则二百两，多则一千两银子的赏赐。 听了一天的农业经后，苏真感慨良多，当初指点了几句，老农们就奉为圣旨，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现在的老农将哪里适合哪种麦子都研究得透透的，还摸熟了不同麦种适合的区域与时令。 到了夜里，苏真从农庄里取走八块木灵晶，其间更有两块木元晶，她留下一块，据她观察，木元晶还会再诞生。 第三日白天，她在制鞋坊、纺织坊走动，纺织坊里没收获，但制鞋坊里并没有异样，改进的纺机是岳阳百贤庄里弄出来的，而制鞋坊没有特殊灵力生成，只能说明，这方天地有相应的皮鞋、皮靴出现。 第四日白天，皇子巴彦过来了，同来的还有两个金丹修士、一个筑基期的美貌少女。 几人见罢了礼。 苏真道：“边走边说。” 她带着几人逛了百贤镇，“建玻璃坊、造纸坊印书坊，玻璃可以用于房屋，造纸印书能让辽国更多的孩子读书识字。齐国出现儒修，不需要灵根就能修炼，儒修天赋好的能飞升成仙。 挑选造纸、雕刻方面的工匠，再选出能烧制陶器、瓷器的工匠，我会传授他们技艺。” 齐国就用玻璃赚他们的钱，待他们自己有了玻璃坊，看他们还得意。 天鹰阁阁主抱拳道：“晚辈听闻仙子要开启通往大昭的路？” 苏真与盐坊的官员聊过几句，这是盐坊官员把事禀上去了。 苏真道：“辽国离大昭皇朝太远了，我需要建立指引灯塔，以免辽国修士迷失在广阔的雪原，待我建好了，定会传讯你们。” 她拿了一只储物袋出来，“里头有符箓、丹药与法宝，还有一些灵修的功法书籍，带回天鹰阁。” 巴彦抢先一步接到手里，“晚辈谢过仙子赏赐。” 苏真道：“辽国切不可挑起战祸，天道法则对修行之人越发严格了。齐国在培育自己的飞升仙人，辽国也得有更多的护国仙人，一旦谁挑起战祸，就会被法则制约，此消彼涨……” 你们挑起战祸，死了太多的凡人，就不能让你们拥有仙人。 巴彦几人快速脑补。 天鹰阁主似恍然大悟：“天地广阔，也只齐国那等鼠目寸光之辈才会盯着眼前利益。我辽国君臣的心胸就像天空一样广阔……” 苏真心下想笑，她就是忽悠他们别惹事。 第299章 辽国好战，这些年没发动战场，举国上下发展农业，衣食住行，衣食得已解决，住也让好些游牧百姓定居下来，住到了温暖固定的房子里，现下他们不想再过以前的流浪日子。 苏真道：“今儿巴彦来了，就一起聊聊辽国的未来！” 要灭掉一个民族一个好战之心，就是画一个偌大的饼子给他们。 苏真琢磨了良久，决定就眼前的国情分析，以往北方人好战其实是为了抢夺粮食、女人，现下太后年迈，皇帝步入中年，早没有了征战讨伐之心，母子二人都想长寿，最好能活上千岁万岁才好。 苏真从牧场、农场发展谈到，现下辽国眼前身处的困境，走出小天地，看到大世界，才能寻找到差距。 为什么要流浪在草原，明明可以建立牧场、农场来解决，现代社会哪里有游牧民族，完全可以几十户、上百户组成一个村落，将周围广阔的土地承包给百姓，就是以朝廷的名义分给这些百姓，让他们自己地土地上可以适当的开垦，能种粮食的地方种粮食，不能种粮食就种树、树草…… 苏真就如现代的演讲一般，有图有真相地配合，说得巴彦几乎要蹦跳起来。 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法子，仙人果真见地不凡，只要百姓们解决了草场问题，再实轮牧制，这个月在这一片放牧，下个月在那一片放牧，草就能轮流生长，还能不再流浪。 苏真的第二个设想是建立皇家牧场，让犯下过错的人在牧场劳作，在指定的牧场里放牧，每年向朝廷缴纳一定数量的牛羊，完成程度好可以减刑，完成不好就延长刑期，不要大罪小罪都一起砍头，除了罪大恶极者处以极刑，其他可以改为长期、无期刑罚。 这一讲，她便说了半日。 下午时，她讲了“道”，何为道，这世间万物，就算是一只开智的虫子都能悟出自己的道。 世间的“道”那么多，儒修可以书法入道，以丹青入道，以文章入道，儒修的入世之道，佛家的净世之道…… 从说道，讲到三千多年前的倾天之祸由来，神女骂天骂地，惊动天道，法则由此而改。当年的修仙界邪修、魔修丛生，仙界之中也不乏妖邪当道，净世之力下，妖邪被抹杀，邪修再无飞升成仙的可能，唯有正道修士、仙人生存于天地。 “金丹、元婴、化神、大乘，金丹问善恶，元婴问尘缘，化神问道，大乘问因果，晋结金丹，当问自己，你是善是恶，莫因恶而为之，再小的事，只要是恶事就不能做。对修士，不可仗着有法力就欺弱小、凡人，不可以高阶修士挑战低阶修士，不可无辜因自己的私念而动杀念。 元婴问尘缘，元婴之后，若有舍不下、放不下的人和事，便去做，你欠人的一一了结，以免时间一长成为心结化成心魔。 化神问道，你走的是何道，你的道韵是什么？剑修悟剑意，你亦得悟道，有情道、无情道，杀道、战道都是道。 大乘问因果，这是接受上天的拷问，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种恶了，飞升之时雷劫、心魔降临，所以，你们既为修士，行事可以遵从本心，但亦需有善恶之别。 善者为正，恶者为邪。 妖有好妖，仙有邪仙，都当善恶辩正邪……” 苏真直讲到三更时分，修士从早前的三人增加到几十人，最后连百贤庄的老农、工匠也聚在户外聆听。 “今儿晚了，巴彦，这是我为太后特意炼制的固元丹、补灵丹，第一个月初一一枚，十五一枚，第二月初一服一个补灵丹；待得第二年初一吃一枚固元丹、十五吃一枚补灵丹。往后每年照第二年的服食方法。” 巴彦接过丹瓶，“多谢仙子赠送丹药。” “我今晚就要回雪山，有时与我传讯。” 众人对她的感激更深。 苏真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愿力，这是一种蓝色、青色的光点，就像是灵力，而巴彦身上的愿力是紫色。 苏真回到灵山，不由自主地忆起了苏敬斋，想到百贤庄，心下一动，人已行千里之外。 * 京城，苏家镇，苏府。 苏敬斋在书房修炼后走了出来。 苏怀提着灯笼走近，“祖父。” “这么晚了，还没睡？” 苏怀问道：“祖父还在为无法结丹而烦忧。” “明明是照着功法修炼，为何还是不能结丹?” 苏怀道：“祖父的修为晋级很快，大哥、二哥来信了，大哥说他在寻找机缘结丹，二哥筑基十层了。家里的子侄也开始修炼，二哥儿已经书僮六层，大哥儿书僮五层……” 苏怀递过两个哥哥的家书。 苏敬斋回到书房，一目十行，看罢之后悠悠叹息一声。 “夜深了，你早些歇着。” “祖父早些歇息。” 苏怀离开。 苏敬斋坐在屋里，拿出一幅画卷，这上头绘的是小谢氏、苏绾、苏苏，这是他此生最爱的三个女子，全不在人世了。 空中光亮一掠，一个女子道：“苏道友还在为无法结丹烦忧？” 苏真出现在空中，现下的她是现代时的美颜。 苏敬斋正待行礼，苏真一把止住，“苏道友不必客气，万仙门蓉绣阁、画仙阁，这两阁俱是儒修，蓉绣阁以刺绣入道，画仙阁以丹青画艺问道。 前不久，一位故人传讯，是当年我入世点拔蓉绣阁蓉家、画仙阁画家走上修仙之路，将他们家自创的第一件绝学佳品带走了，他们愿意以十倍之数的佳品换回去。” 苏敬斋问道：“莫非这第一件绝学佳……” 他的话未说完，苏真抬手布了一个结界，“此事关天机，这第一件成功的绝学佳作可炼制成法宝，而佳作诞生之时，与之相应的器魂已生。” 她一抬手，手上便多了一部书典，“这是我的法宝，名为《疏真集》，集诗词、文章、小说、戏剧、农具、法宝等一体。 画仙阁阁主的本命法宝是一把伞，伞上绘的风雨江山图，诞生之时，便生出了器魂，寻到器魂与伞融炼为一……” 她化出画灵儿将自己的折叠团扇与器魂相融的画面，里头的手势、法术都是值得学习的，而丹青器魂是什么形态，通常与丹青的形态一般无二。 第300章 苏敬斋看到影像里的画面，立时明白，他不能结丹的契机就在他没有法宝，法宝成功时，就会迎来结丹的契机。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书本、字画、文章。 苏真道：“佳作定稿前的修改版也算，若是修改版被毁，那定稿的第一手稿拥有文气，可炼成法宝，要成法宝就得寻找到器魂。器魂通常出现在佳作成功的地方，屋顶、柱子、地板下、石阶下，俱有可能，而器魂只有创造出的主人才能感应寻找到。” 苏敬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岳阳大都督府！” 他已经离任了，除非再借了机会回去，那可是器魂。 “此次前来的第二件事，岳阳府百贤庄，苏道友就此放弃未免太可惜。”她一抬手，化出百贤庄现下的情形，农庄地下生成的木灵晶，梨园地下生成的音乐晶、留影晶。 苏敬斋问：“这地方是灵脉所在？” “不，是因为嘉兴公主在那里大兴农事，繁荣戏剧，这里是棉花诞生地，是梨园戏剧的诞生地，所以才会生成如此特殊的灵力。一个百贤山庄足可让苏家在百年之后成为儒修大世家，因为这里是儒修农家、戏剧家的圣地。 苏道友舍弃儒修圣地而选在京城，乃是一件大失误。 东海尽头有大翰皇朝，大翰是你所晓所知这个世界的六倍大小，大翰皇朝有儒门。儒门是东原大陆排名第五的大仙门，整个儒门又有书修、画修、琴修、棋修等。 当年倾天大祸时，大翰众多儒仙献祭神魂化成护国大阵的阵魂，守护大翰皇朝苍生。一旦大翰封印破开，无数的儒修、儒仙将从那里走出，若道友不知百贤庄之重要，他们却会一眼看端倪，你当真甘心放弃让家族成为儒修世家的希望？” 苏敬斋被苏真点醒，感激地抱拳一揖。 苏真拿了一只储物袋出来，“内有十万灵石，再有结丹丸、结婴丹、化神丹，道友已明白如何做了？” “我携三房一脉迁往百贤庄，令这一脉世世代代在百贤庄繁衍生息。”苏敬斋说完，突地忆起一件事，“岳阳苏墨已经数次想与我购买百贤庄……” 难不成是他觉察到什么？ 他是瞧在当年是同宗的份上，才上苏慎私下传了苏墨儒修功法，苏墨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一晚，苏真与苏敬斋说了许久的话，临离开时，拿了幅苏敬斋的《天伦乐》的字画，上头绘的是幻想着一家团圆的画面，小谢氏、苏绾、三个儿子，唯独没有苏绮。 苏敬斋原谅了长子、次子，却无法原谅苏绮为了利益，在明了所有的情况下，还出卖自己的胞妹与至亲。 苏绮八年前病重，临终请求见苏敬斋。苏敬斋拒绝了，苏绍兄弟三人去瞧过苏绮，苏绮临终对自己当年做的事颇感后悔。 世人都说因果报应，苏绮晚年过得凄苦，实在她的三个儿子勾心斗角，想尽法子从她手里弄贴己，为了拿到银钱，无所不用其尽，后来婆家日渐颓势。 她仅有贴己被三个儿子、儿媳讨了干净，没了银钱防身，身边只一个老仆妇服侍，很是凄凉。 本着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房、二房的出嫁女儿怀疑家里有修仙功法，每回来打听，都被父兄训斥一通，连着母亲、嫂嫂、弟妹们对此事也是避而不谈。 * 翌日，苏敬斋唤了三个儿子来。 他捂嘴轻咳了几声，“我这几日细细地想过了，我决定带着苏绍一家回岳阳定居。” 苏纲唤了声“父亲”。 苏敬斋抬手，望望天，看看地，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待我结丹之后，我告诉你们因由。我会与苏慎传讯，让他把我的房间拾掇好。百贤庄的地契在苏怀那儿，可不能让把这地儿卖了，这是儒修圣地，多少灵石都不能卖。我今儿就赶去岳阳府，待那边安顿下来，阿绍一家再过去。” 苏缙很是无奈。 父亲做的决定，他们从来就改变不了。 他想要去，就由着他去。 他现在是家里修为最高的，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苏敬斋去了岳阳府，先在百贤山庄梨园住下来，院子倒是现成的，简单拾掇一番就能住人，一到这里，便觉得果然有浓郁的文气涌动，他是儒修，对感应文气最明显，这可是京城苏府的好几倍。 苏敬斋寻了机会去大都督府一游，说是故地重游，现任大都督不能拒绝，领着他在四下转悠，苏敬斋想支走人，可这位大都督就是不离开。 苏慎使了法子，季大都督走了，可他长子季大郎却留在旁边。 祖孙二人急得不行。 苏敬斋叹了一声，也顾不得这许多，进入当年的书房，他就感应到三枚器魂，不能再耽搁了。 他拿出自己的书法，一幅是他自创的“敬斋体”书法，变换手诀，一道彩光掠过，器魂出，苏敬斋双手并用，将器魂与书法融为一体。 季大郎指着他，结结巴巴：“仙……仙术……” 他居然遇到会仙术的老鸿儒了。 苏慎看着祖父的手法，不能忘，下次他还能用上，书法与器魂融为一体。 苏敬斋寻出了第二幅《赏秋图》的器魂，第三次则是《三字经》的器魂，苏慎用了法子，不让季大郎就此醒过来，待苏敬斋完成融合晋炼。 “阿慎，寻你的作品器魂，只有主人才能感应儒门器魂之所在。” 苏慎道：“亏得夫人喜欢收集我的手稿，否则这可有些可惜了，全都在呢。” 这里是书房，当年苏家儿郎最喜欢在书房相聚，苏慎写过好几首诗，现下寻着器魂，融入诗稿。 苏敬斋看他完成，“好了，这就是结丹的契机，你结丹有望了，可惜这书房，要是能搬走就好了。” 他叹了一声，用儒修法术抹掉季大郎的记忆。 苏敬斋道：“故地重游，这里还是一如往昔……” 季大郎问道：“苏老先生八旬之龄，依旧健步如飞，令学生感佩。” 苏敬斋祖孙完成之后，告辞大都督府回了百贤庄。 早前不能告诉其他儿孙的，苏敬斋告诉了苏慎。 苏慎歪着脑袋，“苏墨再三想买下百贤庄，就是因为这个？” 第301章 苏敬斋道：“地契收好了，此地万万卖不得，我已与你大伯、二伯、父亲商量过了，你父亲这脉往后就迁到岳阳府长居，岳阳府气候怡人，我甚喜欢。” 有这么一处圣地在这儿，要是挪窝了才是怪事。 苏敬斋当天就宣布闭关。 苏慎派了两个心腹下人守着。 而此事，苏真刚从丹房出来，这次炼成了灯塔，是一根柱上有一盏长明灯，里面是玻璃灵晶与真金炼成灯泡状，灯泡内有一枚灵宝灯芯，地下带有小法器，炼了一个聚火灵阵，外头再炼成一个飞角凉亭状的罩子状，六面俱有挡风雪功效。 不是一根灯塔柱，而炼成了二十二根。 苏真从辽国以北飞行，来回飞了数个来回后，确定了一条路线，开始在山巅安放指引灯塔，路上还用巨石、石碑标注里程数，有了引路灯塔，前往大昭的修士，就算是凡人也不会因此迷路，在黑夜时看到灯塔就能知晓方向。 苏真炼成了灯塔，第一次将丹、器、符三房召出空间，化在山巅上，她在丹房里寻觅了一遍，这一出来就感知到器魂的存在，灯塔器魂、真金器魂、铂金器魂等，后两者已经生成，真金器魂与她的黄金仙器耳钉融为一体，铂金器魂则与冰雪头冠相融。 灯塔器魂则与她炼成的第一根灯塔相融，她将灯塔安放在空间的假山上，只要入夜，这里就会亮起来。 苏真给天鹰阁阁主、万仙门掌门传了讯，说雪山引路灯塔已经建成。 她将丹、器、符三房收回空间假山，进入器房将从苏敬斋带来的画进行炼制，加了鲛纱在面上，又在底部以装裱炼器手法加了仙纸。 苏真又去了趟岳阳百贤庄。 苏敬斋刚晋级金丹成功，结丹有雷劫，整个岳阳上下俱知苏敬斋修士，已然结丹了。 服了五品疗伤丹，伤势恢复了大半，可自雷劫之后，每日前来拜访的人多不胜数，惹得他委实心烦不已。 苏敬斋晋级之后，原本六十岁的外貌立马变成了四十岁，走路如风，声音洪亮，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梨园的守果人一家另建了房屋居住，现下苏敬斋占了一座小院，将来儿子、孙儿们还要住，都聚在梨园这一带，究其原因，苏敬斋道：“风水宝地！” 白日，百贤庄大门外排起了长龙似的文人，上至古稀之龄的老儒生，摇摇晃晃走不稳路，下至七八岁的蒙童，全是想要拜师修仙的。 苏敬斋烦闷不已，他没想再收学生，儿孙都教导不过来。 入夜后，苏真出现在苏敬斋的新书房。 苏敬斋布了个结界，“疏真道友半年未见，近来在忙甚？” “我在忙着打通辽国到大昭皇朝的通道，引路灯塔现下建好了，你去不得。大昭皇朝是灵修为尊，儒修为尊的是大翰皇朝，待你们能去大翰皇朝了，可去那里走动。” 苏真道：“这是我为苏家炼制的法宝，你可以收一座院子进入画里。” “多大的屋子？” “不超过半亩大小为宜，收入其内，可当成修炼圣地使用，但凡你的子孙、弟子，就能进入修炼洞府修炼，最大的好处，外头一日，里头半炼，省时省力，有助提升修为。” 苏敬斋接过话，半亩大小的屋子，他似不信画里能装进去。 苏真抬手点中他的额头，“苏道友不信，寻个屋子试试就知。” 苏敬斋拿着画轴在外头走了一圈，搜了庄子上的仙女庙进去，再放出来，这可真是一件法宝。 苏敬斋找了苏慎。 苏慎道：“祖父不会是想收……大都督府的书房？” “我们祖孙的佳作器魂全在里头，你父亲、二弟、三弟极有可能也在，还有大房、二房两个的也在那儿，不收书房做什么？” 苏慎道：“明儿我约了季大郎喝酒吃饭，哄了他把书房卖给我们，只要契约一成，大都督总不能赖账。” 祖孙二人一合计，觉得这法子好。 季大郎此次刚醒，就听说苏知府到了。 “苏慎，昨儿不是一处饮酒？” “大公子，你把大都督府的书房卖给他了，他拿着契书，说你昨晚收了他二千两银子，要过来搬书房。” 大都督府的书房二千两银子给卖了？ 这书房一拆就是木头、砖头。 季大都督看着契书，儿子把书房给卖了，“苏大人不是说笑？” “没说笑，大都督不信问苏大公子的书僮，我昨晚可是付了二千两银票，苏大公子还说这书房最多五百两，只要我给二千两，他就立马卖，有契书为证。” 季大都督哭笑不得，这两人定是喝醉了干的糊涂事，偏一个当了真，“这一搬可就散架了。” “大都督，这便是苏某的事，虽是酒后做的事，但我读书人立于天地，当言而有信，要不你将自家的书收拢收拢，我好搬走？” 契书可是写了，除文房四宝以外，就连一根绣杌都不能带走，这属于“书房家具”是书房一体的。 季大都督道：“好，好！好一个言而有信。” 没有这么胡闹的，一个胡闹，另一个还扯什么言而有信。 季大都督唤了声“来人”，吩咐管家带了仆妇、小厮将书房里的书籍、文房四宝清了个干干净净。 时间很快，不到一寸香。 “苏知府，书房清理干净了，书架、书案、太师椅等一概未动。” 苏慎带人到了书房，在这里，他们兄弟度过了美好的童年，说是书房，可是通间，还带了东西两厢房，这就是一个精致的小院。 季大郎听说苏慎寻过来，心下气急，“苏慎，有本事，你倒是给我搬，就带了你两个儿子与一个下人，你们四个还能把这里给拆了。你要给拆了，我季某也认了。你要给搬走，呵呵，我倒给你二千两银子。” 苏慎笑道：“季大郎，你我是好友，说这话不好吧？” “吃醉酒的事，你还当真，真拿契书来搬书房，只要你搬，我倒给你二千两，不，我给你二万两，我季某说话算话。” 苏慎摇了摇头，拿出一幅画，往空中一抛，飞舞双手，画里投入出光芒，笼罩住整个书房，书房就被画收进去了，苏慎再用手一挥，画轴飞回到手上。 季大郎呆呆愣愣，“你……会仙术？苏慎，你教我仙术，你教我……” 他抱住苏慎不撒手。 第302章 苏慎的孪生儿子面露得意之色，他们可不是普通人，是儒修世家，家里有法宝，有功法传承，现下曾祖更是晋级金丹，就连父亲也要准备结丹。 “放开——” “不放，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放，苏慎，先生、老师、师父，你教我仙术……” 书房不见了，被苏慎动手给收走了。 苏慎动了点法术，将季大郎点在原地，“季大公子，得罪了，莫见怪。” “苏慎，我要拜师，你教我仙术。” 他们这不是仙术，而是因为那画就是法宝。 大都督府的书房对他们家来说有特殊的意义，里头藏有佳作器魂，佳作、器魂相融，就能晋为法宝。 苏慎将画轴带回百贤庄。 苏敬斋接过之后，滴血认主，分出神识再行晋炼，从此后，这画能辨识出他的传人、他的子孙，可以进入其间修炼。 苏慎令心腹在外头守着，苏敬斋带着苏慎父子三人进入画中世界，在外头看画里，早前的他、苏绍兄弟三人、苏绾、小谢氏是人物肖像，进入其间，他们都化成画中世界的石雕，栩栩如生，画里的凉亭还是凉亭，书房真实存在。 苏慎对孪生子道：“好，帮助曾祖打扫这里，往后这里就是我苏氏一族的修炼仙境，外头一日，这里半年，待我们打扫干净，外头只过去片刻。” 两个孪生子干劲十足，今儿看到了苏慎使用仙术，将大都督府的书房收走了，季大郎那一脸惊愕。 “爹，为什么要把大都督府的书房移进来？” “儒修法宝……” 苏敬斋道：“在外头未设结界不能说，但在画中仙境里可说，告诉他们也无妨。” 苏慎便将这书房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的事说了，儒修佳作会生出器魂，只有佳作与器魂合一，才能变成法宝，如今他有自己的法宝，苏敬斋也有自己的法宝。 四人动手，里头一个时辰就打扫干净了，苏敬斋将正房设成书房状，将《千文字》、戏本、摆放其间，又将苏家人的诗集、作品摆了进去。 “其他书籍放在外头的书房里，往后这里主要是修炼用的，正房摆蒲团、席子、地毯，厢房落入地毯、蒲团，回头我去山里采木，隔成一间间的修炼洞府。” “祖父要收弟子？” “端看机缘，有天赋的就收上几个，若是不收，恐引来非议。我得考究诗词、书法、丹青、文章，若是农修一道有天赋，也会破例收入门墙。”苏敬斋叹了一声，“待你两子入仕，你便辞官清修。” “祖父，这里头还有说法不成？”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儒修入仕，先大隐，后中隐，待得元婴之后便可小隐，这是我苏家修炼之法，为官须得至少十载，你还早着呢，需得好生磨练。” 苏慎的儿子现下不过是十岁孩童，待他们入仕为官，他还得再做十年官，弄不好还得更久。 “祖父要收弟子，那百贤庄这里……” “苏氏学阁建在当年的纺机坊一带，前头是学阁，后面建成学子寝院，其他地方往后再说，记住了百贤庄乃我苏氏圣地，永不可弃。这里是农家棉花的发源地，是戏剧发源地，还是造纸术、印刷术的崛起之地……” 若不是苏真告知，他不会知道这里变成了一块宝地。 苏敬斋从京城来此，也是因为这里是宝地，哪里黄土不埋骨。 “我已经想过了，决定让你父亲将你祖母、姑母的坟墓都迁到公主墓附近，往后那座山便是我苏氏的祭山。” “京城那边？” “我带着三房分支建立文华庄，京城一切都留给你大伯、二伯。你父亲做贤文庄苏氏族长，你是少主。” 百贤庄易名文华庄，是山庄，也是儒修一派。 苏敬斋拿出几本书籍，“这是农修功法、琴修的、书修的、画修的，我是书修、画修两道；你父亲精通农事，可以选农修一道，小辈的孩子往后瞧他们自己的意思。” 他又拿出丹器符阵四术的功法书籍。 苏慎对两个儿子道：“去厢房再瞧瞧，量一下大小，回头先隔成修炼小间。” 支走儿子，苏慎低声道：“祖父见了疏真仙子？” “这些书籍功法俱是她赠送的。” “摆放在我族画中仙境，不会丢？” 苏敬斋道：“我会设下禁制……” “这可是世间异宝，小心些的好，我的意思是得暇时，我进来抄录，这里放抄录本，原籍就另存地方。” “儒修功法好说，可是这丹器符阵的内容太多，不好抄录，符阵二术没有灵根也能修习，可丹器二术非火灵根不可。” “慢慢来吧，竟还有灵修功法。” 有一套地阶功法，八大灵根的都有，里头还有混沌灵根，更有一本小法术大全。 苏慎将两个孪生子送出画中仙境，陪着苏敬斋在里头抄录功法，儒修的抄完再抄灵修功法，最后瞧了丹器符阵的，委实内容太多，一时半会儿抄录不完，苏敬斋开始辟谷，苏慎还需吃辟谷丹。 外头的人三日没看到苏敬斋祖孙。 倒是苏绍带着幼子苏怀一家人乘着大船浩浩荡荡地回到岳阳府。 苏慎妻谢氏领了两子带着下人去码头接人，帮着搬东西。 京城苏氏自此分支，一支是文华庄苏氏，一支是印书坊苏氏。 苏真给了苏敬斋一幅《魏国夫人修琴图》，坐在书案上修理琴弦，重点不是人，也不是琴，而是书案旁放着的妆盒。这妆盒实为一口箱子，里头放着苏家传承的所有功法书籍。而妆盒非苏氏嫡脉不能打开。 往后有人看到，因知是苏家一位奶奶的画像，也不好开口多问，这算是先人画像，人家放在画中仙境的正殿也没什么不对，人家爱怎么挂就怎么挂。 苏敬斋抄录完所有功法书籍，外头已过六日，画中时间便是三载，他调息恢复体内文气，这才出了画中空间。 苏慎的两子现下都住在文华庄，百贤庄正式易名，大门上的匾额改了，苏真帮他们在文华庄周围布下十品封地阵，在苏敬斋的阵术书籍里，有此阵的一至十品的阵图，只要他们精心研制，就能自行修复、维护大阵，后面的两座山也被笼在文华庄之内。 山下是六百多亩的庄园大小，外带两座山，只是通往后山的路没了，得先出庄子的前门，或东、西门出来，绕道前往后山。 第303章 苏慎对外宣布，次年三月对天下文人学子打开文华庄大门收授弟子。他的弟子年纪一概四旬以上、六旬以下，苏绍弟子为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但凡有儒修天赋者俱可报名参加考核。 文华庄进入轰轰烈烈的修建之中，分书修堂、画修堂、农修堂、琴修堂四堂，四堂各有授学之地，各堂后面再建学子寝院。 农修堂建在后山的山脚下，方便研习农事。 四堂选址后，苏敬斋请了高僧相看风水，再次确定无误，方请工匠动土施工，石木俱从后山采伐，倒也方便，有苏敬斋父子的朋友，当初的同袍推荐了名匠、工匠，岳阳府儒生自愿前来帮忙，修建速度很快。 苏真正待离开时，却因罗红豆求见苏敬斋而打消念头。 罗红豆收了三个弟子，有两个是从拍花子手中救下的姑娘，无人认领，实乃两姑娘家里是大户人家，深觉女儿失踪数月，定是诬了名声，只推说女儿病逝了。 罗红豆救了人，没人认领，索性随了自己姓罗，另取名字，收作徒弟，大弟子是个男孩，是从乞丐堆里发现的，筋骨好，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罗红豆与苏敬斋父子见罢了礼。 苏绍道：“小萝这几年可好？” “小萝甚好，今儿冒昧来访，实为两件事，第一桩，我的三弟子罗兰香经公主庵的师太瞧看过，说是三灵根，不愿荒废了，可公主庵又不愿收为弟子，想着这孩子的琴艺不错，就想问问老太爷，若是明年三月文华庄打开大门收弟子，她可否一试？” 苏绍道：“我们此次只收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弟子。” “让兰香入府做过杂役也使得，这孩子很是乖巧懂事，委实不是习武的材料。” 苏绍面露难色。 苏敬斋道：“届时，你送她到琴修堂做杂役弟子。” 罗红豆抱拳谢过。 她来时便已经组织了语言，“第二桩事，老太爷与三老爷可知道，当年庄内大火前，曾有杀手躲在树上，十箭连发，当时这一点在公主遗体上已经证实，身中数箭。小萝查核多年，杀手是流星阁派出，而幕后买凶之人乃是苏墨的夫人姚氏。” 苏绍想不信，可看罗红豆的样子不想说谎。 罗红豆继续道：“当年我查出真相，将这事告诉苏墨大人，但是他为了儿女、家人，选择沉默。 姚氏面对苏墨大人的追问时，并没有否认，只说她一时想岔。 最近我瞧她与三太太、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三少夫人走动频繁，如此心机深沉的妇人，老太爷与三老爷就不怕她再算计苏家人。” 杀了别人家的人，还能装成没事一样与人走动、来往，这是心机深沉。 罗红豆觉得姚氏可怕，心里背负这么大的一桩事，她就能安心睡觉。 “姚氏当年出了二十万银子的代价请流星阁杀手，期限三年，只要公主死。这是我请江湖朋友出手从流星阁查到的资料，老太爷、三老爷过目。” 她递过的是几页纸张，上头是流星阁的流水账，写了江南姚大都督夫人约见江湖杀手，在见面之前支付了五千两银子的定金，相约半月后再见，但见面时姚家出事，是姚芸见了来人，九万五千两银子，约定好，期限三年，要嘉兴公主死得越惨越好。 剩下的十万两银子的尾款，是嘉兴公主逝世后三天支付的，收款人是流星阁杀手，对方出具了交易结契，意味着这桩交易完结。 罗红豆道：“如今的苏墨大人早不是当年的苏墨，而姚氏比当年的手段更狠。这些年来，苏墨大人何以身边唯她一人，苏墨大人可不是待她痴情，而是姚氏为了保住的地位，派人从江湖购买了毒药，已经用毒，连杀了五位对苏墨大人有好感的女子。 这期间有岳阳大戏院的孟家班弟子孟伊人、醉红楼艺伎冯甜儿、金鸡巷李大娃的胞妹李小妮，姚氏身边的贴身侍女莲儿，岳阳苏大太太吴氏来投亲的表妹林明珠，但凡苏墨大人多看了一眼，就成为这些女子被杀的原因。 杀人之后，她却能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老太爷、三老爷不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可怕么？” 苏绍问道：“你将此事告诉苏墨？” “我为何要告诉他？我告诉他，姚氏买凶杀害公主，他什么也没做。事到如今，公主于他是外人，姚氏才是他的爱妻。姚氏现下交好太太、少夫人，求的是让她的儿子、女儿进入文华庄拜师，如此恶毒的母亲，教出的儿女能什么好的？ 他们的次子，小小年纪，人前温润尔雅，背里喜怒无常，到如今为止，已经杀了两个丫头一个小厮。” 近墨者黑，如今的苏墨早就变了，冷酷、淡漠。 罗红豆道：“苏墨为了立功升官，将你们传给他的儒修功法告知了京中文臣，传功乃是结下大因果。他们若是作恶，文华庄没有把好关，文华庄就得承受恶果。” 苏真传功法给苏敬斋时，可是让苏敬斋发下道心誓，世世代代，子孙、弟子必是立身正、立心正的仁厚忠义之辈，若是传给居心不良者，就会自行清理门户。 苏敬斋扫过苏绍，“苏墨的功法……谁传的？” 苏绍答道：“是苏慎！” “谁让他自作主张？现下被苏墨将功法泄露出去？” “父亲，他与我写信问过此事，是我同意的，他只传了书僮至筑基的功法。” “胡闹！” 功法传出去，这得惹来多大的麻烦。 苏真蹙着眉头，不想插手，可到底是出事了。 她进入丹房，从空间的草药园地里采了一株幻草，能不能炼制成幻丹？ 丹谱之中也没有幻丹，她想炼成幻丹，如果将主阵眼的幻草改成幻丹，心魔幻阵就能开启，她可以炼成一只心魔幻阵盘，助苏家开启幻阵，试练弟子，只有通过第一场试练，才能有资格成为文华庄儒修弟子。 苏真当天回了雪山。 她需要查阅典籍，寻找法子。 第304章 姑留山，霰雪族大殿。 苏真讲完自己的事。 雪姮道：“因你以前是嘉兴，你感恩是好事，可是这恩回报得太过，物极必反。好在你尚知分寸，只给了地阶功法，而未动仙阶、天阶的功法。” “师父，我就是想帮帮他们，想让齐辽有自己的守护仙人。” 雪姮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要为此事收尾，你要做就做罢。问心梯问的是心，也是试练心魔。我的书房有问心梯的介绍，你从仙阶书籍的《仙器法宝大全》里找，我记得这是中册第十三卷的内容，你查查看吧。” 苏真抱拳一揖：“谢师父。” 她进入雪姮的空间大殿内，从书房里寻到此事，将关于问心梯的内容复制下来，问心梯上设的是禁制，是可直击人心灵深处的真心术，触动心灵，就能引发心底最难忘的痛苦、遗憾。 心魔幻阵的等级太高，就问心梯正好，且她还能学习到其间新的炼器术，将禁制法术融入仙器之中，要炼成问心梯，需得挑选山峰，大仙门最多有一千零八十阶梯，最少为一百零八步阶梯。 苏真当成一种锻炼，出得空间，飞行在雪山之中，削了一座山峰，缩小再缩小，直缩小到三尺高矮，直径为二尺左右，整个阶梯呈s状盘桓而上，她计算好凿成一百零八步阶梯。 一百零八步后，将剩下的山巅上削成平地，将削下的山峰雕刻成一座大殿，在大殿下凿孔融入长钉，将整座石殿固定后灌入泥浆凝固于山巅之上。 大殿上头刻下“仙缘殿”几个大字。 给大殿刷上金漆，一座金碧辉煌的仙宫便成了。 最后便是炼制，加入数种禁制，反复炼制，炼成之后确认其功效。 下品仙阶的问心梯，便是对于二等世家都是够用的。 苏真再去了趟岳阳府，将问心梯交给了苏敬斋。 “师父对我说，就算念及你们教导嘉兴情分，我回报苏家的太重。这次之后，我与苏家的尘缘就彻底了结。现在的我，不欠世间任何人，我唯一欠的是师父的教导、指点之恩，但她是我唯一在乎的亲近之人，也不算什么欠与不欠。” 苏敬斋知晓，从今往后，他与疏真仙子就再无任何恩义。 “苏墨……”苏敬斋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提，苏墨算什么。在嘉兴逝世前，早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牵绊。 苏真莞尔一笑，“苏墨此人优柔寡断，注定会失去很多机缘。人的一生中，机缘有限，来时握不住，去时就当放手。这次苏墨为了升官，将功法卖与朝中权贵，这是唯利试图。罗红豆说得对，他早已不是最初的他。” 苏敬斋想到苏墨的事很难受，他们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跌了两次跟头，第一次是苏墨辜负了嘉兴的情谊；第二次便是现下。 “姚氏的事，我已经告诉家里的太太、少夫人们，往后她们会远了姚氏。我已通晓姚老夫人夫妇，告诉他们，我们知道嘉兴是被姚氏买凶所害。” 他们遮遮掩掩，可苏敬斋却直接将此事捅破，宣告于天下，他们可以不追究姚氏的罪过，但姚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还不是因为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嘉兴公主，即便苏墨知晓实情，依旧会平安无事。 苏真教会苏敬斋如何开启问心梯，离了岳阳府。 离开前，她本想去见罗红豆，可金鸡巷的罗宅没有人，罗红豆的大弟子说“师父出门了。” “去哪儿了？” “京城！” 罗红豆现下去京城做什么？ 罗红豆已是大武师修为，若是悟出功法就能晋为武宗。在女子里，大武师甚少，便是武宗也很少。 罗红豆已经离开半月了，而这次因炼制问心梯，多是在雪山，并未在空间，她前后耗时足用了三月之久。 苏真赶到京城，借着罗红豆的气息寻人，却寻到了京城大戏院的雅间，她用了隐身符进入雅间。 雅间里，罗红豆坐在歌妃春晓面前。 “我义母可好？” 罗红豆道：“娘娘，三太太很好，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三太太的心情很不好。” 春晓悠悠地轻叹了一声，“文华庄要对外招收弟子，本宫正想让六公主年节后跟着二少夫人学习琴技。” “以六公主的天赋，定能赢得二少夫人欢心，迅速成为琴修阁内门弟子。” 万仙门收过一回弟子，可皇族中的皇子、公主，竟只得两个有灵根，且都是三灵根、四灵根的资质，其他皇子便走了武修之路，而公主们多不适合武修，现下出现了儒修，谁不想拜入文华庄。 春晓道：“义母怎么了？” “娘娘，是为苏墨大人夫妇俩的事儿。你不知道，当年杀害公主的真凶是姚氏，是她花了二十万银子买了江湖流星阁的杀手，公主身上的数支箭，就是那杀手射出的。如果公主未曾负伤，她就不会伤……” 罗红豆眼里有泪。 那时的公主已经恢复了仙人记忆，如果公主不死，她们几个就不会散了，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苏慎大公子传了苏墨书修书僮至筑基的功法，可苏墨为了升官，将功法献给了吏部尚书、当朝丞相。” “胆儿还真大，给了他们，却不给皇上，目无君王。”春晓现下明白罗红豆的意思，“苏墨想做官，杀了苏家的人，还想平安无事！拿着苏家的功法讨好上锋，谁给他的脸面？” “娘娘所言甚是。” 外头进来一个半大的少女，嘟着小嘴儿道：“母妃，你在宫里瞧了多少回，还没你唱得好呢，你带我逛街？” “六儿，你自带宫人去，娘与小萝姨说说话儿。” 六公主有些失望地走出雅间，眼前走过一个熟悉的女子，“这是……”她想喊出来，可那人已经往拐角处的雅间行去，六公主一路快奔，到了一个雅间里。 苏真坐在案前，对小二道：“你可以退下了。” “姑娘可要茶点？” “不要来打扰，我只想静静地看戏。” 小二退出雅间。 苏真取了一壶果露，拿了两只玻璃杯：“小丫头，你跟了一路，进来吧。” 第305章 六公主对身后的宫人摆了摆手，比划道：“别过来！”她迈入雅间，福身行礼，“见过仙子！” 苏真笑了一下，这一笑，六公主只觉得很明丽动人，这是真心的笑容，“这是果露，你尝尝，小孩子大多会喜欢。” 果露与她以往见过的颜色不同，光泽很美，就像有一道道的光晕掠过。 苏真问：“你想修仙吗？” 六公主道：“万仙门的仙师说，我没有灵根。” “没灵根有习武天赋的可以习武，有儒修天赋者可以选儒修功法，你擅长什么？” 六公主歪头道：“母妃说我的琴弹得好，虽然没有她的好嗓子，但我弹的琴曲灵动悦耳有神韵。” “你自己喜欢吗？” “丽母妃、母妃都夸我，我就好好学。” “你修仙是为什么？” “当仙人可以长生不老，还能一直年轻貌美，我也想这样。” “这算是一个理由，但这远远不够，我告诉你，文华庄收徒是很严格。你要过不了问心梯，他们不会收你。你再仔细想想，你到底因何修仙？” 六公主放下手里的果露，歪着脑袋想得很认真，“我出生时，佩安姑母将我和他儿子调换，她待我不好，她喜欢妹妹，直到在恭王府。父皇的血落到我额上，我才知道，我其实是母妃的孩子。 佩安姑母故意纵容我，以前我只能巴巴地看着妹妹学习琴棋书画，我回到母妃身边，母妃对我要求很严格。 我想，如果我变得很厉害，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这样也没人敢害我母妃……” “变厉害，为你自己，为你所爱之人，这是守护自己、守护你所爱之人。” 六公主一脸崇拜地望着疏真仙子。 以前她很希望对方就是皇族中人。 “我一定会变厉害！”六公主道。 “修仙路上有很多危险，只有守护好自己、保住性命，才能守护、拥有更多的东西：你想的长生不老，你想保护的至亲，都可以实现。但达到你的目标前，你得付出别人更多的努力。现在不努力，将来就会受欺负……” 六公主问：“如果我不怕吃苦、受累，我就能和你一样？” “坚定目标，坚定信念，别人刻苦一倍，你就刻苦两倍、三倍甚至更多，那么你就能成功，和我一样飞升成仙。” 六公主肯定地点头，捧起果露，“这个真好喝。” 苏真伸手摸着她的头，“要保持一颗仁善之心，磊落坦荡，堂堂正正。” 六公主道：“我再不会和佩安姑母一样，干了那么多坏事，父皇将她降为平民了。” 佩安不再是她的封号，而是她的名字。 至少当年的九公主还剩下“佩安”作为名字，否则也太尴尬了。 现下她住在周府后宅，因着这事，周家受了牵连，周大学士的官职丢了。周益君本就不喜为官，现下更是在家闭关钻研学问，想要从学问里悟出修仙功法来，听说经常一月不出书房半步。 佩安一颗心全扑在一双儿女身上，早前儿子在歌妃春晓身边，如今真相大白，儿子的身份尴尬。 苏真拿了一只储物袋出来，“送给你的。” 六公主欢喜地道：“柱国公王家大姑娘拜入万仙门，她是木灵根，她师父送了她一只法宝袋子，我知道怎么认主。” 苏真定定地看着六公主，这姑娘真是个狠的，一口就咬，立时血流如注，却忍着痛意，将血滴落到储物袋的绳索上。 苏真拿出疗伤丹，将丹药捏成粉末，撒在她的伤口上。 原本极深的牙印伤口，瞬间痊愈了。 “走琴修之路很苦，要感悟琴修之道，悟出琴魂，还得创造琴曲……”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苏真莞尔一笑。 六公主将储物袋系在腰上，觉得这是宝贝，万一被偷了，又解下来揣在怀里，用手拍了拍，觉得安心了。 她喝完了果露，福身道：“仙子，我得回母妃那儿了，晚辈告退！” 苏真颔首点头。 六公主回到雅间，“母妃，母妃，我有王大姑娘那样的法宝了！” 春晓看着女儿手里的漂亮袋子，“你哪儿来的？” “我看到疏真仙子来瞧戏了，我与她说了话，她问我为什么修仙？我说为了长生不老永远漂亮，她让我再想。我说为了变得厉害，不被人欺负，还能保护母妃、父皇。她听了就送了我这个法宝袋……” 罗红豆笑道：“疏真仙子可不会轻易赠送东西，这是看入她的眼里。” “仙子让我去文华庄拜师学艺，她说要我不怕苦、不怕累，做个正义仁善，光明磊落的人，那样我就能和她一样飞升成仙。” 春晓站起身，“仙子在哪儿，你带我去。” 待他们赶到雅间时，里头空无一人，一切都似梦境，唯有六公主手里的储物袋证实这一切都是真。 罗红豆道：“仙人来去无踪，恭喜娘娘，六公主得到仙缘。” 春晓心下欢喜，她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幼时还被人偷换了去，她可不想扯入皇子争斗中，一直盼着是个女儿。 丽妃有儿子，当初以为她也有儿子，两个之间互相戒备。如今她的儿子变成了女儿，两个人反而成了朋友。 苏真已经走远了，她只是想给六公主一个机会，若她追过来，就给机会，若是没追过来就失去机会。 一个懂得把握机缘的人，并且还能大胆地主动搭讪，她相信是有主见，且有恒心之人，与六公主谈了一话，一个孩子能说出为了长生不老想修仙的话，明知道会被人笑话，却坦诚地说出来，这是真诚。 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孩子，值得她给对方留一线仙缘。 六公主还未回宫，便有宫人将六公主在大戏院遇到疏真仙子的事禀给弘光帝了。 弘光帝道：“六公主遇到仙子了？” “是，皇上，听说疏真仙子送了六公主一只法宝袋子，还与六公主说了话，法宝里有丹药、法宝。” 春晓母女刚入宫门，便有大总管前来接人去养心殿。 弘光帝笑问：“听说六丫头得了仙缘？” 春晓答道：“皇上，仙缘哪好得，只是今儿六公主有幸遇到仙人，仙人送了她一个法宝袋。” 弘光帝问：“都有什么？” 第306章 “丹药，法宝，还有几张功法！” 六公主将丹药、法宝、功法一股脑儿地拿出来。 丹药有固元丹、补灵丹，法宝则是一个男子头上戴双龙抢珠真金发冠，一对女子戴的真金嵌红宝石手镯，功法有两张，内容是琴修、书修两种功法，从书僮到筑基期的俱有。 另有八本书籍，乃是五行灵根、雷、冰、混沌的灵修功法，这些装在一只盒子里，其间更有一块检测灵根的灵阶罗盘。 春晓道：“皇上，真金发冠是送给你的，仙子是借了六公主之手将这些送给你。” 弘光帝有些猜不透，以前示好，她反而不给情面。如此她不是嘉兴的事天下皆知，反而给了他们几分面子，借着六公主的手送了丹药、法宝与功法来。 琴修、书修的功法是与苏家的一般无二，只是苏家是完整版本。 六公主道：“父皇，明年春天我要去岳阳拜师，我不怕吃苦，待我变厉害了，我可以保护父皇、母妃。” 弘光帝心头一暖，小时候说要保护他的人是母亲，如今女儿说了一样的话。“好，乖。” 皇帝支持皇子、公主们修仙，修的人多了，就多了飞升成仙的机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辽国有个叫天鹰阁的修仙门派，辽国有一位皇子是上品天灵根，在天鹰阁里修行。 天鹰阁庇护着辽国上下。 六公主带回的丹药、法宝、功法尽数被皇帝收下，皇帝给六公主留了一对镯子，与几枚辟谷丹、补灵丹。 “小六，出去玩吧。” “是，父皇。” 六公主退出大殿。 弘光帝道：“爱妃出宫看戏，可还顺遂。” 春晓见他问起来，便将罗红豆找她，说了苏墨拿着功法收买当朝丞相、吏部尚书的事，又讲其妻姚芸才是杀害嘉兴公主的真凶。这姚氏胆子越发大了，杀自己府的丫头下人便罢，杀了戏班女弟子，杀了一个叫李小妮的良家民女。 她杀人，只因苏墨多看了几眼，与这些女子说了几句话，姚氏便容不下。 弘光帝琢磨着今儿六公主遇疏真仙子的事，他们放弃纠缠，疏真仙子反而释放了好意，就如现下的苏家，若不是疏真仙子的帮扶，他们根本成不了儒修世家。 弘光帝觉得疏真仙子突然送了皇家这么大的机缘，或许与这事有关，“爱妃以为，这苏墨一族是罚还是不罚？” “岳阳有一个文华庄苏家，不需要再有第二个苏家。当年的江南苏家嫡支，意欲号令全天下的苏姓子民，皇上不得不防。” “金陵苏家全族不是罪民就是平民，既然如此，就让苏墨全族流放西北边城……” 春晓道：“皇上，妾身早年服侍嘉兴公主，旧主惨死，妾身恨不得替她报此大仇，还请皇上严惩姚氏。她买凶杀人，杀了当朝公主却平安无事，这才再三加害岳阳府民女。” “你要朕将其赐死？” “皇上，妾想要姚氏生不如死！将她贬为营妓，送往西北军中，苏墨纵容其妻作恶，不容他和离……” 公主当年，为苏墨伤情，重病昏迷，险些就此病逝。 苏墨杀了公主一次，姚氏却是真正买凶杀害了公主。 春晓不仅是公主的侍女，也是崔氏的义女，她现在的尊贵、一切全都是苏家与公主给的。 她的女儿又要去文华庄拜师学艺，执掌琴阁的将是苏恪妻谢氏。 苏家三位少夫人哪一个不敬重嘉兴公主的心胸、才华。 春晓答应罗红豆要为公主报仇，除了有报恩之意，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六公主，这是向苏家示好。 疏真仙子给六公主一段仙缘，何曾不是示好。 她示好，春晓接下，现下就是回报。 就算没有疏真仙子出现，现在的事，她也要做。 她一直怨恨苏墨，可是苏家人厚道，一直未与苏墨计较。 当年金陵嫡支获罪，苏墨就该牵连在内，是嘉兴公主说情保下他们，可他们害死公主，恩将仇报。 弘光帝微微一笑，“爱妃就如此恨他们？” “皇上未曾看到当年公主惨死的情形，姚氏委实心狠手辣，妾身焉有不报仇的？” 她就是为了替公主报仇，罗红豆彻查真相，也是为了替公主讨回公道。 弘光帝道：“朕让监察卫的人出手，罪证确凿，将罪大恶极的姚氏贬为营妓，发配边关。苏墨全族贬为西北三代罪民，后代子孙永世不得离开西北边城。” 春晓福身，“臣妾叩谢皇上。” 弘光帝虚扶一把，道：“六丫头要出门学艺，不能再六丫头、六丫头地喊，朕另给她取一个名字……” 大总管道：“禀皇上，丽妃娘娘求见。” 丽妃白瑞珠一身华衣锦袍从外头进来，妆容精致，从小美到大。今儿听宫中上下议论，说六公主看入了疏真仙子的眼，疏真仙子一抬手赏了法宝不说，里头还有丹药、法宝若干。 春晓与丽妃互行了半礼。 弘光帝喜欢看到他的女人们和睦相处，尤其是春晓的皇子变成公主后，春晓与丽妃真真亲如姐妹。 丽妃问：“皇上这是怎了？” 春晓答道：“皇上说六丫头要去文华庄学艺，不能再叫六丫头，要给她想个名字出来。” 丽妃原就有意交好，微微一笑，“皇上，臣妾娘家前几年送来一张古琴，名为凤琴，愿将此琴送给六公主，有助她入道修行。” “凤琴……”皇上沉吟着，“歌妃嗓音如百灵，歌妃与朕的女儿，就赐名凤歌。” 春晓念着：“凤歌、凤歌公主……皇上，这万万不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取名凤舞，六丫头……” “凤舞是朕的女儿，六丫头也是朕的女儿，凤歌此名，六丫头担得起。” 凤舞也是离宫拜师前得了自己的名字，凤舞是名，而不是封号，但也可做凤舞，凤舞是三灵根，现下万仙门学艺。 六公主取名凤歌，要拜入文华庄琴阁为弟子。 翌日，齐宫上下皆知，六公主被弘光帝赐名“凤歌”。 皇后听闻后，冷哼一声，面带讥讽，“一个唱戏的女人赐封歌妃，她的女儿也配凤歌这名？” 嫡公主唤作凤舞，这是实至名归。 “娘娘，歌妃原也说担不起，是皇上说，六公主也是他的女儿、是齐国公主……” 皇后不再说话。 歌妃、丽妃两个以还不对付，如此倒像是结盟了，一路货色，二人又平分秋色，独占皇宠。弘光帝喜欢有才华又美丽的女儿，就这两个便将他所有的眼光都吸引了，任是宫里来了新人，也无法与这二位抗衡。 第307章 岳阳府。 苏老夫人、苏墨夫人婆媳俩带着吴氏婆媳、女儿进了岳阳大戏院，下了马车。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近了跟前：“夫人看看面相罢？看相只要二斤上等好酒，不收银、不收钱，老道儿只要二斤好酒就给看相……” 半大的苏姑娘捂住口鼻。 吴氏婆媳坐在后头的马车上，苏长庚的妻子小腹微突，身孕前不久坐稳了胎，现年近四月，这才宣布出来。 吴氏丈夫早逝，一人带着一双儿女过活。苏长宁嫁给鄂州一个书香门第为妇，丈夫现下是某地县丞，已经诞下一子，几月前写信来，说又怀上了。 前头是儿子，这第二胎是男是女，只要健康聪明都是好的。 儿女未成人前，吴氏在岳阳苏家嫡长房与姚氏婆媳一家生活，儿女大了，便住入自家的宅院之中，时常会一并陪姚氏婆媳去苏家常年包的雅间里看戏。 老道道：“看看面相，不准不收好酒。” 苏姑娘一脸嫌弃，这老道身上委实太臭了。 仆妇推搡着老道：“快走，快走，也不怕熏到我家老夫人、夫人！” 她赶着老道，老道被推了一个踉跄，一个站立不稳，重重倒在地上。 吴氏与苏长庚妻过来，吴氏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银锞子：“拿这儿去打酒吧。” 老道捡起银锞子，用手掂了一下，足有二分重，“我不要银子，我只要好酒！太太看相吧！” 老道要把银锞子还回来，吴氏与儿媳直往大戏院里走，身后传来老道的声音：“大难临头，本想救上一救，还没人理会，唉！恩将仇报，当有此劫啊，没救了，没救了，偷来十几年的安宁富贵，早就落下泥沼了……” 吴氏心下一惊，“偷来十几年的安宁富贵”，她便是啊，当年丈夫为了助小叔，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们这一房人，婆母、翁爹、大伯等全在北方边城，原本她也会去的，是当年的嘉兴公主出手说情，才保下了她。 她这十几年的安宁富贵可不就是偷来的。 吴氏对儿媳道：“你先上去，我稍后就来。” 待儿媳进入大戏院，吴氏对身边的仆妇道：“瞧这老道长委实不易，你去替他打二斤好酒。” “太太……” “去吧。” 吴氏请了老道上自家马车。 老道一脸端容：“太太幼年家中清贵，十二年岁时，家中长辈升官发财，日渐富贵；十五岁嫁入婆家，十六岁时育下长女，十八岁身怀重孕，婆家飞来横祸，丈夫身亡……” 说得太对了，全都对了。 当年苏家出事前，她回娘家，路上有一个游方的和尚，因她一时心善，见那和尚染了风寒却无钱，就出钱请了郎中给和尚瞧病，还留了银钱给他。 和尚受她恩惠，便给她算了一卦，说她青年丧偶，当时她身边的陪嫁丫头大怒，还想打人，也是和尚说她家将大祸临头，不是娘家，是婆家将有大祸，让她早作打算。 她返回婆家后，思量再三，拿出自己的积蓄银子，悄悄送到娘家母亲手里，以备将来所需，就连陪嫁的店铺、田庄也挑了好的转移到娘家母亲手里。 不曾想，半年后，苏家就遭难了。 原以为她逃不过，但当时那和尚说，她命里能遇贵人搭救。果然，不久后前宗主到金陵，将她母女二人赎了出来。苏家以为是她娘家人厚道，在她遇难后，还给她再置了一份嫁妆、家业，可没人知道，那是她一早就转移到娘家的嫁妆。 旁人不信算命，吴氏信，因为就是当年那和尚算命后，她才保全母子三人。 道士让吴氏写了一个“平”字，道士诵了一声“无量天尊”，“这个平字，两点在上、一竖出头即为半；两点在下，不抢风头，行事内敛即可平。” 吴氏打小性子就内敛不张扬，即便是娘家时，被庶姐出了风头也不急不躁，最是中规中矩，因着这性子做不得长子媳妇，才许给了金陵苏家的二公子为妇。 与丈夫相处，她亦从不争执对错、输赢，性子是一等一的好。可她的儿女个个性子都不是她，女儿能顶门户，儿子更是家里的支柱。 “太太有两优点：与人为善，从不害人，每入绝路必有一线生机。不妙，不妙啊，你家不出两日便有刀兵临门，太太当另做打算。” “两日？”吴氏吓了一跳，心下快速地想着他事，“刀兵临门？莫非是……” “十几年前是何事，这次依旧为何事。” 吴氏的仆妇在外头道：“太太，二斤上等花雕酒来了。” 吴氏道：“多谢道长。” 仆妇将一坛二斤装的好酒递给老道。 老道跳下马车，“太太保重！” 吴氏望着老道的背影，只有两日，这不是没多少时间，是了，再过一月便是姑苏娘家父亲六十大寿。她可以带着儿子、儿媳回江南给父亲贺寿。明儿就走，临走之前带了儿子、儿媳去，就说过完年再回来。 吴氏回到雅间时，心事重重。 苏老夫人道：“侄媳妇，这是怎了？” “刚才那道长与我相面，说是留家有祸，出门大吉，我便想着，一月后便是我娘家父亲六十大寿，想带了长庚夫妻俩一起回姑苏给他老人家贺寿。” 姚芸不屑一顿，“二嫂怎的连这种江湖骗子的话都信，都说出门事多，居家平安，他倒反着来。” 苏老夫人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听听就好。” 姚芸自苏墨做了湘省大农官后，五品官夫人的身份，又恢复了年轻时的张狂、胆大。行事也更大胆，她育有两子一女，苏墨后宅连个姨娘都没有。倒是先后有过几位通房，那些不规矩的都被她变着花样地收拾的，有的死了，有的贱卖，留下的都是老老实实的通房。 吴氏小心地道：“伯母，最近两日不出门么？” 姚芸道：“转眼就十月了，连农夫都闲下来了。到年节前就是看看戏，好生乐乐，翻年就该给大哥预备聘礼……” 想着这一生，十几年前金陵苏家大祸，他们躲过一劫，前后只差了几日时间，谁不说这一脉的人是好运道。 吴氏道：“伯母，明儿我准备带了长庚与陶氏去姑苏贺寿，你老可是要去寺里烧香祈福？” 姚芸道：“二嫂这是怎了？说话古古怪怪的，我们家每年正月、五月、腊月才去庙里烧香，素日是不去的，只在自家小佛堂烧烧香……” 第308章 吴氏尴尬地笑了一下，难道要说苏家有大祸临头，她是信了，可那道士的话未必就做得数，想到当年的事，吓得她没保住肚里的胎儿，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媳受这惊吓，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儿。 吴氏再未出门的事，看完戏，回家就令仆妇、下人们拾掇行李，值钱的细软全都带上，田庄地契、岳阳府店铺房契，整理之中还有姑苏城的店铺、宅子房契，姑苏城里的，全是她的陪嫁。 岳阳离姑苏远了，她就交给娘家兄嫂帮忙打理，每到年底，就会将盈利银钱送到她手里。 苏长庚从雅贤庄参加完文会归来，就见家中上下在收拾东西，母亲更是从街上置备了不少岳阳府的土仪特产，更备了几十匹的上等湘缎。 “这是怎了？”他问妻子陶氏，今天出门前，也未听母亲说什么，可今儿黄昏归来，母亲就在拾掇东西。 陶氏道：“母亲要去姑苏给外祖父贺寿，说她十几年未回过姑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去，还说那游方道士算了一卦，说我们家坐留家中有横祸，出门平安顺遂。 得了道士的话，母亲就更拿定主意要去姑苏贺寿，便是我与你也一并去。母亲说，我的胎坐稳了，若我不踏实，便带上安胎药。” 安胎药抓了六副备用，将家里接生过的仆妇也一并带上。 “母亲说，她离江南已久，这次回姑苏，便在她的陪嫁宅子里住，待得夫君乡试之时再回岳阳。可让外祖、舅舅指点夫君学问。” 苏长庚不能拒绝，要说学问，岳阳府的文风极盛，他又是在这里长大，对这里感情极深。 翌日一早，吴氏带了儿子、儿媳，拉了满满三马车的大小箱子等礼物登上江南号大船。吴氏一家三口头到早上走，待到第二日正午，监察卫包围了岳阳苏家、乡下苏家庄，所有苏氏族人除了吴氏一家三口，一个未少全部被关入苏墨家的前院。 苏墨的父亲几年前过世了，他在外奔忙，家里、后宅的事多是苏老夫人与姚芸二人在打理，婆媳俩相处极好，这原就是苏老夫人自己选中的儿媳。 待监察卫宣布罪名：苏墨之妻姚氏买凶杀害嘉兴公主，以下犯上，迫害皇家罪当诛族，苏墨教妻不严，罪同妻罪。 又有姚芸数年来在岳阳府草菅人命，妄顾律法，杀害戏班女弟子某某，毒害金鸡巷李小妮；苏墨盗取文华庄儒修功法，行贿上官，为祸朝堂，罪不可赦。 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岳阳苏氏全族贬为三代罪民，流放西北边城，其后代子孙，永世不得离开西北边城。 现特将首罪姚氏贬降营妓，即日起押送西北军帐侍候将士，念苏墨与姚氏夫妻情深，狼狈为奸，苏墨不得以任何名义休妻、和离。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卫走出来，立在宣布了罪证的狐旗卫身侧，“苏墨大人，又见面了！” 苏墨觉得这声音熟悉，在哪里听过，想了良久，他恍然所悟，这声音像极了苏绍妻崔氏，但又绝不是崔氏，面前的女卫身材姣好，声音里带着冰冷与嘲讽。 这到底是谁？ 苏墨道：“我没有盗取文华庄儒修功法，更没有……” 狐使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纸，狠狠地砸在苏墨的脸上，“这是柳丞相、高尚书交出来的书信，这是假的？抄录的功法不是你给的？” 苏墨拾起地上的书信，不是他的笔迹，但又像了他的六分笔迹，这是他长子的笔迹，苏慎传授了他功法，他又传给两个儿子，是长子以他的口吻给柳丞相、高尚书写了信。 狐使一别岳阳十几年，这一次终于又回来了。当年离开她是狐十三，如今归来她成了狐使，虽是女子，也可以做到男子能做到的事，而她亦不再年轻了。她的师兄师姐们，有的隐居，有的去了通政司，还有的去了江湖，离开的离开，散去的散了。 苏墨长子唤了声“父亲”，“是……是母亲让我做的，父亲，母亲只是想帮你，想让你晋升……” 苏老夫人看着一边的姚芸，“你怎么敢？” 姚芸并不觉得错。 她杀了嘉兴，以前害怕婆家人发现，后来还是有人告诉给苏墨了，告诉苏墨的人是罗红豆，江湖鼎鼎有名的赏金捕快。 她本想杀了罗红豆，可是流星阁出手不过三，最多出手两次，若是两次失败就会收手，剩下的钱不会再要，但先收的半数酬劳亦不会退还。 罗红豆第二次时负了重伤，还以为她会死，可罗红豆在家休养了半月，又奇迹般地好了。 姚芸不知道，罗红豆负伤未死，是因为苏真给罗红豆留了疗伤丹，她是吃了疗伤丹、清毒丹才康复。也正是因为如此，罗红豆怒了，入京见了春晓。这一次不是罗红豆死，就是苏家从岳阳府消失。 狐使抬了一下手，“罪妇姚氏早晚是要入军营的，监察卫有瞧得上的兄弟，尝尝鲜罢，教教她如何侍候军中将士，年纪不大，姿色尚可，幸许还能替军中将士生下一男半女。” 立有几个猥琐的监察卫走出来，当即拖了姚芸便往一间屋子走去。 苏老夫人道：“你是女人，你怎么就要如此羞辱她……” “我是女人，却不会干忘恩负义之事。当年你们这一支苏家人，是如何逃过一劫？是嘉兴公主求的情，为了救你们，嘉兴公主因为求情，曝露在长乐郡主与佩安公主的眼下，这才引来她们的联手算计。 说到底，嘉兴公主惨死，是受你们苏家人连累所致，买凶杀人的是姚氏。像姚氏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叫人？ 既然她没良心，往后就不必有尊严。 她害戏班女弟子、金鸡巷李小妮，不就是因为苏墨多与她们说了几次话，去瞧过几次，就被她下毒害命。 为了一个男人，她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现下她有许多的男人，本座倒要瞧瞧，往后，她是不是要与军中的妓子们一起争风吃醋再害人！” 狐使透过面具，洋洋得意地看着面前的苏墨。 未回到这里，她几乎忘了，她是苏七娘，她是苏巧。 曾经欺她的毛家人都不存在了，毛家的姑娘们个个下场凄惨，唯一一个清白活着的是做了绣娘的毛六娘，好似后来做了恭亲王的妾侍，生了一个儿子。 孩子一出生，毛六娘就失宠了，好歹有个儿子防身，日子倒不难熬。 第309章 狐使道：“毛家旧宅就是不祥啊，当年的毛家举族被灭，如今的岳阳苏家举族贬降三代罪民，子孙后代永世不得离西北边城，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屋子里，传来姚芸的呼救声、痛嚎声，还有监察卫男子的阴笑声。 姚芸的女儿蜷缩在老夫人的怀里。 狐使走近这姑娘，用手勾起她的下颌，“生得甚不错！啧啧，可惜了，你有那样一个为非作歹的亲娘，你的未来不会好！” 苏大郎满是懊悔，他只是照着姚芸的话的写信给柳相、高尚书，怎么就被揭发了，如今大祸临头，他才知道，是他们母子害了父亲。 狐使道：“老夫人可不能死哦，你若死了，下一个送入军中的妓子便是你的孙女，哈哈……迫害嘉兴公主，你们还想有尊严的活，简直可笑！抄家、清理所有财物！查核苏家所有人！登记造册！” 这次逃不过了！ 只一个时辰后，狐使便知道，苏长庚一家三口不在，听说是去了姑苏贺寿，归期未定。 狐使道：“先将名字记下，回头再行处置。” “大人，苏家年轻貌美的姑娘呢？” “三代罪民，一并随其家人押送西北边城。” 苏老夫人想要以死求解脱，可上头有说，要是她死了，就将她孙女送到西北做军妓，硬是吓得她不敢死。 岳阳苏氏获罪，举族被贬三代罪民，流放西北，先是坐船离开岳阳府，再由一路的官府押送西北。 苏家的下人贬为官奴，在岳阳府拍卖。 苏墨、苏老夫人请求文华庄苏家救命，苏敬斋父子闭关，苏慎选择了不理，苏恪则是记恨当年姚芸买凶杀害嘉兴公主。 苏怀带着儿子到码头给苏墨等人送行。 苏老夫人道：“苏怀，你祖父……” “我祖父、父亲闭关修炼，出关未定。我们父子只能代表文华庄小三房来为你们送行，一杯薄酒，祝各位一路顺风！” 苏老夫人由孙女扶着，“我们有错，可是这三个孩子……” 苏怀道：“祖父、父亲辞官已久，在朝堂上说不上话。苏墨族伯也曾是五品官员，监察卫定的罪，你们觉得能捞人？当年我表姐能做到，现下的文华庄苏家做不到。” 嘉兴救了他们，可他们是如何回报的？ 姚芸买凶杀人，要了表姐的命。 父祖是听说监察卫出手抄灭苏家，这才双双闭关的。 他们不恨吗？ 心里同样深恨，可他们做不出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事，索性选择闭关不错，避开苏家流放、被贬罪民的事。 苏老夫人道：“祖上同为一脉，我们……” 苏墨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个，父亲病逝，反而不会面对如今的场面，只是埋在苏家庄的人，从此之后连个祭祀香火的人都没有，何等悲凉。 “苏怀，你们这一脉的运道最好……” “你也有运道，是我表姐一生唯一爱过的男子……” 唯一爱过男子，却最终辜负了表姐，而他的妻子还杀了表姐。 运气好，握不住，又有何用？ 苏墨问：“你们……恨我吗？” “恨如何？不恨如何？只能说你看女人的眼光不错，但你母亲的眼光真不好。若非她给你娶的好妻子，你不会走到今日这步。难怪我父祖常说，娶妻娶贤，尽量别娶姻亲家的侄女、表妹，这都是乱家的根源……” 长嫂谢三娘，若不是够好，他们家当时是想取消婚约的，但大哥苏慎觉得谢三娘很好，坚持要娶。而那时，苏慎连人都没见过，只是听说洛阳大乱，谢三娘冷静聪明，守住宅子，保全家人，就坚持要娶。 苏墨的次子唤道：“怀族叔，你救救我吧，母亲和大哥做的事，我真不知道啊！那些贿赂官员，请求替父亲晋官的信是我母亲让大哥写的，我全不知情，怀族叔……” 苏怀从身后儿子手里拿过一个布包，“这里头是一些银钱，一路上你们打点官差，尽量走得轻松些。墨族兄，一路保重！” 船启动，船呜鸣，离开了码头。 苏墨戴着枷锁，看着岸上的苏怀父子。 苏慎、苏恪没有出现，这二位是官员，需得避嫌。 苏怀来了，更重要的是，苏怀的性子与苏真有几分像，姑侄二人都是心软之人。 苏怀问：“五哥儿，你如何看这事？” 他的儿子在苏绍孙辈的男丁里行五，家里人都唤“五哥儿”，谢三娘会生儿子，一溜地生了四个儿子，没一个女儿；苏恪夫妇二人育了两子两女；苏怀膝下则是一子三女，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且是他的嫡长子，下头全是女儿，他嫌儿子太少，还想再添一个，自他开始修炼后，妻子的肚子就没动静了。 苏五哥儿道：“以往湘省百姓一提苏家，就是岳阳苏家、京城苏家。往后他们走了，只有一个文华庄苏家。墨族叔教妻不严，反害己身，以前有表姑姑相救，如今表姑姑被他们害死了，他们这是自掘死路，与旁人无尤。” 苏怀面露欣慰。 苏五哥儿道：“罗捕快告诉祖父、曾祖真相时，在我们这一脉的眼里，他们早就死了。只是一个比陌生人稍加熟悉的寻常街坊罢了。” 表姑姑救了他们，可他们反过来谋害表姑姑的性命。 表姑姑那等骄傲的人，既然说了放下苏墨，偏姚芸不信，居然买凶杀人。 若是表姑姑在大火烧起来前已经被箭夺了性命，她就不会死。 虽然有人想害表姑姑，但姚芸是真凶，这就是事实。 苏墨知晓真相，却为了自己一家安宁，选择了沉默，虽然有冷待姚芸，可姚芸却更加不满。 苏墨交好金鸡巷李家，是因为觉得李家的房东很神秘。当年苏墨之父病重，他听说金鸡巷了一个富商从李翁手里买得一枚丹药服下，惊奇怪迹的康复。他只是想求药，多去了几回，姚芸听说李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叫李小妮，竟派人将李小妮给毒害了。 以前，李大娃不知道胞妹死亡的真相，还以为李小妮馋嘴吃坏肚子。知真凶是姚芸，焉有不恨的道理。可再恨，人家是官身、是官夫人，他抵抗不了。现下不同，苏家被贬降为罪民，他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押送的官差，要他们在路上报复、折磨姚芸。 姚芸早前是官太太，谁敢欺凌，但现下被贬营妓，是要侍候军中将士的。 苏墨的女儿一路避开姚芸，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脏东西。 老姚氏一路念叨：“是我错了，当年我不该逼你娶姚芸，我错了……” 如果不娶姚芸而是旁人，怎会如此？ 第310章 姚芸杀嘉兴公主胆儿够大，后来还杀过旁人，居然让她的大儿子冒充苏墨的笔迹给丞相、尚书写信，这可是犯大忌的事。 苏墨每听此话，便当成没听见。 无法再回头了。 妻贤夫祸少，这是老辈留下的话。 姚芸在他入仕为官后，心野了，一直不安份，现下更是累了全家、全族。 只是他的父亲不用看到这一幕，他反而轻松了。 姚芸被几名监察卫的人欺凌后，一路连话都没说，其间更有官差拖了姚芸去一边“说话”，姚芸也不骂不闹，任其施为，她越是这样，儿子、女儿就离她越远。 女儿从最初看脏东西，到后来更是满目怨恨地看着她。 姚芸的心被深深地伤害着、捅伤着，可她回不了头，她有什么错，她没了娘家，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嫡妻地位，想保住自己的婚姻，要不是那些女人前赴后继地扑向苏墨，她不会杀那些人。 为了她的婚姻、爱情，她杀了嘉兴公主。 嘉兴死了，挺好，至少她死后，苏墨又进入她的房间，他们就如寻常的夫妻一般，所以外头的女人都得死，不存在了，死了，苏墨才会进她的房间，与她好好说话。 为什么她的秘密就被罗红豆知道了。 一定是罗红豆告诉监察卫的，她的武功那么好，江湖朋友又多，寻个朋友传出去。 就算她脏了，清白没了，可她依旧苏墨的嫡妻，就算将来死了，那碑上刻的也是“苏墨妻姚氏之墓”，就算她成了妓，她依旧是苏墨的妻，一生都改变不了。 老姚氏见苏墨一路沉默。 苏墨无数次看着姚芸被官差欺凌，早前在船上还有避讳，在中途下了大船，改为步行前往西北后，押送他们的十二个官差，谁想发泄时就拖了姚芸去。早前是被迫，到后头来，老姚氏病重，苏墨大儿子拿苏怀赠送的银钱打点，请求官差给寻个郎中。 老姚氏若死了，苏墨也不想活。 他是男子，可是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而妻子又做下了恶事，他饱受着良知的折磨。 官差收了银钱，“钱是给我们哥几个打酒喝的，请郎中就免了，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东西，若是死了，我哥几个高兴，寻人给埋了；若不高兴，自有野狗啃食。还当你们是官老爷、官太太，别做梦了。 没有嘉兴公主护着你们，就你们，早十几年前就是罪民。 偷了十几年的安宁富贵，该满足了！” 苏墨长子寻到姚芸，“娘，祖母病了，浑身滚烫，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姚芸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聚，儿子唤她娘，还是认她的，可女儿拿她当仇人，这没良心的丫头，全忘了以前她有多疼爱她。 苏墨长子道：“我这两天，前后花了二十两银子，可他们只拿钱，又不给请郎中。娘，你没瞧出来么？父亲生了死志，要是祖母没了，恐怕他……” 苏墨不能死，她的三个孩子还小，没了祖母又没了父亲，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活？ 不能死！ 姚芸一反常态，以前是破罐破摔，这次讨好的押送官差的头目，又将他侍候得高兴了，官差头目第二天就请了郎中给老姚氏瞧病。 郎中把了脉后，连连啐骂：“晦气，真是倒了八辈霉，人都死透了，还瞧什么？” 郎中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墨这才似回过味，拿了银子，在押送途中的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副薄棺，就地将老姚氏给掩埋了，在流放路上，体弱多病的老人、孩子最容易没了。 苏墨掩埋了老姚氏，跪在她的坟前，“娘，我这一生，婚姻无法自主！你说知错了，可我却无法从头来过。娘，我的命，我的这一身骨血是你给的，你想要孙儿孙女，我为你生了，只是往后，我想为自己而活。三个孩子是你想要的孙儿孙女，你在天之灵就保佑他们罢。” 又几日后，进入边城客栈，这天夜里，流放罪民上茅房时发生了大火，待有人发现时，里头的人已经烧焦了。 苏墨躲在暗处，看着长子、次子、女儿呼天抢地喊着“父亲”、“爹”。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金蝉脱壳，他早就想这么干，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老姚氏。 从今往后，苏墨死了，他往后的名字就叫“莫游”，苏墨、陆游，嘉兴生前借《陆游与唐婉》的故事来写他们的爱情，因为母亲的执意，他们明明相爱，却被迫分开。 可最后，她没有寻到自己的赵士诚。 他没有娶到母亲所说的贤惠女，姚芸只是一个嫉妒心强又狠辣的女人。 往后的苦难，他不想奉陪了。他们是他的儿女，可是这些年他一心做个好官，疏于教导儿女，所以三个孩子才会被老姚氏、姚芸教导成现在的样子。 那具死尸是苏墨从义庄寻来的，挑了一个自己最好似的体型，换上他的衣衫，放了一把火，他有一只储物袋，虽然里头空间不大，只得一坪大小，但也足够他藏下一些东西，且这储物袋外观有些破旧，还补了补丁，看上去就像一个破袋子，一路上连官差都瞧不入眼。 他看重，只是因为“这是我八岁时，我娘送我的生辰礼物。” 老姚氏死后，他就故意捧在手里，几十年的旧物，自然很破旧。 姚芸看着焦尸，“夫君！墨表哥——” 她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她爱了一生的男人，他这些日子承受的痛苦远在她之上，她作的恶，却连累了什么都不知晓的他。 报应！ 他一死百了，而未来却要她去承受更多的苦难。 莫游一路跟着被流放的队伍，族里的妇人开始怒骂姚芸，说她恶毒牵连了无辜的他们。 姚芸最初不吱声，到后头来，也与她们一起对骂，“你们无辜，没有我们，你们这十几年能得享安宁？承了我们的好，我们获罪，就得拉你们一起。” “你这个昌支，一路上勾搭男人！是个男人你就上，果然是姚家人的风格！” 一个妇人讥笑起来，他们是罪民，可姚芸是妓。 “大人，我要举报，姚芸窝藏了江南姚大都督的后人，住在青塘湾的陶彬、陶梅就是。” 这件事，苏家族里好些人都知道。 妇人恨极，“姚大都督那么大的罪，他的后人凭什么逃过一劫。如果不是苏墨，他们早死了！你该死，你姚家后人也该死，不要脸的昌支，苏墨娶了你这个毒妇倒了八辈儿的霉……” 再往前走上三天，就到西北目的地边城。 第311章 莫游心下很是愧疚，这次连累了族人。 可当年，也是因为他，这些族人才逃过一劫。 夜里，他拿了一些迷香点燃，整个客栈的人都睡熟了，冬天的西北，客栈里也没有客人，只有苏家族人与押送的官兵。 他拿出一瓶解烟膏，给苏六福、苏七叔一家闻嗅，他现下扮成江湖中人，脸上带了面具，故扮出冷硬的声音：“别说话，将你们的家人唤醒，赶紧逃罢，逃得越远越好，只是别往江南、湘省那些地方去，若是被人认出来，你们的日子就到头了。” 他从瓶子里抠了黄豆大小的一团解烟膏分给两人，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唤醒了更多的族人。 莫游最后唤醒了姚芸的三个儿女，见所有族人都醒了，莫游翩然而去，实则躲在不远处的胡杨林树上。 族人们打开了枷锁，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而最还是苏七叔拿的主意，将整个客栈放了一把火。 大火燃烧，火光照映了他们的脸庞。 苏墨长子道：“七叔公，我……我娘还在里面？” 一个妇人厉声道：“一个为妓的苏家妇，这是让我们所有人丢脸，要不是她胆大妄为杀害嘉兴公主，朝廷怎会将贬为军妓，别丢人了！” 屋子里，姚芸是被痛醒的，头顶掉下了火苗，正好落到她身上，“着火了，着火了，快醒醒，着火了——” 客栈外的苏氏族人一见有人醒来，一时间顿作鸟兽散。 必须得逃走，若是晚了，恐怕就逃不走了，拖家带口，以家为单位，一家只管一家人，苏墨的长子要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逃路。 若是被抓回去下场会很惨，只要他们逃得够快，保全自己没问题。 莫游顾不得其他族人，他一路跟着三个子女。 长子带着弟弟妹妹一路快奔，也不知是寻了方向，还是只是为了试运气，三人不敢走大道，也不能走小道，若是押解的官兵到当地县衙一禀报，很容易就被抓回去。 姚芸醒过来，只能用力地拖了押解的官兵头目，她用力地摇人，就是不醒，待店家与小二醒过来后，帮着给救人，十二个官兵，只救出了五个人，连带着姚芸只有六人。 姚芸已经瞧过流放的苏家人，他们住的那间屋子是空的，一个人没有，但是她不能说，她的儿女还在里头，她希望他们逃得远远的。 就算女儿恨极她，她也盼着儿女平安顺遂。 “大哥儿、二哥儿、三姐儿！”姚芸对着大火，哭得撕心裂肺，他们走了，可他们却没带她走，她被儿女们、族人抛弃了。 她是害过人，可她是为了自己的家。 从今往后，她没了丈夫，也没了儿女。 官差头目已经醒过来。 押送十二人，只余他们五个人了，其他人都被烧死在大火里了，这件事需到官衙禀报，如此大火，怕是都没了。 他是被姚芸拽出来的，这女人还有点良心，知他待她最好，只是她年纪大了，虽有几分姿色，但他不会将姚芸留在身边，在他看来姚芸与青楼的女人一样卑贱，害得自己的丈夫丢官获罪，是个不祥人，玩玩就好。 莫游跟了三个儿子一路，他们身上有碎银，买了乡野村民的衣服换上，虽然三人疲惫，长子有几分兄长的样子，一路护着弟弟妹妹，只是他们早与族人失散，其他的族人逃往何方，谁也不知道。 他赶在三人之前到了埋葬老姚氏的地方，将棺木掘了起来，又去买了一套体面的寿衣给老姚氏换上，他将棺材带到三个儿女必经的破庙。 果然，这日午后下了雪，兄妹三人进了破庙避风雪。 莫游改了打扮，早年金陵苏家有钱财权势，他也是学过剑术，知晓一些保命的手段，这一次全用上了，他抢成了一个中年剑师，坐在火堆前。 “大哥，这里有火堆，我们可以烤火！” 苏三姐儿进入破庙，一眼看到了棺材，再看到了一个中年剑师，心下打鼓，有些畏惧地瑟缩了一下。 苏二哥儿抱拳道：“不知侠士在此，多有打扰还请恕罪！外头下雪了，我们想在此暂息。” 莫游问：“你们三个是湘省大农官苏墨的儿女？” 三人眼里掠过一丝惊慌。 苏大哥儿行了一礼，“不知前辈是……” “我与你们父亲有过几面之缘，苏墨年轻时在江南是个人物，人称‘秋水公子’，秋水为容，美玉为骨，真真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可这秋水公子一生就毁在娶妻不贤，这也怨怪不得，是他母亲逼的。” 这人没有讥讽，反而像是惋惜与同情。 苏大哥儿道：“还请侠士容我们兄妹在此小憩，待得雪停了，我们立马就离开。” 莫游淡淡地道：“这又不是我的地盘，我来得，你们也来得。但这棺材，到时候你们得带走？” 他们来此小憩，凭什么要带棺材走，该不会是要杀了他们。 三兄弟吓得不轻。 莫游道：“你们不推开瞧瞧，里头是何人？” 苏大哥儿走近棺材，推开棺盖，看到里头的人，“祖母！” 苏二哥儿、苏三姐儿齐齐探看，看到熟悉的人，显然有人替他们祖母拾掇过，才有了现下体面的样子。 莫游道：“我与苏墨有几分交情，此次听说受他的不贤妻所累获罪，便赶了过来。在路边看到他给老夫人立的木碑，就将棺材起了出来，又替老夫人置备了寿衣。既然你们来了，往后就交给你们。” 苏二哥儿打量着莫游，“你……你是客栈里救我们脱身之人？” 莫游点了一下头，“你父亲烧成炭了，你母亲又是那般境遇，你们好好活下去罢。 看在你父亲与我相识的份上，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东西，有这些，你们就不是罪民，从今往后易改名字、身份。 别往湘省、江南、京城这样的大地方，也免被人发生端倪。 几年前，蔡州曾有一对苏姓兄弟因父母双亡到湘省投亲，这家的长子生得颇好，做了上门女婿，随了妻家姓氏，到官衙更换户籍文书。 他们兄弟的户籍文书，你们正好可用。 拿着这文书去晋阳府，替你们自己易换名字，不用你们的名字，也不用这对兄弟的名字，多花些银钱，当年户籍官员会给更换的。” 他递给苏大哥儿两张户籍文书，有了这个就能行走齐国任何地方。 苏大哥儿接过。 第312章 莫游数了几张银票，“一万两银票，到了晋阳府，你们置些家业，往后安分守己、低调踏实地度日！重新考个秀才、举人，就别考进士了，若是冒头，别人认出，就是杀头大罪。” 给了户籍文书与银票，莫游冒出风雪走了，破庙里有他留下的饼子、馒头，还有一只铜壶，铜壶的水已经开了。 他离开后第二天，风雪住了，苏大哥儿雇了马车，护送着棺材继续前行，那人指了方向，让他们去晋阳，可那地方人生地不熟，他不想去。 苏二哥儿道：“哥，我们去哪儿？” “鲁省。” “不是晋省吗？” “我喜欢鲁省青州。” 远离熟悉的地方，自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地儿。 苏家兄妹离开了西北去了鲁省青州，路上走了三个月，一路过来雇车、食宿花了二百两银子，未去青州城，而去了离青州城最近的一座县城安身，在县城买了一座二进小宅，添置了下人、仆从，买了店铺、田地，兄弟俩在青州安顿下来。 兄妹三人易名成苏庆、苏贺、苏欢，苏庆通过青州童试，参加乡试，在成为举人后娶了当地一个乡绅的女儿为妻；苏贺同样做了举人，由兄长做主娶妻生子。 苏欢则是继续做县城书香门第家的千金，有奴仆服侍。 苏庆成亲后，妻子坐稳胎，他独自去了一趟西北，寻到父亲苏墨的尸骨，将苏墨带回青州苏家安葬。 苏贺做父亲后，悄悄扮成行商去了岳阳府，从曾经的苏家庄坟地里带走了祖父的尸骨，送回青州与老姚氏合葬。 但母亲姚芸，他们兄妹三人都选择性地遗忘，尤其是苏欢，一生都未再提及自己的母亲。后来所嫁的丈夫是青州城出名的才子，她做了官夫人，一生牢记母亲姚芸的教训，中规中矩倒也得了个平安一生。 苏庆、苏贺都有儒修功法，却勘不破结丹的关键，一生卡在筑基十一层不得晋级。 且说易名后的莫游，一个人扮成侠士，后来到了武盟城，用自己的户籍易换成武盟城户籍文书，自称是儒修。在武盟城的文儒街买了一个小宅子，外头带了一间小店铺，就此安身下来。 莫游在文儒街住了半月，与这条街上的邻里熟络起来，整条街都是文人，有的学了功法，有的还在讨好画仙阁，想从画家得到功法，但众人说得最多的便是佳作与器魂的事，佳作需与器魂合二为一，才能变成儒修的法宝。 又一个月后，画仙阁阁主的座下弟子四弟子绘出了一只老虎，生出器魂，全条街的儒修、文人都跑到那边看这弟子的热闹。 莫游站在旁边，看到了对方如何将画中老虎与器魂融二为一变成法宝的全过程。 他回去后，潜心琢磨，写了几首诗词，有两首生出器魂，他用同样的法子炼出法宝，他在小宅里闭关修炼，出来后晋级金丹，被邀进入万仙门，成为万仙门诗词阁的长老，照着规矩，万仙门将他家小宅左右邻里迁走，改建成“诗词阁”。 结丹成功的莫游，恢复了年少时苏墨的外貌，真真是翩翩美公子，一身儒雅气质中带着贵气，一跃成为万仙门排名第一的美男子。 * 姑留城。 苏真炼丹出关，这次用三株羽化仙草炼出了十一枚飞升仙丹，她留了四枚，交给雪姮七枚。 苏真的空间里也有两株羽化仙草，她是预留的两枚种籽长出来的，一株极品、一株上品。 雪姮收了丹药，“你有何打算？” “师父，我先去辽国百贤庄传授制玻璃术、造纸术、印刷术，这三术之后，我准备去齐国京城百贤皇庄，将制盐术、皮鞋制作术、农作物培育精品粮种技术传给他们，之后呢，我去大昭皇朝游历，看一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师父，琴泠、孔乐二位前辈还没回来？” “好不容易回了大乾皇朝，许得多住些日子。” 苏真拿了一只大箱子出来，“师父，这是风籍芥珠空间的灵草灵药，一至十阶的全有，让他种下吧，让他别再说我拿了他药草的事，我现在全都还回去了。” 她空间里的羽化仙草就似有规律地成熟，上次雪姮交给她三株成熟的仙草，有一株是苏真拿出时便已成熟，当时还有两株已开花正待成熟，原本的极品待成熟时不是极品反而变成了上品。 雪姮瞧着剩下的几株羽化仙草，想要开花结果，还不知要待何时。 早年在雪姮的空间里，多少年不见开花结果，不仅是羽化仙草如此，便是其他的仙草仙药也如此，唯一正常的是仙果、仙花。 苏真离开姑留城，她空间现下是四亩多大小，里头除了有一座三居室的小屋，还有假山、水池，更有药园、花园、果园，药草园地足有六座。 周围全用石头砌筑成弧形花坛形状，环绕着中央的凉亭、花园，一至三阶的灵阶草药一座，四至六阶又是一个草药园地的花坛，仙阶草药园地有两座花坛，里头的草药长势喜人。 这次她在雪姮的空间大殿内，除了翻阅了雪姮的若干藏书，又复印一批书籍收入自己的三居室书房内，看的书多了，懂晓的自然更多。 她现在是上品仙丹师、极品仙器师、上品仙阵师、十品符师，到了辽国百贤庄，这里的玻璃工坊已经建起来，需要的材料已经齐全，她先令人生火起炉，照着配方炼制玻璃，炼器久了，一上手的感觉就很不错。 辽国的工匠、官员各拿着个小本本记录要点，这是苏真要求的，但凡她讲解，具体操作要求他们必须记住，至于理论与解惑，待第一次完成后再说。 苏真用模板压制玻璃板，再空心筒吹出各种形态，用旋转的筒杆凝出玻璃球、玻璃珠等，她蓦地忆起，当初制出的第一枚玻璃珠是白色的，可后来被丢哪儿了，她早已记不得，对了，好像后来觉得太丑，又给丢回炉子里，这次凝出的也是白色玻珠。 玻璃元珠在《疏真集》上跳了一下，元珠是一种灵力结晶，与器魂还不同，这次查看了书籍，知道玻璃元珠即为灵力精华就能炼化体内，为己所吸收利用。 第313章 苏真连讲解了两遍，制作成功后，指点工匠们上手，将几个工匠分成流水式作业，一人只需一二道工序，这样一学就会，只用了一天，他们就能配合炼制出玻璃。 擅长用空心筒吹出杯子、瓶子的，就只负责这一环节。 辽国工匠、官员大喜。 苏真勉励了几句，当晚住在百贤庄大殿。 第二日，她进入造纸坊，指点工匠们如何浸泡麦秸，辽国最多的便是这种麦秸，羊到冬天时也将此物当成饲料干草吃，建立的浸泡草池有三处，有的已经泡了大半月，直接可以上手制成纸浆，加入药水就能压制成纸。 她做了一遍，安排工匠们一人负责一二环节，一人只学一二道工序，一学就会，很快便能自己上手制作，她站在旁边指点、观看，从最初的粗糙纸，到后来的纸张越来越精细。讲解如何辨认纸张的优劣，主要是看韧性度，墨汁洇染度与纸张的颜色，好的纸有韧性，滴墨不晕染，纸张颜色够白。 苏真在辽国百贤庄住了几日，离开后去了齐国京城百贤庄。 因她到来，弘光帝喜出望外，立马派了皇子、丞相到百贤庄陪同，待他们到时，苏真正站在火炉前，指点工匠制作精盐，且工匠们已经掌握了制作精盐的技术，一袋又一袋的粗盐被带进来，再装袋子时就变成了白雪般无瑕的精盐。 苏真与百贤庄的工匠、官员讲盐田法、晒盐法，借天晒盐，出来的是粗盐，这样还能减少人力与柴禾使用，柴禾与人力只需要用来制作精盐。 “在下柳京拜见疏真仙子！” “小辈见过疏真仙子！” 苏真扫过赶来的两位皇子与柳丞相。 “百贤庄可有制鞋坊，我传授工匠制作羊皮鞋、牛皮鞋，这其间有分割术，能将一张牛皮分成六至八张，可制成皮鞋、皮衣，皮衣、皮鞋可防水。” 大皇子立马对身后的护卫道：“现在立马去搜罗几个精通之方面的工匠，连夜建造制鞋坊，明儿天亮前，本王要看到制鞋坊。” 苏真补充道：“需建一个小型酿酒坊，用来研制酿造好酒。” 疏真仙子在辽国被奉为护国仙人，地位远在辽国皇帝之上，就连辽国太后也供着她的金像。 辽国太后让金匠给她炼了一尊疏真仙子像，早晚供奉着，辽国太后的年纪不比齐国两宫太后年轻，但据说现在声音洪亮，时不时还能骂皇后、嫔妃等嫡庶儿媳们，便是孙儿、曾孙儿惹了事，也会被她叫到宫里一顿训斥。 齐国皇家知她来了，全力配合，一夜间就给建了酿酒坊、制鞋坊。 苏真指点皮鞋匠人们，如何将皮子泡在池子里，虽是新泡下，但她用时间术一点，很快就过了十天半月，再将一张处理过的牛皮进行分割。 一张牛皮可以分出完整的十二层，再在牛皮上用特制的粘胶贴上布，可以是结实的麻布，也能是棉布，还能选择沾上羊毛等，里布的用料不同，其功效也不一样，若是羊毛就是冬鞋、冬靴；若是寻常的棉布便能当成春鞋穿。 他依旧几个工匠一人负责一二道工序，精学这一二道出来，只练习了三天，他们就能上手，只是他们能剥出六层牛皮。 皮上粘布，需要用皮子熬成皮胶，皮胶是用碎皮、废皮炼制而成，刷胶之后就可以蒙上布，再有脚码不一的模具上制作男靴、女靴、男鞋、女鞋。 还可以制成皮衣、皮帽、皮斗篷，雨淋不湿，更制成了皮箱，蒙在箱子外头，可以防水防雨，方便出门在外的人，她心血来潮，制作了牛皮钱袋、羊皮香囊，里头是皮子，外头有锦布，更制出一串贵女拿的小手包、小挎包，形态各异，有男子用的官员包、商贾包、学童书包、书生文房包…… 皮鞋、皮靴这个世界有了，难不成连男女皮包、背包、挎包全都有了。 制成第一个皮箱、第一个女式的手包、背包、挎包，再第一个男式的官员包、商负包、学童包、书生包时，她感应到天地间生成的器魂，她就说嘛。 两个皇子因疏真仙子在京城百贤山庄，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大皇子更是留在这儿不走。 皮制坊里的工匠队伍因为皇帝的支持，更从全国各带回了不少这方面的工匠，人数是从早前京城附近收罗的十几人，变成了一百多人。 这日，两个皇子正在说话，就听一个内侍一脸兴奋地道：“大殿下、五殿下出大热闹了，皮制坊的皮包工坊出现器魂！” 两个皇子拔腿就跑，待他们到时，整个皮包工坊外头聚满了工匠、官员、宫人，个个瞪大眼睛，只见苏真将一只女式背包抛在空中，背包不落不降，而一只与背包形态一般无二的器魂正在挣扎。 苏真喊了一声“合——”器魂与背包融为一体，背包光芒大盛。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皮包工坊怎的出了这么多器魂？” “是因为仙子仙驾才生出来的。” 工匠们议论纷纷。 苏真将所有的器魂融入后，召出《疏真集》，书页翻到，在“墨家”处停了下来，但见这书页上的东西真不少，从车子到农具、玻璃，翻到最后她将数个皮包融入其间，上头有了文字：皮箱、女式背包、女式单肩挎包、女式手包、男式官员包、男式商贾包、学童书包、书生文房包等等。 五皇子道：“疏真仙子是墨家巨子？” 苏真收回自己的法宝，在首页是她的头像，更有雪峰为背景，她踱着步子，“现在大家都知道，天下有灵修、道修、佛修，这三家是以灵根进行修炼法术神通。没灵根的可以选择武修、儒修。 武修又分武功大师、剑法大师；儒修这里的门道就多了，有书修、画修、琴修、棋修、法修等，墨家其实是儒修的一个分支，我是墨家巨子，工匠属于墨家修士。 你们看到我制出的东西生出了器魂，只有受天道法则认可，你受天地神明庇护，你制出的东西就能生出器魂，器魂与物件合一这就是儒修的法宝。 墨修讲究创造、创新，只有敢于创新物件，能造福于民、惠泽万民，就能得到天地认可，它就能诞生出器魂。 第314章 我相信你们的工匠，其间不乏有人敢于创新。今日在这里，我就传授你们一套墨修的功法，别说只有书僮、筑基两阶段的，这就像你们要建一座房子，我把地方挑好了，将材料给你们了，造出的茅屋还是瓦屋，甚至是造出高楼大厦，就得看你们各自的本事。 墨修一派以造福于民为宗旨，只要你们造出的东西能恩惠百姓，造福于民，这就是好东西。” 她移了几步后，虚空一划，空中立时出现一页书稿，上头是关于墨修的功法，从书僮一层到筑基十二层俱有。 大皇子、五皇子催着宫人取笔墨，原来墨修也是一个修派。 苏真见百贤庄的农户、农官也在抄录，“农家有农家的功法，农家一派的修士称为农修，培育、发现不了新式农作物的农修，就不算农修，那就是个农夫。从发现、培育到传授种植 术给百姓，再到推广，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农修致力于解决百姓的衣食，衣如棉花、种桑养蚕，这些能织布；食不仅是粮食，还有瓜果蔬菜能入口之物。” 她取出一株棉花，这株棉花闪着金光，明明长得与他们见过一般无二，但就是知道这是个法宝。 “嘉兴是我轮回中的最后一世，她发现、培育、推广的棉花，棉花能生出植宝，植是种植的植，即是植物，用棉花植宝与棉花相融，它就能变成农修的法宝。 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农修凭着种植技术，发现、创新、推广新的农作物，一旦你培育的农作物生出植魂，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农修，从此有望飞升成仙。 不要去抢别人的发现与功劳，因为植宝会认主，谁发现、创造了它，对植宝而言，那就是他的主人。强行契约，植宝宁可灰飞也不会错认他人为主。” 这就是植魂的果决。 那当初发现的棉花状东西便是植宝，是从雪姮的藏书里看到的。 苏真再公布了两章关于农修的功法，这前两章能修成的百人里能有一人，而能结丹的人里也是百里选一，越到后头越是严苛。 苏真朗声道：“抄完功法，大家就散了，明日我去农庄。” * 翌日，苏真布下结界进入龙珠空间，体内修为松动，京城百贤庄的文气浓郁，如果灵力不够，可摧动龙珠，龙珠上积蓄的灵力很足。 坐在空间凉亭里，顺遂晋为天仙巅峰期，还有修为松动，她一压再压，压制到现不会晋级时，她巩固修为，拿出玻璃元珠放在空中，散发丝丝缕缕的玻璃灵力，她吸食着玻璃灵力融入体内，一圈大周天下来，玻璃元珠小了一圈。 空间里有当初制作玻璃建的玻璃炉碎泥，现在再将这些碎泥重新垒成玻璃炉。 她将玻璃元珠嵌入玻璃炉里。 一边还有当初熬制皮胶车轮的炉子，同样是恢复成当初的样子，皮胶灵力吸入的感觉像在吃皮冻，看着黑不溜秋，味道并不难吃，她能接受，用皮胶元珠的灵力老实巴交转了一个大周天，她将皮胶元珠送回皮胶炼炉。 这一晚，百贤庄上下的工匠、官员、宫人、农户，就连刚知事的孩子都在修炼，有的选了墨修，有的选了农修，谁不想飞升成仙，他们也不例外。 京城百贤庄很大，是一处足有六千亩的皇家庄子，有一千亩建了各种工坊，还有五千亩的农庄，种瓜果蔬菜、粮食作物的一应俱全，便是养鸡鸭、养牛羊、养猪的全都有。 大皇子、五皇子一脸兴奋地跟在苏真身后。 大皇子道：“五弟不是选了墨修，这是农修的事。你回工坊，以五弟的聪慧，说不定明儿就制造出一件新奇物，有了器魂，这就是真正的墨修了。” 五皇子道：“大哥昨儿不是瞧了我们墨修的事，我今儿瞧瞧农修的本事。” 大皇子不以为然，他们以前想要皇位，现在想的是飞升成仙，虽都是儒派，但这里头又有分支，就像一个门派有若干山头，每个山头所修不同。 皇庄五千亩，不是一个村庄，而是分了五个庄子，现下各庄的庄头带着农户都站在路口等。 一个微胖的中年朗声道：“恭迎仙子大驾！小民是一村的庄头……” “王庄头，你怎能如此不厚道？你们庄子主要种瓜果蔬菜，与皇宫提供菜蔬的，我们二庄、三庄才是种粮食，小民是二村庄头，特来恭迎仙子！” 苏真道：“今日我看二村、三村，明日再去一村瞧看，其他人都回去吧。” 二村、三村的庄头很是热情，介绍起二村的情形，从种什么庄稼说到产量，还介绍了几户老农，这都是地道的农户，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 现下正值秋天，玉米、棉花已收，地头堆放着玉米杆、棉花杆，棉花杆上还有棉桃，地里有瓜类蔬菜，其余便是红薯。 有农妇在地里割薯藤回家喂牛羊与猪，待收红薯时，这些薯藤都得割掉。 苏真在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棉花籽有油脂，可炸成棉籽油作为灯油使用，棉籽油偶尔用来炒菜可食用，但不可多用，棉籽油吃多了会中毒，少量食用无碍，不推广百姓食用，但可以当成灯油推广！” 二村庄头道：“棉花已经推广至齐国各地，江南、南方不适合耕种。徽省、豫省、晋省、鲁省这四省的产量喜人，尤其是鲁省的产量可与我们皇庄产量相比。” 苏真问：“没有改良棉花品种，擅长养花的花匠，能将普通的山茶种成六学士、十二学士。” 三村庄头唤了声：“白老三，快过来，你来说说，你改进的棉花种子，你告诉上仙，你种出了什么棉花？” 白老三是一个五旬半老农夫，清清瘦瘦，皮肤略黑，背有些佝偻，紧张地道：“小老儿……小老儿……” “白老三，你平日和我吵架的威风哪去了？什么小老儿，在仙子自称小老儿，你这是不知礼数。” 仙子看似二十几岁的骨龄，可那是上天的时间计算，上界一天，人间一年，人家活一岁都比他们长多了。 一个眉眼清秀的青年抱拳一揖，“庄头，让小子替我父亲说罢。” “白老三，瞧瞧你这样儿。”庄头很失望，“这是白老三的儿子，白老三没亲儿子，只会侍弄庄稼，这儿子是过继他大哥家的小五，给他做了儿子。素日大家唤他白小五。” 苏真不想知道这事，这庄头把人家白老三的底细都说了个干净。 第315章 白小五得了示意，“父亲两年前发现了一株能长出黄色棉的棉花。” 苏真道：“这叫黄色彩棉，彩棉里头有黄色、粉色、浅蓝色、浅灰色，这种棉花可以织成天然带颜色的棉布，不需要上色，也不会褪色、掉色。” 果然是仙人，这才一提就知道了。 苏真点了一下头，“你继续介绍。” 白小五道：“发现一株后，父亲就将这株棉花移植到花盆里，今年便种了足有半亩地的黄色彩棉。” “今年种在哪块地？” 白小五指着远处，“在那边。” 苏真跟着他们去了三村，在地头的棉花杆里，果然能看到浅黄色的棉花，“白老三，你感应到黄色彩棉的植宝？” 庄头们心下大喜。 白老三种出的彩棉生出植宝了，这可是踏入农修的关键一步。 白老三摇头，“让小五收植宝，我又不想做仙人，我就是做个凡人都没活明白，做仙人……” 三村庄头喝骂起来，“你就是死倔驴，让你说话的时候，你说不明白，不让你说话你又死倔！” 大皇子抱拳问：“仙子，像这样的情况……” “植宝与器魂诞生，未融合认主变成法宝前，有一个甲子的寿缘，一个甲子后就会化成天地灵力消失于天地。他不愿收服，或给他的至亲，若他至亲放弃，便可以金银灵石转让给旁人。 虽然转让植宝会让法宝降等，可法宝就是法宝。 前提是，必须得主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转让，还得借原主的一滴指尖血方可。” 成为农修的关键一步啊！ 白小五很是识趣地道：“父亲培育的彩棉植宝，我收服不了，还是旁人收服炼成法宝。” 大皇子听明白了，笑眯眯地道：“白老三，本王给你一笔银钱，或是赐你两个如花美人做妾……” 白老三一脸嫌弃，“多少美人想嫁我，是我瞧不上她们，美人什么最麻烦，哭哭啼啼还事多，哪有侍弄庄嫁有趣。” “对，对，是怪麻烦的，你看能不能把你的彩棉植宝转给我，你要什么可提出来。” “我儿子小五不想侍弄庄稼，他想去墨修工坊，能让他去不？” “还有呢？” “小五喜欢二村庄头的外甥女豌豆，你能保媒让豌豆嫁给他不？” 五皇子看着这白老三，怎么就是个傻子，植宝可不容易出现，就这样让给别人，这可是法宝，成为农修的关键一步，傻得厉害啊。 大皇子以二千两银子，让白小五转为墨修工坊，再给白小五保媒娶豌豆为妻，这三个条件他一一应了。 白老三便在地里头感应植宝所在，手里拿了一株虽到秋天，上头还有三朵黄色彩棉、几片绿色的棉株。 苏真感应到彩棉植宝，植宝似乎很悲伤，他的主人放弃他，还将他给了另一个人，他很想哭。 苏真走在地头，发现了一块木灵晶，而植宝就在木灵晶上，她一收木灵晶，植宝被带了出来，植宝想逃，大皇子喝了声“快——” 白老三将一滴血点在手头的棉株上，“我自愿将黄色彩棉植宝转给大皇子殿下。”大皇子与白老三合力，照着昨天的手诀、动作，植宝与棉株融为一体，因是转让法宝，需得两个人的精血，白老三的血出说了这句话，棉株上的血迹消失，大皇子再以血结契，成功将植宝与棉珠融为一体。 完成融为后，苏真教了几个手诀，彩棉化成一枚纹身状落在大皇子左手腕处，颜色鲜艳生动，在上头挣扎了一下，大皇子用手轻抚：“黄棉乖，主人会视你如子，疼你爱你，主人潜心修炼，争取早日飞升成仙。” 原本挣扎的黄棉平静了下来，上头的绿叶更多了，有两朵开出黄棉的棉桃，只这两朵特别显眼。 白小五看着上头：“明明是三朵黄棉，怎的少了。” 苏真道：“农修的法宝为自己发现、培育出的植物，三朵黄棉代表它是三花农修法宝，农修法宝最高为五花，一花、二花为灵阶；三花、四花为仙阶；五花更了不得，必是培育出从未有过的仙草仙植，说是半步神阶也不为过。” 大皇子挺满意的，他有法宝了，回头再研究一下如何使用。 苏真在三村庄子上转了一圈，山上种了几株油桃，她看了树叶儿，再闻了气息，“这是油桃，杏与杏培育出的新品种水果。” 三村庄头忙道：“山上有五户果农，这一片冯家看守，冯家父子都是种水果树的好手。” 不多时，冯家儿子将老父亲唤了过来，“这是我父亲发现的，早前是在野外，后来种到了山上，种了好几年，一直不结果，去年春天开花了，只结了几枚果子，看上去像杏子，但里头的果核是桃核。” “此物叫油桃，是你发现、培育出来的，现在已生出植宝，你感应一下。”她抬手点了一下，地上有一株幼苗，不到两尺高，幼苗飞到冯老汉的手里，冯老汉一直在感应，他可不是白老三，非说不做修士。 农修种出新品种，这是莫大的荣耀。 便是亲儿子也不能抢了他的机缘。 他可不想一日老过一日，还是年轻些的好。 冯老汉立时秒变成一个哄小孩子的坏人状，压低嗓门在油桃树下喊：“油桃，出来罢！我早就知道你了，与你的小苗相融，乖——你出来。往后主人答应你，一定让你的子子孙孙种遍天下，油桃树会越来越多……” 众人看着地下冒出一个杏形的水果，还有一对眼睛，又滚又弹地奔向冯老汉，自己就与小树苗融为一体，冯老汉没费什么力，几乎就是油桃自行融合，一完成小树苗上出现了四朵花。 五皇子道：“四花农修法宝！这……这可是仙阶上品……” 真是羡慕、嫉妒啊。 冯老汉将它画在自己胸口，可见其怜爱程度。 大皇子就听到他的黄棉在抗议，“主人阿爹，为什么油桃可以住在他主人的胸口，我不要待手臂，我要住在你胸口，你给我换地方……” 大皇子一脸宠溺，露出胸口，当即给黄棉换了个地方，原来有灵性的宝贝会说话，只他一人能听到。 苏真在三村果园、地头走了一圈，去了二村查看，二村有个妇人种出了紫色的红薯，皮儿是紫黑色的，蒸出来的红薯是紫色的，只这种紫薯长不大，但吃着比旁的要软糯香甜。 “这个叫紫薯，只能蒸着吃，一煮就会染了饭汤，将饭汤变成紫色。” 第316章 二村庄头介绍道：“那是孙二嫂，婆家不仁、娘家不义，方才九岁就被娘家兄嫂卖到孙家做童养媳，丈夫在她十七岁病逝了，她大着肚子就被赶出来。 后来百贤庄农庄招人，她说自己会种地，就到了这里，孙二嫂是个厉害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儿子，种了六亩地，能自己翻犁耕土，母子二人在村里的日子种得很不错。 紫薯便是她发现的，去年发现了一窝，蒸熟发现不同，便留了种子，今年种了两分地。” 孙二嫂因种出紫薯，生出植宝，收服之下，正式成为农修。 苏真再去了一村的蔬菜地里，这里发现了种出七星椒的农户，这种辣椒超辣；四村发现了以前未见过的瓜类，其实就是后世的哈密瓜；五村三年前一个养猪户家的母猪生了一只白猪，现在有三百斤。 从未见过白猪，被视为祥瑞，当成吉祥物一直养着。 这其实就是一种新品猪种，哪有什么祥不祥瑞。 苏真让这白猪当种，多生一下白猪崽大规模养殖。 众人面面相觑。 五村庄头问：“仙子，这白猪也有猪宝？” 苏真想笑，“白猪有生命的家畜，是农畜范围，六大畜灵之一，会生出猪灵，收服猪灵认主，不需与白猪相融，一旦相融，白猪就会妖化变成猪妖。 认主猪灵后，身上会有一只猪的纹身，若是与人作战、斗法，就能召出猪灵作战。 据我观察，因白猪还未大规模推广，至少得繁衍到一千头白猪时，猪灵才能养成。现在的白猪之灵就是一缕灵气。” 五村庄头对养猪户道：“抓紧给这白猪配媳妇，一千只白猪崽后，你才能契约猪灵为法宝……” 好遥远啊！ 这两年算是白养了，耽搁了多少时间。 庄头很是恭敬地问：“拥有白猪畜灵会如何？” “你累死累活才将几头猪养肥，而拥有白猪畜灵者，他养的白猪天天给白水都能长得又肥又有膘，白猪开了灵，听话得不得了，主人更能听得懂白猪说话。” 庄头现在淡定了，见多了怪事，他已经不怪了。 “他们若养黑猪呢？” “白猪、黑猪都是猪，也是六畜之一，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快；六畜灵才出一个，鸡鸭牛羊狗的畜灵还未出现，你们努力，想想后世出现掌管六畜的神仙，有的骑着牛，有的抱着鸡，有的坐着猪，多有意思！农户家家祈求六畜兴旺，喂喂养养变肥壮……” 苏真打趣着，她就是玩笑话，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了，原来掌管六畜的也有神仙。 在场的农户、庄头各怀心思，再小的神仙那也是神仙，坐着猪，掌管六畜之中猪的神仙。 苏真在农庄上转了一圈，第二天还未起身，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声。 大皇子道：“白老大家的白猪不见了？” “大殿下，今儿一早，白老大家的人都快急疯，那么大一头猪，就这样不见了。” 大皇子道：“报官找回来！” 那头大白猪可得有三百斤，谁会把这么大一头猪给弄跑。 五皇子坐在一边，“这不明摆着被人偷了，六畜猪灵未长成，要一千头白猪后才能成形，现下不下手，等到他们家的猪圈里生出一千头白猪崽？一人得道，鸡犬生天，有了大白猪，喂喂凉水都能肥壮，得多省心。” 案子报到大理寺，当日就有大理寺少卿来百贤庄调查情况。 四下里寻了一圈，连个猪的脚印都没有，肯定是半夜时有人潜入白老大的猪圈把大白猪给偷走了，这是要做猪种的白猪，以前当成吉祥物，现在知道是农修六畜派的修仙秘法，白老大一家哭得呼天抢地。 一个侍女立在门口，“仙子，你可想吃什么，小的去做。” “酸辣粉丝！” 啥？ 这是何物？ 侍女有些错愕。 苏真出了屋子，“我同你一起去，令人采挖一些红薯，你指点你们做几个新式菜肴。” 将红薯切片再磨碎，可以和了玉米面一起蒸团，还能加入野菜叶、肉沫俱可；将红薯粉滤水，滤出红薯淀粉，待得沉淀后，取淀粉在有筛孔的铁瓢里打击，将粉丝落到热水里，这就成了红薯粉丝。 五皇子吃着红薯粉丝，问了厨娘道：“今儿这做得不错，谁做的？” “酸辣粉丝是仙子教我们做的。” “如何做的？” 厨娘细细地讲了，五皇子立时来了灵感，他可以制造出粉丝机，这是没有的，放下碗筷就跑了，寻到了工匠一起，描述了一番，他带着工匠一起造粉丝机。 苏真看这里没她什么事，只是听说那头大白猪还是没找到，庄子里便有各种传言，说是白家得罪了什么人，专偷他家的大白猪。 白小五如愿娶到了豌豆姑娘，大皇子保的媒，庄头不敢不应，只得应下亲事。白小五不喜农事，但对墨家工匠的技艺有兴趣，现下如愿进入五皇子的粉丝机坊，准备造出粉丝机来。 苏真在庄子上寻了七星椒的种子，还有其他辽国没有种子，住了半月后，她就收到了五皇子带人制作的压汁机，没造出粉丝机，但压汁机有了，小的可以将果子压成汁，大的能将红薯压成碎沫，现下庄子上已经有了压红薯的机器。 五皇子吩咐的，他要制造红薯粉丝。 压汁机成功，五皇子手下一个工匠造的，收了一个压汁机器灵，正式步入墨修行列，原本这创意是五皇子的，但现在五皇子让给这大师父，五皇子一心只要粉丝机。 五皇子走了墨修之路，现在对造各种奇特形式的机器就像着了魔。 大皇子回宫了，迷上了培育新品农作物，把自己的大皇子府都搞出了三亩试验田，还请了会培育名花的花匠，如何培育出粉色、浅蓝色、浅灰色的彩棉来，一副定要培育出其他彩棉的架式。 三皇子有灵根，在万仙门修行。 弘光帝放出去两个儿子，原是要当储君磨练，结果两个走修行路了。 丽妃以前还有心让儿子争一争，五皇子现下转了性儿，她便由着儿子去。 因着大皇子、五皇子转性走修仙，皇族几位亲王的世子、公子也跟着起哄，都是没灵根，武修没那天赋，就不如走儒修路，皇子能成，他们也能行。 苏真有种预感，以现下大皇子、五皇子的劲头，定了目标，还真有可能实现。 她回转辽国时，想到欠画二叔一枚飞升仙丹，发出传讯符通晓。 待她到画仙阁大门外时，画大郎、画灵儿已在那儿候着，有些日子未见，画灵儿结丹了。 蓉巧针带着外门女弟子侍奉茶点。 第317章 苏真笑问道：“恭喜灵儿、巧针晋结金丹！” 她掏了两瓶丹药，“驻颜丹，我赠送的贺礼。” 炼成驻颜丹需要驻颜花。 苏真将一只丹瓶递给画大郎，“还欠画二叔一枚丹药，这次送来了。” 因是仙丹，不好在瓶子上贴标签，就在丹瓶里塞了纸条。 苏真问：“巧绣还在闭关？” 画灵儿低声道：“晋级金丹了，早前与万仙门三长老的孙儿订了亲，嫌人家修为太低，上个月死缠着蓉长老给她退了亲，最近正在诗词阁里，在那儿吃、那儿住……” 苏真一脸莫名：“她这是……” 画灵儿看了眼蓉巧针，“相中诗词阁阁主莫游，莫游是诗词一支的儒修，整个诗词阁的弟子，真是赏心悦目。” 诗人浪漫，词人多情，而这一支的弟子个个生得不俗就罢了，偏还风度翩翩，尤其是阁主莫游一上街，全城的年轻媳妇、姑娘一个个眼睛都要瞧直了。 画灵儿也瞧过，要不是她是灵、儒两修，还真有可能会着道。 诗词阁清一色只有男弟子。 蓉绣阁则清一色女弟子。 不仅蓉巧绣被迷住，蓉绣阁有好几个女弟子都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还有两个女弟子跑到那边给人家当厨娘，还直嚷嚷，蓉绣阁是女红一支，厨艺也是女红这派的。 画大娘唤了画灵儿时便道：“你要学了蓉绣阁看到好看修士就迷了性儿，老娘先揍你一顿，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都是坏女人才勾男人，坏男人一样在勾坏女人，真不要脸！简直就是祸害……” 画大娘给骂了一通，被画二叔提醒“注意言辞”这才收住了。 画仙阁还好，毕竟这里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只要有天赋就有机会进入内门。 画仙阁的学徒铺子上，有一个女子正在眉飞色舞地道：“听说了吗？二长老的大儿子在乡下农庄养了一只大白猪。” “大白猪，这猪不都是黑色的吗？” “你也觉得神奇吧，听说都养快三年了，现在足有三百多斤，又大又壮，最近正四下寻健壮漂亮的母猪，要给大白猪娶媳妇。” 苏真听到了，京城百贤庄的白老大家的大白猪不会是被二长老给偷了，大理寺少卿来查过，说没有脚印，就连猪的蹄印都没有，如果带有灵兽袋，直接收走将大白猪带走，如此就成了。 大白猪是在白老大家的猪圈里出生的，猪灵之气便在那猪圈里，带走大白猪几乎没什么用，只要白老大家的三只母猪再生一头大白猪来，是了，她记得去的那天，白老大还说家里的一只小母猪可以配种了，他们离开后，肯定是让大白猪配种，只要白老大家的小母猪再生出大白猪出来，猪灵之气就会越来越浓郁。 二长老父子谋划得再好，可最后也是替他人张罗，作嫁衣裳。 苏真别了画仙阁，经过诗词阁时，大门敞开着，在大殿上正有十几个年轻男子在吟诗作对，好不逍遥自在。 蓉巧绣一脸花痴状，不错眼地盯着正中端坐的俊美男子，看着此人，苏真不由得忆起了苏墨，这一错眼间，大殿上的白袍男子正是苏墨。 莫游…… 他其实是苏墨。 蓉巧针唤了声：“巧绣，巧绣……” 蓉巧绣被蓉绣阁的女弟子一推，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应了一声，颠颠地跑到大门外，“姐。” 她一唤完，“疏真仙子，你来了？” 苏真点了一下头，“恭喜巧绣晋级金丹。” 巧绣咧嘴笑了起来。 苏真递过一只丹瓶，“送你的贺礼，驻颜丹。” “多谢，多谢！”蓉巧绣近来几乎一待在诗词阁，不光是她，便是城里好些富家千金，更有大武修的妹妹、女儿也都如此，诗词阁上下全是男子，这里头有不少女子，不是来瞧诗词阁的美男，就是来发花痴。 每次来时，还大包小包地带来不少东西。 诗词阁售字帖、诗词集、字画等物，开的是书铺，由外门弟子们轮流看守铺子，其他弟子就在诗词阁里吟诗作对，不开诗词会时，他们就出城四处逛悠，还不会四处留情，拈花惹草，也至全城的媳妇、姑娘都觉得诗词阁里的男修个个生得俊美、多情且还特有才华。 莫游听到了巧绣的声音，视线看到大门外。 夏候阳带着两个灵修弟子过来，抱拳一揖：“见过仙子！” 苏真道：“没去大昭皇朝？” “待准备好了就去。” 苏真应了一声，“我要去皇朝游历了，未来数年不在雪山，也不在齐辽境内，希望再见时，你的修为晋级迅猛。” 夏侯阳问：“仙子要去哪个皇朝？” 她微微一笑，“大昭、大翰都是要去的，超级圣朝的凤凰、麒麟、玄武也是要去走走的。我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以前没有人相陪，往后都有人同行了。” 夏候阳抱拳道：“恭喜仙子找到自己的赵士诚。” “同喜，你也会遇到你的唐婉。” 她眼睑微垂，她抬步而移，朗声动情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夏候阳只觉心被撩拨发软，四肢无力，无法迈动步子，她总是能轻易让他不能左右，“疏真……” 诗词阁内正在开的诗词会，立时静默下来，这首词的意境非他们能达到。 又听那女音继续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苏真停下了脚步，晚就行得很慢，“夏候阳，保重……” 她加快了步履，她不喜欢孤独，可她暗示过夏侯阳，就算今日又给了一次机会，但他还是不懂。她说自己有人陪，何曾不希望这人是夏候阳。可他却恭喜她寻得自己的赵士诚，那她就祝他早日找到他的唐婉。 罢了，再无机会了。 蓉巧绣想要唤住苏真，嘴里却沉吟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蓉巧针诵的是“不如怜取眼前人。”她将目光放在夏候阳身上，“夏候大师兄，你怎么不去追她？” 夏侯阳问：“追什么？” 第318章 蓉巧绣反复沉吟，“你真是个傻子，疏真仙子在告诉你，她心动的人是你，可你却没个反应，果然是木头！” 夏候阳脱口道：“不可能，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瞧上我。” 他可不信！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打着鼓：真是说对他有心动之感？ 上回师父就骂他不开窍，而这次不会也是如此罢？ 蓉巧针想要再说，可转而又想，苏真要去他界云游，去了大地方，什么样优秀的男儿没有？ 夏候阳未动。 苏真出得城门，落到雪山上，她倒吸了一口寒气，给雪姮发了一枚传讯符。 “师父，我去大昭游历，不要太想我，有事和我发传讯符。” 她寻着指引灯塔一路往北，穿过数万里的冰雪之境，一路采了雪莲、冰莲，更看到了一株品质极好的万年古梅，将其移植到空间的假山上，虽是缩小若干倍，但这株古梅带给她的感觉也是非凡一般。 她要布九转梅花阵，便需这样一株万年古梅作为主阵眼，一路上又收集了不少的冰雪寒梅，多长在崖上、山谷，每移一株，她就会在原处种下两株雪松、雪柏，这是最容易在冰雪原上存活的树木。 她往大昭皇朝方向行去，亦有人正从大昭方向往南边行驶，苏真避开碰面，这些不是齐辽二国的修士，而是大昭皇朝的修士。 到得大昭皇朝，她已扮作道修模样，依旧现代时的五官眉眼，英气逼气，清秀有余，轮廓分明，只是不符合当下修仙界的审美。 大昭皇朝的疆域有齐辽二国加起来的六倍大小，大昭皇朝占据了这片疆域上最富庶的地方，而周围有四个三等小国、六个末等小国，这些依附于大昭皇朝，属于臣属、附属国。真正的大昭皇朝疆域大约是是两倍齐辽二国加起来那般大小，全是中原、江南气候，鱼米之乡。 大昭皇朝有一个二等仙门，称为“昭华门”，大昭的昭便来自于昭华门，苏真进入昭华城。 未入城门，就听到有人高呼，“入城门，需交付五块灵石的入城费！” 苏真掏了五块下品灵石，灵石差不多。 昭华门是大昭皇朝最大的仙门，在这里灵修为尊，武修只配做灵修的侍从、奴仆，体修的地位高于武修。 大昭皇朝也有儒修，但儒修的地位又优于体修，只是最厉害的儒修不是来自于家族，便是拜了大翰皇朝的“儒门”为弟子。 几年前，大昭皇朝通往齐辽两国的边界开启，不知是谁在雪原上设了灯塔指引，每至夜暮降临，灯塔就会亮起来，给无数风雪夜行人指明方向 。 苏真进入昭华城，走在最繁华的大街上，能看到左右的法宝铺、丹药铺、符箓铺、阵器铺应接不暇，她进入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法宝铺，取了一件上品灵阶法宝。 “道友，这个多少灵石？” “上品灵阶法宝，五万块下品灵石。” “这么贵？”她觉得这是灵阶法宝，又不是仙器。 “你去昭华门的法器铺，就这样的，少了十万块下品灵石休谈，我们这是小铺经营，是自家家族的炼器师炼制，价格很公道的。” 苏真道了声：“多谢！” 她放下法宝，在丹器符阵的铺子里都转过，大致知晓了价格。 她进入城里最大的拍卖楼，进入这里，她低声道：“告诉你们管事的，我有桩生意与他谈。” 掌柜的唤了一个弟子过来，“将这位仙子领到二楼天字号雅间。” 苏真稍坐，一名红衣女弟子进来奉了灵茶，她呷了一口，便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苏真点了一下头。 来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风情女修，化神修为，带着一股媚态，若是男子见了，便只为这风情都会折腰。 苏真道：“我要拍卖丹药。” “拍卖丹药好啊，昭华城的异宝阁最厚道，我只提二成报酬。” 苏真微微一笑，“在其他皇朝的拍卖楼里，有的抽一成报酬，还有的只取百之七分，管事若不是好好谈，我可就不出手了。” 红衣女修笑了一下，眼神严肃地道：“昭华城的拍卖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九品大乘丹、十品清魔丹、中品飞升仙丹！你们最多抽一成报酬，多了我不干。你若做不了主，换一个能主事的来。” 红衣女修对一边的女弟子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一个白衣青年过来，外貌二十五六岁，骨龄五百多八十多岁，身后跟了一个丹师，身上散发出一股丹香。 青年道：“仙子要寄拍高阶丹药？” 苏真拿了一只玻璃丹瓶，能清楚地看到里头有三枚大乘丹。 青年抬了一下手。 丹师启开丹瓶塞子，闻嗅了一下，“上品大乘丹！” 苏真又拿了一瓶十品清魔丹，里头装有五枚。 丹师闻嗅之后，“上品清魔丹，十品丹。” 苏真再拿了一枚飞升仙丹出来。 上头有丹纹，任谁都瞧得出来，丹师还是闻嗅确认，“中品飞升仙丹。” 青年道：“抽一成报酬，若是仙子满意，现在就可以立下契书。” “好说。” 苏真故作经常做，两方签了契书。 她凝了一下，“我……” “仙子要寄拍何物？” 苏真心下一转，拿出了丹药，现在再拿出仙器太乍眼，“先这么多，我现下手头紧，能否先支付我一部分上品灵石？” 青年与红衣女修点了一下头。 红衣女修递过一只储物袋：“十万上品灵石，仙子可够。” 苏真道：“回头会账时从丹药里扣。” 出得拍卖楼，苏真在城里逛了起来。 “仙子，租洞府吗？” “怎么租的？” “我们这里有甲乙丙丁四等，甲等最贵，灵力最浓郁，按年租划算，月租略贵。” “我要甲等带小院的二人洞府。” “原来仙子还有同伴啊，这样的洞府，月租一月六十块下品灵石，按年给你算六百块下品灵石。” “带我去瞧瞧，若是满意，我今日就签契约先租一年。” 第319章 甲级洞府位于昭华城灵力最浓郁的地方，她选的洞府就像在一座偌大的花园里，每一处洞府都设有单独的结界，有像四合院的，也有像这种小户型，只有正房三间，左右各带一间屋子的，院子里有石案石凳，还有漂亮的桃花树。 明明现下是秋天，却有盛开的桃花。 “有桂花树的院子？” “有，旁边便是。” 苏真选了旁边同样布局大小，但院子里有两株桂花树的院子。 她随小二找了管事，签了一年租期。 管事道：“仙子若要续租，请提前两月相告。” 支付了一年的租金后，拿到一个如同钥匙一样的牌子，有了这个就能进出洞府小院。 未来时间漫长，她不想再入空间修炼，将假山上的丹器符三室取出，放在东屋卧室的书案前，洞府里没有书案、床榻，几乎是空空如野，这些家具都是她从未雨宫里搬出来的。 东屋成了卧室，西屋做了书房。 将洞府拾掇好后，在里头摆了摆件、屏风等物。 这些摆件、屏风都是俗物，只是因为出自画修、绣修之手多了几分灵气，她观察了几日，发现三室摆出来还不如在空间，又收了回去。 她坐在西屋书案前，感悟符箓，她悟不出符之道韵，就得创造符箓。防御符、攻击符、工具符。 工具符里种类繁多：火灵符、春雨符、生机符，可助逃跑的疾行符，可助改变容貌的易容符，敛住气息的敛息符等，她在脑海里搜了一遍，没有心魔幻符；也没困符，将人困在原地，直至灵力消失才能得解。 她拿出藤符，感悟上头的藤索之力，再拿出生机符感受其生机之力……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每感悟一种，她在在纸上绘出，用手轻触每一笔的灵力，藤符上这一笔如鞭子可攻击。这一笔则是生机之力的起源之作，符箓暗合天意，想要制出困符，委实不易，困字是四方困住，里头有一木，若是囚则是里头装人。 她绘了一张又一张，时间静默而过，每每绘出，不是无法蓄积灵力，就是根本不是符。 想她学习阵术，用了漫长的时间，无法完成就将略有成型的符箓记录在符术手札上作为参考。 她迈出洞府，穿过足有一千余亩的花园式洞府群，这里更像是一座漂亮的小区。 出得甲级洞府区，会经过呈斜破的乙级洞府区。 到了城南坊市，如闲庭漫步一般，惬意令她放松身心。 在摆着符箓、法宝、阵盘、丹药、器材、药材的小摊前时不时停下脚步，遇到合心意的便将药材、器材买下。 在一个摆放着玄铁石、铁矿石与魔兽骨头的小摊前，一枚装在盒子里的紫色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在《符术》上瞧过此物的照片，如果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是晋级仙果！ “这果子怎么卖的？” 苏真出声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多了一个男音。 曾经一度，她迷恋夏候阳的声音，而这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一股暖泉流过心间，令人如沐春风。 男子是一个手里拿出紫竹灵笛的青年，外貌二十三四的模样，她却看不出骨龄，只能有一个解释，对方是仙人，且修为远在她之上。 男子能窥破这女子的修为，是天仙后期修为，也是仙人，可他瞧不破对方的容貌，只能说明对方用了秘术或法宝遮掩容貌。 苏真打量着他，他亦打理着她。 摊主问：“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果子？” “淬脉果！”又是异口同声。 一次是意外，这两次都如此，苏真觉得这回有意思了。 摊主道：“淬脉果对于灵族、妖族有大用，二位出多少钱？” 男子不说话了。 苏真道：“道友不如让给我，我可以炼成淬脉丹。” “好说，既是如此，在下倒不好与道友争夺了。” 苏真顿首道：“一万块下品灵石。” 大出意料，足了，这可他用二百块下品灵石收来的，不知是何物，今儿摆出来试运气。 苏真取了灵石，连盒带果子收走。 男子的容貌看不破，苏真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暗自猜测对方可能用了某种法宝。 男子道：“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我姓关，名苏苏，草药紫苏的苏，苏醒的苏。” “原来是关道友，道友是丹师？” “正是，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男子脱口道：“轩……”轩辕这姓氏太出名，整个东原大陆的轩辕姓氏都聚在麒麟圣朝，“吾索！” “路漫漫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苏真沉吟着，“幸会！” 在她的嘴里，有了另一种解释。 “无往而不利，无所而不能。”他笑着解释。 苏真很是不解，“怎会有长辈取这样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景渊，风景的景，深渊的渊。” 告诉一个名字还要打趣她。 苏真继续往前走，“我住在南城甲级洞府十二号，洞府前桂花树。” 景渊道：“我住南城甲级洞府二号，洞府前有一丛紫竹。” 一个二号，一个十二号，都在那里。 “你租多久了？” 又是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 “你先说！” 这真是见鬼了，今儿是第四次异口同声。 他笑，她也笑。 景渊道：“我三个月住进来的。” 苏真感受着空中的气息，住进去是十月，“快过年了？” “凡俗界的百姓在准备年货了。” “我是十月中旬住进去。” “比我晚半个月。” 苏真被器材小摊前的一样东西所吸引，她看到了现代的火龙果，紫色的，摆放小摊的布上，她问道：“这果子怎么卖？” 摊主道：“是一个朋友从秘境里九死一生得来的，此物叫何名，还请道友告知。” “你不卖？” 摊主摇头，“我朋友为了采摘此果丢了性命，他的儿子对我说，想要知道此物的名字，若是道友告知，可从我这摊位上取一样东西，我不收灵石。” “此物乃是仙人掌科的水果……”苏真纤指一动，化出一水球，“他所采摘的可是这样的植物上？” 摊主看着水球，他没有瞧过，自然不知道。 苏真道：“凡人称之为火龙果，名字很好听，火龙果是细小的黑籽白瓤，最好吃的是红瓤，你这个是白瓤的，品质平平。” 他以为是什么奇异的仙果、灵果之类。 摊主道：“道友取一件东西罢。” “小事一桩，你不必介怀。” 她知晓此物。 景渊看了眼火龙果，追上苏真：“那真是凡物？” “籽无用，只有寻到火龙果树苗，从上头剪下一段就能插活，是海外异族引进的水果。” 第320章 景渊都未认出来，可她却说出了名字与来历，甚至知道栽培之法，此女的见识不凡。 “道友要去何处？” “拍卖楼打听些东西。” 景渊不好再跟，“改日得暇，定去洞府拜访道友。” 苏真点了一下头。 景渊往街道深处行去。 苏真转身进了拍卖楼，刚坐下不多久，管事的青年便到了，给了一页账单，扣掉一成酬劳，再减去上次她支付十万上品灵石，剩下的便是此次的收入。飞升仙丹是按极品灵石售出，拍出了一百八十万的极品灵石，这可谓是天价，扣掉一成酬劳后，苏真得了一笔天价数额的灵石。 苏真收了灵石。 “我准备拍卖两件仙器。” 管事的与妖娆红衣女修使了一个眼色。 不多时，便有两位炼器师过来。 苏真拿出第一件，这是一件仿若太阳般光芒四射的头冠，上头是双龙抢珠，珠子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红宝石，而除了红宝石，其他的材质两个炼器师捧在手里却认不出来。 “太阳精晶为材质炼制的双龙抢珠发冠，上品仙器，为防御首饰，可承住仙人致命攻击数次。” 两个炼器师只知道这是上品仙器发冠，适合男子佩戴，可从未见过这种材质，故而不开口。 苏真问道：“你们知道精晶是什么？这是一种炼器材料，等级高些，世间难寻些……” 炼器师乙觉得丢人，当即道：“知道，知道，这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炼器材料，属于半步神石，相传只有太阳神山才有。” 苏真拊掌而拍，装出一脸信服的样子，“炼器师果然见多识广！” 她没否认，也没说是。 苏真又拿了一对女子戴的凤钗出来，“看看这个？” 两个炼器师异口同声：“太阴精晶？” 苏真拍手，“厉害，这可是顶级炼器材料。太阳精晶炼成的法宝最适合男子拥有，而这一个就适合身份尊贵的女人拥有，仅是材质就难得一见。太阳精晶如太阳的光芒一般，炫丽耀眼，而太阴精晶就如月华一般皎洁如水……” 青年见两个炼器师似被震撼到了，看来这果真是宝贝，太阳精晶、太阴精晶，莫不是比元晶还要难得。 品阶在这儿摆着，双方签定契书，再由拍卖楼拍卖这稀有材质的上品仙器法宝。 苏真慢吞吞地出了拍卖楼，先进了成衣铺子，挑了几身上品灵衣，没有仙衣，还不如姑留城送她的衣裙材质好，不能穿太好，做人得低调。 苏真进了一家乐器行，挑了一张上品灵阶古琴。 到灵茶铺子里称了半斤上品灵茶、一斤中品灵茶回去，又去灵果蜜饯铺子挑选了三种灵果蜜饯当零嘴，每样买了五斤。 她进入药材铺，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管事预备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准备齐全。 一路上，苏真心情极好。 回到洞府，给自己烹了灵茶，吃着灵茶，就着灵果蜜饯，继续绘符，还是没感觉，索性练习，练到一半时，她觉得困符就如她习练的宋体字，用围如牢，中间就像是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 她写了无数种写法的“困”字，从古篆到行楷、行书、魏碑、隶书，都不如宋体字的“困”来得顺眼。 写完“困”字，她拿出符笔继续参悟困符，将数种写法揉合起来，唯有宋体方正的困与古篆困字带了灵力，其他的都不成，也就是说，从书法中可以感悟出符箓。 她试着将两种写法融合，一次次地改进，从最初一品符，通过修改变成了二品、三品…… 当绘出三张有灵力的困符时，她开始在三个品阶间寻找规律，这个不像阵法，可以推衍计算，她将高数知识用于布阵，再融合八卦风水布局的走向就能成功，现在她几乎不习风水之方，这方面的知识已经被她融合在自己的阵术推衍经验之中。 四品困符成！ 她将四种困符的演化抄录在一张足有a4纸大小的符纸上，继续感悟，她取了茶壶，里头的茶水已经干了。 推演到四品困符上就不成了，符本是一种，根据其容纳的灵力多少才有了等级，得进入十品才算真正的成功，能容纳十品的灵力，就能在初学者里被绘成一品符的灵力。 苏真一时间寻不到法子，收了制符工具，清洗茶壶。 摆了三碟灵果脯到院子的石案上。 她坐在案上，用手指挑了一下琴弦，且弹熟悉的曲子，做甄苏时，跟着外祖、外祖母学的《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都被她弹奏出来。 弹琴不如谱曲，悟道韵有些难度。 她只是为了放松心情而弹奏，也是为了舒缓心情。 琴音落，结界外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关道友，景渊来访！” 她一抬手，结界上化出一道门。 景渊从外头进来，手里拿了一包茶叶，“这是自家制作的灵茶，请道友尝尝。” 苏真取了一只玻璃瓶的梅露，“这是我炼制的梅露，请道友品尝。” 她的瓶儿特别，就连用的茶盏也是不同的，透明如水晶，却又不是水晶。 两个人饮着梅露，吃着灵果蜜饯与灵果脯闲话起来。 景渊说了一会儿话，“三日前，昭华城拍卖楼拍出太阳精晶、太阴精晶炼制的上品仙家法宝首饰，啊哟，连儒门修士都能抢。” 苏真问道：“景道友也去了？” “你未见到，场面太热烈了。大琼皇朝的修士也来了，在下现在才知道，这世上的有钱人真多，居然用仙晶抢，这可是仙晶，简直是疯了。” “你没抢？”苏真问。 景渊抢了，只是一涨到仙晶，他喊不上去，只能打住。 苏真道：“真不值当。” “我……”他想的是母亲生辰要到了，这可不是年年过生辰，一百二十年才办一次，怎么也得送一件礼物。他话题一转：“你可瞧过太阳精晶、太阴精晶，这是神石，相传只有太阳神山、太阴神山才会有，就是太阳、月亮上的。要将太阳精晶带出太阳神山，就需得神兽三足金乌帮忙，其他人上去，在太阳神山就化成灰烬。” 他无比惋惜。 苏真想着道：“我……我有门道，你若想寻这种矿石，我……想法帮你弄一些。” “弄不到仙阶首饰，给我弄矿石也行，太阳精晶、太阴精晶不拘哪一种，一块太阳精晶我出十万上品仙晶。” 第321章 苏真很是认真地道：“你这是当真的？” 景渊无比肯定。 苏真心下一转，为了仙晶，她拼了！ 当即拿出一只盒子，里头是码得齐齐整整的金砖、铂金砖，只是因为当时融了玻璃灵晶后，就多了透明感，变成了他们现下说的太阳精晶、太阴精晶。 “这可是我珍藏多年，舍不得用的上品精晶，你说的十万块上品仙晶一块，你要多少就取多少？” 景渊心里狂呼：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太阳精晶说是圣物也不为过，他居然一拿就是一盒子。 苏真问道：“你要是不要？这上品精晶带回去就能炼制，铸剑、炼首饰，炼化之后想炼什么炼什么。” 景渊疑惑不已，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明明是天仙后期修为，可这一出手就惊人。 “要，要！我各取一块，付……付你二十万上品仙晶。” 苏真眯了一下眼睛。 景渊取了两块，将一只储物盒子递过来，苏真扫了一眼，画祖给子孙后辈留下的便是上品仙晶，她现在积攒了二十万块上品仙晶。 “景道友，拍卖楼的太阳精晶双龙抢珠发冠拍了多少仙晶？” “三十八万！” “太阴精晶的凤钗多少仙晶？” “这个略低些，拍出二十八万仙晶。” 真不识货，明明铂金比真金还要贵，居然比太阳精晶还便宜。 景渊问：“那东西不会是你拿出去的吧？” 她点头。 正是她拿的。 “下次你还要精晶石，可以来寻我，你瞧见的，我有一盒子，我在一个地方藏了许多，只要我想要，就能再弄出来……” 景渊飞快地脑补，她不但能上太阳神山，还能去太阴神山，一个是至热之地，热得能把人化成灰烬，另一个则是至寒之地，相传到了那儿，连灵魂都要被冻住。 “你去过太阴神山？” “那里叫广寒宫，住着嫦娥。”她示意景渊尝梅露，“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诗说的就是她。” 苏真一脸向往地道：“小时候瞧过她跳舞，就觉得极美，此舞只应天下，人间难得几回见。 她最喜抱着玉兔在月桂树下漫步，有时候也孤独地一个人跳舞。 广寒宫不是冷，而是清冷、孤寂。 她与后羿到底是错过了，即便在后羿的轮回之中，她找到了他，可他却记不得嫦娥。 嫦娥爱的始终是上古时的后羿，即便轮回中的他，到底是性子不同，喜好不一样。错过的人，不是错了，而是成了过去，记得往事的人其实最苦。” 景渊尝着梅露，一脸神思，她到底是什么人？轻易拿出那么多的太阳精晶、太阴精晶。 苏真看他走神，“我只是一时感慨，我是梦里见过嫦娥，做梦呢，你千万别当真！”她一脸肃容，“我刚才是胡言乱语，你就当我讲了一个故事。” 越解释越有鬼，他要当成梦，当成故事、当成胡说——才怪！ 景渊道：“我用法宝掩了容貌。” 苏真补充道：“我说的名字也是假的，我知道你说的也是假名。名字嘛，代号而已，萍水相逢，缘深缘浅，太过较真多没意思。就像一个人饮到美酒，还要管美洒是谁酿的，用什么材料酿的，这不是很没劲？ 相遇是缘，缘来时珍惜相处的时光；缘散时，挥一挥衣袖，真诚地祝福彼此。拿得起，放得下，佛说七苦，道说人生百味，无论是入世也好，是出世也罢，仰无愧于天地，俯无愧于良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好。” “道友的这番说辞甚是新颖。” “那是自然，想得开，自己快乐！我家乡还有一句话：当你快乐时，与人分享，一个人的快乐就加倍变成了两个人；当你痛苦时，与人分担，一份痛苦就减半，变成了半份痛苦。” 景渊认真想，觉得还真是如此。 面前这位女子是特别的存在。 景渊问：“晋级仙果可炼成丹药了？” “最近在参悟……道！得暇时会炼。” 她感觉像是欠了别人一枚晋级仙丹，这是风籍丹方里记录的一种丹药。 苏真转着眼珠，还好风籍收录的丹方还挺齐全，她可以炼出晋级仙丹，只不知仙丹的效果如何？ 景渊闲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一出十二号洞府的结界，景渊决定立马回麒麟圣朝，找仙器师炼制仙器，一个送给父亲，一个送给母亲，还得问问他们想什么样的法宝。 苏真回到洞府，布了结界进入龙珠空间的丹房，准备好药材，先是提炼药液，再用药液合成晋级仙丹，一枚果子炼出的丹药数量不错，足有五枚，一枚上品、三枚中品、一枚下品，她取了一枚中品装好。 苏真吞服了一枚下品晋级仙丹，没甚感觉，再吞一枚中品晋级仙丹，吞服之后，体内修为松动袭来，一古作气，冲上金仙期小成，她巩固修为，将仙丹放到自己的小屋库房里，装入写有“仙丹”的抽屉里，现在的仙丹抽里只有飞升仙丹与晋级仙丹。 离开洞府，寻到甲级二号洞府，“景道友，在吗？景道友？” 无人应声。 她正要继续喊，租洞府的小二正领着一对道侣过来，男的俊、女的美。 小二道：“关仙子，景上仙离开有好几天了，说是与朋友相约去森林历练寻草药。” “多谢相告。” 苏真去了南城一带，逛着坊市进入拍卖楼，待她一进来，立时便有人禀报管事。 苏真打趣道：“同喜，同喜，我这次得了仙晶，听闻公子也得了仙晶。” 她已经知道了！ 他们是做正经生意，不能做那种有失道义的事。 管事拿了一张清单，苏真扫过，与景渊告诉她的价格一样，扣了一成酬劳，入账几十万上品仙晶，她很是欢喜，这可是往后修炼的资源。 管事青年道：“仙子的太阳精晶、太阴精晶从何而来，在下不问，我只问你手里可还有精晶？” “这东西可是按克称重，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五克，你知道其价值几何了，我只是将下品、中品的炼成仙器法宝，手里还留有上品的精晶材料，这不需要提炼就能炼制仙器法宝。” “我各取一块，瞧过大小给你定价，如何？” 第322章 苏真默了一下，一样取了一块出来，“二十万上品仙晶一块，童叟无欺，不能再少了，就这样一块，可以炼那样两顶双龙抢珠发冠，自己炼器很划算的。你寻仙器师时，一定要做最好的，这么好的材料要是炼砸了，你得心疼死……” 青年没想她真有，看来这女子来历不凡。 “我不要太阴精晶，你再给我一块太阳精晶。” 苏真收了太阴精晶，觉得这些人真不识货。 青年掂了重量，觉得一块便有一两重，沉甸甸的，到时候多炼些东西。 他拿了一枚储物戒，“四十万上品仙晶，收好。” 苏真用神识探了一下，品质都不错，果然还是大地方的人有钱。 青年收了太阳精晶，“仙子此次没寄拍东西？” “极品仙符纸、极品仙符笔……” 青年与外头道：“请符师过来。” 外头有女子应承一声。 不多时，来了两位符师。 苏真拿出一对仙符笔，一个是太阳精晶炼的，一支是太阴精晶炼的，两个符师直抽嘴角，谁的符笔笔敢用此等奢侈之物炼，真是暴殄天物。 苏真拿出一盒仙符纸。 两个符师看了又看，用了最好的材料，不得不说，这符笔是上品仙阶，而这仙符纸品阶太低，一拿就是一盒，这一盒怎么也得二百张。 苏真与青年再立寄拍契约，同样是对方抽一成酬劳。 在坊市里，苏真买了节节草、聚灵草，这两种都是炼制符纸的材料，又买了高阶狼妖的狼毫，再买了朱砂，这次回去需炼制符纸、制符笔，调制朱砂。 玻璃灵晶与真金、铂金混合，她根据其漂亮的颜色，编出太阳精晶、太阴精晶，他们就当成了真，原是寻常物就成了异宝。 她没承认，是他们自己说的，她只是没有否认，这些有钱人的仙晶不赚她又不是傻的。 还以为修仙界没有仙晶，果然还是人傻钱多的大能居多。 能生出玻璃灵晶的泥土都被她干净了，又有玻璃元珠在手，所有的玻璃灵晶都在她手里，没有此物，旁人也猜不到太阳精晶的具体配方。 苏真布下结界，进入符室炼制符纸，将这批节节草、聚灵草全变成了一张张的符纸，照着当年那人送的符纸模具，她照着炼了十二个，一次就能制出十二张，速度很快，空间数日后，她有了数千张符纸，将极品仙符纸挑选出来装到一只盒子里，其他的上品仙符纸另外存放。 她在空间凉亭里继续感悟困符，对照自己会的书法，悟到了五品困符。 一品困符能将人困住一寸香，必须是筑基以下；二品困符可困筑基期修士一寸香时间；三品困符可困半个时辰；四品困符可困一个时辰；五品困符能困住金丹修士半个时辰。 每次试验后观察最先崩溃的是哪儿，加强了上边就崩了下边，加强了左边崩右边，就像一直在修补，直至她掌握到书字的窍门。 通过用古篆体、宋体字的融合，再加上犀利的金体字特点，莫名就跳过了六品，达到了七品困符的高度。 苏真继续感悟，画得更为凌厉时，晋到了八品…… 冲入高阶灵符后，后面卡在十品上，从灵符突破到仙符，这是一道坎儿。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晋入仙符师，得回姑留山脉。 苏真出了洞府，外头已然天黑，她化成清风回到姑留山脉，寻着指引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布了个结界，继续闭关参悟困符，在她熟知的若干字体里进行感悟。 十品困符可以困住仙人以下的大乘半个时辰，有这半个时辰足可以让她顺利脱身，而诞生于这方天地的第一符拥有强大的威力。 怎么就悟不出来？ 她拿出《疏真集》翻了起来，蓦地忆起这方天地的规则：第一枚符拥有强大威力！ 她恍有所悟，重新用极品仙符纸绘了一枚十品困符，将早前所有的困符化为灰烬。 成了！ 早前的困符一毁，十品困符立时晋级成仙符。 她拿出一叠极品仙符纸出了空中，寻了个无人的空旷地带。 东方破晓，仙符师的天雷落下，她借助天雷继续炼符，融入一张，再融入一张，其间再注入玻璃灵晶，金色的仙符有了透明的玻璃质感。 将儒修的炼器术用于灵修的炼器术中，同样合用，就像现下用一张张仙符纸加固困符。 她已是金仙小成期修为，这点天雷并未伤到她，不应该三九雷劫，却是四九雷劫，这枚困符被天雷炼制成了极品仙符。 就在她等待甘霖时，轰隆一声巨响，似炸裂了天空，她被一道金雷霹入地坑，这一道金雷威力这么大？ 她看着极品仙符透出了金光，这不是极品，而是晋为神符了。 她还未回过神，又是一道金雷。 要死了！ 她浑身都如被撕裂一般，在她昏迷前，又有一道金雷落下，最后的念头闪出，她就听到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真真！真真！这是……晋级神符师了！” 旁边有人说：“雪姮，真真创造出一种新符，现下晋级祖符。” 但凡祖符必为神符。 要成为祖符可不易，首先得是那一类的第一种符，比如防御符箓的祖符是金盾符，现在是麒麟圣朝圣符，也是一枚神符。 第一枚工具符名火符，又称圣火符，在凤凰圣朝的圣帝手里。 第一枚攻击符叫木箭符，在玄武圣朝的圣帝族手中。 困符，是一种新式的符箓，目的在于困住对方。 “棋王，真真负重伤了。” “你不是有芥珠空间，送她进去休养，时间术结界下，三五百年就康复了。” 苏真感觉自己的丹田里多了什么，是一枚祖符，它自己进了“符篇”一张符占了一页，显得霸气十足，发现法宝里的伙伴还挺多。 雪姮将苏真带回姑留城，将其放到族时的疗伤泉池内，即便是时间结界下，苏真亦昏睡了三百年，这一次昏睡，苏真化出龙首真身，是一条雪白的神龙脑袋，龙首人身，端看龙首的圣洁的雪白色，还有那初生的龙角闪着金光。 雪姮一脸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兽？ 难不成这是神族的特点？ 相传三皇中的女娲皇、伏羲皇都是人身蛇尾；神农皇是牛首人身；苏真是龙首人身便显得没那么奇怪。 雪姮在这里设了禁制，除了她能进来，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入。 时间禁制的结界下，苏真昏迷了整整三百六十年，待她醒来时，身上没有哪里不适，在她苏醒时，她的龙首恢复成了人的形态，没有半分异样。 第323章 苏真坐起身，看着结界外打坐的雪姮：“师父。” 雪姮听到声音，取消结界，“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师父，我现在甚好。”苏真站起身，“师父，有得暇去一趟齐国岳阳府的文华庄，那里是戏剧、棉花的起源地，农庄里生出木元晶，戏剧的地下能生出音乐石、留影石，我送你的影音法宝就是用这种石头炼成的。” “音乐石？”这东西对琴修来说极是难得，可以炼制成法宝。 苏真道：“正是，文华庄的儒修功法是师父给的，你取这些也是应当，只给他们留下一二块，教他们如何炼制法宝就好。这叫有予有索，两相得宜。” 雪姮问：“你还要继续游历？” “师父，大地方的人灵石、仙晶多，上回我送了上品仙符纸去拍卖，还没收灵石呢。” 她留了两千张上品仙符纸给雪姮，陪雪姮说了一会儿话，在结界里三百六十年，这一次可是单层结界，双层不利于修复伤势，但单层更好。 “师父，我这次睡了多久？” “两年！” “我租的昭华城洞府到期，里头有我的摆件、饰品呢。师父，我得回去了，他们要是敢吞我东西，我和他们没完。” 苏真一溜烟跑了。 雪姮看来这就是小孩子心性，租来的洞府布置那么漂亮作甚。 苏真赶回昭华城，回到甲级十二号洞府前，看到里头尽皆未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迈入洞府结界，发现这里的禁制未改。 她的摆件、饰品一样不少，洞府里积有一层尘土，施了清尘术后，洞府里干干净净。 苏真觉得摆件什么适当即可，要是真丢了，她还不得心疼，还是尽量简化，将摆件减少了一半后，觉得看着还行。 步出洞府，苏真去了拍卖楼。 青年看到她到了，“仙子一别两载，近来可好？” 苏真答了句：“还行，来结上次的账。” 青年给了清单，这次除了符笔用仙晶结算，其他都是灵石，是极品灵石与上品灵石，一大笔财富，数额不菲。 青年低声问道：“仙子可精通阵法？” 苏真问：“何以问此话？” “大翰皇朝的护国仙阵要破阵，上头可有二十七位仙人献祭神魂。” 苏真心下一转，“儒仙？” “大翰皇朝虽是儒门守护之地，可也是有灵修、道修的，二十七位里头有九位是灵修、道修的仙人，他们俱是大翰皇朝的生民。 当年的道修是位仙阵师，主修九转乾坤阵。 最近千年，好些阵师想要破开护国仙阵，屡屡失败，上一次请了凤凰圣朝的仙阵师出手，他过来走了一圈，摇头轻叹，说他不敢轻易动手，一旦晋级神阶大阵，这天地间就再无人可以破阵。” “怎么说？” “金仙以上可以进出自如，金仙以下一旦进入就会被困入其内。” 这是说晋为极品仙阵，这可是半步神阶大阵。 她想要破阵，难度系数极高。 难怪琴泠、孔乐一去不归，莫非他们是金仙以下的修为，这是被困在里头出不来了。 苏真道：“如果是极品九转乾坤仙阵，还破阵的希望不大，我是上品仙阵师，必须得极品仙阵师才能做到，待我将自创的阵法进入极品仙阵后，我再闯闯极品九转乾坤仙阵。 九转乾坤仙阵难就难在它会变，生门转困门，困门转死门，而其变门不定，要破此阵，需得观察其变幻规律，再模拟阵法。” 青年问道：“仙子若是晋为极品仙阵师需要多久？” “这个可说不准，阵师布阵、闯阵、破阵再修复阵，这是阵师每一次晋级要走的四步。我曾被自己的阵一困便是数十年，闯极品仙阵若被困其间，困上百年、几百年都是有的。” 青年叹了一声：“儒门承诺，若是有人能破开护国仙阵，儒门会为其做三件事，在不失正道大义的条件下都可。” 圣朝的仙阵师去瞧过，他们不敢接，其他皇朝、三等国的仙阵师就更不敢接了。 苏真问：“当今修仙界，还有多少未解护国仙阵的？” “三大圣朝只封印了五百至八百年，是最先破开护国仙阵的，之后便是其他皇朝。” “大琼皇朝的护国仙阵也破解了？” “大琼皇朝有千岛之国的美誉，当时封印时，中洲单独设了护岛仙阵，周边诸岛各有封印，护国仙阵是解了，可中洲失去了对周边臣国的掌控，现下变成了六个国家，诸岛之间打仗是常有的事，六国俱有自己的仙人守护。” “大琼皇朝分裂成六个国家……” “中洲想如三千多年前一样恢复一统，难喽！” “大昭姑留山脉以南有齐辽二国，你可听过？” “这地方在倾天大祸前是蛮荒之地，被正邪不容之人才去那里苟活。上次异宝阁有弟子去了那边，玻璃、精盐、造纸术、纺织术甚是先进。” 她便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原来在当年，那里是蛮荒之地。 “听闻大琼的鲛纱、珍珠、夜明珠最是稀有少见。” “大琼的鲛人各部落都忙着抢地盘，早不织鲛纱，若是仙子想要，我倒可以替你搜罗一些。” “相较于大翰皇朝鲛人族的鲛纱，哪个更好？” “相差不大，大琼的鲛纱颜色更鲜艳，但大翰的鲛纱质时更柔和、细腻。” “我以为鲛珠都是金色的，莫非这也差别？” “有金色也有紫色、银色。” 苏真与青年说了会儿话。 临离开前，青年令人送来了大琼皇朝的鲛纱、珍珠、夜明珠。 苏真以为鲛纱只有浅蓝、浅绿、白色这种素雅色的，待看到现下的鲛纱，才知道颜色也可以很明艳夺目。 她看了一会儿，“鲛纱是一样的，只是织纱的织机不同，大翰的鲛纱织机更细密，而大琼的要略粗，这等明丽的鲛纱，做窗纱挺不错。能帮我收集到鲛纱，我说的未织成的布的材料鲛丝，我可以自己纺织成鲛纱。” 青年面露讶色，“仙子还会自己纺织？” “又不是多费事的事，实在觉得他们浪费了上好的鲛丝，想着我自己纺织出来的质地更好。” 青年默了一会儿，我让人替你预备。 苏真让他结算这批货的价值，许是瞧在彼此都熟了，这么多的东西只算了三十二万极品灵石。 苏真支付了灵石。 有人抬来一大箱子的数色鲛丝，她再付了六万极品灵石。 第324章 “仙子这次不寄拍点丹药、法器？要不寄拍两块太阳精晶，想要此物的人很多。” 苏真取了两块太阳精晶，对方这么热情，不寄拍点都过意不去。 立了契约，苏真出得拍卖楼，一路上逛了几处铺子，上次的药材没用完。 待她回到甲级洞府时，小二正从大门出来。 苏真唤了声：“我的洞府租金是谁付的？” “关仙子，是你的朋友，唤景渊的那位，一次续租了十年的洞府，付了五千五百下品灵石。” 他可租得真久。 “他的洞府也签这么久？” “是呢。” 苏真经过二号洞府时，景渊立在洞府前吹笛子，没有伪装容貌，露出一张极俊的五官，她见过苏墨的温润儒雅，也见过狐君冷傲，可是景渊是一种贵气，气宇轩昂，偏又有一股温润的气度在里头，很有禁欲之美。 笛音未飘出，她估计是因为结界的原因。 苏真站在外头：“景道友，在下特来拜访！” “请进！” 结界上出现一道门时，苏真迈入院中。 景渊笑得温雅。 苏真取了两只漂亮的玻璃瓶，“这是我自酿的仙酒，我取名叫梅花酿。”上头贴了一幅漂亮的梅花傲雪彩图，一边还有漂亮的书法“梅花酿”，玻璃瓶上也有梅花纹饰。 景渊接过梅花酿，“道友，请坐——” 苏真落座后，“我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听租赁阁的弟子讲，你替我续了十年的租金，我把灵石补给你，谢谢你替我保住了心爱的摆件。那些摆件都是我收罗来的，每一件都花了心思，我也是借着这些摆件，感悟儒修之道。” “你不是灵修？”明明有仙灵气息，是了，儒修飞升成仙，是与灵修一般无二。 苏真道：“我是灵修，儒修略懂，略懂一点点。” “那你的丹器符阵？” “我最厉害的符术，其他的略懂一点点。” “你这一点点的炼器术，就能轻松炼制出上品仙器？” “侥幸而已，我只会炼仙器首饰法宝，要让我炼制神兵，出来的定是灵阶法宝，比不得，比不得，谁让我爱美，就学习这些了。” 景渊笑微微地问：“我的真容可能瞧入仙子之眼？” 苏真道：“你不当问我，应问你的意中人，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情人眼里皆嫦娥。嫦娥是天宫之中最美的仙子之一。对心悦之人来，对方就是最美的仙子。” 景渊有些失望，本想逗逗她呢，“你有意中人？” “曾经有过，可是他辜负了我，本来都要结为道侣，他的母亲不喜欢我，他母亲看上了娘家侄女。然后他回了家乡，赶回家乡的那天，是他与他表妹大婚的喜日。 再后来，他和她表妹有夫妻之实，他说是因为他醉了，错将他表妹当成我。 错了，就是错了。 他让我等，让我给他时间，说他定和与他表妹和离。在他说了这些话后不久，我就听到他的表妹怀有身孕的事，我与他写信，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相濡以沫，不如两两相忘。 他放过我，我也放过他。 曾经以为，那时候是最苦的，后来走出来了，才觉得这世上，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更多美丽的风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就连月亮都有不尽人意时，何况是我？” 景渊有些讶异，她看上去的骨龄不大，一个只有二十几岁骨龄的人，却似经历了许多。“既然喜欢他，可以依旧嫁给他。” “喜欢他是一回，嫁给他是另一回事，放弃尊严，违背原则的去爱一个人，已经放弃了自己，没有自我的感情长久不了。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可退一步而求其次，也不可以所谓的娥皇、女英。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是我想要的。 如果不是这样，我宁可不要。 即便曾经蚀骨、痛楚地深爱过，但这只是漫漫人生之中必经的一种滋味。 只有打磨出一颗坚韧的心，才拥有未来面对情劫时振作的勇气。” 她说的情劫是什么？ 不会遇到的所有，她都当成是一种磨练。 “从一开始，我保留了三分情感。他不够爱我，在家族荣耀、地位面前选择了屈从；我不够深爱，宁可放手，也不想坚持。 过了许久之后，他和妻子分开了，他抛下了所有，可我再也没了当初的情怀。看着他时，就像面前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这种感觉仿佛是有一个邻居，一直与比你比邻而居，每日能看到，你不知他的名字，他不知你是谁，明明是熟悉的脸，却陌生得互不了解。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阵叹息。 我与他就是一阵叹息，相遇的时间错了……” 这是一个很清透的人，将所有的事都看得明明白白，她懂得自己想要的什么，也能为自己而坚持。 “他母亲曾经觉得我配不上他，可是后来，我证明她她儿子高攀不上我。”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她为婚姻停留数年，她就将他远远地抛在身上，让他插上翅膀都无法追赶。 景渊问：“他很优秀？” “他有风度，有才华，容貌也很俊美。年少的我，被他给吸引了。”苏真吐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面前的俊美少年，突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我轮回中的一个故事，你入世轮回过吗？” “你是灵魂入轮回？” “倾天大祸的来劫，是一个神女入世应劫，有人在应劫时殒落，有人会在应劫之后飞升上仙。 身而为仙族、神族，看起来似乎占尽了便宜，可是旁人不知道，她们每一次修为晋级、飞升，付出的代价是旁人数十倍、百倍，往往都伴随着九死一生的劫数。 我第一世应劫，直至逝后，才知自己的一生都活在一个谎言里。 第二世应劫，活了二十多年，嫁人为妇，却一生都未见过自己的丈夫一面。 第三世应劫，我才知晓第一世、第二世那些我从不和晓的真相。 所以，若要我没有尊严地爱一个人，我选择放手。 因为与生死相比，死了什么都没有，爱也好，恨也好，全都像一场笑话。 第二世时，我被爱慕丈夫的女子买通信任的表妹毒死，他明明知晓所有的真相，可是却为了他的继室、妻儿，选择了不再追究继室毒害结发之事。 你看，死了，任你做得再如何优秀，一了百了，就是你的夺命之仇，杀身之恨，都没人给你报。 无人报，自有天报。 第二世那一次，我死之后，他的继室嫁他，是为了替皇子表兄拉拢他的兵权，最后夺位失败，他全家因为谋逆大罪被处以极刑。继室临终告诉他一个秘密，说她一生最爱的是她的皇子表兄。” 第325章 景渊很是不解地问：“你有三世记忆，照理仙人应劫，回归仙体就会忘却。” 苏真不以为然地道：“总有一些例外。最初醒来，我总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用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定位。我现在最想的事是如何回到家乡，解开诸多的疑惑与迷团。是算计？还是天意如此？” 她曾怀疑是算计，在她的三世记忆里，每一世都有阴谋的存在，让她不怀疑太难。 “你的家乡在哪儿？” “不可说。”她一字一顿，尽显俏皮，她畅快地笑了起来，“那里有我的父亲、母亲、弟弟，我的同窗好友，我的家乡很美，很祥和……”她顿了一会儿，“这方天地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会生出植宝、器魂。” 无论在哪里，她适应得很快。 苏真站起身，将一只储物袋留下，“六千块灵石，洞府十年租金，多谢道友帮我续租。”她拿了一只玻璃丹瓶，透明的瓶里是一枚中品晋级仙丹，“这是你应得的那枚。” 她抬腿出了结界，回到自己的洞府。 在院子的地上铺了一张地毯，拿出矮几，摆上大张仙纸，取出炭笔，再取一大叠手稿纸，计算、推衍九转梅花阵后面的阵图，翻开梅花阵的手札，圈圈点点，用圈、三角形、五角星、树叶、花朵等代表不同的阵眼。 景渊几日后过来，看她在忙着计算、推演，一侧摆放了数张手稿，这是她在推演某种阵法，图上的阵不是他知晓的任何一种阵。 苏真渴了取果露饮，偶尔饮一盏梅露、雪露。 景渊又来过几次，发现她可以长达六年不挪位置地研究、推衍阵图，但这次来时，明显感觉她现在的阵图不是上次的那批。 “极品九转乾坤阵，公式没错啊，怎么反推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她拿着一叠计算手稿，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顺推时没计算错，反推时也没计算错，那就是最后收尾处取值出现误差，收尾若不同，这个阵的功效会大有折扣。 布阵时是都是以圆为一个整体，这个圆就像一个棋盘，而阵珠（石）柱、旗等就是上头的棋子，这棋子之间是能计算出摆布的位置与距离，你得正好让每一枚棋子摆在相应的位置，才能恰到好处，而每每到了收尾处，就像一局棋到了分出胜负之时。 收尾能不能精彩，关系最后能不能成功。 “收尾取值就算中间数，也会让阵法失去平衡，最好的办法就是加一组阵眼，这一组下来八十一枚个阵眼。大翰皇朝是取值中间数还是加了一组阵眼？” 取值中间数，起始到收尾就显得有些薄弱，若是增加一组，这里的防御、攻击又会显得特别强大，而始与尾的强大功能更会影响整个大阵，纸上布的，与实际也会出现偏差。 九转乾坤阵被称为最难阵法，因其包罗万象，其他的阵有的主防御，有的主攻击等，功能单一。封地阵重在防御，其防御之力堪称固若金汤，又能画地为牢，将守护的生灵困在其间，外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 大昭皇朝选择的便是封地仙阵，长达三千多的，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而外人也一度进不来，直至前几年才破解仙阵。 两种摆布阵法，但很明显，加一组阵眼布阵功效更强。 异宝阁的人说，大翰皇朝的仙阵献祭二十七位仙人，二十七，二十七……” 二十七主阵眼，还有八十一副阵眼，献祭二十七位仙人，还有八十一个元婴以上的修士，代价太大了。 主阵眼由仙人神魂化成阵魂，副阵眼便是八十一个修士化成阵魂。 若是触目惊心，一百零八个阵魂，一百零八个仙人、修士，此阵的功能之强，等级之高，难怪三大圣朝的仙阵师都不敢妄动，不旦晋级成神阶大阵，上神以下无法自由进入，进去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苏真用印书法宝复印出两份阵图，再将两份未完成的一组取值中间数绘好阵图；另一张则是加组，这般比对，取值中间数方位的阵图有二十六个主阵眼；加组的正好是二十七个主阵眼。 她很肯定地道：“第二种阵图布阵，仙阵功能更强大。” 想要破开极品九转乾坤阵，就必须入阵、闯阵、破阵，以这方天地的规则在阵中历练，在破阵而出后，还能恢复极品九转乾坤阵，这一整套步骤下来，她才算是极品仙阵师。 此次闭关推衍阵法，她用了足足八年时间，未在龙珠空间，更未用时间禁制。 苏真收好阵图，回到洞府自己的家具、摆件收入龙珠空间假山上的未雨宫库房。 清理了洞府、院落，她迈出结界。 刚出来，就见熟悉的小二满脸笑容的过来。 “关仙子！”小二行了一礼。 苏真道：“我要退租了。” 这位仙子租下洞府，旁人多是为了修炼，可她就是推衍阵法，这一推还用了六年时间，实在浪费了甲级洞府的浓郁的灵力。 小二笑道：“仙子请随我来。” 苏真经过二号洞府时，见洞府的门关闭。 小二道：“景上仙闭关了，有三年未见他出来。” 办真拿出传讯符，折叠成传讯鹤：“景道友，我回家了，有缘再见！很荣幸认识你。” 客客气气，明明有过一次谈话，可坦诚的是她，而他只是听众。 她本想交心，可对方却未敞开胸怀。 是她太心机了，以为畅开心敞谈，对方也会如此。 她到底没能遇到知己，遇到一个可以倾心谈话的人。 苏真办理了房租，剩下的灵石退回来，她去了拍卖楼，结清上次寄拍的两块太阳精晶的仙晶。 青年管事问道：“仙子再寄拍些，仙丹、仙器、符箓、阵盘皆可？” 苏真心下一转，“我自创了一种阵法，名为九转梅花阵，可以梅树、桃树、梨树、杏树、桂树代替梅树，梅树为阵眼，像这样的阵法可有人要？” 能自创阵法之人，无一不是仙阵师。 “九转梅花阵是何类阵法？” “集防、攻、守、困、囚、杀、变、虚实等大功能于一体，从九转乾坤阵演化而来，九转乾坤阵使用的专用阵珠、阵旗、阵柱改成石、树、花、草、屋为阵眼，我将此阵推衍到十品，到仙阶阵法，有因地制宜将天然之势纳入阵中，借大自然之力为阵，有了虚实变化，自行运转之能……” 青年道：“借地势布阵，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增强破阵难度。”他欢喜地道：“来人，请阵师……” 第326章 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关道友，如此功能强大的阵法，就此拍卖未免可惜。” 苏真脱口道：“景道友，你出关了？” 景渊迈入房中，“此等自创阵法，晋级的空间很大，而集了如此功效多的阵法更是难得一见。异宝阁是做生意的，价格越高，他们赚的灵石仙晶越多，留着吧。” 青年心下气恼，这半道杀出的人是谁？ 仙子愿意拍卖，是人家的事。 苏真道：“我还有一个等级更高的阵法。” “比九转乾坤阵更高？” 苏真默了一会儿，“起步是下品仙阵，已推衍到上品仙阶，一旦开启，仙君进入都会进入心魔，我给其定名心魔幻阵，仙人以下……” 景渊柔声道：“苏苏，我们得回去了。”他伸手拉了苏真就走。 青年道：“仙子，你刚才说拍卖阵图，这次我只取五分报酬，四分如何？要不三分……” 景渊幸好来了，这个心性单纯的人，如果他晚来，闹不好就真把阵图拿去拍卖，异宝阁就是见钱眼开的，只要宝主要拍，他们就敢收，便是神器拿出来，他们也会照收不误。 青年追在后头，提高嗓门，喝呼一声：“关大门！” 到手的大生意，硬是被人闯入，把宝主给拉走了。 青年道：“这位道友，你懂不懂规矩？仙子自愿拍卖自己创造的阵法图，你出手拉人要是有违道义？” 管事很少这般生气，连喊关大门的话都说出来。 娇媚红衣美人痴痴娇笑，“这位公子生得真好，就是做事不地道，没有跑到别人的地盘抢生意的道理。” 破坏异宝阁的生意，打断别人谈生意。 异宝阁的生意就是灵石、仙晶。 这位仙子来了数次，拍卖楼上下都认得，只因为这段时间给楼里带了不少生意，现下昭华城拍卖楼名动整个东原大陆。 景渊道：“她是寻常人吗？苏苏，你告诉他们，我是你什么人？” 苏真心里暗道：邻居！我们同住甲级洞府小区。 正在纠结时，景渊暗传秘音：“说亲密些，否则他们不会放我们离开，你的阵法图价值太高，得手之后可以当成传家宝，也是阵祖图。就如祖符一般，手握阵祖图足以让一个二等修仙世家晋入一等大世家。” 苏真问：“这么值钱？” “所以，这里的管事才会动怒，要将生意抢回去。只一个因地制宜，借天地自然布阵，现下大阵都需灵石、仙晶的灵力开启、运转，但你的大阵不需要。也就是说，这个大阵本身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红衣美人摇曳着身姿，“公子请离开，异宝阁管事公子会与仙子继续谈生意。若是再拽着人不放，我家公子就真的发怒了！异宝阁有仙人坐镇。” 景渊道：“你们想哄骗她自创的阵法图，我万万不会同意。若是斗法，你们的异宝阁可承不住。” 苏真低声问道：“仙人修为，一旦斗法会如何？” 景渊答道：“整个昭华城灰飞湮灭……” “这么严重！” 红衣美人道：“公子行事可不地道，仙子，可莫上了他的当，他就想哄骗于你，不让你拍卖阵法图，想要不花仙晶白白得到。” 景渊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仙人，他有仙晶。 打架不好，尤其是仙人打架，百姓黎民遭殃，她不喜欢打架斗法。 苏真笑道：“可莫为阵法图起争执，阿景不让我拍，我不拍便是。你们想要阵法图，回头我再创出一种，到时候送过来拍卖便是，好说，好说，一切都好说好商量。” 红衣美人扭着腰肢，“仙子真会说笑，这多少年才会有一个仙阵师自创阵法，仙阵师宁可感悟阵之道韵，也不愿自创阵法。” “旁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既然你们不信，我今日就证明给你们看。”苏真对景渊道：“别斗法打架，否则昭华城就毁了！” 苏真松开景渊的手，“我会布下时间结界，以最快的速度推衍计算出一种新式阵法。” 她拿出一只阵盘，往空中一抛，化成一个结界，她在结界上施下时间术，她取出一套阵旗，再布了一个简单的封地阵，形成结界后，再布一层时间术，双重时间术下，外界一天，结界内是百年光阴。 苏真步入阵盘中央，拿出地毯、矮几，再取出几张大张、一叠手稿，摆好碳笔，取出固若金汤阵的一至三品阵法图，她开始计算一到二品面阵规律，她用的是奇怪符号、数字，结界外的人只觉得她的速度很快。 瞬息之后，她推算出四至十品，再有下品仙阶的阵法图。 结界外的人能看出她已很熟络，能熟悉掌握推算规律。 苏真推算到下品后，拿出缩小的阵旗，旗子上的符号各有不同，她在一个如盆景状的沙盘上开始布阵推算，一面在纸上圈点勾画，一面移动对应的阵旗…… 当初她自创心魔幻阵、九转梅花阵能成功，就像幼时玩玩具、玩拼图，一点一点拼揍起来，苏真灵光一现，手指敲打在矮几上，一抬手，将布了一阵的阵法全部推倒，她有了更好的主意，拼盾阵，将一面盾牌化成大阵，开启此阵，整个大阵就是一面牢固的盾牌。 青年、红衣美人与景渊、阵师立在周围，阵师连连叹息。 “可惜，已经推算出七成，还有一会儿就成功了，她却全盘推翻。” 如果坚持下去，肯定就成功了。 苏真重新布阵，这次很是顺遂，先是定位，插下数种阵旗，然后是完善、移动旗帜，整个盆景山势、山谷被笼罩入阵中。 苏真收了固若金汤阵的一叠阵图，拿着计算稿，以处围为起点，步步推演内二圈、内三圈…… 周围的人看着她将盆景里插满阵旗后，手里拿了一个作为中心主阵法的阵旗，她一旗插入，整个大阵成功，化成了一面坚不可破的盾牌。 金盾阵，上头闪烁出如波纹的阵纹，光芒为紫色，其间还有淡淡的金色。 盾阵，从未出现过，这是下品仙阵，一成功便是下品仙阵。 苏真开始反推，反推是为了计算其规律，这样更有利于推算出更高一级的阵图。 红衣美人面露惊讶，问旁边的阵师：“丁阵师，这是下品仙阵？” “金盾阵，整个大阵是一面牢不可破的仙盾，这是从未出现的阵。一旦完成推衍，晋级成为神阶大阵的机率是九成。” 这是极为值钱！ 第327章 早前那种阵，被来人阻止，可她却推算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大阵。 苏真逆推之后，寻找到规律，接下来便是推算中品仙阶的阵图。 推算完成中品仙阵后，苏真化成一个拇指大小，这是外人看她变小，实则是这盆景雪原是实物炼化布成，内里足有一百二十亩大小的空间，她进入阵中是为了破阵。 金盾阵只有能生门可入，却能挡住外面的人。 大阵师连连叫好：“妙！此阵将防、守用到极致，集固若金汤阵与九转乾坤阵的变化而来，完成即为下品仙阵，奇思妙想！我等自愧不如……” 苏真被困在金盾阵内，这比她想像的还要牢不可破，进不得，同样也难出来，照着以前破开生门阵眼的法子根本不可行，苏真坐在原地，重新摆了一个矮，拿出符笔，一笔一画地绘制金盾符。 景渊心下早已惊讶不已，这是从金盾符演化成金盾阵，将符术之力用于阵术，也因如此，此阵的威力太过惊人，她是通过感悟符韵寻找破阵之法。 苏真将手指在金盾符上移动，这是感应寻找薄弱之地，她拿出阵图，在上头圈点，用花形代表薄弱阵眼处。 苏真寻了破阵珠，借破阵珠同时击打二十七处生门阵眼，可被击之后，大阵却更为牢固，破阵珠如天雷弹一般，一旦破碎，就会释放灵力。 苏真再次坐下冥思苦想，攻击生门是对的，可是用破阵珠反而加强了晋级功能，明明攻的是生门，却因同攻二十七处生门而晋级。 金盾阵生门移动，因破阵珠爆炸的灵力加持，晋为中品仙阵。 大阵师激动地道：“金盾阵晋级了！” 苏真拿出中品仙阵的阵图，对照大阵图，自行晋级成中品，全变了，与她推算的阵图一般无二。 还破不了此阵？ 苏真重新坐回去，看着中品仙阵，她不知是多少次被自己布的阵法困住，都快困得习惯了。 能禁锢主阵眼灵力方才能破阵，只能动用困符，封锁主阵眼的暂时运转。 早前是二十七处主阵眼，现在增加了一倍，变成了五十四处主阵眼。 苏真取了仙符纸、符笔、符墨，坐在那儿快速绘制符箓。 红衣美人道：“这是什么符箓？” 阵师摇头。 因为里头的人太小，符箓更小，他们瞧不明白。 苏真绘制好六十张困符，收了里头所有的矮几、工具等物，迈着步子，双手并用，将五十四张困符抛向五十四处生门主阵眼，瞬息之间，金盾符似被禁锢，她从阵中飞出，又快速召回困符与五十四主阵眼。 破阵成功！ 不毁阵而破，能出来就算成功破阵，且出来之后不需要恢复，大阵完整无缺。 苏真召回几百支阵旗。 盆景收走。 她从两层结界里出来。 外头过了一个半时辰。 她问道：“如何？” 青年抱拳道：“仙子，阵术惊人，从金盾符悟出金盾仙阵。” 阵术天赋惊人，在符术上同样拥有极高的天赋，来历成迷，能拿出太阳精晶。 苏真道：“阁下可说了，此次只抽百之三分的报酬，可得说话算话。” “仙子，请到雅间细谈。” 景渊见过此画的威力，当即道：“苏苏，不可……” 异宝阁所有人面容一震。 青年脸上怒火丛生。 红衣美人娇嗔道：“公子，上次的生意被你阻止，你现在又要阻止。”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是我未婚妻。出门前，两家长辈有交代，让我护好她，我管我的未婚妻，你们有意见？” 未婚妻？ 苏真心下大惊，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婚夫出来？ 景渊将她揽在怀里，一脸宠溺、温柔，“她自来单纯，未历人世险恶……” 苏真道：“给我们一个雅间，我劝劝他，一会儿就好。” 二人到了楼上。 苏真布了个结界，拿出雪原盆景，再取出两张阵图，召出一台印书法宝，备好大纸，照着原图复印了两张阵图出来，两套几乎一模一样。 苏真走近雪原盆景，她破阵而出时，已经感觉到金盾阵生出了阵魂，这是一个拥有阵魂的阵图。 其他阵的阵魂极有可能在雪姮空间修炼台内，回头就得融合于阵图内。 景渊看她轻车熟路地融合，“阵魂？” 并不是所有的阵都能生成阵魂，拥有阵魂的阵才有达到晋级神阶大阵的条件。 苏真收了雪原盆景，召出《疏真集》，将两张阵图融入阵篇之金盾阵内。 这么厚的书籍？ 她的法宝是一部书。 景渊还未瞧得分明，她已经收了法宝书籍。 她到底是灵修还是儒修？ 只有儒修才会炼制这样的法宝。 苏真笑了一下，“能赚仙晶何乐而不为，交给他们好了，便是破阵用的困符我也可以拍卖。” 她虚空一挥，一枚神阶祖符出现在空中，“这是我创的困符。创出来是给人用的，第一批困符，甚是值钱。” 只有推广开，她的祖符才能拥有更多的威力。 苏真道：“拍卖阵图，若不卖可以破阵的困符，旁人困在里头，岂非我的过错？” 她卖的不是祖阵图，而是复制阵图。 景渊对刚才她拿出的法宝感兴趣，能在片刻就复制好一模一样的阵图，委实厉害。 苏真撤了结界。 青年、阵师、红衣美人进入雅间。 苏真笑道：“商量好了，下品、中品金盾仙阵图一起拍卖，可以破阵的困符十张。” 青年道：“十张困符太少，仙子拍卖二十张。” 第一批的困符可以多次使用。 苏真道：“只给十张，旁人想要，自行绘制。” 青年有些无奈，“好，就十成。” 双方立契完成，以前的一成抽取报酬，现在改为百之三分。 苏真道：“下次过来时，我再来取灵石、仙晶。” “仙子走好。” 苏真走在前头，未去主街，而是闲逛着偏僻的街道，这里有不少民居，其间杂夹着一些丹器符阵的小铺子，也有售卖胭脂水粉的。 一路过来，她时不时进入铺子，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远远地行来，便感应到这里有一种特殊的灵力气息，她寻寻觅觅间进入一间丹铺。 特殊灵力的气息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丹铺内三方墙上摆有货架，上头摆着整整齐齐的丹药瓶，从一品到七品的丹药一应俱全，有标签、有售价。 第328章 景渊不知她要做什么，她是仙人，这些丹药根本不管用。 苏真跳着脚，“阿景，这里的丹药比昭华城主街便宜一半，我要多买一些，带回去打赏、送人都使得。店家，辟谷丹来两瓶！一至七品的补灵丹、疗伤丹、清毒丹、固元丹各来一瓶……” 店家招呼如花似玉的少女取丹药。 少女一面取丹瓶，一面道：“道友，我家的宅子、铺子都是祖上传下的，丹药皆是我二叔自己炼制的，因铺子僻静，比主街卖得便宜……” 苏真带着笑意，“道友再给推荐一些送同门、朋友的丹药。” “小还丹、增灵丹送朋友很不错。” 苏真笑得很欢喜，“就各取……六瓶。” 小还丹是疗伤药的晋级丹药，更高级的有大还丹，仙人吃疗伤丹无效，都是吃小还丹、大还丹，最好的便是大还丹，也有的丹方里叫回春丹。 店家取了几十只瓶子，拿着算盘开始算账，今儿一单生意就抵以往半年，数量够多。 苏真结清灵石，将满满一大盒子的丹药瓶收入指间的储物戒。 “仙子下次再来！” “仙子走好哦！” 苏真出了丹铺，“这家的炼丹手法不同旁人，可以参悟学习。” 不仅是手法异于常人，就连丹方也不同，这家是祖传的丹师，世世代代家里只有一个丹师，且这家有丹师形成的丹气，就像是文气。 因她灵、武、儒三道同修，对特殊灵气的感应力很强。 景渊问：“你是神符师？” 苏真道：“我的符术略高于其他技艺。” 她继续往前，放开神识感应周围的气息，这次进入的是一家器铺。 “哇，这家的法宝比主街便宜，比主街的还好，店家店家，宝剑、符笔……” 她像个快乐的孩子看到喜欢的玩具，指了这件，点了那件，不多时就挑了十几种。 景渊知道，她借着买回丹药、法宝，参悟提升自己的炼丹术，炼器术。 苏真继续往前，这次进入一家胭脂水粉铺，这里卖的是灵膏、灵阶凝脂，就连香露也是灵阶，有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气，空气里有灵花的淡雅香气。 “哇，这里的胭脂水粉比主街还便宜，品质还更好呢。给朋友买礼物，我能省不少灵石。店家，给我拿胭脂水粉，我要上品，再要最好的……” 一进铺子，连开口的话都一样。 店家都喜欢别人夸自家东西好。 景渊觉得她每次装兴奋的样子就像真的，几次之后，他便知晓，她不如外表那般单纯可欺。 离开胭脂水粉铺，苏真用手捏着自己的脸蛋，“快笑僵了！” “不想笑，就不用笑。” “怎么能不笑？我的笑容、最真诚的赞美，会让原本生活艰难的修士，对未来多几分希望。只要我真心的赞美，多买些东西，他们就会高兴。” 景渊想到早前，她说是为了参悟丹药。 他怎会相信早前的说辞？她可是仙丹师，也是仙器师，而她买的丹药、法宝只是灵器，与她的丹、器二术相比差得太多。 两人在偏僻的城区、街坊走了许久。 就在景渊以为她要回甲级洞府时，她停下脚步，“景道友，我要离开昭华城了。” “你要去哪儿？” “回去闭关，我有更重要的事做，必须闭关参悟、晋级。”她想破解极品九转乾坤阵，而她必须闯阵、破阵，拥有修复九转乾坤阵的能力。 离开甲级洞府时，她给景渊传了讯符，他追了过来。“景道友，有缘自会再见！保重！” 她的言辞间，依是带着现代人说话的方式。 景渊唤了声：“关道友，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容貌吗？” 苏真默然片刻，封了易容术，露出一张本来的容貌，没了易容术的加持，景渊看到她眼眸里闪烁的金光，就连瞳孔也是浅金色，看得久了，就似他整个人都要溺毙在她的眸子里。 她很美，有着极精致的五官，偏生不会给人惊艳之感，每多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多喜欢一分，越瞧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苏真道：“景道友，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我回家的脚步。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因为我来自昆仑。” 她开启易容术，掩去了过人的容貌，又恢复成现实的容貌，这样的容貌更寻常。 景渊心头咯噔一声，猜到是一回事，可她自己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大喊了一声：“我心悦你！” 苏真回过头，“你不是心悦我，而是因为你想要一个更优秀的血脉后代，而我正好是你所遇之人中血脉最高的那个。” 景渊被她说破，心头一沉，“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我能感应到你的血脉之力。” 她早前不知道，可雪姮的藏书太多，《仙界志》读过、《东原大陆志》也读过。在东原大陆的修仙界，有三大圣朝皇族：凤凰、麒麟、玄武，相传这三族都有神族血脉，凤凰一族拥有凤凰血脉，麒麟一族拥有麒麟血脉，玄武一族相传是花神后裔。 三族为了保证其血脉高贵，三族嫡脉只与拥有神族血脉的后裔联姻。 “你原名叫轩辕景渊。” 父亲是两万年前飞升仙界的麒麟皇族第九位圣帝，母亲是圣后，你是他们唯一的嫡皇子，生来拥有六成五的麒麟神血。 苏真莞尔一笑，微微顿首，“我不想再心动了，爱不起，也没力气动心了。” 景渊从倾天大祸之后，便随父母来到修仙界。 麒麟皇族九祖圣帝夫妇曾为护住麒麟圣朝要献祭神魂，化成护国阵魂，是景渊止住了父母，自愿以己代替父母，他分离仙体、神魂，化成两枚守护阵眼。 倾天大祸后，景渊在麒麟圣朝的地位极高，被敬称“圣主”，只是如今，麒麟圣朝的皇族血脉优异者越来越少，达到三成便已是最佳，多数是一成五至二成五之间，嫡支需要优秀血脉的儿女。 一个以繁衍后代为责任，却不想动情的仙人。 轩辕景渊未飞升前，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之人会动情，就等同崩塌了自己的道义。 苏真不想撕破脸面，可她不想陪人唱戏。 景渊性情骄傲，将她当成繁衍后代的工具，也得看她是否愿意配合。 从露出真容开始，他就在打主意。 仙人又如何，还不是和凡人一样，打着传宗接代的旗号。 轩辕景渊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 也许她的本事远比自己想的还高。 苏真出得昭华城，放出神识后，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快速往齐辽两国方向去，引路灯一带时不时有修士出现，有前往大昭的，亦有前往齐辽二国的。 第329章 姑留城。 苏真唤声：“师父！” 雪姮正与棋王对弈。 棋王道：“真真，你在昭华城闹的动静可不小。” 苏真呵呵傻笑。 “师父，你认识轩辕景渊？” 棋王凝了一下，“万年童身仙族贵公子？” 雪姮轻啐一声，“棋王，注意言词，这就是个孩子。” “这是实话啊！” 雪姮落定一子，“轩辕景渊，麒麟圣朝九世祖圣皇唯一的嫡子，也是整个麒麟皇族中血脉最高的人。” 苏真道：“师父，他说心悦我……” 棋王噗哧一声，如果嘴里有茶，指定喷得四处都是，现下一脸古怪。 苏真道：“我压根没信，师父那一屋子的书，我再看三成就看完了，上头提到过他，说他修的是无情道、帝王道。帝王无情，两道合一，这样的人简直可堪比修绝情道。” 棋王微微颔首，“圣朝三大皇族的嫡脉自来只与三大圣朝皇族联姻。通过联姻，巩固皇权地位。一族有难，另两族绝不会袖手旁观，不是姑母家就是舅家，三族同气连枝。” 苏真道：“近亲联姻不会有损基因？” “什么因？”棋王问。 “听你这话的意思，近亲联姻不好。” 苏真坐到二人中间，“有甲、乙、丙三族血脉基因，根据不同族的基因发展定律，弱肉强食，甲吞食乙基因，乙吞食丙基因，而一旦两族基因融合，不相上下，那就是甲损八百，乙损一千……” 两军交战，不胜则负，若为平生，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雪姮听明白了，“所以，近亲不能结亲？” “一对男女婚配，他们的高祖辈不是同一个人即可结亲，若高祖、曾祖、祖父辈有一个共同的长辈就不能结亲。” 棋王意味深长地看着雪姮，“人族仙人与鸟族仙人结亲的后代……” “鸟人！”苏真恶趣味地答。 二人脸色古怪。 棋王喜欢雪姮师父。 苏真道：“师父，大翰皇朝被极品九转乾坤仙阵给封印了，琴泠、孔乐二位前辈被困在护国仙阵内出不来。” 棋王道：“他们俩一去是数年，我们早就猜到了。这下麻烦了，极品九转乾坤仙阵威力太大，想要破阵，就必须得是神阶阵师，整个东原仙界最厉害的仙阵师在超级仙门，极品仙阵师破不了，谁能破？” 确实很难！ 东原仙界根本没有神阶阵师，要晋级到这个水平，非寻常人不同。 苏真道：“师父，我去你的空间修炼。我炼制了一座一百二十亩的修炼台，你可以留着自用。” 她意念一转，再睁眼已经进入大殿，捧起早前的六亩修炼台，将修炼台收入龙珠空间的假山上。 苏真进入书房，挑了一摞书籍到书案前，一面做笔记手札，她得把剩下的三成书籍看完，遇到有收藏价值的便复印一套存入小屋书房内。 棋王与雪姮在外界一个月，苏真的笔记做了十八本，小屋书房里的书籍已经摆满。 她出得雪姮的芥珠空间。 再出来时，二人还在弈棋。 “师父，我想闭关进入神阵师，你能否与大翰皇朝的仙人传讯，让他们静等好消息，待我晋级出关便替他们破阵。” 棋王面露喜色。 他想去大翰皇朝，可一进去就出不来。 雪姮能去，但雪姮是灵修，她对儒门的东西不感兴趣。 雪姮微微颔首，“你且自去，我会与他们传讯。” “师父，那我去雪原了。” 她行了一礼，退出宫殿。 最近的师父有些严肃，与以前的样子有些不同。 苏真在姑留山森林西南五千里地方选了一个足有千亩大小的山谷。在里头布下极品九转乾坤阵，若是闯阵、破阵、修复阵法顺遂。再出来，她便是极品仙阵师。 没有时间术，倾注所有的实力破阵，却一次次地失败。 苏真被自己布的阵再次困在里头。 她推衍上品、极品金盾仙阵，布下中品金盾仙阵，不用困符的情况破阵，一次失败，再一次失败，硬破不成，又不想用困符。 金盾仙阵不可能没有弱点。 她可以从符箓里感悟出阵术；从华夏文字的写法里感悟出符箓。 不用困符，用实力、法力破不了金盾仙阵。 困符之后，她还能参悟其他的符箓，摆好书案、文房四宝，她写了一个“幻”，从古篆体到宋体、魏碑、隶书、行楷、行书再到简体、硬笔书法。 华夏的书法可以感悟出符箓，幻符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能感悟，她一遍遍地回忆当初悟出困符的经验，将书法的幻字化成符箓，书法与符箓其实是相通。 她化出丝缕神识，随着笔画感觉“幻”符里的灵力，神识可以感觉到符里的灵力，下笔之后没有灵力，整个融合了古篆、现代简写的幻字没有任何灵力，她从二十几种字体里一一感应。 古篆的“幻”有灵力，丝丝缕缕，极浅；现代简写的“幻”也有灵力。其他书法字体的“幻”字感应后，没有灵力。 幻如梦境，幻如烟似雾，不可捉磨。 苏真脑海里掠过曾在现代网上看到的烟雾体，就是由烟雾风格写出的书法。 她照着烟雾体“幻”字绘出这个字，用神识感应时，这个字的灵力达到了三品灵符的灵力储存量，也就是说，幻符需从烟雾体、古篆、现代三种书法组合而成。 用简体的笔划，融合古篆、幻符的风格，从简体偏重到古篆偏重，成功时是五品幻符，再从五品幻符悟出六品…… 卡在八品良久没有进展。 她将成功的五品、六品、七品绘在一张纸上，她抬眸时，看到头顶的金盾仙阵，火克金，她怎么没想到以火破阵？ 苏真心头一亮，收了书案等物，她运用火球术，化出五十四枚火球同时攻击主阵眼，金盾仙阵摇摇欲坠，她再化出一枚火球攻击中心主阵眼，阵一摇，生门现，她自生门跳出金盾仙阵。 成功了！ 原来火球就是破阵的关键，先是击弱主阵眼，再在主阵眼中攻击生门阵眼，就可从中而出。 苏真从外头撤掉中品金盾仙阵，重新布置上品金盾仙阵，布好之后，用上次的经验先攻击所有主阵眼。从阵的变化确认生门后，再主攻生门，出现阵门，她跳出金盾仙阵。 她再布置极品金盾仙阵，用火球攻击主阵眼，寻找生门重点攻击，出阵之后再修复，每一次的生门会发生变化，生门的出现并不是一尘不变。 苏真连试三次，每一次生门阵眼都不一样。 第330章 极品金盾仙阵之后，她推衍计算下品金盾神阵，被困其间，主阵眼的数量惊人，要在同一时间化出数量惊人的火球且精准地攻击主阵眼难度太大，她开始试着化出四百三十二枚火球，可她最多能化出三百二十枚火球，多些，再多些。 为了寻找到生门，破阵而出，她潜心修习火球术，青莲丹火从一团化成三百二十枚小火苗，艰难地以增几枚、增十枚增添数量。 多些，再多些，直至她体内的仙灵力因为修习“火星密布术”而耗竭一空，她给自己化出若干火星的法术取了名字，名为“火星密布术”。 运转功法，吸天地间的风、雪灵力，摧动龙珠，吸食仙晶重蓄仙灵力，待仙灵力蓄满四肢百骇之后，修为松动，她盘腿坐在中央，晋入金仙大成修为。 巩固修为后，她继续练习火星密布术，上次从三百八十二枚小火星开始，因为修为晋级，三日后能化出四百枚火星，再半个月要同时发出五百六十枚如针般的火星，可控制每一枚火星进入特指的方位。 巩固精准度与数量用了一个月之久。 苏真化出四百三十二枚火星为火针，同时攻击四百三十二枚主阵眼，主阵眼摇晃间，出现三处生门，她再化三枚大火球攻击三处生门，化出三扇离门，她跃入其间一道，平安离开。 修复阵法后，她再度进入下品金盾神阵，这次先是攻击四百三十二枚主阵眼，出现三处生门，就如她猜想，每次出现的生门地方不同。这次只攻一处生门，未能打开生门，却在瞬间生门变困门。 苏真再次攻击大阵，这次开启后，出现了两道生门，她同时攻击，生门化离门，自开启的离门而入。 她修复了阵法，现在明白一件事，金盾阵出现几道生门，就会有几次机会，若是几次用尽，金盾阵就会自行晋级。 苏真抿着嘴：“不然下次就让它晋级，我倒想看看，中品神阵是不是与我推演的一样。” 她鼓起了勇气，重新回到阵中心，重新布置下品金盾神阵，耗尽三次机会后，金盾神阵仿佛一面偌大的金盾，所有阵眼都处于休眠之中。 苏真坐在中央，开始推演、计算中品金盾神阵，耗时整整五年时间绘制好阵图，待她抬眸时，处于休眠沉睡的神阵从她手里的阵图，一点点演化完成，晋级成为中品。 没有完成阵图，它根本无法自行晋级。 苏真拿出早前的几张金盾阵图，融合了阵魂的阵图发生了变化，仙纸上的阵图出现了阵晕，阵晕就像是仙丹的丹纹，仙符的符光，只有仙阵、神阵才会出现阵晕，阵晕是如波纹、光晕一般存在。 中品神阵有六百四十处主阵眼，而她只能同时化出五百六十枚火星，为了破阵只能继续作炼火星密布术。 累了，躺在正中央的毛皮毯上小憩；渴了，饮果露、梅露，烹煮灵茶、仙茶。 她召出龙珠恢复仙灵力，她想到了玻璃元珠，从玻璃元珠化出特有的仙灵力吸入体内，玻璃元珠缩小一圈，收入玻璃炉继续温养。 她取出一枚盐元珠，从盐元珠里吸食其特有的灵力入体，原就是试尝，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吃到盐味，顷刻间就小了一圈。她整个人精神大振，如机器人充电，如世人所说的“打鸡血”，她瞬间满血复活。 阳元珠里含有的特殊灵力能令她快速补充仙灵力。 苏真在龙珠空间为盐元珠做了一个专门放置的盐珠小塔，放到塔里后，她发现盐珠似在吸食某种灵力，在快速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原来元珠不能封在盒子里，唯有在龙珠空间里，才能尽快恢复。 苏真想皮胶元珠里特有灵力，就像吃了皮冻，她就当成是补充胶原蛋。 她躺在阵中心阖眸养神，待恢复过来后，继续修炼火星密布术，依旧是从几枚、十枚地晋级，每一次晋级需要快则五六日，慢则大半月才会晋级。 不在时间术结界中修炼，晋级更快，但所花耗的时间是时间术的若干倍，天道酬勤，只要勤奋修炼就会有结果。 从最初用法术控制，到后来学会用神识控制，其间奇思妙想令她感觉到无穷尽，学会用神识控制火星密布术后，她同时能控制的数量以倍数晋级。 “一千零八十枚火星针！”她兴奋不已。 她化出六百四十枚，同时攻击六百四十处主阵眼，击中之后，主阵眼里化出九道生六，再化出九枚火球，她得以顺利离开上品金盾神阵。 极品太难，她没想再继续推衍，修复大阵后，撤消大阵。 《疏真集》之符术篇内，金盾阵图由最初的两幅阵图变成了七幅阵图。 往前是心魔幻阵，这里有两幅仙阵图，这同样是起步就是下品仙阵，往后还需继续完善。 她先布下品心魔幻阵，采了一株幻草种在花盆，若是悟出幻符，直接可以幻符刻制主阵眼上，效果不差幻草的功效。 明明布好了阵，却未出现迷雾与幻境，她轻易就走了心魔幻阵，将下品修改为中品，依是未出现幻境。 她拿出心魔幻阵的笔记，照着公式、推衍上品仙阶心魔幻阵，完成之后，又布下上品仙阶的心魔幻阵，这次需要三盆幻草完成布阵。 迷雾重重中，她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高贵的气度，苏真不记得在幻境，“轩辕景渊！” 她一口呼出，白色身影缓缓转过来，他面露讶色：“关道友来麒麟圣朝了？” 苏真还在思忖，她几时来的，脱口却是：“真巧啊。” “可见我与道友有缘，这些年，我一直在想道友说的话。” 苏真不记得是哪句话。 “你说不想心动，没力气心动。你是被轮回之中的情所伤，你以往遇到的都是凡人，但我是仙人。最初见到道友，确实有你说的原因，奉父母之命，寻一个血脉高贵的女子诞下血脉高贵的后人。 关道友，在凤凰、玄武圣朝的皇族并不是没有相配之人，只是我自幼骄傲，我的妻子、仙侣总得让我心动。”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处漂亮的飞瀑，苏真道：“从这两族挑一个你认为相配的女子。” 轩辕景渊不解地问道：“你不能接纳我？” “你很聪明，知道要骗过他人，就先骗过自己，你知道心动、喜欢是什么感觉？” 第331章 她服过十二阶狐妖的心脏，不易被蒙蔽，他见她时，心跳不曾加速，眼里有着僵硬的温柔，这就像一个女修，为了魅惑别人，修习了迷惑他人的法术。虽风情万种，显得太过刻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入骨，其人入梦，你可有想到一人，就会心跳加速；你可有过，因他而喜，而他而悲？ 轩辕景渊，你修的是帝王无情道，说得苍白些，其实就是绝情道，让一个绝情道说动情，除非他的道崩塌。 帝王无情道者，目标明确，为达目的可以欺骗、利用所有人。 因我的血脉高于你，我能感应到你所有的真心假意，就算你欺骗了自己，骗住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我。 当你故作深情时，我看到了你身上散发的虚伪气息……” 轩辕景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能看到我所有的气息？” “你现在很愤怒，若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仙人，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但对于我，你不敢。你怕我是第二个神女，会引来灾劫。” 轩辕景渊痴痴地苦笑起来，原来在她的面前，他如此可笑，就算想扮痴情，却一早就被她识破。 “你是神族哪一脉的后人？” 苏真淡淡地道：“你……还不配知道！” 她与他之间，谁也不欠谁？ 轩辕景渊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可触手之处尽化烟雾。 苏真继续在烟雾里行走，她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苏苏，苏苏……” 她寻声而近，这是一间似曾熟悉的房间，苏绍躺在床榻上，“舅舅，你怎么了？” 苏绍的脸色苍白发紫。 苏真拿出疗伤丹，苏绍道：“没用的，苏苏，没用的……我服过两回疗伤丹，根本无用，我被狐妖剜心。” “舅舅……”苏真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没有心的人，是活不下来。 “谁做的？是狐丘谁做的？” “白雪，她恨你们师徒杀了她的父亲，知你云游，哄骗弟子潜入文华庄，引来横祸，偷袭了闭关修炼的父亲。我带弟子前往狐丘讨公道，他们仗着有护族大阵重创弟子，剜我心脏……” “舅舅……”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连累了外祖与舅舅。 苏绍道：“你是嘉兴，又不是嘉兴，你和她一样善良仁义。你要好好活着，我与你外祖离世，于你是好事。” 外祖和舅舅其实一早就知道她是嘉兴，但却对外一直未能承认。 外祖没了，舅舅也没了。 不，他们一定好好的，这一定是做梦，这一定是幻境！ 想到幻境时，眼前的画面消失，迷雾消散，苏真出现在恢复原有面目的风雪山谷中。 幻境里，舅舅说的“我与你外祖离世，于你是好事。”这是何意。 她的体内，传来一股莫名的灼热感，这感觉像极了当年淬脉后，浑身冒出豆大的汗珠，筋骨在撕裂、拉扯，痛到了极致，她对着天空，一声狂呼：“啊——啊——” 嗷—— 一声从未听闻过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呼出，她飞腾空中。 昂—— 又是一声浑厚而沧桑的声音。 苏真飞旋在广阔的雪原上空。 姑留城内，雪姮、棋王听到龙鸣声，齐齐奔出大殿。 “是神龙！” “姑留山脉还有神龙出现？” 苏真被遍体的灼热灼得生疼，她只想疯狂的发泄，幻境所见是不是真的？ 昂—— 她飞回到闯阵的山谷，化成人形，从空中重重跌落。 雪姮、棋王追到山谷，看到了化成人形的苏真。 苏真被迫进入晋级修炼，她需要用功法来减轻遍体灼热带来的痛楚，一遍大周天后晋入金仙圆满期；灼痛减半，在半月后，晋入金仙巅峰期；灼热感还在，一举突破至大罗金仙小成期，灼热感消失；体内的龙珠滚烫如火，她吸食着龙珠上如同沸腾般的仙灵力入体，大罗金仙大成期。 龙珠的仙灵力助她晋了一级后，她巩固修为，浑身有难言的疲乏感。 她意念一转进入龙珠空间，泡在温泉池里，再吸食盐元珠、玻璃元珠、皮胶元珠的仙灵力，疲乏感消失，取而代之是清爽感。 苏真出了空间，在空间仿似过了一个甲子般漫长，而外头不过数日。 她立在九转乾坤阵的中央，极品九转乾坤阵，她拿出阵图，移着步子，取出困符祖符，以一化千，每一枚困符打入主副阵眼，击中阵眼后，快速收回，再以一化九，瞬间攻击九处离门，她收回困符，从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离门出来。 未理会身后又陡然修复、晋级的九转乾坤阵，她化成一道流星之速。 近了岳阳，意念一转，用隐身术立于空中。 苏真自大门进入文华庄，抓了一个内门弟子，启动七品幻符，“现下的庄主是谁？” “庄主苏慎。” “苏敬斋与苏绍呢？” “老庄主晋入元婴后，闭关修炼，被狐妖闯入偷袭，遇袭殒落；苏阁主为父报仇，前往狐丘讨要说法，被狐妖白雪剜心而死，同日被害的还有文华庄数位内门弟子。少庄主苏慎临危接任庄主之位。” “他们被害多久了？” “上个月十六刚满三年孝期，老庄主与苏阁主就埋在公主墓地。” 三年了，他们已经逝了三年。 舅舅在幻境里与她说的“我与你外祖离世，于你是好事。”早前不明白，可之后，她体内的血液沸腾，就像有一道被克制的封印陡然消失，她的母亲是苏绾，与她有血脉联系的长辈是苏敬斋、舅舅。 苏纲、苏缙并非我祖母所出，与她之间自又隔了一层。 他们在，她的血脉就像上了两重锁，他们不在了，血脉封印消失，血脉之中强者为尊，仙族血脉吞食凡人血脉，神族血脉再融合吞食仙族血脉，所以在那痛楚之中，她解开了封印，化出了真身。 这，也是她真正的斩断尘缘。 苏真进入公主墓地，这里多了数座坟茔，有苏敬斋父子的，还多了一座苏恪的墓碑，这一场劫数。苏家为此死了三个人，更有文华庄的弟子殒落后被安葬于此。 苏真怒不可遏，当年她未杀白雪，现在她却再生事端。 她迎风而行，片刻后，落在了狐丘空中，一道法术打在空中，阵法结界摇晃几下，露出了阵晕波纹。 第332章 结界内的生灵吓得四处逃窜。 哈哈—— 白雪哈哈大笑，“疏真，你没想到吧，当年你布的阵庇护着你的杀祖、弑舅仇人！你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嘉兴，现在你终于认了，你杀我父亲，我就杀你最在乎的至亲。” 一报还一报，全都是因果。 她父亲再有不好，那也是她的父亲。 “是不是想杀我？一群儒修攻击，他们进不了狐丘，而我们反杀文华庄弟子数人。” 苏真道：“我能布阵就能破阵！” “阵早就晋为仙阶大阵，也要破了大阵才能说大话。” 苏真拿出一只盒子，里头是她炼制的阵柱。 “我会让你们瞧瞧，我究竟能不能拿你们如何？” 苏真拿着阵柱往结界上一通乱砸，阵柱落地，立时化成抱大、足有九丈高的石柱，“九转乾坤阵晋为下品神阶，你们瞧着我到底能不能破阵！” 杀她外祖、舅舅，这些都是她至爱的亲人，最终因她而被杀害。 她虽是仙人，但她也会报仇。 她可以不杀狐丘生灵，但她可以将他们世世代代封印在内，让他们再无法动杀念。 苏真拿出阵图，不是正看，而是反看，“逆金盾神阵，在外可破阵，逆布为固封阵！” 反布神阵，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 可苏真做的，旁的阵不成，但这是金盾阵，她将抛出的一根根石柱用法术布入狐丘周围，时间飞转，她不惜用三年的时间来布逆阵。 三个胆大的文华庄外门弟子入山采药，无意间看到了狐丘范围外扩二里的一根根大石柱，将这事禀报了上去。 苏慎担心狐丘有阴谋，到此查看，寻着行踪走了两天，发现在林间面阵的苏真。 她不是云游他界皇朝去了？ 几时归来的！ 苏真站在一根主阵眼大石柱上，“苏慎，回去！” “仙子……” “立马离开阵内！上品仙阵即将开启！快离开——” 苏慎带着儒修弟子退出阵柱范围。 逆布金盾阵，此阵就会反噬阵内生灵的灵力，助大阵保持正常运行。 她凌风飞行，到了空中，“火星密布术”出，击到主阵眼时，逆金盾阵立时开启。 早前原是七品九转乾坤阵，因为文华庄弟子的攻击，后再有万仙门插手，受过数次攻击后，七品九转乾坤阵晋级升为下品仙阶乾坤阵，苏真来了后，从空中倒下早前炼制的阵柱，被阵柱一砸晋为中品仙阶乾坤阵。 苏真取出一叠天雷灵符，往主阵眼上一抛。 轰隆—— 天雷阵阵，结界内的鸟兽动物吓得四下逃窜。 白雪哈哈大笑，“我听闻，九转乾坤阵乃是天地间最深奥难学的阵法，你用天雷灵灵符轰炸大阵，现下他又晋级了。” 她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苏真不予理会，她以这种法子让大阵晋级，待晋到上品时，她能破阵便亦也毁阵。 三日后，上品仙阵稳固。 苏真飞在空中，乾坤即阴阳，水为阴，火为阳，一手化出水，一手化出火星，神识驭水火，立化数千水针、火星针击中主阵眼。 主阵眼现，快速分辩出生门、离门、入门，再同化水刀火箭，两手飞舞，击中之时，她一个闪身进入自入门跃入上品大阵中。 狐君等人一脸戒备，苏真掏出一叠困符，嘴里吐了一个“隐”，困符出，狐君及众多修为高强的狐丘妖族、灵族俱数被困，每一个都被捆绑在十字架上，每一个的周围都有一个牢笼。 狐君挣扎了一下，不得自由，“困符？” 苏真冷声道：“在我破解极品九转乾坤仙阵前，我可不想再有孽畜来打扰我，坏我破阵的兴致！” 她能破，所以她一开始就是故意让九转乾坤仙阵晋级。 苏真再次飞出水针、火星针，击中阵眼，待数百阵眼显眼，她定准离门、生门，生门为阳，离门为阴，她身形快如疾风，出得大阵结界外。 待得出来后，她又拿了一叠天雷符，对着阵眼轰炸，结界内的动物被吓得胆颤心惊，妖族、灵族最惧天雷。 苏真冷漠的继续破阵，两手并用，水针、火星针齐出，同时击中阵眼时，快速分辩入门、生门，当入之时，生门为阴，入门为阳，阴阳再次颠倒。 狐君、白雪等人，看着她就像在玩一样的往返出入，出去再进来，进来又出去，她仅仅是为了证实她能布阵也能破阵。 什么时候，她的阵术如此高强。 苏真再度要出来时，化出离门，正要离开，身后一枚蓝光掠过，她抬头望天，再凝眸时，结界内出现狐三郎。 白雪唤了声：“三哥，快救我！” 狐三郎厉声道：“放了他们！” 刚才那道蓝光是狐三郎发出的传讯狐。 “原是一只魔狐，狐丘之狐其实是妖物邪崇！” 狐二郎听到这一句“妖物邪崇”身后一惊，“不是，我是灵狐！” “就算是灵狐，在你们的恶行之下，也沦为妖物邪崇！” 苏真一抬手，再次化出水、火针，击中之后，这次是破阵、撤阵，离门现，立时虚空一吸，取走几处离门阵眼。 离门消失，大阵降等，她再用水、火针击中阵眼，再次取走离阵眼，层层降级后一路跌破八品大阵，这一次她化出离门、生门，两门阵眼尽数取掉，从八品直降五品，往到后面便越是容易。 飞在空中，不断地使出同一招，将阵眼珠吸走之后，待降到一品，虚空一握，几十枚阵眼珠尽吸手里。 苏真撤走九转乾坤大阵，经过今日的破阵、撤阵，她有八成的信心破除大翰皇朝的护国仙阵。 她一转身，用火星密布术击打阵眼，辨明生门后，再行击中，阵门前，她挥手掐诀，身后中了困符的妖族尽被解开禁锢。 从西南方向，魔气腾腾，待得魔云近得跟前，一个黑袍老者厉声喝斥：“是何人胆敢封禁我后人？” 苏真飞上空中，“原是一只狐魔！” “臭丫头，想我老狐王倾天大祸时献祭神魂……” 这世上为了庇护生灵，献祭神魂化为阵魂者比比皆是，但这个一身魔气的邪崇不是其中之一。 “献祭神魂化为阵魂者，神魂里会沾上阵灵气息，别说一丝半缕，你除了一身魔气，没有任何阵灵气息。欺天瞒地！信口开河！” “臭丫头，放我后人出来！” “有本事自己放！” 第333章 狐魔仰天一吼，化成一只足有十丈大小的黑色狐魔，身上的魔气浓郁如墨，便是这样，还能胡吹大话。 魔也有等阶，小魔、地魔、天魔、大天魔、魔王、魔帝，此等魔气是魔王修为，她前不久刚晋大罗金仙，而大罗金仙对应的正是魔王修为。 苏真迎魔气而上，近了跟前，魔雾浓郁得无法化解。 哈哈—— 狐魔王狂傲大笑，笑声传出千里之外，“本王的魔雾里有魔种，凡中魔种，必化为魔。” 哈哈—— 身中他种的魔种，化魔之后，定会受他掌控。 狐魔王化成黑袍人形状，苏真立在空中，浅蓝色的灵袍迎风而展，竟没有半分化魔之状。 怎会这样？ 不可能！ 他的魔种，从无失手，便是魔气被人沾上，也必会魔性大发。 苏真也觉得奇怪，不是被中了魔种，她内视之后，发现体内的黑色如黑芽状的东西正在消融，是盐灵力，盐元珠上特殊的灵力居然能分解魔种，就像是盐遇到蚂蝗，能让蚂蝗吐水化成蚂蝗干。 魔种的魔气被盐灵力分解，化成丝缕黑气从她身上释放出来。 狐魔王一个转身，化出一只偌大的魔狐，在空中飞了一圈，整个岳阳府上空遮天蔽日都是魔气、魔种。 “你不惧魔种、魔气，岳阳府的万千人族、生灵却承不住，哈哈……禁锢我的后人，我要这亿万生灵为此陪葬！” 狐魔王一点点扩大魔气弥漫的范围。 苏真召出龙珠与盐元珠，将盐元珠的灵力凝聚在龙珠的表面。 昂—— 一声龙鸣，苏真驾驭龙珠，在黑压压的魔气、魔种浓雾中，借龙珠上的盐灵力净化魔气。 对方用魔气化云，她用盐灵力化成白雾，将狐魔王围在圈内。 狐魔王撞上盐灵力的白雾，吸入之后便痛苦不已，遍体有噬魂摧心之痛，白雾在吞食他的魔气，他的魔力修为似被禁锢住，再也施展不出任何魔力法术。 空中黑白烟雾混合，白为神龙吐出的祥瑞之气，黑色狐魔散布的魔气。 狐魔王连呼：“不可能！世上怎会有化解魔气的法术与灵力？” 不可能！ 他被禁锢魔力修为，无法再化为人形，从空中坠落而下，掉到狐丘的大阵界壁上，被界壁一弹，掉落地上。 苏真钻出白雾之中，露出威风凛冽的银雪色龙头，头顶是一对闪着金光的龙有， 她一点点缩小龙身，从云雾而出，化成人形，翩翩而下。 落到地上，召回龙珠，盘腿坐下，运转功法，龙珠旋转。白雾包裹着魔气、吞食着魔气，白雾与魔气快速地缩小，从弥漫着整片岳阳府上空化成龙瀑布之河一般直灌而下，被白雾净化的魔气化成最精纯干净的灵力，融入龙珠。 阳元珠吞食的不仅是狐魔王的魔气，还有他修炼数千年的魔力修为，将他一身的魔气、魔力修为化成了灵力，弥散在白雾之中。 狐丘众人看到苏真真身，看到她如何从龙形化成人形，看到她修炼龙珠。 白雪被所见惊得无法接受，“神龙？你怎么会是神龙？” 当年彩云森林的灵蛇族少主就曾说过，她的身上有龙息之气。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信过。 她是神龙…… 以前她说：我不是嘉兴，但嘉兴是我。 再后来，为了证实她就是嘉兴，白雪联合妖族、灵族、人族修士就想让她身败名裂，可最后却证实她不是嘉兴。 现在，她为了给苏敬斋父子报仇，将整个狐丘生民困在狐丘，布下仙阶大阵不得自由。 她终于等于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疏真仙子果真是苏敬斋的外孙女嘉兴公主，却亲眼目睹，她化出神龙真身，如何净化魔气。 她已经信了对方是嘉兴公主，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 她以前说的，也许全是真的。 只是，就因老狐君说的话，他们没人再信。 白雪道：“你分明不是嘉兴，你却为苏敬斋前来报仇！你不是她……” 她说不是嘉兴，他们非要逼她承认是嘉兴。 现在她说苏敬斋父子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外祖与舅舅时，他们却看到她的神龙真身。 明明不是，为什么要不是她亲人的人报仇。 狐魔王痛苦的蜷缩，全身抽搐，这净世之力，再吞噬他的修为、魔力、魔气，就像将一个剥皮、剔皮般地分离出这些东西，痛入心扉，痛在神魂，“你是谁？你到底施用何种法术，你的法力能化解我的魔气……” 苏真不吱声，放出的盐灵力、白雾，还有从魔气、魔力化成的灵力，全部融入龙珠。 这一回施展，好不容易养到鸽子蛋大小的盐元珠，变成豌豆大小了，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恢复早前的大小。 不过，值了！ 苏真的龙珠大一圈，再大一圈。 早前，空中传出龙鸣声，有百姓看到神龙与一只妖魔大战，是神龙在守护他们。 不知是谁领了头，所有百姓跪在地上，高呼：“神龙临世，庇护黎民！” “神龙临世，恩泽苍生！” 这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除了人族百姓，还有整个森林里除了狐丘以外草木族、妖族、灵族，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和应着这声音，树在摇，草在舞，鸟雀在飞舞中歌唱，动物在地上奔跑，虫蚁在鸣叫…… 一股强大的黎民愿力，化成星星亮亮光芒涌入苏真的体内，也被她凝入龙珠之中。 这次的龙珠从早前直径四寸，变成了一枚直径足有九寸大小的龙珠，这是大了几倍，龙珠原本浅金的光芒深了三分，金若阳光，却又是一枚珍珠白的珠子，光晕圈圈，神圣而神秘！ 狐魔王惊恐地看着完成了炼制龙珠的女子，不过一个时辰，对方将龙珠炼大了数倍，她的神龙真身、她的龙珠，无不说明，她不是这方天地的人。 “是你释放净世之力？是你引来倾天之祸？你是当年进入轮回历劫的神女转世，数千年前，你以神魂轮回，如今你带来了神龙真身……” 苏真歪着脑袋，“我在这方天地轮回了两世，第一世、第二世，苏大儒都是我的外祖，苏阁主是我舅舅。即便我神魂回归仙体，但他们对我付出两世的疼爱、庇护，我铭记于心。” “不，你是释放净世之力，引来倾天之祸的神女，是你封印了仙界之门，是你的神怒，将所有仙人驱赶出仙界……” 第334章 苏真不记得那事，那不是她。 三千多年前的事，好生遥远。 苏真冷冷地望着狐魔王，“你吸入了净世之力，一身的魔气会被净化，若你修出魔魂，会灰飞湮灭；若你还有可以被挽救的灵魂，我……允你进入轮回重新做这方天地的生灵。” 哈哈—— 狐魔王满目悲怆：“你是神族？不可两立，你转世应劫，本要飞升上神，却因当时被邪修、魔修算计惨死，被挚爱之人送给魔修做炉鼎，恶人乱国，至亲惨死，国破家亡，直冲云霄的愤怒、怨恨……” 苏真不是那个人，听他说来，确实够惨。 “看你现下的修为是大罗金仙中期，这么说为引净世之力，你散尽一身灵力修为，现下真身临世，就是为了重新修炼，散尽修为重修，神女果然够狠！” 此人脑补得够多。 苏真不声不语，不分辩，也不说话。 那位飞升上神的神女，在此界轮回时，死得可真惨。 散尽修为，也要引来净世之力，重建天地秩序。 “只有你才能引来净世之力、降下倾天之祸，能将所有仙人驱赶出仙界，你能赶他们，就能重启仙界。” 苏真依旧不说话，就像什么也没听到，正是这样的她，才让人觉得可怕。 狐魔王说完之后，“不对，不对，你不应该是她！不应该是她的，她殒落之时，元神之态明明是一只凤凰，你不是她！” “不，不，你就是她！” “不，你不是她，她的元神是凤凰形态……” 狐魔王仿若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 当年的神女转世惨死之后，怨气冲天，化成强烈的怨气之柱冲向天际，所有人看到她死后元神离体，那是一只金色的凤凰。 凤凰的元神，其真身也必是凤凰。 可面前的女子真身是一条冰雪神龙，真身对不上，可她们都能使出净世之力。 苏真沉声道：“她叫何名？” “莲华，她诞生在现下的齐国，那时名叫吴国，是吴国嫡公主莲华。” “莲华……”苏真沉吟时，忆起了一个人，那个在迈入大学校园的宿舍里，歪着她一脸疑惑，拉着她去吃饭，自己不是点一杯咖啡，就是一杯奶茶，从不见她吃饭的人，对于自己吃饭，她更是惊讶莫名，说出：“你竟会吃饭！”就像她本不该吃饭才是正常的。 狐魔王越来越痛苦，他的真身因是魔体，正在那净世之力下被净化、消融，当全部消融时。他就死了，神魂俱灭，这就是当年那引来净世之力的可怕之处， “她的元神凤凰，你的真身是神龙，你到底是不是她？我就要死了，你告诉我实话，让我死可瞑目。” 苏真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狐魔王，走近了两步，“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说的莲花是一个瓜子脸、凤眼，笑起来带酒窝的女子？” 她言语之间，化出一个水幕，里头是她同窗宿友、同窗莲花披着长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样子，就像若干次，她记忆里，莲花从图书馆出来，翩翩而至。 “是她。”狐魔王看到此女，即便轮回着，莲华也是这个模样，甜美圣洁，当年的妖魔都知吴国大美人莲花公主。 可是吴国国破之后，莲华公主的未婚夫为了保命，将她献给当年的魔修。 苏真道：“她是我同窗，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原本，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方天地，但听你一说，我有些明白了。” 莲华在这方天地，竟承了那么大的苦难。 “你们来自神乡？”狐魔王又问。 苏真道：“如果你想问是否是昆仑、蓬莱、长生天，我想是的。” 狐魔王不再痛苦了，“死在神族手里，我不后悔。你为好友杀我，我不怨你。当年欺凌过莲华转世的人也有我。但更多欺负她的人，都在净世之力下灰飞湮灭，连灵魂都不曾留下……” “你如何在净世之力下脱身？” 她看过雪姮的藏书，上头提了那次倾天之祸的由来，自是神女转世历劫的化身，在这方天地受到了极多不公的对待，最后惨死后，冤气冲天。 净世之力对妖邪之物更有抹杀之力，可以将邪派妖魔、修士尽数诛灭。 狐魔王一身魔气，却能活到现在，这事不对。 “莲华灵力精纯，我抽夺她的精血，许是她的转世之身染上凤息之气，凭着这些凤息之气，我在倾天之祸里存活下来。上界的邪仙、魔仙回到这里，我吸食了数个邪魔的魔力修为，从小魔晋为地魔、天魔、大天魔、魔王。” 狐丘结界内的人，能看到狐魔王与苏真说话，苏真还化出一个美丽的女子身影。 狐魔王时而疑惑，时而大笑，时而又一脸平静地说着什么。 苏真似在问话，又似在回答。 狐魔王身上的黑气在减少，从黑色变成深灰、浅灰、白色，化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双眸为纯净的冰蓝色，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能否助我给后人发次传讯符。” 苏真掐了只传讯鹤。 狐魔王对着传讯鹤道：“三郎，我罪有应得，别为我报仇！好好活着，做只善良的好狐狸!黑狐魔一族，褪去魔气，就能变成白狐、仙狐。魔毒聚在魔囊，修为越高，魔毒越少，魔囊也会变得越小，最后直至消失，你一定要化成白狐……” 他说完时，苏真挽了个手诀，开启了一道阵界入门。 里头的瑞雪、狐二郎看有门开启，纷纷往入门处冲，离门丈许时，却被弹了回去。 瑞雪化成的小丫头，一脸可怜地唤着：“主人，我们错了！主人，瑞雪发誓再不会背叛主人，主人……” 传讯飞入狐丘，飘浮在狐三郎的面前，他点开传讯符，里头传来黑狐老祖的声音。 狐魔王死了，化成白狐的身体散成了一团精纯的灵力，在这灵力里，有一滴凤凰精血，苏真取出一只玻璃宝瓶，将凤凰精血收入宝瓶，“莲华，我好想念与你做同窗的日子。” 狐魔王早前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枚狐族内丹，没有了魔气、魔力，这枚内丹拿在手里像qq糖一样带着弹力，纯白如雪，这是灵力的结晶，下次可以直接吸入体力，当成仙灵气使用，只得麻雀蛋大小的内丹，俱是仙灵气。 第335章 瑞雪继续唤着：“主人，我错了，瑞雪再也不敢了！主人……” 苏真视若未闻，到了今日，她想要什么样的灵宠没有。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有第一次背叛，就会有第二次背叛。 白羽也好，瑞雪也罢，他们将来是好是坏，各凭本事。 苏真看到眼神无辜又可怜的白鹿，还有几只雪白的白兔子，食草的动物少有杀手的，而这些都未曾杀生过，她一挥手，白鹿与七只白兔从大阵里飞出。 白鹿一出来，当即趴在地上：“谢上仙！” 七只白兔胆怯地看着苏真。 白鹿知自己无法再留苏真身边，学着人族叩拜的样子，将头往地上俯了三只，起身后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苏真迎风而飞，到了空中，“狐丘妖孽为祸人间，杀苏大儒，弑文华庄苏阁主，我不杀你们，但我会将他们世世代禁锢狐丘。方圆百里太大了，我给你们方圆九里之地修身养性！” 这是禁锢，就不应该得到这么大的地方。 她双手舞动间，仙阵就像一个法罩光着阵晕，快速地缩小，再缩小，而这法罩里的生灵被被逼得往中心地带退缩，退到直径约莫二里大小时，她停了下来，里头的狐妖数十，更有鸟妖、虎妖、兔妖、狼妖、狗妖等，数量足有三百余只，早前藏在暗处的妖现下也被逼了出来。 狐君不语。 她曾说自己不是嘉兴，她或许是真的在恢复修为。 狐二郎问道：“我从未作恶，为什么连我也要封印禁锢？” “白雪父女作恶，既为兄妹，焉有无辜之理？对于狐丘孽畜，我不会再信了，当年你们毁掉嘉兴尸骨，我不予追究，却让你们大了胆子！ 别说什么旧情，当年我与你们比邻而居，获益良多的是你们！ 既作恶，就得承担恶果。” 苏真冷冷扫视内里，转身往当年的洞府方向行去，温泉池还在，用手一摸，水温约度四十一二度，用来沐浴洗澡正好。 当年从这里离开时，还是元婴修为，如今她已经是大罗金仙大成修为。 放出神识，池底有地焰河，这便是此处会有温泉的原因。 苏真布了个结界，在这里美美地沐浴，用买来的灵膏、香露保养自己的皮肤，就连头发也做了次保养，一身轻松后，她换了身杏黄色的鲛纱衣裙，走出湘南森林。 瑞雪不甘心地大吼：“主人，瑞雪错了，主人……” 结界内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 白鹿呜咽着悲鸣，她什么也没做，可是从前的主人却将她也一起禁锢住了。 “想要走出仙阵，积攒三千功德，达到三千自会走出。” 没有功德，根本就出不来。 真的达到三千功德时，他们已经变成善良好人了。 苏真入夜后进入文华山庄，从果园里寻得六块木元晶、一只棉花植宝，寻得它的真身后，将植宝与真身相融，凝入《疏真集》内，她在梨园里寻得三块音乐石、三块留影石。 她进入大都督府，在当年的听雨轩里寻得《千字文》器魂，融入《千字文》手稿类；又寻得《陆游与唐婉》的器魂，融入手稿小说之中；这期间还有若干诗词的器灵，同样融入手稿里；她再转往岳阳楼，《岳阳楼赋》被苏敬斋写在墙上，不知何时，器魂早与墙上的赋融为一体，永远地留在这里。 经过京城百贤庄时，她在庄内走了一圈，红薯粉丝机终于制成了，在这里有了一家“粉丝坊”；酿酒坊起来了；皮鞋坊、皮包坊、皮衣坊也应接而起；彩棉布坊建起来了…… 彩色棉花培育出了：浅黄、浅蓝、浅灰、浅粉等四种颜色，其间浅粉、浅灰是大皇子培育出来的，浅蓝是大皇子府里的花匠培育出来，大皇子致力于再培育出其他颜色的彩色棉花。 在她给庄户传授了农修功法后，更讲授了如何发现新品农作物的法门，小麦、玉米的品种也应运而生号，不像辽国的一号、二号，这里是“李石小麦”、“王三玉米”，在人的姓名而命名，代表这种新品农作物是这位农修培育而成。 现下各地都有适合自己耕种的粮食品种，比如李石小麦在京城、洛阳一带能大丰收，换到北方、巴蜀亩产连一半都达不成。 农修们每年入冬还会聚在一起论道，相互交换心得，讲解自己培育新品农作物的种种感受。 一些出名的花匠也加入农修的行列，以培育出新品的花卉而骄傲。 苏真待到天亮时，行走在农庄的田埂地头，一个半大的孩子大呼：“爷爷、爹，是苏真仙子来了！是仙子来了！” 不多时，庄子上聚了不少人，有的跪拜，有的祈祷。 当年的大皇子带着一群子孙奔了过来，远远行礼，嘴里呼着：“拜见仙子！” 几个胆大的农妇道：“仙子，听说你去他界云游，这是回来了？” 苏真道：“都起来吧。”她望着大皇子，“大殿下这些年很是用心，已经拥有四朵植宝，可喜可贺！” 大殿下笑着。 苏真问：“你身后是你的弟子？” “是我的子孙、曾孙，都是没有灵根选了农修之道的。” “现在的皇帝是……” “是我二皇弟的曾孙儿，当年仙子离开，至今已经有六十六年之久，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苏真赞赏地道：“大翰皇朝的结界就要开启了，待开启了，我给你们传讯，你可以带着的儿孙去那里看看儒修更广阔的天地。” “是。”大皇子应声。 苏真道：“墨修能寻到一些牛蹄筋、马蹄筋、羊蹄筋、猪蹄筋等物否？我教你们炼制皮筋，这是新鲜物件，能用于衣着、生活中。” 当年的五皇子带着自己的子孙，一路疾奔，“仙子大驾，晚辈来迟了！” 大皇子如三十多岁的外貌，五皇子如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偏身后有一大群的子孙。 寒暄几句后，五皇子唤了自己的墨修儿子过来，吩咐了几句。 苏真去了彩棉织布坊，从里头挑了几十匹喜欢的彩棉，彩棉用来做被套、床单还是不错的，也有了带大花纹、碎花纹的彩棉。 她照的是二块下品灵石的价儿支付。 五皇子是工坊的大管事，算是这里墨修的头领；大皇子则是农庄农修的大管事。 五皇子连连道：“仙子，这如何使得。” “你们现在也是修士，是修士就用得灵石，切莫推辞，拿着吧。” 第336章 五皇子的儿子立马道：“仙子可还瞧上旁的，只要是墨修工坊里的东西，随便挑！” 一匹彩棉布就给了二块灵石的天价，就算最好的卖成银子，顶了天也不过二十两，这是多少倍了，他算不来。 “甚好，我四处走走，看到了，我就用灵石买下。” 精盐坊里没有盐元珠，更无盐真晶出现，看来还是第一处盐工坊里能生出这等稀罕物。 转了一圈后，在皮鞋厂里看到了高跟鞋，惊得她微张嘴。 五皇子得意洋洋地道：“这叫高跟鞋，是我孙女齐秀雅创出来的，这高跟用木头做的，有细高跟、中高跟鞋还有坡跟鞋；还有这里的羊皮玩偶，也是我孙女设计出来的。本王这一生，最得意、宝贝的就这个孙女，脑子够使，还聪明伶俐又孝顺！” “这般好的孩子，若是大翰皇朝的结界破了，定会被儒门相中收入内门弟子。” 五皇子忙道：“承仙子吉言！” 苏真挑了高跟鞋，连羊皮玩偶、布玩偶的动物都挑了不少，每样依旧以二块下品灵石支付。 五皇子越发欢喜，将苏真领到家具坊：“这是我另一个孙儿设计的，齐班，是齐秀雅的胞兄，现任墨王妃之子。这带布的叫沙发，坐上去软软的，很是舒服；这个床叫席梦思……” 五皇子拉着苏真介绍起来。 苏真可以肯定，齐秀雅、齐班兄妹俩，有一人肯定是穿越者，居然在这里遇到同类了，只不知这人是谁，幸许能用神识探出来。 苏真继续买买，因是家具类的，一套沙发按十块下品灵石，席梦思也是十块下品灵石，挑了品质、式样最好的，一买各十二套。 她用灵石支付，把农修看着眼红不已。 “让齐秀雅、齐班兄妹来见我。” 百贤庄的大殿上，一对衣着华美但却束袖短衫的少年男女来见了她。 苏真微敛着眸光，“高跟鞋、沙发你们是如何想出来的？” 齐班吱呜了一下，戒备而小心地看着齐秀雅，他选择了沉默。 齐秀雅答道：“是晚辈想出来的？” 齐秀雅的灵魂与齐班、五皇子等人的并无二样，如果是两世记忆的人，或是异世灵魂，总得有些印记，每方天地都会有所不同。 齐秀雅也好，齐班也罢，都是这方天地的生民。 苏真摇头，“不是你想的，说实话……” 齐秀雅心头一紧，“确实不是晚辈想的，是晚辈做了一个梦，梦到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宫殿，那宫殿里里有一个很大的墙壁，墙壁上显示画面，画面的世界很奇怪，似在讲一个故事，里头的人就穿着那样的高跟鞋，他们坐的沙发、床就是我们造出来的样子……” “什么样的宫殿？” “在一座神山上，宫殿很大，我在梦里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神仙在睡觉，睡得很香，我在那儿待了一会儿。在他醒来时，就有一股力量将我送回来了。” 苏真心下转了一圈，这个地方是哪儿，她还真不知道。 齐秀雅、齐班都不是穿越者，而是因为一个梦，多了一些感想，这才造出了许多东西。 苏真打赏了兄妹俩一人一千块下品灵石，让他们出了大殿。 她在墨修工坊转了一圈，花了几千块灵石，再到农庄上转时，什么漂亮的锦鸡，纯白色的鸭子，颜色众多。 “我们的白鸭，一年三百六十天，能下三百枚鸭蛋；还有我们的蛋鸡，下出的鸡蛋又大，一年也能产三百枚鸡蛋。整个齐国的百姓，每年开春，都会抢购百贤庄农修培育的鸡崽、鸭崽，我们的鸡鸭是出名的能产蛋……” 苏真不吃蛋呀，现下也不吃鸡鸭，只能赏！赏！ 在墨修那儿是购买东西，在这里是赏。 到了果园时，新兴的果子不少，她抽着嘴角，有了紫李、油桃不说，还有了枣梨、糖心苹果，水果好吃，那就大肆买，一筐给一块下品灵石，每样都买一筐，就当是支持农修的发展事业。 从买水果到买粮食作物，再到买腊肉、香肠，腊肉是农户自己腌制出来的吃法，香汤据说是五皇子的孙子齐秀雅教农户制作的。 苏真很高兴，临走的时候，赠送大皇子五万块下品灵石，给了他又再赠送了五皇子五万块下品灵石，名义是“墨修、农修成绩喜人，这是我赠送给百贤庄两派修士的灵石，你们也赏给有天赋的修士，算是鼓励后辈。” 二人小气，只给有成绩的赏了两块，没成绩的就免提，就算是如此，也把两派修士喜得合不上嘴。 入夜后，苏真走了。 她回到了岳阳文华庄，见了苏慎。 苏慎父子见过她的真身，现下说是嘉兴，打死也不敢信，嘉兴就是人族，怎么可能变成神龙。 “上仙在上，晚辈不敢造次。” 苏真道：“你莫多礼，我要回雪山了，这是一千万块下品灵石、一百万块中品灵石，你收好了。” 苏慎接过三只储物袋，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苏真笑了一下，“中品灵石自家人留着花使，下品灵石可以换成需用的资源，偶尔也能当成月例发放出去，这里的资源可还充盈？” 苏慎未答话，他次子便道：“我们需要丹炉、符笔、阵盘、符箓，是为了借鉴学习，文华庄有弟子学了这些，可没工具，空有术法也炼不出丹。” 苏真道：“是不是还需要能炼丹的主材草药？” “对，对！” 苏慎连连使眼，可次子压根不管不顾。 面子什么的最要不得。 苏真点了一下头，挥手之间便出现：一堆法宝，足有几十件之多，其间的法宝丹炉有三只，灵阶丹炉三只；一大盒子的符箓；数只阵盘；更有低阶阵旗、阵柱若干。 苏真再拿了一只储物袋，“这里头是灵草灵药的种子，写有名字，交给会侍种草药的人种下罢。” 苏慎接过。 他次子心下很欢喜，曾祖、祖父、三叔都没了，是因狐丘的妖狐报复才惨死的。虽然苏真不是嘉兴公主，到底是因她而起。他们不怪苏真，但他们恨妖狐狠辣。 苏真道：“这里若无旁的事，我回雪山了，待大翰皇朝的结界打开，我与你们传讯。” 她来不到半个时辰，又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的修炼资源。 苏慎是不会开口的，但现下文华庄上下需要这些资源，没有这些很难晋级，有了结丹丸、结婴丹、化神丹，希望能多几个高阶儒修。 唯一的元婴儒修没了。 第337章 苏慎现下是金丹十层修为，想要晋为元婴，还有一段路走。 苏真再回京城百贤山庄，教墨修们将动物的蹄筋炼制成有弹性的松筋，松贤可以做成裤子的腰带，还能制成扎头的皮筋。 皮筋成功时，苏真收获到了皮筋器魂，自己付了十块灵石作为原材料费，带走足够多的皮筋使用。 经过武盟城时并没停下脚步，进入辽国百贤庄，上次一别六十多年，现下辽国皇帝都换三位了，不仅百贤庄在辽国的地位不同，这里有了农修、墨修，慢慢地发展到皇族中人做了农修派的堂主、墨修派的堂主。 苏真同样传授了炼制皮筋的技艺，讲了其用法。 辽国炼出的皮筋更好，是因为草原的牛羊蹄筋品质更佳。 辽国百姓的衣食得已自给自足，他们有厚实的羊毛皮，也有吸汗的棉布，还有耐穿的羊毛麻布，更有了辽锦、宫缎、辽蚕绸，颜色与齐国的相比，更为鲜艳，带着异域风情，苏真从绸缎工坊里挑了大花朵的宫缎，用来制被套。 齐国培育着彩棉，辽国农修的养蚕户培育出一种彩茧，不用上染颜色就是彩色的丝蚕。 她不贪占百贤庄农修、墨修的便宜，找了高价买下，离开时给墨修、农修各赠送了五万块下品灵石以示嘉奖，说辞与齐国百贤庄的说法一样。 她又转往辽国的炼金坊，几十年了，这里的炼金坊还在，她用灵石兑换了一批真金，一块换二两真金，大昭皇朝的修士过来时，是一块灵石换三两真金。 “常有大昭皇朝的修士来换真金？” “也没多少，偶尔会有炼器师换上百两、二百两回去。” “辽国还有其他的炼金坊？” “除了都城炼金坊，还有另两座炼金坊。” 炼金坊不止辽国有，就连西梁也有，齐国听说有五处。 苏真换了二万两真金。 炼金坊的库房里只有这么多，全都给她了。 * 回到雪山，昔日破阵的山谷，她悠悠叹了一声，轻车熟路地破阵，撤了大阵后她回到姑留山脉深处的姑留城。 雪姮听罢苏真提到破开大翰皇朝护国仙阵的事。“真真有几成把握？” “九成。” “好，我传讯佛莲、净尘子陪我一起去齐辽的东海尽头。” 翌日天明时，佛莲、净尘子赶到，几人寒喧几句，各施法术前往东海。 净尘子道：“昭华城拍卖楼买了一个名为金盾阵的祖阵图，还有可以用于破阵的困符，三大圣朝的皇族、二等皇朝的皇族都快要抢疯了，真是有钱呀，当年我们为了启动护国仙阵，谁不是赔得快输了裤腰带。” 佛莲诵了声佛号。 棋王道：“除了雪姮，谁不是一个比一个穷，你好意思提。” 雪姮是冰雪仙境的仙君，手下仙子美貌温柔，管着数千仙人，自然不差仙晶花使，端看她收集的书籍，便知她手里的仙晶不少。 雪姮道：“你们几个若是缺了仙晶，多的借不了，一人借一万上品仙晶还是有的。” 净尘子冷漠的脸有了两分喜色，捊着胡须，“现下便借一万上品仙晶，我神魂归体后，委实穷得厉害。偏生我是人族，不像你们灵族，还能修个芥珠空间，攒一点积蓄，当年使惯的储物法宝，早被那些个不肖的子孙拿了去，一个个只推说没看到，寻也没地儿寻。” 就差捶胸顿足，仅净尘子这身寻常的衣袍，苏真感觉他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佛莲道：“雪姮仙君也借老讷一万上品仙晶，他日仙门开启，重返仙界，我设法再还你。” 雪姮望向棋王，这是从当年就开始追她，一追便是近万年，修为不见长，但这份痴情少有。 棋王道：“有你护我，我要那俗物作甚？” 雪姮笑了。 净尘子直吹胡子，原来仙晶还是俗物，“能把吃软饭说得如此清新动人，贫道少见！” “几千年前，我不是常说这样的话。”棋王问道。 苏真没法看了，猜到是一回事，可棋王这般直言说自己爱慕雪姮，还要雪姮护他，也是人间少有。 雪姮给了二人一人一只储物袋，里头各装了一万块上品仙晶。给了好友，她这才忆起，苏真未从她这里得过仙晶，以前不知自己这里有，如今是有了赚灵石、仙晶之法，更不需要与她讨要。 雪姮问：“湘南狐丘如何了？” 苏真答道：“杀害嘉兴公主的外祖、舅舅，我将他们圈禁起来。” 净尘子沉吟着：“莫不是封地阵？” “我用了逆阵之法。” “何为逆阵。” “起点为终，终点为起，阵法逆转。阵法为自行运转，会吸食阵内生灵的灵力、妖力修为，阵内生灵，进入十二阶再难晋级，也止于十二阶。我在逆阵上留了一个心眼，只要积攒三千功德，就能离开圈禁地重得自由，攒不足者，一世被困。” 佛莲诵了声佛号，“小友心地仁善。” “但凡阵法师，必得网开一面，给人留下一线生机与退路。他们一心向善者，自有离开之日；若心生恶念，不离开也罢。” 三千功德不易积攒，在人间，拥有这等功德的都是数世大善人。 说话之间，一行五人到了东海深处。 这里有鲛人岛、火焰岛，鲛人岛海岸的礁石上，坐着人身鱼尾的鲛人，鲛人多长着利齿，若看到俊美、漂亮的鲛人，多是化形后的样子，未化形的鲛人不但不漂亮，还有些模样狰狞。 苏真忆起空间里还有收购来的鲛丝未用，想着自己织成漂亮的鲛纱、绸缎。 这一支鲛人，是鲛人族里的远支，嫡支、主支的鲛人都在鲛人水域。 鲛人们看到空中有仙人飞过，开始招呼道：“仙人公子，下来呀！” “仙子，来我家坐坐！” “我们这里有漂亮的鲛纱，还有最美的珍珠。” 雪姮不语。 棋王道：“这一支鲛人还算不错，会与人族修士交易货物，换取丹药、法宝等资源。” 雪姮飞行在前头，她凝了一下，“我是灵修，入不得大翰皇朝。” 棋王暖声道：“你不进去，我陪你一起，让佛莲和净尘子二人陪真真进入。” 第338章 穿过护国仙阵的结界，眼前视野开阔，苏真能感觉到天地间浓郁文气弥漫，三气合一的优势便显现出来。 她以文气代替灵力，因农修、墨修、文修等文气，体内文气甚是精纯。 “大师与道长无碍吧？” 净尘子道：“我虽是道修，可我也悟道经、书法，算得半个儒修，大罗金仙的修为也只有金仙初期的实力，勉力承受。” 佛莲看着广阔的大海，不远处出现一片海岛群，大的足有几万平方公里，小的不过几十亩大小，最大的海岛群上，可见鲛人化成人形行走，海岸多是修为低下的鲛人，在海岸边摆设小摊，或兜售鲛纱，或兜售珍珠、夜明珠、珊瑚、传讯贝、纳物贝等。 净尘子道：“开启结界，往后这东西可就贵了，有需要的先买。贫道这身道袍早该换了！” “你有灵石？”佛莲问。 苏真道：“我赞助二位前辈一人十万块下品灵石，是赞助，不是借。” 净尘子道：“光悟道经、修法术，一点用没用，当年我在下界怎么就没学习修士四艺？” “你一个土灵根的道士，是能炼丹还是能炼器？” “我能做布阵、制符，可我居然没学。” 净尘子无数次的懊悔，以前在下界，他悟性好，一入道门就是亲传弟子，再加之他是上品天灵根，有师门及师父护着，没甚吃过苦。 苏真问道：“佛莲前辈精通……” “他最精通的就是诵经、打坐，能坐在蒲团入定千年，只当一日度过，他是金灵根。” 苏真微微一笑，原来这二位是因为灵根关系才没修行修士四艺。 落在似开了集市的鲛人小岛上，坐在海岸的低阶鲛人声音立马大了两倍： “漂亮的鲛纱，一匹上等鲛纱只需二十块下品灵石！” “美丽的鲛珠，一枚上品鲛珠只要二十块下品灵石！” “上品的红珊瑚、蓝珊瑚，价格优惠，量大更优惠！” 苏真在一对年轻鲛人夫妻面前停下脚步，夫妻俩还未化形，生得有些吓人，但她能瞧出鲛人妻子怀了身孕。 “这些鲛纱质地甚好，颜色也好，我包圆需要多少灵石？” “仙子全要，付二百块下品灵石，这里有十一匹，多出一匹算我们赠送仙子。” 苏真付了灵石，将鲛纱收入储物戒，末了递了一瓶丹药给他们，“这是五品补灵丹。” 里头装了五枚，她用不上，虽送了一批丹药给苏慎，但她手里还余了一部分。 苏真在海岸边买了鲛纱、鲛珠、品质上乘的珊瑚树，再挑了传讯贝、纳物贝，储物戒的空间太小，有了纳物贝能装更多东西。 她又买了一批中品鲛纱、一批下品鲛纱，下品纳物贝购入若干，传讯贝同样采买了若干，几乎交过小岛所有的纳物贝、传讯贝都给买空了。 净尘子一脸狐疑：“你……买这么多无用之物作甚？” “于我无用，但对文华庄、百贤庄的儒修是难得一见的法宝，用来赏赐后辈之物。” 苏敬斋、苏绍惨死，对苏家她心存愧意，虽然苏绍从未怨怪，可她只想弥补一二，让苏家走得更远更高。 两世待她真心好的人，就那样没了。 她本可以杀了白雪、狐三郎报仇，却放了他们一马。 下次，让苏家后人如果他们想要报仇，自己带他们去，总得让他们发泄仇恨。 苏真感受到鲛人水域有空间灵力，这里的鲛人多使用纳物贝用来存储东西，就如早前的鲛人夫妻，她把鲛纱包圆之后，对方又拿了好些出来摆上。 “二位前辈，我想在这座岛上布个结界修炼。” “来都来了，不急一时，有我们替你护法。” 苏真拿出仙阵盘，开启之后进入里头，外头只能看到一个阵界球，看不到里头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召出龙珠，苏真用空间术，吸空间灵力运转功法，空间灵力融入龙珠，还有一些吸入身体内，空间灵力、白狐内丹的仙灵力融为一体，几日后，体内传来修为松动，一鼓作气，晋入大罗金仙圆满期。 龙珠空间扩大了一倍，现下足有九亩大小，草药园地、果园、花园、小屋、假山、凉亭、池子尽数长大了，果树的树距变大，花园的花距变大，草药园地的草距、药距变大，假山上的丹器符三室，就似被施的解禁术，变得比以前大了。 苏真心血来潮，用玻璃灵晶炼成一枚枚的阵眼小珠，在自己的龙珠上布了大阵，这是封住龙珠空间内的灵力，用的是金盾神阵，浊气可释放，而仙灵力进入后就会被封禁在里头，这次因空间变在，龙珠也大了一点点，因为金盾神阵的加持，龙珠似乎更稳固。 白狐内丹尽化仙灵力融入龙珠与自己的体内，变成她晋级的仙灵力。 苏真巩固了修为，迈出结界，里头至少过了三十年，而外头不过一日时间。 净尘子正抱着一只葫芦，浑身有一股浓郁的酒气。 佛莲在侧打坐。 苏真道：“佛莲前辈，净尘子前辈这是……” “他爱喝酒，他年少之时，爱慕凌云宗的女弟子相思。这位女弟子酿叫相思酒的美酒，前方海岛上，有个酒楼名叫相思酒楼。” 净尘子迷迷瞪瞪，“佛莲，你再在后辈面前揭我的短，贫道和你没完。” 佛莲站起身，“前方有一座海岛，上头的东西价格还不错，疏真小友若有需要可以去买。” 苏真想问什么，终究是打住了话题。 她点了一下头，用御风术落在佛莲所说的海岛上，这座海岛就像凡俗界一个县的疆域大小，上头除了寥寥的儒修队伍，俱为鲛人族，岛上的鲛人一半已经化形，开店铺、摆小摊，走了没多远，果见“相思酒楼”的招牌、酒旗。 “仙子可要买酒？我们这里有极品灵酒、上品灵酒，极品的一斤一块极品灵石，上品是一斤一块上品灵石，不还价……” 掌柜的滔滔不绝起来。 苏真道：“先来十斤上品灵酒。” 掌柜的捧了两坛五斤装的，苏真启开一坛闻了又闻，果然味道特别，相思不是相思情、相思意，而是因为酿出这个酒的女修名唤相思。 “相思酒不是若干年前，凌云宗女弟子相思所酿，掌柜的……” 掌柜笑道：“这位相思仙子，正是在下的先祖奶奶。” 掌柜是鲛人。 难不成当年的相思仙子嫁给了一个鲛人为妇，还将酿酒的方子传了下来。 第339章 净尘子烦闷之处是知道自己当年的意中人嫁给鲛人。 “相思仙子她……” “嫁给先祖爷爷，生下我们先祖爷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先祖爷成亲当日就殒落了，先祖爷学会了酿相思酒，我们家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是酿酒、卖酒的。” 苏真道：“用上品灵石支付极品灵酒，再来十斤极品灵酒……” 掌柜又取了十斤极品灵酒，这是一斤一坛的精装包装，酒坛漂亮得像是翡翠，“你家这酒坛是在哪里进的货？” “翡翠岛东边翡翠窖，他们家是专门烧瓷的，翡翠窖瓷在整个大翰皇朝都是出名的。”掌柜说着话，道了句：“一百块上品灵石。” 苏真取了灵石结清账，又道：“中品灵酒？” “一块中品灵酒买一斤。” “来一百斤。” 苏真付了十块上品灵石，“再来一百斤下品灵酒。”又补了一块上品灵石。 掌柜的这次令人将灵酒装在盒匣子内。 苏真将灵酒收入一只纳物贝，从里头出来，穿过翡翠岛的县城中央时，看到了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宝衣阁”，她迈入进去，被里漂亮的衣裙吸引得移不动步子。 一楼是法衣；二楼是灵衣；三楼是仙衣。 明明一楼的客人最多，但一楼有四名女小二看守；二楼则有六个女小二；三楼有八名女小二。三楼看守的小二比买衣服的人还多。 三楼摆了十几件仙阶宝衣，明明鲛纱，却织出的丝绸之感，上头还盈盈闪光，有镶了珍珠的，也有镶嵌夜明珠的。 “这是极品鲛缎、仙绸，一套需一百万极品灵石。” 一百万极品灵石兑换成仙晶，那就是一千块上品仙晶，买？或是不买？ 可这极品鲛缎仙绸制出的仙衣太美了，上头有冰雪般的颜色，明明看着像云纱，可触手却是肌肤般的细腻感，明明很垂直，拿到手里却感觉不到重量，这是最顶级的纺织技术啊。 苏真低声道：“折合成上品仙晶，便是一千块？” 一个松绿色的美貌女子过来，行了半礼，“若是仙子支付上品仙晶，我们给你打九五折，只收九百五十块上品仙晶。” 苏真点了一下头，她控制不了购买欲，“所有的仙衣都打折？” “支付仙晶便打九五折，若是支付灵石照原价。” “好，这一件，那一件、那一件……” 她用手点了六件，等了一会儿，“还有旁的漂亮仙衣？” “这里摆的仙衣，都是翡翠岛仙衣坊送过来的，说这是铺子，其实这里是仙衣养护堂，我们几个都擅长养护仙衣，待仙衣养护好了，就往送往鲛王城的宝衣阁，到了那边，可没有打折一说，价格比我们这里还要高得多。” 高得多是多少，这位松绿裙女鲛人没说。 苏真微微颔首，先买吧，她有纺织机，回头再琢磨琢磨，说不定自己也能织出漂亮的鲛缎、仙绸。 她在三楼结了账，来到二楼时，依旧是买，买，买 ，这里要求用上品灵石会账，所有的等级的灵阶衣裙都可以用上品灵石结算，与三楼一比，便宜太多，一口气买了男女衣袍若干。 就连僧人的、道士的衣袍各挑了四身。 到一楼时，同样是买，更是一气买了数百套法宝级的衣袍，男女都有。 苏真出了县城，来到翡翠窖，这次过来是为了定制丹瓶，参考了式样后，挑选了十二种颜色各异，款式各不同的丹瓶，最好的用来装仙丹，之后是高阶丹药瓶、中阶丹药瓶、低阶丹药瓶。 “我们这里定制，量大从优，这是价格表。” 十件起定制，一百件开始优惠，是之前十件数额的五倍价，也就是说若是做一百件，就是十件起价的单只半数价，打了个五斤；若做一千件，就更便宜了，单只的价格低得很让人心动。 苏真道：“我选种十二种丹瓶，六款上品丹瓶，各一千只；四款中品丹瓶，各三千只；两款下品丹瓶且各订一万只。” 这么大的量，太少有了，一万只的下品丹瓶价格这还不如一款上品丹瓶的价格高。 苏真又挑了几套瓷瓶摆件，这是按套收取灵石，委实瓷瓶做得太漂亮，成套出售，多有现货。 当即便有弟子送了几只大箱子来，她查看之后，立马支付灵石。 她与管事签了契约，照着规矩先支付总价的七成灵石，下次验收后，再付剩下的三成。这么大的量，需要两年后才能取货。 苏真生怕忘了，拿了《记事本》，将取丹瓶的事记在其间。 待她回到的来的岛上时，净尘子正躺在沙滩上呼呼大睡。 佛莲在一边打坐，“小道友可采买好了？” 苏真取了四身佛袍递给佛莲，“前辈，我的一份心意。” 佛莲虽还过得去，可委实不像一个飞升成仙的佛门大师。 净尘子更是清苦得让人看不下去。 佛莲并未推拒，爽快地收下，“他……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再遇相思仙子，便为她脱下道袍，可来了这里，才知相思嫁了一个鲛人。人族女子多不与鲛人通婚，一旦通婚怀孕，小鲛人就会在母体之中吸尽母亲的灵力修为，大多嫁给鲛人的人族女子都会因此殒命……” 为了繁衍后代，嫁给鲛人的人族女子无论是仙还是修士，都是这样美的，产下小鲛人后，身体就会急速衰弱，最后因灵力尽失而殒落。 “化成阵魂时，他就常说，他要为了相思仙子，一定要神魂回归仙体，他也要做回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风流事……” 佛莲心疼净尘子，虽出家的道士，可相思却成了他一直坚守的信念，现在发现自己的信念早就不在人世，还是那样死的，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佛莲道：“我已经传讯儒门的琴泠、孔乐二位仙友，他们很快就会来此，净尘子醉成这样，贫僧实不放心。” 多少年的朋友，虽是一僧一道，可他们从还是修士时就认识彼此。 苏真拿了一只纳物贝，“这里是给净尘子前辈的道袍。” 佛莲接过。 苏真道：“前辈，你们当年见过吴国嫡公主莲华么？” 佛莲道：“那时，贫僧已飞升仙界数千年，直至净化之力从仙界的天界倾泄而下，就像人间泛滥的洪灾。被它淹没的邪仙、魔仙灰飞湮灭，正道仙人逃离仙界回到修仙界。 第340章 南林大陆、西漠大陆、北冥大陆的仙人对我们东原大陆的仙人怒骂，说是我们东原不仁，迫害神女转世冤死，这才引来神咒，有了倾天之祸。” 这里有四个修仙大陆，东原大陆只是其中之一。 佛莲继续道：“净化之力从仙界开始，未降落其他三方修仙大陆。从仙界涌向东原大陆，一到人间，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漫天洪水。为了护住各国，逃回下界的正道仙人，有的献祭仙躯化作阵眼，有的献祭神魂化成阵魂……” 苏真道：“莲华在我的记忆里，开朗活泼，笑得阳光明媚、无忧无虑，若不是无法承受的苦难与愤怒，她不会这样做。狐丘的黑狐王提到了莲华，我才知道，我的好友与同窗来了这方天地应劫……” 佛莲道：“她带你来这里，定是需要你去做她想做，而她无法去做的事。” 苏真悠悠叹了一声。 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佛莲望向东方大海尽头，空中有几个仙人行来，很快近了跟前。 琴泠扫过沙滩上醉得不醒人世的净尘子，“这个情圣道长怎的醉了？” 苏真低声道：“他得到了相思仙子的下落。” 孔乐若有所思，“他寻的相思仙子是翡翠岛相思酒楼的先祖？” 苏真微微点头。 两人齐齐露出一抹心疼。 佛莲道：“净尘子醉了，贫僧得看着他，对破阵的事我们不懂，疏真小友能帮上忙。” “我知如何破阵，需几个仙阵师相辅才能完成。” 琴泠、孔乐二人身后还有两个儒仙，一人抱拳道：“在下是儒门书法峰首座，奉老祖与掌门之力前来迎接仙子。” 苏真低声问佛莲，“若是净尘子前辈再要喝相思酒，你可让他喝？” “他想喝就喝吧。”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前辈还是劝着些，你只说相思仙子幸许入轮回了，或是有缘，他还会再遇，人生若如初见，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错过。” 几人各自沉吟吟起她的话。 苏真叮嘱道：“前辈且劝着些罢，他不想做道士，不做便是。” 这次净尘子神魂归体，定是被他的徒子徒孙伤透了心。 佛莲沉吟片刻，诵了一声佛号。 琴泠御风而起，苏真跟紧琴泠。 “你知道净尘子与相思仙子的故事？” “以前不知，最近他一直喝酒，不知也难。” “天涯海角有时尽，唯有相思无尽处。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书法峰首座赞了一句：“好诗！” “不是我写的，是我家乡的诗人们写的。” 孔乐道：“仙子可愿意将你家乡儒仙们的佳作公布出来，给儒门弟子研习？” “《唐诗》、《宋词》！” 几人你追我赶，一会儿琴泠在前，一会儿孔乐在前，这般追驱间，穿过了大海，又行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座仙城，名为“儒城”，这里是儒门所在地，有仙城也有宗门。 苏真在儒门文昌殿见到了儒门的老祖、掌门，六位老祖全是仙人修为，掌门是大乘修为，各峰的首座、各阁阁主俱是大乘修为。 苏真取了《唐诗》、《宋词》、《元曲》再有几部名着小说，“这是神乡儒门才子所写的诗词、作品，你们可以刊印成书。” 所有的作者都没有写年代，而是“神乡 李白”、“神乡 杜甫”，在作者简介里，只写了他们的人生简历、姓名、字、号等。 这么多的书籍，对于儒门来拥有的意义大为不大。 这些都是苏真在闭关时整理出来的，但这些书一出，世人就知道，《陆游与唐婉》真不是影射她与苏墨，这二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众人说了神乡的儒门三圣，说了儒子百家等，可谁也没有率先提破阵之事。 苏真终究忍不住，“掌门，靠我一人之力破不了阵，大翰皇朝疆域广阔，我需要几位仙阵师仙人辅助。” 一个白袍老者道：“仙子的阵术多少级？” “神阵师！”她答道。 琴泠、孔乐没有补助，来自神乡的人，自然是神女。 掌门问：“仙子需要多少仙阵师相助？” “就算不是仙阵师，也应当是高阶阵师，我可以绘制困符，由八位阵师各守一方，我来指点他们如何破阵。还需要一个传讯法宝，我握主传讯法宝，其他八人各手持一枚传讯法宝，以备同时出手破阵。” 几位老祖交换着眼色。 一个文气的中年儒仙道：“仙子可推算出了极品仙阶乾坤大阵与下品神阶阵法？” 没有看过，他们到底不放心，要是护国大阵未破开，却被触动禁制晋级成神阶，往后要破阵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苏真召出几幅阵图，这是从极品仙阶、下品神阶、中品神阶都有，她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几人看过阵法，其间有两位儒修懂阵法，有一个中年儒仙对着几人微微点头。 阵法没错，他虽是上品仙阵师，但绘制了极品仙阵，与他绘制的极品仙阵有九成相似，另一成是因为里头的阵眼发生了变化，阵法运行，每过一个时辰都不同。 掌门朗声道：“来人，请疏真仙子去客院休息，若是仙子想要在儒门赏赏风景，我们会派门中女弟子相陪。” 苏真拱了一下手，出得文昌殿。 身后，六位老祖与掌门商量如何挑选八位阵师相助的事，困符没见过，但他们中有一位上仙，听说在大昭皇朝的昭华城拍卖楼出现过，只得十枚，因是从未出现过的首批仙符，各大小仙门、世家都在抢，而那套《金盾仙阵图》据说是祖阵图，更是抢出了天价，最后被玄武圣朝的皇朝所得。 儒门这次不打算请外派的仙阵师，他们有自己的阵师，只需在本门再挑选出五位阵师辅助即可。 六位老祖有两位懂阵，再有阵阁阁主算一个，其他五位就从整个儒门里再挑，以前自称是仙阵师的各门派仙人不少，结果将他们的护国大陆越破阵越升级，封印几千年，能出去的也仅仅可数的二三位仙人。 苏真来儒门，想学儒门的炼器术，尤其是炼制法宝这块，博大精深。 陪同的女弟子俱是化神期修为，一个是琴修，一位是画修。 琴修女弟子道：“仙子想看儒门炼制法宝？” “儒门最厉害的炼器师是谁？” “三老祖！”画修女弟子道。 “他是仙人，其他人呢？” “器峰首座。” 第341章 器峰首座的器术是三老祖传授的，整个器峰会炼器的弟子都是首座的内门弟子，整个器峰全都会炼器。 大翰皇朝被封印后，国内有灵根的弟子进入儒门，儒门以前真的只是儒修，但经过几千年的变迁，灵根弟子不修灵修功法，而是转为儒修，但有火木灵根的人，到底还是对火有亲和力，不是进入丹峰就是在器峰，他们炼丹也炼器，能跟本门提供足够多的丹药、法宝资源。 “能去瞧看么？” 二人交换了眼神，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这位仙子也是儒修，只是除了儒修还修了灵修功法。 二人陪同下到了器峰。 正有儒门弟子找到器峰亲传弟子，请亲传弟子帮他们炼制法宝，有的是画，有的是书法，还有的是文章、诗词，皆生出器魂，已经融二为一，备了上等的仙纸，现下是将佳作炼制到仙纸上。 儒门炼制仙纸，诗词、文章、书法、丹青全用这种仙纸，仙纸按照等级不同，其售出的价格也不一样，一张极品仙纸需一百极品灵石，而一张上品仙纸则需一百上品灵石，像寻常的内门弟子，多是预备好一张上品仙纸，为了省纸，会选择将自己所有佳作都浓缩在一张上品仙纸上。 一张中品仙纸只需十块中品灵石，下品仙纸则需一百下品灵石。中品、下品多是外门弟子、杂役弟子的选择。对外门来说，上品、极品的价格太高，他们好些人努力百年都未必能买得起一张极品仙纸。 既是炼制法宝，就会用到灵火，器峰也一样，苏真站在一侧，看着器峰内门弟子帮其他峰、阁的弟了炼制法宝，他们用的是移字术，将早前纸上的文字、墨宝移到预备好的仙纸上，一旦移字成功，早前的纸张就会被投入火焰，化成文气融入法宝之中。 她歪着脑袋，原来自己以前用合炼之法不对，是要用移字术，先移好再毁掉早前的书页，因早前有佳作在上，这书页上还残留有儒门文气，将文气融炼其间，再以创作者本人献祭鲜血，后面的手法用炼器差不多，但这样才算真正的成功。 苏真拿出自己的《疏真集》，诗词篇章因为她拿出的那些神乡作品，现下尽数消失，只余下丝缕文气还在，小说篇章《陆游与唐婉》是她按照历史写的爱情小说，这真是她自己写的；文章里头的《千字文》也已消失不见，同样留了一股文气在。 文章《岳阳楼赋》变成书法《岳阳楼赋》，因《元曲》交给儒门掌门，她的《戏剧》篇章里文字消失，但是影像却留在那里，影像十部戏曲多了翻滚的字幕。每一部戏剧都显现出真正的作者名字，当初在戏剧上标注真正的作者名是做对了。 她的丹青还在，有人物画，也有她绘的山水、花卉，用的是现代的素描手法。 最丰富的当属墨家篇章，里头的东西实在多。 丹器符阵里的内容还算丰富。 苏真在器峰看了三天，全是看器峰弟子如何炼制法宝，也瞧明白如何炼制。 本想离开时，一个琴修女弟子抱着一段梧桐木与一本琴谱来找器峰弟子帮她炼制本命法宝。 器峰二弟子道：“师妹可有音乐石？” 琴修女弟子摇头。 早前陪苏真的两个女弟子回去了，将苏真交给了器峰一个女弟子陪同。 器峰首座收了七个弟子，只有一个女弟子，其他清一色都是男弟子。 器峰女弟子低声道：“这位师妹是琴修天赋最高的，可是她没有音乐石，炼不出仙阶法宝，只能是上品灵阶了。” 苏真道：“道友，我有音乐石。” 器峰女弟子道：“仙子，你知道音乐石有多难得，一千个琴修，才会有一人的作品诞生出一块音乐石。” 琴修女弟子忙道：“你……你给我？” 苏真摇头，“不，我想与你换一段最好的梧桐木，如果你没有，我就与儒门所有琴修用一块音乐石交换梧桐木。” 白送给人，音乐石很珍贵，哪有这样的好事。 器峰女弟子道：“仙子要炼制仙琴？” “我想炼一张自己喜欢的仙琴，可我还没看到有人炼制过仙琴，儒修炼器术与灵修炼器术有何不同？” 琴修女弟子道：“我愿意用自己的这段梧桐木与仙子交易换音乐石。” 梧桐木可以再寻，可音乐石比梧桐木还要珍贵，若是错过了，自己就失去炼出仙阶法宝的机会。 器峰女弟子道：“音乐石与梧桐木同等之间的差价是百倍，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品，你这可是中品梧桐木，就算是下品音乐石也能换十块这样的梧桐木？” 两个朋友将客人交给她陪同，她不能让客人被坑了。 苏真默了一下，手里托出一只盒匣子，“你的梧桐木等级太低，我瞧不上，我的仙琴必须是极品梧桐木，我有三块音乐石。” 器峰女弟子看着盒子里的音乐石，这也太豪了，一块难得，居然还是三块，其间更有一块极品音乐石，另两块都是上品。 苏真自是知道音乐石也有等级，她将极品的收了，“最好的我得留着给自己炼琴，看，我有两块上品的，若是谁能拿出极品梧桐木，我愿意将一块上品音乐石换给他。” 琴修女弟子看着如此品阶的音乐石，可自己却没有极品梧桐木。 不，她一定要拿到音乐石，这样她的本命法宝就是仙器。 来儒门的贵客疏真仙子拥有几块音乐石，愿意拿上品音乐石换极品梧桐木的消息就散出去了，最动心的便是琴修一般，这一派有男子也有女修，但以女修居多。 琴泠听服侍的女弟子听说后，找到苏真，她还在器峰看其他弟子炼器，果然就是很用心的，赖在人家器峰不回客院了。 “你有上品音乐石？” “有啊。” “我有极品梧桐木，我将木头给你，你将音乐石给我一块如何？” “好。” 苏真答了一个字。 琴泠道：“儒修炼制仙琴，得有自创的琴曲、琴谱，需诞出乐魂，只有上品乐魂才能配得上仙琴。”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出盒子，琴泠从中取了一块音乐石，将一块极品梧桐木给了苏真。 “五位辅助的阵师已经选出了四位，另四人还需打擂斗阵，才能最终选定。” 苏真道：“还得过一段时间？” “最快也得三个月后。” 阵师斗阵，两人对决，各给对方布阵，同等级间，谁先破阵而出，谁就为胜，因主修的阵法不同，并不会要求对方修复阵法。 第342章 琴泠得了上品音乐石，请了三老祖过来，“三老祖，得劳你帮我晋级仙琴，以前在下界寻不到上品音乐石，如今得了一块，正好给仙琴晋级。” 三老祖是儒门炼器术最高的人，苏真立在一边看他如何给仙琴晋级，将音乐石投入炼器炉，从里头提取出了音乐文气，再将文气融入仙琴，苏真看得津津有味，那仙琴又是如何炼制的。 苏真抱拳道：“仙友，不能劳烦你帮我炼制儒修法宝，但我还未能创出琴曲，只需一个时辰，我一定能创出来，你们稍等。” 三老祖道：“我在器峰喝一盏茶。” 苏真迭声说好。 跟着他们到了器峰凉亭，琴泠陪三老祖饮茶，苏真拿出修炼台，进入其间，拿出一张灵阶宝琴，统统忘掉以前的琴曲，人生若如初见，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是嘉兴时，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坐上去往岳阳的大船，在途中得遇苏墨…… 从初识苏墨，到一同落下运河，一起流落渔村、康泰镇，再一起结伴前往岳阳府，两人有过的心动…… 相识、相惜、共患难、相知，分离、分手，这便是她与他的爱情。 谱完之后，她默默回味，拿出以前预备的空白曲谱，将曲谱写下来，之后再照着曲谱弹奏，遇到转折太僵硬的地方就调整、修改，这样反反复复，修炼台时间术下一个月，她终于修改好了，将曲谱重新抄录，早前被改得有乱的化成了灰烬，就算成了灰烬，里头也有一股音乐文气，她将音乐文气融入曲谱。 她在这张曲谱的标题上写上“初恋”二字，在末回写着，“初恋的美好在于青涩与失败。” 蠢蠢欲动的心动，还有酸酸的青涩感觉，这就是初恋。 曲谱定，琴谱出，乐魂现。 苏真发现了凉亭的上方有乐魂，乐魂的等级越高，其形态也越明显，下品乐魂可能是一个像音符状的东西，而中品曾有可能化形，仿如鸣虫；上品乐魂多是鸟雀状；极品更了不得，多是灵鸟状，一眼就能感知到灵鸟身上的灵气。 苏真谱的《初恋》是一只青葱色的鸟雀，上品乐魂。 琴泠与三老祖在饮茶说话，她眯了一下眼睛，“我说过她可以的。” 三老祖道：“她这盆景？” “是她用剑削了姑留山脉一个山头炼制成的，放大为实，师兄若是想要，我可让她给你炼一个。” 三老祖道：“待我寻到满意的山峰，再让她出手。” 这是用了时间术，再用时间灵力炼制而成，小小如盆景，但里头却足有六亩大小的空间，在里头修炼、参悟最是合适。 苏真继续感悟，《初恋》是上品乐魂，她想悟出极品乐魂的曲子，她想妈妈了，谱《慈母心》，她沉陷回忆，手中的琴弦被拨响，一曲《慈母心》飘荡而出，待弹完之后，她取出空白琴曲，开始谱曲，照着弹了一遍，之后是修改、圆润…… 又一个月后，《慈母心》成，生出的是一只蓝色海鸟，这是说母亲如海，纯净无杂质。 她想要的极品乐魂啊，路好漫长，苏真继续。 她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神秘的李莲华，还有他们一起去打暑假工，李莲华在夜里打跑痞子的美好记忆。 《同窗》，她陷入回忆，就会不由自主地弹奏曲子，又是一个月后，她的《同窗》成功，是一只灵犀鸟。 极品乐魂！ 苏真就差蹦起来。 爱情、亲情、友情，她谱了代表三种不感情的曲子，为什么《同窗》就成极品乐魂了。 她将极品乐魂融入《同窗》曲谱之后，步出修炼台，将修炼台收入空间假山上。 琴泠笑道：“走，宝卷师兄为你炼仙琴。” 就小坐一会儿，创了三支琴曲，这也没谁了。 原来三老祖号“宝卷”，从寻常的儒修多了三分刚硬之色，也不如其他儒修长得俊美，人高马大，身材更为魁梧。 三老祖将极品梧桐木初初炼制后，雕刻成苏真刚才所使的灵阶古琴形态。 “将刚才你用的那张琴给我。” 苏真将琴递了过去。 三老祖直接将琴投入火炉，一个法术，大火旺烧，里头化出了音乐文气，将音乐文气注入新的梧桐木古琴上，那张灵阶古琴是毁了，最后只余琴弦，他将琴弦上到新琴上。 “曲谱！” 苏真递过三本曲谱，三老祖用移字术将曲谱融入新琴上，随着移动，新琴自行奏出了《同窗》的古琴曲，苏真的脑海一次次浮现莲花的容貌，与她们一起经历过的美好往事。 琴谱移字完毕，整本琴谱落到火焰中，化成一股音乐文气，三老祖将音乐文气凝入琴中。 后面的两本琴谱皆是如此。 完成之后，他道了一声：“音乐石！” 苏真递过极品音乐石，他掷手将音乐石丢到火炉里炼，石头化成了灰烬，只有音乐石化成的文气，他将文气尽数融入其间，琴弦自动演奏，叮叮当当竟似活了一般。 “三支曲谱需三滴鲜血！” 她飞出三滴指尖血，血融古琴，古琴光芒大盛，从里头飞出了青涩的鸟、蓝色的海鸟与一只灵犀鸟，围着仙琴转了一圈。 “上品仙琴，不错！这往后还有晋级空间！” 琴泠连连赞叹。 仙琴的光芒敛去，三只乐魂重新融入，宝卷仙人道：“琴名？” “灵犀！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灵犀，便是它的名字。” 灵犀鸟有灵亦有情，灵犀乐魂可为琴魂，知音难求，莲华若非知音，却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 琴泠道：“以灵犀鸟乐魂为名，灵犀鸟便能晋为琴魂。” 宝卷仙人将灵犀二字刻入龙骨之侧，用的是古篆体，名字刻上之后，灵犀鸟晋为琴魂，另两只成为乐魂，往后她想听哪只曲子，只需唤出曲名，仙琴就会自行演奏。 琴泠的仙琴是中品，需得弹上一小段才会自行演奏后面的。 仙琴炼制完成，苏真捧在手里，召出《疏真集》，“有劳前辈帮我炼一下这一册本命法宝！” 宝卷仙人翻看好，种类挺多，前头是自创的功法，什么星火密布术、天女撒花、水滴石穿；之后便是丹器符阵四术，丹里头自创了一套炼药术；器里头有一个影音法宝、印书宝；符里有一枚祖符，还有一枚半成品的幻符；阵术更了得：金盾阵、心魔幻阵、九转梅花阵；后头乃是儒修之小说、书法、丹青、农家的棉花、墨家的简直就是五花八门，大到纺织机、缝纫机、小到农具、皮包…… 第343章 一个人创出这么多东西，他从未遇到过原来她还是农修、墨修，戏剧、小说、书法、丹青，现在更有了一张琴。 宝卷仙人道：“这么多的作品要炼，这个报酬……” 苏真摸了两块太阳精晶出来，“这个够了吧？” 琴泠帮声道：“够，够，太够了，师兄要给你炼不好，都配不上儒门第一仙器师的名头。” 一块都绰绰有余，这还是付了天价的酬劳。 太阳精晶啊，一块就得几十万上品仙晶，拿出一块去卖，就是一大笔的仙晶。 宝卷仙人唤了器峰首座过来，“去拿几十张极品仙纸。” 苏真眼珠转了一下，拿出一只盒子，从里头挑了几十张极品仙纸。 宝卷仙人道：“极品仙阶鲛纱一匹。” 苏真再取出一匹。 宝卷仙人道：“拿两瓶极品裱浆！找大老祖借两千上品仙晶过来，回头我还他。” 师父你穷得连极品灵石都没有，还借上品仙晶。 宝卷仙人低声道：“我有仙晶，疏真仙子付了两块太阳精晶，这可是一大笔酬劳。” 器峰首座飞野似地去了，这是天价酬劳，要不把人家的法宝炼好，这招牌可就砸了啊。 器峰首座亲自去换，回来的时候，后头跟了三位老祖。 大老祖不借上品仙晶，原因是宝卷仙人拿不出仙晶，怕他还不了，以前下界时，他们是有仙晶，可几千年后，宝卷仙人为了炼出高阶仙器，没少拿仙晶炼器，仙器是成了，仙晶被他用完了。 为了继续炼出仙器，他没少与几位老祖借仙晶，可多少年了，只借不还，也至现在再要想借，老祖都不愿借了。 这次大老祖也不想借，是器峰首座信誓旦旦地道：“大师伯，我师父能还的，这次指定能把早前的欠款全还了。” 众人不信，那几个最爱借仙晶的，从来只借不还。 “真的能还，疏真仙子请师父炼器，付了两块太阳精晶的酬劳，回头拍卖一块，以前欠几位师伯、师叔的，这次都能还上。” 这太豪了，付了两块太阳精晶当酬劳，大手笔啊。 首座回来，其他仙人要看宝卷仙人给疏真仙子炼的法宝。 要看就看吧。 宝卷仙人先将厚厚的书页炼制，首座给打下手，将极品鲛纱与极品仙纸装裱到一起，重新炼制成书页，原想将封页上的画像、背景、文字移到新的封面上，可是文字、画像移过来了，里头的背影连试了三回都移不动。 这，有些尴尬了，炼了一辈子仙器的宝卷仙人第一次遇到移不走的画儿。 苏真挽了个手诀，“背景的雪山红梅、凉亭全是真的。”待从里头化出来时，宝卷仙人不知道如何融入自己新炼的封面上。 好尴尬啊！ 苏真先注入空间灵力，再将实物融入其中。 新的封面算是完成了，需要她的一滴鲜血祭炼，重新将旧封面化成了灰烬，里头的文气、灵力融入新封面上，这新封面的颜色更为大气。 启开封面的第一页便是一柄名为《望岳扇》的法宝、一只名百草鼎的丹炉，再一张名“灵犀”的仙琴。 这次宝卷仙人用儒修之法，化实为虚，将东西嵌在书页上。 她以前的化实为虚，用的是空间术，原来这才是正确的方法，果然是学到了。 首座将新的书面、内封都给炼制后，师徒二人将文字内容移到新的书页里。 看到后头，几位老祖先是惊讶，后是接受，人比人得气死，人家丹器符阵天赋过人就罢了，偏在书法、小说、戏剧、农修、墨修全都是人才，不，人家还是琴修，儒修自家人都没这么齐全的才干。 儒门仙丹师道：“老夫白活了？” “二师兄修了个儒门丹药，常说没精力学旁的，你看人家这是哪来的精力？” 比一比，他们全白活了。 还是得多学一些知识才好。 每一篇章时，苏真都需要献祭一滴精血，师徒二人联手忙碌了许久，才总算完成了，宝卷仙人这是几年不开张，开张吃上几百年，只疏真仙子这一家的生意，就狠赚、大赚了一笔。 苏真在器峰待了三年，直至将自己的本命法宝《疏真集》炼成，成功之时，便是极品法宝，里头云集了不少东西，收了法宝回客院。 她得将法宝炼化。 进入修炼台盆景，外头片刻，里头过了六年，用了六年时间才将部本命法宝给炼化了。 大老祖道：“宝卷师弟，你欠我们的仙晶该还了。” “大师兄，那……可是太阳精晶，拿出去拍卖……” 实在有些可惜！ “没钱难倒仙人，我们现在都没仙晶，多卖点仙晶，我可代师弟走一趟凤凰圣京，一定能拍个好价钱。” “宝卷师兄，你欠我们的仙晶，可欠了上千年了，我现在都没仙晶使了，还债……” 在宝卷仙人万般不舍中，到底拿出一块太阳精晶送去拍卖。 苏真自修炼台进入龙珠空间，她取出几箱子兑换回的真金，在炼器房里将真金提炼，要合成太阳精晶就必须达到三九纯度，这将她提炼到四九纯度后，装到专门的真金模具里，铸成重量俱为五十克的真金，一边铸一边融入玻璃灵晶，这次出来的太阳精晶明显比以往的更高一个等次，光华更好，颜色更鲜亮。 如果以前是上品，这次的就是极品，虽然提炼的工序麻烦，但效果明显。 修仙界是无论是仙人还是修士，个个不喜太阴精晶，都对太阳精晶情有独钟，往后她留着太阴精晶给自己用，拿太阳精晶出来。 她试着在太阳精晶里加入火灵晶后，直接又上了一个品质，诡异地是，明明只加了一缕，里头就会有十倍的火灵力。 金属阳，火也属阳，可这琉璃灵晶怎么还能提升阳灵力。 除了第一批十二块，后头的都加入火灵晶进去，只是火灵晶太少，只完成二十块就没了，剩下的她再未炼制。 苏真在符室里绘制困符，她很多的困符，以前布置的极品仙阵都在可控地域内，可大翰皇朝的疆域太广了，必须由八个阵师同时出手才能破阵，绘制出足够多的困符后，她出了龙珠空间。 刚出来，琴泠闻讯赶过来。 “疏真，有一个自称唤作星华的仙人，说是你的故人，来助你破阵。” 星华，这是谁？ 但这名字，她好像听过。 苏真想不起来，“人在哪儿？就在外头。” 第344章 琴泠道：“掌门让我告诉你，让你准备三天，三天后要在文昌殿商议如何破阵，儒门八位仙阵都会襄助你，这次我们从鲛人族借来了上品传讯仙贝，你说的困符可预备好了？” “预备好了。” “你朋友来了，我去找几位师兄。” 琴修女弟领着一个清瘦男子过来：他衣着一身雪白的仙袍，头上戴着一顶雪白色的头冠，她盯着他的头冠看，怎么如此眼熟。 脑后的黑发不羁地披在后背，如缎似瀑般地顺直，他有一潭水样深黑的眸子，黑发、黑眸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他不是这世间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阳光下的影子。看得见，却摸不着。明明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 他额间有一枚红，亮亮的，像是红宝石，可苏真觉得这不是红宝石，应该是花钿，一个大男人还贴梅花妆，红犹如黑暗中燃烧的火焰般，妖异而刺目。 她伸出手来，不由自己地摸着他额上的殷红，“咦！不是梅妆、花钿，看着是突出来的，可摸着却是光滑，好生神奇……” 他被她的话逗笑了，这么久以来，还没人敢摸他眉心的那点红，他的笑如初雪中绽放的腊梅，清雅中蕴涵着孤高，虽处严寒却自有一种于春天的温暖。 苏真道：“你头上的头冠是用太阳精晶炼的，明明是凤钗来着？” 怎么就变成一只男子的双头冠，即便是凤凰纹饰的头冠，可戴在他头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是一个美男子，没有景渊、狐君、苏墨的俊美，他的俊让人觉得温暖，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和淡雅，让人心生好感。 “就是你送到拍卖楼的那对太阴精晶凤钗炼制的头冠。” 难怪呢，就连凤凰的形态都与凤钗上的凤凰一般无二，原来只是改变了形态。 “你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莲华，莲华和你是兄妹？” 星华答道：“莲华是我大哥的女儿，我叫星华。我们这一族，每代只会出一只凤凰，也只有真身是凤凰的，才配拥有‘华’字为名。” 他叫星华，他的真身是凤凰，莲华也一样。 莲华的叔父，对，难怪她听到星华的名字觉得熟悉。 “一起在长生求学时，莲华与我住一个宿舍，她常和我提到你的名字。她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只能从画像、照片上看到你，她从小是听你的故事长大。” 苏真请星华进入客院，打发了儒门女弟子的服侍，取了最好的梅露招待他。 莲华从不提到她的母亲，她说在她记忆里，家里不提母亲，只知父亲、祖父祖母与家里的叔伯姑母，一大堆的族中姐妹等等。 星华捧了梅露，闻了一下，“有家乡花露的味道，你是按照家乡灵露的炼制手法做的？” 苏真道：“用的是家乡现代的手法，现代手法也是古方而来。” 她亦捧了一杯，闻了一下，浅饮一口，“你是游历虚空？” “不，我是东仙域守护神。” “这里？”苏真有些意外，在得到了他的证实，“你既是这方天地的守护神，莲华又怎会在此遭难？” “她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时我在守护神殿闭关。待她以牺牲一身灵力修为，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引来净世之力灭除邪恶时，待我出关，一切都晚了。 我阻止不了她，她的愤怒、冤恨太强烈，我从来不知道，她会如此地恨这方天地的邪恶。” “他们说莲华是飞升上神应劫入世……” “是飞升上仙，原来她若顺遂飞升，就会为家族接替我的位置。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当年离开家乡时，那里正是清朝乾隆年间。家乡一日，这里一年，家乡走的是天历时辰、用的是公元日期……” 星华的话题一转，“前不久，你创造了《同窗》，我在你的音乐幻境里看到了莲华和你的往事。我现在不是本尊下界，而是分身，此次破阵，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信我。” 苏真不解，“莫不是有人布下阴谋？” “东原大陆有三大圣朝皇族，也是这里的一等修仙世家。你在齐国湘南森林大战狐魔王的事已经传出去。虽然你转世中的表弟苏慎封锁冰雪神龙是你的消息，可被你封印的狐丘妖孽，对前往探测的三大圣朝皇族中人说了实情。 他们已经买通了参与此次破阵的阵师，一旦护国仙阵破解，就会有人反手害你，不要你的命，只需要偷袭你重伤，将你送给圣朝皇族即可。” “他们要囚禁我？” “是囚禁你，替他们诞下拥有神族血脉的后代。你看破了麒麟圣朝的轩辕景渊，整个麒麟圣朝的老祖们已经动怒了。” “同样的事，他们以前做过？” 三大圣朝的人何来的胆子，居然连神族后人都敢算计，没有得手过，就不会如此。 “若干万年前，我的上任，即我的一位族叔守护这里，每过一千二百年，就会有一个有缘人的灵魂进入守护神殿。那次进入的是一个美艳的女子，族叔对这女子一见倾心，就算明知是错，也想与她结一段情缘。 为此，族叔下界结识此女，原来这女子也是一大国公主，根本瞧不上他，可在这女子得知了族叔是凤凰真身的仙人时，便以身相许。不仅她和族叔好了，还将她自家的姐妹介绍给族叔，她为妻，众姐妹为妾。” 凤凰圣朝拥有凤凰血脉的来历，居然就是这么来的，实在太不可思议。 “族叔犯下过错，彼时他的好友，麒麟族的仙子经过东仙域前来探望。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被族叔的妻子知晓后，设下毒计，用散灵毒丹化去了她的灵力修为，她被困东仙域长达数万年之久，先后嫁了同族数位丈夫，高祖死了，便嫁曾祖，曾祖死了嫁祖…… 被迫为他们诞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子女。 最后还是她的弟弟奉父命寻人，从这里找到她，而她已无颜再回去，临终之前自散修为，爆体而亡，她的胞弟只能带回她的神魂回了家乡。” 麒麟族的女子便是麒麟圣朝的来历。 麒麟族男子带走胞姐的神魂回家乡，离开后也将这里的事告诉了族人，麒麟族将上任守护神给告了，守护神伙同下贱生灵算计麒麟族，被剥夺仙位，剔去仙骨，贬入轮回。 族叔没了，星华被举荐前来成了东仙域的守护神。 “玄武圣朝呢？” 第345章 “在麒麟族上仙殒落之后，有一个好奇的百花宫女仙来到这里，她是麒麟仙子的好友，前来拜祭她，我告诉她莫要曝露身份。 她来时，正赶上玄武圣朝一带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她是花仙，同情花木一族，便让自己的坐骑玄龟化出甘霖。临离开时，她用自己的精血点化了一株梧桐树，此人是玄武圣朝皇朝第一位飞升的圣皇，整个玄武圣朝的皇族都是他的后人。” 史册之中的记载，说是一位花神，原来却是一位花仙。 星华与苏真说话时，布了一个结界，两个人相对而坐。他以分身下界，就是为了提醒她小心，不可相信任何人。 “要破解大翰皇朝的护国仙阵，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八位阵师里有人被三大圣朝买通，他们想用当年对麒麟族的法子对付你。” 苏真问：“没有化解之法？” “有，你突破大罗金仙飞升上仙，无论是男仙还是女仙，飞升上仙后，诞育子嗣全凭天意。你会觉醒神龙传承神通，破解仙阵，你一个人就能做到。” 如果母子缘上没写你有后，凭你做什么，都不会诞育下后代。 除非上头写了你母子缘至，你的后代才会顺应天命而生。 就像是月老姻缘簿，说你与谁有情缘，你如何冷硬如心，也会因红线被牵到一处。 “飞升上仙，此界的蚀灵毒散便对你无用。” 苏真压低嗓门：“替身傀儡术对此会不会有用？” “此界没有替身傀儡术？” 没有？ 难道她看到的书是假的。 苏真挽了个手诀，从自己的身上凝出一枚替身傀儡。 星华接过之后，细细地瞧看，“那书呢？” 苏真取出一套书籍。 星华闻了又闻，“麒麟气息？”他翻开书，不由抿嘴一笑，“这是我神殿流出去的书。” “我从一个叫风籍的鲛人芥珠空间里进来的，用炼制的印书法宝将复印的书籍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封而是原来的，里面的内容也一样，唯纸页、内封全换成我伪造的。” 星华道：“这是神殿被盗的书籍，待你破解仙阵，你替我修复神殿结界，我那儿是上品九转乾坤神阵！” 苏真道：“既然是你丢的，我复制一套留下，你将原籍带走。” 她拿出一台印书法宝，不是第一台，第一台在她的法宝书籍里变成了图片，这是炼制出的第二台法宝，将书放在上头，不同时便复制完成，选了一样的封皮复印后，她将复印的书页检查了一遍开始装订成册。 “莲华还会回来？她毁了转世之身……” 星华伤感地轻叹一声，“莲华的魂魄散了，飞升上仙历劫失败，身死道消，已葬回我族凤息山。” “借不到聚魄灯？重聚魂魄，温养元神，凤凰浴火重生？” “若能重聚魂魄，又能寻到莲华的一滴凤凰精血，她还会有重回的希望。” “我会努力的，为了莲华重归。” 她有莲华的凤凰精血，是从狐魔王被净化后的神魂里化出来看一滴，只有莲华才有此物，这也是被他抽去那滴凤凰精血。 苏真有些不解地看着星华，拿回自己的替身傀儡，融入身体，这傀儡只能挡住仙人的一次攻击，如果对方攻击数次，她的性命难保，不成，她得多做一些准备。“你真是星华的叔父？” “如假包换。” 苏真苦笑，“你竟然不知道莲华在这方天地留下了凤凰精血！都说龙族最懒，能睡觉绝不会修炼，要么就是你一点不关心莲华。她在你守护之地死得那么惨，你要等她牺牲一身修为后才知……” “我……就是瞌睡多了些，与上任相比……” “你的上任就是个人渣，你不与好人比，与个人渣魔头比，你好意思。”苏真想骂人，抬了一下手，“得了，星华上仙该回去了。” 这说赶人就赶人，翻脸也未免太快。 “那个……你还有没有太阴精晶，我用晋级仙果与你换，要是不成，我用极品仙晶……” “端看你能拿出东西，是换一块还是两块。” 星华一盒仙果，里头不是一二枚，而是整齐摆放的八枚极品晋级仙果；另一边放了一只纳物贝，里头装了一百万极品仙晶。 星华能感觉苏真恼了，觉得他没用，连自家侄女都保护不好。 苏真取了一块太阴精晶，再拿了一枚四九级的太阳精晶。 “这太阳精晶是上品吧？比我以前看到的美太多了。” 苏真冷声道：“多谢你来瞧我，我会小心的。” 星华收了精晶，抱拳揖手：“小心！” “你若护我，我便不会出事；你若不护我，有千日做贼的，便没有千日防贼的；我若被人坑害，我便直接覆灭三大圣朝，哪一族先坑我，我就先算计对方。好了，你走吧！” 星华正待要走，又道：“金盾的祖阵图，就是你最先创出成功的第一份，下品仙阶，将炼其炼成宝衣，便可护主。” 他虚空一画，出现了半页文字，是讲如何将祖阵图化成护体法衣的介绍。 “多谢！” “这不是还得劳驾你替我修复神殿大阵……” 本有感激之心，被他一说，全没了。 苏真将空中的图像用印书法宝化成了一张彩图，就像现代的拍摄照片。 星华解了结界，迈出客院大门，消失不见。 苏真回到客房，布下结界，拿出修炼台，再自修炼台进入龙珠空间，她需要炼制一件防护能力最强大的神衣，在炼制前，将这幅祖符图复制了一份阵图融入《疏真集》内，她取出纺织机，这是百贤庄制作出的第一台湘锦织布机，湘锦的丝很细密，她需要用鲛丝重新织一件品级极高的鲛缎、仙绸。 第一件没想一织就成功，她织了一身大红色的，中品仙阶。 第二件依旧是中品。 她拿出上次买来的仙阶鲛缎衣裙，反复琢磨，感悟，织了第三件、第四件，直至第五件时晋为上品仙阶。 第五件后，她设计图样，在上头织造袖品、衣襟、裙摆的纹饰，雪白的底色上织出银白的雪花纹，她再炼用珍珠炼出珍珠白的鲛丝，织出了第七件。 设计第八件腊梅傲雪，浅黄的腊梅上有雪覆盖，设计巧板的梅枝与花朵环绕在衣襟、袖品，再在裙摆织成了。 第346章 她开始设计护体神衣的式样，织成梅花纹的镭丝花纹布，里层是祖阵图，外头将珍珠炼成阵眼珠嵌入镭丝花纹布，这其实是一件共有三层的衣袖。 她连续制了三件镭丝花纹衣，将复制阵图炼制第一件仙阶衣裙上，儒门炼器术与灵修炼器术的融合，第一件三层融炼后，依旧是上品仙衣。 反复总结经验，再炼第二件时，晋为极品仙衣。 她取了太阴精晶，炼成银白色带有雪花纹的龙鳞状，将一片片龙鳞用镀银的玄铁丝编结串连起来。 还是不放心，索性炼制成战甲，龙鳞只得指甲盖大小，因为小就会显得软和，没有那么笨重。 雪花龙鳞甲制成功，用火炼制，以血结契，化出一缕神魂。 祖阵图融入战甲中衣之中，设计成连体衣裙的式样，炼了拉链、用了松紧，上身剪裁很是贴身。 炼成之后，中衣为下品神衣，以血献祭，二度融后晋为中品。 战甲与中衣再次融合，在她的法术加持，在战甲的龙鳞片上布结极品仙阶的九转乾坤阵，在战甲上布阵，也没谁了，若是真有人攻击、偷袭他，一旦触及，仙阵为极品仙阶，战甲同级，若仙阵晋级，战甲也会晋级，而攻击之人会被战甲偷食灵力修为，一直到吸食到足够的体内就会停止晋级。 她给战甲赋予了存储灵力的经络，就像这不仅是战甲，而是一件法宝。 有战甲，自然就有相应的头盔，她设计了几种仙侠剧里的女战神头盔，挑了一款最适合女子的头盔，取了太阴精晶，在太阴精晶里注入水、木两种灵晶之力，太阴精晶的功效大增，品质更高。 有头盔就得配战靴，这是全套的，她挑了一双流风靴出来，在上头加上一些装饰，流风靴晋级不说，更是与之相配的战靴。 她用彩棉布给自己制了几身内衣，是现代的式样与风格，用了松紧、挂钩等。 进入小屋浴室，美美地泡了一个澡后，她再入炼丹房，将晋级仙果炼制成晋级仙丹，防人之心不可无，开始晋级吧！ 来到龙珠空间的凉亭，进入修炼后，她发现自己在龙珠里可怎么修炼龙珠，意念一转进入修炼台，吞下一枚上品晋级仙果，差了好些仙灵力，她再吞一枚上品晋级仙果，体内传来一股澎湃的仙灵力，召出一万上品仙晶，准备顺时吸食仙晶提升修为。 轰隆—— 体内的仙灵力奔涌，她运转着《姑射神诀》的功法，一遍运完，晋入大罗金仙巅峰，体内的仙灵力浓郁，她开始吸食上品仙晶，以前不觉，现下觉得仙晶的仙灵力完全满足不了自己，只得半个小时，一万上品仙晶尽化灰飞。 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晋级上仙，唯有极品仙晶才有用。” 她取出一万极品仙晶，上品的仙灵力是五成的话，这个便是八成，仙灵力浓郁将她的修为一举冲入上仙期，识海的金色大书开启了“上仙小成章”的功法内容，她运转功法照着上头所讲运行心法。 她巩固修为刚结束，便听星华叹道：“你骂得对，我太懒惰了，莲华的殒落，我得负大部分的责任。东原大陆太危险，我助你移往北冥大陆的荒岛历劫，待你历劫后，我再将你送回来，那个……你别从修炼台出来，就算毁了也值得。” 苏真又有了坐飞机的感觉，有大海的气息，空中乌云压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击落到她身上，不出修炼台，这雷劫得多久才能结束，这不是开玩笑？ 就在她以为需要很久时，用了结界内的九九八十一天时间，而外界不过是半个时辰，天降甘霖，俱落到修炼台的结界内，被飞升上仙的甘霖一浇，外伤瞬息之间修复，她饮了不少甘霖，内伤修复了大半。 苏真早已经被劈得没了感觉。 意念一转进入龙珠空间，吸食了盐元珠的盐灵力，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吸了皮胶灵力，精神更好，沐浴更换上战甲，坐在凉亭里打坐养伤。 伤势痊愈后，她拿出晋级仙丹，连吞两枚，取了一万极品仙晶，又冲了一级修为，巩固在天仙大成修为。 耳畔，“疏真，你可不能说我无情无义。照理说，过了大罗金仙，空间法宝的时间术对仙人无用，我可是替你作弊了！” “星华上仙，我领你的人情，我手里有莲华的凤凰精血，待我破解大翰皇朝的阵法后，我会研究炼聚魄法宝，莲华的元神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本来想着若是你回家乡，就将她带回去。” “只有元神，没有魂魄算怎么回事，就算带她回去，也得修复莲华的灵魂，神魂完好，你能见家人，她也能见家人。” “难怪莲华当你是知音人，不负她对你的信任。” 二人正用神识对话，传来一阵铃声，雷劫之中，修炼台的凉亭被毁了，传讯铃埋在雪里，有人传讯就会唤起来。 苏真出了修炼台，撤了结界，将修炼台收回龙珠空间，手里抱着一只头盔。 琴泠噎了一下，“你这是破阵，严阵以待倒像是出征。” “每一件事关黎民的大事，都得当成对待战争一样严肃、严谨。”苏真一本正经，惹得琴泠直想笑。 “八位阵师都在文昌殿，老祖与掌门让我唤你过去。” 耳畔，星华道：“啊呀呀，上次雷劈，没瞧清楚，原来你长得还挺好，不过你这相貌，我瞧着有些熟悉……” “恐怕只要生得美的，都与你熟悉。” “我的年纪是大了些，可人家还是纯洁的，没谈过恋爱，没勾搭过女修、女仙。你的样子真的似在以前见过。” “我还未出生，你就在东仙域做守护神，你哪里见过我，莫不是见过我妈。我的神韵像我妈，但我五官眉眼既随了爸，又随了妈，都只随了一半一半，我妈夸我长得好，尽挑爸妈的优点长，嵌在一张脸上，就越发好看了！” 星华没想这姑娘还很自恋。 越发好看…… 到目前为止，得列入最美仙子之列。 “我是告诉你，你的易容法宝不知是被雷劈坏了，还是因你修为高，它不起作用，你自己小心。”星华补充道：“我真是觉得你的脸太熟悉，我以前见过，还有你眉心的印记，我好像见过，当时我在学艺，听谁提过……” 第347章 苏真化出一面玻璃镜，这是一面仙镜，里头出现一张冰雪仙姿的脸庞，额上有一枚银白色印记，“你的是一枚朱砂痣，为什么我的像个符号？” “凤凰一族都是朱砂红的印记，男子都如我这般，女子都如凤尾纹状，可是你的这个我在书上见过，那本典籍记载太多的印记介绍，黑色、蓝色、红色、银色、金色全都有，黑色、蓝色是魔族，血红色是妖族……” 她额上的印记是银雪般的颜色，与她身上的战甲颜色一致。 琴泠在前头引路，苏真的身后跟着儒门两个女弟子。 易容耳钉无效，但敛息耳钉的效用增倍，你的修为被成功伪装成大罗金仙圆满，这和以前是一样的，没人知道只得几天时间你就晋级。 这方天地过了大罗金仙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晋级，芥珠空间的时间术失效，所以过了这个修为，大家都在外头修炼，不再进入空间法宝，也不再用时间术。 * 文昌殿。 苏真迈入大殿，行了半礼算是打招呼，里头的人回了半礼。 掌门道：“疏真道友，这是我门的八位阵师，你与他们说说如何破阵。” 星华道：“不要拿出困符，被收买者准备用你的困符来囚困你。” 这是提醒。 莲华已经牺牲，不能再让第二个来自神乡的女仙在这里出事。 苏真清咳一声，“大翰皇朝地域广阔，一个人很难独自完成破阵之事，我破中央，另八位阵师守一方。” 她拿出一只留影石，开启之后，里头出现了一个投影，“这是我在狐丘破阵的情形，大家可以看看，若是方圆十万里以内，我可以独自破解仙阵，但疆域太多，无法奔走。 所以，我们此次需要用到传讯法宝，不是单一传讯，而是我发出破阵指令后，你们八个人都能听到。 这期间，我会采用倒数的方式，五、四、三、二、一，当一字落音就开始攻击阵眼，在阵眼出现时，快速分辩出离门、生门。待你们百分百分辩出来后，我再数数，当一字落音，你们就攻击离门、生门阵眼。 第三步，就是攻击之后，将离门阵眼摧毁回撤走，能撤的的则撤，不能撤的则毁掉。” 苏真说完，“护国仙阵的全景图！” 这是什么？ 众人看着她。 “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儒门没有大翰皇朝全景图吧？我需要全景图分划九个人的区域。” 几人面露窘色。 苏真现下明白了，他们没有全景图。 “当年布的是下品仙阶护国大阵，现在可是极品大阵，以前的没用。被困几千年，总有阵师重新绘制？” “就如仙子所言，疆域范围那么大，谁绘得出来。” “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绣花针。”苏真沉声正想说自己去，星华道：“你可不能出界，否则你晋级上仙的事就会曝露，将留影石交给大老祖，他是上仙修为，他可以出界，让他将全景图录下来。” 苏真取了留影石，“大老祖，劳你走一趟，将大翰皇朝全景图录下来。” 大老祖接过留影石，这可上品，整儒门有留影石都是下品，只有一枚中品，他出得文昌殿，化成一抹白光点。 苏真坐回到椅子上，有女弟子奉了灵茶、果点，她饮着灵茶，“星华，在场阵师谁被收买了？” “阵阁首座被麒麟圣朝的轩辕景渊收买；他的大弟子被凤凰圣朝收买；他的三弟子被玄武圣朝收买。通过斗阵的四个人，有一人被凌云宗收买，有一人被魔宗的魔君收买。”星华停了一下，“你现在可信的是四老祖、六老祖与胖脸修士、国字脸修士，这二人皆是悟出阵之道韵的阵修。” 苏真道：“诸位都是阵师，想来击中阵眼后，从阵眼能辨出生门、离门、死门、困门、杀门的不同。若是不小心击错，稍有不慎，就会令大阵晋级。” 她轻咳一声，“我希望此次破阵大家能同心同力！”她一转头，抱拳道：“儒门对整个大陆的阵师放出话，无论是谁破解护国大阵，儒门在不违正道大义的前提下，答应对方三件事，可有此事？” 掌门答道：“确有此事。” 坐了大半个时辰后，大老祖带着留影石归来。 苏真开启留影石，这是由地而飞出，越来越远，远到能从高空看到全幅地貌的图纸，像是现代的卫星图。 苏真用采影术，虚空一握，取了印书法宝，塞了一块上品仙晶，在上头操作起来，这是设计图纸大小，再有模拟显示后，点了印制，她将两张大幅的仙纸缩小丢进去，只是一分钟后，出来了一张地貌彩图。 她再设计成黑白色，去掉了山河，转换为地图形态，同样点了打印，将一张仙纸缩小后放进去。 众人看着这奇特的法宝，待她操作完，她收了印书法宝，将两张偌大的仙纸恢复大小再放大两次后，变成了足有十几坪大小的彩图与地图。 “这就是大乾皇朝的全景图与地图，我现在呢，参照全景图，把我们九个各自负责的区域划分出来。”取出一只仙笔，在法术引领下，在地图上圈分成了九个区域，“中间方圆这一片区域，大翰皇朝的中原皇郡归我负责……” 其他八个区域可以说是八个蕃国、附属国，一人负责一片。 每个人都没有异义，他人负责的区域与苏真相比小了一半至七成不等，一个女子都能负责，他们也不能推说，尤其仙阵师分的区域更大，最小的两块也是给两个化神期修为的阵师。 对方顾忌了他们修为高低，也是酌情考虑分配问题。 阵阁阁主抱拳道：“仙子，那困符……” “早有想的是四个人，才需困符，现在八个人，不需要此物。” 她不想给，既然对方想拿她的困符来害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阵阁三弟子道：“没有困符，我无法辨别阵眼是何属性。” 苏真道：“需要借困符才能辨别，你是低阶阵师？此次要求七品阵师以上。” 三弟子气得不轻。 苏真道：“一个高阶阵师连阵眼属性都辨不出，莫不是滥竽充数？” 她是来帮忙的，可不是听他们任意调遣。 但凡到了五品，就能根据阵眼上的阵晕、光芒等分辨其属性，虽然变化细微，可都是能分辨的。 大老祖道：“换备选阵师！” 立时有弟子从外头请进一个阵师进来。 第348章 阵阁三弟子的区域被此人接替。 掌门一抬手，有弟子捧着托盘出来，“紫色是主传讯贝，这是从鲛人王宫借来的，另八枚是副主传讯贝，以备诸位破阵时使用。” 苏真拿到主传讯贝，“我去中原区域，半个时辰后，我希望诸位在自己的区域内。” 她率先出了儒门，化成一道流光，中原区域有万里之遥，要在顷刻间放出水、火针攻击阵眼，难度很大，所以她放宽时间，手腕上戴了一只齐国百贤山庄制作的手表，放出神识，给出的指令是触到阵眼就回来，大概三分钟后，神识陆续归来，又用了两分钟才全部收回。 最远的距离需要二分半才可以完成。 她拿起主传讯贝：“呼叫，呼叫八方阵师，抵达指定地点的请回应！回应只说方位！” “正东方到达！” “正南方抵达！” 这是两位仙阵师的声音。 “东南方到达！” “正西方抵达！”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她继续道“还有四方未到达，收到请回复。” “西北方到达！” “东北方到达！” “正北方到达！” 一个懒懒地声音：“西南方到达。” “诸位破阵，会在三分钟后数数，需要神识破阵者，放出神识罢。” 啥？ 神识破阵，从未听过啊。 不是用破阵珠攻击？ 还用什么神识啊？ “请大家尽快准备，用你们的方式准备破阵，三分钟大概就是从一数到一百八的时间，神乡一分钟为六十秒，一天十二时辰，一个时辰为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为六十分钟……” “进入预备倒计时，还有两分钟！” 她早就放出神识了，需要两分半，最远距离才能抵达。 “还有六十秒！” 她一次次地提醒，众人各在自己的方位。 “现在进入倒数时，十、九、八……一！”她的神识化成水、火箭，碰触结界，待阵显眼，快速攻击阵眼，空中出现了一张密布的大网。 “找到生门、离门，预备第二次攻击，五、四、三、二、一！” 苏真确认了这次的离门后，快速会隔空取物术，撤下了三枚阵眼珠，明明撤掉了，可空中的大阵结界阵晕摇晃，苏真爆跳如雷，“谁干的！第二次攻击生门、离门，是为了确认撤走的离门阵眼，这是攻击错多少处阵眼？” 大阵晋级了！ 星华道：“除了两位仙阵师与那两个悟出阵之道韵的没弄错，另四个全搞错了，有的撤了生门阵眼，有的攻击错离门，这么多人弄错，也难怪……” 副传讯贝还多了一枚，现下大老祖等人正在文昌殿，听到里头苏真的怒骂声。 “厉害啊，除了四位阵师没弄错，其他人全弄错了，不是撤生门，就是攻死门、困门，连杀门都攻击了，错了二十一处，这都不晋级，九品乾坤阵是摆设吗？ 身为阵师，弄错的四个，能不能敬业一点！ 二十七位仙人的仙躯、神魂可在呢，你们一个弄错，仙躯受损，神魂可能破碎灰飞，你们这是杀仙、是在害人！ 不都是高阶阵师，连阵眼属性都辩不出？” 有人嘟囔道：“仙子骂我们有什么用？阵师等级有高低，一时间出现那么多的阵眼，每一个区域没有数百个，攻击错在所难免！再说了，我主修封地阵！” “我主修八面埋伏阵！” 苏真很是头大。 星华道：“就算俱是仙阵师，主修不是九转乾坤阵，弄错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成了，所有人都回去吧，现在晋级下品神阶。先回文昌殿，商量一下再说。” 星华道：“放弃了？” “没有，我只是准备自己一个人破阵，我想过了，延长时间即可，我能化出一千多缕神识。” 苏真下令回去，她收回神识，再回来时，化成一千多缕神识，分成水箭、火箭状再次放出。 最远的地方设为六分钟，她看着时间，取了清神铃收入识海，由元神发出指令，一旦清神铃后，她开始数数，一字落音开始攻击。 苏真盘腿坐在云端，仿似入定状。 “叮——” 所有神识摇了一下，盐元珠、皮胶元珠散发出灵力，元神吞识后：“五、四、三、二、一！” 八个人走到半道，突地看到空中结界出来，整个头顶都是星子般的阵眼珠。 神识齐齐攻击阵眼，苏真感受着元神之力，“预备，寻找生门、离门！” “三、二、一！” 又是一阵摇晃。 四老祖道：“她还在破阵？” “一个人破不了！”阵阁阁主道。 “三、二、一！” 空中的离门阵眼珠齐齐掉落，有的离门阵眼变成了一个仙人身躯状。 儒门仙人、大能修士各施手段飞向仙人坠落地方。 苏真看着空中，成功了，下品神阶降为极品仙阶大阵。 元神催动两枚元珠，吞食灵力， 元神摇了一下神识铃，“预备破阵，五、四、三、二、一！” 三次之后，又有数枚离门阵眼从大阵上掉落。 走在半道的仙阵师望着天空，降为上品仙阵了。 几分钟后，又开始下降，是中品仙阵。 苏真坐在云端，半个小时后，她睁开了眼睛，大阵降到八品了。 八品阵是不需要仙体为阵眼，神魂为阵魂的，所有献祭的仙体、阵魂都从大阵上出来了。 她召回神识，一千多缕神识归位，原本的盐元珠现在小得变成了绿豆大小，就连皮胶元珠也如豌豆大小般的小圈圈。 她将两枚元珠收回龙珠空间。 她凌空而飞，穿出了大阵结界，飞在空中，化出一百多枚困符，击向阵壁上，用隔空取物术，将所有生门、离门阵眼珠尽数撤掉，盒子里多了一百多枚阵眼珠。 护国仙阵破，曾经的阵柱、阵旗化成了原形。 苏真用隔空取物术，将这些阵柱、阵旗召回来。 两名仙阵师出手帮忙，各带一盒子缩小的阵柱、阵旗，各施飞行手段回到文昌殿。 苏真往儒门方向行去。 星华道：“你早前让他们回去，就是为了支开他们？” “不是你说让我防备。” “这些儒修，正经本事没有，害人的心机倒不小。你想与他们提哪三个条件？” “一，让文华庄成为儒门所掌三等门派；二，每六十年算一届，儒门从文华庄苏氏挑两个苏姓弟子做儒门的内门弟子；三，还没想到。” 第349章 “儒门历来风气好、有正气的地方有书峰、琴峰、器峰、丹峰、执法阁，其他地方就别去了，勾心斗角，不是好地儿。为了争夺植宝、器魂，常有内门弟子无故失踪、惨死。大老祖出自书峰，人还不错。” 苏真进入文昌殿。 掌门等人揖手道：“仙子阵术高绝，我等佩服！” 大殿上的人不少，现下还怪齐全，书峰、琴峰的首座俱在，她微微一笑，“书峰首座、琴峰首座，二位可还方便，我有话与你们商量。” 两人随她走到外头，其他人有的斜视，有的故作饮茶。 “三个条件呢，我想好了两个人，一，将齐国文华庄归入书峰、琴峰，属于儒门所掌的三等门派。” 书峰首座有些不解。 “文华庄是造纸术、印刷术的崛兴之地，用的是神乡之法，那里能产生一种特别的灵力，比如造纸灵晶、印刷灵晶；第二，神乡戏剧在这方天地的发源地在文华庄梨园，这地下每过一些年就能诞生出二三、五六块不等的音乐石、留影石……” 两位首座都是聪明人。 琴峰首座道：“仙子的音乐石、留影石就是从那里得来的？” 为示自己说的话是真，苏真拿出了一块如纸团的灵晶，“这就是造纸灵晶！” 书峰首座捧在手里，“真稀奇，若有此物，这仙纸就能晋级？” “正是如此！” 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回来。 苏真道：“几位老祖、掌门，我提的条件不违正道大义：第一，将齐国文华庄收归入儒门，成为儒门所掌的下属三等门派，但掌管文华庄的我希望是书峰、琴峰二位首座；第二，以每个甲子算一届，每过六十年儒门从文华庄苏氏子弟挑两个有天赋的后辈进入儒门，做儒门内门弟子，但与他们的去处指定是书峰、琴峰、丹峰、器峰和执法堂这五处，他们只去这五堂；第三，我还没想好。” 大老祖与掌门看着众人。 丹峰首座道：“要入丹峰，可得有火木灵根才行。” 苏真道：“当然是出现这种灵根的弟子时，你们再收入门墙，没有此灵根就让他们进入书峰、琴峰、执法堂。” 二老祖道：“书峰首座你的意见呢？” “没意见，提的要求不违正道大义，也合情合理。” 琴峰首座道：“琴峰无意见。” 要推出去，他得后悔死，戏剧发源地，地下能生出音乐石、留影石。 画峰首座笑了一眼，“二位首座今儿答应这么爽快！” 疏真仙子唤他们出去，到底说了什么？ 掌门看着执法堂首座：“师弟可有异义？” “没有异义！” 这里头摆明有文章，琴峰首座可是出名的固执，他答应得爽快，还有些期盼，委实不大寻常，可到底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但肯定有大利益，否则他们不会答应。 苏真想了一会儿，“第三个条件，是每届儒门挑选弟子，请给齐辽之地有天赋的儒门修士一个平等的入门机会。 在武盟城，有画祖的后人、绣仙的后人。 在辽国百贤庄，更有培育出白猪、白鸭、白鸡等新品家畜，诞生出畜灵的农修。 在齐国百贤庄，有培育出彩色棉花、紫薯等农修；有发明了沙发、席梦思、高跟鞋的墨修等。 在那里，儒门修士积极向上，用他们的所学之技造福百姓。 若是对这三个条件无异义，有请六位老祖与掌门签下契约。 契约防小人不防君子，只用约束后辈，不能让后辈们就契约发生争执、纠缠。” 书峰首座想以那等稀奇物，立马道：“对，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防小人不防君子。” 那里的秘密不能让其他峰知道，一旦传出去，画峰、诗词峰的人肯定得抢，造纸灵晶一点就能让仙纸晋级。 说到这份上，当即就三个条件双方签定契约，三位老祖作为中人，掌门立契，再有签涉的五位首座也署了名字，一式两份后，苏真拿着自己的印书法宝，呼啦啦地印了数份，所涉四峰一堂的首座各持一份。 苏真道：“作为回赠礼物，这台仙阶印书法宝就赠送给儒门，此物可以复印仙阶功法书籍，还能用采影术印出人的彩像等……” 她示范了一下如何印书，如何打印彩像，而这一切只需一块灵石，灵石没了再补充，灵石的品阶越高，印出的东西等级也越高。 “炼制印书法宝不难，一块造纸灵晶、一块印刷灵晶就能炼出三台印书法宝。” 大老祖若有所思，“世上还有这等灵晶？” 书峰首座一脸兴奋。 画峰首座现下明白了，为什么书峰首座恨不得立马订契，原来是在这里，莫不是文华庄知晓产出灵晶的地方？ 苏真取了一份炼制印书法宝的资料，“印书法宝炼制方法，赠送儒门以示诚意！” 书峰首座站起身，“护国仙阵破了，我派大弟子带上四弟子去齐国文华庄，这第一次收文华庄弟子，让他们去那边瞧一瞧，若有天赋的就带回来。” 琴峰首座道：“我亲自去一趟，选弟子还是亲眼看看更放心。” 苏真抱拳揖手，“诸位，此间事了，在下该告辞了！诸位保重——” 琴峰首座随苏真出了大殿，与大弟子交代了几句，带了两个小弟子同苏真一起离开。 掌门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疏真仙子是何品阶的阵师？” “听说是上品神阵师！” 虽然叫骂了一场，可她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护国仙阵就破了。 琴泠揖手：“师兄，我去齐辽游历，告辞——” 琴峰首座收弟子，完全可以让座下弟子代劳，可她亲自去了，实在有违常理。 苏真经过鲛人水域时，雪姮、棋王正与一个人相对而坐，苏真拿出记事本翻了一下，上头记着一些要事。 她需去翡翠岛提货，她订制了一批丹瓶。 “师父、棋先生，这位是……” 风籍抱拳道：“仙子，以往多有得罪，没想到我的仙躯化为阵眼，完好无损，嘿嘿，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我神魂回归仙躯了，啥事没有，哈哈，还和以前一样的修为……” 苏真道：“恭喜回归天地！” “多谢仙子破解仙阵，将我等从仙阵上救了下来，仙子功德无量啊！” 这次救的可不止二十七位仙人，准备的数量应该是五十四位，有献仙躯为阵眼的，也有献祭神魂做阵魂的。 第350章 雪姮问道：“真真的事办完了？” “师父，我在翡翠岛定制了一批丹瓶，正要过去取呢，以后都不用自己炼制丹瓶了。” 风籍对着周围喝了一声，“子孙们，把我族的土仪拿出来，这位疏真仙子，可是我族的大恩人，快去。” 书籍还他了，草药幼苗也给了，送回的草药幼苗他早就打理好种在鲛珠空间里，他重新的东西都埋在屋子的地下，这一点无论是苏真还是雪姮从未发现。 苏真待岛上鲛人抬出一口口箱子，挑了自己得用的，只取了二成的礼物，其他的便让人抬下去。 苏真问：“师父和棋先生还有事？” “现在破阵通行，我想与棋王游历大翰皇朝，他离开多年，也想走走。” 雪姮现下动情了，以前都是棋王一味迁就她，现在是她迁就棋王。 苏真笑道：“师父，我同琴泠与琴峰首座去文华庄，你们一路保重！” 她到了翡翠岛，从翡翠窖取货，清点了之后，付了剩下的灵石，有了纳物贝很是方便，回去的时候她又采买了一批下品纳物贝、中品纳物贝。 * 她提前给文华庄、百贤庄传了讯： “苏慎，我带了儒门琴峰首座师徒三人回文华庄，她是来收徒，只相看琴修弟子，若是有缘会收入座下！你与琴修阁打声招呼。” “巴彦吗，大翰皇朝开启了，百贤城的儒修有机会游历大翰皇朝。” “大郎，大乾皇朝开启了，儒修有机会游大翰皇朝了！” 只得一句话，发完之后，继续赶路。 待到文华庄大门前，已有内门弟子站在两侧恭贺。 文华庄通过几十年的发展，建了的文曲殿，这里是庄主与各阁主议事之地，后来又建了丹器符阵、执法、任务堂，规矩也建起来了。 进了文曲殿，琴峰首座看了上头的书法，独有风格，很有韵味，“庄主，带我瞧瞧梨园，再去琴修阁看看。” 她亲自来，就是为了音乐石、留影石来的。 苏慎行了一礼，“首座真人，请——” 梨园已经没有弟子，但这里建成了苏氏嫡支的寝院。 琴峰首座四下扫视，苏真挽着手诀，虚空一挥，就从地下冲出一枚音乐石，她眯了一下眼睛：“运气不错，极品的！” 琴峰的两个小弟子，立时不顾规矩，左寻右瞧。 苏真就似能知道哪里有，他们还未寻到，苏真已经收了第三块石头，这是一枚留影石。 琴峰首座终于收到了一块上品音乐石，这地方可真是宝地。 苏慎几人弯着腰，就差把眼睛掉到地上，为什么他没找到？ 琴峰首座寻到第二块时，苏真已经收了六块之多，四块音乐石，两块留影石，她感觉到一股不同的气息，举步迈入一个小院。 里头的妇人正要喝斥，见苏慎相伴，这个女子生得美，可太没规矩了，苏真虚空一握一吸，手里是一枚五彩的石头。 琴峰首座的眼珠子都快落下：“文学灵晶！这里居然生出了文学灵晶！” 苏真笑道：“慢慢找，我不是告诉你，这里是戏剧发源地，戏剧有音乐艺术、文学艺术等组成，那可神乡最着名的戏剧仙人创出的戏剧曲目，生出这等稀罕物一点不奇怪。” 苏真说着话时，又收了一块五彩缤纷的石头。 苏慎很是抓狂，好歹在院子里收了一块音乐石，聊以慰藉，捧在手里就差大笑几声。 苏真又去了另几处院子，只有正院才出文学灵晶两块，其他地方都是音乐石、留影石。 琴峰首座道：“苏庄主，文华庄是儒门辖下三等门派，你们对接的是书峰、琴峰，往后琴修阁优秀弟子都有机会去琴峰修行，既然我们两峰同气莲枝，你看是不是拨一处院子安排给琴峰弟子修行、居住。你们的规矩，我们会遵守；你们的弟子去了琴峰，也一样遵守规矩……” 苏真拿了一份契约，“这是我此次与他们签的契约，你可以瞧瞧。” 苏慎接过复印件，上头的条款对他们有利，他没有拒绝的必要，有大宗门倚仗，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苏真在当年梨园的周围转了一圈。 琴峰首座由琴修阁主引领去了琴修阁查看。 苏慎让夫人使了女弟子拾掇处一座小院，以便安顿琴峰首座师徒暂住，往后这里便是客院。 苏真与苏慎坐在文昌殿说话，拿了一堆如同小山状的东西，还给了一个清单：“珊瑚树三对、夜明珠六对、中品法衣男袍二百四十件，女袍九十套；极品法衣男袍一百二十套；女袍六十套；下品灵阶衣袍男六十套；女袍三十套；上品灵阶男三十套；女二十套。鲛珠四盒；下品纳物贝一百八十个；中品纳物贝六十个；下品灵石一千万；中品灵石一百万。” 苏慎招呼心腹弟子搬到库房去，再吩咐各阁、各堂派人来领法袍。 男式统一浅灰色，女袍全都是素白色，只有上品灵阶是旁的颜色，显得很是漂亮。 苏真次日看到的弟子，所有人胸前都印了“文华庄”，上头是一个龙纹头像，不会是她真身头像吧，居然就给印上去了，还当成了文华庄的标记。 苏真带苏慎等人进了炼器房，给他们重新炼制法宝，用的是仙纸、鲛纱，用上品裱浆之后，说是炼制，其实就是教他们炼制法宝，先炼成书页状，苏慎给自己的法宝取名《苏慎文集》简单干脆，有诗词、文章、书法、丹青四种，分了四章。 苏怀取的是《苏怀文集》，同样分了四章。 一个苏氏弟子进了一号炼器房，道：“庄主、祖父，琴扬真君送了王阁主一块音乐石、一块上品梧桐木，现下在二号器房炼法宝，真君收王阁主做座下五弟子，说会在文华庄住上三年，也便指点王阁主修炼。” 大概这就是他身为师父对弟子的指点。 苏真炼了三个人的，赠送仙纸、鲛纱与裱浆，将使用的法术、手法教会，往后他们就能自己炼制。 文华庄的炼器师在笨手笨脚、小心谨慎中开始炼制，生怕出错，毁了别人的心血。苏真全程未吱声，待他炼成功，赞了一句：“学得不错。” 第一次成功，后面的就容易，再没那般紧张。 苏真出了炼器房，在当年的印刷坊走了一圈，寻了两块印刷灵晶，看到她得了真晶，书峰三弟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来寻印刷灵晶？” 第351章 他出门前，师父叫他到一边，仔细叮嘱，说文华庄改进了印刷、造纸术，这里能诞出真晶，他寻了半个月，就差把建在这里的书阁移走掘地三尺地寻，师兄弟三人未寻到，苏真一来就发现了两块。 苏真打了个哈哈，“宝遇有缘人，你再多寻寻，指不定就找到了。” 信她，才怪？ 三人跟着苏真身后头，不多时，苏真又寻得一块，见是中品的，道：“这块送你好了。” 三弟子道：“为何我们寻不到？” “得感悟，这里书，书即是书籍、书页，也是书法，你用书法的道是悟不到印刷灵晶，印刷成书……” 苏真出了当年的印刷坊进入曾经的造纸坊，虽然造纸池搬走了，但因齐国、辽国的造纸业发达，文人都能买得起书，而作为有助崛起的新兴造纸坊，这里有了造纸灵晶。 苏真在这里寻得了四块灵晶，只有几分钟范围就找到，将一块中品送给书峰三弟子，还不由得微微摇头。 苏真唤了苏慎进入三号炼器房。 她拿出造纸灵晶、印刷灵晶，抽出灵力融入苏慎的本命法宝上，立时光芒大盛，晋级了，果然如她猜想的，这能让书页法宝晋级，从极品灵阶晋入中品仙阶。 苏真道：“晋入仙阶就意味着你有晋级大乘的希望。” 苏慎出去后唤了苏怀与苏恪的独子进来，两人法宝同样晋入仙阶。 苏真关了炼器房，配齐材料，准备炼制印书宝，她原有四台，第一、第二先留着，第三台送了雪姮，第四台送了儒门，她需要给文华庄再炼一台印书法宝。 一对灵晶替三人法宝晋级，这次一对灵晶炼了三台印书法宝。 她用音乐石、留影石炼了四个影音法宝，用音乐石、留影石的特有灵力将自己早前那台晋级成仙阶法宝。 苏真夜里出关，在湘南森林转了一圈，削了三个山巅，缩小到盆景大小后，制成擂台。待她在龙珠空间炼制后回到文华庄时，苏慎正在四处寻她。 “皇帝听说儒门仙人来了，下旨将这一片会赏赐给文华庄，附近三个庄子的百姓都会迁走。” 她离开半月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细细一算，琴峰首座来了已经一个多月。 “能否请仙子出手将护派大阵扩大，现下这一片要拢在文华庄范围内，还有四阁的距离太近。琴扬真君说，琴阁当建在梨园附近；书修阁应该在这一片……” 琴阁在梨园，是因为梨园是戏剧发源地，这里有音乐石、留影石诞生。 书修阁建在当年的印刷坊一带，这也说得过去。 画阁被迁移到文华城西侧的小村庄里去，那边的百姓已经迁走，现下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村子，文华庄这次给村子的百姓，一人发放了二十两的搬迁费，用灵石兑换银子后发放的。 有银子拿，百姓很是乐意，二十两都能买五亩中等良田。 农修阁迁移到东侧的小村庄，那一边良田全归农修阁，这里的试验田也留着，只是不再研究农作物，而是划成了灵草灵园药，而一些有灵根的弟子负责看守，会在灵草灵药园一带建起小屋。 苏真问：“瞧过风水了？” “瞧过了，另一个村子准备建成墨修阁。” “好，入夜我就扩大护派大阵，再将画阁、农修移走。” 对她来说，还真不难，扩大扩派大阵就像一次次放大一样简单，只需化成护罩，化成需要的大小，重新植入大地，这次她准备在封地阵外头再布一个九转乾坤阵，相较防御能力，还是九转乾坤阵最佳。 翌日文华庄的人醒来时，发现农修阁、画修阁移走了，书修阁、琴修阁也挪了地方。 丹器符阵四堂也重新有了移了地方，就像一夜之间，这些房屋、楼阁都长了腿，会自己走路一样。 扩大十几倍的文华庄有了自己的外门广场，外门论道擂台，还有了任务堂，还会建设执法堂。 苏真用半月时间布了一个八品九转乾坤阵。 * 文昌殿。 苏真拿了两台印书法宝、两台影音法宝给苏慎。 又取了一对印刷、造纸灵晶；再两对音乐石、留影石交给他。 前者能提升书修法宝的等有，后者的音乐石是琴修炼制法宝的主材料。 苏真递给苏慎一个下品纳物贝，“一千块上品仙晶，极是难得，待出现大乘时，你给上几块，能不拿出来就别拿出来。” 苏慎会意。 苏真又道：“如果你们想杀狐丘的狐妖报仇，我不会拦着，要做什么只管去做。” “白狐妖剜了父亲的心，还杀了二弟，我……想要她的心。” 苏真说了句：“你跟我走！” 晨曦中，苏慎只觉一阵风过，落到地上时，已在狐丘的结界之外。 狐君等人看到苏真，尤其是瑞雪，“主人，你没死？” 苏真缓缓走近，化出几道火箭击到阵眼，待里化出阵门，闪身之间，以为是进，白雪被她掳到外头，白雪被困符制住，不得自由。 苏真道：“当年他们想陷害我、诬我，我放过了，结果文华庄死了人、遭了难。 上一次，我将他们圈禁此地，但他们将我是神龙真身的秘密卖给了三大圣朝的人。 一次陷害，当罚；两次算计，当死！” 白雪被死亡的恐惧包围，被圈禁后，里头太小，而早前的狐狸根本不在圈禁地，他们被圈禁的地方连座山都没有，下雨、打雷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只能这人类一样用石头大树造屋子。 “不，不，疏真，我错了，你放过我，我放过我……” “当年你父亲为了羽化仙草对我痛下杀手，现在苏庄主要杀你，你就该乖乖地送死。人要你命，你当送命，若是反抗就更该死！这不是你的想法么？” 白雪痛苦地摇头，她不想死，她想活。 苏真退到一边的林间，并不看这里的一切，她到了曾经的温泉池畔，能感觉到曾经的洞府有人居住。 白鹿与一只花鹿，还有几只白兔住在洞府里，日子过得很平静。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声，惊起一群鸟雀飞散，是白雪在惨叫，苏真立在温泉池畔。 白鹿、花鹿与几只白兔奔出洞府，往惨叫声处去，到了那边躲在林间远远地张望。 “白鹿。” “花鹿，白雪作恶杀了人族，而那两个人族是好人……” 第352章 苏真并未去看，放出神识进入地焰河，这里有一条裂缝，便有了温泉，再往南去，地焰河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人继续往南行，在地底神识的指下，这般走了十几里后，面前出现一处山谷，即便是初冬，这里依旧如春天般温暖，地上都是暖暖的。 这里有火灵晶、火元晶，她从《疏真集》里取出铁揪、锄头，法术与工具并用，将纳物贝化成箩筐大小，一枚枚火灵晶往里头丢，她沿着地焰河的流向一直掘，掘到地下六丈深时，感觉到火元晶的灵力波动，火元晶的火灵力有仙力，而灵晶只是火灵力。 她加快了速度，挖到九丈深时，从岩石里取出一块火焰色的元晶，触手灼烈，她收入宝盒丢入龙珠空间。 一掌拍及地下，化出一个大洞，底下是地焰河，这地下居然有洞穴，是个洞穴，她纵身落到悬崖旁，脚下是足有十丈宽的地焰河，而在地焰河的红色世界里，居然有一个足有九亩大小的火红色小岛，岛上长了一株火焰般的树木，树上挂着火焰般的果子——血麒麟果！ 但凡出现血麒麟的地方，必有火麒麟殒落在此。她灵机一动，飞在空中，忍出酷热，双手并用，将血麒麟岛从地焰河上移出，缩小再缩小，化成盆景大小，岛占三分，地焰河占据七分，布下结界，捧着血麒麟树的盆景回到悬崖上，进入龙珠，将血麒麟树移到假山上。 盛下血麒麟小岛与地焰河的，是用万年严石化炼成的椭圆形盆。 血麒麟果是开启血脉的圣果，其功效远在淬脉果之上，前者是神阶圣果，后者为灵阶，高阶淬脉是仙果等级。 苏真重新回到悬崖，用神识探测到地焰河生出几枚异火种子，没有异火排行榜的，木中火、土中火，飞掠过地焰河，收了几枚木中火。 木中火不仅可以炼丹，还能炼器，有了此火，文华庄就能培育出自己的炼丹师。 土中火可为炼器师所用。 收了异火后她正待离开，感应到一股异样，是麒麟精血。 她回过身来，化出法术，三滴麒麟精血徐徐升起，闪出耀眼的精光。 麒麟是龙之子，故有龙首、狮身，那么是不是能提炼出龙的血脉？ 她收了三滴麒麟精血进入龙珠空间，在炼丹房里开始用丹火提炼、分离，麒麟精血看是一种，但是确实能分离出来，三滴里有一滴龙族精血，用盐灵力净化后，仅有的杂质没了，变成更耀眼的金色。 她将这滴精血融入体内炼化，融入神魂，融入身体，取了三枚血麒麟果，先吞下品，入肚之后，遍体仿若火焰一般地灼热，她在龙珠空间里来回打滚，痛得昏睡后醒来，她看到了自己的龙爪，雪白的五爪上长着金色的指甲。 她心念一转，吐出一口气，面前出现一面水镜：一条雪白的小龙立在地上，龙尾向上翘起，双眸是漂亮的冰紫色，像是两枚好看的紫宝石珠子，头顶一对同样银白色的龙角却洋着金色的光晕。 她看着装有血麒麟果的盒子，抬起爪子，将中品果子吞下，这一次吞下，又是一阵灼热，剧痛之后，她昏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过来时，水镜还在，紫色的双眸似乎更漂亮了，眸子里出现两颗金色的星星，似在闪光；龙角光晕、指甲的金色更明显了， 雪白的龙鳞似乎在闪耀红绿银三色的光芒。 如果吞了上品血麒麟果会如何？ 此念一转，她启开盒子，将上品血麒麟果吞了下去，许是前头的两次，这次的灼痛她能承受，只是太疲惫，她睡了一觉。 她行走在迷雾之中，空气里有冰雪的气息，隐隐还有梅香味，一个似曾听闻过的声音缓缓传来：“姑射山头冰雪仙，人间一见便丰年。却应羞死琴台女，不得乃翁分一钱。” 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转，苏真心下大惊：她真美！ 只是这样的眉眼五官，好生熟悉。 这不是她现下的容貌。 “你是谁？” “你不知我是谁吗？” 苏真道：“你和我长得很像。” 周围是一片白雪，她在对着一株盛放的红梅吟诗，大雪飞舞，轰轰烈烈，她却赤着双脚，她看到了对方露出的脚趾是金色的指甲。 她的双眸是冰紫色的，不是黑眸，不是蓝眸，而是漂亮的冰紫色。 “你和我是一族的，你又和我长得一样。” “不用温家玉镜台，下临溪水静无埃。若非姑射冰肌至，即是罗浮缟袂来。”她悠悠轻叹一声，难掩失望。 苏真定定地看着对方，“你是……前世的我！” 这个想法很大胆。 两个人一般无二，世上哪有这么多相似的人，一样的特征：金色的脚趾，紫色的明眸，银白却闪金光的龙角。 就在苏真落音时，面前的人化成了一团金色光球，里头是金色的龙形元神，龙形元神融入她的身体。 往事斑驳，掠影而过，她多了一些记忆： 月桂树下，一个怀抱玉兔的仙子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你真的悔了吗？” “你一人住在姑射山也很无聊，我好歹还有一只玉兔相陪。” “我有雪鹿。” “可你的雪鹿爱上一个仙人，跪求于你，你放她走了。” 两人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面前的嫦娥是一个瓜子脸的漂亮女子，清丽无双却又温婉似水，“仙人明明是追求你的，最后却与雪鹿成就良缘，现下四海八荒都在瞧你的笑话。” “你没瞧我笑话？” “所有人都说我们在竞争第一美人的地位，可你在乎乎，我也不在乎这名头。” 她们从来没有争过，面上似乎少有说话，可私下她们很是投缘。 她轻抚着玉兔的脑袋，“还是我的玉兔有底线，才不会干出抢夺主人意中人的事。” “他不是我意中人。” “他追了你三万年，若非你总给他冷脸，他怎么会娶了雪鹿仙子。” 苏真的心里莫名地难过，不是因情，而是因为面子。 “要我说，你就是该，自找的，先前明明有机会，却被你放弃，现下后悔了罢……” “我来找你，不是这事，是我觉得在姑射山过得越来越无趣、麻木。上古过来的人，多少都身归无恨海，我也要去哪儿了。若我去了，瞧在我们也是好友，将我送往无恨海。” 第353章 她其实算到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了，活得太久太久，久得她都变得麻木，缺少了目标，她听说嫦娥的舞最美，她与嫦娥学跳舞；她听说某位仙娥的仙露炼制最可口，她与仙娥学炼制仙露…… 可是，她喜欢的人，却宁愿喜欢一个小小的仙娥也不会喜欢她。 漫长的岁月，也至他的选择成为了她无法跨越的心结。 所有人都说，她生而为神族，可她因无法化解心结，怎么也飞升不了上神。 直至她要身归无恨海，她再去见他，他已经有三个儿女，就连长子都飞升上仙了，她突地忆起，初见他时，是人间的洛河之畔，洛神身归无恨海，她来这里追思洛神。 相熟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地离去。 也许，他们会进入轮回，也许化成了天地灵力，继续守护着苍生。 她问：“数万年前，你为何选择妍若，而非……是我？” 他面露讶色，但眼里有一瞬的惊喜，就像那淡淡的光亮，一扫而过，“你太完美，我不敢高攀！” 苏真摇头，“不对。” 男仙有一张美玉般的脸庞，即便是中年的外貌，依旧有独特的风度，“确实如此。”能得如此出色的女仙表白，满足了他所有的虚荣。 苏真道：“你若喜欢，无论我是何样，都是你喜欢的样子；你若不喜，任我再完美，都不是你心仪之人。说到底，这只是你寻来的借口。。” 不喜欢，任是做得再好也不会心动。 她为了一个借口却困惑了多年，熬到了自己的劫数将近。 苏真豁然开朗了，任你喜欢与否，我就是我。 她要应劫了，也许从此天地再无她。 她坐在姑射山的宫殿里，天空乌压如墨，劫数到底是近了，她的生机在流失，她想起了洛神，是否也如她这样，明知是劫数却无法逃离与避开。 她殒落了，她看到了姑射山化出流星般的光亮，这是她的本命星坠落。 一路坠往天际！ 嫦娥来了，作为朋友将她殓入棺材，送往无恨天。 在她离开后，一个金甲神将来了，静静地立在云层的曲桥上，远远地眺望：“姑射，我从孩童时就欢喜你，我想成为天界有名头的神仙，成为一个有资格求天君赐婚的人……” 他征战四海八荒，他游走域外各方仙界，他终于成功时，回来却听她身归无恨海的消息。 他从无恨海带走即将要消散的神魂，带着她的神魂，倾尽大半的修为保住她的神魂，再用最后的修为送她回神乡轮回。 她在宋代、她在清代…… 一世又一世，他一次次护着她，只要未曾出征，他都会关注着她，为她笑，为她悲。 在现代的那世，他隐身跟着她，看她从幼儿园被外婆、母亲接走，看她蹦蹦跳跳，笨手笨脚的写“1、2、3”。 数年后，他又来了，那时她上初中，骑着自行车回家，他跟在她的身后，看她用零花钱买冰淇淋吃。 他静默地跟了她一个暑假，在她例假时，母亲不许她吃冰冷之物，可她太热，偷偷地吃了。他使了小计，让邻家老太太看她买冰淇淋地事说了：“你家真真懂事啊，哪像我那孙子，尽当着孙女面吃冰淇淋，小的一看大的吃，哭着也要吃，两岁的小孩不敢给吃。你家真真知道家里有弟弟，在外头吃了才回来……” “王大妈是啥时候看到她的？” “昨天，听小卖部的人说她买了两根。” 母亲被气坏了，一回家就要没收她的零花钱，美其名曰：简直胡闹不爱惜身体，乱吃东西，要再吃等例假过了再说。 他隐在一侧，得意地笑着，为他的阴谋得逞。 苏真直至例假走了三天，母亲才把她装有零花钱的文具盒还给她。 她一直在想，她在例假偷吃冰淇淋的事，妈妈是怎么知道的？王奶奶又不是多嘴的人，原来是他在背里捣的鬼。 岁月如水，这之后，他再未出现过。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守护她，这一守便是若干年，漫长到他一个孩童长成了一员天将，从一个小仙飞升到上仙。 苏真记住他的模样，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可这眉眼与五官似曾相识，还有他的气度，就像曾经出现过。 苏真翻了个身，四肢朝天，打了个滚，睁开眸子，看着还在的水镜，里头的她，除了银白的龙角闪着金光，现下手指甲是争白色，脚趾甲也变成了银白色。冰紫的双眸比戴了美瞳还要漂亮，瞳孔的周围环绕着六枚金星，小得像一枚尘埃，上仙的视觉能清楚地看出六角的星子状，隐约还有些像雪花的形态。 血麒麟果有淬脉之效，下品的效果不明显，中品有效果，上品的效果更好，她还珍藏了唯一一枚极品果，不知道服下这枚极品会如何。 整棵血麒麟果树结了一枚极品、两枚上品、四枚中品、八枚下品，她发现从高到低是成倍的数量，这有何缘由，她现在还不知道。 苏真回味着记忆碎片，对功法的最多，难怪《姑射神诀》会出现在她识海，是因为她是姑射仙子的轮回转世。原本她会身归无恨海，却在灵魂消散时，被那位天将带走神魂，又是他牺牲半身修为才稳住几乎要消散的神魂，将她送入轮回温养、休养好神魂。 这可是救命大恩了！ 救命之恩当如何报？ 现在最关键的是，她需要遮掩容貌，尤其是她的眼睛不要太明显。 苏真神念一转，龙身化成一个冰雪姿容的仙子，看着水镜里自己化成人形的模样，与记忆里的人一般无二，冰雪灵姿，难怪会有人议论，她与嫦娥到底谁才是最美的，连她看着自己的样子，都会深陷其间。 苏真出得修炼台，再入炼器房，准备好炼器材料，为自己炼制一张新的面具，她将面具炼了数张面孔，可男可女，可老可幼，在面具上加了如现代美瞳一样的东西，炼好一个，戴上后虽遮住了紫眸，可能看到瞳孔周围的六枚金星。 再继续！ 她炼好第二个，这是照着现代的五官眉眼炼制，戴上后看不到紫眸，也看不到金星，这张面具能露出现在自己的口鼻、下颌，七分现代模样、三分现在的自己，与嘉兴公主的模样像了六分。 第354章 她将第一次面具重新炼制了眼睛处的水晶片，加强了禁制，再戴上时，眼睛的特征被掩饰住了。 苏真出得炼器房，闻嗅到一股熟悉的果香，淬脉果树成熟了，这次上头结了五枚果子，这是当年从湘南森林的悬崖上移植过来的。 她摘下果子，挑了两枚下品果，回到炼丹房，将其炼制成淬脉丹。 再出来时又闻到了一阵羽化仙草成熟的气息，拔下两株仙草，一株仙草只需与一枚籽果一起入药，其他的籽果就可埋在土里，过上一段时间便会长出新的仙草幼苗。 她带着羽化仙草炼了一炉飞升仙丹，不再用药液提炼术，直接炼制，在百草炉的加持下，这次出了十二枚丹药。 她觉得是百草炉被儒门仙器师晋炼过的原因，以前的上品百草炉，现在可是极品仙阶，融入了足足三块木元晶、六块木灵晶。 苏真将丹药分类，按照高、中、低，再有紫、蓝、青、红四种颜色进行区别，高阶里的紫阶为仙丹，上头贴上标签；高阶丹次的蓝阶为十品丹，青色为九品丹，红色为八品丹；中阶只有蓝、青、红、橙四色，同样区别了四个等次。 装完之后，她将仙阶的特别放在自己小屋卧室里，其他的丹药则放到小屋库房的丹药存储柜内。 小屋卧室的存储柜里现下有若干的仙晶、极品灵石，她整理了一番，取了一万块极品仙晶、十万块上品仙晶、再一百万块极品灵石、一百万块上品灵石、一百万块下品灵石分别装入五等纳物贝，收入储物戒内。一些得用的法宝、符箓等物也同样放到储物戒。 苏真整理仙晶灵玫瑰、法宝、符箓、阵盘阵旗等，从处挑出些自己用不上的，分成数份，装入不同的储物袋，想着不如送人好了，留着对她也没用。 整理完整，她出得龙珠空间，人在地焰河悬崖的修炼台内。 她将修炼台收回空间假山，放开神识，整个地焰河世界里，三滴麒麟精血，一株血麒麟果树，已形成异火种子，出现血麒麟果的地方很难生出上品、极品异火，只能是一些寻常等级的异火。 苏真回到地面，用手一挥，将坑洞填好。 走出五六里路时，听到星华道：“你闭关修炼了二十年？” “二十年？” 她进入地焰河已经有二十年了。 “严格地说来是二十年又六个月十八天再三个时辰。”星华说得很精准，“巡视天使要来了，我往后可不敢再帮你。 修炼台的时间术对修士有用，对飞升成仙的人不再有时间比例效率；龙珠空间与外界的时间比是六十比一，外界一个时辰，龙珠空间五天。 双重时间术结界一概对仙人没用了。 你的龙珠是神龙珠，才会有时间比。” 星华沉吟了一会儿，“神殿大阵有缺撼，本来想请你修复，暂时延后，我得应对巡视天使。另外，你将文华庄苏氏上下的胃口养大了，他们知道你因苏敬斋父子的死想弥补，呵呵，现下打着神龙精血的事。你自己提防些！ 白雪没死，现下做了文华庄苏怀的记名弟子，这狐妖为了晋级飞升，不恨苏家人，是专盯上你了，让你给神龙精血的主意就是她给苏家人出的……” 苏慎不是说要杀了白雪替父祖报仇，这便放过白雪了？ 白雪为了活下去，得到飞升机缘，也算是拼了。 苏真道：“我傻啊，给自己的精血。” “你就是傻，就算是愧疚，可你对文华庄苏家也未免太好了，第一次给苏敬斋送功法、建修炼仙境；第二次，苏敬斋父子逝后，你给送了一大批资源；第三次便是上一次，你破解大翰皇朝这么大的功德，就用三个条件与儒门交换，全是为了苏家……” 苏真倒吸了一口气，“当年第一次给苏家送功法，我师父就说过，就算他们对我有两世教导、养育之恩，那一次便已经够偿清了，劝我不要再给东西，怕他们受到反噬。” “对，我想说的也是如此，你施恩太重，天地有因果，他们如何相报？” 如何回报？ 问到她的心头。 苏真吐了口气，“这次如果他们讨神仙精血，我会给一滴。” 星华怒喝：“你疯了！” “我给的不一定是我的，可以给别人的，你是守护神，可以分身下界，就帮我弄一个蛟族、蛇仙的精血不就成了。” “你让我去欠人情？” 星华可不会干。 “哪里是欠人情，是条件交换，我用血麒麟圣果换取一枚蛟族或一位上仙修为的蛇仙精血，有人会愿意吧？既是公平交换，便不算是结下因果，就算是结因果，也是苏家欠我一滴精血。” 星华心里沉吟着血麒麟圣果，有何功效他知道的，她有这等圣果，不得不说她的机缘好。 “我不白帮忙。” “我给你两枚，你服中品圣果，你拿下品圣果替我换一枚精血回来。” 苏真拿出一只盒子，里头是两枚火红如血的麒麟果，就像是血滴状，但上头闪着金色的光晕，下品是浅金色，中品的颜色深了两倍，光晕更为漂亮。 星华答道：“给你一个建议，苏家不如苏敬斋父子时的苏家，便是苏慎、苏怀的野心越来越大，最好的法子，便是与他们签《断缘书》，此次给了精血之后，你与他们再分干系，他是荣是耻，你已经尽力了。” “好，我听你的建议。” 苏敬斋父子死了，在他们死后，她与苏家其实再无关系。只是因为她们师徒杀了老狐君，狐丘狐妖为了报复，不能打杀她，这才对付苏敬斋父子报复。 苏真走到狐丘结界外，记忆溯源术出，草地上出现了一个虚影画面： 啊——啊—— 白雪的心脏位置扎了一柄灵器短剑，鲜物涌出，痛得撕心裂肺，她当时在温泉池那边听到的惨叫声便是这声音，惊起了鸟雀无数。 “求你，别杀我。求你……” “妖狐，你杀我父祖，当时我祖父正在闭关修炼，你去入侵偷袭，害他毫不防备就因此殒命；还有我父亲，为了给祖父讨回公道，我们打不进狐丘，可你们却从狐丘出来，杀了数名文华庄弟子……“ 第355章 苏慎步步走近，他必须给父祖报仇。 一剑落下，白雪又是一阵惨叫。 “你不能杀我，苏家不想成为超级世家吗？知道东原大陆三大圣朝是怎么来的吗？你不想成为第四大圣朝的圣皇，不想建立第四个圣朝皇族吗？” 白雪开始蛊惑苏慎，他先是一凝，然后又要下手，白雪不想死，她更不能这样惨死，她要飞升成仙。 “凤凰、麒麟、玄武三大圣族，每一族都有圣兽神族的血脉，凤凰族起源于族中一位美丽的女子，引诱了一位凤凰真身的天界仙人，生下了子嗣后人；麒麟族则是凤凰族先祖奶奶帮扶娘家兄弟，娶到了一个麒麟真身的仙女；玄武圣族是因麒麟族仙女殒落此界，一位天界花神来祭祀她，遇到了玄武圣族的先祖，她以自己的一滴精血相赠，让玄武圣族的人拥有了花神血脉……” 远处有人进入森林，领首的是苏怀父子俩，他们是进山寻找苏慎的，“大哥，大哥！儒门来人了，这次是执法堂首座，要从……”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苏怀的儿子惊呼一声：“这是杀害曾祖、祖父的那只狐妖！” 白雪忍住剧痛，“我知道如何拥有神族血脉，晋位圣朝皇族的秘密，别杀我，只要你们别杀我，我愿意为苏家效力，襄助苏家成为圣朝皇族。” 苏慎轻哼一声：“休得花言巧语！” 他扬起短剑就要杀，苏怀唤声“大哥”一把挡住他的手臂。 苏怀独子道：“大伯、父亲，让她把话说完。” 苏怀父子初见她有杀意，可是听了她的话后，杀意不减，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欲望。 “我们妖族、灵族为了提升血脉，会吞服淬脉果，这是东原大陆的圣果，一直掌握在三大圣朝皇族的手里，长在山野的淬脉果少之又少，但并不是没有。 早年湘南森林有一株，被蛇妖一族守着，可百年前，那一株的淬脉果没了；我父亲告诉过我，彩云森林还有淬脉果。 只要苏家男子迎娶疏真仙子，诞下拥有神族血脉的后人就不在话下。” 苏慎忙道：“胡言乱语！” 疏真仙子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苏慎那辈的姑母，如何能乱了辈份，别说他们，世人也接受不了。 苏怀独子道：“除了这个法子呢？” 白雪道：“学当年的玄武皇族，他们是得了花神精血才拥有神族血脉。只是疏真仙子的精血在花神之上，只要拥有了，苏家就拥有龙族血脉，不输于凤凰、麒麟两族。” 苏慎道：“话说完了！” 他扬手就要杀，白雪急吼道：“彩云森林的淬脉果生长之地，只有我能寻到、摘到，父亲只告诉了我一人。我白雪是真心想助苏家成为青龙皇族，只要成为青龙皇族，便拥有可与三大圣朝皇族联姻的资格，苏家不愿意成为第四个圣朝皇族吗？ 凤凰圣朝有多大？你们知道有多大吗？是一百个齐辽两国加起来这么大，真正的百国来朝，风光无限。 你们不想把南边的大琼皇朝、北边的大昭皇朝、东边的大翰皇朝都收入囊下，建立第四个圣朝？ 难道你们就甘心让我们所生活这片人间轮回蛮荒之地，被人瞧不起？” 苏怀独子心动了，成为圣朝皇族，谁不想，他们以前不知，但现下大翰皇朝的儒门真君来了后，他们知道了这方天地有多大，齐国、辽国只是三等小国，在上头有皇朝，还有超级圣朝，这些他们以前想都不想的。 白雪可怜兮兮地望着苏怀独子。 苏慎道：“我不信她。” 白雪道：“请庄主信我，如果你不信，可以让我嫁给苏家公子为妻妾，我的一生愿意追随苏家，绝无背叛之心。”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新的希望。 苏慎想杀，但苏怀父子不许。 两相争执下，苏慎丢下短剑，气得愤然而去。 苏怀父子从困符上头解下了白雪，苏怀独自扶着白雪走出了森林。 为了活下去，白雪可以忍辱负重，还说出可以做苏家公子姬妾的话。 苏真没有回文华庄，在湘南森林的一座山顶上坐下调息，她很努力才平复了心绪。星华提醒她提防苏家，现在的苏家满腹心机。 数日后，她睁开眼睛，星华道：“终于结束了！水龙精血带回来了。” “你取这么好的？” “我去北冥大陆，本来是找一条水蛟用血麒麟圣果交换的，可谁知龙王出来了，说他的血脉更高贵，愿意用他的一滴水龙精血交换血麒麟圣果。水蛟是他弟弟，争不过他，就只好放弃。” 苏真道：“多谢了！” 星华道：“你用法术包裹好精血，收入识海中，若是苏家讨要时，从眉心处取出。 那只狐妖还真拿自己当苏家的儿媳妇，不过二十年时间，把苏浩安嫡妻的风光都抢了，说是贵妾，就快与平妻差不多了。 她嫁给苏浩安不说，还把长白森林、彩云森林的灵族、妖族美人介绍给苏家浩字辈的公子为姬妾，也就苏慎的长子、第三子还有几分样子，其他的全纳了异族美人为姬妾。 更有甚者还挑了纯阴之体的女子做良妾，说是妾，其实就是给他们做晋级丹。” 他说的法子能够瞒骗过文华庄内所有的灵族、妖族，否则露了破绽，他们就会有所察觉。虽然苏真不惧，能少一事少一事。 苏真将水龙精血用化出的灵力罩裹好，就像给这滴水龙精血加了一个水泡罩子一般，收入识海，元神、灵魂齐齐嫌弃之极，普通的水龙精血，如何与主人的血脉相比，就好像修士与仙人之间的差别。 苏真走下山巅，刚出了森林内围，便看到文华庄的儒修弟子在林间历练打猎，她现在戴的面具化出的人与嘉兴公主有六分相似。 一个领首的弟子抱拳一揖：“见过仙子！” 苏真淡淡地扫过众人。 领首弟子道：“仙子是刚出关？” 苏真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你们自忙！”语调里颇有些不快。 她是出关还是闭关，与他们何干？ 她走了不到二里路，领首的弟子发出一枚传讯符，抢在苏真之前飞往文华庄，苏真出了后山，刚到路口，便见苏慎长子带着二房、三房的同辈堂弟们候在那儿。 “拜见仙子！知仙子出关，家父请仙子到庄子上一叙。” 第356章 苏真忍俊不住，道：“若干年前，我赠送老庄主修炼功法，为他炼制画中仙境。我师父曾与我道：就算轮回之中，两世得苏敬斋父子庇护、哺养之恩，你赠如此多的功法，便是哺养十世也够偿还此恩。 师父恐我对你们苏家施恩太重，会让苏家忘恩负义，终受反噬。 任何事事极必反。果不如我师父所料，几十年后，苏老庄主父子因受我恩惠，也因我受累被狐妖所杀。 世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次闭关，我参悟天机，早前因我施恩过重，受恩果反噬苏老庄主父子才会惨死。 一因一果，必当如此。后，老庄主殒落后，我再次施恩于苏家，我本不求回报，但若你们再有要求，我恐你们承不住这因果。” 识趣的就当放弃，若还坚持如此，他日恩果就得他们自己承受。 苏浩东面露难色。 苏浩西低声道：“大哥，要不我和五弟回转门派，请示大伯再做主，你们先在这里留住人。” * 文华庄，文曲殿。 苏浩西、苏浩安将此事禀报给了苏慎、苏怀、琴修阁李阁主三人。 李阁主默然片刻，苏恪没了后，她便是二房的话事人，便是两个儿子都得听她的决定。 李阁主不紧不慢地道：“施恩过重怕遭反噬，无论是我们受她连累，还是我们连累她，这还不好办。只要她赠送一滴青龙精血，事成之后，我们就与她斩断缘分，往后是荣是耻，我们也再不沾她分毫。” 苏慎微锁眉头。 苏怀笑道：“二嫂这提议好，这可是成为四大圣族的好机会，她不给，不就是怕她连累我们，我们连累她，往后之事，各自保重，再无干系便是。” 苏慎道：“得青龙精血，就需要淬脉果加持。” “白雪带着几位子侄侧室，已从彩云森林抢到淬脉果，先炼化青龙精血，之后再派浩安与白雪去儒门请仙丹师炼成淬脉果，到时候我们个个都有青龙精血，家族成为青龙皇族有望……” 苏怀对这事儿想了二十年，他们三代人更是准备了二十年。 李阁主道：“哪有此等麻烦，不是带回三枚淬脉果，三房一房一枚，大哥、三弟得一枚，二房就由浩西得一脉，一滴青龙精血化成三份，大哥、三弟与浩西各得一份，待到炼化精血，拥有青龙血脉，浩西自会分给二房的兄弟、子侄；大哥、三弟也亏不得自家子孙，但凡男丁个个都有。” 苏慎没有反对。 既然可以断斩缘分，就照这么办。 苏怀道：“浩西，将这事如实告诉疏真仙子，我们只要一滴青龙精血。” 苏真被他们缠住，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她不想搭理，偏这几个苏家后辈居然话多得像聒噪的鸟雀一般。 苏真轻哼一声，“狐妖白雪不是你们杀曾祖、祖父的大仇人？你们连大仇人都能收入门墙，纳为贵妾，佩服！佩服！” 跨族婚姻，这些后辈一个个就没了正形。 苏浩东是此辈的长房长子，现下也是几十岁的人，活得久了，想法就多了，所以便有活久成精的说法。 去了的两个苏家子弟过来了，揖手行礼，“疏真仙子，你说的恩重反噬之事，已经禀报家中长辈，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只要疏真仙子一滴青龙精血……” 苏真当即啐骂道：“青龙精血，我自己就是一条冰水真龙，你们就敢开口要上古青龙，野心不小！也不怕把这野心给反噬了，哼——” 她连连摇头，“便是天界之中，上古青龙都已经绝迹，谁给你们的胆子？” 换成是任何人提出讨要精血，也都会大怒不已，何况是这位。 苏浩安忙更正道：“是龙族精血，是龙族！” “你们这是想做东原大陆第四个圣朝皇族？凤凰、麒麟两族的血脉浓度，如今最优秀的弟子也才达到三成，知道什么是三成，便是一滴精血的三分浓度，你们可莫太过贪婪，小心引来天罚神咒。” 听了几个妖灵的挑唆，一个个就想一步登天，打起青龙精血的主意。 苏真本想替文华庄再布一个九转乾坤阵，得，这件事也不必再做了，管理多了，他们不不会感恩，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苏浩东抱拳道：“仙子，请——” 苏真随他们进了文华庄，虽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们说出来，她还是发了一通脾气。 待她到时，苏慎、李氏、苏怀三人已经拟好了《斩缘书》，这就像是凡俗界的《断亲书》一般。 苏真看过之后，忍俊不住，“好处你们全得了，天道反噬，强压弱，从血脉上来，一旦反噬，是你们受难，而我不会。” 她移着步子，化出一支笔，在上头修改了一些文字措词，“若无意见，再抄两份，你们苏家一份，我手持一份，用契约仙纸抄写，一旦抄上去，这可受天道庇护的契约。他日，你们在苏家、文华庄在我这里可没有半分情面，我与你们就是陌生人……” 苏慎有些不忍。 苏怀接过契约仙纸，照着苏真修改的内容重新抄了两份，先由苏慎、李阁主母子、苏怀四人署名按上手印，最后是苏真签了“疏真仙子”四字，再落下指印。 契约成！ 上头飞出一道金光，冲向天际。 苏真道：“龙族精血给你们一滴，往后你们能走多远，可凭机缘！因我而得的好处，在你们得到龙族精血开始，就不会再有了！” 苏慎揖手道：“这些年多谢仙子两次赠送资源。” “我赠资源，可不是给你面子，是给老庄主父子的面子，你们及其你们的后人在我这儿没有情面。” 苏怀与李阁主联手布了一个结界。 苏真双手并用，故意聚出汗珠，过了足有三分钟之久，才召出识海里的那滴龙族精血，一出来，立马破了水泡罩。 李阁主推了一下自己的长子，“大哥、三弟，说好的，每房一个分一份……” 苏慎用手一划，接过龙族精血，掐了一个法诀，一分为四，“我们是长房，你们各得一份，我和浩东各得一份。” 苏慎落下时，自己收了一份，另一份抬手就给了苏浩东。 长房就算是在俗世，那也是占大头的，能分给他们就不错。 李阁主想反驳，却见苏怀不说一个字。 第357章 苏真想着自己有淬脉丹，可到底忍住没给，他们有三枚淬脉果，可见早有准备。 说了不会再给任何东西，就算握在手里自己用不上，也可以送到拍卖楼换成灵石。 苏慎对苏浩东安：“回头再想办法替你寻罗淬脉果！” “上品淬脉丹，二十万上品灵石一枚。” 苏真不会送，但可以卖。 苏慎意外地道：“仙子有淬脉丹？” “有啊，七品、八品、九品都有，八品上品二十万上品灵石，九品丹中品五十万上品灵石，明码标价，想要就付灵石。” 苏慎抱拳道：“灵石没这么多，我前不久得了两块元晶，我以此物易换一枚九品淬脉丹，再换三枚七品淬脉丹。” 苏真道：“且看品质！” 苏慎取出两块元晶，一块是金元晶，一块是冰元晶，金元晶上品，冰元晶则是中品，她掏了四只丹瓶出来，“青瓶为九品，橙瓶为七品。” 一事归一事。 苏真收了两块元晶。 苏慎当即吞服了九品淬脉丹，将新买的三枚七品收好。 苏真道：“服侍淬脉丹，由低到高，一旦服食高阶，再服低阶无效。” 她转身欲走，苏慎拿出一枚淬脉果，“仙子，我用此果换一枚九品淬脉丹可好？” 苏真又取了一枚。 苏慎转手将新换的淬脉果交给了苏浩东。 苏怀、苏浩西纷纷拿出自己的淬脉果交换了一枚九品淬脉丹。 苏真一一给换了。 “从今往后，我与你文华庄苏家斩断缘分、牵绊，往后不必再打着我的旗号。” 她迈出了文华庄时，脑海里传来星华的声音：“妙，妙，你立的契书很好用，我告诉你罢，因为你叫的‘从今往后斩断一切因缘、尘缘，各为陌路，互不牵扯，互不承对方之好处、恩惠……’ 啧啧，因着这里是你早前所赠，梨园的文气、后山药草园生出的木灵晶，啧啧，往后只能凭苏家造化才会生出。 梨园的音乐石不再有，留影石没有了；印刷、造纸灵晶没有了…… 在地下的没了，不过化成了元珠，我都给你，你埋在龙珠里，元珠所在，便是起源之所在。” 音乐元珠、留影元珠俱是豌豆大小，这是刚生成的。 她一下子得了五枚元珠。 音乐元珠、留影元珠嵌入假山上；印刷、造纸两枚元珠则嵌入符室的造纸池旁；木元珠养在假山的一株万年古梅树下。 古梅台周围，种出若干梅树，这是当年为了布九转梅花阵，有种下的寒梅，也有特意插扦的，现下长成了一大片。 星华问：“你往后有何打算？” “做事有始有终，第一桩，我得将幻符完善好；第二桩，心魔幻阵、九转梅花阵做进一步完善；第三桩，巩固修为；第四桩，我要云游东原大陆。” “你闭关二十年，关于你是神阶大阵师的事已经传出去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仙人登门请你出手。” “待那时，且再说呗。我准备将空间的未雨宫拿出来，往后它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在这方天地的家，你说我要不要弄几个侍女、小童来。” “你一个人是寂寞了些，人族心眼太多，灵根好的是断人机缘，灵根不好服侍几十、一百年就寿终正寝。还是灵族、妖族的好，啧啧，你喜欢猫还是兔子？或者是狗也行？” “你要送我几只化形的灵族不成？” “十万姑留山，灵兽、妖兽都不少啊，我可以给你推荐嘛。” “兔子好，嫦娥身边陪伴的就是玉兔，最主要的是玉兔是吃素的，划一块菜园，让它们种种菜就能养活。” 星华道：“姑留城东南方向三千里，有一个雪兔镇，镇长新娶了一个美貌的雪兔继室，啧啧，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女人一下怀了五只小兔子，将结发的儿女赶出来了。啧啧两窝雪兔有八只，好不可怜，没吃没喝，要饿死了。” “我收留它们。” 苏真奔往星华所说的地方，风雪严寒中，果见三只化形的少年少女抱在一处，怀里是五只半大的兔子，冻得瑟瑟发冷。 苏真看了他们一眼，“我是疏真仙子，你们若无地方去，跟我走吧，我收留你们。” 她虚空一化，出现了三件御寒斗篷，三个化形男女各得一件，裹在身上，两个少年各抱了两只兔子，少女抱了一其间最瘦小的兔子。 苏真走在前头，在镇子的粮食铺里采买了不少雪兔吃的胡萝卜、白菜、红薯等物，自齐辽两国种红薯以后，这也成了食草灵兔的食材。 苏真挑在了第十六盏引路灯塔附近的山巅处，挥起宝剑，一剑削平了山巅，待削平之后，她召出“未雨宫”将其融入山巅上，再从假山上化出一片梅林，有殷红的梅花，也有浅黄色的腊梅，各自吐露出芳香，空气里全是一股梅香味。 苏真领着他们进入大厅：“东边是我的寝殿与小客厅，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任何人不踏进去。 西边是三室一厅的布局，男子暂时住在那边，你们可以到山下灯塔的山脚掘洞府建客栈，此地是通往大昭皇朝与齐辽二国的必经之路，若是你们开客栈，还是能赚到灵石的。” 苏真拿了三只下品储物贝：“这里是你们的食物，你们收好了。西殿的厨房，你们若有需要，可以自己烧热水、做熟食吃。我这里呢只收留女子，三个月后，你们几个男子就得离开去旁处生活。” 面目清秀的少年问：“若我们离开，我们得暇可能探望妹妹？” “不能在山上见面，他们可以去山下见你们，每月初一、十五她们都能下山。” 苏真道：“我要闭关修炼，就算天大的事，也不要来吵我。我会在山上布一个大阵。” 她将西殿暂时留给这兄妹八人居住，给了时间，也给了足够他们吃上半年的食物。 苏真回到西殿小花厅，拿出修炼台，现在的修炼台只是因为自带结界，很安全，不再有时间术，外头一天，这里还是一天，她拿出阵柱、阵旗，在里头布好仙阶上品金盾阵后，化成一个金光罩子出得修炼台，将金光罩子罩住整个未雨宫。 修为高了就是方便，布好阵再将阵罩取出来，要在实地布阵，所耗时间长，在修炼台布好阵再取出，快捷又简便。 整个山顶被笼在仙阵结界内，就似风雪突然就没了。 第358章 苏真从假山上取出若干梅树，再用梅花阵旗布成九转梅花阵，中间为空，周围为阵，这是准备移到山下布阵的，到时候结界生出，无论是空中飞的，地上跑的，都近不得未雨宫，她坐在修炼台的中央，重新用冰雪铸成一座凉亭，在亭子里铺了毛毯。 她拿出九转梅花阵的手札笔记，推衍下一阶的阵法，过程很顺利，以往快则三月，慢则半年，现在是一月就推一阶，半年时间完善到下品仙阶大阵，她布设成下品仙阶大阵。 出得偏殿时，外头已是春天，她有闻嗅到从辽国草原带来的花香气息。 不知何时，最年长的雪兔姐姐带着四个妹妹在梅林里垦土种下了萝卜、白菜与红薯，同巅足有一百多亩大小，梅林就占了半数，其他地方就是坚硬的石板，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板广场。 山下，雪兔的大哥、二哥带着一个半大的弟弟建了一个小小的客栈，实在是小，比凡人世界里小镇的客栈还小，下门处是一层，进入里头就是四角的大厅，顶上是空的，东侧是厨房，西侧与正房都是二层楼高。 说是客栈，楼上楼下的房间加起来不过六间。、 她将布好的九转梅花阵化成金光罩，笼罩在整个未雨山的山下、山上，虚虚实实的梅树从山下连绵到山巅的金盾阵以外，入客栈的大门正好在入门处。 苏真御风到了长白山森林，伐木采石，建了凉亭、水榭与两座木屋，木屋的格局是两室一厅，外观很古朴，但迈进去别有风格。 她在森林里挑选了适合种植的黑色泥土若干，带回山巅，先将房屋楼阁移出来，再在广场中央布设花坛、花坛上种的不是梅树而是偌大的芙蓉树。芙蓉树乃是一株灵花树，是从雪姮空间里得来的，在芙蓉花坛的两侧，再设有花木坛，中央是桃花树，周围则可以种植灵草灵药，再有一座足有半亩大小的池塘，里头种了几株荷莲。 她将黑色泥土铺撒在梅林之中，山下客栈后山的林子里早前是冰雪地，现在也铺了足有三尺厚的一层黑白，足有十二亩地大小。 苏真将一座小屋移到梅林中，雪兔五姐妹迁入梅林居住。 她出门了一趟，去的是姑留城。 大长老道：“所以师叔只要雪兔一族的仙娥服侍，只要三人吗？” “霰雪鸟族也能多几人，可以帮我看守花园、药园，但服侍茶点、打扫未雨宫的还是雪兔族的好。” 姑留城的雪兔一族自是乐意与苏真交好，很快就挑了三个性子温顺，容貌清秀的雪兔族姑娘过来。 霰雪族挑了四个少女到未雨宫看守花园、药园，两人住一座小屋，待她们进去后，很快就爱上了新的地方。 苏真坐在大殿上，新来的雪兔侍女很是上道，对服侍茶点、规矩是一等一的好。 反是从小镇上寻来的姐妹五个，小的太小，大的也不懂什么规矩。 “我大哥叫兔一，二哥叫兔二，弟弟叫兔五，我叫兔三……” 苏真道：“我瞧你几个妹妹只有兔四开智，另三个都未开智？” 委实昨儿，她看到兔三、兔四追着三个小的跑，兔三拿着棍子将三小的揍了一顿，原因是地里的萝卜还未长大，就被他们啃了。 苏真眯了一下眼，拿了一只丹瓶，“里头有五枚，听说你山下的五弟也尚未开智，一并吃了。” 开智了，就能懂事听话，还能帮着干活。 兔三接过，谢了苏真。 苏真道：“未雨山有四座六角凉亭，这凉亭是修炼之地，外间一日，凉亭两月；外间一个时辰，凉亭内是五天。梅林的归兔三姐妹；药草园的药居；花园旁边的归花居；池塘畔的归未雨宫三位仙娥，你们可莫弄错了，以免引来争执。”设有时间术的凉亭，这样不是修为提升更快。 苏真悠悠轻叹一声：“好了，你们都散了，各自去忙，每月允你们回家探亲一次，一组两人一个初一，另一个便十五，你们自己商量好时间。” “是。” 今儿苏真给他们派发了丹药、衣服、灵石、纳物贝、储物袋、法宝，可谓是待遇丰厚，且定了份例，会干活的每月两块中品灵石、两枚高阶灵兽药或补灵丹；不会干活的发两块下品灵石、两枚低阶灵兽丹或补灵丹。 苏真任了西殿的雪兔族少女素素做未雨山的总管，兔三做了梅林执事、又有的做了药园执事、花园执事，素素现下便是苏真之下，众仙子、仙童之上的存在，就连穿的衣裙也是上品灵衣。 苏真从山上到山下开了路，每至路口就设出三至五条岔道，在道边留下印记，只将上山下山如何做的法门告诉了未雨山的仙娥、仙童，不允再告诉外人。 她去了齐国百贤庄，将盐元珠放入盐坊空中，就如炼制龙珠一般，盐元珠变回了鸽子蛋大小。 她再去了工坊走动，买了些靴子、鞋袜、衣物回来，现下的皮筋内衫买得很好，尤其是衬裤、中裤都用皮筋的，不像以前用系带很麻烦。 苏真将买来的衣物等物放入二楼的库房内，再将丹、器、符、阵四种也摆了一些进去，库房主要是放衣物与灵石，还在四间库房各放了一个帐篷，取拿之后都要记入帐簿。 大雪来临时，未雨宫后面的梅花开了，苏真带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林间挑梅花，收梅蕊上的积雪，她们都喝过梅露，很香甜，还有浓郁的灵力。 苏真又造了一些制作坊，可以制梅露、酿酒，还有调制凝脂、香露等。 在她的指点下，未雨宫三位宫娥学得最快，不仅学会酿梅花酒、桃花酒，还学会制梅露、雪露，就连香膏、香露都会了。 苏真的原则：“最好的给我，次一点点你们用，那不好的就送到山下客栈，让兔一、兔二帮我们卖成灵石，你们姐妹们得了灵石便按照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进行分配。” 她这是允许的，这么多的花儿，换成灵石姑娘们高兴，她也高兴。 梅花开放后忙了数日，炼足了很多的梅露、雪露，最不好的就如苏真所说，送到山下，摆在兔一的客栈柜台上卖。 苏真很少饮酒，但用下品相思酒调制的梅花酿卖得特别好，最初只有从齐辽二国经过的修士买，后来有大昭皇朝经过的修士也会买。 兔一要给自己的客栈取名，苏真就给写了一块匾额，取名“吉祥客栈”，简单大气。 让兔一帮忙卖东西，也给分成，山上宫娥们得八成，给客栈分二成。 第359章 苏真的意思，不能让人白帮忙，必须得分成。 苏真去了东海鲛人海域几趟，是采买鲛丝，再买了一些珍珠等物回来，回来时便对素素、晶晶、莹莹三个说：“大阵未破时，多实惠的价儿，这才多久，早前二十块灵石的鲛纱，现要三十块灵石，还得买多了才给优惠，否则三十二块灵石一匹，一点不少。” 素素笑微微地道：“东西好，贵些也值当。” “听说大琼皇朝的土仪特产种类最多，六国交战，现下还不平静呢。” 苏真饮了梅露、雪露，又吃了一盏中品仙酒。 “近日我要闭关参悟‘幻符’，上次卡在八品上再难进益，需得进晋仙阶才算成功。晶晶、莹莹记得襄助好素素打理好未雨宫上下。需要什么资源就去二楼取，记得把账簿记好。” “是，上仙！” 二女齐齐应声。 苏真进入偏殿小花厅，先入修炼台，再入龙珠空间，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在修炼台上，她坐在空间的凉亭地毯上，摆了矮几、符笔、纸张，看着成功的八品幻符，旁边是几种写法的‘幻’字，化出神识，从下笔处开始感悟，弯折处似有灵力阻塞，弯折处理不当，她提起笔，在符纸上将弯折画得更圆润，再用神识感悟，还是有阻塞感，已经很圆润还做不到，难不成要绘成半圆的弯度？ 她重新再绘了一张，这就是半圆弯度，灵力是对了，却在突然之间断掉，还是不对。 苏真将左边的绞丝旁画成两个圆圈，可右边的弯勾与圆圈间灵力有阻，无法运转顺畅，悟符就如布阵，要阵法运转，就似要打通人体筋络。 将两个圆圈走“s”起笔收尾如8，再一气化出弯折。 用烟雾体的幻符成了，整张幻符灵力流畅，尤其是最一提勾再与仿若8字的左边相连，难以瞧出起笔何处。 跳过九品、十品，直晋下品仙符。 苏真再照着这法子绘了第二张、第三张，越发娴熟后，她绘了第四张更好的，将前头的几张幻符尽数烧掉，用儒修炼制法宝的法子，将灰烬里的幻灵力融入幻符，下品仙阶晋为中品，随着成功幻符的灵力融入晋入上品仙符。 幻符成功，这次在空间里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感悟成功。 她进入炼器房，取了仙符纸，鲛纱，再用裱浆粘贴，将仙符上的幻符用移字术融入仙符纸上，早前的幻符焚化后，幻灵力融入仙符纸。 她在仙符纸绘了一张又一张的幻符，用移字术融入装裱好的仙符纸上，在她的反复之下，幻符晋入极品仙符，突破极品仙符晋入下品神符。 祖符多是神符！ 现下的幻符晋入下品神阶祖符。 现在的幻符看上去就像三个圈，可带着烟雾幻符却神奇地成功了。 这次幻符晋级不同以往，她总觉哪里有些奇怪。 将幻符融入自己的《疏真集》内，召出困符，祖符都有立体感，尤其晋为神阶的祖符可以无限次地使用。 幻符就似缺少了什么，到底少了什么？ 为什么幻符只是下品神符？ 可不可以用阵符代替阵旗、阵柱呢？ 想到这里，她重新回到凉亭，写出几十种写法的文字，用神识感悟其间的灵力气息，没有灵力的便废掉，最后挑出了九种“阵”字写法，古篆体再次入选，简体的灵力最淡，另七种包括：狂草、行书、行楷、颜体、柳书、金体，而灵力最足的便是狂草与金体，其次是古篆体。 需得从九种书写特点融为一体，委实很耗时间，她试着用神识探测灵力，从几种的起笔选择了狂草，然后点点推进。 春天到了，素素带着山上的宫娥们忙着采灵花制成花露、酿百花酿，制胭脂水粉，好的未雨宫用，不好的就送到山下售卖，如今在山下吉祥客栈代售的东西，销售极好，上次还有一个大昭皇朝经过的修士一口气包圆了所有，连价儿没还。 晶晶便建议涨价，说她们卖得便宜，连鲛人海域的鲛丝都涨了五成，他们也要涨五成，大家一商量，全都同意涨价。 山下客栈里，货物虽然涨价，依旧是卖得快。 姑留城雪兔族的长老们也知道未雨宫山下的客栈生意好，客栈扩充了，以前只个客房，现在有二十多间客房，就连大厅都大了几倍，柜台上摆了灵酒、胭脂水粉、梅露、灵露等，来来往往的修士经过这里都会买些带走。每到夜幕降临，赶路的修士会选择在山下客栈歇脚。 未雨宫南的引路灯塔下开了一家客栈，取名“祥瑞客栈”；未雨宫往北的引路灯塔下也开了一家客栈，取名“福来客栈”。他们也将灵酒、胭脂水粉、灵露等摆上，可生意就是不如吉祥客栈的好。 吉祥客栈生意好了，兔大从老家小镇上挑了三个族人来做小二、厨娘，月例丰厚。 雪兔族长老们商量后，找了兔大，说他们要在吉祥客栈旁边开酒楼，说是酒楼其实也是客栈，来就来了，山下那么大的地盘，各做各的生意。 苏真感悟“阵符”以前都是普通纸上，现在全在下品仙符纸上绘，浪费之后并不毁掉，而是一次次地改进，再改进，困符是从一品开始，可这次“阵眼符”一成功便是五品符，符的形态是成了，但就是书写方法还需改进。 她化出神识点点感悟，遇到灵力不畅之处便改变写法，让其更为圆润，能圆决不能带折，就算是拐弯也得高于90度以上的流畅度。 她掌握到悟符的诀窍后，后头越发顺畅，跳过六品灵力存储量晋入七品，再跳过八品、九品晋入十品，之后更是绘出了中品阵眼仙符。 成功后，她进入炼器房，将中品阵眼仙符移到裱好的仙符纸上，其他不足处的阵眼符尽化灰烬，炉里一股磅薄的阵符灵力浓郁得令人欢喜，她将阵符灵力融入阵眼符，用了三张装裱好的极品仙符纸再稳住阵眼符。 上品神阶的阵眼祖符！ 她以血祭炼后，炼入《疏真集》。 回到凉亭，她继续感悟，本想制阵符，却绘成了阵眼符，通过感悟她明白一件事：符阵相通，符可以用于阵术，阵术也能用于符术。 第360章 所以，聚灵阵也能悟成“聚灵符”，她拿出一至三品的聚灵阵，从中感悟其形态、规律，绘了一张又一张，慢慢寻找到规律，“聚灵符”在于其聚灵之力，聚灵阵是聚集天地灵力，那么聚灵符也是同样如此。 中间当有一点…… 她脑海里突出现一个由外至内的圆圈，没错就是这样，将代表了不同符号的五行之力，以五行相生之法聚于中央，这便是聚灵符。 有了想法，她参照五行灵符，用能代表水滴状的符号后化出代表草木的符号，由此再延伸到火的符号，再由火化成土的符号，再从土延伸出金的符号，最后由金化出水的符号。 现下要确定就是哪种最简洁的符号能代表五行衍生的标志。 她从五行的各种符里进行反复筛远，再进行简化，再简化…… 感悟符术让她忘却了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确定了最简单的五行符号，这些简化的符号有的像一个水滴的圈，有的像一个代表三角的土，还有的如火苗状的尖锥，能在下品仙符纸上变成三品符。 苏真按照五行相生将五种最简单的符号在仙符纸上组合起来完成五行所生后绕了一圈归于中央一点。 “五品聚灵符，绕这一圈灵力减半，中央一点几乎没有灵力，在内围绕一圈没必要。” 她减掉这一圈后在中间汇于一点。 还是不成。 苏真看着手里失败的聚灵符，想不出来，走出凉亭习舞，召出灵犀琴，拨了几个音符，灵犀琴自动奏出《初恋》的弦律，她在雪地上翩翩起舞。曾经在广寒宫的远处，便这样看着一人起舞，孤寂地跳着，不在乎有没有人看。 跳得累了，躺在凉亭地毯上，放空了思绪，睡梦里，看到一个阴阳鱼的道家太极图，她倏地坐起身，重新开始，在中央绘了一个小圈，里头是太极阴阳鱼。 成了！ 下品仙阶聚灵符。 她再绘，一连绘了六张都是下品仙阶聚灵符，她化出神识进行感悟，是外圈与内圈还有与瑕疵，需要进行改进，从水为始，走到与水平行之处连接内圈，晋为中品仙符。 她试着再走到木平行处，再次降为下品仙符，她明白了，走到与水平衡处就是最好的点。 她以水为起始，是水可载德载物，乃万物之生命起源。 她重新绘了一枚成功的中品仙符，用的是上品仙符纸。 进入炼器房后，照了上次的方法。 完成炼制，这次依旧用了四张装裱过的极品仙符纸，将符灵与神符融合后，晋为上品神符。 她突然想到符灵，回到凉亭，寻到了困符、阵眼符的符灵，可幻符的符灵却百寻不得。 有符灵加持，困符、阵眼符再晋一阶，双双化成极品神符。 幻符的符灵未出现，幻符明明创造了那么久，照理不会弱于困符，只能是下品神符。 苏真不明白原由，决定回头问问星华。 迈出偏殿时，苏真刚出来，星华就道：“神符劫要到了，将你的所有神符召出历雷劫，兴许还能晋级。” 天雷轰轰，苏真将四枚神符放到另一处无人的雪山之巅上，自己守在神符之侧，符劫落下，霹了苏真，亦霹了神符。 神符劫是十二道雷一组，俱为三组，也就是三十六道雷。 星华给开了后门，重雷击在神符上，轻些的雷击在苏真身上，直至第三组时，才将重雷击落苏真之身，苏真被劈入深坑，从坑里爬出来，雷住乌云散。 困符、阵眼符承了雷劫，金光大盛，上头鲜红的符纹红得透出紫色，其后阵眼符也是如此。 “天神级祖符！” 一下就有两枚符变成天神级别的祖符。 聚灵符晋入极品神符。 幻符承了雷劫，居然没有晋级。 苏真沉吟道：“星华，幻符我参悟的时间最长最久，其间好几次还卡壳，怎的等级最低？” “我与你说过，人心难测，你还记得当初你在儒门炼本命法宝么，儒门三老祖是符仙，她将你成功大半的八品幻符学了去，抢先你一步绘成了仙阶幻符。创新一种新符，谁先晋仙阶，谁就得符灵，虽是你创的，但符灵被他抢了。他与你的幻符各有不同，你们的看上去更为玄奥，但他的也不差。因他偷了你的创新，即便拥有符灵，也只能是下品神符，而你没有符灵，也只能是下品神符。” 这就像是现代偷盗了别人的创意。 创出一枚新品的祖符有多不易。 “就没人知道么？” “从仙符师到神符师得多难，你当儒门的大老祖、二老祖没瞧出来，他什么符不创，偏偏是幻符，他抢你的感悟，将你的幻符进行完善变成他的。” 抢了别人的，到底第一个悟出有品阶的符不是他所创，所以下品神符就是他的底线。 “这也太可耻了！”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人心难测。” 即便那是一枚下品神符，可那是祖符，可以无限次的使用。 星华道：“下次别再将你的本命法宝《疏真集》拿出来了，你不防人，但却难防人心。” 苏真道：“巡查天使可来了？” “还没呢，听说去了南荒仙域，待他们回了天界再说。” 苏真将四枚祖符收回疏真集，御风回到未雨宫。 素素等人聚在大殿外，笑意盈盈地道：“恭贺宫主、道喜宫主，悟出天神级祖符！” 苏真道：“你们近来可有乖顺？” 晶晶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素素，“宫主闭关，素素姐把我们管得轻严，本说一月探亲一次，她直接改成三月探亲一次，一次有三天时间。” 苏真笑道：“一月一日与三月三天没差别，而且素素这改变很合理，这样你们可以在家多住两日，不用来回赶路。” 可她想给家里送些时新的东西都不成，非得三个月时间到了，素素才许他们下山，不然都得在山上待着。 苏真道：“素素，给他们加半年的丹药作为赏赐。” 这些宫娥都不差灵石，差的是丹药，丹药比灵石值钱。 素素应了一声。 晶晶、莹莹奉上梅露、果点。 素素与三位执事分坐两侧，“宫主晋级天神符师，何以并不欢喜。” 第361章 “几年前，我到大翰皇朝破解护国仙阵，请儒门仙器师为我晋炼儒门法宝，这法宝上收录了我的丹器符阵、琴书画农墨等佳作，其间有半成品的八品幻符。未想炼制法宝时，有位人符师看到我的感悟幻符，回去依样画葫芦。 而我因琐务在身，回齐辽二国处理了一些凡俗之事，耽搁感悟。他抢先我创出了仙符，得到了符灵，我的幻符因无幻符符灵，只能成为下品神符，原本是要晋入天神符级别。” 素素几个当即骂了起来，这是偷人的东西，居然还抢原主先创仙符。 兔三道：“那人不是成了天神符师？” 苏真道：“他虽得符灵，但是，我才是最初感悟幻符的人，受天地法则制约，我的幻符是下品神符，他的同样是下品神符。” “偷盗别人的祖符，太不要脸了。” “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太卑鄙可耻了。” “仙符师到神符师是一道坎。” 药园执事道：“正是如此，我听闻雪姮仙君卡在下品神符师多年，她在下界时创出了冰盾符、冰箭符、雪刀符，很是厉害。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符，都不属于新品符。” 花园执事道：“宫主符术一道悟性过人，若不是遇到小人偷盗你小成的幻符，现下你可是创出三种天神符的人物。” 苏真摆了一下手，“瞧你们一个个的，小嘴越发会说了，我给你一人一枚极品仙符的困符，若遇强敌，可以困住仙君以下的所有仙人、修士，极品仙符可使五至五十次不等，端看灵力消耗程序，莫弄丢了。” 只要领了差使的宫娥，全都得了一枚极品仙符，梅园执事兔三的四个妹妹也一人得了一枚下品仙符保命防身。 众人正说话间，一只兔子进了大殿，“禀宫主，山下来了一个自称是洞庭水君的人，说是来给宫主送蟹黄。” 这是兔三的妹妹兔六，开智之后，不是守着梅园的菜地，就是在山下守自家的菜地。 素素问：“宫主刚承过雷劫，可要会客？” “见！” 从齐国洞庭到这里，距离可不近。 苏真进了内室，先入龙珠空间泡温泉，泡了约莫半个时辰，换上一身中品仙衣出来。 洞庭水君带了一个半大的少年上山，眉眼之间与他有六分神似。 “在下甘霖（甘泽）拜见上仙！” 苏真抬了一下手，“坐！” 晶晶、莹莹摆上雪露、果子，立在一边垂手侍立。 “当年告诉你修出龙珠的秘法，可修出龙珠了？”苏真问。 水君原来唤作甘霖，名字很普通。 他一脸尴尬，明明都说得很详细了，闭关近百年，可怎么也凝不出龙珠。 甘泽抱拳道：“我大哥知上仙喜爱秋天的蟹黄，令蟹将减肥，送了十斤来。他长得实在太肥了，连捉一只捣乱的泥鳅精都拿不住，果然一减肥，立马就把泥鳅精抓住了。” 这个小孩子比甘霖会说话多了。 明明是她当年嘴馋，要去打劫蟹黄，结果却闹出一场笑话。 甘霖早就知道苏真与白雪、白羽等人决裂了。 递过一只下品纳物贝。 只是蟹黄，没有旁的东西。 苏真示意晶晶收了，晶晶接过：“宫主，这个怎么做？” “将姜洗净切丝，撒在蟹黄上火蒸熟。再用姜熬醋，用姜醋沾着吃即可。” 晶晶应了，捧着纳物贝去了西殿的厨房。 甘霖道：“过来时，看上仙花园的池塘里还差几株新奇的荷莲，我与弟弟就带了一些来，还望上仙不弃。” 纳物贝里装的荷莲不是凡物，而是上品灵阶的红莲、白莲与粉莲。 苏真令莹莹收了，“回头种到池塘里，明年秋天就有灵藕吃。” 莹莹应答，捧着纳物贝去了荷塘处。 甘霖道：“最近几年，齐国多有流言传出，说文华庄苏家拥有龙族血脉，是上仙赠送了龙族精血。” 苏真拿出一张契约书，她最不喜的便是别人将她扯到一处。 甘泽瞪大眼睛看着上头的内容，这是斩断尘缘，了断因果的意思，“既然断了，上仙何以赠送龙族精血？”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我拿出，就一定是我的？我拿出的，就一定是龙族精血？” 不仅甘霖兄弟俩好奇，便是素素等人也一样意外。 苏真淡淡地道：“我拿出的也有可能是体内杂质、浊血。” 甘泽道：“听说苏浩安双臂生出黑色的蛇鳞。” 星华在苏真的耳畔道：“给龙族精血的那条水龙，最早时是水蟒，极有可能是他凝出了一滴你所说的体内杂质。如果是这样，当是蟒族精血，而非龙族。” “他飞升化龙，可到底是龙，不是生来就是龙，生来为龙的那是神龙。既然是晋级成龙，血脉不纯也是有的。” 苏真是这样解释的。 龙族血脉里有龙的，也有可能有蛟的，一滴血分几份，就像现代买彩票，全看各人的运道，运气好的得了龙族血脉，稍差一点蛟，最差的就如苏浩安得了蛇族血脉。 苏真问：“可有旁人生出蛇鳞？” “大房苏浩东头顶长出一对龙角，其他人无明显差别。” 苏真若有所思，“苏浩东的运道最好，苏浩安的运道最差。” 一滴精血分给数个人，虽同为一滴，化成数份，那必然有得龙族精血者，也有得到蛇族精血者。 星华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这是秘音术，旁人听不见。“苏浩东被视为苏家血脉最高者，凤凰、麒麟、玄武三大皇族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提出一个要求：女儿嫁过去，所出儿女，血脉最优秀的得送回娘家，随外祖家姓氏，入外祖家族谱。 苏家自是不应，说同意儿子随苏家，女儿随外祖家，无论血脉高低，都照此办。 三族落魄又天赋差的公主、郡主、县主为了改变命运，一个接一个地往文华庄跑，啧啧，不要名分，就只盼着肚子揣上龙族血脉的孩子，只要揣上了便能母凭子贵。” 三大圣朝皇族没有嫡庶之别，只有血脉尊贵之分，哪个孩子的血脉最高，母凭子贵，其母亲都能从贱妾提升为嫡夫人。这样的事，在他们那儿已经有数万年的传统。 为了生出优秀的后辈，堂堂皇族贵女，才会一个又一个没脸没皮，从圣朝大国往东南齐国跑，各施手段。 苏浩东这些年也是被烦得不轻，因为三大圣朝贵女的威胁，就连他的发妻也不得不和他和离，虽是和离了，但两个人还有三个儿女，发妻依旧住在文华庄，只是去了农修阁的庄子里求安宁，素日不在苏浩东跟前晃悠。 第362章 苏家说的是夫妻和离不离家，是分产别居。 苏真道：“与其抱着怀个崽儿的想法，还不如寻淬脉果炼制成淬脉丹的好，若能寻到神阶圣果的血麒麟果，啧啧，一条草蛇都化成龙。” 甘霖、甘泽兄弟俩连连吞咽口水。 甘泽道：“血麒麟果当真如此厉害？” “血麒麟果是由上古火麒麟殒落后，脊骨为干，筋络为枝，精魂化树吸天地灵力百万年之久，方能化成血麒麟树。又再过百万年，才能凝聚出拥有日月精华，可提升血脉的血麒麟果。 上古火麒麟无一例外都拥有红莲业火，红莲业火在主人殒落落后便拥有了净化之力，可净化体内血脉中杂质、污浊。 在主人殒落后，红莲业火就会将净化之力传递给主人精魂、身躯化成的血麒麟果树上，用它的灵力促进果树快速成长。 天地之间，神族对此果很是青睐。想寻到、得到，非大机缘不可。” 星华听得心动不已，要不是为了等巡视天使驾临，他早就吞服血麒麟果了，此刻道：“你的血麒麟果从哪来的？你是不是寻到血麒麟果树了？” 苏真不作声。 星华道：“你不作声，就是真的寻到血麒麟果了？我告诉你，要养血麒麟果，需得将其与精血置于一处，失了精血，血麒麟果树很难成活。” 苏真心下一惊，倏地一下跳了起来，“你们二位稍坐，我突然忆起一件事，一会儿就过来。” 她进入偏殿花厅，进入修炼台，再入龙珠。 跑得这么快，果然是寻到血麒麟果树了。 星华激动不已，她有果子，自己也能得几枚，有了这个，便能净淬血脉。 血麒麟果在神乡都已经灭绝，苏真的运气还真不错。 苏真进入血麒麟岛，果然发现血麒麟果树有些生机不振，要不是星华提醒，再过几年真有可能会枯萎，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她召出麒麟精血，在精血复现时，自行吸食着精血里的麒麟精气，果树的生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吸完三缕后，两滴麒麟精血落回岛外地焰河里，原本沉寂的地焰河掀起了波浪，从以前的死水状有了潮落潮起。 苏真拿出万年严石，在盆影周围又砌筑卫圈石头，连缝都给勾浆填好，以免漏出来，这一圈下来，是空间的三天时间。 她再入炼丹房，花了一天时间提炼淬脉果的药液，取了一枚下品血麒麟果提炼成药液，将药液融炼成丹，三枚淬脉果、一枚下品血麒麟果配了八份药材，炼成了淬脉仙丹，五枚上品、十枚中品、十五枚下品。 终于加固完成，她回到大殿。 星华道：“你还真得了血麒麟果，说说是何等级的。” “两滴麒麟精血。” “上品血麒麟果树，很难得了，结了几枚上品？” “你说这果子是不是很奇怪，是呈倍数结果，下品八枚，中品四枚，上品两枚。” 星华沉吟道：“这确实是血麒麟果树，是它结果的方式，下品在最底处，再上是中品，再往上是上品，最高处必是极品。结出两枚上品，可见还有晋级空间，麒麟圣朝的老祖奶奶是麒麟族，我回头寻寻，看能不能再寻出一滴麒麟精血，若是有了，它就能晋级极品……” “你的上品果，我先给你留着，我只吃一枚上品果，多了没用。” “正是这理儿，多吃无用，有紫气过来，不说了，最近不能和你联络了，提防三大圣朝的皇族，有一群俊美皇族下往姑留山未雨宫方向来。若送此界生灵，下品足够了，此果淬脉之力太强，若因血脉不够会爆体身亡。” 苏真道：“好，我记住了。” “神果需以极品仙晶交易，莫被人哄骗了去。” 星华叮嘱了几句，这才中断继续传递秘音术。 甘泽一脸好奇。 苏真笑道：“我突然忆起，先前炼的淬脉仙丹还在丹炉没取出来。当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能完善新符，丢下快炼好的丹就走了。还好，还好，总算还有救。” 淬脉仙丹，他们听说的有七、八、九品，每次都有，可这仙丹肯定更好。 甘霖忍不住连连吞口水。 甘泽已经在流口水了。 苏真微微一笑，“小甘泽，帮我一个忙，你先试吃一枚九品淬脉丹，我呢……” 素素行了一礼，“禀宫主，属下愿意替宫主试药。” 宫主炼的丹，品质有保证，这可是得用仙晶才能买到的丹药。 苏真道了声：“乖！你和小甘泽一起试药，我想分辩出……” 药园执事道：“禀宫，这水蛇是蛇兽一族，素素总管自是好的，可她是雪兔，还是找一只鸟族试药的好，属下愿试药效。” 苏真连连道：“好，好，你们三个一起试吃。” 她拿了一瓶九品丹药，从里头倒了三枚，“你们一人一枚先吃下，我再给你们一人一枚淬脉仙丹，记住了，待淬脉丹的药力发挥后，你们会热灼难耐，能抗住不昏最好，因为不昏，淬脉净化得更纯粹，效果更佳。 待你们感觉不到痛意时，你们就服手里这枚仙丹继续。 花执事，将你们的修炼凉亭借给甘泽用一回。” “是，宫主！” 花执事领了甘泽去花园的凉亭。 这里的凉亭不仅是为了好看，更是为了他们修炼的地方，每一座凉亭都布了法阵结界，里头的声音传不到外头，外头的声音里头的人也听不到，可以潜心修炼。 苏真对花执事道：“你盯着些，要是他们出关了，你让他们离未雨宫远些历雷劫。” “宫主，淬脉仙丹的效果果真很好？” “我可寻到了淬脉仙果入药，你说效果好不好？” 三枚淬脉果、一枚血麒麟果就能炼出三十枚仙丹，有多好，稍后就知道效果。 苏真道：“甘霖，未雨宫俱为女子，不好留你，你弟弟不同，他就是个孩子。你且回山上客栈，待你弟弟出关再议旁事，可好？” 甘霖起身告退。 苏真松了一口气，“我雷伤未愈，需闭关疗伤。若是有人来，告诉访客：一切待我出关后再说。” 还是闭关的好。 她是神龙真身，避开巡视天使的耳目，以免节外生枝。 苏真回到偏殿小花厅，入修炼台，再进龙珠空间，到得里头立时松了一口气，既然麒麟精血需与树在一起，那异火的木中火、土中火是不是也是如此，她放出两种异火，立时化成跳动的火苗消失在地焰湖中。 第363章 因有麒麟精血在，地焰湖就是活湖，而非死物。 两滴麒麟精血生成了上品血麒麟果树，那三滴便是极品。 生出极品果即为极品神果树。 苏真取出火元晶、火灵晶正待埋到树岛上，却发现这树岛之下，生出的火灵晶几乎密密麻麻，就连火元晶也有十几块之多。 往后需要火元晶、火灵晶直接来这里挖。 她进入炼器房，想炼一个像二十英寸的影音法宝出来，她习惯了一个人修炼，可那些孩子却无聊得近乎要发疯，如果有了影音法宝，他们就能看戏打发时光。 第一台影音法宝融炼了音乐石，留影石后，已经晋级成极品法宝。 用一对石头炼出了一台二十英寸，一台三十二英寸的影音法宝，她将最大的安到空间小屋的客厅里。 她虽会炼丹，但是没有感悟出丹之道韵，也没有创出新的丹方，完全是因为她在农修上的付出，发现棉花，推广种植技术，农修与丹药相通，木灵根为佳，再因她创了特殊的炼药术，捡了两个便宜才晋级仙丹师。 丹之道韵于她难，还不如创丹方。 她拿出从昭华城不知名丹药里买了丹药，她买这些就是为了做研究，因为这一家的丹药主材料未变，但是辅药材不是她熟悉的丹方。 她取出一枚七品补灵丹，闻了又闻：“上品聚灵草、三百年的人参……” 能准备说出的，就记在纸上，待还辨不出，就将丹药捏成粉末，拈一点粉末放嘴里品尝，待品出新药材再给补上，连品了两枚七品补灵丹，她才记录完所需的材料，两相比对，主材没变化，有六种药材不一样，是她熟知丹方里没有的，而原丹方里有三种药材本是没有的，她琢磨着这六种药材代替的哪三种药材？ 她寻到六种药材的原材料，左边摆六种，右边摆三种，比对之后，她勾唇笑了，能准确知道其实是两种替代一种原材，这而原丹方的三种药材虽是凡间药材，却很难寻，而替代的六种都是最容易寻到的凡间药材。 苏真看着新丹方，重新拟定了药量，配齐药材后，她拿出百草鼎，照着新拟的丹方炼制药材。 第一炉是一枚中品、六枚下品；第二炉调整方子后，出现了大半中品；第三炉调整用量与方子出现了上品丹…… 通过反复的炼制，最后炼出了丹药，她将自己的与别人的进行比对，补灵功效上强了一成。 她将自己改进的丹方抄录下来，上头是定稿，底下是草稿，到时候可以记录到“丹术篇”。 一个方子修改成功，她继续品第二种丹药，这是固元丹，是所有丹药种类里，用凡人药材补品最多的一个方子，有了上一次的方法，先观察成色，再闻药香，最后是品尝辨药。 品了三枚才确认不再有其他药材，对比她手头的固元丹丹方，这下可了不得，她的丹方是二十二种药材，对方的药材数量高达四十八种。 上头的药材除了主药材以外，另四十四种全是凡人界最寻常的药材，这个方子居然连人参都只用了五十年的，这是降了人参等级却炼出同样五品的固元丹，实在了不得。 她制出可替代药材的之间的等算份量图表，左侧是原丹方的药材，右侧是替代药材，通常是两至三种替代一种，有图有名字、有份量。 苏真忙起来会忘记龙珠空间的时间比减弱，她还以为像往常一样外头不过几天、几月，却不知外间已经过了十二年。 她在修改丹方忘了时间，而服了淬脉丹的三人，在第一次痛昏之后服了第二枚，现下三人都还在昏迷之中。 甘霖不放心弟弟，上来瞧过几回，晶晶若是看他弟弟出关，就给他传讯。 他回洞庭水府没待几月，现下又过来了，说是他母亲不放心怕出事。 十五年，第一个从修炼凉亭出来的是霰雪鸟族的药执事，她飞到无生灵的雪山上历劫，早有同族的同伴在旁护法。 天雷滚滚，药执事化出霰雪鸟真身，一道雷电击中，鸟羽焦黑；又一道雷击中，药执事身上闪出淡紫的光亮；围观的众人还未回过味，便见天边出现数名霰雪鸟族的长老、妖修。 看守的同伴移到族人那边。 “药执事闭关十五年，总算出关了。” 六九雷电后，药执事身的紫光再次浓了几分，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身上被烧没的羽毛重新生长，不再是雪白色，而是银白色，慢慢地变了形态，却是一个鹏鸟。 “大长老，你曾孙女二十七妹真是霰雪鸟？” 现在变成一只银白色的鹏鸟！ 大长老睨了一下，“族史上不是记了，我们这一族有大鹏血脉。” “曾祖又瞎吹了，明明是宫主给药执事的淬脉仙丹之故，让药执事血脉晋级变成了大鹏。” 在她的记忆里，多少年了，可没听说族里有霰雪鸟变成大鹏的事，这可是第一回，便是雪姮仙君都是霰雪鸟。 咳！咳—— 二长老、三长老回头，一个少女举着手：“曾祖，花执事得守着未雨宫，我就过来了。宫主闭关疗伤，飞升天神级符师，天雷太厉害了，她要疗伤！” 三长老道：“人族儒门的符师真不是个东西，盗了别人的符，还抢了符灵。” “姑留山脉雪族最不喜与他们走动，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他们知道这事，是听苏真说的。 人家辛苦创出了符，因为无法感悟修改，又被诸事缠身，结果就被人抢先了，丢了符灵，正经创出的幻符被定格在下品神符上。 药执事的大长老曾孙女二十七娘因为得了疏真仙子赏赐淬脉仙丹，血脉晋级，修为连晋两阶。 “不到五百岁的十一阶雪族，你见过吗？” “这也太年轻了。” “这是淬脉仙丹的神奇之处，大长老家的二十七娘晋级成白鹏鸟！” 只半天时间，整个姑留城上下人尽皆知，这可是天大的事，不信都不成。 甘霖一脸激动地等着自己爹爹出关，可是第二个出关的是雪兔族叫素素的宫娥，这位晋级更厉害，八阶修为连晋三阶亦是十一阶，从雪兔晋为玉兔，一身的雪白兔毛变得莹亮玉白，就连眼睛都变成了湛蓝如天空的颜色，化成人形了，却有一对特别漂亮竖立的如月华般皎洁的兔耳朵，时不时还动一下。 雪兔族的人又议论了一阵子，长老们觉得素素化形后的兔耳还在，肯定是以前的化形果不好，现在她的血脉更高贵了，寻了一枚化形果给她吃。 “素素，有感觉吗？” “比我以前吃的化形果更甜。” “除了甜。” “灵力更足。” 没感觉，这怎么可能，以前吃的是中品，这次可是特意弄了一枚上品的，为什么她的兔耳还在。 第364章 素素出关后，历雷劫，族里接回去，另派了两个雪兔接替素素的差使。 晶晶升为未雨宫总管。 霰雪鸟族不干了，“一个小侍女升总管，那也该是执事晋升……” 两族争执不下，正吵着嘴，听到天雷声，放弃吵嘴赶到雷劫山，却是那只洞庭来的小水蛇历劫了，在天雷阵阵中化出了翠绿色的黑蛟真身，还有半枚龙珠衔在嘴里。 甘霖连连道：“不可能，小弟比我先晋级化蛟，他……修出了半枚龙珠。” 龙珠啊，上次他闭关近百年，一事无成，弟弟闭关不到十六年就成功了，又是化蛟又是炼成龙珠，他可比弟弟几百岁，这可让他怎么活。 外头甘泽历雷劫，甘霖又是受打击，又是替弟弟高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甘泽历劫之后，甘霖带着他回转洞庭水府，往后再来感谢。 水府太夫人看到小儿子归来，不仅修出龙珠，还化蛟成功，一阵欢喜自不肖说，打开库房，准备给未雨宫的疏真仙子备一份厚礼相谢。 姑留山脉的事瞒不了人。 未雨宫山下还有吉祥、富贵两家客栈，来往的修士很快知道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就给传开了。 苏真在炼丹房里继续改良丹方，最后通过自制的等算对比图册，一目了然，她改进小还丹的丹方，通过数次炼丹之后改进后，炼出的不是小还丹，而是大还丹。 她一闻，再闻。 大还丹的丹方再失传了，谁能告诉她，她明明是照着图册成功的范例改进六遍后的，前五炉都是小还丹，为啥第六遍出来就是大还丹。 她坐在案前，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看着小还丹、大还丹的丹方，莫非越是高级，越是讲究返朴归真，大还丹用了一百零八种药材，最高级的药材只有一枚主药回春果，她用的还是中品果，不是说大还丹才用上品、极品，最普通的药材还能炼出大还丹。 苏真再照着丹方炼了一炉，主药材的回春果换成了上品，品级没变，还是大还丹，出的还是上品、中品。 她再取了极品回春果炼制，这一次出了极品大还丹。 小还丹有九品、十品，而大还丹则是仙阶丹药。 得，原就有小还丹的丹方，她还是不纠结了，准备好炼制丹方融入《疏真集》。 淬脉仙丹的丹方是一百零八种，同为淬脉丹，七品、八品、九品、十品都有不同，每晋一品用的药材更多。 大还丹也是一百零八种。 飞升仙丹同样是一零八种。 莫非这不是巧合，根本就是所有仙丹都必须用一百零八种药材才能炼成仙丹。 如果是这样，那晋级仙丹呢？ 她抱出一套《丹术》从上头翻寻起来，晋级仙丹处只写了几行字，说的是丹方失传，现下知晓的仙丹丹方只有一个飞升仙丹。 但凡能炼飞升仙丹者，俱为仙丹师。 灵丹范畴没有晋级仙丹，但是有可助晋级的筑基丹、结丹丸、元婴丹、化神丹、大乘丹、飞升仙丹。 苏真将这些丹方写了一遍，再想着可对比的药材，除去主药材的部分，一一进行比对，每次的用料与药材变化，她提笔写了六张丹药方子，写完之后开始用代替之法进行修改，看药材的平衡度，再看可操作性、药效稳固性。 删修改改中，只有三张有可行性。 她在修改丹方，将晋级仙果加进去后，完成了一百零八种草药的搭配，先将一枚晋级仙果提炼成药液。 开始炼制第一炉晋级仙丹，加了二分药材，第一炉焦了，阴阳平衡间，阳属性药材过重；她改了几种阳属性药材继续，第二炉融不了丹，她补充了几种阳属性的药液后，勉强成丹，却不是仙丹，而是九品下品晋级丹，尚可一用。 第三炉借着修改后的丹方再炼，炼成了九品中品晋级丹；第四炉再修正用量，炼成十品上品晋级丹；第五炉再改了一些份量，注重平衡度，终于炼成了一枚中品仙丹、一枚下品仙丹在。 量是少了些，必须是一枚晋级仙果的二成用量。 她第六炉用一枚晋级仙果，加上丹子上的五倍材料炼丹，这一炉出了九枚晋级仙丹，上品三枚，中品五枚、下品一枚。 成功了！ 总算是成功了，她在无意间创出了大还丹后，又创出了晋级仙丹的丹方。 苏真将丹方带入炼器房，照着以往炼制法宝的法子，在完成之后回到炼丹房寻觅丹魂，寻寻觅觅，找到三只丹魂：淬脉仙丹、大还丹、晋级仙丹，且俱是上品仙丹的丹魂。 也就是说，她早前通过品尝别人的丹药成功的丹方，其实是一直存在的。 她可不能将那些丹方传出去，那原就是别人的，最多当成一个手抄本留作参考。否则，她与儒门那个偷走自己小成幻符的仙符师没有二样。 她带回炼器房，将丹魂炼入自己的丹术篇章内，上头写了丹名与丹方，更用采影术印出丹药的形态，从上品、中品、下品俱有，以这种显示他们不同等级的形态。 她各挑了一个等级的丹药融入彩图的丹药图片上，结果轻易做到了。 她歪着脑袋，“难不成，这才是炼制丹方的正确方法？” 她不想了，将三个丹方炼制成功，各有一页，她沐浴更衣出了空间，从偏殿出来，天空乌云密布，岂不会是晋入神丹师？ 此念一闪，她跑到历劫雪山上，尚未落定，天雷降下，她将两页炼制好丹方摆在地上，有图有丹方，还有她炼成功的仙丹。 苏真听到星华的声音：“不容易，我前几日才送走巡视天使，就感到神丹师的气息直冲神殿，一下子创出了三个丹方，恭喜恭喜！” 明明是上品仙丹的丹魂，可现在被雷一劈，就会晋级成神丹师。 “你很好奇等级，明明是仙丹，为何是神丹？” “仙丹药材在一百种以下，神丹要达到不多不少一百零八种，为什么是这样，这法则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看你已经悟出来了才说的，否则不会说。” 她还以为是巧合，“那飞升仙丹？” “在炼丹师的技艺下，也可以变成飞升神丹，端看有没有本事炼出来。这个世界的神丹，到了神乡也就是仙丹级别，你的丹符阵三术在神乡都能过得去，也算是人物了。” “所以说，这里的神丹师其实是仙丹师？” “这里的仙丹师是灵丹师，我悄悄告诉你，一至四品其实是凡人吃的丹药，五品以上才算是灵丹。” “我不是被你多劈了几次。” 第365章 她不想动不动被雷劈，可这都劈了多少回。 大乘之后便是上仙，中间那几层修为没被雷劈，可现在平白多挨了至少四回，她心情能好才怪。 “能者多劳，多霹霹，你看你晋级多快……” “谁想没事被雷劈？” 苏真想哭，原来这里的级别回到神乡，都会降一大等。 “法器其实是凡器；灵器其实是法器；仙器其实是灵器；这里的神器就是仙器。同乡，我看好你哦，加油吧！” “神果还是神果？” “那是圣果，所谓的圣果就是最顶级的存在，是不受法则约束的。”星华云淡风轻地道：“你至少有一样是真正的神阶——符术！” “还想不想要圣果？” “想，太想了。” 苏真觉得这次还不错，比如淬脉仙丹的丹方，主材里加了一味“血麒麟果”，改动之后依旧是一零八味，仙丹的丹方就成了。 得这次雷劫之后，她才算神乡的仙丹师。 哭吧，哭一场，真是太不容易了。 空中，雪姮与棋王站在一处，两人温情脉脉。 再一侧，是霰雪鸟族的几位长老、雪兔族的几位长老、洞庭水府的甘霖等，就连昭华城拍卖楼的红衣美人与青年管事也在其列。 棋王道：“真真很是用心，我们在外游历，她先是晋级天神阶符师，再是晋级神丹师，早前又是神阵师，接下来她不会是要主攻器炼器术，这方天地可没人是神器师。” 雪姮悠悠地望了一眼，“我倒还指点，可你好意思承她唤你一声‘棋先生’。” “我的错，我的错，回头一定指点她的棋艺。”棋王笑道。 雪姮道：“儒门的仙符师还真好意思，盗了真真悟至小成的幻符，抢在真真有事脱不开身，自己先创出仙符，抢了符灵晋了神符师。” “他不是没真真厉害，真真可是天神级的符师，另两种是什么符？” 药执事答道：“是困符、阵眼符，这两种俱是天神级祖符；聚灵符是上品神级祖符，只有幻符……” 神阶雷劫是十二道雷鞭一组，虚承三组。 苏真承完了雷劫，三页丹符收入疏真集内相融一体。 药执事与素素将苏真扶回未雨宫。 苏真进了龙珠空间泡温泉，外伤没了，内伤轻了，换了身上品仙裙出来。 大殿上，雪姮、棋王、霰雪鸟族、雪兔族的长老聚于一堂，素素带着晶晶、莹莹奉了梅露、雪露，摆了果子。 雪姮道：“伤势可重？” “再养上几年就好了。” 雪姮笑了一下，“别太心急，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修炼，丹器符阵、琴棋书画全没落下，连我听了都不好意思。” “光阴不负人，你不珍惜，别人努力了，你就注定落在人后，在家乡时，我们学习的科目比现在多多了。” “除了丹器符阵、琴棋书画，还学旁的？”雪姮有些意外。 苏真道：“这才算几样，不过八门，我们四年要完成三十六门功课，一年学十门到十四门，第四年时就必须将之前所学的三十六门全部通过考核。” “那你学什么？” “大抵与这里的修士四艺、儒门君子六艺，武修十八般武艺，再有哲学、历史、天文、地理、试验等。” 棋王一脸同情，“你们都学完了，那往后时间那么长，可怎么过？” “我们在规定的年纪学不完这些，可旁人就能学完，长辈们奉行输什么，不能输了孩子的培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只有年少青春学得到了知识，才能赢过其他人。竞争太激烈，你不进就会后退，旁人就会拼命前进，只有成功的人，才能站在巅峰……” 众人一脸了然，难怪她如此拼命，原来就是这样养成的习惯。 四年要学三十六门技艺，这实在无法想象。 霰雪鸟族大长老道：“关师叔在家乡时，功课一定很优异。” “还好，还好，有近万人的书院里，排名前三。” 万人里排名前三，这是天才了。 那是什么地方，人才济济，在那样的地方都能是学霸，果然不凡。 星华似信非信，“你真在长生大学里排名前三？” “其实是我们那个专业的第一名，否则老师不会让我硕博连读。” 星华无语了，她还谦虚了。 “那莲华呢？” “她成绩还不错。” “还不错是什么情况？” “三十八个同学，排名第三十，补考过几门，顺利毕业。” 星华觉得没法看，人家是第一名，还能拿什么硕博连续的，他侄女就挂末尾，这是给他侄女面子了，说得多保守。 雪姮是听说淬脉仙丹的奇效后，中断了继续云游赶回来的，“真真，那个淬脉仙丹！” “我给师父留着呢。”她取了三只瓷瓶，递给身侧的晶晶，晶晶捧到她跟前。“师父，你服丹药的时候，记得先从下品仙丹开始服，一旦下品仙丹淬脉完成，就服中品，中品完成服上品，三次之后，你的真身晋级。如果以前是一成血脉纯液，下品能提炼一倍，即为二成；中品再提炼一倍即为四成；上品再一倍，能达到八成纯度。当然，这是我谦虚保守的最低估算。若是本人毅力大，能承住痛楚不昏，淬脉效果会更高！若是昏死、昏迷过去，效果则会大降。” 棋王道：“我呢，我也能服淬脉仙丹。” “你是人族修士，一枚下品仙丹就能弄定，连中品都不必服。” “为什么？” “因为人族多是凡人修仙，一枚就能将血脉提升到极致，血脉高需服三枚，血脉中上服二枚，血脉普通的服一枚就够了，多了都是浪费，没效果。” 棋王很受打击。 雪兔族大长老道：“疏真仙子是说实话。” “实话往往不受人听。”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他们都有自己的血脉，便是雪兔族还有玉兔血脉。 苏真一抬头，看到素素的耳朵，当即笑了：“你晋级玉兔了？” “宫主，我的兔耳朵能不能隐去？” 是不是赐一枚化形丹，吞服之后就没了。 苏真笑道：“收不回去，也隐不了，广寒宫嫦姮家的玉兔就长你这样，只能用法术隐去，化成人形就得顶兔耳。那可是上古血脉的玉兔，她化人形这样，你也得这样。” 雪兔族长老还给弄了化形丹，敢情闹了半天，就是瞎折腾，这才是玉兔化成人形的形态，就得这样。 “玉兔这耳朵立着是有说法的。”苏真道。 第366章 雪兔族的人感兴趣，“何说法？” “千里眼，顺风耳，玉兔化形留长耳，是为了聆听人间百姓的疾苦与祈祷声。广寒宫除了施药保健康，还保一家平安、团圆。你这长耳顶在头上，得多听听生灵的祈祷，有助你修行。真正的玉兔仙人都这样，你现在拥有玉兔仙人的形态，离飞升不远了，你应该高兴……” 雪兔族的人很高兴，原来玉兔仙人就长这样，改变不了，这是他们一族的特点。 苏真取了一枚下品仙丹，由晶晶给了棋王。 之后她数了一下，在座有八位两族长老，一人给了两枚淬脉丹。 “先吃高阶淬脉丹，再吃仙阶淬脉丹！” 这算是出手阔绰又大方了。 众人道了谢。 雪姮道：“好了，大家都散了，真真刚历完雷劫，需要静心养伤。真真，你近日就好好将养，我让族里备了一些灵参、雪莲，让二十七娘给你煲成汤喝，多补补。” “还是师父关心我！” 雪兔族大长老道：“我族给上仙备了一些稀罕物，上仙留着当摆件玩，用来装点未雨宫也正好。” 众人说了几句，两族长老下山离开。 素素、药执事亲自将人送走。 苏真望着青年管事与红衣美人。 青年管事递过清单，“这是当初拍卖祖阵图的仙晶。” 她的祖阵图拍卖了，为什么还有，莫不是因为阵灵的原因，所以依旧晋级了，那阵到底得多高级，太可怕了，莫非是天神级别的，出现两幅祖阵图，但每一幅都是神阶。 苏真收了储物戒与清单。“这次能拍卖仙丹？大还丹、晋级仙丹、淬脉仙丹，搭配着来；我还可以出手一批困符、幻符、阵眼符、聚灵符，自祖符后的第一批，总是不一样的。” 二人笑得眼里的喜色都化不开。 苏真取了一大盒匣的丹药瓶，再一盒匣的符箓，每种都用丝带绑了，每种各有二十枚。 “淬脉丹这块得与人说清楚，妖族、灵族的仙人可以服两枚、三枚；人族修士只能吃八品、九品、十品的淬脉丹，修为高就对应最高阶的淬脉丹。 人族飞升的仙人一枚下品淬脉仙丹就够了，有那灵石仙晶多的，人家原吃上品，你也别是拦着，只是在我看来仙人血脉提升，下品、中品、上品的差别不大，最后有奇效的，那肯定是有仙族、神族血脉，像有他族血脉的人族修士，吃两枚、三枚让他们自己做主。 你们拍卖的时候，该讲的给讲明白，莫要最好争执起来，说丹药不好，丹药是好的，就是自家有没有仙、神、妖、灵的血脉。” 红衣美人清单数量，素素在一边记录，完成之后就成了清单，两边立了契书。 青年管事道：“上头商量过了，往后仙子寄拍的东西一律照百之三分收取酬劳。” 在她身上赚的钱够多，她一人就能养活昭华城异宝阁上下都有余。 红衣美人道：“异宝阁事多，管事，我们得回去了。” 两人告辞离开，由素素送到山下，从连接山下的客栈出去。 红衣美人笑道：“还是公子眼光犀利，幸而来了这一趟，今儿又接了一笔大生意。” “疏真仙子来自神乡，你听她说四年时间学完三十六项技艺，从未听过罢，可见她的本事多着，好些还没有露出来。” “神乡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地方，竟能培育出像仙子那样的奇人。” 青年管事道：“我是有自知之明，看看三大圣朝皇族，个个想打歪主意，恐怕人家早就算到了。” 三十六项技艺，里头肯定有占卜、星相之类，他们的动静还不是都在人家眼里。 素素、药执事几人更殷勤了。 上次素素的差事险些丢了，是两族闹矛盾，她才知道族里想把她换掉，是她的雷伤未愈又回来当差，反正又不累，还有晶晶、莹莹跟着，她躺着就行了。丢了差事，往后就丢了机缘，她傻了才干这事。 星华问：“你在长生大学当真学了这么多？” “主修三十六项，选修九门。” 原来更多。 星华连连感叹，“当年我离开，是清朝，没想发展那么快啊。” “此一时，彼一时嘛，你能查到炼制聚魄灯的材料与炼制方法不，给点提示，好歹让我有点门道、想法。” “我带你到神殿，你帮我修复神殿大阵，此界一千二百年就有人进入一次，麻烦得很，以前以为是惯例，后来才知道是大阵出现破损。” “是何阵法？” “星罗阵。” “没听过。” “和九转乾坤阵一样，都是神乡的上古大阵。” “此界的其他阵不是？” “其他阵都是九转乾坤阵衍生出来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苏真听得多了，躺在小偏厅沙发上睡熟了，晶晶正用未雨宫自制的香露、脂膏给她做保养。 * 神殿。 苏真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换了地儿，她记得齐秀雅提过这里，有一面墙大小的东西，上头出现了一些现代的画面，可今儿来时，整面墙上被分成四块画面，如现代的监视器，一个大陆一个画面。 她来了，不是魂梦而入，而是连真身也一道进了神殿。 星华呵呵一乐，“你答应送我一枚上品麒麟果。” 苏真递了一只盒子出来，“聚魄灯的炼制方法……” “我很懒，我把星罗阵的阵图给你，再将星罗阵阵法讲解、阵师手札给你，你应该能看懂。第一任守护神是一位阵师，星罗阵是他主修阵法，手扎记录了足足十一本，你说他哪有这么多的感悟。 苏真接过他一早就整理好的书籍，“记得把聚魄灯的……” “你进入你的修炼台再入龙珠空间，我不瞧你，你龙珠等级太高，我只能看到你进去，里头做了什么一点都看不到，真的，我只看到修炼台里浮了一枚龙珠。” 苏真表示能够理解，抱了一撂阵图，再十一本的手札笔记进入修炼台。 修炼台放置在神殿的桌案中间，她再自桌案进入龙珠空间。 星华取出一枚中品麒麟果，他需要提升血脉之力…… 苏真进入空间凉亭里，一叠阵图的摆放顺序都是错的，理好了顺序，发现里头少了两张，从一品到十品，再到四等仙阶，就连神阶下品阵法都有，唯独差了中品仙阶、上品仙阶的阵图。看来这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盗走了这两张图纸，最大的可能是这两张图就是现下的阵法等级。 第367章 苏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看完十一本笔记、手札，这上头讲了星罗阵图的原理，是借助星空变化而布，融汇了棋艺、星相、阵法于一体。 唯独这星相，她一窍不通，棋艺略懂，但真的很臭。 上头推荐了几本星相书籍，苏真出了空间，在神殿寻找书籍，取一本、复制一本，取了上头提及的六本后，回到了空间。 一边抱着星相啃，这位前辈很有意思，难怪有十一本手札，讲解星相的便有六本，四本讲棋艺的手札，只有一本是讲关于这阵法的，要懂此阵，就得精通棋艺和星相学。 这可真是绝了，她又得多学一项才艺。 时间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去…… 苏真用了空间足六年的时间，才将星相这门学科入门；再用十年的时间才读懂；又用了十年才终于学会观星相感应吉凶祸福。 二十二年里，除了学星相，还将一部分的时间用来研习棋艺。 琴棋书画，她都学过，现下最差的就是棋艺，被手札、棋谱等一补，还过得去了。 龙珠空间里，二十二年的钻研精学。 苏真终于从一品开始在小沙盘上布阵，布好之后不看二品阵图，而是根据自己的推算进行布阵，布完之后对照二品阵图，一般无二；她再通过推算布设三品，完成之后再对比三品阵图…… 以前是计算设计好才能布阵，现在根据一品，一边推算就一边能布好，省去了画阵图的时间。这样做既省了演算稿，还能直接用元神计算。她的神识现在很强大，只要放出神识，十万里之内都能感知。 从最早省一半时间，到后头算得熟络可省七成的时间，以前半月才能布二品，现在半月已经布到了五品。 又一个月后，她推算到了下品仙阵，比对图纸，根本不一样，直接有三组不同，她拿出手稿纸，再拿出一张大图纸重新计算绘制，她布设的下品仙阵图没错，有错的可能是图纸，也许是有人换了仙阶图纸，故意错误的引导。 她将错误图纸放到一边，继续用手稿纸推算中品仙阶阵图，这样做是为了复核、反推，这一路过来，她已经很少反推验算，但现在知下品仙阵图是错的，她必须反推求证百分百准确。 又一个月后，完成了中品仙阵图的绘制。 耗时三个月，绘出上品仙阵图。 再耗时一年，绘出极品仙阵图。 果如她所猜想的，极品仙阵图也被改了，上头错了九组。 她通过自己修改正确的仙阵图，再推算出下品神阵图、中品神阵图。 完成之后，便是照着图纸在沙盘上布阵，她进入大阵破阵、闯阵…… 她一路闯到了中品神阵图。 弄懂阵用了二十二年，而闯阵、破阵、修复阵、撤阵则只用了十二年，可见学懂、学通很重要。 苏真破完中品星罗神阵，复制了一整套的星罗阵阵图，将早前错误的放到一边，就算要销毁，也得让星华来做主。 苏真回到神殿时，未看到星华，只见空中掠过一行字，“闭关修炼，护着神殿的大阵在殿外，前山花园、药草园，后山果园，你若有需要可自取。” 神殿在一座悬浮的仙岛上，是一个不规则的岛，四季如春，仙灵气特别浓郁。 她化出一个龙爪击打到阵壁上，阵晕摇晃，闪了又闪，头顶是星子般的阵眼，“上品神阵图！”她低估这阵的等级。 她咬了咬唇，摘了后山的仙果，有晋级仙果、淬脉仙果，还有仙桃、仙苹果、仙桔、仙梨等，品种还挺多，挂在树上成熟时也不会掉，她摘了一中品纳物贝的仙果后回到修炼台，再从修炼台进入龙珠空间。 这次继续推算上品神阵、极品神阵，推算完成图纸再闯阵布阵，只等级太高，光是完成这两个等级的阵又花了空间十八年的时间。 待她出来前，吃了好些仙桃、仙梨，用盐元珠、皮胶元珠补充了灵力，恢复精气神。 她再次击打阵法，用困符禁锢阵眼，通过拆掉离门阵眼后，层层降级，待降到七品后，直接一把撤掉所有生门、离门，整个大阵崩溃。 她回到龙珠空间，在空间里用一月时间重新布了一个上品星罗神阵，化成光罩一般飞到空中，无限次地放大后，笼罩向仙岛。 上品星罗神阵布阵成功！ 她这次用添补了一百多枚上品仙阶阵眼符，这是用仙符纸与鲛纱通过装裱晋炼过的特殊材料，不怕风化，不比阵柱、阵旗差，其功效更稳定。 她在神殿岛上选了一处仙灵力最浓郁之处，将修炼台移到此处，屡复到三成大小后，她进入修炼台凉亭修炼，运转《姑射神诀》，吸天地灵力入体，催动丹田的龙珠，识海里元神、灵魂齐齐进入同时修炼状态。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修炼，最多就是打坐调息，她服一枚下品晋级仙丹，没有感觉；再服一枚中品晋级仙丹，虽有仙灵力，却依旧没有晋级松动；她再服一枚上品晋级仙丹，化成一股仙灵力。 晋级仙丹对她的功效不明显。 她索性拿出采摘的晋级仙果，一枚不成吃两枚…… 像是赌气一般一口气一篮子晋级仙果吃完，打了饱嗝，她炼化仙果的仙灵力，体内仙灵力汹涌如潮，这是吃太多了？ 她需要发出来，召出一柄宝剑，习练护生剑诀，使出剑招，练了数日后，终于有了晋级的松动，在晋级中继续修炼——晋上仙圆满期修为。 她继续修炼剑术、巩固修为！ 苏真出得修炼台，将修炼台收回空间假山上。 有果园里转了一遍，挑了两株上品晋级仙果、一株下品晋级仙果移入空间，再有其他的仙果每样挑二至三株，将其他地方的小树移到留下的树洞处，重新和栽种后。 有的地方有一大片没有树同样移植了小植在空地带，这般移移种种，果园里还有多余的果树苗，尽数被她掘走，留在这里是多余的，不如带走好了。 到了神殿前方，这里没有仙果树，俱是仙草仙药与仙花，该整理的整理，采挖了仙草仙药、仙花，在太密植的花坛分株，在太稀疏的花坛种花；仙草仙药同样整理得稀疏均匀。 她在整理花木、药草园地，星华站在大殿门口，静静地看着在那里忙碌的人。 她移走了一批花木到龙珠空间，可她又同样帮他将这里的仙植全都整理了一遍，现在这样一看，再无凌乱感。 来这里多少年了，他已经记不得，只知道在家乡算不得多久，也许是二百多年，家乡一日，这里一年，他在这里已经过了六万多年。 第368章 最初三千年很有好感，可慢慢地，他整个人就麻木了，得过且过，而他还不能与叔父犯同样的错，远离下界。 他爱上饮酒，喝得半醉半醒间，好好地睡一觉，有时一觉一二百年，有时一觉三五百年，几时醒来，短则隔半年，长则三五年又继续睡。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的精力旺盛，学那么多的东西。 她说，她必须不停地学习，不能落后于人，因为她不学习，她的同龄人就会超越她，所以她必须很努力。 苏真埋好土，施了水泉术，替花浇足了水，“星华，你出关了！你吃了几枚血麒麟果？效果如何？” 他笑了一下，问道：“真真，你……吃了几枚？” 她比划了“三”根手指，“从最低的开始吃，待到不痛了，恢复了，就吃下一枚，上次我在湘南森林消失那次，便是采得血麒麟果在净淬血脉。” 四目相对时，她看到了星华眸子里的星子，“星子，你的瞳孔周围环绕一圈，得有五枚呢？” 星华道：“你也有？” “我觉得太怪异，炼了个面具遮掩起来。” “拥有星辰眸，代表这是神族。一星表示一星神族，拥有的星子越多，血脉越是纯净，是血麒麟果激活我的神族血脉。” 苏真勾唇微笑，“真好。” 她吃三枚才六星，人家只吃两枚就五星，可见比她更厉害。 对方是拥有凤凰真身的仙人。 星华道：“我替你找关于聚魄灯炼制方法，我记得上古时有一件神器名为结魄灯，实在太久了，谁也不知道在哪儿，在上古神器谱里，肯定有记载。” 苏真道：“你先找，还有两个花坛的花整理好就结束了，你这里的花有的太密有的太稀疏，还有一些残枝、残叶，都要清理掉，你看整理过的地方，是不是顺眼多了。” 星华不想动，与其整理这些，还不如喝酒睡觉。 苏真用了一个时辰，才用锄头、铁锹将两个花坛整理好，但她还有龙珠空间要整理，那么多的花苗、药草与仙果树苗全得处理好。 龙珠空间已经有九亩大小，只是这次的数量太多，龙珠空间肯定种不了这么多。 她在果园、花园的稀疏之地，果园里种花，花园里又种果树，得来的药草全是仙阶，将以前稀疏的仙阶草药园地种满了，还余有草药，索性再弄了一个草药园地，继续种满一个草药园地才结束。 她挑了个地方修炼空间术，希望龙珠空间能借此再大一些，再大一些，这样太密的地方就能变得更合适，以前的空间术修到了小成，这次再次修炼施术，终于突破了大成。 大成期的空间术最明显的地方便是能将龙珠空间一次扩大一倍，九亩的空间变成十八亩，里头的花木植距合宜，就连药草园地也扩大了一倍，药植也同样最是合宜。 她将龙珠收入丹田，进入空间后施了一个春雨术，将空间里的仙植、灵植全浇透泥土。 她退出空间，继续修炼龙珠，凝聚天地灵力，上次布了金盾阵，这次她布成了九转乾坤阵，比金盾阵的等级还高，依旧是用小小的灵力尘埃当成阵眼布阵，将龙珠放在中间，在外围布阵，之后便是融入龙珠上。 完成后她再用灵力包裹，仙灵力浓郁成液态，再从液态凝固，龙珠大了一圈，这一圈明明是银白，以前闪的是金色的光华，现在的光华是彩色的。 她将龙珠吸入丹田，巩固了一下，再拿出《疏真集》炼制了一遍，就当是巩固本命法宝。 苏真结束了修炼，进入神殿时，星华正站在数丈高的梯子，在一圈圈的书籍里寻找，“上古书籍肯定在最高处，这每一层都有禁制，我挑了十几本上古书籍，你可以查阅看看。” 苏真拿出一本，翻看了一下，是古篆体的文字，还是书简、玉简，或竹片串成，或玉片串成，上头刻了文字。 她用采影术，将一卷书简化成一张照片状，融入一号印书法宝内，再将极品仙纸化小。 星华道：“这是仙界古籍，仙界的仙阶是这里的神阶，那是极品灵纸，复印不了……” 就在他说复印不了时，印书宝吐出了纸，一出来立时就放大了。 星华语噎，“你用的不是灵纸，而是真正的仙纸？” “我有造纸灵晶，用灵晶炼制了一批真正的仙纸。” 难怪能印出来。 星华不由轻叹道：“真真，你真厉害，难怪莲华会将你带入这方天地。” “你是说……我来这里不是偶然，而是莲华将我引过来的？”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我在这里，不是我引你过来，那定是莲华的。莲华本是接我下任的守护神，凤凰族为了培育她，肯定自小就让她做一个合格的守护神。要做守护神，就必须得拥有上仙修为，太低可不成。” 可莲华飞升历劫，引来了大祸。 星华道：“莲华转世历劫，是因为神殿大阵破损，而后来接连两行的守护者不懂阵法，泄漏了天机，被人洞悉，才有了莲华的劫数。” 苏真将第一卷恢复原样，装入一个仙缎制成的布袋里，布袋上绣了这卷书简的名称；她取了第二卷，用采影术复印了第二卷的内容…… 很久以前，她是姑射仙子，抱着得过且过，漫无目的的生活，将自己无数的时间浪费在虚度之中，那样漫长的岁月，几乎一事无成。 对待爱情，遇到心仪的，不敢表白，看着他迎娶远不如自己的普通仙娥；遇到追求自己的，又总是不能拒绝，任对方追求数万年，终究累了，娶了她身边的白鹿仙子。 苏真将十几份上古竹简、玉简，甚至是兽皮简都给复印完毕，她凭着记忆化出一个天将的模样，融入印书法宝，很快出来一个16k大小的人像彩图。 “星华，你认识这个人吗？” “这是破军星君？” “他……叫破军星君？”苏真问。 破军，相传是天煞孤星，在他出生之时，全族引来一场飞来横祸，父亲战死，母亲承不住打击跟着殒落，他是被母亲娘家的嫂子逝后从肚子里剖出来，舅家本想哺养，可是舅家也接二连三的出事，简直是倒霉透顶，后来拜师学艺，据说是跟了一个不怕被克的道门仙人学艺，他旁的不成，但在战场上却一往无前。 第369章 上任破军星君意外身归无恨海后，他接任破军星君一职，征战四海八荒，哪里需要他出现，他就会很快出现，有时独身赴任，有时候会带着自己手下的天兵、副将，人数从最小的三五到三五百、三五万都有过。 星华道：“听说破军星君殒落了。” “没……了？”苏真呆了一下，“是战亡的？” “说是西海出现战乱，结果消息有误，有一支大天魔从西荒结界潜入过来，破军星君的战力高，据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副将殒落。” “然后呢？” “他副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同袍，也是师兄弟，是他师父唯一的后人。他是怕他师父伤心，才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了他的师弟。他师父早年在神乡时，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他小时候人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又生于仙族，人人避之，唯有他师父愿意将他收入门下，传他本人，教他做人……” 星华悠悠轻叹了一声。 苏真道：“因何叹息。” “上次有巡视天使一行四人过来，我设宴款待，他们在我这里住了半个月，我才知道，破军星君生前暗慕一个仙子数万年，从小就喜欢，原想有了相配、求娶的资格，就求天君开恩赐婚他们。可没想到，那仙子应劫殒落……” “这仙子必是不错的人。” “听说是修无情道的姑射仙子，唉，冰雪姿容，却是最无情之人。早年水德星君追求多少年，硬是未能打动她，连她身边的雪鹿都动情了……” 苏真道：“不是她不动情，而是她不懂情，她不像旁人有父母至亲、师父可指点教授，可她是吸天地灵力、日月精华而生，没人告诉她如何面对感情。如果有一个人告诉她，教她，她幸许不会这样？” 星华痴痴地笑了起来，“好像你很懂似的。” “破军星君入轮回了？” “嗯，虽是殒落，但他师父、小师弟助他进入轮回，我听巡视天使们议论，似乎并不在神乡轮回。他小师弟觉得破军星君因为姑射仙子，委实太苦，就不要与姑射仙子在一个地方轮回，最好他们再也不要遇到。” “姑射仙子不是应劫殒落？” “破军星君在她真正殒落前，倾尽半身修为，稳住了她的神魂，还亲自送她进入轮回。听说姑射仙子是在神乡轮回，他小师弟再不想破军星君与她在一处，四海八荒的仙域有好几处，便是巡视天使都说不知道他在哪儿。 但我觉得，当是四人里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人与破军星君是好友，与他小师弟也交情匪浅。” 苏真道：“他定是知道的。” 星华默了一会儿，“他们说了一件趣事，说破军星君从小到大，最听不得姑射仙子吟诗说话，她一开口说话，他就像被定住一般，一看到她就说不话来，才会一直错过。” “这个倒是有趣！” 她想到一个熟识的人也是如此，这个人会是他吗？阴差阳错间，他们又重逢了，他应比她早来这方天地。 甄苏的一生中并未遇到破军星君的转世。 “所以，他们说，如果寻到姑射仙子的转世，只需让她吟一首诗，就能寻出破军星君来。” 苏真笑，“他们真可笑，幸许姑射仙子成为男儿，两个男儿相遇定能做知己。” “掌管姑射神山的冰雪仙子从来都是女子，那里常人进不去，是姑射仙子的诞生地，她便是姑射神山之主，世上旁的仙子许会化身男儿，唯独他不会。 就像破军星君，他是天煞孤星命格，但同时又是纯阳元神，这样的元神便注定他即便入了转世，也只能是男儿身。” “纯阳不是雷灵根便是火灵根、金灵根。”苏真心里想的是，这个人会是夏侯阳么？ 前世的错过，不得相见。 这一次相遇，她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 是否以前她不懂情，如今换成他不懂情义。 她到底是欠了他。 苏真问道：“破军星君的真身是伯虎？” “对，就是这个，宁遇恶人不遇伯虎。” “这是金灵根。” 伯虎自来多出天煞孤星，被视为不吉。 星华又寻出三卷上古书简，苏真接过后，将其复印，星华将一卷卷古书简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苏真道：“星罗阵的阵图不全不说，仙阶以后的全都错了，我仔细辨认过，正确的阵图与错误的阵图并非一人所绘。” 星华现下明白了，“你是说故意为之？” “星罗阵是照着错误的阵图布置的，天机便是从几处破绽处泄漏出去，你说每一千二百年有人进入这里一次，但我从原来的大阵看，应该是每六十年会有下界灵魂进入这里，每一次都是八木命格的人进入。” 这里遗失的书籍，便是有人的灵魂进入后盗走的。 苏真道：“布阵者，都会留下一线天机。现在的阵才是一千二百年一次引灵魂进入，且这个灵魂必是下界之中拥有大气运之人。以前破绽太多，不仅灵魂可入，便是仙人、元婴以上的修士，只要是八木命格，在破绽之处正好是入门时，就会将人引入这里。” 星华呢喃地道：“谢……谢你。” 这破绽是什么时候有的，前任，还是前前任，第一任的肯定不是，那位是仙阵师，阵就是他布的；第二任、第三任都不懂阵法，他是故意留下破绽？ “有破绽会如何？” “有破绽就会引起天道缺失，法则不全，这里是守护神殿，也是天道法则的象征所在。” 星华发现自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守护神，守了几万年，现在才知道真相。 “我听说星罗阵需得需要星相、棋术。” “我以前不懂星相、棋术，但为了学明白这个大阵，我在时间结界下苦学了三十年，后来只是中品、上品神阶大阵，我又用了时间结界下的几十年。我想这一回，大概下界又是十年了……” 她在这里留了十年，其实更久。 星华道：“你来这里三十六年了。” “这……这么久了。” “转眼你在这里陪了我三十六年。” 苏真道：“上古典籍里没有聚魄灯的炼制方法，其他书籍呢？” “从第三十六层往下找，总会找到的，我们现在才找完三十层到二十八层，还有许多书没找完。” 他希望能找得慢些，即便是寻书，这也是与她一起寻。 “不知道神殿丢了多少书籍？你不喜欢看书么？凤凰多文采，凤凰好文采，你不喜欢看书，我很意外。” 第370章 不是所有的凤凰都爱看书，最近几代里，上一位、他都不爱读书，恐怕莲华也是不爱读书的，否则不会上大学时挂末尾。 “有没有什么书籍可以探到对方的元神形态？” 星华道：“你想做什么？” “三大圣朝皇族太讨厌了，我得多留些自保的手段，血麒麟果树还需一滴麒麟精血，这不是从元神里凝出的神魂精血更管用？” 是为了这个！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一旦做了就会有大祸，我知道金麒麟仙子在何处殒落的，我们可以去那里寻寻，兴许能寻到一滴精血。” “就从麒麟族后人里取不成么？我们用血麒麟果交换。” “麒麟族后人比水龙王可贪心多了，一旦此果露面，他们会紧追不舍。”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成，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极品麒麟圣果？”苏真气恼地道：“你不愿动手，我来，出了事，由我全担着。” 原来当年的麒麟仙子是一只金麒麟，这样一个女子栽在了下界修士的手里，可恨又可怜，令人惋惜。 “星华，你告诉我如何寻觅麒麟族后人，你告诉我嘛。” 她的声音里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 星华站在梯子上，用了一个法术击到东原大陆的影像上，上头立时化出一个一座偌大的城池，比现代的京城故宫还要气派，城墙足有六丈高，比城墙更高的是城门口塑立的金灿灿的麒麟像，足有九丈高，底是金麒麟，底下是两人合抱的金柱子，上头刻绘的全是麒麟图案。 苏真双手挥舞，嘴里开始轻吟浅唱，一个转身，双手击中东源大陆的那块影像时，再用隔空取物神通，“我不需要一人取一滴，只需在所有拥有金麒麟血脉者中取十之一成，一滴血脉者取一成，三滴者也取一成……” 影像里，整个麒麟朝的圣京城，有四成的人都有金麒麟的血脉，与现代大都市的人口相比，这麒麟朝圣京的人数还在那之上，高达浩浩三亿人口，麒麟皇族后人有一亿二千万，拥有金麒麟血脉者拥有二千万左右，这些少的有半滴，多的高达六滴。 拥有六滴的正是轩辕景渊父子，只取一丝半缕，因人数之多，收回来的数量惊人，无数的金麒麟血脉丝缕汇成了河流，从被开启的影像里涌出来。 苏真用盐灵力化成一道白雾圆团，若有抱大小，厚约三尺，丝缕穿过白雾出来，就被她净化，她一手挽诀，引入龙珠空间的地焰河内，融出一滴，再一滴…… 凝了两滴之后，剩下的她用宝瓶将其盛装起来，半个时辰后，她收集二十五滴之多。 星华怔了一下，这是他都做不到的法术，她却做到了。 苏真收好瓶子，仰起脑袋，“凤凰族后人的呢？莲华需要这个，你也可以用。” “我……我不想……” “他们先祖坑害人时，怎不说不想，麻溜些，你打开凤凰朝圣京画面，其他的我来做，我会给莲华留五滴，你也能分几滴。” “我只需要三滴即可。” “那你开启啊。” 星华嘴上不想要，可她没说错，凭什么下界修士还能算计上界仙人，这是以下犯上。 他开启了凤凰朝圣京城的画面，苏真用之前的法子，同样是拥有此血脉的取一成，片刻后，凤凰精血便化成丝缕，汇成河流，她用早前的法子净化处理，拿出装有一滴凤凰精血的瓶子，往里装了五滴后。 她拿了第二只瓶子，在里装了三滴。 再拿了第三只瓶子，将剩下的尽数装入其中。 她的瓶子里足有十七滴之我。 苏真将两只瓶子搁好，另一只装有三滴地放到桌上，“回头你记得收了。” 星华道：“我可以打开玄武朝圣京城的……” “不必了，他人是花仙主动相赠，而非他们算计所得，我没必要下手。” 善于心计的，就得承受她的出手。 屏幕上恢复了平静，星华用法术一击屏幕影像，立时闪出波纹，出现了一个画面： “疏真仙子闭关了？” “未雨宫的宫娥侍女是这么说的。” “十八年了，这位仙子来自神乡，听说在家乡时，四年时间修习了三十六种技艺，出手的只有几种，还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这是一个穿麒麟袍的三十岁帝王与一个四十多岁外貌的老帝王在说话，一问一答。 老帝王道：“这位可莫招惹，必是神乡大力栽培之人，嘉兴公主惨死，她神魂归体，踏虚而来。” 帝王道：“景渊上仙说，对方早就看破他的心思与用意，美人计、善意结交，根本打动不了对方。” “别再想对付她，到时候算计了她，得不偿失。” 画面里再现水波纹，片刻后化出了凤凰袍的帝王召集族中长老碰： 帝王道：“国师说，感应不到天机了。” “怎么会呢，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这样的事。” “守护神殿的仙阵被人修复了，当年为了破坏仙阵，四片大陆汇聚了九位仙阵师才做到。” “到底是什么人修复天机仙阵？当年九位仙阵师合力才窥得二三机缘，这恐怕不是一人之力能做到。” “国师占卜到，前不久有天界巡视天使出现，住了一阵子就走了，极有可能是他们出手。天界之中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要是发现欠偷窥天机……后果不敢设想。” “只要他们没抓住，我们不认便是。” 帝王心忧地道：“朕是五滴麒麟精血，可就在几日前，莫名少了半滴……” 他一人少了便罢，可在场的人都有麒麟血脉，拥有三滴以上者突然发现自己神魂刺痛，之后便昏迷过去，醒来后不知发生何事，有人与人说了这种情况，发现对方也如此。 大长老道：“圣皇，旁的不怕，就怕他们用精血祭阵，到时候一旦完善天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外头的国师朗声道：“大家都在呢，哈哈……” 他又是掐诀，又是望天，顿时画面变得模糊，听不到声音。 苏真想到刚才复印书简时的情形，拿出十几张复制的书简，在其间看到了一卷名为“天道阵诀”的书简，上头有讲如何借下界生灵精血祭天道阵，而这个天道阵说的正是神殿的护殿仙阵。 第371章 苏真看罢之后：“原来如此！他们破坏护殿仙阵，即是天道阵，东仙域的天道有损，是被他们故意破坏的，我明白如何做了。” 她转身出了大殿，用法术拍击阵界，从离门而出，飞在空中，拿出凤凰、麒麟二族的精血，用自己的神识各带丝缕融入阵眼，阵眼符化成的阵眼最是融易成功，其他的得炼制之后才能相融。 收集时快，用在守护阵上也快，有了这些丝缕，往后运行天道阵，就会自觉抽取这两族的精血做为运转大阵的灵力养分。 布阵用了一个月，这次用精血炼制阵眼则用了半年时间才完成。 苏真自入门进入结界内。 星华已经挑出了二十多部书简、书籍、兽皮卷。 苏真这次将这些都复印出来。 星华看着印书法宝很新奇，“那个……能不能送我一台。” “这是第一台，是我的法宝，但我可以将其他的送你。” 她将略差一点的留给了文华庄，一留还是两台，她现在都觉得自己太实衬。 星华道：“早前的精血都花光了……” 她辛苦一场，结果全都是为了帮他。 苏真笑了一眼，“也是为了天道阵。” 她还预留了几滴，最后不够，就直接从这两族里拥有最多者身上抽一成，最多的抽了二成。 不到一个小时，书籍很快印完了，中间换了一块极品仙晶。 星华道：“我收藏了很多极品仙晶，我再送你一些。” “这么好啊？” “你这次帮了我大忙。” 星华拿了三只纳物贝出来，每一次都装了足够多的极品仙晶。 苏真接过，扫了一眼，“我不客气啦！” 她将印书法宝收回《疏真集》，取了一台印书宝递给星华。 星华抱在怀里，左看右看一番。 苏真道：“这传影墙怎会让齐秀雅看到神乡的事？” “那……那日我饮了几杯酒，突地很想家乡，就想看那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的灵魂进来也不知晓。” “现下的天道阵修复好了，我传你用下界生灵的精血献祭天道阵的法门。”她抬起手指，那个法术便涌入星华识海，苏真拿出复印好的阵图，“你往后很容易的，我补充了一百多张阵眼仙符代替阵眼星珠，这些是红色的，你往后就往这些红色的阵眼里注入下界生灵精血即可！这次是东原大陆，下次便是另三方大陆。” 星华道：“下次你还可再来作客。” “我能自由往返？” “是你修复了天道阵，我告诉你如何离开、来这里的法门，只你不得带第二人，也不可告诉第二人。” “好，我不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待我炼制好聚魄灯，你就可以替莲华聚拢魂魄，莲花有了凤凰精血，便能浴火重生。” “下界凤凰朝圣京城的圣地便有一座凤凰台，那里的涅磬火。” “待我炼好聚魄灯再说，成了，我得回去了，你保重。” 星华将进出这里的法门用秘术传给苏真。 有往有来，苏真初试，就见神殿墙上出现一道界门，“再见！” 苏真从界门出来，又见姑留山脉，风雪连天，却不是她以为的未雨宫，她悄无声息地进入偏殿，在她离开后，这里就启了禁制，想来是星华做的。 她解了禁制，躺在沙发上，拿出离开时的胭脂水粉盒，先入空间沐浴，穿了颇有些现代风的睡袍，继续给自己做保养，从头发到脚趾甲。 素素听到异响，迈入偏殿，“宫主，你出关了？” 苏真脸上铺着纯棉布，可以做补水。“刚出关！有多久了？” “也不久，才三十年。” “你闭关了，来寻你的人可多了，上次姑留城送你的补药全都在库房里，你回来了，正好让药执事给你煲汤喝。 山下两家客栈，都在我们的梅林垦地、养灵鸡、灵羊，往后你保养皮肤，可以用羊乳沐浴，还可以饮灵鸡汤。” 苏真道：“说得很美，你让二十七娘给我做。” 宫主出关了，整个未雨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山顶结界内感觉不到寒风。 素素等人是发了好几道传讯符。 昭华城异宝阁该来结账了；姑留城的人该来访了…… 第二日天刚亮，来访者络绎不绝，雪姮、棋王联袂而来。 “下品淬脉仙丹，对人族仙人来说，可以提升修为，你闭关三十年，棋王从金仙八层晋到大罗金仙三层，是不是很神速。佛莲、净尘子、琴泠、孔乐都是故交好友，你可还有下品淬脉仙丹，也给他们一人一颗。” 星华在苏真耳畔轻叹，“雪姮仙君拿着你的人情做好人，就算指点过你丹术，可现下也未免太过分了。” 苏真道：“雪师父，让他们自己来求。” 给了雪姮，人情是她的。 她是得了雪姮指点，可该给雪姮的，从来没少过，她们两人之间，有时候更像是地位颠倒。 雪师父，她以前都唤“师父”现在加了一个“雪”字颇有些疏远之意。 星华道：“是该疏远了，否则有些人得寸进尺，你如何还敬她为师父，怕是下一步就敢做主给你订亲了。霰雪族有人被三大圣朝的皇族收买了，如果再唤师父，就会让你行拜师礼。” 苏真微微一笑，“雪师父，当年在你的芥珠空间，得你指点符术、迷津，苏真一直铭记于心，前不久炼成了晋级仙丹，一点心意，你且收下。” 是两只瓷瓶，一瓶装了两枚，下品两枚，中品两枚。 “这是你参悟出的丹方？”雪姮试探似的问。 “嗯，我创了大还丹、晋级仙丹、淬脉仙丹，以前的淬脉丹方炼不出仙丹。要炼淬脉仙丹，最好是淬脉仙果入药，一炉药材能出三枚，若是用淬脉灵果入药就只能出一枚丹，且品质偏低。” 所以，他一下子讨四枚，其实要付出一枚仙果的代价。 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淬脉仙果，连淬脉灵果都未收集到，她刚才贸然提出来，委实有些过分了。 苏真道：“上次我意外得了几枚淬脉仙果，一是文华庄用三枚果子换了三枚九品淬脉丹；二是我自己一番惊险奇遇采得三枚，但凡惊险必经生死……” 我出生入死得来的机缘，你一张口就要我送人。 真以为自己是师父？ 看来被人吹捧得飘起来了，即便是仙君也不例外。 第372章 雪姮心下涌出一丝愧色，脸颊有些泛红，自己从雪霰鸟真身晋为银白色大鹏，全靠了对方的淬脉仙丹，的确是她过分了。 “雪师父，下次你们要炼丹，备好主材，辅药材我来出，但得照规矩扣除三成丹药，另外照外头仙丹师的规矩付仙晶好了。我收雪霰鸟族半价，姑留城其他各族找我炼丹等可打七折。”她笑，一脸无害状，“很优惠的！” 雪姮哑然，心绪繁复，这些年受仙人们追捧，都说他与棋王教导出一个好后辈，是他们隐瞒了苏真的真实来历，虽不想有人知晓，有保护之意；但更多的，是怕知道苏真本身很优秀，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指点过什么。 她有若干仙晶也没有大手笔地送她。 对于她来说，仙晶很不容易。 她与雪姮早前结识，也有互惠互利的意思，雪姮指点她修炼，她助雪姮的神魂回归仙体，更助大昭皇朝破解护国仙阵。 从因果而言，就算早前得过雪姮指点，这些年早就还清了这份情。 若是进退得体，依旧是名义师徒。 姑射仙子性情骄傲，生于天地没有师长，谁也不敢让她唤一声老师、长辈，那一声都是折寿。 苏真道：“雪师父，我再进入你的芥珠空间不合适，今儿你在，我解除芥珠契约，留在你空间那座数百亩的修炼台是我赠送你的。” 将数百亩缩小化成尺许盆景大小，寻常人难以做到。 雪姮似信非信，通常是修为高的人压制修为低的人，在血脉上同样如此，她突地忆起，对方是神龙，而自己最多是妖仙。她并未反对，这些处在东原大陆游历，空间里又多了一些灵植、仙植，这是她与棋王寻来的。 棋王也曾进入过她的芥珠空间，她与棋王这些年情感深厚。 她召出芥珠，苏真一抬手，芥珠上立时涌出一滴鲜血，她一翻手化出一团火苗，鲜血立时化为一股浅淡的烟雾消散。 棋先生道：“上次你说要学棋术？” 苏真莞尔一笑，半是戏谑地道：“其实我棋术很厉害，我闻棋道之人多是棋痴，我怕被你缠住要我陪你下棋，故意说不会。” 以前会，只是棋艺平平。 在神殿闭关几十年，苦学星相与棋艺，她敢说自己的棋艺不会差，至少就凭她苦研的棋谱、棋书，也是棋道高手。 棋王心下暗道：她的符、丹、阵三术很厉害，如果她说厉害还真可能如此。 苏真微微点头，“我会星相，也会棋术。在我家乡棋术最高的仙师能以天空为棋盘，以星辰为棋子，我想成为他们一样厉害的仙师。 天当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地作琵琶路化弦，哪个能弹？ 还真有能下、能弹之人。” 她说的这种仙人都是有大神通的，古籍上有记载，数任夜神，执掌黑夜，可拿天空为棋盘，星辰为子下棋。 雪姮与棋王早前因一个被苏真称为师父，一个敬为先生，还颇有得意处，现下听她一说只有羞愧之感。 苏真就像是闲聊一般地道：“我告诉别人，说我在家乡学了三十六门功课，其实只是大学时的主修科目，我还另外选修了九门；后来深造时，我修的功课门数高达一百多门，每一年要学二十二至十六门。” 其实那时候一心只为学习，想着毕业了，能得导师推荐进入科研所、事业单位等，心里还挺期盼与雀跃，可最后还在硕博连续的实践、实习结段，就中了算计，那些她想学，却不能继续学习的科目，就此戛然而止。 现代时，她是一个学霸型的人物。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偶然和天赋，全都是努力所得，当你们只付出五分代价的时候，我付出的至少是一百分、一百二十分。 我从不敢松懈，我一直相信，只要努力学习，一遍不懂学十遍、百遍，只要肯钻研、苦学，就必能学会。” 学习之时，最痛苦的莫过于无法入门，真正入门之后，学懂了，后头就会很顺畅，她曾记得关爸对她说“学习，不是为了找好工作；文凭，也不是为了让自己锦上添花。学习让你快乐，就像战胜一次次的困难，挑战一次次的自我……” 在关爸的潜移默化下，她开始爱上学习。 她对关爸的感情深笃，也正是因为，关爸弥补了她欠缺的父爱空白。 关爸就是她盼望的父亲形象，她敬重他、也深深地信任他、依赖他。 大学就如飞升成仙，硕士生如晋入金仙，而考上博士就像是终于飞升上仙了。 雪姮心下繁复，她一开始就很厉害，难怪那些年，她会将自己西殿的藏书看完，对于喜欢的书籍还能印制出来进行收藏。 这次来多是为了仙丹。 雪姮得了晋级仙丹，现下犹豫着要不要提。 “真真，太阳精晶……你还有吗？” 雪姮把自己的太阳精晶法宝首饰给卖了，实在是那价格好，由不得她不心动，她虽有仙晶，可现下不止她要花，还有一个棋王在旁边，而她同时还有自己的族人要庇护。 苏真咬了一下唇，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棋王笑道：“我和雪姮要准备结侣订婚，你可莫忘了预备一份贺礼。” 苏真道：“所以这份贺礼希望是太阳精晶？” 她有，但她自愿送，与被人像讨债一样送，感觉完全不同。 星华道：“你送雪姮的太阳精晶法宝首饰，她卖给了玄武圣朝一位仙人皇妃白莲，付了她二十万极品仙晶。” “全卖了？” 星华继续道：“你觉得她面前这么大一笔仙晶，能拒绝如此高价。玄武圣朝另一位芙蓉仙妃很是羡慕，便同了二十五万极品仙晶的价格求购一块太阳精晶。现在，太阳精晶对他们来说，是象征着神石一般存在。 棋王心机不俗，心仪喜欢是一回事，但这里头也有自己太穷，不得不……” 他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 “傍富婆、傍大款？” 星华哈哈大笑，“神乡自来词量博大。” 虽是新词，但是就是这意思，一语中的。 “对，他就是傍富婆，他除了棋术，一无所长，偏这棋术又不是修士四艺，可以赚仙晶灵石。” 苏真笑微微地道：“雪师父、棋先生，我有太阳精晶，但所剩不多，一是我想铸成神剑，但现下炼器术还不尽人意。 若是二位结侣，待收到请帖时，该送的贺礼我不会少。可现下时间未办，提前送也不是道理，临到跟前岂非要再送一份？” 该送的，会送。 第373章 蓦地回头，身边的意中人晋级要仙晶，她看重的后辈晋级也得仙晶，她虽然卖了自己的仙符，可一张上品仙符也不过十块上品仙晶，且并不是所有仙人都需要仙符防身，人家有法宝防身。 仙符、仙阵不是必需品，但仙丹是，就连仙器都比仙符的价值要高。 棋王知晓对方早识破了，如果他的心思对方也识破，他可如何是好？ 他与雪姮虽早前有算计，可他也付出了真实。 如果雪姮知他有利用，会不会离他而去？ 雪姮有本事、地位、容貌，样样不缺，而圣朝的优秀男仙不知凡凡，再加上雪姮的血脉，想娶雪姮比比皆是。 有一个能识破一切的苏真在，他会觉得自己所有龊龌与算计被人看穿，甚至于苏真一个微笑，都让他觉得是在讽刺。 对方的棋术不弱他，只是懒得应付，便说出自己不会棋术，想来是瞧不起他的棋艺。 阵术如此了得的人，怎会是棋艺平平。 棋王笑道：“疏真小友，好歹雪姮指点你修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收藏的藏书你想翻录就翻录，你想阅看就阅看，就算是凡俗界请武功师傅、读书的先生，这也需付束修。” 雪姮惊呼一声，“棋王！” 棋王低声道：“今儿是撕破脸面，雪姮，你还不出来？” 既然对方识破，不如变成仙晶。 星华定定地看着墙上的影像，这会有意思了，“你不按常理，这一位也不按常理。” 苏真定定地望着雪姮，“雪师父也这么看的？” 棋王道：“未雨宫所居之地是姑留山脉，引路灯塔往南数，从一号灯至六号灯的范围才属齐辽境内，六号灯以北十里开始，全都是姑留城的地盘。将宫殿建在别人的山头，就算凡俗界租地盘，也得付租金的罢。” 雪姮冲他摇头，“别说了。” 棋王道：“这里的地段越发好了，霰雪鸟族拿下来，就是建一个小镇也能赚灵石仙晶。” 苏真听到了，她从姑留城带来的宫娥、侍女，学了制作胭脂水粉，学会炼制梅露、雪露，虽然炼出的不如她的味道好，还是有不少黄仙、玄仙、金仙喜欢梅露、雪露。假以时日，她们技艺精湛，制成仙露，仙晶滚滚而来。 这便是棋王想撕破脸面的原因。 他觉得这地段好。 早前也有长老眼馋这里，只是他们不敢说白，说苏真住在姑留山脉就是自家人。 苏真道：“好，好，这里是姑留山脉的地盘，我三日内就迁走。” “既然说是迁走，这山上的宫殿房屋可以离开，可花木等物不能动。” 苏真笑。 棋王咄咄逼人地道：“当我瞧不出来，这里的仙树、灵花，多是雪姮芥珠空间里的，既原为她之物，就应还回来。” 这座山拿下，建一座小镇，往后就多一个收益之地，山上种满灵花，他日能制多少花露，全都是灵石仙晶。 “还有这里的梅树，大多原就是……” 苏真摇头：“这次还真说错了，当年两界未连通时，我便在齐国雪山发现了几株古梅，在我的龙珠空间里培育多年方得长成，你们没发现，这些梅花的品质与你们以往所见不同？是我照着神乡育梅术培育的。” 姑射仙子爱梅，她也爱梅，这些全是龙珠空间里培育出来的，让她让出，她才不会再这么做。 是他们的，还他们。 但不是的，她也不会留下。 “池塘的荷莲、假山，不属于姑留山脉，好了，该留下的我会留下，打理一番，就当是给你付的地租租金，早前陆续拿出的仙丹、太阳精晶首饰就当是给雪师父的束修。” 星华道：“真真，斩断纠葛罢！若不斩断，往后的麻烦会很多。趁现在姑留城的老妖灵们没反应过来，就如文华庄那边一般行事，就算他们狮子大开口讨仙晶结算，也可以。” 苏真微锁着眉头。 棋王轻哼一声，“仙丹、太阳精晶首饰，是你主动送的，束修却得另算，你一次性支付一百万上品仙晶即可。” “我付仙晶可以，但必须立契，说我与雪师父之间钱契两清，我不欠她，她是收仙晶指点我符术，借我书籍阅看。” 雪姮本想反对，可棋王用手，捧住她的手，温柔轻抚，“阿姮，信我，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苏真用法术化成一份契约，“看看这契书，若无异义，一式两份，我付了仙晶，我与雪师父就算两清了。” 棋王看了一下，“可。” 一百万上品仙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往后还是照着规矩来往。 苏真很快写了一份契书，用印书法宝复制一份，三人各自立契，加盖指印，契书成，苏真拿出一只纳物贝，“一百万上品仙晶作为束修！从此两清。” 雪姮接过纳物贝，里头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万上品仙晶。 契书上有一缕金光升出，这是契书完成，从此两清，雪姮感觉身上一痛，似有什么厉害。 星华轻哼：“雪姮失去最大的机缘，可现下却被棋王耍得团团转。” 雪姮现下才知生存不易，这是修仙界，不是仙界，以前她从不愁没仙晶花，她的仙符想卖却无人要，仙符师太多了。 可是真正炼制仙丹的丹师却稀少。 苏真收了契书。 雪姮道：“我这样的身份如何配为神女之师，是我莽撞了。” 苏真点了一下头，“雪师父是我对你的敬称。往后安好，现下说分明了，你找我炼丹，我收你半价，但只替你出手三次，三次之后旁人什么规矩，你也什么规矩。” 星华又是一阵笑，“你说前半句时，棋王就欢喜，以为可以借此赚仙晶，一听后半句就打消此念了。” 苏真道：“雪师父，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长点心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棋王。 棋王心下暗道：果然，她瞧出我的用心，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还未寻到与雪姮私下相处的机会，所以才没道破。 两清的话，以雪姮的性子，定不会死缠着苏真。 棋王心下不快，却不愿服输，朗声道：“三日之后，我们会在此地建造小镇，疏真仙子可得按期迁走。” “好说。”苏真答了两字。 莹莹与素素使了好几个眼色。 现下姑留城与苏真闹翻了，恐怕她们也无法再待下去了。 莹莹希望素素从二楼库房多拿些东西。 苏真道：“好了，召集其他人到大殿汇聚议事。” 第374章 不多时，素素便将所有人唤到了大殿。 苏真轻咳了一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我就长话短说。” 兔三道：“宫主，我们姐妹不想走？” “不想走，去找你们的长老争取，这山头都是别人的，我带走我的宫殿、房屋、凉亭楼阁，山头、灵果树、灵花、草药俱是姑留城雪姮仙君的。” 她拿了一份契书过来，“雪姮不是我的师父，只是受聘于我，我已经支付了一百万上品仙晶的束修予她。从今往后，我和她只是曾经的雇主与应聘者关系，就像我与你们的关系。” 东家与受雇者的关系。 没有什么情分了。 以前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你们各回各家，你们自己置办的东西与个人物品可以带走。有差事的一律一人两块极品灵石，没差事的，一人一块上品灵石，拿了灵石，拾掇你们的物件下山罢。不要留下，今晚我要迁离此地，动静不会小。” 她取了极品灵石放到托盘，从素素带头，一个接一个地领了灵石，之后是兔三的四个小妹妹，一人拿了一块上品灵石。 素素想留下，可苏真与姑留城的谈判崩了。 这明明是棋王逾过雪姮仙君做的主，是他们想算计宫主，却又被宫主识破后的恼羞成怒。 “宫主……这些年，你对我们可有感情？” 苏真淡淡地望向面前的素素，“你们不错，我没有对你们生出感情。” 药执事只觉一阵心痛，“为什么？” “曾经的挚友反目，尚且可以算计到极致，何况是几个宫娥？我始终坚信一点：志不同，道不合。我与你们便不同道。走吧，我无愧于你们，只要你们无愧于自己就好。” 她一向出手阔绰。 苏真封了通往二楼的通道，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回了东殿偏厅。 素素与晶晶、莹莹回了西殿。 莹莹手里拿着一张仙阶困符，气狠狠地道：“素素姐，我不甘心。” 晶晶道：“棋王怎么能代表姑留城做这样的事？” 素素道：“只要雪姮仙君护着他，姑留城任何人都奈何不得他，何况他们要结成仙侣。” 莹莹道：“我想要淬脉仙丹，宫主有，如果我用困符……” 素素厉斥一声，“你疯了，她可是神龙真身，她的空间藏在龙珠里，最重要的东西你触都触不到，神族的法术手段，防不可防。她学了一百多种技艺、功课，露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手段，谁知道是什么？” 晶晶看着二人的眼神，莹莹为了得到仙丹，居然有了用困符的意思，太可怕了。 素素道：“老老实实收拾东西离开，莫要做出其他的事来……” 兔三姐妹最不想走，可宫主不留人，她们就得散了，也是最先收拾好东西的，这里还有地里的蔬菜在，她好舍不得。 兔三带着妹妹们回到客栈，还未坐定，便有人来了。 异宝阁管事带着一名红衣美人来了，红衣美人问：“疏真仙子出关了？” 兔六有些闷闷地道：“雪姮仙君让宫主结清束修，宫主付了她一百万上品仙晶，然后说这山头是姑留城的，要让宫主迁走，宫主一生气就把我们都散了。” 兔七道：“以前还说会送我们化形丹，可往后都没了，我们不是未雨宫的人……” 自然就会不平白再赏赐化形丹。 异宝阁管事心下一喜，“她没地方去了？” 兔八道：“她说要迁往齐国雪山。” 红衣美人给兔三塞了一块中品灵石，“有劳兔三道友带我们上山。” 兔三收了灵石，叮嘱了妹妹们要懂事，领着人上山了。 * 未雨宫，大殿。 苏真听了禀报，素素等人想侍茶点，苏真道：“不用了，往后我会炼制傀儡宫娥、仙卫，你们收拾了东西离开罢，若是有缘便能再见。” 素素三人交换了眼神，东西都拾掇到纳物贝与储物袋里。 她们出来时，花执事、药执事等人已经到了，七人碰面一起下山。 青年管事将清单与仙晶交给苏真。 星华道：“总额少了是十之一成，极品仙晶的交易变成了上品仙晶，本是百倍之价，却改为了十成之价。” 比如说一组三个等级的淬脉仙丹，原价是一百二十万极品仙晶，可最后变成了一千二百万上品仙晶。 灵石每一等为十倍价悬殊，一块上品可换十块中品；仙晶兑换则是一块上品可换一百块中品。 苏真看了一眼，微蹙眉头。 星华道：“异宝阁的人在试探你，若你不知情，就是他们大赚；若你知情，他们为了声誉会将差价补给你。这次仙丹全是极品仙晶交易，异宝阁的四位老祖仙人做主易换成了上品仙晶。” 苏真笑了一下，“异宝阁四位老祖仙人这是何意？” 红衣美人心下一惊，只是一瞬，敛去了惊慌。 苏真道：“一组下品、中品、上品淬脉仙丹的成交价是一百二十六万极品仙晶，只这一组的价格都不止纳湖贝里的数量。几位想要试探我，看我到底会不会星相术，会不会占卜问卦，会如何？不会又如何？” 青年管事立成笑道：“错了，这单子错了，仙晶的数量也错了，是另外一份来着。” 红衣美人忙道：“是属下的错，拿错了，这是给旁人，这……这是我们抽取酬劳的那份清单。” 将我的极品仙晶换成上品仙晶，扣除百之三分的酬劳，在他们看来极品仙晶的数量太少啊？” “用上品仙晶交易，往后的生意不做也罢。” 上品仙晶对她无用，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一串数字。 曾经为了几块仙晶就很高兴，如今钱多了，反倒是麻木了。 红衣美人讨好地笑道：“极品仙晶只有身份尊贵的仙君、上仙才有，握在四大宗门、三大圣朝手里。” 苏真笑得无害，“异宝阁四位老祖仙将我的极品仙晶兑换成上品？数量是没错，可我更喜欢极品仙晶。” 异宝阁所有的仙晶最高是上品，这次有人用极品支付，就将苏真的极品仙晶全部兑换成上品了，虽是百倍之数，可苏真现在吸是使用的仙晶俱是极品，上品对她没用。 极品有六成的仙灵力，可上品的仙灵力需十块才能当一块的仙灵力之量，而且还有杂质。 第375章 星华道：“异宝阁是玄武圣朝皇族所开，这个秘密连另两大圣朝都不知道。你可别说破，一旦说破，他们就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苏真勾唇道：“二位可以走了。” 青年管事揖手道：“仙子这次不再拍卖？” 苏真倏尔起身，“将我的极品仙晶换成上品，虽是数量对了，可谁不知道，极品、上品在黑市的交易价是一块极品仙晶换一百二十块上品仙晶，二成的盈利，也难怪你异宝阁会心动。还想再从我这里拿生意？走罢，往后我与异宝阁的生意就此终结。” 红衣美人痴痴笑了起来，“仙子还是三思而后行。 儒门抢你幻符的仙符师一直想挑战于你，用她的幻符祖符斗你的祖符，只要另一枚祖符消失，他的就能晋为天神级祖符。 一旦晋级，这可是无价之宝！” 星华沉吟道：“那人早生出与你斗符之心，这是符师公会里的惯例，不算违矩，确实是异宝阁出面打消了他的想法。” 苏真问道：“能斗吗？” “他早就准备斗符之意，他有了一套完整对付你的手段。给他出主意的人，是你的老对头——狐妖白雪。” 白雪修的是魅术，一旦斗符，白雪就会出手帮助儒门三老祖，将苏真困在幻境里，就算杀不死苏真，只要缠住苏真走出幻境的时间落后于三老祖即可。 一旦苏真输了，三老祖便将天神级祖符交给拍卖楼拍卖，所得仙晶，他与儒门五五分成。 儒门是不愿妥协，可他们需要仙晶为六位老祖晋级修为。 当年，苏真因为炼器，请儒门仙器师出手，支付了两块太阳精晶，其间一块拍出天价，是自己得五，门派得五，而他所得的五成还得还欠下五位老祖的仙晶。 三老祖知道要让整个儒门支持自己，就必须许下好处。 果然，几位老祖为了仙晶，在这件事持支持的态度，对三老祖与白雪联手布局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星华想到苏真这性子，还真刚直，这样的人会得罪不少人。 红衣美人掏出一份契书，“不知仙子这次拍卖……” 苏真不说一字，就像在看一场笑话，似笑非笑。 “仙子，无论是符箓、仙器、仙丹……” 苏真轻哼一声，“因天地法则制约，我的修为被压制，你们就真当我是弱仙？滚——” 她突地眼睛一阖，一开，蚊丝未动，她的神通便是“冰天雪地”，可冰封十万里，也可雪舞天下。 随着一股袖风，青年管事与红衣美人被卷出未雨宫，身子快速地往后飞，入眼之处，以未雨宫为中心，片刻之间开始冰封、雪舞，他们看到了行进的商队，赶路的修士，都被化成冰人。 瞬间冰封万里，红衣美人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他们这片刻间就被挥出万里之遥。 青年管事立在地上，冰封将至，吓得立马往大昭皇朝方向急奔而去，冰封之速在身后，待二人怆惶退出姑留山脉的地盘，冰封停止了，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此次交易，你们违矩在前，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与你们异宝阁有任何交易。” 红衣美人道：“这是……” “万里传音术。”青年管事道。 姑留山脉足有十万里之遥，冰封术快速地退去，如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星华看着影像里的画面，“真真……” 她的神通几时如此厉害，是在龙珠里修出来的。 只要她进龙珠，他便窥不到她的秘密。 苏真收回了法术，她走出未雨宫，抬头看着天，取出一只传讯符，“此界的传讯术可真是麻烦。” 本是一个传讯术能做到的，还得用传讯符，无论是仙人还是修士都用此物传讯。 她给雪姮等人传的讯，内容是：“雪姮仙君，南十二号灯塔山的未雨宫迁走了，你们过来收地盘吧。” 她御风飞到空中，以前又是掐诀，又是咒语的，现在一挥手间，九转梅花阵化成了一个盆景状。 她现在明白自己为何能将实物轻松化小，她还是姑射仙子时，实在闲得没事干，自己悟出来的便是缩小术、实物化虚术，虚转实物术等等，这些小法术看似玩闹，但也很有用。 就像现在，九转梅花阵缩小之后，她点了一下客栈，客栈未动，就像有人在电脑屏幕上操练、选择，打勾则留下，未选的则笼罩在她的手里，她连连点了十几次，开始缩小、收拢，另一只手直接用冰雪之力凝成了一只漂亮的盆景盆，雪玉般的颜色，她将新凝成的盆景放在雪玉盆里。 荷花池、假山、几座凉亭、未雨宫、两居室的三座小屋还有梅林全在她选中的区域内，小屋里有些不喜的旧家具，她点一下，飞出去，掉落在山上曾经的广场处，如此这般，就像小孩子在玩玩具，都没了。 她落到山顶，一手捧盆景般的园林，一手继续打理，意念转动间，用冰雪铸成新的花坛等。 “园不在大，而在于够精致、舒适。往后，我人去哪里，就搬到哪儿。打理有什么麻烦的？不是有傀儡。” “星华，待这里的事了，我就闭关炼傀儡，往后让傀儡做宫娥侍女，还能省事许多。” “若你炼成傀儡，你便是一个傀儡师。” 多学习、钻研定能成。 “可我这里除了有替身傀儡炼制法，没有傀儡人的炼制术，我记得东荒仙域守护神殿有此事，我拿一株晋级仙果给他换，他肯定乐意借我一阅，我帮你复制一套傀儡术的书籍，你等着，很快的。” 最近，真的感觉星华对她越来越好了。 * 姑留城，霰雪鸟大殿。 大长老听说雪姮与苏真起了争执的事，“老祖，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雪姮回来时，棋王就与她分析了利弊，以苏真的性子，眼里不容沙子，两人决裂是早晚的事。还有十二号引路灯山那儿，现在建了两处客栈，生意有多好，还让几个在山上做宫娥的每月都能收到一大笔灵石。 那山上可以建成果园、花园，从族里选了姑娘去酿制果露，再让姑娘制胭脂水粉卖，山上建工坊，山下建集市，这生意就做开了，往后每月都有大笔的灵石进项，能解决族人的生计问题，还能多一项营生。 棋王凭借三寸不烂之嘴，点点滴滴都是为雪姮的族中排忧解难。 第376章 雪恒现下被族中长老追问，“司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是我授意他那么做的？我已经受够苏真高高在上的样子。” “人家是神族，难道对你还要俯身讨好？” “怎么，以往讨仙晶的时候一个个巴结讨好我，现在我与疏真闹翻了，又一个个翻脸了？没有我，就没你们一个个能飞升成仙，你们的飞升仙丹是因为我才有的。没有我，你们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你们不过是用我的委屈、退让，替你们谋利！” 这是棋王说的话，处处为雪姮作想，“你在她面前，几时像一个师父，能得到敬重，她倒像你的师父，每次看你在她面前说不起硬话，我就心疼，恨不得受委屈的是我……” 说得雪姮似乎做了苏真的师父是多大的委屈事。 大长老有些说不上话。 雪姮道：“从现在开始，是你们供奉我，你们给我进贡仙晶、资源，你们拿不出来，那就记在账上，往后，休想再从我这里拿仙晶。 你们看看别人家的仙君老祖，谁像我，还得倒贴你们这群不肖的子孙后辈。人家要仙晶有仙晶，要仙丹有仙丹，可你们呢，这些年全是我在倒贴你们，你们要不要脸面，我不发威，你们还得瑟上了。 你看看旁的老祖，谁像我为了后辈，自己委屈，低声下气去讨好一个后辈仙子，只求人家手缝里漏一点好处，也好让后辈得仙丹。 啊呸，我告诉你们，这种事，休想我再做，我与苏真的脸皮撕破了，当年我就是受雇于她，现在人家支付了一百万上品仙晶，我与她两清了……” 仙晶是她的，是她与未来的仙侣所花，与这些人再没干系了。 全没良心，也只有棋王才心疼她。 雪姮骂完之后，带着棋王走了。 大殿上的一群长老，一个个唉声叹气，是他们没本事，现在被老祖仙君给骂了。 不多时，一个少女进来，“禀长老，老祖说疏真仙子搬走了，请你们去那边接手山头。” 长老组数人赶往十二号灯塔山处。 苏真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未雨宫，不要的东西全丢了。 没了楼台亭阁的山顶，虽有灵果、草药园地与花园，显得很是古怪，她要迁走，自然要拆走阵法，炼制阵柱、阵旗那也是耗材料的。 长老们抱拳行礼，“疏真仙子！” “你们来了，看好了，这些灵果树、草药园、花园，果树、灵花是从雪姮仙君芥珠空间得来的，草药也是从种籽、幼苗培育出来的，有一部分种子是她空间的，但大部分是我从昭华城买的灵草种子。你们都过过目，若我离开了，他日别说什么我占了大便宜。” 往后行事，万事说到明处，一码归一码，不再干模糊事情，两次之后，她有更多的经验了。 “是，是，仙子未动我族之物，是我族欠了你大人情。只是羽化仙草……” 苏真心下一转，摊开手掌，“两枚种籽还给你们。” 当初得来的羽化仙草，雪姮怎么也种不成熟，是因为她才成熟结籽，后来种成了数株，她得了两枚种籽，可现下竟有长老提出来。 苏真递给说这话的人，“好了，全结清了，告辞——” 梅林没了，房屋也没了。 他们得重新在这里建设工坊，制果露、胭脂水粉。 罢，罢，罢，已经这样了，再抱怨也无用，他们多说了两句，老祖发怒了，还让他们孝敬资源。与旁家相比，他们好像是做得过分。 苏真回转齐辽二国的方向，经过六号灯域时，看了一下，往南再行了六十里，有一处地方倒甚至建洞府小院。 她将修炼台放在山头上，扩放原有大小，她进入修炼台，再进入龙珠空间，她将未雨宫后的梅林移植到假山上，往后的梅林就是阵法，中央便是花园式的庭院建筑。 二居室的小屋三座，留了一座在未雨宫旁，另两座单独炼制成了小花园建筑风格，小屋旁有凉亭，小屋院内有一棵古树罢，一个小院种的是一株古松，另一座院内则是一株古梅与一树古桃树。 树的周围种上草园与灵花，再建一个小小的花池，末了再种一圈藤萝花卉爬满的一人高小院墙。 整理完之后，一座曾经的宫殿，变成一座宫殿、两座小屋。 每一个都是一座像盆景状的法宝。 她将上次采摘的仙果分门别类，将下品仙果与品相不好的酿制仙果酿，用上品仙晶的仙灵力调制而成，调制封在五十斤、百斤的大坛里，再埋到空间的地下。 她再又采灵花、仙花，按照颜色分类，炼制成极其漂亮的，如梦似诗般的，烟霞仙露、瑶雪露、碧玉露、翡云露等。 品相好的仙果被她按类装入储存宝盒内。 她进入炼丹房，炼了几炉晋级丹、晋级仙丹。 空间一年半，外头不过十来日。 苏真进入辽国境内，天色已暗，正值初冬，天气转冷，所有人早早回屋歇下，相交好的便聚在一处闲聊，妇人们做针线，男人们则在吃酒侃天。 她用盐元珠在盐坊里修炼了一会儿，大了一圈收回龙珠空间；再去几个工坊转了一圈。 她喜欢铂金首饰，星华未见过这种金属，似乎也对铂金更喜欢一些，她在辽国的几个真金矿转了一圈，对于藏有金灵晶的石头，明显的被修士捡走，剩下的含量略低，她全给收入一只纳湖贝，里头都铂金含量，提炼出来就好。 微微天明时，她给夏候阳发了一个传讯鹤：“夏候阳，没想到我会给你发传讯，今日午时，武盟南城门外桃花溪树林见。” 夏候阳本想去找老祖，万仙门有仙人修为的老祖了，不是一个，还是四位，三男一女，据说早前是大琼皇朝的散仙，觉得万仙门与他们有缘，便留在万仙门做老祖，将掌门、长老们全收成了弟子。 四个人有道士、有丹修、器修和剑修。 剑修是大老祖，道士是二老祖，会炼丹的女仙是三老祖，器修便是四老祖，这四人是好友，相交多年。 夏侯阳习剑，与掌门一起俱拜在大老祖门下。 大老祖修士是以修为论辈份，他是元婴，掌门也是元婴，这不合规矩，其他的元婴、金丹便都有了自己的师父。 四位老祖带来了功法，也会指点后辈修炼。 现下整个万仙门，有老祖仙人四人，有元婴六人，金丹修士十二人，筑基、炼气期的弟子无数。 第377章 曾经的掌门师父成了夏候阳的大师兄，掌门也是剑修，拜在大老祖座下，成为大老祖的首徒，夏候阳做了二弟子。 这会子他突然收到一个传讯符，还是疏真仙子的，她怎会想到自己，太奇怪了…… 是去？还是不去？ 肯定是要去的，有一百多年未见过她了。 夏侯阳不习剑了，在洞府将自己所有衣袍寻了出来，就连储物袋内的也未放过，一件件地往身上比划。 快到正午了，他还没选好，只得拉了个很受人欢迎的筑基弟子来，“你帮我瞧瞧，我穿哪件衣袍好看？” “夏侯真人，你不适合穿白色，还是蓝色的好。” 夏候阳长得人高马大，以前还体形清瘦，这些年偏向威武型，还略有三分发福，在灵修的男修里头，算是长得威武的。 他换上了衣袍，拉着筑基弟子道：“这个真行？” “整个万仙门，谁不知道夏候真人俊美不凡。” 他俊美，像莫游（苏墨）那样的算什么？ 这种话也就哄别人，夏候阳是不信的。 夏候阳让筑基弟子走了，他整整衣袍，看看时辰到了，也懒得拾掇。 他想着不能迟到，在离正午还有两刻工夫时，他便到了桃花溪畔的小树林，初冬的风吹拂着，那里不知几时多了一个凉亭，凉亭里有一个女子正在自饮自酌，“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夏候阳落在那儿，离凉亭数丈远，再移不动步子，就似被定住一般。 苏真捧起果露，“呆子，你怎不过来？” 故意的，还真是一听她吟诗就迈不动步子，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至今也不明白。 夏候阳想过去，可一听她吟诗的声音就控制不住自己，从神魂到人都软得没力气，当年因为这样，他被人推倒在地，可现在又是如此。 苏真轻啐道：“再不过来，我可就走了，下次见面许是一二百年后。” 这一激，夏候阳抬步走过了，直走了三步后，那种无力、发软感方才消散，他觉得自己是着了魔，明明相隔一百多年，再听她的声音，依旧如此。 苏真施了个结界，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 夏侯阳讶异地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 苏真近距离地看着他，“一百多年未见，你怎还是元婴，还长成了这副模样。夏侯，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真有这么差劲？ “你说你这人……唉，我怎么说你好，你就是能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当年你去雪山求丹，我要与你叙旧，故意提到嘉兴之死？ 你是欢喜她，却不喜她的本尊——我？ 好吧，谁让我欢喜你，我也就忍了，想着再不理你便是。” 他一定是做梦，肯定是，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今儿还没睡醒，现在是梦游。 夏候阳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还痛，没在做梦。 “可上一次呢，你非提什么赵士诚？ 你呆是不呆？我生气了，我说要走，你连追都不追。 你果然呆得厉害，还气人得厉害。 陆游、唐婉真有奇人，我写的小说，故事全是真的。 是我家乡里的历史人物。”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真，她拿出一本《唐诗》，“看看罢，这诗是陆游写的，她是我家乡的着名诗人，比我早出生一千多年。他与唐婉对答的词在一起……” 夏候阳翻开起来，“几年前，文华庄出了一套《神乡唐诗》、《神乡宋词》的书，听说是你交给他们出书的，卖得可好了。儒修弟子人手一套，就是有些贵，一套书籍得十二块下品灵石。” 他当时在万仙门的藏书楼看到这书，翻了一下，里头居然有作者叫“陆游”的，在那诗集里，陆游的书还有不少，是神乡儒门的大才子，很有才华，神乡还有李白、杜甫、陆游这样的才子、修士很多，个个都很厉害。 这些书籍的“汇编人：疏真仙子”，全是这样写的，听说因为这些书籍，儒门诞生不少诗词修士。 姑射不会爱；破狼星君爱得深沉、内敛。 现在他们重逢，总得有一个人主动些，再这样不愿主动，就得再次错过。 “夏侯，你在武学上的天赋极高，怎的就变成呆子了，我常想，就那样算了，欢喜你这样的呆子，我得多憋屈。可我不甘心，在我离开这方天地前，我总得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我离开了，也就放下……” 夏候阳紧张了，立马道：“我……你……”结巴起来，“我成为你的心结了，所以你寻我是为了说明白，之后就彻彻底底地放下、了断？” 苏真就是一脸“正是如此”。 夏侯阳道：“你怎么能放下？你……看我现在，在元婴后期圆满快六十年了，一直晋不了化神，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怎么也过不去？”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我怕你不喜欢我，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喜欢像苏墨那样的人。” “你不需要做太多的改变，但你可以适当读读书，让自己变得更完美。”苏真道：“呃，要不，你跟我走，与我一起游历天下，只是你师门会同意？” “我都结婴了，才拜了现在的师父，他是指点我们修炼，但也说不会插手我们太多事。” 苏真在思忖法子，“你愿意跟我走？” 夏候阳连连点头，“我可以带上雪虎瑞荼否？” 苏真道：“你还养虎？” “它是你早年灵兽瑞雪的哥哥，结婴前，我去湘南森林遇到了他，就契约为我的灵兽了。你可不可以把瑞雪从结界里放出来？” 苏真道：“我可不想养什么灵兽，放出来了，她也你的是灵兽，这些灵兽什么的，又是背叛，又是坑主。早年的白羽联同狐三郎、狐妖白雪还想杀我。” 她从那以后，不想再养灵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不惧，但这种事很扰人心情。 她需要确认他的元神，到底是不是破军星君。 “闭上眼！放松，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拥有平心静气和安神之效。 苏真能感应到他的元神，他的元神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尚未全部醒转，但确实是伯虎形态，从气息上看，是破军星君无疑。 苏真收回手，“好，待瑞雪出来，让她做我的灵兽。” 若真是他，她纵着些也无妨。 第378章 苏真问道：“你能与万仙门了断尘缘否？” 夏候阳为难地蹙着眉头。 苏真道：“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不能，万仙门是我的家，我的武功是大师兄所授，元婴后拜了师父，他对我的修炼上多有指点，我无法放弃他们。” 苏真来时，便反复想过这事，让他了断与万仙门的尘缘，做得太突兀，根本不可行，但她总得试试，“罢了，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与你的宗门说，雇你做护卫一千年，立契为证。你得与我另立一份契约，约法三章，也免他日乱了规矩。” 她欠了破军星君一份情，这么做，就当是偿还那份因果。 一千年，足够让他提升血脉，能为他做的，她一定不会吝啬。 夏候阳笑了，“你真的雇我做护卫？” 苏真点了一下头。 她化掉结界，二人走出凉亭。 夏侯阳问：“现在就找掌门大师兄和我师父说这事？” 她赞同地笑。 有些事现在能做，就不必拖到他日。 * 万仙门，群仙殿。 掌门听到弟子禀报：“掌门，疏真仙子来访！夏候真人正陪着她到群仙殿。” 这可是仙人修为，自己拜见不合礼数。 掌门派弟子去后山圣地禀报四位老祖。 这几位听过疏真仙子的大名，是个很传奇的人物，最近又听到有人说，疏真仙子与姑留城起了争执，还立了钱契两清的文书。 原来那雪姮仙君是受雇于她，指点她修炼与符术。 可修士四艺，除符术以外，其他的三术都是她自行修炼的，在儒门的造诣也非常人能及，更有传言，她学了三十六门不传秘技。 可到底是哪些不传秘技，谁也不知道。 四位老祖到大殿时，苏真已经到了。 苏真对四位老祖点了一下头，“我是上仙修为。” 难怪他们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在当年的仙界，上仙修为也是仙君，可以做一城、一岛之主了。 四个抱拳行礼，“拜见疏真仙子。” “我要云游天下，身边需要一个跑腿的，处理琐事的护卫，我准备雇夏候阳做我护卫。本来也可以雇旁人的，谁让我以前是嘉兴公主，人不如旧，衣不如新，用惯手的，还是他更合适。” 先拐走夏候阳再说。 掌门这才听明白了，雇夏侯阳做护卫，“仙子，你看我怎么样？我的剑术好，武功好……” 有一个上仙修为的人指点自己，这修为还不得一日千里，多好的机会。 夏候阳当即道：“大师兄，你是掌门，掌门怎么能离宗门，还是让我去办。” 苏真道：“四位仙友，你们看佣金怎么说，要雇一千年，我们一会儿还得立契。立契之后，他就是我的人，待期满之后，才能恢复自由，佣金可以先付……” 四位仙人聚在一处，设了个结界出来。 大老祖道：“现下他的修为低些，夏候阳的灵根很不错，是单金灵根，又是剑修……” “早年自是我照应他多些，待他的实力提升，自是他照应我多些。不必忌讳，交易都是谈成的，万仙门是他的宗门，掌门是他的大师兄，你这做师父尽可以说出来，我们再商量商量。” 大老祖道：“按照均价，一年……二百块仙晶，一千年付……付二十万块仙晶。” 三老祖道：“中品仙晶！” 女丹师怕把人吓跑了，这可是好大一笔仙晶呢。 苏真道：“好，我接受。” 这也太便宜了，二十万块中品仙晶，合二千块上品仙晶，合二十块极品仙晶。 这么一换算，苏真觉得：太便宜了！便宜得不要不要的。 二老祖道：“我们要晋级仙丹的丹方。” 苏真点头，“可，我再赠你们飞升仙丹的丹方。” 四人交换眼神。 二老祖道：“既然谈成，现在双方立契。” 苏真用法术化出一张纸，“上头的条款，诸位若没异义，令弟子抄录两份，我一份，万仙门一份。” 掌门忙道：“没异义，挺好。” 立有内门弟子照录两份，掌门、大老祖、夏候阳三人各自签名，苏真再签名，契约成，苏真拿出一台印书宝，将契书印了三份，一份交给夏候阳，一份交给大老祖，“原件放好，我留复印件。” 她拿了一只纳物贝，“内有二十万块中品仙晶。”再拿了一只中品纳物贝，“内有一千万下品灵石，这是我个人赠送万仙门的。” 她拿出两页丹方，“飞升仙丹、晋级仙丹的丹方。” 四个老祖接过后，一看到晋级仙丹的主材是晋级仙果，立时一颗惊了大半。 苏真一抬手，手上出现一只盒子，“内有一对晋级仙果，相赠你们。” 一枚下品，一枚中品，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不凡的宝贝。 苏真一抬手，大殿上出现一堆的东西，有从小屋上拆下的鲛纱窗帘，也有法宝、符箓、用不上的丹药等，“早年我使过的东西，还能用上，就相赠万仙门。” 里头林林总总的物件不少，竟是她使用过的。 别人使过的，她不想再留着。 只是这一堆小山一样的中品灵石又是怎么回事？少说也有一百多万块，还有一些草药、草籽。 “从大昭皇朝采买的旧物，对了，这些丹药也都送给你们，我的储物戒太小，装的东西太多，总得舍弃一些。” 这些丹药是昭华城里买来的，她研究过了，没了用处，还是送人的好。 掌门一高兴，当即大叫：“疏真仙子，若我师弟在云游天下时出现意外，我们一定不找你麻烦……” 夏侯阳张着嘴儿，掌门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死了，这事也赖着疏真仙子。 他还没出门，就说这话了。 苏真道：“从现在开始，他归我，是我的护卫。” 掌门附和道：“对，师弟呀，你以前做过护卫，要守护卫的规矩，好好在疏真仙子身边当差，不要偷懒……” 这一堆东西太多了，快把大殿塞满了，这是飞来一笔横财，就连法宝、灵阶的衣袍都有，明明是新人，哪里是旧物，这只是疏真仙子的说辞。 大老祖道：“夏侯啊，做护卫要有警惕心，记得要潜心修炼，仙子闭关的时间多，她闭关你就可以闭关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叮嘱，又有内门弟子进来整理东西。 苏真道：“夏侯，可需整理物件？” 第379章 掌门道：“不用整理，他也没几样像样的物件，要不师兄给你一百万灵石，你带在身上花使，遇到困难写封信回来，我们帮你解决……” 苏真道：“我到外门等你，别耽搁太久。” 她先走了。 四个老祖拉着夏候阳说了一大堆。 这个弟子太值钱了，还是元婴就替宗门赚了一大笔资源，应该得好好说，在仙子身边修炼，飞升指日可待。 苏真在契书上加了“不可抗力因素”发生意外状况，万仙门不能找她麻烦，对这的解释是无法违背的自然因素、突发事件等。 夏候阳回洞府收拾了一番，出来时，掌门给塞了一个下品纳物贝，“里头有灵石、灵阶法衣，你往后多用心些，这是你的机缘……” 又啰嗦了一大堆。 夏候阳身后跟着一只雪虎，体形比苏真记忆里的瑞雪大了许多，是一只接近成年的灵兽，属于七阶灵兽。 苏真站在石阶上，周围的弟子又好奇，又是小声议论。 她默了一下，递过一只灵兽袋，“让他进袋子，这是一只能装下两只灵兽的袋子。嘉兴之物！” 夏候阳认主之后，将雪虎收入灵兽袋。 苏真出凉亭时便已经戴上了面具，又恢复成六分嘉兴、七分现代的模样，那些在轮回中只有一种脸的人，她觉得很神奇，她的脸就不是固定不变的。 夏侯阳道：“你见见苏墨吧。” 苏真反问：“见他作甚？” “他到元婴后期了，可因为你是他的心结，一直无法晋级。” 苏真淡淡地道：“你希望我见他？” “我们都是修行之人，误人飞升的事少做。” 苏真想笑，这话是夏候阳说的，她歪了一下脑袋，“他能否渡过心劫，与我何干？与他有瓜葛的是嘉兴，债主都未当一回事，欠债的人反有心结了？” 她根本都不想见到苏墨那张脸。 长得俊美又如何，她见过长得好的人多了。 苏真伸出手，轻拍着夏候阳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放心上。 夏候阳跟上她，“见见他吧，他其实挺可怜的。” 苏真想骂人，看着这样固执的他，“你不会是为了炫耀吧，他是你的情敌，但他输了，我先后给了你数次机会，最后还是我先说喜欢你？” 夏候阳的脸微红，埋着头，他确有炫耀的意思，也是希望做个了断。 苏真吐了一口气，“得，我去见他，但我不入他那地方，我嫌那里太酸腐，还在早前你见面的林子，我在那儿等你们。” 她不想去别的地方。 苏真去了南城门外。 等了不多会儿，夏候阳带着苏墨过来。 苏真平静中带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在神乡，有一个很经典的佛门爱情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成亲。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 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 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 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 再路过一人,走过去，挖个一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疑惑间,镜中的景象转变，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书生不明所以。 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苏墨心头轰隆，如雷电劈过。 苏真道：“嘉兴是我轮回的一世，她已经不在了，放下吧。” 苏墨虽觉这个故事有玄机，但还未细细品味，这也许就是他晋级化神的机缘，“嘉兴为何放弃我？” “你没有果毅的决心，如果你当年想反抗父母的婚约，完全可以早作决断；你只是顾忌家族外力而屈从。屈从一时的环境是忍，屈从一世的婚姻便是软弱无能。 嘉兴看到了你的本质，在你外表的儒雅与风度下，有着优柔的性子，软柔的灵魂，你支撑不起她想要的天空，给不了她安全感。 一个为了他人而委屈自己婚姻的人，能辜负自己，也能辜负最爱他的女人。” 苏墨痛苦地摇头。 苏真道：“有一个秘密，嘉兴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不是一直觉得她和陆衍之间很奇怪。嘉兴有前世的记忆，在那一世里，她为甄家继母算计，失了名声，丢了与乐达侯府荣唯的婚约，为了不做姬妾、继室，她选择嫁给出征在外多年的陆衍为妻。 陆衍征战在外，甄苏苦等八载，万家与万珍儿想替四皇子拉拢兵权，秘密策划，给甄苏下了慢性毒药。 甄苏逝后三日，陆衍班师回朝，封候晋爵，成为大将军。后，万珍儿得嫁陆衍为妻。 陆衍后来死得很惨，因为万家助四皇子谋逆，被诛灭全家。 陆衍和嘉兴都有前世的记忆，陆衍一直想再娶嘉兴为妻，因为他知道嘉兴的身份是公主。可嘉兴却为一个杀害前世之她的男人失望。陆衍是在万珍儿替他诞生一双儿女后知晓实情，可为了他的家庭和睦，为了他的妻儿，他选择了沉默。 一个如此为命运屈从，一个不敢为善待他家人八载的结发讨公道的男人，他失去了成为嘉兴丈夫的资格。 你犯的错与他不同，但在嘉兴看来都是屈从命运的弱者，不配做她的夫婿。” 苏真回头时，问道：“夏侯，陆衍后来的命运如何？” 夏候阳抱拳答道：“回仙子，他后来因为谋逆大罪，在弘光六年被诛杀全家，而指证他的是他的侍妾万珍儿。” “没连累到他的父母弟弟？” “连……连累了。陆衍被腰斩于菜市，他这一房，女儿充入教坊，儿子被杀；他两个弟弟全家被流放边城为五代罪民，想来现在这一辈就该成为良民了。” “轮回一世，该死的还是会死，同样是谋逆大罪，同样惨死。难怪他死缠嘉兴，嘉兴就是他唯一的救赎，可惜呀，再来一世，还是会输，有些机会只有一次。”苏真看着夏候阳，“这是我给你的第三次机会，你可莫叫我失望。” 第380章 夏侯阳道：“属下一定会以命护好仙子。” “呸，谁要你的命，我花了那么多的仙晶、灵石，可不是为了你的命。” 苏真轻啐了一口，拿出一只中品纳物贝，“里头有丹药、法宝，你留着吧！你要知道我送了多少给万仙门，就不会多想。” 苏墨后来知道，《陆游与唐婉》真的是历史人物的爱情故事，不是写他与她。 苏真喊了一声：“夏侯，走了！” “仙子，你答应……” “不许喊仙子，唤我真真，我允许你唤我真真，这可是至亲之人才能唤的。” 夏候阳跟上苏真，两人御风而行，苏真更快，但夏候阳能追上她。 苏墨望着空中，思绪繁复，嘉兴知他性子软弱，早就放弃她了，因为嘉兴有几世记忆，现在的她不是嘉兴，但心性坚毅、果敢，是他追不上的存在。 * 湘南森林，狐丘。 苏真站在外头，夏候阳召出了瑞荼。 瑞荼唤着：“妹妹，妹妹……” 瑞雪又瘦又弱，身上虽干净的，哪里还有当初的神采与欢喜，“哥，你来看我了？” 苏真冷声道：“夏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会琢磨与你立契的事，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若你有朝一日误我仙途，我一样可以提前终结与你的契约。 我对待苏墨如何，对你也会同样如此。 喜欢是一回事，但相守是另外一回事。 我带你来，是尊重你，望你行事把握好分寸。” 她不喜欢灵兽，尤其是恢复了姑射仙子的记忆，对兽类更是不喜。 白鹿是她从一只雪鹰爪下救回去的，为她疗伤，教她修炼，可最后，白鹿为了一个追求她的仙人，却跪求她成全良缘，与她的追求者在一起。 这是何等的讥讽！ 她用手拍了一下阵壁，阵晕出现，她化出几道金针，落到阵壁上，再一击这后，化出一道阵门，她运力一挥，将瑞雪从里头拉了出来。 苏真调头就走。 瑞雪怯怯地唤了声：“主人。” 瑞荼低斥道：“她不会要你，因为白雪、白羽的事，她不喜欢任何灵兽、妖兽。”他会说话，但还未化形成人，瑞荼是凭着自己努力开智，他开智比瑞雪早，但瑞雪得了化形果，他却没有得到机缘。 苏真走得很快，对这个地方，她甚至都不想再停留。 这次她经过文华庄，未停脚步，一瞬就划过齐国的天空，落到了安置了修炼台处，收了修炼台，将未雨宫放在山头，金盾大阵在，防护绰绰有余，曾经的九转梅花阵如何安放在假山上。 夏候阳跟在后头。 瑞荼道：“仙子生气了？” 瑞雪只想与哥哥在一起，明明当年是旁人作恶，却将她困了一百多年，在被圈禁的日子，真真生不如死。早前资源丰富还好，后来修炼资源没了，连食物都成了困难，时常发生以大欺小，以强恃弱的事。 瑞雪出了狐丘阵壁，被夏候阳契约了。 夏候阳知苏真因为经历与遭遇，对灵兽多有防备，甚至是不喜，他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夏候阳被挡在结界外，苏真化出一道门，他自门而入。 苏真吐了一口气，“旁边的小屋是你的屋子，那是两室一厅的布局，我在里头已经摆好新的家具。小屋旁边的凉亭叫修炼亭，亭内一日，外界一年，最适合修炼晋级修为。 还有，我不喜欢任何灵兽、灵禽，管好你的灵宠，尽量不要在我面前恍悠，我嫌碍眼。” 她抬步进入小屋旁的修炼亮，拿出一只纳物贝：“这里头有化神丹、大乘丹、飞升仙丹，一千块上品仙晶、一百万块下品灵石，更有法袍、灵衣等物。” 她手里取了一只漂亮的玻璃瓶，这是她从地焰河里凝出的一滴麒麟精血，是从两滴火麒麟、三滴金麒麟之中凝出的，有二成火麒麟，八成金麒麟的血脉组成，精炼过的，“此物乃是神族圣血，名为麒麟精血，在这方天地，是无数人梦求异宝。你想要吗？” 夏侯阳点头。 苏真道：“想要，我就送给你，希望你能其炼化，融入自己的神魂、骨血之中。”她一挥手，将精血移入他的识海，再传了一个关于炼化的秘术。 她拿了几瓶丹药出来，“这是淬脉丹，七品、八品、九品、十品，服食的方法是从低级到高级，服完一枚后，待体内不再灼热疼痛，便可服食下一枚，待这四枚服完，想来你已拥麒麟精血。” 苏真落音，人在跟前，她却不知道如何相处。 不对，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心态。 苏真道：“去修炼吧。” “我会将雪虎封印在小屋内室，不让他们乱走……” “我闭关炼器。” 苏真说完进了未雨宫，在入宫的大门前设下了禁制，又在西殿设下一道禁制，迈入西殿时，再设一道禁制。 她唤了声“星华，星华……” “别唤我！”星华很生气。 苏真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真真，那是谁，一个下界元婴，你还护着他，你当我没瞧出来，你……你把麒麟精血给他了。” “星华，别生气，将来我会告诉你原因的，是我欠了他一个因果，其实是我欠了他一条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未能以身相报，而是……” 星华问道：“真是为了报恩？” “为了报恩，我不想欠人情，用这种方法还他，待他炼化麒麟精血，我再指点他修炼。” “待因果一了，你让他离开。” “好。”苏真答了一个字。 星华道：“你来神殿修炼，这里的天地灵力与天界接近，对你晋级修为有好处。” “好。” 苏真闭阖眼睛，用星华传她的秘法使用隐身化魂术，伪装成灵魂状态飞向空中，前往神殿，待到这里，星华已再无恼意，“这是你要的傀儡术。” “多谢！” “你我之间，勿须多礼。” 苏真道：“你能瞧出夏候阳是什么人吗？” 星华微眯着眼睛，影像里能看到夏候阳将一对雪虎用禁制封印在小屋里，叮嘱了几句，留下了灵兽丹等物便离开了。 “难怪他会养一对雪虎当灵兽，他的元神也是虎类，莫非……前世是一只虎妖？” 苏真笑了一下，“厉害，只看人就能说对，我是探了他的元神才知是虎的形态。” “两只雪虎对他很信任，也很亲近。” 第381章 “你帮我盯着他，若是他淬脉成功，应该可以晋级，历雷劫时将他弄出未雨宫地盘，我可不想将我的未雨宫给毁了。我呢，准备在你的花园里建一座修炼凉亭，出给你备了一座，你能用得上。” 苏真将一座修炼凉亭化在花园一侧，再将另一座化了出来。 这不是以前的，但也是以前的，只是从六角飞檐，改为了八角飞檐，一座是龙檐，一座是凤檐。 星华心下大喜，进了凉亭玩了一会儿。 苏真进入凉亭，再入龙珠空间。 麒麟果岛，她将几滴麒麟精血凝出来，将手头所有的麒麟精血融入地焰河里，一取一入，地焰河里流潮角逐。 苏真进入器房，拿出三本关于傀儡术的书籍，傀儡术有炼器术，最关键的是得晓人体穴位，其间需要炼造出像人体穴位一样的傀儡灵脉，这关系着傀儡的仿真度有多高。 看完之后，她开始预备炼器材料，照着书籍内容开始炼制傀儡人。 傀儡有人，有虎，也有鹰，达到极品灵阶时，可拥有筑基期的修士、灵兽一般活动自如，下品仙阶能拥有金丹期实力的傀儡人与动物，中品达到元婴，上品达到化神，极品达到大乘。 这个等级是神乡的划分，没有仙人修为的傀儡，在神乡不被允许，认为太过逆天，若是炼出仙人修为的傀儡，且不是说傀儡师能炼出一个仙人修为的军队来。 苏真先炼了一只傀儡狗，可以用来看家护院，但第一次失败了。 傀儡术有狗、虎、鹰等常见动物炼制的心得讲解与感悟，书只一本，心得便有两个厚厚的本子，这是上古傀儡师写的笔记。要不是霍以跟着苏敬斋读古书，寻常人还真读不懂。 苏真仿似较真一般，炼了第二只、第三只，直至炼了第十一只时终于成功了，将前头十只融入炼器炉完成铁水，傀儡狗竟生出了器魂，也是一只银色的小狗，器魂与失败的傀儡狗灵力相融，原是一只筑基小狗晋为元婴小狗。 苏真完善着自己的手札记录，以备将来自己可以改进学习。 她接下来炼制傀儡人，一次次地失败，换来了最后的成功，炼制傀儡人比傀儡狗要复杂得多，但她却觉得更容易，原因当然是前者炼十几次，所耗时间足有十几年才成功；而现下么，她炼到第四个傀儡人便成功了。 这个傀儡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容貌，长着方正的脸，是她从图册上看来的容貌，还留有一缕胡须，容貌平平，没什么存在感。 傀儡人原是金丹期修为，因为是第一个傀儡人，诞生了器魂，将前头的化成器水，融入器魂后，晋为化神期傀儡。 她翻到图册上仙童模样傀儡人的一页，照着炼制仙童，这次炼制出来的仙童傀儡人失败了，再炼第二次成功，是金丹期傀儡，身高一米五模样，长得像年画上的娃娃，脸圆又胖，没有器魂，但是将另一只化成器水后，融入上一只的灵力，晋级成元婴。 她再炼了一只女仙童，这个同样像年画娃娃，这次一只成功，炼成即是元婴期傀儡。 苏真再炼了一只傀儡鹰，可以用来守护，炼到第六只时成功，同样是一只元婴期傀儡。 她想到寂寞的星华，看着剩下的炼器材还算充足，再炼制了一对男女仙童。 她给傀儡人制作了衣袍，还将他们的头发挽起来，脚上穿上了鞋袜，就连傀鹰也有一件蓝色的小褂，而狗则是一件大红色的褂子。 照着书上结契之后，给总管值入极品仙晶，其他的一律都是上品仙晶作为灵力。 出关前，她回到了空间凉亭修炼，不能晋级太快，上仙修为是真，这可是照着神乡的功法走的，调息修炼了许久后，修为更为巩固。 以前是上仙圆满前期，现在就是圆满中期。 苏真出了空间，再出凉亭。 从里头迈出来时，星华不紧不慢地道：“这次尚可，二十年。” 苏真面露讶色。 星华指着影像，“看到了吧，夏候阳服了两枚淬脉丹后晋入化神，他知你不喜两只雪虎，在山下掘了两间洞府，把雪虎养到山下了。他服下两枚淬脉丹后，成功晋级大乘，现在正在历雷劫。你自己感悟一下，是不是有何不同。” 苏真定定地看着影像，“元神形态在发生改变。” “从虎形变成火麒麟，你明明给的是一枚金麒麟精血。” 早前是金虎形态，属于金灵根。 怎么就成火属性的麒麟呢？ “星华，血麒麟果的地焰河里有两滴火麒麟精血，给他那枚有二成火麒麟精血。” “血脉法则，强融合弱，肯定是上古火麒麟精血。早前他是金灵根，因为苏醒血脉之力，连灵根都变了。他是你要护的人，我以你的样子送了他一本《火仙诀》。” 苏真问：“地焰河的金属性精血，会不会被改变成火？” “那你就得少加金，多置火，还可以融炼之法进行改变。”星华道。 苏真从空间里召出一对仙童，“这是送你的，往后侍弄仙果、仙花的事让他们去做，只是你需要教会他们。” 星华乐了，“二十年，你就成功了。” “空间是一百二十年，够慢的了。我回空间再试试刚才说的事，看能不能成功。” 苏真重新回到龙亭，再入龙珠空间。 星华得了两个傀儡仙童，带着男仙童学侍弄仙果；又带女仙童学侍弄仙花。一人学一样，不会天天打理，其他时候还能在神殿侍候茶点。 苏真在地焰河的麒麟岛上，将火麒麟精血召出，再取了两滴金麒麟精血，以火比金七比三，用法术进行融后，金麒麟精血消失，尽化火属性的精血。 她继续用这法子改成六比四，时间增了一倍才成功。 她再改成八比二的比例，时间比第一次减半。 将三滴化为火麒麟精血后放回地焰河，再召了另两滴出来，用这方法一点点完成转化，最后都化成了火麒麟精血。 她想知道，当地焰河里的麒麟精血够多时又会如何。 再取了三滴金麒麟精血，这次再融合转化，居然失败了。 她将金麒麟精血丢入地焰河，丈高火焰流卷起，因有结界并未冲出去，击在界壁又退了回去。 焰潮起落半个时辰后，血麒麟果树开出了花，在树顶之上竟有两枚，其数量是上一次的一倍。 第382章 苏真再取一滴金麒麟精血丢下去，一阵焰潮焰起后，血麒麟果花谢结果，她再丢一滴进去，血麒麟果长到了半个大小。 她将地焰河里的精血召出，发现地焰河里只有五滴麒麟精血，五滴俱已转化为火麒麟精血。 苏真手里的金麒麟精血已全部没了。 她出得空间，星华正在吩咐两个仙童傀儡干活。 苏真道：“星华，血麒麟果树晋级了，现在开花了，我们会有两枚极品果。” 星华大喜，“好，好……” 苏真道：“我观察了许久，加三滴能促它开花，再加一滴就能结成幼果，再一滴便长成了半大果，如果要成熟还需要麒麟精血，可我手里没有了。” 星华道：“我再收几滴麒麟精血，麒麟皇族的人多有罪孽……” 以前他是万万不会这样干的，但这次不同，他需要极品血麒麟果。 他锁定麒麟朝圣京城后，苏真这次抽的是每人二十分之一的份量，化出白色净灵力气团，再融合成一滴，融成一滴，上次得了一百多滴，这次减半后，得了六十四滴。 苏真捧着宝瓶，“星华，那我回去照顾圣树。” 星华会意地点头，有她身边，日子不会觉得无聊，也不会有坐立难安之感，她若不在，就会划出一个影像盯着她。 苏真进入凤亭后，他只看到凤亭里龙珠悬浮。 星华笑了一下，这是知足地笑意。 苏真望着血麒麟果树，这次一下子凝了两滴，果子立时进入成熟状态，下品麒麟果成熟，坐等空间内三天后，中品麒麟果成熟，她取了盒子将十六枚下品圣果装到两只盒子里。 待上品圣果成熟，采收中品圣果，八枚圣果这次只采收了六枚，留下两枚想看圣果的变化，最后分成两份，一份装了四枚，一只盒子装了两枚。 上品与极品之间不是隔三日，而是隔了九日后方才成熟，她采了上品圣果，坐等更熟些，也静默地关注着圣果树，调息打坐，直至极品圣果成熟九日后，树上的两枚上品圣果落到地上，不待苏真采摘，入土消失不见，很快就化成两株小小的树苗。 变化太快，令她反应不及。 她将两枚极品圣果采下，分装到两只宝盒里。 她取出三滴麒麟精血滴入地焰河，两株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从小豆芽变成了一尺多高的血麒麟果树，在她再滴了三滴麒麟精血后，一尺高的血麒麟果树变成一丈多高，树杆足有婴孩手臂般粗细。 再加三滴麒麟精血，小树没长高，两株幼苗却绽出了花蕾，再三滴后后，花蕾绽放，一株只有七朵花，下、中、上三等，以阶梯上增倍，接近顶端处一朵，下一层两朵，再下一层是四朵。 她挽了个手诀，地焰河里升出了九滴麒麟精血，以前是金麒麟精血，现下已被同化，俱化成火麒麟精血，自行化成三组，一组有水滴，另两组都是两滴、两滴。 她再滴入三滴精血进行观察，待地焰潮过后，再召集出地焰湖里，依旧是九滴。 她有些明白，超过数量，只会将麒麟果催熟，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效果。 她将麒麟岛一分为三，一大岛、两小岛，再将小麒麟果树移到两个小岛上，很快发现，每株麒麟果树周围环绕的麒麟精血各不相同。若是再增加麒麟精血，都不无法让小果树晋级。 苏真觉得应该与麒麟果的等级有关，上品圣果只能生出上品圣果树，如果是极品圣果是不是就能培育出极品圣果树苗？ 那么过去那么多万年，为什么只有一株麒麟果树，而不是长成一片，很有可能与麒麟精血有关，需要源源不断地提供养份，若是精血数量有限，无法提供足够的养份，圣树在吸，精血在养，一吸一养间达到绝妙的平衡，圣果才会慢慢生长。 苏真自龙珠出来，再回到大殿，星华道：“成熟了吗？” 她微微颔首，“我们一人一半，这是你得的那份。” 一枚极品、两枚上品、四枚中品、八枚下品。 十五枚血麒麟果，他应得的那份。 星华最欢喜的便是自己得了一枚极品圣果。“这么多，太多了，我会传讯族里，让他们将多余的带走。” 苏真问：“若是他们来取，你如何解释呢？” 星华凝了一会儿，“就说是偶然发现此界有血麒麟圣果树？” “他们若是要带走呢？” “那是你的机缘，没有你，根本没人能找到圣果树，我怎么能让他们带走。” 苏真道：“就怕人心不足，你要想一个可以让他们信服的理由，我回龙珠空间淬体。” 星华问：“暂时不回去？” 苏真道：“待我淬体后再说。” “好。” 苏真说了几句话。 她将两枚极品血麒麟圣果放在一起，仔细地感受，还是天然长成的效果更好，功能稳固，催出来了与自然成熟，终究少了自然的气息。 天然成熟的颜色更正，但催熟的颜色更偏鲜艳。 她取了一枚上品血麒麟圣果，吞服之下，体内传来了一阵灼热感，很痛，却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内，她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待灼热感过后，她服下了自然成熟的极品圣果，这次的痛是上次的几十倍，痛彻神魂、心肺、全身，她想抗住，再抵住，以为要昏厥，却莫名地进入幻境之中。 周围都是一片火海，她正在火海艰难地抵挡，空中飞来一个男子，“破军星君！” 男子不予理会，只往一边飞去。 “破军星君！” 连唤了数遍，依旧没有反应，她不能死，再这样下去就会被火海化成灰烬，“夏候阳！夏候阳！” 男子还是没有回头。 这男子到底是谁，唤破军星君不应，唤夏候阳也不应，救救她，她就要死了。 苏真快速地想着，将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一个遍，从苏墨到轩辕景渊，就在她几近绝望时，她唤了一声：“星华！” 空中的人停下了脚步，苏真又唤了一声：“星华！” 对方调转身子回来，星华笑盈盈地看着她：“你还没明白吗？” “什么？” 星华伸出手，她终于得救了，在离开火海的那个刹那，苏真面前的画面一转，是一片白雾茫茫。 “星华，星华，你在哪儿？” 她看不到六尺以外的地方，穿过白雾她来到一片冰雪的世界：周围是冰雪，头顶是冰雪，她在这个偌大的屋子里，这样的渺小。 第383章 苏真迷茫地看着这奇怪的冰雪天地，天是冰雪，四周是冰雪般可与天相连的天，地下也是与同样的冰雪，她沉吟道：“我在一个巨卵里？” 哈哈……哈哈…… 苏真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与她的一模一样，她想出去，这到底是哪儿，她快速地击打着巨卵。 “疏真，我现在要回来了，你就在此封印吧！哈哈，多亏了你，我才能拥有如此尊贵的血脉？” “你是谁？” “你猜猜啊……” 一样的声音，这世上只有一个如此。 “你是姑射仙子的真魂，我是你的来世，她的真魂与执念还在，是你将我困了起来？” 她的话说完时，周围传来了破碎了声响，苏真开始变大，一倍、再一倍地变大，以前有多渺小，现在就有多庞大，就像顶天立地的巨人。 “你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真相？” “星华为我复印很多上古书籍，我知道上古神仙为了应劫，会故意殒落，留下一缕真魂与执念相融，将自己藏起来。 当来世成长到一定的高度，真魂就会出现，将对方用巨卵固住，说巨卵，不说是他们的心结，若真是勘不破，就会被真魂融合神魂、仙体，最终前世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若是来世的自己勘破真相与心结，便是来世融合前生真魂。” 以前是她渺小如蝼蚁，现在是真魂小得像姆指人，她俯下身，从地上捧起了姆指人。 “你……爱上了前世深爱我的人，你是否想做我？” “不，我不爱夏候阳，我爱的是星华。刚才的幻境，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对夏候阳我只为报恩。唯有星华才是我喜欢的人，虽然星华有很多缺点，可他很真实。” 苏真也不相信自己这么快会喜欢一个人。 报恩不是爱情。 小人儿道：“我输了，你融合我吧。” 苏真道：“不，你是你，我是我，在我看来，你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姑射仙子，上次淬脉时苏醒的记忆，是你给我想看的部分，对不对？”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上古神仙应劫，一旦魂飞魄散，需要依附在一个人的灵魂上，借着她的灵魂重新养魂。我……并不是你，只是你把记忆给了我。 我是疏真，你是姑射，什么融魂，如果我真这么做，你的真魂就会反噬。 我的元神本是人族，却因为你的神魂精血，通过淬脉变成了与你一样的冰雪神龙真身。” 破军星君在现代时两次探看的，其实并不是她。 他要看望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躲在她的神魂里，如果不是这次的幻境，她永远不会发现姑射仙子的真魂藏在她身上。 “不一样，我是冰雪神龙，你是风雪神龙，你同时拥有风与雪两种仙根，我是冰与雪，这如何一样，不一样的……” 苏真道：“我不会融合你，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不是姑射的转世，你只是在万千灵魂里选中我来替你养魂、蓄魂。我放你走，上一次你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一次你可以重新选择，凤凰精血、麒麟精血……” “你用了我一滴精血。” “所以我还你两滴，你可以选任何一种。” “破军星君的命格改了？” “伯虎真身变成了火麒麟。” “我……选火凤凰。” 不想再作冰雪仙人，她想做一个热情如火的人。 她与破军星君错过了太多。 苏真取出一只水晶宝瓶，能看到里头的两滴凤凰精血。 小人儿将两滴凤凰精血吞服而下，“我需要血麒麟圣果！” 苏真递过一枚下品。 小人儿吞服之后，开始在地上翻滚，苏真坐在一边调息打坐，待听不到痛苦的声音，小人儿坐了起来，体形从三寸长到了九寸。 苏真递了一枚中品圣果。 这些都是后来催化成熟的圣果。 待小人儿不再痛苦时，她已经长到了一米高矮，就像一个完整的灵魂状态。 苏真递过了一枚上品圣果，这一次的时间很漫长，小人儿再次长大时，是一个身高约有一米六二、六三的美貌女子，灵魂凝实。 苏真能清楚地辨认出，这就是她梦境里看到的姑射仙子。 她从来不是姑射仙子，但那些属于姑射的记忆，的确一度迷惑了她。 苏真道：“你可以走了。” “你还有一枚……” “那是我的机缘，不是你的，我没有融合便是最大的仁慈，你不想走，就永远留在应劫心魔殿。” 苏真转过身，姑射的灵魂有些害怕正待抢先出来，在心魔殿里只能有一个人能出去，消灭对方，另一个才会活，就在她将要出去时，被人一抓，苏真带着姑射同时出了心魔殿。 姑射道：“应劫心魔殿从未有两个灵魂一起出来的？” 苏真反而很平静，她只是猜，如果放过对方，是不是也可以出来，只需要两个人一起离开，没想到还真出来了，现在的她就站在龙珠空间的凉亭。 苏真抓着姑射仙子的灵魂出了龙珠空间，姑射仙子她的龙珠空间很感兴趣，还认真端祥就出来了，苏真手提着姑射仙子从凉亭里出来。 星华好奇地看着苏真，再看着姑射仙子，“真真，这……这是……” “上古卷中，有一卷名为应劫偷生术。上头记载，神仙应劫也可以偷得一线生机，这是姑射仙子的灵魂。姑射仙子应劫之时，将受损的灵魂依附在我的神魂上休养生息，我猜想，引我到此界，并不是莲华的意思，这里头怕是有姑射仙子等人的算计？” 星华沉吟着：“应劫偷生术……没看过。” 苏真当即怒道：“星华，你守着这么大的神殿，这么多的书籍，你居然不看书，你多了晓一些不好吗？” 星华痴痴笑了起来，“我这么一说，你还当真，我当然知道，神仙应劫诈死，保留仙躯，元神在仙躯休养，灵魂选定一个有缘人作为渡劫贵人，只是这有缘人有点惨，一旦长成，他们就会融合有缘人的灵魂，取而代之，待那一世百年寿终，就会以这人灵魂的方式回到仙躯里头，瞒天过海，让天道以为早前那人已经应劫而亡。” 星华歪着脑袋，“啧啧”两声，“没想到哇，你姑射仙子也用了这招应劫，我听说最后是进入应劫心魔殿，而每一次对决，只会有一个灵魂能出来，你们是……” 姑射仙子答道：“是她带我出来的。” 第384章 苏真道：“我说要走了，我不识路，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儿，结果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抓住她，随着她的路线冲出来，我们俩就一起出来了。” 星华笑得意味深长，拊掌而拍，“妙极！妙极！” 苏真轻啐一声，“你不说点别的？” “那个……莲华也是应劫。” 苏真很意外，“她的灵魂一直在？” “根本不需要聚魄灯，现在用你的法子，莲华归来只是时间。” “莲华在哪儿？” 星华摆着手：“不可说。” 苏真横了一眼，“姑射仙子的灵魂完好无损，还吃了我三枚圣果，你托人将她的灵魂带回去……” 星华笑了一下，“说姑射仙子在神乡轮回，原来依附的有缘人却是你，照理如果你融合她的灵魂，飞升上神便指日可待。可你倒好，对于一个要融合你的人，居然还手下留情？” “她没刻意害我性命，且也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让她回去吧，到底是她赠送了我一部《姑射神诀》，功过相抵，我不欠她，她也不欠我。” 星华觉得她可真好说话，换成自己，非得融合了对方不可。 星华道：“真真，想不想知道一桩更有趣的事？” “什么？” 星华答道：“你想报救命之恩的人是夏候阳，他是破军星君殒落后的转世，因为你赠送麒麟精血，他飞升成仙了。在幻境之中，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现在他以为你是姑射仙子，所以，你得把事解释清楚。” 苏真道：“好，我先将姑射仙子的灵魂收到宝瓶，到了下界就放她出来，让姑射仙子与他说清楚。 星华，以为夏候阳是我救命恩人，是姑射仙子的记忆，她在我飞升成仙时，误给了一些片断记忆。救了姑射仙子的人是夏候阳的前世破军星君，与我没关系。” 夏候阳欠了苏真；这次的事，姑射仙子也欠了苏真。 他们在坑算苏真，可苏真却选择了放过他们。 苏真以实化虚，伪装成灵魂状态离开神殿。 星华脸上的笑意没去，姑射仙子与破军星君竟在东仙域轮回，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得找人八卦一番。 星华当即传通了东荒仙域守护神，“龙龟，我这儿有一个特大消息，简直惊死个人，姑射仙子、破军星君都出现在我这边了，啊，这回他们俩欠了我朋友真真一个天大的人情。 啧啧，真真太善良了，姑射仙子依附在她的灵魂。在她晋级时，居然想吞食融合她的灵魂，被她给发现了，她养了姑射仙子的真魂一世又一世……” 龙龟正在打瞌睡，一听姑射仙子，立时来了兴致，瞪圆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星华为什么找这位议论，是因为龙龟知道了，那整个八方仙域的守护神全知道，八方守护神知道了，天界、神乡就会知道，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 苏真带着姑射仙子的灵魂回到下界。 待她从未雨宫出来，夏候阳飞野似地迎了过来：“真真，你闭关一百年了。” 一百年，那空间得有六千年了。 苏真道了句“跟我到凉亭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苏真布了个结界，拿出宝瓶，姑射仙子的灵魂飘了出来。 苏真道：“看好了，这才是姑射仙子，你是破军星君救的那个，而我，是她选中依附灵魂的那个人。我养了她的灵魂一世又一世，现在她应劫时受的魂伤痊愈了。 早前，我找你，是她在我飞升时，给了我一些以为我就是姑射仙子转世的错误记忆。我以为你救了我，所以想报恩。 真正的姑射仙子就在你面前，你前世、今生真爱的人只有她。” 苏真放下一只魂瓶，“这是养魂瓶，要如何做，你们俩商量。” 她转身出了凉亭，多布一个结界，是为了保护姑射仙子的灵魂。 夏候阳定定地看着姑射仙子，“姑射，真的是你？” “是我，在应劫心魔殿，我本想融合她，但遇这事，就得给人一个机会猜。没想到，她一猜就明白了，道破了我与她的身份，然后又说出了真相。 心魔殿里，我输了，我都以为她要融合我。 可她却带着同时出来，她还助我淬脉重生，修复我的灵魂。 破军，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恩人，没有她你就无法得到麒麟精血，改变天煞孤星的宿命。你不再是伯虎真身，你是火麒麟，而我也改变了真身，我是火凤凰，我们都属于火。 破军，这一次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我等你飞升回到天界，带着我的灵魂回归仙躯。破军，谢谢你为我做的……” “好，你不想离开，便与我在一起，我们一起重返天界，我改变了宿命，你也改变了……” 两个紧紧地相拥。 这，才是他苦苦待候的爱人。 他们终于重逢了。 苏真召出炼制的五个傀儡：管家唤阿德，又称德伯；一对仙童：男孩取名金果、女孩取名玉花，傀儡狗名叫‘兴旺’，傀儡鹰名‘平安’。 男孩打理梅林与果园，女孩则打理花园和药草园。 三个人住在西殿，一人一个房间。 苏真给傀儡狗与傀儡鹰建了狗屋与鹰屋。 狗屋在假山下的洞里，洞口装成房屋形状，还设了狗门。 鹰屋安在古树上，是一个精致的鸟屋。 苏真教傀儡狗如何看家，教傀儡鹰如何巡逻，教管事如何理账，教一对仙童怎样打理梅林与果园；教女孩如何侍弄花草。 苏真问道：“星华，开智丹对他们有没有用？” “他们是傀儡，而非妖兽、灵兽。” 苏真教得很吃力，管家许氏等级最高，教了三天，会识字读书，还会理账管家。 两个仙童只会机械化地动一动。 许狗和鹰的工作单一，只学了一天就会了，傀儡狗会叫会咬，傀儡鹰会在空中盘桓，每个时辰都会出去飞一圈，飞完就回来，入夜后变成两个时辰巡视一圈。 “你送我的仙童傀儡，现下都学会了，你多教教，他们一定能学会的。” “好，我知道了。” 苏真又教了几日，两个仙童也能上任工作了。 夏候阳将姑射仙子的灵魂收入了自己的芥珠空间，他也有芥珠空间了，有一亩二分地大小。 夏候阳进入未雨宫，长身一揖，“多谢疏真仙子救我夫妻的大恩，夏候无以回报，但有吩咐，夏候定会相助。” 第385章 苏真吐了一口气，拿出一座盆景似的小屋，“这座花园小屋送给你了。” 早就备好了，原就想送人的，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 夏侯阳道：“你对我们夫妻的大恩，这礼物贵重……” “少废话，收或是不收。” “夏侯不能收。如果仙子能送在下一枚下品圣果，在下感激不尽。” 苏真轻声笑了起来，“我当多大的事，上品没有了。我手里只有下品、中品，我送你两枚，拿了果子，你就回去吧。” “未雨宫的修炼凉亭甚好，待我淬脉之后，在下就带夫人回万仙门。” 他嘴里的妻子、夫人是姑射仙子。 他必须尽早飞升天界，这样便能助姑射仙子早日醒来。 苏真淡淡地道：“随你。” 夏候阳接过盒子，里头是两枚圣果，此物在神乡早就绝迹了，没想在这里还能遇上。 苏真需要再炼两个傀儡，至少得三个，一个打扫未雨宫、侍奉茶水；龙珠空间也需要傀儡打理。 夏候阳又闭关了。 苏真隐身化虚成灵魂状，进入神殿，星华正抱着一本书，歪在沙发上看，这沙发是苏真送的，就连大殿上的大床也是她给的。 星华看她过来，有几分意外地道：“出何事了？” “我没炼器材料了，我得到你这儿改扮一番，四片大陆，哪里的炼器材料最实惠，另外我手头的仙丹、符箓、仙器得出手一批换成灵石。”需得预备炼器材料。 “要说有钱，当属东原、南林最富庶，炼器材料丰富当属西漠大陆，这里的沙漠占据了六成，整个西漠大陆大小几十个国家，都以沙漠为天然屏障。 水产土仪丰富当属北冥大陆，这里的鲛纱最便宜，且质地最好，款式最多，鲛珠品质最高，夜明珠最大最亮……” 苏真道：“我借道神殿，现下就去南林大陆最大的城池。” 星华用法力化出南林大陆的几大一等仙门的情形与方位，“南林大陆除了修仙门派就是修仙部落，大的建一城，小的为一个部落，人族、花木精怪各占四成，剩下二成才是妖族、灵族等。你要去南林大陆，就去这几座城……” 苏真辨认好方位，“我先去拍卖仙丹仙器，再去西漠大陆采买材料，最后去北冥大陆买 土仪水产……” 安排得很合理。 她身躯化虚，消失神殿。 星华无心思再看书，追着苏真看，这会子苏真扮成一个一身是丹香的中年道姑模样，进了南林大陆排名第一的修仙门派三清宗的三清圣，进入了最大的珍宝阁，坐在雅间拿出晋级仙丹、飞升仙丹、大还丹，两名丹师一脸激动。 苏真又拿了自己自创的符箓：二十张困符、二十张幻符、二十张阵眼符、二十张聚灵符，俱仙阶的四等符，皆为她自己所创。 讨价还价后对方抽百之五分的酬劳，双方立契。 苏真道：“城里可有可兑换仙晶的地方？” “有，往东行到十字路口，那处三层高楼便是南林大陆最大的仙晶灵石庄，无论哪个等级都能兑换。” 苏真谢过后出了拍卖楼。 她进入其间，一楼兑换灵石，二楼兑仙晶，三楼便是贵宾所待的雅间，她抱了数量后，被迎入三楼。 不多时来了管事与两个黄仙，她拿出若干上品仙晶，要求兑换成极品仙晶。 对方清点之后，再有仙人送来了一只储物戒，里头正是相合数量的极品仙晶。 苏真又用上品仙晶兑换了一批中品仙晶，再用上品仙晶兑换了一批下品仙晶。 南林大陆的灵石、仙晶等级很分明，不像东原大陆，所有仙晶都握在仙人手里，在这里想兑换，俱是明码标价，全都可以兑换。 苏真兑换完毕，在这里办了一张贵宾卡，来这里就能优先接受服务，仙晶每一等是百倍之价；灵石每等之间是十倍之价。 星华道：“南林大陆的药草品质最好，因为这儿多有花木精怪，最擅侍弄花木，但他们不会炼丹，在花木精怪的药草铺子里，丹药兑换草药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苏真走进一个不大不小的药草铺子，拿出一张清单，“我要上头的药草，愿意用丹药兑换。” 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外貌的微胖男子，打量着苏真，闻了又闻，好一股清透的丹香，“今日我们这儿需要化形丹、开智丹，上头草药三枚化形丹，或十枚开智丹。” 太便宜了！ 这可不少，足有上千种药材。 苏真拿了十枚开智丹出来，搁了好些年，终于出手了，留着也没用。 掌柜检查后，唤了一声：“六小芳到十二小芳全出来，有贵客到，立马照单备药材。” 苏真将手放在柜台上，“有开智果么？我会炼丹，你借一间屋给我，我有空间丹房，可以炼丹。” “开智果要多少有多少，丹师要多少？” “先拿十枚，要上品的。” 掌柜弯下腰，取出一只盒子，里头满满的上品开智果。 苏真眯眼笑了一下，“空屋呢。” 掌柜的亲自领她去了铺子后头一间屋子里。 苏真布了个结界，拿出修炼台，再从修炼台内进入龙珠空间，发现自己的药材不齐，立马找掌柜的拿了辅药材，又回到里头，一枚果子需三炉药材的量，十枚便是三十炉…… 她一道手脚，先炼药液，再融丹，一是为省时间，二是保证品质。 她抄了一份化形果的药材，又穿插了其他十二种药材进去。 待她出来时，外头已过了半天时间。 她拿出三只玻璃丹瓶，“八品开智丹、七品开智丹、六品开智丹，拢共炼出一百五十六枚。” 掌柜的惊得眼睛微睁，抱着瓶子，抓几枚闻了又闻，“原来是大丹师。” “不，我是神阶丹师！是从东原大陆来此游历的。门口写着丹药换药草，你照站这量儿再给我照着上回的草药配置。另外，你照化形丹的药材给我配制，我炼了化形丹就走。” 掌柜的道：“先前那单子，照着来？那可是一百二十倍的用量，会不会太多了？” “照着那配制，你家铺子没有，从同行调货，保证品质，我炼的丹品质好，也会从你这里出货。” 掌柜乐道：“好，我这就让孙女们配制药材。” “三小芳、四小芳，你出来！”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移出来，唤了声：“祖父。” 第386章 “你们一人抄录一份，去你二叔、舅舅的铺子瞧瞧，今儿铺里有大生意，看到么？一百五十六枚开智丹，还有八品的高智丹，赶紧的，快去！” 苏真叩着柜台，“再给我一些开智果。” “极品二十枚！”掌柜递了两只盒子过来，又弯腰取了一盒化形果。 在南林大陆，这些果子都成堆不成。 星华道：“开智果、化形果对花木精怪最是寻常，偏花木精怪无法直接服食这些果子，必须得炼成丹，这也是他们大批量需要此丹的原因。花木精怪要开智、化形必须得长辈喂其服下，助其炼化……” 所以他们只能吃丹药，偏花木精怪生来亲近花木，容易种出品质更好的灵果、灵花等物。 苏真道：“化形丹的药材，赶紧配了吧，若想我帮你们多炼丹，多配些开智丹的草药，早前给你的那张便是，你配多少，便是千份，我也能炼出，我可有世代传出的炼丹屋。” 掌柜的喊了一串的名字，不是儿子就是孙女，而且儿子长一个样儿，孙女也长一个样儿，苏真瞧着眼花。 “这家的人都一样？” 星华答道：“这一家是葡萄精，一串葡萄下来多少枚，人丁兴旺。” “那得多少人？” “成精化形后，不易有孕，能有一串后人就不错，一串里头又只得一二成能开智化形。” 说得不容易，已经唤到十三小芳了，可见有十三个化形成人。 取的名字也怪，叫一芳、二芳；孙辈就叫一小芳、二小芳…… 苏真被九小芳、十小芳当成祖宗一样服侍葡萄果露，人家自己炼的，还挺香，苏真夸了一催句，九小芳直接抱了两大坛子说给她。 药材备好，苏真进了空屋子，将十枚化形果全变成了丹药出来，六十七枚，里头有十品完美化形丹、九品优秀化形丹，剩下全是八品。 苏真继续炼开智丹、化形丹，待一日后出来。 掌柜的二弟、三弟还有他的舅兄，看着就像两个人，舅兄们长一样，他的兄弟全一个样儿，一个个激动不已，捧着储物袋特物站成一排。 星华道：“你用他们的草药炼丹，可他们会认为是你的丹药，所以现在是拿着草药排队和你换丹药。” 苏真面前摆上一溜的七只大玻璃瓶，“旁边箱子有丹瓶，我相信大家的人品，你们算好数量后，报与我听，自行取丹。” 一只只装满草药的储物袋放到箱子，一个个拿了丹瓶装丹药，每一个都需要家里后辈帮忙。 于是乎，店铺外头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各家都知道，这家不出名的草药铺子来了一个神丹师，丹炼得特别好，拿着草药就能换丹药。 炼丹不到一日，换丹就用了两天才结束，直于将最后几枚丹药也换走了。 苏真亦收了两大箱子的储物袋，装到纳湖贝里，她绝尘而去。 回到神殿后，在龙珠空间里整理药材就用了大半年，实在是太大，每一种药材都需用一只纳湖贝来装，每一种都是用吨计算的数量。 化形果、开智果都能用卡车拉了。 清点完后，她便多了一个库存用量的簿子，以便下次进货时方便。 苏真又炼了几炉化形果、开智果，各出了数百枚丹药，依旧装在大玻璃瓶里。 星华说：“西漠大陆盛产各种矿石，炼器材料丰富，虫蚁类的精怪偏多，但他们特好打架，偏炼不出法宝，在这里，法宝可以交换成炼器材料，金灵晶、元晶很多，真金白银的矿石多不胜数，玄铁在这里就像上品灵石一样寻常……” 一句话，在那里最值钱的就是两种丹：开智丹、化形丹；精怪们好斗，偏好拥有体面的法宝。 苏真发现炼器房没材料，得了，打架有碍和平，不炼器，她还是拿着丹药换炼器材料。 她去的是一个名为“结缘城”的地方，西漠大陆第一仙门是佛宗，但在佛宗以西五千里之地有个结缘城，这里就像散修的天堂，鱼龙混杂，城池规模大，无论哪族的修士都能在这里生活。 苏真依旧挑了一家看起来态度好的器材铺子，拿了丹药一摆，“以丹药换炼器材料，这些丹药掌柜看用多少材料换。” 这家掌柜是一只甲虫化形，身上全是一股虫子味儿。 苏真道：“你家的材料不齐，可以同行调货，告诉你们的同行，说来了一个神丹师，愿意用丹师换炼器材料，我的丹药很多，让他们都过来换。” 她像变魔术一样，摆出透明的玻璃瓶，再一箱子丹瓶。 掌柜的看是似真的，吆喝了几声，让族人把所有的炼器材料都送过来，苏真摆了一只极品纳湖贝，看着他们把材料直往里丢，纳湖贝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装不满 。 不到一个时辰，一传十，十传百，城里听到消息的人不少，陆续过来换丹药，其间还有人族修士，苏真便摆上人修可以用的丹药：补灵丹、疗伤丹、清毒丹、化神丹、大乘丹，依旧是玻璃瓶，上头还贴了标签。 换了三天的炼器材料，苏真满载而归。 临离开前去了拍卖楼，符箓、仙器、仙丹俱有，双方结契后约定来取仙晶的时间。 她正待离开时，发现有一处偌大的金矿抛出许多炼过的石头，她拿起来看时，发现里头全是铂金，因含有这东西，才不致风化成沙，她拿着纳湖贝捡了个乐。 星华道：“这是真金炼取后的杂质，你拾来作甚？” “当然是炼器材料，我多多的捡。” 不要钱的，当然是捡到越多越好，最后还拿出一只极品吞海贝，这处矿场捡完，寻到另两处矿场继续捡，硬是都捡干净，吞海贝装不下，这才罢手。 她回到神殿，在龙珠空间整理炼器材料，这是不停地炼一千年都足够的材料，亏得当年预备的纳湖贝够多，但这次都用光了，她需要再买一些回来。 下一站，前往北冥大陆。 北冥大陆有四成是水，三成是雪原，再三成才是生灵、人族可以居住的地方，一半是海中之岛，再一半是雪原上的部落、城池。 她去的是海中之岛最大的城池，先入拍卖楼寄拍，后再去城中的大小仙衣、灵衣铺子，寻了略偏避的鲛人族铺子，从里头买了鲛丝、鲛珠、夜明珠、各等级的纳物贝、各种宝石、珊瑚等，用丹药易换，鲛人族只对高阶化形丹与高阶开智丹感兴趣，其次他们喜欢驻颜丹、美颜丹这类的丹药，只要他们喜欢，就哪怕要再高的价，他们都能接受。 苏真在这里兜转半个月，交换到不少东西，前面全是交换丹药，后期也拿灵石买，就连胭脂水粉都被抢疯了，尤其是女鲛人，对这东西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其间将得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收入空间小屋的库房内。 第387章 她回到神殿，先去南林大陆拍卖楼，收回仙晶。 三片大陆的仙晶收回来，她喜滋滋地准备回雪山。 星华看着她近日，材料有了，仙晶也赚了，“圣果再给我一些。” “我给姑射、夏候夫妇俩好几枚。” “总有剩下的。” “你要来干吗？” “族里来过人了，将我手里的全部拿走，我母亲知道这事后，告诉了我舅；我三舅也是守护神，昨儿寻我讨圣果，说要用元晶买。” “元晶……” 那一种元晶。 “极品仙晶以上的元晶，是神乡真正的仙晶，任何属性都能吸食……” 苏真听到这儿，哪里不明白，“多少元晶一枚？” “上品一万；中品三千；下品五百。” “我手头没上品了。” “中品、下品也行，先换了元晶再说。” 苏真应了一声，将手头上次培育的全拿出来，她留了第一次摘的果子，她有一种预感，第一次摘的效果更佳，舍不得出手。 星华摆手，“你去龙亭，谈完了，我给你元晶，要被三舅看到你，肯定又是一场风波。对了，昨天三舅问我，姑射仙子和破军星君是不是在我这方天地轮回。我已经回了话，估计神乡有人知道了。破军的师父、师弟要知道了，肯定会来接他们。” 圣果的事到底瞒不住了。 苏真在龙亭进入空间，用法术重新凝了两个盆景状的盆子，将化出的两个小圣果岛分离到新的盆景之中，地焰少了一些，回头还得去趟湘南森林。 过了一会儿，传讯铃响，她放下手里的盆景状小圣果树景，出来时，星华激动地道：“三舅全买了，这些是元晶，我有元晶使，你留着罢。” 苏真问：“元晶也有等级？” “下品、中品、上品，只有三等，兑换比例是一千。” 苏真明白了。 “两个袋子，一个上品，一个下品，拿着吧。” 苏真收了储物袋，总感觉这袋子不一般，“我回去了。” “再见！” 苏真回到未雨宫。 待她出来时，管家、仙童等已经适应了他们的工作。 夏侯阳揖手道：“疏真仙子，我与夫人要回万仙门了，修炼凉亭我收入空间了，请你见谅。” 苏真低应：“知道了。”她默了一下，“你们的事，神乡已知晓，想来过不了多久，你的师父和师弟就要来接你。” 点到即止，他们如何想，那是他们的事。 夏候阳走了，离开的时候，苏真没有送行，她忙着整理东西，吩咐了管家与仙童几句。 御风前往湘南森林，寻着温泉往上，走了八里发现上游的地焰河没了。她在这里掘洞进入地焰河，用法术将地焰河收入大小三只盆景里，大的装满收入空间，再换小圣果树盆景继续装。 待她收完后，整个地焰河彻底干涸，生出的异火种子被她收入圣果树盆景内，她重新走了一遍，在当年的圣果湖底，因地焰没了，里头出现了一具偌大的麒麟遗骨，金灿灿的骸骨，没了脊骨、头骨，只余四肢与几块零碎的骨头，她捡了骨头收入空间。 回到未雨宫后，她在空间里将大圣果树用麒麟精血催开花、结果。 这次开了两朵极品花，果子开始成熟，学了上次的法子，中品成熟采下品，上品成熟采中品，极品成熟却不采直至它掉落地上发芽，用麒麟精血催其发芽、成长，长成婴儿手臂大小。 六亩大小的圣果岛，上次分出两株上品果树各占半亩；这次再分出两个小岛，分出一亩大小的小岛。 曾经的大圣果树占据了三亩大小的小岛。 现在她有五株小圣果树，大树为一号，二号、三号为上品圣树，四号、五号俱是极品小圣树。 四号、五号圣树各拥有自己的盆景，有它们生长的小岛，也有自己的一片地焰湖。召出五号圣树的麒麟精血，因是极品，形成了三滴麒麟血，她将一滴收入宝瓶，重新取了一滴麒麟精血汇入地焰河。 地焰浪潮翻逐恢复平静之后，她再召取出来，早前加入的这滴从金属性转化为火属性。她再收入一滴入宝瓶，再取了一滴汇入。 待地焰浪潮消退，早前的那滴再次转化成功，她化出净化灵力，将早前收入的两滴与现在的三滴完成一次净化，五滴融合成一组，重新融入地焰河。 五号圣树拥有五滴麒麟血，树干长大一倍，再大长大倍……几次后，树干粗壮如盘口大长，丈高的圣果树长到了三丈多高，与一号圣树的大小悬殊不大。 她在一号圣树的盆边刻上麒麟图纹，将早前得来的麒麟骨丢入一号圣树的地焰湖里，一号岛的面积似乎长大了一些，她将麒麟骨的四肢骨骼全丢进去，变成三亩大小的岛恢复到六亩大小。 消失的麒麟脊骨化成了地焰河，而麒麟头骨化成了圣果树的小岛，上古麒麟的精魂化成了一株血麒麟圣果树。 她用神识检测，最初的两滴原始火麒麟血属于一号圣果树。 往一号圣果树滴了两滴麒麟血，地焰浪潮翻逐间，恢复平静时，绽出花蕾，此次开出两朵极品花蕾。 这种圣树只能在黑暗之地生长，她在假山上凿了一条环形的地焰河道，将一号放到东方置，又在西南处置入四号圣果树，她往四号圣果树里丢了几根麒麟肋骨，从一亩的小岛长到了三亩。 苏真将二、三、五号圣果树小岛，上品培育成一亩半小岛，极品培育成三亩小岛，用麒麟血将五号圣果树催出了花朵，再催出了果子，二、三两株同样用麒麟血催至开花状态，只是未再催结出果子，准备让他们自行结果。 她进入丹房，炼制淬脉丹，从八品至十品，再到四个等级的淬脉仙丹，仙丹需加一枚下品圣果入药，每一份药材只需加两滴圣果药液。 她观察催化出来与天生成熟的圣果之间有何变化，天生成熟的圣果加入两滴，一份药材出六枚，最高极品两枚、最低中品；而催化成熟的圣果药液加入两滴，最高中品，最低下品。 也就是说，自然成熟的药效远高于催化成熟的圣果效果。 高阶淬脉丹与淬脉仙丹之间，除了丹方不同，前者主材是淬脉果，而后者主材多了圣果。 淬脉丹后，她开始琢磨美颜丹的丹方，她手头只有驻颜丹，从北冥大陆得了美颜丹的丹方，她根据自己整理的替换药材手札，拟了几份美颜仙丹的方子，反复确认调整后，选中最后三份丹方进行试验，第一种偏阳属性，成焦炭。 第388章 第二种丹方仿阴属性，无法融丹。 第三种丹方经过前两种的修改份量后，成功，炼出中品、下品两种仙丹，再修改份量，直至改了六次后，方炼成了上品美颜仙丹。 她用儒门炼器术炼出一张《美颜仙丹》，将三个等级的仙丹拍成彩图再融入图中。美颜仙丹成，丹房生出了丹灵，将丹灵融入图中的仙丹上，丹方漾出一股浓郁的仙灵气。 她用采影术复印了几份丹方，丹方也可以拍卖，且价格不俗。 东原大陆的拍卖楼，几乎是玄武皇族开的异宝阁垄断。昔日她与异宝阁的管事闹翻，对方居然想要胁她，逼迫她再签契约。 玄武皇族能掌整个东原大陆的拍卖楼、黑市、暗市生意，却无法跨界在其他三方大陆操纵，她现在放弃东原大陆的生意，决定在另三片大陆大展拳脚。 丹方可以拍卖，阵图复制了同样可以拍卖，儒修的印书法宝也可以当成仙器拍卖，还有她炼制的傀儡也能拍卖…… 她正琢磨着如何大赚一笔时，传讯铃响了，她心下微怔，夏候阳夫妇离开，她已经改了禁制，莫不是管家要响的。 从未雨宫出来，便见宫前花园里站了几个人，星华站在其间，一侧立着夏候阳与一个道士仙人，再一个身着武袍的青年。 星华道：“疏真，这是天界过来的天使。” 苏真呢喃道：“太白金星？” 白发白袍仙人道：“仙子识得本仙？” “你老额上的金星太过明显，就说电视、电影演的仙侠片一般无二。” 太白金星笑。 苏真长身一揖，行了一礼。 太白金星一行有四个人，两名天将打扮，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仙，“王母旨意，下界仙人疏真接旨！” “疏真接旨！” 身份低一截，人不得不低头。 这感觉与凡人接圣旨差不多，大意是下界仙人疏真，原为神乡后裔，闻其寻得血麒麟圣果，现特遣天使前来取回圣果树，赏一对日月天珠，可满足疏真仙子三个合理愿望。 苏真接了旨，太白金星递过一张仙纸，“此乃心愿书，你可将自己的三个愿望写入其上，王母娘娘便能感应到，只要合理，皆会应允。” 苏真接过后，取了一支仙笔，“第一个心愿：希望苏真可以自主姻缘。”写完之后，上头的金光闪耀。 太白金星对天抱拳，“娘娘应允了。” 不是娘娘应，而是仙人记录仙班，便入天地神仙簿册之中，就由天界的姻缘石掌管姻缘，便是月老都无法插手神仙姻缘，姻缘石有其名，谁也阻不了。 苏真写的“第二个心愿：好友星华在不违背天地法则，尽责守护神殿前提下，能游历东仙域下界。” 前提写得好，正因为这个前提，写完之前，金光闪耀，上头的文字未变。 星华见她的第二个愿望是为自己，心下已然大喜。 苏真继续写着：“第三个心愿：疏真遵守天条、不违正道大义的前提下，希望能得到可以在东仙域、神乡之间往返的机会，疏真想念父母亲人了。” 文字闪烁间，出现了一把金光闪耀的钥匙。 太白金星道：“恭喜仙子，你的三个心愿，娘娘全都同意了。” “下仙叩谢娘娘恩典！谢过娘娘。” 太白金星道：“这把神乡界门之钥，是给你一人使用，你用神魂、精血结契。” 苏真为了让他放心，神乡不允他界灵魂进入，天界众仙也会守护好神乡的安宁。她结契完毕，将金光钥匙收入识海。 苏真本来想自己留下上古圣果树，可现下，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心念转动间，她召出了一号圣果树。 待她召出时，太白金星捧在手里，同来的一位神仙仔细的端详，从里头召出麒麟精血，一组五滴，“确是上古火神的麒麟血，精魂化树，头颅化岛，脊骨化作地焰河。” 苏真心下暗暗庆幸，对方会鉴定，如果拿了假的糊弄，指定会露馅。 星华低声道：“真真，另两株上品圣果树也交给天使吧。” 中年男仙面带浅笑，“一株是我凤凰族，另一株得带回天界。” 苏真取出两只盆景状的小盆。 中年男仙取了一盆，入手就化虚无。 他与星华的气息相似，莫非…… 太白金星道：“这位是赤颜神君，凤凰部落的族长。” 苏真抱拳行礼，“见过赤颜神君！” “你辛苦培育，将三株圣果树照顾得很好，不能让你白辛苦一场。”他托出一只盒子，“这是二十万上品元晶，往后修炼用得着。” “多谢神君！” 上品元晶难得，多多益善。 一侧的道士仙人捋着胡须，打量着苏真，一抬手间，苏真的面具飘出，露出了本来的容貌，“贫道在神乡三清观修行多年，未听闻哪家的后辈走失，如此纯净的神龙气息……” 夏候阳抱拳道：“师父，冰雪神龙的精血是姑射赠送她的，但她身上还有风龙、雪鸾血脉，也是如此，才变成了风雪神龙。” “风神的后人……”道士沉吟着。 太白金星道：“你父亲是何人？” 苏真茫然摇头，“我来这方天地前，在长生大学进修硕博连读，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凡人。我父亲姓关，名讳是山峰的峰；母亲姓苏，名讳只晴朗的晴；家里还有一个比我小一轮的弟弟，叫关勇。” 道士道：“风神一族，嫡支姓风，旁支的姓氏多了，旁支的嫡长孙、嫡长子的名字里头爱取名峰、枫、逢、凤、沣，只要是音近的字，能被他们用一个遍。这关峰是风神旁支哪家的长子，族中诞生了一位风龙血脉如此优秀的后辈，居然没人上报……” 每个部族都有自己难念的经。 赤颜神君问道：“你家在何处？” “长兴市。” 赤颜神君道：“离长生天最近的人间城市，到时候一问就知。” 道长仙人道：“你是长生大学哪位教授的学生？” “我导师姓姜，单名一个白字。” 赤颜神君笑了。 太白金星的嘴角直抽，“难怪了……” 星华问道：“伯父，这姜白莫不是什么很有名头的神仙？” 赤颜神君道：“飞升以前，在神乡助文王征战人间……” “姓姜的，莫不是姜公？”星华想到了姜子牙。 苏真道：“不，姜教授看上去最多三十岁。” 第389章 “姜教授是姜公的后人，最爱钻研学问，丹器符阵、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全被他学了一个遍。最近几百年迷上人间的化学、生物学，在长生、昆仑、蓬莱等地转了个遍，现下跑到人间一座最顶级的学校继续深造……” 苏真有些意外，“姜教授去哪儿深造了？” “京大，现下是化学专业的权威人物，一个神仙跑去搞化学与科研……” 说起来不是个奇葩。 苏真若有所思地道：“若不是几位前辈提及，很难相信，姜教授也是神仙。他可是在学校里最出名的无神论者。” 一个无神论者的神仙，谁会往这方面想。 道长仙人道：“姜教授去京大前，听说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意外惨死了，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苏真笑得不好意思，“姜教授说，我是他最适合搞科研的学生。他还说等我毕业了，可以介绍一家最高的科研所，让我继续搞研究；他说，会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我……” 说的多了，她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太白金星几个现下相信，苏真是神乡的人，而且还是他们熟知姜教授的学生，“姜教授怎么会将自己学生的生死弄错？” 苏真故作一脸茫然，“我在此界已轮回两世，两世惨死后，魂归本体，就是现在的我。” 一直沉默的夏侯阳道：“姑射说，你第一世中毒惨死后又有了一世，现下看来，第二世是有人帮你。” 赤颜神君道：“姜教授出手的可能很大。” 太白金星拿了一只盒子，“你是他的学生，便如他弟子，这是我给的见面礼。” “疏真谢过上仙！” 道长仙人托了一件漂亮的天衣，“这是用昆仑雪山之巅的雪景炼制成衣，你修风雪法术，正合你穿。我们与姜教授俱是好友，若他知你安好，定会高兴。” 苏真行了一礼，“谢过上仙！” 赤颜神君取了一株小树苗出来，惹得其他人连连投来古怪的眼神，“此乃凤凰木，有缘之人能令其开花，这可是我凤凰族圣花。” 太白金星心下暗道：送这礼物，是送礼的，还是在试运气，要是开了，凤凰圣木的花便可助一只涅磬凤凰重生。 苏真道谢后收下了小树苗。 赤颜神君道：“我听星华说，我家莲华应劫的真血在你手里。” 苏真取出一只宝瓶，里头是三滴凤凰真血，一滴是莲华本来的，从狐魔王处所得，另两滴是她净化后，用她总结的秘术同化，用莲华的真血融合转化而成。 道长仙人一脸羡色，“三滴真血，浴火重生，便可飞升上仙了。莲华如此年轻便有此造诣，令人惊叹。” 就算莲华是凤凰真身，也不可能有三滴，只能是苏真用了什么法子养出来的。 赤颜神君接过后，“莲华有你这个好友，是她一世福分。听星华说你缺元晶，我再赠你十万块上品元晶，助你修行。” “谢神君。” 赤颜神君递过一只盒子，苏真收了。 太白金星道：“两位小辈，我们回天界了！告辞——” 苏真突地想到什么，是了，她的太阳精晶、太阴精晶，“几位上仙请留步。” 她捧出一只盒子，几人异口同声：“太阳精晶！” “太阴精晶！” 这还真是此物。 苏真重新提炼了一些出来，这一次是五九纯度，纯度越高，合成后的品质就越好。 太白金星道：“这是献给天庭的？是个好孩子，我会代你转交。”他接过盒子，“此物难得，来，一人一块。” 赤颜神君拿着一块光华四溢的，翻来覆去地瞧看，“太阳神山自太阳神身眼无恨海后，就无人再敢上太阳神山，这一块也是神石，至少也是上品法宝……” 道长仙人也得了一块，反复地端详，“哪来的？” “用姜教授教的知识……那个……合出来的，几位上仙觉得能和真的比？” 假的？ 没瞧出是假的。 “这是上品精晶，怎会是假。” 苏真拿出了几个等级的，从二九、三九、四九到五九。 赤颜神君指着二九：“这是伪精晶。”再指了三九：“下品！”最后指到五九：“上品。” 道长仙人看着明明就是上品的东西，“太阳精晶也能合出来？姜教授教的学生……” 难怪在他学生意外没了后，他们就看他连连叹息，就差拿着刀，将害人的给灭了。 这太逆天了！ 太白金星道：“此界，最多只能出现下品精晶，若是再有……” 苏真拿出一口大箱子，里头满满的全是此物。 收了，全收了带回去。 一箱子里，一半金色，一半月华色，如何合出来的，他们不好问，但姜教授肯定知道。 “能劳上仙为我导师留上几块否，他看到此物，就知道我还好好活着，以免他挂念。” “好，我会与传带话。你有空回神乡看看家人罢，想来你父母也在盼你回家。” “恭送上仙！” 赤颜神君拉着星华到一边，嘀嘀咕咕地道：“姜教授最是博学，能得他看重、一身传承的学生，必有本事，你与他若能结为仙侣，举族都会支持你……” 吧啦吧啦，他们承了大恩，欠了大人情，长了心，护着点，要是她在这里出事，神乡、天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记恨上他们，端看人家这本事，连太阳精晶都给合出来了，实在厉害。 一行人走了。 苏真悠悠吐了口气。 星华唤了声：“真真，那个上品……” 苏真笑道：“上次闭关合出来的，秘法不能说，此物太过逆天……” “好，不说。” 苏真拿出十几枚圣果，“元晶、天衣、法宝皆可，我们一人得一半。” “你若把太阳精晶放在神殿出售，会有不少守护神与神仙抢购，能换成不少元晶。在此界拿伪精晶与下品精晶出手即可，中品、上品的等级太高了。” “好，我记下了。我回去炼精晶，上次你问我为何捡那些废石头……” “我懂，我信你。” 星华说得温和，“往后我也能真身在东仙域的仙界、修仙界、人间走动。托你的福，因你求情，往后不用一直困在神殿。” “可莫生出是非来。” “好，我知道了。” 苏真回了西殿，星华在大殿上转了一圈，看着西殿不错，直接霸占了最大的一间主卧，对管家道：“你另寻住处，这一间归我了。” 往后神殿、下界，想去哪儿都能去。 第390章 星华心情大好。 她将凤凰木种入一个盆景里，里头是一亩大小的空间，能否种活，她没有经验，往里头埋了几块木元晶，还埋了一块火元晶。 苏真在龙珠炼器房，先是提炼铂金，纯度越高，合成的质量就更好，太阴精晶加水、木灵晶的灵力、玻璃灵力；太阳精晶则是真金加火、金两种灵力、玻璃灵力。 玻璃灵力仿若平衡之力的水，五九精晶则会加一缕盐灵力，出来的品质会更高。 星华在这儿留了三天，四下看了一圈，甚是无趣，回了神殿，将苏真给的圣果给卖了，先只是守护神买，后来也有仙人来求购，俱换成了上品元晶、中品元晶。 苏真各合了一千两的精晶，配方一样，可有的是上品，有的是中品，甚至还有下品，分成四只箱子后，自己留足了四盒匣存入库房，其他的尽数交给星华处理。 星华将其售出，换回元晶，也有金晶、木晶等五行晶，甚至还有了风晶、雷晶、冰晶等。 苏真准备了需要拍卖的物品，在三方大陆的拍卖楼各拍卖一批，里头包括二三块下品太阳精晶。 符箓、阵图、丹药，再有精晶令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仙晶、元晶滚滚而来。 苏真在三方大陆转了一圈，又回到未雨宫，这次是炼丹药，美颜仙丹卖得最好，大还丹也销售好，就连淬脉仙丹、晋级仙丹也受人哄抢，第一次拍了可数几枚，第二次则是十几枚上市。 她公布了淬脉丹、晋级仙丹的丹方，没卖仙晶，而是直接公布出来，会炼的都可以照着丹方炼。 淬脉丹能炼，晋级仙果却是连南林大陆都已绝迹。 “晋级仙果对仙人太过逆天，早被晋了，也只神殿还余有几株，但对天界、神乡之人，这晋级仙果的效用不大。”星华如此解释。 自从苏真炼了一对传讯铃，就像一朵喇叭花，星华对着喇叭，即便是她在炼器房，他们都能对话，很像现代的打电话。 星华道：“真真啊，你又命犯小人。以前的白雪，啧啧，现在的瑞雪……” “怎么了？” 夏候阳带姑射仙子回天界了，夏候阳原想带瑞荼、瑞雪，可他师弟说了一句：如此俗物，怎配前往天界？姑射仙子对灵宠也甚是不喜，说畜牲就是畜牲。 夏候阳离开万仙门时，将一对灵宠交给了掌门。 掌门契约了瑞荼。也不知万仙门哪些弟子私下乱传，说是瑞雪早年是你的灵宠，因为叛主被你解除契约，曾被圈禁狐丘。 万仙门没人愿意契约瑞雪，说一个叛主的灵宠，哪一日背后捅刀子都不知道。 “瑞雪无家可去，又遇白雪寻上门，白雪让她进得文华庄，做了文华庄的弟子。 我将未雨宫隐于天地，这些年也是太平宁静，可是如此一闹，瑞雪带着儒门的仙符师，来给你下战帖了！” 难怪她觉得异宝阁危胁后，她还能如此太平，居然是星华出手掩了她的行踪。 苏真轻呼一声：“星华，你真好。”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护你谁护你？” “我最喜欢星华护我的样子，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件事。”苏真笑着，“我留了精晶，准备给你炼一件战袍，你是喜欢太阳色还是月华色的？” “太阳色好拉风！太高调了，月华色罢。” “你一只凤凰不是应该高调。” “不，是我觉得金色太艳，我还是喜欢月华色。” 苏真继续着手里的丹药，“我这炉炼完，就取了幻草炼香丸，上次你说过，白雪准备与仙符师联手坑我。” “他们一直没放弃此事，定是反复演练过。” “你准备如何？” “我准备在祖幻符内加入空间术，在里头布三重心魔幻阵，用三只心魔幻阵盘完成，他们拖延时间，我便将其困死其间，过了一重还有一重……” 苏真分装好手里的丹药，“上次在翡翠岛订制的丹瓶就快用完了。” “这些年你炼的丹多，用得快。”星华想到鲛人水域那边的事，“盯着你的人太多，与儒门仙阵师斗阵之后，离开东原大陆罢，看着你屡遇小人，我心疼。” “好，我去北冥大陆，那里也有雪原，比这里的还广阔。” “你若想念家人了，就回去看看。” “我还没准备好，家乡一日，这里一年，从嘉兴逝后开始，现在这里过了多少年了？” “得有近九百年了。” “真快呀。” 苏真从丹房储药柜里寻出一只小纳物贝，这里装的是幻草，她立马封了嗅觉，取了十几株幻草出来，提炼成药液，再制成数枚香丸，感悟了一下，品质很高。 只取了三等幻香丸，分别用于下品、中品、上品心魔幻阵之中。 她再入炼器房，备了炼制阵盘的工具，对照阵图炼制成幻阵盘，一口气炼了十几只，最终挑了三只出来，将其他的化为器水，取其幻阵灵力融入三只幻阵盘，再按品阶放了幻香丸在阵盘的主阵眼上。 她用空间术在祖幻符里开启了空间，连开三个空间，仿若三间屋子，将三只幻阵盘无限次缩小后存入三间屋子之中。 星华问：“开启多大的空间？” “下品十二坪，中品十八坪，上品三十六坪。” “儒门仙阵师寻过来了，拿着你的金盾阵图想破开这里的结界，只是这是上品神阵，他只有下品仙阶、中品仙阶的阵图，上品仙图计算错了，后头的全不对，如何能破？” 苏真痴痴笑道：“你也懂阵了？” “你这么厉害，我也不能闲着，多看看书，如你据说，只要用心就一定能学会。”星华正说着，看到影像里加入进来的仙阵师，“卑鄙无耻，一个人破不了，麒麟、凤凰两族的仙阵师过来了，五个仙阵师联手，麒麟族的仙阵师手里拿的阵图是正确的……” 原本这个地方没人会找到，但是，瑞雪为了留在文华庄，将这个地方的详细地址告诉了白雪，而白雪又告诉了儒门仙阵师。 苏真再次晋炼了祖幻符。 收回本命真火，她出得龙珠，迈出未雨宫大殿，从结界而出，一手挥出，未雨宫结界快速缩小，化成掌中的盆景状时收入龙珠空间。 “没想到，我小小的未雨宫，竟会引来你们五位联手破阵。” 她出现时，立时有一个白袍儒仙道：“疏真仙子，我要与你斗符！” 第391章 苏真扫过白袍儒仙，“当年我花重金请儒门仙器师炼制法宝，你偷盗我已悟至小成的幻符，抢我一步悟成仙阶。” “就是你放出流言坏我名声？” 苏真道：“这是事实。” 白袍儒门仙符师大声道：“我要与你斗符，这是战书！为恐他人说我儒门不公，地点由你来选。” 星华道：“凌云、魔、道都不成，唯有佛宗公允，选千佛城佛宗擂台。” 苏真道：“千佛城，佛宗擂台。” 几人微愣。 苏真沉声道：“东原大陆，我只信得过佛宗行事公允。” 三大圣朝皇族想联手给苏真布局，另三大门派也得有了私下约定，唯有佛宗，他们有两大圣子，没一人同意，甚至直说这是害人之事，佛门绝不会做。 两大圣子不同意，下面的人蹦跶得再厉害，都得听从他们的话。 仙符师道：“依你，若是输了，另一方的幻符交给赢家，由赢家化为灰烬，这方天地只能容得下一种幻符。” “时间呢？” “下月初一辰正，在佛宗外门一号擂台。” “有意思……” 仙符师飞出一道战书。 苏真扫了他一眼，空地飞出六张困符，顷刻之间，六位仙人俱被困住。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惩恶人，你们是不是个个都以为我软弱好欺？”苏真伸出手，“凤凰皇族的人又如何？靠阴谋诡计戏耍神乡仙族，真以为神乡的人好欺？”她虚空一握，将仙阵师身上所有的凤凰精血吸食化成半滴装入宝瓶。 她走近下一个仙人，用同样的法子夺走仙族精血。 仙阵师连连高呼：“你怎么可以？” “真以为你们是凤凰，神乡凤凰族，多少年才出一只凤凰圣鸟，就凭你们，也配？” 她夺走所有人的凤凰、麒麟精血，最后一个是儒仙的仙阵师，她笑：“神乡人的手段底牌多得很，我大学时，主修三十六门技艺，选修九门技艺；硕博连读之时，是一百二十门技艺。以为飞升成仙，我就奈何不得？” 她一挽手，从仙阵师的体内吸一道浅淡的紫气，“仙灵气，仙人之精华，若我将你们的仙血变为凡血，仙骨化为凡骨，不知又将如何？” 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话落之时，一团浅淡的紫气化出，立化天地仙灵之力。 仙阵师痛苦地惨叫连连，青春流失，容貌快速变老。 苏真抬手解开仙符师的困符，冷声道：“选什么地点、时间，择日不如撞日，想活，现在就开始斗符，这几位正好是见证，哦，不，我会用留影石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也瞒不了天，瞒不了真相。” 仙阵师们痛苦难当。 苏真后退几步。 仙符师心下发怵。 “斗还是不斗了，快些祭出你的祖幻符。”苏真往空中一抛，一块留影石被启动，她又退了几步，与仙符师拉开距离，“我要祭出祖幻符了！” 苏真取出祖幻符，一个女音喝道：“等等！” 来的是一个白衣美人，正是白雪。 白雪的身后跟着一个俊美的少年，遍体带着一股邪气，是魅狐，还是修了邪术的魔狐。 白雪走近，用秘音术道：“这是魅狐族的三公子，魅术最高，只求在幻境中与神乡来的仙子春风一度，生下一男半女……” 他们不知道苏真早就飞升上仙。 星华怒道：“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叫不变应万变。” 苏真喝斥一声：“好了，我可没时间和你们拖延，祖幻符！启——” 她抛出祖幻符，立时化出一道虚幻之境，像是一座花园，还挺漂亮，只是这花园未必太小了。 仙符师将自己的祖幻符抛至空中，化出一片足有方圆数十里山林，“就你这个也是幻符？” 苏真不语，“入幻境！” 儒门仙符师进入苏真的花园之中。 苏真纵身一跃，她入幻境，立时释放出神龙的威压，白雪、魅狐就似被一座巨大的大山给压垮。 “神龙的血脉压制……” 苏真化出一团白气，将白气凝聚成两枚种子，强行塞入二人的嘴里，“魔种对应的是净化种子，妖、魔克星，它会吞噬所有妖力、魔力……” 星华哈哈大笑，简直粗暴，根本没给对方施展幻术的机会，就被她的神龙血脉给压制下来。 苏真提了二人出了幻境。 白雪、魅狐趴在地上，白雪不停地翻滚。 “疏真……” 她一抬手，化出一道鞭子，“神乡仙人的法号、名讳非你可以直呼。” 白雪痴痴地笑，“你终于忍不住了？” “面对一桌美食，却有一只苍蝇乱舞，苍蝇碰过之物脏了，食物不可食，苍蝇也当死。人，我不会把一只苍蝇放在眼里。” 原来，白雪在她的眼里从来都如一只可笑的苍蝇。 白雪大笑：“我是灵狐，我不是妖狐，你的净化种子对我没用。” “你又错了，我能看出你身上冲天的妖气，而他是魔狐，没瞧清楚，我怎会出手。净化之种专克外魔邪道，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自己的身份。” 白雪遍体的痛楚如浪般袭来，她开始释放自己的妖力，血红的妖气如此鲜艳，都快要浓稠如血。 “看看这样浓郁的妖气，还说自己是灵狐吗？” 白雪连连直呼：“不可能，不可能！” 苏真平静地立在一边，看着进入幻符化成的幻境之人，“我的祖幻符能布下三重境：第一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能走出祖幻符的三重幻境者，至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苏真拿出一对时钟，“校对时钟，我会给他设下一比六十的时间禁制，外界一日，幻境六十日，若是两个时辰即幻境十日后，他还出不来，我会强行将他拉出来。 幻符斗法，我胜，他输。即便他有两个帮手，也是我赢了。” 白雪不想死，“不公平！你来自神乡，神通比我们大，就好比你是仙人，我们是修士……” 像这样只欺别人，却不喜别人反抗，这种修仙界的苍蝇就当死。他们不是喜欢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她比你们强大，就该掌控你们的生死。 但，这话她不会说出口。 第392章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君子相交当有君子之道，对付小人、奸邪……”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我十二岁时，我的父亲就教我兵法，我……不仅修了琴棋书画，还修了谋术、兵法，若被你们坑害岂不成了笑话。你们挪一挪步子，眨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们在耍什么心眼？” 白雪不可思议地望着苏真，“你……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杂家、纵横术、兵法、谋术、心术（心理学），心术是大学科，里头分幼儿心术、少年心术、青年心术、男人心术、女人心术，当权者的、小百姓，林林总总，而人心最难懂，但若学懂、学会，你就会拥有读心术之能，他们万般的想法，俱在你的眼前、心里。” 但她，没能学懂，这也是她唯一一门未曾学会的知识。 “十八岁后学四十五门，二十一岁后学一百二十八门……” 她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学了这么多的东西，这不是说集几百人也比不过了她。 苏真眯了一下眼，“我父亲母亲奉行一句，孩子输什么不能输在起跑线。从我三岁开始到如今，教过我的老师，大概有一百多位，他们全是各中翘楚，是那一门的顶尖人才。” 星华吞了一口：“你真学了这么多？” 太可怕了。 苏真说到这里：“这一招叫兵不厌诈，虚张声势，若是能吓住他们，何乐而不为？能不杀人就杀人。若下次有想找的撞上来，灭了便是。我确实是我导师几十年来，认为最有天赋的学生，我成绩优秀，这一点也不是假。” 所以，她说的话是真的。 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一百多门科目是何等庞大的知识量。 “你们真当我是天才，是因为我老师好，一百多位天地间最优秀的老师才教导出一个我。 我站在一百优秀老师的肩上，他们给我支起一架通往九天的阶梯。 在这方天地是他们对我的一次历练，我就算闹到天翻地覆，一百多位老师就是我的后盾，他们会站在我的身后，高喊着‘疏真加油！认真努力！’” 魅狐忍住剧痛，眼里掠过恨意，不是对苏真，而是对白雪。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他卷起来，一百多位优秀的神仙教出一个弟子，这是什么概念？“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家的公主，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女儿是一个家的公主，儿子就是一个家的王子。 这说法没错。 魅狐眼里的恨意更深，寻常人家能请一百多位老师教授，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家族。 苏真蹲在痛楚的白雪面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灵狐？” 白雪道：“你会告诉我。” 苏真虚空一点，里头化出一个水影球，球内是一只漂亮的灵狐，“灵狐通过修炼晋级成为天狐。灵狐与生俱来拥有的尾巴越多，其天赋越多，每一条尾巴都是一样天赋神通所化。他们通过修炼，来增加自己的狐尾数量。最尊贵的是九尾天狐，他们被视为上古圣兽，即是现下所谓的神族之一——九尾天狐族！ 你们……明明是狐妖、狐魔，还说自己是灵狐？看到了吗，这一族未修出天赋神通前，才称为灵狐，拥有天赋神通的叫仙狐、天狐。 你们修十万年、百万年，即便成仙，也是妖仙、魔仙，永远成不了九尾天狐？” 白雪问：“你一早就知道。” 如果对方一早就知道，岂不是一直在看他们的笑话。 “神乡万兽簿，但凡五岁小童全知道，我只是懒得告诉你们真相，群妖群魔乱舞，让我的历练岁月多一份乐趣……” 他们是妖狐，从来不是什么灵狐。 白雪悲怆地笑了，笑得悲伤而伤心。 “本来，我手里的淬脉仙丹可以助你们净化妖气、魔气，进化成真正的灵狐、仙狐，可你们啊心眼太多。我乐意在旁看你们蹦跶。 东原大陆异宝阁以为我不与他们交易，我就输了？ 鼠目寸光！ 是我不与你们东原大陆的仙人交易，只要没有我的丹药、符箓，没有我从神乡带来更高级的文明与知识，你们东原就会落后其他大陆。 你们输在了起跑线，一步输，步步输！” 她的话出来，麒麟、凤凰两族仙阵师立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不与东原大陆的交易，但她与其他大陆的人交易了，而现在的其他大陆的仙人、修士走在了他们的前头。 白雪道：“你将淬脉仙脉卖到其他修仙界了？” “只要东西好，不愁没卖主，南林大陆盛产淬脉仙果，这些年我炼制的淬脉仙丹用不夸张的说法，可以数十万计，晋级仙丹、飞升仙丹同样是百万之数。” 她抬起双手，“用我的仙丹能造出几十个仙帝，数千个仙君，想想看，当一片大陆拥有几十仙帝时，你们东原在仙界的未来会如何？” 苏真微抬下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放眼天下，你能将天下收入眼底，装在心里；站在仙界，放下整个下界，我的心就能装下四方修仙界；我站在天界，望着下界若干的仙界，就能看到三界众生……” 她的目光，是与他们不同的。 从一开始，他们以为制住了她，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苏真一抬手，解了几位仙人的禁术，让他们可以开口说话。 麒麟族的仙阵师道：“取走我麒麟族真血的是你？” 苏真用手撩了一下头发，“我能取你族千万人的真血，便能在瞬息之间，夺走你族千万人的性命。” 所以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是在与一个神斗。 现在他们才知道真相。 另一个仙阵师问道：“你抽我们真血做什么？” “麒麟、凤凰在东原的存在另有玄机，但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谁也挣脱不了这层枷锁，你们以为从一开始是算计他人成功，焉知做了棋子的不是你们？” 苏真说得一紧不慢。 算计的上任守护神，还有金麒麟仙子，为什么后来两族没有追究，必有深意。 苏真觉得没人会忍下，除非这里牵涉更多。 苏真讥讽地笑道：“我只需静静看着你们的热闹！” 从一开始，她全都知道，却没有计较。 第393章 她取了一张书案，摆放在面前，翻看一本古怪文字的书籍，这是象形文字的古籍，与古篆体还不同，她只能从每一个字的灵力里进行感悟，即便是复印卷，但这些文字都如同鲜活了一般。 两大圣朝的仙阵师却是思绪繁复，如果当年他们的阴谋算计是旁人布下的局，那他们那般闹腾又算什么？ 苏真在感悟中听到一阵闹铃，闹钟响了，她手收里手里的书籍。 “时辰到！”她对着空中一挥，儒门仙阵师的祖幻符飞到手里，她一翻身，将祖幻符化成灰烬，将祖幻符灵力尽数融入自己的祖幻符上，她用的是儒门的炼器术。 儒门仙阵师看得目瞪口呆，她看别人炼过一回，就能把所有炼制方法学去。 “从一开始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到你小成的幻符，故意看我儒门仙器师炼器？” “我付了儒门仙器师两块太阳精晶，他接了这交易，钱契两清。但他盗我小成的幻符却是偷盗行为。儒修的炼器之法，我只用在自己的法宝上，或是传给了你们儒门自己的弟子。我无愧于心！” 是故意又如何？ 她付重金就是为了学艺。 所以他说故意，她不否认，她问心无愧。 儒门仙阵师呢喃：“你太可怕了，你把所有的人心都算计在内。” 苏真完成了幻祖符的晋炼，完成之时，天雷滚滚，苏真右手飞舞，如同舞蹈，从幻祖符里化出了一个幻境，“初级幻境都未能走出来！” 她一把将儒门仙符师从幻境里拉了出来。 “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哈哈，我是天神级符师啦，我是天神级符师啦……” 苏真带着幻祖符，回到早前未雨宫的山顶，这次不是她晋级，则是幻祖符晋级，两张下品神符融合，强大的灵力相融，幻祖符金光大盛。 轰隆隆—— 一道天雷滚下，击中幻祖符，幻祖符里化出了人影叠叠，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下品神符晋为中品。 又是一道天雷，原要冲出的人影被击了回去，再次晋为上品神符。 金光大盛间，苏真飞快地献祭了一枚神龙血，血融入幻祖符，一股强大的元力自头顶而入。 星华惊呼一声：“晋级了！” “不可能！不可能……” 所有人都被这盛况吸引，一道金光化成的元力柱直灌苏真的头顶，她身上的气息在发生改变。 这是天降仙元力，所谓仙元力是神乡真正的更高级别的灵力，半是仙阶灵力、半是神级灵力，故称仙元力。 上仙修为突破，苏真站着未动，待体内澎湃之时，就似天地静默，她却沐浴在金光之中，雷劫还在继续，她现下明白了，是这枚祖符超过了该有的范围，气息与强大引来了雷劫，也引来了这强大的仙元力降落。 那一滴血出，是为了强行压制，她压住了要爆动的幻祖符，幻祖符上过多的仙灵力被她所吸引，晋入极品神符，突破进入天神级祖符。 苏真还在吸食战仙元力，快速运转着功法，一枚龙珠破体而出，在空中旋转，自行吸食过多的仙元力。 苏真突破至上神修为，不，在这方天地叫上神，其实是神乡的上仙，在这里也能飞升上仙，但真正的上神却需回到神乡才能晋级。 嗷—— 她化成一条虽是银白色，每一片龙鳞都闪着九彩的华光，她飞到空中，盘桓其上，吞吐着自己的龙珠，龙珠在旋转中闪出了同样九彩的光芒。 面具没了，她的眼睛露出本来的眼子，里头仿似旋着金色的星子，偌大的龙头眼睛明明是紫色，却有着金色的星子。 这到底是什么？ 魅狐仰望着天空，“神族，她是真正的神族。我的先祖曾留一个传说，真正的神族眼睛能装下日月星辰，眼里的星子越多，身份越是高贵……” 他笑了，无悔的，“我见到一个真正的神族，难怪会有百余优秀仙人为师指点于她，她是神族的公主。白雪，是你害我性命，我若入轮回，生生世世必会与你不死不休！” 嗷—— 苏真在雷电之中穿梭云层，有龙珠，有飞舞的幻祖符，待进入云层，苏真以实化虚，进入神殿，进入龙亭化成人形，身前旋转着龙珠，身侧飞舞着幻祖符。 地上，魅狐的魔气、魔力修为化为天地灵力，内丹破碎，他含笑望天，身躯从黑色化成了雪白的狐狸，点点消失，化成了天地灵力，无影无踪。 白雪看着魅狐消失，心里惊恐地大吼：“上神，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然，没有人回应她，在万千的恐惧之中，白雪化出了真身，早前魅狐如何消失，现下的她也是如何走向生命的尽头。 苏真巩固了修为，不像是上神，依旧是上仙修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颇是疑惑，以为会有天雷落下，可等了一个时辰没有动静。 她收回龙珠，将天神级的幻祖符收回《疏真集》。 苏真迈入神殿，“星华，我的修为是……” “早前，是伪上仙修为；你现在是真正的上仙修为。” 难怪她觉得自己的晋级太快，原来并不是真正的上仙。 “东仙域没有真正的上仙？” “天道约束，不允许这里出现真正的上仙。”星华悠悠地道：“这方天地的仙人追求长生，其实他们晋为伪上仙后，拥有五万岁寿缘。若突破伪上仙修为，他们就能飞升上仙，得到真正的长生。” 他说的五万岁，是这方天地的五万岁，相较于凡人他们的生命真的漫长。 “这方天地从来没有仙人得到真正的长生？”苏真问。 星华摇头。 苏真道：“拥有麒麟、凤凰的血脉也不可以？” “他们得来的血脉是用阴谋诡计换来的，任是血脉纯度多高，都不是神乡的生民，成不了真正的仙。” “阴谋换来的血脉，不能得到认可，也是见不得光，但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颠倒伦常、大义。” 苏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就像是婚内子与非婚子一样，前者是名正言顺，而后者不得认可。“你说得对。” 他一直以为在这方天地，做了守护神就无法再晋级，可直至苏真晋入上仙修为，星华才明白，过往若干年，他都错了，在这方天地也是可以晋级的，而他为此枉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第394章 苏真道：“星华，你的心情不好？” “你飞升上仙，就拥有踏破虚空之能，你是不是要回神乡了，往后……再不回来？” 苏真笑道：“你在这里，就算我回去，也会再来找你。我离开已经很久了，你要相信，我是回家探亲，你在这儿，我的心就在这儿，我走不远，我若是风筝，你便是拉着风筝线的那个人。” 星华张开双臂，将她揽在怀里，“我好害怕，怕你走了不回来，我一个人好生无趣。” “我现在还不走，我陪你先游历南林大陆一百年，再游历西漠一百年，之后游历北冥大陆一百年，都游历过了，我才回神乡探亲。我在那里的学业还没完成，刚拿到硕士文凭就来了这里，我得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你若回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千年、两千年……一直等你回来为止。”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 苏真与星华结伴到了南林大陆，没有选择修仙界，而是选择了凡人国度，扮成凡人兄妹，一起种田，一起开铺子。 在同一个地方最多住五年，他们就会再换一处，苏真教星华炼丹，委实明明丹方全是对的，总是成焦炭。 她再教星华炼器，器术的天赋好，在苏真手把手教导下，星华的炼器术越来越好。 符术不成，反倒是阵术入门之后，其晋级程度可与器术相比。 一个五年，又一个五年地过去…… 转眼过了一个甲子，直遍了整个南林大陆，但真正生活过的地方只有十四个，遇到喜欢的地方会停下来，不喜欢便当成游历。 苏真传授凡人造纸术、印刷术、纺织术、新式的农具，传授种植技术等等，就连制作精盐，造盐田，炼真金等技艺俱倾囊相授。 凡人国里建了一处又一处的百贤庄，因苏真的指点，凡人的生活质量大为改进。 他们结伴到了南林大陆的散修城，在这里，苏真炼丹，星华炼器，苏真的丹更受修士、仙人的欢迎，总能赚回大把的灵石、仙晶。 在修仙界，苏真时不时把自己的符、丹寄放到小铺子里卖，慢慢的，学会她那些符的修士、仙人越来越多，甚至就连她炼的最常用的丹也被炼丹师悟出来。 所有的仙符、仙丹都放在拍卖楼里。 两个人就这样转完了三片大陆，不仅凡人的生活水平得到提升，便是修士、仙人也因为他们，法器更好了，符箓更全了…… 一切都在静默地发生改变。 苏真神殿里炼了一个管事傀儡，一有事就会摇响传讯铃，星华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时光飞逝，苏真三百年的丹、符、器、阵四术都得到了提升，而星华成为神器师，神阵师。 苏真再次从龙亭出来，也从自己修炼的龙珠空间里出来，这一次在修炼，她从火麒麟岛上提炼出几滴神族精血，她净化了自己仙体、神魂中的元血，用抽离术，提炼出自己的，用拥有净化之力的盐元珠进行淬炼，从一滴一丝一缕开始，成功地将自己飞升上仙后眼眸里的九枚星子晋级到了十枚。 十，并不是顶级之数，十二才是，最高的神族星子是十二枚之数。 然到九枚时，已经是神族中的贵族。 十枚及其以上可达到神族中的王族之尊。 在服食了极品血麒麟果后，再服再多的圣果是无法晋升血脉的。 所以，她想到了这个精炼之法，让自己达到了十枚之数。 每淬净一次，都有抽筋剥骨般的痛楚，她需要一次次地进入祖幻符的空间，走过三重幻境，以助自己无法诞生心魔，一旦幻境中出现心魔，立马抹杀。 拥有祖幻符这般的天神级符箓的益处彰显出来，那便是，她在修炼之中，很难形成任何心魔、心结，一旦有心结发生，她都能及时发现。 她不知道这次提升血脉之力用了多久，她只知道，过程很漫长，也很痛楚，不比还是修士凡胎时的淬体轻松，就像是重复了当年的一次次淬体之痛。 她从自己的体内感受到拥有的数族血脉：鲲鹏、玄武、龙族、麒麟、凤凰、青鸾、梧桐、扶桑等，风雪神龙真身的光芒逾发耀眼夺目。 各族血脉并非是越多越好，就像一个人会的越多，却无法精通。 她最后拥有八成神龙族，鲲鹏、玄武、凤凰共占一成，神木族血脉再占一成。 她去自己的法宝眼镜掩去了真实的神族血脉等级，方才出关。 苏真要回神乡了。 她站在神殿，看着墙上的影像，“星华，苏敬斋、苏绍父子转世到哪儿了？” “在南林大陆的三清宗，他们死后前两世都是父子，这一世是师徒。”星华用法术开启了一个影像，这是南林大陆三清宗的画面。 苏敬斋的五官未改，只是外貌更为年轻，看上去就像二十五岁的青年。 苏绍同样外貌未变，是一袭道袍的少年。 “苏敬斋是火灵根，苏绍是雷灵根，师徒二人儒、道两修，他们在道经之上颇有天赋。” 这一世，苏敬斋是南林大陆二等修仙世家苏家的嫡房子弟，苏绍是他的族中侄孙辈，二人容貌有几分相似。 苏真道：“我想见见他们。”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星华很是了晓苏真的心思，“他们护你在此界两世轮回，你想报恩。” 好已经报过了。 她守护了苏敬斋那两世的后人。 她为他们换得龙族精血相赠给苏家后人之后，她已经不再欠他们。 苏真并未反驳，“现在的他们才是他们的本尊，以前的……” 星华沉吟道：“东仙域内的凤凰、玄武、麒麟三族有后人留存，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神乡仙族的劫数……”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神乡的仙人哪会被下界算计，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真蓦然回眸，未曾出口，星华肃容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粲然苦笑，“淬脉圣果在神乡出现后，我也才知道，这是神乡仙人一早就算计好的。” 未曾解释，他一抬手间，墙上的景象一变，出现了东原大陆三大圣朝皇族，麒麟圣朝的拥有最高血脉的人，只有二滴半的麒麟仙血。当她看到眼熟的某位皇族仙人时，这人明明早前是七滴麒麟仙血，可现下也只得二滴半，就算她与星华抽取仙血巩固神殿结界与守护结界的大阵，也不会令这仙人的仙血跌落这么多。 第395章 曾经外貌不过二十出头的仙人，现下已是四十有余的中年仙人模样。 “在我神乡麒麟族眼里，他们是淬脉仙丹的一味主材。” 淬脉仙丹除了需圣果入药，若是麒麟族所需的仙丹，就还需麒麟血仙血入药。 苏真现下哪里不明白，“神乡有仙人来此收走仙血？” “若干年前，他们原就是为现下做准备。疏真，我知道你懂了。”星华微微一笑，“你父为风神族，这一族的真身多是鲲鹏，可到了曾祖父这辈，你曾祖迎娶东海龙族七公主为妻，故而你们一脉便有了龙族血脉。你父真身乃是一条风蛟，非鲲鹏真身的风神族子弟不能居于长生天，多是放逐下界或神乡凡俗界。” 他解释了苏真的身世来历，各神族、仙族都有自己的规矩，重视嫡庶与血脉之别，而嫡出者血脉不达标准，出生后就会被送走，若达到标准，才会得到族中大力培养。 关峰因是风蛟真身，出生就在下界长兴市生活，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风神族子弟，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或修士。 反正血脉不高的仙族后人，大多是这么过来的，长辈们为了不让他们痛苦，多会隐瞒他们的出身来历。 “你母亲乃是鸟界鸟仙后人，到了她这一辈，血脉已经淡薄了。鸽仙血脉不足四滴，人族血脉高达近七成。你外祖父血脉就不高，而你外祖母更是凡人。” 苏真是第一次听到养父母的真身之事。 星华笑了一下，这些事，是他的族人彻查苏真身世来历后说出来的，“神乡那边，似乎有人掩去了你的出身来历，最大的可能是风神族、鸟界有人插手，但不排除神乡东海龙族出手。” 神乡东海龙族的富庶六界皆知，那可是真正富可敌国的地方。 东海龙族要磨练他们的后人，其他人还真是拦不住。 凤凰族的人查苏真时，关峰、苏晴夫妇居然双双认定他们的女儿已经遇难身亡。可事实上，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风神族、鸟界也出手查了此事，占卜问卦，他们二人是有一双儿女存在，女儿居长，儿子为幼，可他们二人都说女儿没了。 现在这件事，就连他们夫妻都说不清楚。 关峰、苏晴的仙族血脉跌落是真，苏晴是凡人，从未曾修炼；关峰则是修士，在神乡修了几十年，如今在神乡只是元婴修士。 听说数年前，他晋级化神，却奇异地从元婴后期跌落到初期小成，险些元婴破碎跌落金丹期，后来还是倾尽所有积蓄换了一枚灵丹才保住修为。 关峰晋级化神失败后，他的血脉下降，本是拥有六滴风蛟仙血却只得三滴，因着灵丹才恢复到四滴。 而苏晴一个凡人，却莫名丢失了一滴鸽族仙血。 苏真忆起自己曾经在幻境魂回神乡，看到自己在神乡现代那世的惨死，在太平间里，父母滴血为她引魂之事，难不成那次，父母的血便是他们的仙血。 这也是助她在此界淬脉成为仙族、神族的原因。 她能成为风雪神龙，最关键的是姑射仙子赠送了她一滴神族血脉，那是一滴冰雪神龙的魂血。 血脉之中，同样是弱肉强食，神龙血脉吞食融合了风蛟之血，令她从一滴变成了四滴，后来又融合了鸽仙族的血脉，再有她原有的仙族血脉，通过圣果的淬脉，便有了现在的她。 星华道：“三棵圣果树，天族得了一株极品，我族得一上品，而另一株为东海龙族所得。” 凤凰族能得到一株，是因为圣果树是在他们守护的东仙域发现的。 可东海龙族能得，这就令人意味深长了。 东海富庶，也意味着他们在六界有着自己不俗的人脉与势力。 苏真道：“星华，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想在此界为你的父族、母族留下未来子孙淬脉的药材，鹏族仙血是最好的选择。” 鲲鹏属凤，鹏是鸟，其母也有鸟仙血脉。 凤凰族的人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关峰、苏晴夫妇明明血脉平平，怎么就生出一个惊才绝艳，血脉高贵的女儿，他们归结此为“气运”，仅是淬脉圣果便是天界、神乡已经灭绝，却再度出现在六界之中，这就是机缘。 鲲鹏也是神兽，只后来鲲、鹏却从一种神兽变成了两种仙兽，鲲于水里，鹏行天上，鹏多是风属性，鲲有水亦有风属性者出现。 苏真微蹙着眉头，“你竟然猜到，我要赠送苏敬斋、苏绍师徒仙血之事？” “他们护你两世，以你为人，定会如此。” 给她两世血脉之体，还以仙血助他们提升天赋。 苏真问道：“你有神乡的淬脉仙丹？” 星华手一挽，指尖捏着一枚淬脉仙丹。 苏真接近，用鼻子闻嗅了一番，根据其仙丹的药香味分辨出其所用的材料，“这是……鹏族淬脉仙丹？” 里头有一股淡淡的鹏族仙血气息，这里头有一缕鹏族仙血。 星华微微一笑，手里出现一只丹瓶，“这是风神族少族长令人送来的，一瓶五枚，由你做主赠送东仙域。” 苏真道：“风神部族来人了？” “你闭关时到的，留下这瓶丹药后就离开了。” 苏真“哦”了一声，接过丹瓶。 “我知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父虽是风蛟仙血，却为诞育你，将自己的风蛟仙血给了你，只余鲲鹏血脉……” 苏真知道自己是得了天大的造化，才会从一个神乡孤魂有了今日，她在血脉上便与关峰、苏晴成了真正的血脉亲人。“我明白。” “鲲鹏族淬脉仙丹，对于此界修士来说，那也是仙族血脉。” 苏真知这是族里的意思，星华只是转述者。 她点了一下头，“我去三清宗。” 三清宗一座山峰的洞府大殿上，苏敬斋正与苏绍说话，空中一股紫雾掠过，紫雾凝聚时，一个仙人虚空而现。 苏敬斋还未开口，就闻听空中传来一阵整齐的声音：“下仙恭迎上尊！” 苏真举目望去，几片仙云行来，落到殿前，化成三位仙君，领首之人乃是一道君，身后是两个容貌不凡的男女仙人。 苏敬斋师徒长身一揖，“弟子拜见三位仙尊！” 星华传音道：“领首者乃是三清宗神师——明一道君，身后那两位是三清宗的正阳仙君、皎月仙君。明一道君精通占卜之术，在东仙域中的占卜术无人能及。” 第396章 所以说，她今儿下界，早被明一道君给算出来了。 星华道：“他们是冲着你手里的淬脉仙丹来的。” “正阳、皎月二位有后人在此界？” “这二位来自的修仙世家，大劫之后，仙界正道仙人纷纷回到下界，而正阳仙君早前所在的家族只是二等世家，因他回归下界，他的家族现下是六大超级世家之一。皎月仙君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的超级世家。” 若是她将鹏仙族的淬脉仙丹相赠，以这二人的行事，在拥有“神族”血脉后，就会造福族中后辈，将最疼爱的后辈也得到这种血脉。 苏真心下一转，想悄悄给苏敬斋师徒赠送仙丹都不成，“三位仙人，有缘相见，吾赠你们一人一枚鲲鹏神族的淬脉仙丹。” 淬脉仙丹可不是凡物，尤其是神族仙丹，一枚难求。 苏真抬手化出三枚仙丹。 三人大喜，各自收下。 明一道君收下之后，诵了一声“无量天尊”的道号。 三人颇是感激。 苏真道：“我与苏敬斋师徒有几分渊源，几位能否让我与他们说几句话？” 三位仙人会意，原本就是为了仙丹而来，明一道君算到了自己寿终前将有一场大机缘，能不能飞升成为天界就在此一举，没想盼了多少年，在他还余百岁之时，竟真的得到了神族的淬脉仙丹。 旁人不晓这方天地的秘密，但他可是活了近五万岁的老神仙，却晓这方天地没有真正的上仙，即便是仙帝，都只能是伪上仙，只有飞升成为真正的上仙，才能得到永生。 “上尊请便，下仙令弟子们预备盛宴款待上尊。” 苏真本想拒了。 星华传音道：“参加吧，三清宗是南林大陆第一大仙门，门中珍奇无数，有许多便是神乡也少见。你要回归神乡，带些资源回去也是好的。” 苏真应道：“相聚是缘，我会赴宴。” 三人大喜，告退出了大殿。 苏真抬手布了一个结界，拿出另两枚淬脉仙丹，“你们二位，前世之时与我结下一段因果，这两枚淬脉仙丹赠送二位，助你们早日飞升成仙。” 二人接过后，此等仙丹，便是道君都眼馋，师徒二人接过当即服下。 苏真在大殿外画了一座凉亭，“仙亭设有时间禁制，外界一日，里头一年，助你们师徒修炼。” “多谢上尊！” 苏敬斋、苏绍于她有两世相护之恩，更与她有一缕血脉牵绊，从此之后，她与他们的血脉再有牵连，她也算报了那两世大恩。 苏真化出两缕神族仙血，“此乃雷鸟元血，服我炼制的淬脉仙丹，需一缕神族之血为引，有助你们提升血脉，也能让你族后人拥有神族血脉。” 这是从她的血脉里抽出来的，早前只有一缕，她用了许多法子修炼出了三缕，最好的一缕留下，这两缕赠送给他们。 二人各得一缕，虽只一缕，也是极为难得。 苏敬斋、苏绍忙着闭关炼化。 苏真又给他们留了两瓶淬脉仙丹，以助他们后期提升血脉、修为，她赠送了一株淬脉果，并将淬脉仙丹丹方相赠，有了这个，往后他们的后人就能拥有自己的神族血脉。 她就算布下结界，却挡不了星华的探视。 待她从结果出来，星华连连追问：“雷鸟之血，你从何而来？“ 苏真答道：“从我的体内凝炼而出？” “天界、神乡早无雷鸟一族，倒是听闻金乌族里曾有一位雷鸟上仙。” 难不成苏真还拥有这一族的血脉。 她到底是何人？ 拥有鲲鹏、神龙两族的血脉便罢，连雷鸟族的血脉都有。 星华道：“你给的是神族元血中，苏绍得的偏向雷鸟，苏敬斋得的偏向金乌元血。”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苏家在南林大陆怕是要成为超级世家了，有了这两缕元血，再有她留下的淬脉仙丹，以一为二，以二为四指日可待，待这师徒二人拥有一滴之后，再化出一缕赠送族中后辈极有可能。 星华哈哈大笑，“天意，果是天意，你给正阳的是鹏族，而皎月所得却是鲲族，明一道君得的乃是鲲鹏族……” 这真正的天意啊！ 皎月修的是冰水功法，而鲲族属水，鹏族属风，正阳修的是金法术，鹏族里头可是出过金鹏的，所以说，这便是天意。 三人得了淬脉仙丹，各自闭关修炼，又令三清宗在圣地备下盛宴款待苏真。 三位道君、仙君各有法宝，外头一日，他们在法宝里已过了几十年，道君炼化仙丹，只用法宝空间几十年的时间就化出了两滴鲲鹏神族的血脉，他有预感，待得再继续修炼，待修至五滴血脉时，必定能飞升上仙，求得永生。 三清宗修为最高的三位仙君款待苏真，其他几十位三清宗仙人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仅有陪同的四位仙人，俱是正阳、皎月二位仙君的族中后辈。 不是不成。而是正阳、皎月二人有私心，令族中后辈来做服侍，并未请其他仙人参加。 席前，三位仙君送了厚礼相谢。 苏真又送了正阳一枚鹏族淬脉仙丹，送了皎月一枚鲲族淬脉仙丹。 宾主尽欢后，一场宴席足吃了两个时辰。 苏真此次的收获颇多，有极品仙晶，还有极品仙衣、法宝、仙草、灵药等等。 若干年后，南林大陆有了三大仙族：金乌苏氏、鲲族岳氏、鹏族杨氏，这三族血脉最高者，可以修出神族真身，苏氏可化金乌、火雀、青鸟、黄鸟等形态；岳氏能化出龙鱼、鲛人、鲲；而杨氏则能根据不同的灵根属性，修出不同属性的真身：金鹏、黑鹏、白鹏、青鹏等。 但凡能修出真身化形之人，都能飞升天界，其真身越是强大，天赋就越高。 而明一道君用强大的神通，重开仙门，因得莫大的功德机缘，成为此界第一个修出鲲鹏真身，也是第一个修出永生的仙人，得以飞升天界。 南林大陆有花木精灵修出人身，也有仙族可修出真身，无论是哪种，只要修出真身就能得到永生仙途。 第397章 苏真道：“东原大陆狐丘结界也该化去了。” 星华一个法术，影像一转，出现了东原大陆的湘南森林。 苏真微眯着眼睛。 星华道：“齐辽二国没了，现下只有一个文国，一统曾经的齐辽、梁、大理，虽名为大文皇朝，却是个略大些的三等国。” 文国的皇族正是曾经的文华庄苏家，第一个皇帝是苏浩东的后人。 苏浩东到底娶了麒麟皇族的公主为嫡妻，得了他们高价买来的淬脉仙丹，化身成蛟龙，男孩留在苏家，女儿送回麒麟皇族养大。 文华庄是文国最大的儒修门派，也是最大的修仙门派，从单一的儒修，后来包容了灵仙，万仙门不复存在。武盟城早在苏家一统天下时，就被覆灭了，修士转入文华庄。 如今的文华庄改名叫“文华派”，掌门由苏家嫡脉有天赋之人掌管。 曾经的文华庄因为无法再诞生音乐石、留影石等资源，不等苏家一统天下，这里就被苏家人废弃了。 湘南森林里，狐丘还在，有人离开过狐丘，离开的人悟出了灵魂离体术，借着此术行善人间，攒足三千功德离开狐丘。 第一个离开狐丘的是狐君，第二个是狐三郎，之后便有其他各族陆续离开，现在里还有人，其他的人不是离开便是殒落。 苏真用法术撤掉大阵。 里头活着的生灵欢喜起来：“大阵消失了！大阵消失了！” 一座石屋里，身着一袭火红衣袍，貌若中年男子的狐二郎走了出来。 望着天空，空气里有明显的灵力涌动，以前没有这感觉，吸到体内，就像又活过来了。 撤走了！ 他终于自由了。 他明明学了大哥、三弟攒功德，可怎么也到不了三千。 他想，许是自己欠了一些因果。 星华道：“真真，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学校放暑假、寒假时，我就能过来看你，等我完成学业，就能过来陪你。” 苏真给了星华一个深情的拥抱。 她照着星华所给古籍上行走的方法，在虚空中寻找，在漫漫星虚之中，终于看到一片星云化成的上古大阵，她心下一阵激荡，踏入上古大阵，一阵久违的眩晕感袭来，失去了知觉。 “学姐，学姐……” 一阵摇晃，一阵呼唤，苏真睁开眼时，面前出现了一男两女，熟悉的打扮，陌生的脸庞，再有熟悉的环境。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处林间，仿若公园，不远处有一座足有六层楼高的图书馆，上书“长生大学图书馆”，正门、偏门外，有学生出入，而唤她的三个男女学生胸前别着“长生大学生工学院”的校徽牌。 她回到了长生大学！ 苏真道：“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其间一个圆脸女学生道：“学姐，现下天寒，在林间睡觉，很容易感冒。” “谢谢你们。”苏真笑着。 她依在一棵大树上，以前在这里读书时没注意，现在一看，所倚的这棵大树不简单，苏真能感觉到这株树里浓郁的空间灵力，她站起身，用手摸了一下树，这居然是一株建木。 所谓建木，就是能助人穿越各界的神木。 只是这株建木的血脉不够，有一半梧桐、一半建木血脉，若不是她有神木血脉，很难感应出来。 她有些贪婪地将人落在大树干上，吸食着这树里的空间灵力，暗自运转，将空间灵力融入体内，催动丹田内的龙珠，龙珠开始旋转。 三个唤醒苏真的学生离开； “我听说，学校的博士生学长们学习压力很大，唉，还有攻读十几年都没毕业的呢。”瓜子脸女生很有些同情，“岁月就是杀猪刀，我只盼本科毕业后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男生道：“我爸妈说了，我要考不上研究生，就让我别回去见他们，我准备考京都大学的研究生。” 圆脸女生道：“这位学姐许是在读博士生，唉，这也太累了，这么冷的天，在树下看书都能睡着。” 苏真听着他们的议论，垂眸时，果然看到自己脚下有一本《现代化学技术（一）》，这不是她当年学的课程书籍，难怪她会被学妹、学弟们当成是在读学生，这里竟有一本在读博士生的学位课专业书籍，上头还标注着“博士生必修”五个字样。 她捧起书籍，翻看了几页，对这书她有印象，与记忆里只有八分相似，早前的第一章被删了，记忆里的第二章是第一章，而第六章内容是新编的。 看到最后时，上头标注着“2017年10月印”，她还记得实习回公寓是2013年，她离开至少有七年之久。 她正翻看时，眼前停了一双男式白鞋，她从鞋往上扫视，看到了衣着一袭唐装，脸上架着眼镜，一身儒雅气的派瘦姜教授。 他推了推眼镜架，“你……回来了？” 苏真惊讶莫名：“老师，你知道我……” 如果不是那些仙人告诉她，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导师也是仙人。 导师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是无神论者。 “太白告诉我，说你去了京都大学。” “那是交流学习，我在那边待了三年，现下回来了。”姜白打量着这株树子，叹了一声，“得，这株古树看来是无法化形成人的机缘，好不容易攒了百年的灵力，这次又耗损空竭。” 苏真尴尬地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 “百年空间灵力，就为将你从外界带回。你是长生大学最近百年里气运最好的学生。”姜白四下扫视一番，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关于这棵树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好了，随我回学院吧！你这次离开便是九年有余，你先准备一下，尽快完成学业罢，不要拿了硕士毕业证就不当一回事。这些年，我都培养了十二个博士生了，你再不完成学业，就成老油条！” 姜白带着苏真回了博士生楼，这是一座博士生住宿楼，没有什么变化，与当年一样，都是五层高的楼，博士生楼住宿楼，是每人一套小寓，一居室的布局。 博士生分脱产学生，与在职学生两种，而苏真便属于脱产学生。 平时跟着导师做一些学术研究，算是姜白的助理兼学生，平时在完成学业时，参加一些科研项目的钻研学习与开发。 第398章 姜白在物理领域颇有名气，就算进不了前三，那也是排名第四第五的华夏国物理学教授，改良过汽车制造、轮船、潜艇的技术制造等，受聘于国内三家汽车制造厂的技术总顾问一职，还有一家轮船、潜艇制造的总技术工程师一职。 姜白最不缺的就是钱，任何一个兼职，都是年薪上百万。 姜白无妻儿，是个科研狂人，对他带的学生很阔绰大方，就如苏真跟着他后，从来手头就不缺钱，过年过节，姜白还让私人助理往自己学生打钱，少则五千，多则二万、三万不等。而每月私人助理更是会给一个硕士生每月一千二，博士生二千生活费的补助。 苏真从第一世被害至今，已经有九年半时间，到今年十月，便满十年之期。 离开近十年，她的弟弟关勇考上了大学，如今已经是大三在读学生。 三年前，有人去了长兴市找关峰、苏晴夫妇，打听他们女儿关疏真的事。 他们有一个女儿，叫苏真，随的是苏晴与前夫甄元离婚后的姓氏，最早时，苏真名叫甄苏，是后来苏晴离婚伤了心，才给女儿易名叫苏真。 苏真的宿舍还保持着原样，她的照片在她推开门进来时，就从曾经的“苏真”模样变成了现在的五官眉眼，就似顷刻间发生了变化，其他的摆件一切照旧。 “老师，你知道我会回来？” “长生大学是仙人、修士、凡人都有的学校，这三类人各有自己的圈子。但凡入校，除了凡人以外，修士、仙人都会签定保密协议，不会道破长生大学的真相。” 就算这里有凡人，也是拥有仙族、妖族、神族、魔族四族血脉的后人，只有拥有四族血脉的后人，才有资格进入长生大学。 这是仙界给这些各族后人的凡人们一个成为修士、仙人的机会，若是机缘到时，他们就能发现“长生市”不仅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世界，是天界的长生天。 姜白继续道：“待你完成凡俗界博士生课程，你就可以报考天界上仙课程。我将这些年改编的硕士生书籍让你的学长整理出来了，你将这两箱子都看看，博士生第一学年的课程在蓝色箱子里。先给你三个月时间熟悉改编课程了第一学年的课程，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入微信群里，你的学姐、学长们会很乐意为你解答……” 苏真知道，她的宿舍还能保留近十年，是因为老师说了话，才会替她保留下来。 长生大学就读博士生的人可不少，没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人，而这些年姜白更是带出了十二位毕业的博士生，为她保留宿舍也颇是不易。 苏真取了一只仙瓶，倒了一盏仙露，她知道在长生天与神乡，东仙域的法宝、仙宝在这里能降一大等级，那个世界的仙露在这里最多是灵，在那个世界的圣露、神露在这里便是仙露。 这是她自己炼制的梅花露，在东仙界属于神露级别，在这里当是仙露。 姜白捧了仙盏，浅呷了一口，“提取了元晶里的仙元力炼制？” 苏真笑道：“老师饮一口就品出来了。” “你在理工科上用的提取手法是我教的，我还能品不出。”姜白的外貌年纪约莫二十八岁模样，偏又爱往成熟里打扮，就给了一种儒雅、沉稳的感觉。 苏真默了一会儿，取了一只纳湖贝，“老师，这是我替你预备的礼物。” 里头除了有仙露、仙酒，还有一套从下品到极品的血麒麟圣果，更有数套东仙域的仙衣、仙袍。 姜白收了纳湖贝，心下对这个学生又满意了几分。 苏真道：“老师，我在那个世界快要殒落之时，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姜白淡淡地道：“送你的神魂进入东仙域轮回的是我，让你在神乡逝后能重返天地的是你的父母。没有你父亲伟大如山的父爱，为了让你重返天地，他甚至选择了放弃成仙，一生修为卡在元婴不进，用自己的三滴仙族元血也要救你性命……” 她在幻境里，看到自己在现代惨死，父母在太平间痛哭，母亲、父亲以血引魂，送她轮回，其实那时，她感应到了他们的仙血融入自己在东仙域的凡体之中。 姜白起身道：“你回来了，先熟悉一下环境。如果你需要回家苦读，我会允你三个月的假期，六月十二日是博士生第一学年的期末考试，你记得如期回校参加考试。若是不能顺遂毕业，你的博士生就读时间就会顺延。” “老师，我会努力学习，我会在学校先留一周。” “你父亲一直盼着你归来，别让他等得太久。” “一周后，我回长兴市见父亲。” 姜白起身离开了公寓。 苏真拿着两箱子书籍看了起来，这方世界近十年，在另一方世界便是三千余年，她确实会忘干净了，唯一未忘的便是数学、物理，委实这两样被她应用在了阵法之上。 她看书时，布了结界，化出修炼台进入龙珠空间，即便有龙珠空间在，在长生天的世界里，外界的时间与龙珠的空间比例也只能是一比十二，也就是外界一个时辰，龙珠空间一天的时间。 她用了空间里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重新捡起了以往的硕士生知识点，重修重看，书籍与知识点都有了变化，好在变化不大，不懂的地方，通过电脑与微信群里的学姐、学长们请教，偶尔能遇到姜白在线，也会面对面与她解惑疑难。 苏真重新完成了硕士生课业后，准备再用一段时间跟上新的进度。 与姜白在线视频通话结束，听到手机上“叮——”了一声，拿起来看时，却是一个转账信息，“导师转入助理工资、奖金元。” 苏真在电脑微信上发送了一个感谢的表情，“谢谢老师！” 姜白回复：“你父亲将你的身份证寄来了与你的学生证、档案等一起，放在你在楼下邮箱柜里。我让你学姐预订回长兴市的动车，今晚18:12分的火车，别误了班车。” 苏真又给发送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能遇老师，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姜白道：“六月十二日回校考试，别挂科！” 苏真回了：“我努力。” 虽然这次在老师留的试卷里完成了硕士生的课业，可博士生的功课很多，要尽数完成，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第399章 苏真吃了仙果、饮了仙露，恢复了灵力后，到得一楼邮箱存放柜里，里头塞了不少的东西，便是一间二十平的屋子都不能装下。 她用神识一扫，这里的邮箱里，竟有三只仙阶宝箱，七只灵阶宝箱，剩下的邮箱才是寻常的，委实里头散发的气息不同。 为防被人瞧出端倪，她直接将里头所有的东西收入纳湖贝，就像是从里头只取出父亲关峰寄来的快递，拿出学姐留下的档案袋一般。 回到宿舍，再看纳湖贝，里头的东西还真不少，除了早年她在某宝上买的衣服、包与零食，还有她以前大学同窗寄来的礼物等等。 食物早已过期，其他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能销毁的便销毁，能保留的便留下，处理了半日才分门别类地弄好。 她进入长生市最大的商贸大楼，以前不觉得，这次来时，才发现一楼的一根柱子有一根散发着仙灵力，另一根则有灵力涌出，而其他地方则是寻常的柱子，散发仙灵力的上头贴了一个关于仙侠电影的海报，而海报上有一道偌长的仙阶；有灵力的柱上同样贴了这样的海报。 她正瞧看时，便见灵力柱子前，两个年轻男子近了跟前，一接近柱子便消失不见了，而凡人似乎都未瞧见，就像进入那灵力柱就会被屏蔽一般。 苏真心下大骇，若非现下她是仙人，还真发现不了长生市的秘密。 她迈入仙灵力柱子前的一个金色圈里，进来才发现圈里有结界，圈外则是寻常，只有仙人修为的人才能进入，她的身后则是一个仙梯，在仙梯的尽头能看到外头瞧不见的地方，依然就是一座仙气缈缈的仙阁。 她拾梯而上，到了上头，里头居然是一座偌大的仙城，纵横交错的仙街，街道两侧都是古朴的仙铺、仙店，不像现代城市，而是古朴的仙市。 苏真初得仙梯时，早前的现代装扮就自行化成仙人打扮，身上穿的是一件真身龙鳞化出的风雪仙袍，就连头上的发饰都立时变化。 她脸上有眼镜的面具在此刻化成了原来的样子，她露出了漂亮的下颌，额头上露出了一枚上古印记，如同上古文字，又不文字，印记闪着金芒，眉眼、鼻子、两颊等都遮掩在面具之下。 苏真正好奇地打量着仙城，立时便见一群仙童、小仙围聚过来，齐齐行礼高呼：“拜见尊上！” 一个伶俐的小仙热情地道：“尊上是来逛长生天坊市么？是游玩还是采买？” 一个仙童道：“尊上，你聘我做向导吧？一日只需一块上品灵石。” 这是一个八岁模样的小童，生而为仙，只是最低的地阶小仙。 做向导的仙童、仙人足有十几个，修为最高的是天仙，但凡天仙都是少年、少女，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姿容不俗。 “能为尊上做向导，乃小仙之幸，我不需灵石。”一个少年侃侃而谈，在她过来时，她额上闪着金光，是有个红色印记，只需片刻，苏真就用法术将自己的印记给掩了。 通常拥有金光印记的仙人，多是神族。 他在长生天的坊市做了若干年的向导，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种印记的仙人。 苏真是第一次来这里，自是想寻个年纪大的，这样对方知晓的事多，“你们做向导赚灵石不易，我付你一块下品元晶，聘你做一日向导。” 少年眼里掠过一道喜色，“尊上是来游历的？” 苏真道：“我来采买，丹器符阵、仙药灵药、仙家法宝都想瞧瞧。” 少年正要让众人散去，只听一个小童唤了一声：“有人来了！” 十几个人往入口处望去，这次过来的是一对男女仙人。 苏真回眸时，男子认得，是长生大学音乐学院的王教授，而那女子是凡俗界十年前名动一时的当红歌星唤作章紫萱。 章紫萱一袭素白的仙裙，身量比苏真知晓的娇小了一圈，只得一米六的身量，但身材匀称，她明明记得章紫萱的艺人档案里说她身量一米六四，可现下只得一米六，再细细打量时，一眼辩出她的真身是一只百灵鸟。 百灵鸟生来玲珑娇小，有这样的真身，也不可能生得高大。 苏真进来后，原是一米六四的身高，却陡地增加到了一米六七，难不成真正的她，其实是一米六七的身高。 “紫萱仙子，今儿我与你做向导吧？” 苏真心下微惊，原来在华夏的凡俗界是隐藏有仙人的，凡俗界的歌星居然是长生天的仙子。 少年仙人道：“上尊，请——” 苏真道：“与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就从仙丹开始。” “长生天的坊市里，有大小的丹铺、丹师不少，仙丹师开的丹铺有五家，最高的便是太上老君弟子所开金率丹铺，他是上品仙丹师。只是金率大仙的仙丹需得预订，听说最近的已经预订到五年后。 其次是一位中品仙丹师，他的丹已经预订到十八年后。 另三位下品仙丹师处也都预订到几十年以后。” 这几位丹师所开的铺子不叫铺，而称“楼”、“阁”，造访的不是预订就是来取丹。 只有灵丹师的铺子里才摆有丹药。 少年道：“仙市里的灵丹品质比修士坊市的更好，但价格与那边是一样的。” 苏真在少年向导仙人的引领下进了一间灵丹铺子，买了辟谷丹、固元丹等修士能用的丹药，每种都有，是用来做参考的。 少年心下微惊，只当她需关照族中后辈。 苏真买了丹药，又得少年推荐进了一家法宝铺子，从里头挑了几件法宝，再采买了一些灵阶衣袍，这里的衣袍不仅有古装、旗袍，还有现代的衣裙，男式、女款一应俱全，就连灵阶的箱包、挎包等物也有。 她到了这儿便是大买特买，买了一大堆，最后用灵石结算。 掌柜的是一个天仙修为的仙人，接过灵石后，“仙子的上品灵石很是不俗。” 他说的不俗，这根本不是神乡一带出产的灵石，而是从外域来的灵石。 神乡的灵石掺杂有仙元力，而外域灵石的灵力很纯，仙元力少得可怜，但对修士来说，这样的灵石也不错。 掌柜落音后，道：“仙子可还需要其他的法宝、法衣？” 苏真答道：“暂时不需要了。” 掌柜的让小二将她挑选的东西装好。 苏真抬手间收了，想着今儿采买太多，收入龙珠空间内，只这一收的刹那，掌柜的立时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龙息之气，不由得眼睛一亮，对着苏真揖手道：“恭送仙子！” 第400章 小二唤了声“掌柜的！” “转告君上，神龙少女出现了。” 小二面露讶色，“掌柜的，你不会弄错，要是消息传出去，出了错，君上罚下来……” “我绝不会弄错，如此精纯的神龙气息，多少年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气息，也只有天族嫡脉才会有。” 苏真出得法宝铺子，又进了符铺，从这里买了一些符箓，同样是做样品学习参考的，再进入阵铺里买了阵旗、阵柱、阵眼珠与阵盘等物，东仙域的上品仙阶，在这里只是上品灵阶，但品质真的很好。 “向导，坊市里可有书铺，我想买几本天界的书籍。” “各派的功法典籍是没有的，但修仙界的上乘功法还是有的。” 苏真点了一下头，“带路吧！” 向导将她带入坊市最大的书市，这是一座足有九层楼高的书市，从华夏的名着、典籍，到修仙界的功法书籍，层数越高其禁制也越大。 第一层都是最寻常的书籍，第二至第六层都是修仙界的书籍，第七至第九层是天界的书籍，这里不仅有仙族、神族的，也有魔界的，有丹器符阵四类书籍，但都是最基础的书籍和最常见的丹方。 凡人书籍可以中品灵石交易，而修仙界书籍顶级的需用元晶交易，寻常的则用灵石交易。而第七至第九层的书籍一律用元晶交易。 苏真对向导少年道：“我是个爱书之人，今儿辛苦你一路陪同，这是今儿付你的向导元晶，你且回去吧。” “上尊，小仙不急的。” “我若上去，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出来，怎能耽搁你的时间。” 向导还想推辞，可见苏真递来一块元晶，心下已喜，这可是往常做一月也赚不来的钱，恭敬地接过，“小仙还在入坊市入口处，上尊若有需要，可还来寻我。” 苏真道了句：“好说！” 向导少年离去。 苏真从一楼走到了第九层，采买了丹器符阵四类的仙阶书籍，用了近千块元晶，又采买了一批修仙界的修炼书籍，同样用的是元晶。 买完书籍，识海里传来傀儡管家的声音：“上尊，你登车的时间快到了，还有五分钟。” 苏真道了声：“好！知道了！” 她收了书籍，速度极快地赶赴到出口处。 出得仙梯，又出现在长生市的商贸大楼一楼大柱拐角处，四周无人，旁边是商贸大楼的杂货配备库，这里能看到地下库里正在配备货物的工作人员，而圈子内正好是栏杆，这里少有人至。 苏真又变成了现代的装扮，转念间回到宿舍，将行李箱换成了灵阶行李箱，出得宿舍赶到长生市火车站，快速通过阅票口进入站台。 她自九号车厢上来，放好行李，坐下后查了一下，从长生市到到长兴市只需要110分钟，但这却是从长生天界到神乡凡俗界之间的距离，其间需要穿越界壁，只在世人眼里，长生市是一座海岛，是需穿越海底一千余里才能到达那里。 长生天位于神乡北部，故而长生市也是北海深处的一座城市，但凡海中城市，就如东海的蓬莱市一般，都是位于大海深处。 她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她点了一下，那头传来关峰熟悉的声音：“真真，你在微信留言说今儿回来，坐上火车了？” “爸，我坐上火车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到家了。” “我一会儿就开车来接你，你妈今儿忙了一天，买了你爱吃的菜。” “爸，我要吃妈做的香酥排骨、糖醋鱼，还有妈做的拔丝苹果、蘸酱大丰收。” 关峰笑道：“有，有，你妈特意去中心农贸市场买的菜，你说的都有。” “爸，其他的就做你和妈爱吃的菜，我有这四道菜就够了。” “好，好，我告诉你妈。” 关峰提高嗓门，“苏晴，真真要吃香酥排骨、糖醋鱼、拔丝苹果和蘸酱大丰收！” 苏晴大声道：“你告诉真真，都有，都有，我还做了她小时候爱吃的卤猪脚。” 苏真道：“爸，你告诉妈，我说的四道菜有就成，其他的照你们爱吃的来。” “知道了，你有几年没回来，你妈今儿特高兴，半个小时后我去火车站接你……” “爸，一会儿见，我想你们了。” 苏真挂断电话，现下在海底穿越隧道，其间还会经过两处海岛小站，这是两个县级小岛，经过第一座小岛时名为逍遥城，她看了一下，这是一座修仙界的岛屿。 而在逍遥城时，凡人是看不到这里的，她也是这次归来，改变了血脉与身份，才知道长生市更多的秘密，以前往返长生市、长兴市之间，只知其间有一座名为海平县的岛屿，这是两市之间的一座县城，也是进入长兴市内的一座火车站。 海平县是一座偏远的贫瘠小地方，临近大海，连接东、西两地，是经北海穿越东、西之地，但因为长兴市在东、西跨越的必经之处，所以除是去长生市会经这里，这里经过的火车很少。 待她乘坐的动车抵达长兴市火车站，苏真再次发现了以前未曾发现的一件怪事，那就是如同《哈利波特》里一般，需要穿越三又二分之一站台才能进入火车站，在二分之一处同样有一个寻常人看不到的圆圈，这就是一个禁制。 从车上下来的人都必须经过三又二分之一站台才能抵达出口，整个列车拢共只得十节车厢，从上头下来的人不到二十个人，从长生站出发的无一例就不是仙人便是修士，而在海平站上车的几乎全是凡人。 苏真所在的九号车厢里，只她一个人是从初发站上车的，而这一列车的初发站是长生市，终点站是京都市。 她拖着行李箱，就像万千凡人那般，带着雀跃与欢欣跟着人流前往出站口。 近乡情怯，一别近十年，就要看到父亲、母亲了，她竟有道不出的欢喜，在东仙域时，她最大的梦想便是回到家乡。 到了出站口，她抬头就看到了人群里接人的父亲，旁边站着苍老的母亲，两鬓出现了白发，心下一酸，母亲今年已经是近六十的妇人了，外貌虽看上去有五十来岁，但依旧比看上去只得四十多岁的父亲显得苍老。 苏晴看到女儿，立马大叫着：“真真！真真！”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苏晴就似有很久没有看到女儿，反正自从女儿考上硕博连读后，她就不曾看到了。 第401章 她记得是三年。 可关勇非说有四年。 为着到底是三年还是四年，他们母子还争执过一场，最后关峰说：“四年。” 为着这事，苏晴愧疚了好久，觉得自己连女儿几年未回家的时间都弄错，很是愧疚了一回。 关勇说：“妈是因为我高三学习紧张，所以忘了那一年。” 苏真挥起双臂，“爸、妈！” 她出了出品，张开双臂，拥抱着父母。 关峰道：“好了，回家吧。” “爸、妈，你们工作辛苦，下次不用来接我，我可以打的回去。姜教授的研究项目出了成果，这次给我发了十八万的奖金。” 苏晴拥着女儿，将鲜花塞给她。 关峰拿了行李箱，看到这是灵阶法宝，心下一暖，妻子、儿子虽有仙族血脉，可到底生来没有仙骨，不是仙人，而他幼时是风灵根，从记事起就开始修炼。 家人相聚，说不出的欢喜。 当年，苏真出意外离世，卓家为私，要给关峰夫妇补偿一千万，苏晴想收，可关峰死活不收这钱。最后苏晴偷偷给收了，本想听梦里苏真的话，买房买车，可关峰知道后，转手将一千万捐给了长兴市福利院。 因着这事，关峰一家还上过电视台，登过长兴晚报的头版新闻。 现下，一家人还住在关峰在教育局集资建房的那套三居室里，女儿的房间依旧保留着。 用完晚饭，三人坐在客厅里闲话家常。 苏晴困乏了，先回去睡觉。 苏真带着父亲关峰回了自己的卧室，拿了两只琉璃宝瓶出来：“爸，我现在是你的血脉女儿了……” 关峰微微颔首，“我是在逍遥城长大的，五百岁时结婴，逍遥城缘机真人给我占过一卦，他说我的命里会有一双儿女。听了他的话，我来到了凡俗界，作了长兴市中学的老师，后来遇到了你母亲。 在我看到你们母女时，我就觉得你和我亲切。 我曾以为，我与你妈结婚，会再育一对儿女，可是你妈生了关勇后，我们也未避孕，却再没有孩子。 缘机真人明明告诉过我，我的一双儿女，女儿居长，直至你意外遇难。在太平间里，我感应到你的神魂波动，是我唆使你妈以血引魂，要引你回家。 你妈只得三滴仙族真血，我用法术相助，她给你的第三滴血便是仙族真血。 而我给你的三滴乃是龙族真血。 我的祖母是东海龙族七公主，祖父是风神族子弟，因我生来血脉纯度不高，我只得四滴仙族真血，两滴鹏族、两滴龙族。 按照仙族的规矩，出生后，仙族血脉纯度达不到七滴，本族血脉达不到五滴，就会被送入下界。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逍遥城关氏分支族里长大，那里有许多像我这样的孩子。” 血脉纯度不高，本族血脉又低，他一出生就被送往下界哺养。 关峰甚至不记得自己亲生父母的样子，但这名字是族里给他的，因为他是嫡脉长房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父祖还是将“峰”这个名字给了他。 关峰后来通过修炼，提升了血脉纯度，从早年的四滴提升到了三滴，她给女儿的三滴真血全是龙族的，留下了属于鹏族的三滴真血。 他晋级化神失败，也是因为血脉等级下降的原因。 苏真笑了一下，“爸，你选择鹏族血脉？” “不，是鲲鹏族血脉。” 关峰扫过其间的一只宝瓶，里头装了一滴鲲族仙血，他取了这只宝瓶。 苏真默然片刻，拿出一只宝盒，打开之后，里头是四枚圣果，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各一枚，“爸，你炼化鲲族仙血后，服食一枚下品血麒麟圣果，待飞升成仙后再服中品。” 关峰收了宝盒，眼里难掩喜色。 现在回归的女儿，他能感应到自己与女儿之间的血脉联系，那三滴仙血，让原本无缘的女儿归来后变成了自己的血脉女儿。 三年前，族里曾来调查过他儿女的事。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对策。 直至他寻了姜白教授，得到了确实的消息，姜教授说：“你命里有一双儿女，女儿会成为你最大的骄傲。” 回来后，他便用法术修改了妻子苏晴与儿子关勇的记忆，让他们从记忆里就有了第二个女儿关疏真，只是这幼年的记忆转嫁了早前苏真的，只是让他们依稀记得，曾经有一个长女，因为意外惨死。 后来又有了第二个女儿关疏真。 但关疏真却因年幼体弱，一直在老家修养长大，直至中、高中时期才偶回身边。 苏真拿出一只储物戒指，“爸，这里头是我替你准备的资源，有灵石和元晶还有法宝、丹药，你先留着用。妈那边……” “你妈是鸟界信鸽部落的后人，她出生只得三滴鸽仙族仙血，我在逍遥城长大，你妈是在海平县长大的。信鸽无灵根，你妈没有灵根，又因血脉不纯，所以不曾修炼……” “爸，凤族真血与圣果能助妈提升不？” 她收了那一滴龙族血脉、一滴鹏族血脉，父亲选择了鲲族血脉，必然有他的道理，人族血脉重过仙族血脉，但可以通过修炼提升血脉浓度，若是从人族修出仙族真身，就有飞升上仙的机会。 关峰道：“对于你妈，凤族真血并不合适，反而是更温和的鸾族血脉更适合她，凤属火，她若拥有霜雪、水木这些灵根更佳。” 苏真蹙了一下眉头：她提炼各族真血时，有意外的收获。 “雪鸾真血如何？” “你有雪鸾真血？” 青鸾、金鸾、红鸾，是凤族的近亲，还有雪鸾，雪鸾是霰雪鸟晋级的一种仙鸟。 苏真道：“只有三缕，我想办法提升到一滴。” 这是她在东仙域时从霰雪鸟族拥有白鹏血脉里抽炼出来的，聚少成多，本是为了助自己提升风雪神龙的雪元力所用，但后来凝了一滴雪鸾真血。 关峰道：“若有雪鸾真血，这个最适合你母亲。关勇那儿的……” “我从自己体内抽出一缕鲲鹏、雷鸟真血，我给爸爸的这滴也是从我体内抽出的两缕鲲鹏血脉通过修炼凝化成一滴。” 关峰感佩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其他的鹏族、雷鸟真血就给勇儿留着，希望他能拥有雷仙根，修炼出雷鹏真身。” “好，我听爸爸的安排。” 第402章 关峰道：“我与学校请假，明儿一早回逍遥城闭关，你妈妈这里由你照应。” 女儿的修为比他高，接到女儿时，他就发现了，他感知不到女儿的修为。 团聚两日后，关峰请假回老家。 苏晴只知丈夫有急事回家乡处理，她本想跟着，又不放心女儿。 苏真以在家自学为由，实则在家闭关，在龙珠空间里将三缕雪鸾真血，净淬提炼、培育，通过反复培育，将霰雪鸟真血一滴培育成一滴雪鸾真血，用的是仙血中的弱肉强食之法，完成之后，寻了时间与苏晴讲了修仙界的事。 拿出修炼台，在时间结界下，助母亲融合雪鸾真血，再给母亲服了一枚下品淬脉灵丹，之后再服中品淬脉灵丹，早前的鸽仙真血被雪鸾真血所同化融合，变成了三滴雪鸾真血。 苏真替母亲挑选了雪鸾族的功法，指点母亲在修炼台里修炼，并备下若干丹药。 时间结界内，外界一个月，苏晴在里头修炼了一年，因为服食上品淬脉灵丹、极品淬脉灵丹、下品淬脉仙丹后，早前的三滴雪鸾真血增长到六滴，而苏晴只用时间结界内的一年时间便成功筑基。 炼气如凡人寿缘，而非筑基则拥有一百八十岁寿缘，金丹五百岁，元婴千岁，化神两千岁，大乘五千岁，飞升成仙后则有一万岁，飞升上仙则是长生仙人，能与天地同寿。 苏晴因寿缘增长，出关时没了两鬓白发，变成了四十岁的妇人模样。 苏真给母亲炼制了一个修炼亭法宝，备了储物镯、纳湖贝、储物袋都法宝备用，灵石、丹药、法宝一应俱全。 苏晴原近六旬，她寻了熟人开了证明，索性申请病退，即便退休工资少些也愿意，因她开了病假，便在家里开始长期休养，实则在自家闭关修炼。 她感受到了修炼的快乐，虽然修炼无聊，但是晋级令她变年轻，也变得快乐，而她现在知道女儿是仙人，丈夫是高阶修士，她渴望自己增强修为与实力。 苏真在助母亲淬炼血脉后，指点她踏上修炼，后面的事，都是苏晴自行修炼。她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得补上博士一年级的所有课程，有龙珠空间，时间增加十二倍，两个月后，她终于跟上了进度。 五一劳动节时，关勇回来了。 苏真又用鹏族、雷鸟仙血助关勇淬体、提升血脉，就如关峰所期望的，关勇拥有了雷仙根，可以修习雷鸟、雷鹏功法，苏真没有这方法的功法，但鹏族、雷灵根修士的功法手里有，便让关勇参照修行。 关勇与学校请了一周的假，说是要处理一些家里的事。 在他订了机票准备回学校时，关峰带着缘机真人从逍遥城回来了。 缘机真人笑眼弯弯地打量着关峰的妻儿，“好，好，都是好孩子。” 说这话时，关勇有些瞠目结舌。 关峰归来时，妻子是筑基八层修为，儿子是筑基七层，关勇的修为提升很快，远胜过苏晴，这让苏晴很是羡慕。 缘机真人恭敬地问道：“上尊何时回长生大学？” 苏真道：“我答应了老师，六月十二日前赶回去，近来在家里自学，追上早前落下的课程。” 即便是仙界、修仙界，也有尊卑之分。 缘机真人乃是天仙修为，而苏真是上仙，修为在他之上，他当敬重。 关峰道：“我这次回来，是要举家迁往逍遥城。那是散仙城，我是那里长大的，离海平岛也近，往后阿晴回娘家探亲也方便。” 他已晋级化神，现下提升血脉之力，想来晋级大乘，飞升成仙并不遥远。 苏晴惊问道：“逍遥城在海平岛附近吗？” “那是散仙城，妈妈以前是凡人，所以不知道那地方，都在北海一带，是有仙人、修士的地方。” 逍遥城的凡人多都知道修仙界的事。 但海平岛的凡人几乎不知道修仙界，更不知道仙人的事。 关峰道：“真真的事，早前的卓家得了消息，怕是要生出一番风波。” 苏真微锁眉头，“这卓家也是仙族？” 缘机真人道：“卓家是修仙界的修仙大族，嫡脉是天界的火神族，嫡脉真身是火龙，而上尊真身是神龙，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了你的消息，现下正在查探上尊的消息。 火神族那边派了族人去长生大学彻查，赶巧姜白上仙闭关修炼。他们在长生市住了下来，颇有些不查个结果不离开的意思。” 这件事闹得很大，最初是苏真进入长生天的坊市转了一圈，便有人将神龙族少女现身的消息放出去。最近这些日子，长生天出现了魔、妖、神、仙各族的人，好些多年不出面的上仙、大仙都露脸了。 缘机真人道：“鲲鹏族嫡支那边，也有人下界了，不日就会抵达逍遥城分支。在下唐突，能否部一声，上尊的真身是……” “风雪神龙。” 苏真并未加以隐瞒，“父亲、母亲育我时，母亲的雪鸾族血脉、父亲的风神族血脉为我所有。” 缘机真人蹙着眉头，“现下这事有些不好弄了。” 风雪神龙，这是风神与雪鸾族的后人，但这真身却不是鲲鹏，也不是鸟族，偏偏是一条神龙，这叫他们如何说。 苏真道：“在外域时，我曾听太白金星提及过，说父亲的祖母乃是东海龙族公主，父亲有龙族血脉……” 关峰未留住龙族血脉，倒是他的女儿却修成了神龙。 这下有些不好说。 要是东海龙族得了消息，以龙海龙王、老龙王父子俩的性子，还不得跳出来抢后人。 缘机真人问道：“上尊可修出龙珠了？” “飞升成仙前便修出龙珠。”她并不想保留，她修出神龙珠的事，早晚都会被人所晓，索性召出神龙珠，这是一枚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神龙珠，上头的光华四射，数色光芒交叉闪烁。 缘机真人激动地呼了一声：“上古神龙珠！” 现下的龙族能修出龙珠就是好天赋，若是修出神龙珠更是了不得，而唯有上古神龙珠才会拥有五色、六色、七色，其光芒颜色越多，威力越大，存储龙息、仙元力、神元便越多，七色神龙珠，这可是七色神龙珠。 东海老龙王才修出六色神龙珠，龙王是因为有五色龙珠才被破例封为东海龙王，成为四海龙王之首的大龙王。 第403章 关峰心下警铃大作，“阿晴、勇儿，赶紧收拾收拾，学校那边的事，我已办理了长期病休，半个时辰后，我们回逍遥城。” 女儿太逆天，不能再留了。 他是化神修士，现下又是仙族，这几个月在逍遥城的关氏分支里，更了晓了不少事。 缘机真人便是关氏分支的三长老，是他告诉关峰的。 缘机真人审视屋子，“这屋子就交给留在俗世的族人处理，逍遥城那边替你们一家备了族中宅院居住，不能再留了，久久生变呀！” 东海龙族强势，火神族的霸道也是出名的难缠。 一家人立马拾掇，因有法宝，屋里舍不下的家具、物件都收走。 半个时辰后赶往快车站，赶了从京都市返回长生天的动车出发了。 缘机真人没解释后面的事如何处理。 但在动车上时，他说道：“屋子可以留给俗世的族人暂住或处理。” * 逍遥城，关氏祖地。 关峰一家四口在逍遥城南城一带分了一座体面又古朴的三进小院，整座小院占地约十八亩大小，分前院、后院与灵草、药草园。 来了之后，族里就给分派了保姆、侍者、管家。 缘机真人是关峰的师父，也算是关峰的养父，关峰出生后被检测血脉不达标，就被上界的族人送到了逍遥城关氏分支，交给三长老缘机真人教导、哺养。 小孩子，一个仙人不会亲手哺养，不过是挂在他名下，交给底下的侍女养大，待到记事后挑选功法，关峰踏上修行之路。 关峰是风灵根，虽然灵根纯度中等，但好歹也是难得一见的灵根，如今淬炼血脉后，血脉纯度提升，这次再测，中等风灵根已是中等仙灵根品质，这就意味着，他飞升成仙的把握大大提高。 缘机真人道：“阿峰自幼随我长大、修行，亦师亦父。我往后就与你们一家生活，以免那些不长眼的欺负了你们去。” 关峰面露难色，“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会不会有异义？” “他们有甚异义？我座下七个弟子，我爱与谁一起住，他们有何意见？该指点他们的地方，一点没少。这处宅子的正院归你们夫妻，我居前院便可，后院洞府留北方那座，其他两座，真正一处、勇儿一座。” 缘机真人叮嘱着管家、侍从照应好关峰一家四口，自己先回了他的洞府小院。 苏真对这里的印象不错，回来几个月，对东仙域印象太深，喜欢住外观古朴的屋子，她挑了一座最僻静的小院作为自己的洞府，一边是药草园，后面与左侧都是果园，够安静。 关勇则挑了最前院最近的一处小院作为洞府，走几步就是侧门，出入方便，还不需穿过前院才能出去。 他又以家里有事为由，再延了一周的假期。 还想再延时，被关峰夫妇送上了回京都市的动车上。 关勇现下很想做修士，不想回学校了，可关峰道：“必须得念书，不拿到本科毕业证，你如何考修仙界学院。待毕业了，你考长生、昆仑、蓬莱大学都成，这里都有修士、仙人学习的专业课程。” 关勇眼睛微亮，“姐姐读的长生大学是仙人学院？” “这是仙界唯一一座针对凡人、修士招生的大学，不过且得与你说清楚。你读的是凡人大学，不得曝露自己的修士、仙族身份，一旦曝露，难保没有邪修、邪仙盯上你……” “像修仙小说里那样，吸人修为？” “吸人还是轻的，厉害的邪修会吞食活人，切记不可暴露修为、身份。你姐姐给你备的法宝得一直带着，那可是仙阶法宝……” 关峰叮嘱了儿子一阵，看着时间要到了，赶着关勇进入阅票口。 苏晴微蹙着眉头，她的娘家父亲早就没了，在她上高中时，父亲因病仙逝，她跟着母亲长大。在苏真上初中时，母亲也病逝了。 苏晴娘家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 她现在很怀疑，自己记忆里的父母或许是她的养父母，她的亲生父亲，她从未见过。 仙族的规矩，血脉纯度达到标准，才会被留在父母亲人的身边，若是不达标准，一出生就会被送到下界成长。 有灵根便可修炼，可她是半仙族，且早前仙族血脉淡薄，还无灵根，是淬脉后才有了雪灵根，踏上修炼路。 关峰夫妇忙着修炼晋级，俱想早日飞升成仙。 这日，关峰见苏真拿着电脑在微信群里视频请教学习情况，那头坐着姜白，讲的是一道博士的高等量子学的计算方法。 苏真听得津津有味。 她将难点整理出来，只能在线请教。 姜白在微信群留下了若干课程，哪一章节不懂点哪一章节，就能从里头看到录制好的神频课程。 苏真通常看过后或还是不懂，就会请教姜白的助教。这早年也是姜白的学生，做了副教授后，就成了姜白的助教，是苏真出现前，姜白最得意的门生。 关峰站在外头，苏真的洞府里没有留侍女，而是拿了两个傀儡仙童打理，有时候跑腿传话，有时候打理洞府的清洁，照看洞府花坛的灵花、药草等。 这一次与助教大师兄沟通，苏真便用了近两个时辰，就这道难题反复学了好几遍才掌握到计算公式与方法。 关峰在外头练了近一个时辰的拳腿，待到傀儡仙童禀道：“真人，仙子下课了。” 关峰迈入洞府院门的结界。 另一个仙童正摆了仙果，斟了仙露。 苏真道：“爸，出关了？” “今儿是六月初六了，还有几日你就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关峰落座后，“我们家种了淬脉果树、晋级果，这些灵果现下都由你母亲带着木灵根的侍女亲自照应，灵果换得的灵石足够我们一家维持修炼资源。” 苏晴不想一点点晋级，吃了晋级果后已经结丹了，现下外貌变成了三十二三岁的模样，她对自己再度变得年轻很是满意，直说都有儿女了，保持在这个阶段很好。 关峰布了个结界，“真真，圣果你可还有多的，师父也是鲲鹏族人，修了近五千年才有如今的修为，他真身是鲲，若是有圣果能否……” 苏真默然片刻，拿出一只盒子，“一组三枚，极品圣果早年都被天界带走了，这些还是我当年拥有圣果树时保留下来的。” “绰绰有余。” 她手头还有一枚极品圣果、两枚上品圣果，但这些是为了替苏晴与关勇留的。 龙珠空间里的麒麟焰河上虽结有两树圣果，但她不想再催熟，只想等着它们自然成熟，上次收的也是自然成熟，品质甚好。 第404章 苏晴、关勇至今为止只吃了淬脉仙丹，还未服食过一枚圣果。 修为不达仙人，不敢服食下品圣果，圣果的威力太高。 苏晴道：“对缘机真人而言，到了他的修为，下品圣果已经服食无用，效果最好的当是上品圣果。” “下品是替二师兄讨的，中品许会赐给大师兄，师父只服上品。” 上品圣果服食后，便有机会冲晋金仙，往后还有机会飞升上仙。 苏晴默了一下，“家里是不是没有元晶？” “我们家暂时不需要元晶修炼，有灵石就很好。” 苏真从外域带回的灵石便足够他们一家子使用了，这次售了一批灵果出去，换成了灵石，还置备了法宝等物。 苏真拿了一只盒子出来，“这里头是三枚下品、三枚中品圣果，父亲去换成元晶等资源使用。” 关峰收了盒子。 “你的学业要紧。师父从长生天弄回的仙露、仙果，对你提升修为有用。” 若是拒绝，怕是往后父亲就不会再给。 即便是家人也是有收有送，这样才显得亲切。 “多谢父亲，长生天的仙露可不易得，我这里的还是老师给的。” “你老师手头的资源自来不缺。” 苏真笑了一下，欢喜地收了父亲留下的资源。 关峰出了女儿的洞府，一身轻松，寻到缘机真人，将自己所得的圣果交给他，又说了苏真拿了几枚圣果的事，说要送到长生天拍卖。 大师兄关云沣：“七师弟，不用拍卖，直接在逍遥城就能出手换成元晶。” 二师兄附和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价钱上定不会亏。” 谁不想要圣果，他们白得一枚，可不好再讨。 且苏真手里许也不多。 二师兄关云涛道：“七师弟，你可听说了，火神族卓家、东海敖家在长生市的祥云大酒楼住着。” “真真十二日要参加第一学年的末考，听说这一考是一周时间，要考二十四门，主修十八门，选修六门，他们这样闹腾……”关云沣很是担心，因着他们是族人，早前缘机真人还一口一个“上尊”，后来苏真让他们唤“真真”，虽她修为高，但辈份矮，在他们眼里就是晚辈。 私下里，她唤缘机真人“三长老爷爷”，唤关云沣二人是大师伯、二师伯，对资源上头，她也未吝惜，来到逍遥城关家后，上交了一批资源，有丹药也有符箓、法宝与药草。 缘机真人道：“姜白上仙已与两族说好了，便是天大的事，也得等真真考试结束再议。无论是谁，不能误了真真的学业。” 关峰松了一口气。 苏真在考试前还在恶补，进来不是学习还是学习，二十四门考核要通过，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这一次考二十四门，下一学期更是二十八门，再下学期便是三十二门，全部考过，还有毕业论文答辩，这论文答辩不是一篇，而是需要准备三篇论文。 若是顺遂，博士科目是七十二门，但有其间有九门是是必修课，每学期都要修习，比如国际通用的英语、高等物理、高等化学、高等数学、机械制造等九门，顺利通过需考一百零八次，不顺利挂科，那就痛苦了。 苏真学得很用力，即便有空间法宝的时间翻倍，还是学得很吃力，早前还分出时间指点母亲与弟弟修炼，自己还得修炼。 她一直学到六月十日，直到下午时，才在手机上买了一张回长生市的车票，准备六月十一日上午回学校。 苏晴除了修炼，迷上了用各种灵阶动物的肉来做美食，灵猪的排骨、灵鸡人参汤等，做出来格外美味。听说苏真要回学校，更是扎在厨房里带着侍女做了几日的美食，做好之后就放到灵阶宝盒里，准备让苏真带回学校吃。 苏晴絮叨着：“博博士要学一百多门课程，真真可真不容易，现下要跟上进度，还想在两年完成博士学业。” 侍女们很是敬佩。 关峰家的女儿关疏真学习好，血脉高，现下已经是上仙修为与实力。 苏真要离家了，缘机真人预备了不少的仙果、仙露让她带着。 两位师伯还送了仙子们穿戴的仙衣、天衣。 苏晴则是制作了好几天的美食，全是用灵阶动物、瓜果蔬菜烹制的。 “学业重，真真，饿了就吃仙果、仙露，妈给你做的灵阶美食也能多吃些，我可是寻了人，寻了最好的灵阶食材做的，没有浊气，放心吃。” “妈妈真好！”她笑着。 她已经很久不大吃这些了，但因苏晴制作的美食好，她还是会忍不住大吃特吃，她一吃，就被苏晴认定女儿依旧喜欢她做的食物，就像受了莫大的鼓励，不眠不休做了几天几夜，就为了让女儿带到学校去吃。 “爸、妈，我去学校了，等放暑假就回来看你们。” “这次得考二十四门呢，你又休学过一段时间，要是过不了，怕是整个暑假……” 二师伯娘嘀嘀咕咕，只是听听，她就觉得头大。她当年读的是民国时期的女学，在现在也就等同于中专文凭，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凡俗界发展太快，天界、仙界、修仙界与时俱进，对后辈的要求越来越高。 二师伯轻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真真学习好，一定能顺利过试。” 说什么过不了，暑假不能休息。 二师伯娘再不吱声。 苏晴叮嘱了几句，“到了学校，妈做的饭菜吃完了，打个电话，我做了给你送来，别太累着自己。” 苏真微微笑道：“妈，我一定会顺利毕业的。老师说了，只要我毕业，就推荐我去昆仑大学攻读上仙课程。听说上仙课程和长生大学的博士生一样，短则一百年，长则一千年，有一百零八门课程呢。” 众人倒嘘了一口气。 缘机真人笑道：“真真有抱负是好事，昆仑大学的上仙学位可不易考，听说自称百万年来，从这里学结的学生，无一不是顺利飞升上神。” 这可是整个天界最权威的学位。 从这里出来的全都是牛人。 姜白就在这里读过书，六界上神无一例外当年都就读昆仑九霄洞，得昆仑上神指点学习过，尤其是最近三百年，昆仑九霄洞的上仙学位有多难考，那几乎是十万仙人过河，能有一个能考中就是莫大的运气。 得人引荐才是第一步，至少得有六位上仙举荐，其间还需要至少有两位是从昆仑九霄洞毕业的上仙才行，昆仑审核引荐信后会颁发应试证书。 应试资格赛分为历练闯关，这是实力考核；第二场便是学识考核；第三场还有面试考核；三场考试通过，才能成为九霄洞学子。 第405章 九霄洞授学神仙皆是六界之中最出名的几位上神，汇聚了魔、神、仙、妖、佛等各界的在人物，听说道家的无量天尊、灵宝天尊等也会在这里授课，佛门则有几位菩萨讲授佛理，魔族的上神也会指点法术修为。 昆仑九霄洞是无数仙人最向往之地，可每届能考中的人却寥寥无几，宁可一人不录，也绝不苟且。每届应考时，一个不录是常有的事，若是有人被录入九霄洞学子，那绝对是惊动六界的大奇事。 苏真信心满满，意气风发，这可是她的目标，因为昆仑九霄洞太难考，最近三百年，已经没一人考入了，在读的上仙只得六位，少的读了四百年，最长的读了九百六十年。 苏真离开时带了一位傀儡仙童回长生大学。 她现在在全力应考、学习、修炼，一些杂事就交给傀儡仙童打理，只需潜心学习、修炼就好。 她一说自己的目标，关氏上下个个都是喜逐颜开。 鲲鹏族多少年没人考中昆仑九霄洞的上仙学院了。 这下好了，苏真有目标，要是考中了，六界定会有人提到鲲鹏族。 好事！ 缘机真人道：“真真，要不师祖挑两个族中小辈给你侍女。” “师祖，我有傀儡仙童，得你训练的顺顺越发聪明了，而且性子也够安静。” 苏真拿了三只傀儡仙童给缘机真人，说请他帮忙训练，前不久挑了一只回来。 缘机真人当时还有些不舍。 可现下他明白，这是她为了服侍自己的傀儡仙童，笑微微地道：“好，那你先使唤着，要是不好使，师祖身边的傀儡仙童训好了，再与你换。” “多谢师祖，你们保重，放暑假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们预备礼物。” 苏真与众人道别，拿出身份证进入阅票口，刷了一下，挥挥手臂，“师祖、师伯、爸妈你们回去吧。” 苏真登上了回长生市的动车。 动车在海底隧道里穿行，苏真能看到海底的鱼类。 从这里回长生市不过三十八分钟的路程，待停下时，已抵长生市。 从出站到回到校园，不过十几秒的事，用的是御风法术。 苏真召出顺顺，令她整理公寓，又在客厅的一角摆了个小床，往后这里就是顺顺休憩之地。 刚饮了两口仙露，手机响了。 “是关学妹吗？老师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八点半开始考试，十点半考英语，让你准备好，下午考两堂，休息一天后，再考四门，以此类推，我将这个星期考试课程表发到微信群里，你可以看一下。” 原以为是第一周就能考完，照着这课程安静，这是考半个月的节奏。 苏真不想挂科，接下来的课业很繁重。 * 祥云大酒店是一家适合于仙、修、凡三种人群的大酒店，在六界之中颇负盛名。 火神族的帝君大套房里，五个仙人、修士坐在一处。 一个化神修士道：“仙尊，关疏真回学校了。” 一个清瘦仙人指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道：“看看你们干的事，自己的嫡女被人调包都不知道，这可是风雪神龙真身的后辈，我火神族多少年没出一个神龙真身了，可知道这意味什么？” 一提这事，清瘦仙人就上火。 卓越集团这一脉乃是他的后辈，在华夏末代封建皇朝时就开始入世做生意，卓氏的卓越集团是护肤品、珠宝、服装，八十年代又涉足娱乐、房产，在全球的财富实力、贵族排名居于前五。 卓越集团的总裁为了干出成绩，常年待在国外，没想妻子当年生产时，竟被情人调包了嫡女，留在身边的卓雅是情人所出，而真正的嫡女却流落到凡俗界，被苏晴所养大。 关、苏两家现下都说关疏真与卓家没关系。 可卓家不服，非说当年那个流落凡俗界的嫡女未死，就是现下的关疏真。 他们本想与关家当面对峙，可姜白上仙说，关疏真现下学业为重，正在力争上进，准备就考三年后昆仑派九霄洞的上仙学子，九霄洞这一派可有三百年没招收到学子，其难度之大，但凡这里的弟子，无一不能飞升上神。 在六界又称“上神的摇篮”，在这里不分种族，只分天赋与实力、悟性，只要努力都有机会。 姜白上仙发了话，东海老龙王带着子孙住在帝君大套房里，每日支付六十元晶，就为了等到苏真考试结束，请长生大学的校长永生帝君为中人，见证核实这位凭天而出现的神龙少女到底身归何族。 东海老龙王又称水德神君，人称水神。 水、火不容，此刻那边正在大骂卓家不义，与他们半块灵石的关系没有，非要插一手，说关疏真是他们火神族后人。 老龙王听着孙辈龙太子、龙公主禀报苏真回校的消息。 “神尊老祖，他们火族也太不要脸面了，疏真表妹分明是风雪神龙，雪属水，可他们也能说成是火族血脉。” 若是这么明白的事都不能说清楚，如果四海龙族这次争着夺后人战失败，那可真是六界大笑话了。 “这件事早已在六界传开，且让真真小娃娃考完试，长生帝君已经同意做中人，我们又请了六界有头面的上神、上仙作证。到时候凡俗界的、天界的、龙族、神族的手段都验一验，定要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老龙王正说话，外头进来一个漂亮的少女，神色紧张地道：“神尊老祖，鸟界凤君、青鸾仙君到了，住到了最后一个帝君大套房里。” 水神蹙了一下眉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龙太子道：“老祖，他们这是……” 水神老龙王道：“小娃娃的母亲听说是鸟界后辈，拥有雪鸾血脉，因生来只得三滴仙族血脉，出生之后就送往凡俗界。” 血脉低，但若有圣果淬体，两枚果子下去，三滴仙族血脉变成六滴、七滴不过是时间问题。 龙太子道：“老祖，孙儿再去瞧瞧。” 他出了大套房，这大套房外头看着寻常，可里头却是带了六处院落的，内设有空间禁制，带有院落，与外头的仙府有得一比。 六十块上品元晶，对于东海龙族与水神来说，这不算多。 他们要的是面子。 第406章 龙太子出来瞧看时，果看到凤君、青鸾仙君等一行十余人进入最后一个帝君大套房，不远处还有人正在与仙人套房的管事争执：“凭什么将最后一个帝君大套房给他们？” “上仙，整个祥云大酒店的帝君大套房只有三间，要不你们就住仙王套房，这自带三处洞府，风景好，仙灵力足……” “我们十几个人，就住三处洞府的仙王套房，你让我们怎么住。你是嫌我们付不起元晶，啊！我不管，你们今儿就得给我们弄一个帝君大套房！” “这……这……只有三个帝君级的套房，真没有了，另两套一个是火神族，一个被水神族给包了。” “你们给刚才那行人，不给我们，他们的元晶比我们的香？” 众人直吵吵起来。 鲲鹏族大长老微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由着后辈与这里的管事争执。 “大长老，这……这样争执下去……” 大长老扫了一眼，用秘音道：“神龙少女出现，又有风雪神通，现下惊动四海八荒，就连六界那些好事者都盯着，《六界日报》的名记正在旁边盯着呢。我族面子，由不得不争！” 这争的不是面子，而是神龙真身的少女关疏真。 风雪神龙，这风排前头，可是他们风神族后人，什么真身，属性是风，那就是他们鲲鹏族后人。 刚才那行人可是鸟界来的，领首的是凤君，你说这事，连堂堂凤君都出动了，若是他们不争，面子过不去。 再有这神龙少女是神龙族，已经有流言，说她生而拥有神族星眸，现下还不知道是几星，生而拥有神族星辰眸的可不多见。 不能不争！ 神族星眸在六界之中，已经少有人出现了，这可是飞升天神的潜力与天赋，若是族中飞升一个天神，那可真是举族受益，能提升血脉，至亲能提升几滴真血的纯度，便是族人都能得已提升。 不争！ 呵呵，怎么可能。 鲲鹏族少君觉得这话有理。 原来争的是仙族面子。 “不给最好的大套房，长生天可不止你们一家大酒楼，我们便去九洲大酒楼。” 祥云、九洲是两个多少年的对头。 鲲鹏少君发了话。 管事的很是为难，“三间仙王套房，三间算一间大套房的价格。” “你是觉得我鲲鹏部族不配住大套房？” “不，不，怎会呢？委实现下没有了。” “没有了，我们住九洲大酒楼。” 六界中的面子，旁人住大套房，没道理他们住次一等的。 鲲鹏族很是生气，觉得祥云大酒店看不起他们，转往九洲大酒店要了最好的大套房住下。 苏真只全心应考，丝毫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考一日休息半日，考一日半休息一日，这般下来，二十四门考了十多日，公开大课比如英语，是与其他专业的博士生一起参加考试，像专业科目则是本专业内的小考。 考完之后，她回到公寓。 推开房门时，却见公寓客厅里坐满了人，不是几个，而是挤挨挨地坐了十几个人。 关峰、苏晴夫妻俩立在人群里，与众多仙人一比，显得很落寞。 缘机真人道：“真真啊，这是鲲鹏族的现任老祖、风神！” 苏真抱拳一揖，“小辈疏真拜见风神尊上！” 鲲鹏族老祖笑眯眯地打量着苏真，“好孩子，多纯净的鲲鹏血脉……” 青鸾仙君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风神，你这话真是有趣，这孩子虽是风雪神通，可真身是神龙。” 风神道：“她一进来，本座就感受到了她的鲲鹏血脉，不是我鲲鹏族人是什么？” 苏晴很是头疼，今儿晌午，两族人就在这里碰头了，她活了近六十岁，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爹娘的，父母都是鸟界的仙族百姓，因着仙族血脉纯度不高，父母生了五个儿女，便只得两个留在他们身边，另三个与她一样，出生后就送入下界做了凡人。 而五个兄弟姐妹里头，就数她的血脉最差，可就她的儿女血脉最好，如今她已是五滴真血的雪鸾族后人。 父亲是雪鸾，母亲是一只雪白的鸽仙，两个留在他们身边的哥哥，一个是雪鸾，一个是雪鸽仙，纯度当属长兄最高，有七滴仙血，生来便拥有三块仙骨；其次是二哥，生来拥有七滴仙血，拥有两块仙骨。 可他们另三个姐妹、弟弟，均是出生仙血不达标，还没有仙骨。 能拥有仙骨者，最少也需得有六滴仙血，仙血数量达标，还得拥有仙骨才算是真正的仙人。 不是仙人就能待在天界、仙界，只能到下界。 苏晴的三哥、四姐都在修仙界，如今是修士，三哥已是元婴修士，四姐与她一样据说是金丹，只有她一个因为没有灵根、仙根，便做了凡人。 苏晴结丹前服了一枚淬脉仙丹，拥有六滴雪鸾真血，只待结婴后便可服食下品圣果，再行提升后，晋级修为，飞升成仙就能生出仙骨。 仙骨越多，其实力就越高。 拥有仙骨者为仙人。 青鸾仙君道：“真真儿，我是鸟界青鸾仙君，是你母亲一族的娘家仙君，鸾族之首，这位是你的外祖父，薛恒。” 一个外貌中年的仙人道：“仙君，小仙感觉到她身上的鸾凤血脉了。” 苏真抱拳行礼，“见过诸位长辈！” 她可不信这位地仙的话。 地仙的骨龄足有近万岁，但修为不高。 看似仙族雪鸾，却有其他鸟妖族的血脉。 她正待多说几句话，只听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关学妹，校长与关教授让你去校长办公室，说是今儿有大事，学校的领导去了好几位。” 青鸾仙君道：“好，长生帝君行事最是公允，六界敬佩，名族就照着规矩来吧。” 苏真道：“诸位，请——” 众人浩浩荡荡，跟着来传话的学子前往校长办公室。 传话的学子也是仙人，一路含着浅笑，彬彬有礼。 待一行人到时，偌大的校长办公室…… 苏真第一次来，以为是不过百来坪的房间，可进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足有六百坪空间的大殿，分大殿与后殿，后殿可小憩，大殿两侧摆了几排座椅。 自有仙娥招呼众人落座，周围还有摄像机、法宝，更有衣着仙衣、仙袍像记者模样的人。 第407章 苏真在迈入这里后，身上的现代装立时幻化消失，又化成了一袭龙鳞化出的仙裙，明明是雪白色的，不同于她进入长生天坊市结界内，那次雪白色带有雪花暗纹，可这次却出现了七色的光芒，额上的赤红色印记浮现，闪出太阳般金色的光芒。 脸上的面具挡住了眉眼、鼻子、两颊，只露出额头与下颌。 真身龙鳞化天衣，七色光芒荡漾。 水神老龙王抱拳一揖，“长生帝君，看到了罢，我虽是黑袍，却闪六神光芒，但这小娃娃的龙鳞化天衣是七色光芒，她的曾祖母原是我东海七公主，是我女儿，她有我四海龙族血脉。” 火神族卓家的火德神君笑了下，“东海老龙王，你这话岂不是笑死人了，我卓家后人得遇奸人，诞下嫡女，却被外室妇人调抱，害我族嫡公主流落凡俗界，十年前这事早就传出，天晓得你们使了什么手段，将我族嫡公主硬生生改了天赋神通。 非说是你族的！看到没有，我火神真身龙鳞所化的天衣也是七色，是七色，大家比对比对，除了我是红袍，她是雪白天衣，光芒是不是一模一样，这分明是本座后人……” “对，疏真上仙是我火族后人。” “不能因为恶人改了天赋神通，就将她说成是他族后人。” 风神不高兴了，“她明明风雪神通，是我风神族嫡脉三房长子关峰之女，她袭我族神通，不能因她承了东海龙族曾祖母的真身，就将她硬生生说成是火族后人。” 鲲鹏族与东海龙族有联姻，两家是亲戚，神通承了鲲鹏族，可真身是随了东海水神一族，不能将自家的后辈说到外头去。 “她是风雪神通，这雪属水，就是我鲲鹏族与四海龙族的血脉后人。” 青鸾仙君不干了，七色神族光芒的后人，“她生母乃我族雪鸾一脉后人，风雪神通的雪是因雪鸾而有，怎的就将我们撇开了？生母苏晴可是我凤鸾二族的后代子孙……” 整个大殿吵吵嚷嚷。 火族修士道：“谁晓得你们使了什么秘术手段，将我火族神龙硬生生变成了风雪神龙，龙族真身乃承我火龙一族！” “放屁，你们当我鲲鹏、东海龙族像你们一样不讲道理！” “真真分明是火族卓安平与花木仙子芙蓉的后人。” 此任花神真身是芙蓉，掌百花仙宫，六界花木。 外头迈进来几位花仙君、仙人，随后跟着一个白衣中年女仙，脑袋低垂，似曾哭过，双眼略红。 领首的乃是花神，只不是上神修为，虽是花神却是上仙修为，生得极是美丽，风华四射，“凡有我花木一族的血脉者，就出不了丑人，花族芙蓉一脉的后人白蓉蓉在百年前下嫁火神族子弟卓安平为妻，虽在凡俗界，却也是一直修行。也怪我当年识人不清，将她嫁给卓安平，人曾想，这位是个花心浪子，有了娇妻，还不忘在私养外室，这才令嫡女被外室所害流落凡俗界……” 这可真是，已经有几家在争抢了，现下又多出一个百花仙宫的花神。 苏真心下转了一下，她至今解释不清楚体内何来的神木血脉，现下有些明白了，难不成是因为现代那一世融合的真血。 卓雅在凡俗界得了绝症，需抽脊髓，而她则是因这手术陷入昏迷不醒，最后更是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命殒之后，她取回脊髓、干细胞，也不愿意去救了害她性命的卓雅。 当时她的念头是“毁掉、丢掉也不给恶人”，那收回的干细胞当是仙族真血，其实在她取出后，便已化成了天地灵力。 如果未曾融合重塑在东仙域的苏真体内，她体内的神木真血又是何来？ 她的风，应是风籍的风灵根仙丹与关峰的三滴风蛟真血所有；她的雪，则是因为姑射仙子赠送的一滴神魂真血而有，随苏晴雪鸾真血的可能很小。 苏晴早前的雪鸾真血拢共不过半滴不到，多是鸽仙族真血，现下苏晴有雪鸾真血，那也是雪鸾真血优于鸽族真血才有了当下的六滴。 大殿上吵嚷如菜市，各族都说自己有理。 白蓉蓉泪眼望苏真。 苏真低垂着脑袋，立在姜白上仙的身后。 姜白抬手道：“安静，都静静！” 长生帝君道：“此次你们请本座做中人，可愿听我的建议！” 各族神君陆续道：“长生帝君行事公允，我们敬服。” 长生帝君点了一下头，“法子有数种：一，用凡俗界检测dna之法，将疏真仙子的真血与关峰夫妇、卓安平夫妇进行比对；二，用血脉溯源术，若真血能融入疏真仙子之体，即为那一族血脉后人。” 姜白道：“我大学医学院有检验所，我们会全程实录直播进展，以免诸位说不公。现下进行采样化验。”他落音之后，对苏真道：“你已飞升上仙，并无凡人血样，头上还有千之三四的凡人发丝，就以凡人发丝替代吧。就挑三根发丝各取一段。” 卓安平夫妇、关峰夫妇都是修士，皆未飞升成仙，他们则可采下血样，之后再进行基因序码比对。 苏真明了，由一位大罗金仙从她头上取了三段各有五寸长的头发，分别从三根凡人发丝上取得。 千之三四的凡人发丝，这是上仙修为，就算是上仙，三千发丝中也会有几根凡人青丝，这是凡人留下的情丝，即便是仙，也会有情，这象征的是人的感情与尘缘，全身上下即便化出一身仙骨、一身仙血、仙肉、仙筋，而象征了感情与因果、尘缘的发丝还会留下几根凡人发丝。 不能连根拔，但可以从其间三根上各取一段。 待两对夫妇各取血样后，墙上的显示屏就出现了一个实时直播的画面，将三根发丝用法术封样，写了“关疏真”的名字，再将两对夫妇的标注名字送往医学院的化验室。 长生帝君道：“现下施展血脉溯源术，哪一族先来？” 水神老龙王还未开口，火神抢先道：“由我火族三长老先来，卓安平乃是他的后人，由他施术最是合理。” 火族三长老先前几步，凝出一滴仙血，施展仙术，仙血近了苏真跟前，她体内有上古火麒麟神魂精血里提出来的一滴龙族血脉，仙血近了跟前，她心念一转，转动体内神龙珠，压住体内沸腾的火族血脉。 第408章 一施，在她额上打转并未相融；二施，近了几寸，在离一寸距离时，还是未能相融。 三施…… 火神急了，站起身，用双手一推。 水神老龙王跳了起来，破口大斥：“火神，你这是违反规矩！” 哪里是血脉溯源，分明是血脉融合术。 长生帝君一抬手，一道金芒化过，火神重重坐回太师椅，“只能施展血脉溯源术。” 苏真启动体内的雪神之力，抵抗着越来越近的火族仙血。 长生帝君话落时，在苏真额上转了十几圈的仙血飞回火族三长老处。 卓安平惊呼一声：“不可能！” 三长老愤然瞪着卓安平，“因你的风流，害你天赋极高的嫡女殒落，你是怎么做父亲的？” 若是他的嫡女在，他们一家重返天界指日可待，可他们硬是把这上好的机会给丢了。 有仙人朗声道：“火族与疏真仙子非同族！下一位由哪族来？” 她不是火族后人，便与花木族无干。 花神起身，“我入殿之时，分明感知到她身上的花木气息，怎会与白蓉蓉无干，我愿一试！” 青鸾仙君低哼一声，这些人明明与他们无干，就因为听说关疏真是神龙真身，天赋极好，便要跳出来抢一抢，委实让人觉得可恶。 水神老龙王道：“花神想试，就试试吧。” 龙太子低声道：“老祖，就连花族也要试，这实在……” “你表妹是我龙族一脉，我们得以理服人。” 火族的仙血融不了，根本就与他们一族无干，他现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真身上的神龙气息很浓郁，尤其是现下，但凡在场的各族，都能感知到一股龙息之气。 花神是又称百花仙君，她化出的仙血飞出，离苏真越近，越是发出颤巍巍的样子，就像是极是畏惧苏真。 苏真此刻转动着体内那一成的上古梧桐、上古扶桑等神木血脉，在这转动之下，百花仙君的一滴芙蓉仙血在她的数次施术推行下，瞬间破碎消散，化成了一缕仙灵力涌入苏真体内，百花仙君、现任花神的仙血是她体内一成神木血脉的养份，早前的一滴神木血脉在瞬息之间融合了这一滴芙蓉仙血，由一化二，变成了两滴。 上仙的仙族真血多是十滴为极限，可这顷刻之间，她体内却有了十一滴仙血。 偌大的大殿上，所有人目瞪口呆。 花神呢喃自语，面容煞白，十滴芙蓉仙血丢失一滴，她反复沉吟：“不可能！我乃此任花神、百花仙君，仙血怎会化为仙灵力，不可能……” 青鸾仙君面露深思。 不待他道破，便听凤君道：“本座感知到上古梧桐神木的气息，只有上古神木族血脉才能压制花木仙族的血脉。” 以尊压卑，上古三族的神、魔、妖同等，但可以压制后来的仙族，上古之时那三族是以善恶辩正邪，而非是按血脉来论，只后来才将魔、妖视为邪，上古时有魔神、妖神、真神，真神指的是血脉为红，却闪金光的神族；魔族流淌着蓝色的血液，妖族流红血，闪的是血红的光芒。 魔族通过修炼飞升成神，净化魔气后，便为神族，待得那时，蓝色的血液会闪金光。 所以那时，神族被认为是最得上天厚爱的一族，因为他们生来无邪气，生来就拥有最干净的血脉，但若神族堕落成魔、成妖，污了血脉，永生永世都会妖魔。 苏真不言语，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仙元力无法控抑，当即拿出一只仙盘，布了一个结界，盘腿一座，瞌眸晋级。 上仙初期小成修为，因同化一滴百花仙君的真血，修为松动，在时间禁制下，晋入上仙初期大成，大殿上的众人个个面面相觑。 个个各怀心思：关疏真拥有上古神木族血脉，怎么会有这一族的血脉，她到底是哪一族的后人。 苏真晋级完成，外头不过半小时，她已过去六个时辰，她撤了结界。 姜白递过一壶仙露：“刚晋一阶，且补补仙灵力。” “谢老师厚爱！” 姜白笑眼弯弯。 苏真接过，抱着仙壶吞食着仙露。 姜白道：“下一位由哪族来？” 与火族无干。 百花仙君的一滴仙血被她给破了，她体内拥有的上古神木族血脉远远压过了百花仙君。 风神起身道：“关峰乃我嫡脉第三子孙的后人，由我施术最是恰当。” 苏真垂首道：“老祖施术，若我融了你的仙族元血，你可莫要让后辈还你。” “哈哈，我堂堂鲲鹏族风神，一滴元血还出得起。”风神走到大殿中央，凝出一滴仙血，这不仅仅是一滴单纯的仙血，而是一滴来自上神的神魂元血，极是精纯，金光耀眼，飞到中央立时就化成了一道金芒融入苏真额上的红色印记中央，快速融入她的体内。 风神哈哈大笑，“是吾之血脉后人，且与吾血脉相连，哈哈……关峰，你诞育如此优秀的女儿，待升成仙，可接任鲲鹏族三房家主！” 关峰揖手抱拳，“谢神尊恩赐！” 上神的精纯元血，苏真吸收之后，一身仙血沸腾。 水神老龙王道：“接下来，便是本座。” 他化出一滴上神元血，速度比风神的更快，只得一眨眼就消失了，不是坠落，而是破碎之后化成了一道金色的仙元力融入苏真的额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边的火神突地出手，化出一道法诀。 只听姜白高喝一声：“火神！” 水神老龙王惊了，他还未瞧分明呢。 他有些不相信地再凝出一滴元血，这一滴并非神魂元血，而是上神元血，化出之后，速度比上次慢了许多，就如早前融合风神元血，众人瞧得分明，这次自苏真额上的印记融入她的体内。 苏真融入水神老龙王的元血，一并融入体内的还有一道禁术之力，她体内的力量再难压制，是真身术！ 火神给她施的竟是真身术，要逼她在大殿化出真身。 苏真痛苦地捧住胸口，遍体全身都像被抽筋剔骨一般地剧痛。 水神、风神当即大喝：“火神，你借人施术，暗施手段，你未免太过卑劣！” “六界众仙不是好奇疏真上仙到底是何真身，哈哈，今日就让她显现真身，告诉六界到底是何物？” 水神老龙王冲了过来，一道法术飞出，火神化出一道火盾：“是你的后人，现下便护上了。” 当着两族上神的面，欺人后辈，这分明是当着六界打他们的脸面。 可知现下这里的事，便是天君、天后等人都在看着。 第409章 火族自来张狂，可今日当着六界众仙的面，行事未免太过卑劣。 火族很是不服气，“疏真本是卓安平之女，为何变成这样，怕是你们两族背后施了何等手段也尚未可知！” “卓安平嫡女早已因你们自家人的迫害殒落，火神，你族行事张狂，最为顾忌，自家人害死自家最优秀的后辈。这孩子分明是我水、风两族的后辈，就因她不是你族后人，你就要如此害人！” 让人化出真身，就像凡俗界一个孩子在众人面前被剥去衣衫。 除非作战时化出真身，其他时候都不会。 尤其是这对六界众仙直播今日之事，更不能化出真身。 龙太子尚未动，一个鲲鹏族少年仙人已纵身一闪，走近苏真，抱起她道：“妹妹且先忍忍，我带你去长生天孤岛。” “痛，好痛！我快忍不住了,他对我施的可是真身术？” “是火族的化形术。” 这个法术通常是对妖魔施展，多是遇到大妖、大魔时才用的手段。 可火神竟拿她当成妖魔对待。 东海龙太子大呼一声：“你火族欺我水龙族太甚！” 跳出座椅，对着火族的青年仙人就是一道水鞭。 其他四海龙族的仙人、后辈也随之加入战团。 长生帝君闭上双眸。 水火不容，这两族的矛盾历来已久。 这下好了，今儿非得撤了这大殿不可。 “诸位要战，且往长生天擂台广场斗法，长生大学学子数千，切莫牵连无辜。” 两族已经打成了一团。 风神更是气恼火族不给面子，早前原说好和平处理此事，就因关疏真不是火族后人，火神就出手施下禁术，迫人化出真身。 凤君端坐一侧，疏真的秘密似乎很多，上古梧桐神木的气息对他的诱惑极大，上古神木血脉压制了百花仙君。 嗷—— 空中，传来一声龙鸣之声，惊动天地。 凤君、青鸾等人倏尔起身。 长生帝君一抬手，化出一团风云，挟裹着打成一团的众人离开大殿，转瞬之间，众人出现在擂台广场。 终于无碍，任是三族如何打斗，最多就是毁了擂台，大不了再重新维修。 长生帝君、风君、百花仙君等人立在云端，摇望着长生天远处最低矮的那处孤岛，鲲鹏族的少年立在不远处护法，孤岛上化出一只偌大的七彩神龙，神龙身上的光芒大盛，七色光芒闪烁间，还多了两道光线一半的光，五行之色，风之色、雪之色，而这两道一为阳，一为阴。 青鸾道：“凤君，这是太阳、太阴之光？” “时间为阴，空间为阳，这是她参悟时间、空间法则生出的一阳一阴之光，说是乾坤之力也不为过。” 若是悟成，便能晋级九彩神龙。 长生帝君微微凝眸，“上古神龙！” 苏真在痛楚中，摧动了体内的神龙珠，太痛了，就似四肢百骸的筋骨要化成尖刺冲出来。 嗷—— 她一声惨叫，吐出神龙珠，不再压制，而是从神龙珠里吸食大量的仙灵力，将龙珠空间里的大量元晶、灵石化成仙灵力、仙元力补充着自己，她要成长，这些龙骨化成的尖刺需要养份。 成长！再成长！ 时间、空间，空间、时间都无形态，却又能感觉得到，时间的最高处是让时间静止，空间法则的尽头，是处处都是原地，处处都是尽头，有形、无形…… 嗷—— 第三阵龙鸣声出，这声音回荡在空中，整个擂台广场的龙族被压抑住，一动不动，就似身中定身术，鲲鹏族的仙人们也动弹不得，就像身上被压下了一座大山。 四海龙族仙人的龙息之气在流失，火族仙人的龙息之气同样在快速地流失。 火神高呼：“上古神龙！你风、水二族何来此等机缘，竟会有一只上古神龙降世你二族，天地不公！” 上古神龙才能压制于他！ 水神老龙王道：“火德神君，你到底对疏真施了何禁术？” 风神动弹不得，但还能动口说话，“能逼得真真儿反噬龙息之气，恐怕，是他施展化形术时，还一并动了夺脉术，哈哈，他知真真儿非火族后人，居然想夺真真儿的神龙血脉，哈哈……只是他千般算计，未曾想到真真儿是上古神龙，引来反噬之力……” 火神原就是想逼苏真化出真身之后，再借他的秘术，夺走苏真的神龙元血，可没想到，对方的血脉比他还高，却遭了反噬之力。 苏真一阵龙啸，痛楚中，神龙真身快速暴涨，从早前的九丈长到十丈、十一丈，片刻之后涨到了九十九丈、冲破百丈，天空风起云涌，风呼啸，雪飞舞，整个长生天在片刻之后，温度快速下降。 早前原是龙族无法动弹，后来是凡人、修士、仙人尽数不能动弹，唯一还能动弹自如的唯有佛门菩萨与长生帝君等二人。 佛门菩萨诵了一声佛号。 长生帝君道：“若在下界，火神此次的行事，必会引来一场大祸。” “阿弥陀佛!” 嫉妒蒙心，火神就是愤怒对方不是他的族人、后人，才会施下禁术。 居然给一个后辈施下夺脉术，若不是对方血脉高于她，怕是这小辈就生生给毁了。 长生帝君用法术化出一个结界，将苏真困在孤岛的方圆一万平方公里。 是为护她，也是为了保护整个长生天。 长生天的风雪天地足延续了九天九夜，各界仙人不敢接近，直至苏真化出一百零八丈长的神龙真身在孤岛空中、地上痛楚盘桓、乱撞，她是在用这种方法克制自己，也是用理智控制自己不造成更大的祸害。 浑身早已是鲜血淋漓，风神、水神早已瞧得满腹心疼。 动弹不得的关峰夫妇只能声声呼着：“真真……” 看着化成神龙真身的苏真天上、地下的乱撞，这禁术太痛苦了，这种痛楚即便是放大了真身，可这种生不如死的刺痛还在，就似要将她撕裂一般，但她不能去别处，只能在这里发泄。 第410章 她一旦离开这片区域，就会引来大祸。 不可以，神仙打架，下界遭殃。 她绝不能为祸下界。 神龙珠从早前的婴儿脑袋大小，长大到直径足有一尺大小，上头漾散出九色的光芒，太阳、太阴的阴阳两仪之光最终顺遂完成，也在完成之时，苏真一声呜鸣从空中跌落孤岛，神龙珠静静坠落，融入她的体内。 地上的九色光芒神龙化成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少女，原是十七妙龄已然化成六岁女童模样。 化出人形之时，风止、雪消，最后只余孤岛的冰天雪地。 风神能动弹之时，第一时间化成一道旋风扑向火神，手起手落，对着火神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卑鄙无耻，你居然动用对付邪魔的化形禁术，还对我族后辈动用夺脉术！” 水神加入战团，两人配合，围着火神好一顿爆揍。 火族众人原想帮忙，可一个比一个的脸色还要难看。 火族少君就似随时便要倒下。 有人唤了声“少君，你如何了？” “血脉反噬的威力太大，我的龙珠生生小了数倍，快扶我回部族！” 再不走，他的修为就要跌落了，他必须保住上仙修为。 现下老祖被围攻，他根本帮不了忙，这一回是把风、水两族都给惹火了。 若是未曝露还无事，可现下是曝露了夺脉术，这可是六界禁术，只怕天君已然知晓，为了平息风、水两族的怒火，火神的处罚小不了。 他现下自保为上，火神最多剥夺火神之位，但按照规矩，火神之位还是他们这一族的人担任。 苏真因负伤过重，陷入长久的昏睡之中。 水神老龙王带着苏真去了东海龙宫修养，一来他是神龙，能指点苏真，二来东海龙宫龙息之气浓郁，能助她早日疗伤恢复。 四海龙族以东海为长，四海同心，四海龙王前往九重天，联手状告火神，请天君做主严惩罪魁祸首。 火神施展禁术，陷害后辈，贬入轮回，剥夺火神之位，由火族上仙后期的二长老接任火神之位。 苏真在水神老龙王的寝宫洞府之内疗伤，睡了一年又一年，每过一阵子，水神都会用仙术为她梳理身子，数年之后，身上的伤势痊愈，可是人依旧不见醒转。 因着这次的事，四海水族同气连枝，与火族的仇怨更重，时常有两族后辈大打出手的事发生。 三百年后，苏真在华夏的东海龙宫休养了三百年，依旧不见醒转。 直至第二个三百年后，星华才知道苏真在神乡的遭遇，她为火神所害，陷入昏迷，化出真身，重创仙躯，苏醒之期不知在何时。 三千年后，正在调息打坐的水神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爷爷，我饿！我饿……” 水神启开双眸，在贝床上昏睡的小姑娘已经醒来，正拽着他的衣袍喊饿。 “真真醒了？爷爷这里的仙露、仙果，你放开肚子吃。” 苏真眨动着无辜的眼眸。 水神惊愕地发现，昏睡的天界日历的三千年后，苏真成功飞升上神。 上古神龙生来便是上仙修为，经过那场生死劫，外貌只得九岁的苏真便是上神修为，心下惊讶不已。 百年前，水神去了一趟西方佛界，求取治疗苏真的法子，带回了一枚佛丹，这吞下去不到六十年，苏真便真的苏醒过来。 水神对着外头唤了一声：“来人！” “神尊，有何吩咐！” “告诉龙王，再传讯鲲鹏族，女君醒了，令人多送些仙露、仙果来，女君要吃。” 水神看着对着一大堆吃食的女童，她的眼睛里转着十一枚耀眼的金色星辰，十一星神族，他到现下也方得八枚星子，可这小辈便是十一星神族。 水神拿出一张面具，“这是爷爷找灵宝天尊为你炼制的法宝，戴上吧，你的眼睛太特别，不能让人看到你的眼睛。” 苏真戴上面具，继续吃吃，足足吃了一只偌大纳湖贝的仙果才饱了，仅是用餐时间就用了三月之久，东海龙宫的食物直接消减了三成之数。 她萌萌地望了眼身侧的水神，拉着水神唤道：“爷爷，带我出去玩。” “去鲲鹏族如何，那可是你的姑祖母家，我们可以去探你的姑伯祖。” “他们家有好吃的仙果，美味的仙露。” “有很多，你去了是贵客，你的姑伯祖一定会很欢迎你。” 水神牵着苏真的手，唤了龙鱼宫女进来给苏真打扮，衣着打扮好了，一老一少离了东海龙宫。 苏真到了天界的鲲鹏部族里，这是一片偌大的草原，有城池也有村落。 三千年的岁月，漫长得足让关峰一家三口都飞升成仙，关峰成仙之后成了鲲鹏部族嫡脉三房的家主，而关勇因真身是雷鹏，成了三房的少主。 关峰现下是金仙修为，苏晴、关勇母子俩俱是天仙修为。 水神通过观察，发现醒来的苏真似乎忘了前程往事，受了那么多的伤，幸许把脑袋撞坏了，不记得也好，现下就是个孩子，做个快乐的孩子也不错。 水神看着大殿上的风神，“真真，这是你姑伯祖。” 苏真揖手抱拳，“真真拜见姑伯祖！” 风神咬牙道：“水神，她分明姓关，你来说说，她怎么就唤我姑伯祖了，最差也得唤我伯祖？” “自上古以来的规矩，两族联姻，真身是母族当归母族，尊母族为本家。真真是神龙，自然我龙族便是本家，鲲鹏族就成了姑祖母家，这话没问题？她的姑祖母是你弟妹，照着这个来，可不得唤你一声姑伯祖。” 风神不想认。 水神道：“她飞升上神了，佛门的灵丹还真是极好，服下去不过五十八年就醒过来了，还飞升上神，只以往的事，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足万岁的上神……” “她是上古神龙，生来便是上仙修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带真真来，就是想与你商量真真的教导问题。早前可是说让她拜入昆仑九霄洞，沧海桑田，华夏界的凡俗人间都被封印了，现下的凡俗界是……是南方人间界，现下轮回到汉朝了？” “是类似汉朝，现称刘朝，快到刘朝末年了，三国要至，人间又要打仗了。” “谋神孔明是不是又去下界轮回了，要不让真真跟着他，学学这谋略……” “让真真拜孔明转世为师，就这个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我这不是不放心，三千年前，我们就被火族算计了，你说我们两个上神居然连个后辈小娃都护不了，让她多学些谋略，总好过被别人坑害了去。” “还是先拜九霄洞主为师。” 第411章 “以前都唤九霄教授，又改回早前的称呼了，唉，这与时俱进啊，称呼跟着主控人间界走。中心凡人界的华夏现下如何了？这都被封印了二千八百年。” “进入高科技时代，神仙就得退出喽，再等等吧，照着惯例，要不是文明崩溃，要不就是科技文明晋级飞升上界，待封印自行解除，就又是我们神仙出手之时。”风神说到这里，似想到什么大事，“又快至三百年了，你东海龙族的圣果树是不是要成熟了，你这次能不能多送几枚圣果？” “少不了鲲鹏族的。” “啊哟，你可得当心啊，我上个月刚得的消息，天后娘娘照看的极品圣果树枯了，说是看守的仙将、仙娥浇了带有魔气的天水所致，为着这儿，有十八个天将、仙人被贬入凡间了。” “当年这可是我龙族花了天价从天族买来的圣果树，瑶池的圣果树枯了，没道理再讨我龙族的吧？” “这事可难说得很，鸟界凤族有一株，可鸟界上下多少仙人，凤族现下可有三位凤凰真身的仙人，莲华公主许给了天族大殿下，便是瞧着姻亲，也不会要了凤族的圣果树。” “怎不请佛门菩萨出手，兴许还能救回来？” “你当没有出手，唉，没用，救不了，圣果树的等级太高，净瓶圣水都无法。” 风神、水神闲话一阵，结伴带着苏真去昆仑拜师。 九霄洞主身侧坐着姜白，一个上神，一个上仙，姜白看着似乎长大了一些的女童，“骨龄五千八百岁！” 九霄洞主道：“上古神族血脉，生而为上仙，这么小就飞升上神了。” 水神道：“九霄上神，我与风神商量，还得拜你为师才好，可不能误了她。” 姜白沉吟道：“拜师父为师，岂不成了我的师妹。” 早年时，可是他的学生。 风神道：“她飞升上神醒来后，以往之事俱不记得，现下就如一张白纸。” 九霄洞主只觉怪异，怎就失忆了。 昏睡三千年，换成是旁人，大概也得失忆吧。 苏真一脸懵懂状，对这里的摆件很好奇，仿似初生牛犊，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九霄洞主道：“水神、风神要让你家小辈拜师，此事好说，一组血麒麟圣果做拜师礼就行。” 当年苏真送了一组给姜白，姜白献给了他的恩师，便是现下九霄洞主。 这些年，姜白卡在上仙中期，难以晋级，瑶池虽有一株圣果树，可流出来的都是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的每届成熟前，早有无数人盯着，也轮不到他们讨要。 水神笑道：“好说，这一组圣果送给九霄上神做拜师礼物，疏真有劳上神指点、教导。” 待他打开盒子时，苏真的眼眸转了又转，这果子瞧着好眼熟，是了，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东海的圣果是上品，最高的等级是上品圣果，一组只得三枚。 苏真伸出小手，想取一枚。 水神道：“真真，此物对你没用。” 这是晋级上神的圣果，可苏真已经飞升上上神，吃了真的没用。 苏真缩回了手，到底哪里见过呢? 她一脸苦恼地蹙眉，想要忆起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 九霄洞主收了圣果。 有弟子进来，苏真奉了仙茶，叩拜行礼，从此之后，九霄上神便是她的授艺恩师。 水神、风神在九霄洞住了下来，得暇的时候，二人指点苏真修炼。 “飞升上神的一个标志，除了拥有上神修为与实力，还得修炼神域。”风神道。 水神道：“你们鲲鹏族的神域在心脏，我龙族则在龙珠深处，龙珠不仅是我龙族一生的修为之精华，内里还能修出神域。” 苏真醒来后，与早前的她判若两人，除了睡觉时，其他时候根本闲不住，不是这里摸摸，就是那里玩玩。 只要她不跑出去，二人就会讲解。 水神拿出自己的龙珠，“看，真真，爷爷有龙珠哦。” 苏真睨了一眼，面露嫌弃之色，一枚六色龙珠，比她的还小，她拿出自己的，九色光芒，与水神的一比，就像是鸡蛋遇到了鹅蛋，足足大了好几圈。 水神用法术从自己的龙珠里取出一瓶极品仙露，“我的龙珠里有神域空间，外人看不见，唯我可自由出入，可虚可实。” 苏真默了片刻，看着自己的龙珠，她能看到自己的龙珠空间很大，自成天地，有一座大山，山的周围有湖泊，山腹深处还有地焰河与火焰岛。 她蹙了一下眉头，终于想到上次送给师父的圣果是什么了，她的火焰岛就结有这种果子，有一株圣果树会放出七色光芒，还有一株只会放出三色光芒，真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圣果树，为什么散发的光芒却不一样呢？ 想不明白啊！ 苏真眉头松开后，从自己的龙珠上取出一枚果子闪着三色光芒的圣果。 风神、水神齐齐惊呼：“天外圣果！” 苏真一脸懵懂。 风神动作快，一把接了天外圣果。 水神切切地道：“你龙珠里的？还有吗？如果有，给爷爷一枚。” 苏真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又取了一枚圣果出来，这次是一枚两色圣果。 呜呜…… 水神想哭：“给你姑伯祖的是三色，何以到了我这里便是两色？” 苏真很不解，“只有一枚三色的，有两枚两色，还有四枚金果、八枚紫果。” 水神跳了起来，风神一听只有一枚三色，当即将圣果往嘴里一丢。 水神气恼不已，“风神，你……” 苏真道：“吃圣果不是从低阶开始么，先服金果再服两色果，这样效果最好。” “对，对，真真儿说得对，你再给爷爷一枚金果。” 苏真取了一枚金果出来。 金果可是极品圣果，两色果是下品天外圣果，而三色果当是中品天外圣果，也不知道这上品、极品是什么模样的。 水神刚吞服了一枚金果，姜白与九霄上神结伴进来，闻到空气里的果香。 姜白道：“小师妹有极品圣果？” 苏真尽数拿了出来：三枚极品、八枚上品。 水神、风神各抢了几枚收好，只余了一枚极品、两枚上品在桌上。 她从神龙珠里拿出来的，可龙族的神域多是龙珠里，除了他们本人，旁人进不去，探不得。 姜白问道：“真真，你的圣果哪来的？” 苏真答：“我神域里长出来的。” 同样是神龙珠，她的神龙珠太大了，这么大的珠子也不知道有多大的神域。 水神道：“乖，把你的珠子收回去，以后可别再拿出来了，爷爷传授你修炼神域的龙族秘法，你往后照着修炼。” 苏真应了一声。 第412章 水神用法术传功完毕。 她问了前尘往事，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她只说是神域里长出来的，估计当年她培育了不止三株血麒麟圣果树，至少也应该是四株，她的龙珠空间里还留了一株，如今晋级成了天外圣果。 姜白问：“你的圣果树上还有不？” “都摘下来了，没了。” 没了，全摘了。 “照着血麒麟圣果的特性，应会生出四等果子，那下品、中品呢？” “有三色、双色、金果、紫果，都拿出来了。”苏真道。 九霄上神立时明白了，笑眯眯地道：“谁得了三色天外圣果，这双色的当是两枚，拿一枚出来。” 风神老神在在。 他得了三色圣果，可双色圣果都在水神那儿。 水神不想拿，可谁让真真拜了九霄上神为师，他万般不舍地掏了一枚出来。 九霄上神看了又看，“真没想到，居然还能瞧到天外圣果……” 上古神龙的小辈，又忘了以往，打听不出来从何而得，这天外圣果只在传说中，便是九重天也只在上古时才出现过，后来圣果树枯萎便再没了。 “天外圣果树，此物瑶池都种不了，需在天外天的极阳天外仙境才能存活，真正的龙珠神域却种出来了，这不是说她的神龙珠不是上古神龙珠，而应该是天外天神龙珠？” 水神听九霄上神言罢，“不……不会吧？” 九霄上神却已经肯定了。 什么样的神龙珠空间神域能种出天外天的圣果来，能至天外天必得天神修为不可，就算是他，虽能自由出入六界，也不能抵达天外天，这是天神修为的神仙才能做到的。 姜白道：“师父，三千年前，凤君曾言小师妹拥有上古神木族血脉。现下看来，莫非是小师妹用神木族的神通培育出天外天圣果？” 九霄上神用秘音道：“风神，你家小辈莫不是上古天外天某位大能的转世？” 天外天是比九重天更高的一个时空，又称天神界，在那里没有生死轮回，没有悲伤烦忧。 只有上古大神们才能前往，相传那里的果子都是闪烁着数色光芒，光芒越多其等级越高，无论飞升前是哪一族，在那里的天神，眼睛里的星子越多，天赋神通越是厉害。 “若有天外天大能神魂之血进入轮回，因着神魂之血自不寻常，修为太高，不生不死，不灭不亡……” 即便水神给苏真戴上了仙家法宝的面具，遮掩了眼眸与容貌，可九霄上神还是看到了苏真眼睛中在瞳孔聚着一圈小小金色星子，已有十一枚，其间的两枚距离有些远，那里应是第十二枚星子的位置。 因着苏真拿出的天外天三色圣果，鲲鹏、龙族的两位上神不放心，从族中挑了两个机敏又有实力的后辈送至昆仑九霄洞照顾苏真。 苏真在昆仑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求学历程。 只她爱吃、贪玩，每每学习时，就会各种偷懒，若是以往的苏真如早前从小学到大学、博士生的课程最多二十年就能学完，可没了以往记忆的她，仅是小学的知识便学了二十年，再初中十年、高中十年，大学知识学了二十年。考不过，不及格是时有的事。 九霄上神将教导苏真最基础知识的重任交给姜白，他只在为仙、为神、修为上指点苏真。 姜白准备教授她仙界上仙期知识点时，服侍苏真的龙族仙子来报：“禀仙君，疏真上神她进入龙族雪藏期。” 雪藏期…… 这是啥说法？ 姜白听过很多，这不是现代时娱乐圈的名词。 九霄上神坐在正殿位置，不紧不慢地品着一位徒孙沏出的仙茶，“雪藏期这是上古龙族的说法，后世称为休眠期。” 姜白想到这小师妹，平日就贪吃贪玩，还爱偷懒睡觉。 九霄上神道：“上古龙族这睡觉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长多了，醒着百年，这睡一觉五千、一万、几万年的时候多的是。” 龙族仙子有些为难。 她是不知道雪藏期的，是今晨去龙洞之中，发现苏真的龙洞全部变了模样，被化成了冰雪洞，而她自己在一枚偌大的冰球中，她就像蚕结茧一般，将自己包裹在冰球之中。 龙族仙子道：“上神与仙君可要瞧瞧，小仙担心疏真上神有不妥，她……的洞府都被冰雪封住了……” 若不是她居于一枚九色光芒冰球中央，自己的真身龙鳞在放光，还真难发现与冰雪一般颜色的苏真。 九霄上神早已经知道那里的事。 “上古龙族雪藏期多是这样，风雪神龙的天赋神通便是呼风降雪，接近之人心无恶意，那一洞的风雪不会攻击，一旦生出伤害利用之心，就会化出风雪刀剑攻击来人。” 姜白对上古时期的神族之事只从传说与典籍看过，就九霄上神说的还真不知晓。 九霄上神道：“姜白，布阵封印疏真洞府，下令昆仑上下，任何人不要接近那里。疏真雪藏期，风雪有灵，自会护主，天地风雪精灵都会自行聚于左右。” 龙族仙子心中暗道，所在疏真上神虽然年幼，但是天赋神通是很厉害的，照上神所言，疏真上神是风雪之王，天地间的风雪精灵会本能的护主。 苏真休眠了，清醒了六十年，学了六十年的知识后沉睡了。 她睡得很是香甜，因着她睡了，服侍的两族仙人回了族中。 一千年、两千年…… 五千年后，昆仑有弟子到了东海。 “请龙王多备些龙族食物，疏真上神苏醒了，需要进食。” 现任的龙王心下一转，“疏真侄女醒了？” 想到上次她沉睡三千年醒来，那一口气吃掉的食材，便是整个龙宫上下能吃十年的量。 来传话的弟子颇不好意思，“她的胃口如何？想来龙王已晓，九霄洞的食物……” 九霄洞上下只得十几人，除了徒孙辈学艺的各族弟子，便是常年留在那里的姜白上仙，可这位醒来一吃东西，一个时辰就把九霄洞珍藏的仙果、仙露吃了个精光。 昆仑其他山主、洞主还给赠送了一批食材。 九霄上神令两位徒孙到东海龙宫取食材，说她这一吃就得不停地吃上几月，也只富庶的东海才能供养出这样的小辈。 龙王令龙后、龙太子立即预备。 “疏真侄女是我族最尊贵的公主，本王实不放心，一会儿就亲自携着太子亲自前往昆仑。” 第413章 这次取了整个龙宫半数的食材，龙王父子带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九霄洞时，却见苏真洞府大殿里，早早聚拢了鲲鹏族的人，风神正笑眯眯地看着其间大吃特吃的小女童。 凤君携着凤族一个后辈，似乎唤作星华，对，凤族的传统，但凡真身是凤凰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华”字，就如天族大殿下的未婚妻名唤莲华，如今这带华都被称为“殿下”，在鸟界地位尊崇。 星华殿下掌东荒。 苏真的身侧，有几个小童、小仙正忙着人法宝里取出各种食材，这取的速度不紧不慢，正赶上她进食的速度。 风神扫了眼龙王父子，“水神去北海平复水患还未归来？” “降服为祸水妖即会归来。” 水患不是天灾，而是因水妖为祸引来的。 龙太子这话是答出了由因，也道破了水神未能出现的原因。 疏真上神有风神族的血脉，风神能得了消息立马出现，可这凤族怎么也插了一手。 正说话间，便听外头有人道：“疏真小师叔，天后派大殿下前来赐送仙果。” 天后派人来了。 苏真未语。 风神代言道：“有请大殿下！” 众人齐齐起身，恭迎天族大殿下。 来的是一个俊朗的银白袍青年仙人，一双眼睛熠熠有神。 苏真正忙着吃，她是被饿醒的，醒来只想吃。 众人坐在两侧，看着雪藏一次后，没有半点长大的女童，还是这萌萌、可爱的小女孩模样，因为吃东西，直吃得两腮鼓鼓，看着她吃，众人也跟着胃口大开的样子。 有昆仑童子侍奉仙露、仙果。 苏真一脸紧张地看着大家桌上的仙果，生怕别人吃了她许多，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姜白从外头进来，他本在外访友，一听说小师妹醒了，立马就赶回来，他行在前头，身后还跟了两位上神、数位上仙，这些俱是九霄上神的弟子。 不大的洞府里，很快坐满了人。 姜白问道：“小师妹可还记得我？” 苏真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姜师兄当我睡一觉就傻了，连你也认不得。我可不要天天被你逼着学艺，不是练字就是习剑，这次你带我出门玩耍可好。 我听说西方佛界有许多美食，他们的佛果是不是很美味，还有佛莲结出的莲子、莲藕必是清香甜美……” 星华凝了一下，这完全和他记忆里那个刻苦向上的苏真没有半分相似，难不成幼年的苏真就是这般模样的，除了吃还是吃。 姜白笑着未答，“小师妹拜入昆仑是来学艺的，你人尚小，不能因血脉天赋高就放松学习、修炼。” 一个青年模样穿着战甲的男子道：“小师妹，我是你三师兄，姜师弟不带你游玩，三师兄带你。听说小师妹的龙珠神域里有天外天圣果，这么多年了，想来已经成熟了吧？” 这一屋子的人，他敢说，十个有十一个都是冲着天外天圣果来的。 早年有三株血麒麟圣果，可以净化血脉，提升血脉与修为，可瑶池那株据说是看守仙娥浇了不净的天水，致使圣果树枯萎，为着这儿，当年天后连贬十八位仙人下界。 鸟界凤族有一株，在六千年前听说是沾了鸟魔的浊气吸了魔气枯萎。 现下唯有龙族还有一株圣果树，相传这圣果树种在水神的龙珠神域空间内，每三百年成熟一次，每次结出的果子数量有限，且每届早早就有六界神仙给预订了。 对于疏真上神神域空间里长出的天外天圣果，这可就成了六界圣宝一般存在，因圣果生长环境苛刻，即便是天族也不能提出移植带走的话，万一再给种植枯了，得不偿失。 苏真在沉睡前，便是吃了空间里的圣果，先吃紫果、后吃金果，再吃双色果，吃了双色果后，她就陷入沉睡了。 有人责备地看着提出这话题的战甲神仙。 战甲神仙道：“大师兄、二师兄从四海八荒赶来，你们不也是为了天外天圣果？” 你们飞升上神多少年了，便是师父也是喜欢此物的。 苏真歪头道：“有，这次有四色圣果、三色圣果、双色果、金果，好生奇怪，上次明明还有紫果的，紫果最甜汁多，如今那树上却是不结了。” 四色圣果、三色圣果…… 这可了不得，这果子又晋级了。 天族大殿下道：“母后蟠桃园的水蜜桃最是汁多，我奉令送了五斤来，上神可以吃。” 苏真很是欢喜，示意身边的仙子接过来。 她嘟囔道：“我要先吃天后送的仙果，一定好吃。” 说着话时，她抬手取出一只果盘，由上至下放成金字塔状，最顶端是一枚闪着四色光华的圣果，其下有一枚三色果，两枚双色果，再往下便是闪着金光的圣果。 苏真道：“天后娘娘疼我，师父说待人接物不能失礼，这是我送给天族的圣果，大殿下代我献给天君、天后。” 这一盘子足有十枚圣果，其间还有四枚天外天圣果。 龙王轻咳一声：“侄女，还有我龙族呢。” 苏真一脸为难的神色，“此次只结了一枚四色圣果。” 大殿下接过圣果盘，辞别回转。 东西太珍贵，不敢久留。 有了这次的天外天圣果，天君就能晋级修为，提升血脉，多年的六星天族血脉许服食之后能晋为七星、八星，若是遂愿晋为九星更佳。 龙王道：“那就一枚三色果、一枚双色果。” 多的也不要，水神那里服食三色果，他服一枚双色果，正好。 龙太子笑道：“表妹送我一枚金果。” 苏真“哦”了一声，拿了五枚果子出来，正如龙王说的那般，她拿出时，不由自主地微蹙了一下眉头。 龙王接过，将早前服侍苏真的龙族仙子留了下来“服侍好公主，有事与东海传讯。” “是，龙王。” 苏真再掏了一盘果子出来，“大师兄、二师兄是上神，可服双色圣果，其他师兄可服金果，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果子也只能用来淬脉用，她已经吃过，对她而言，只为了裹腹，没有旁的功效。 早前姜白吃过一枚紫果，这次得了一枚金果，很是满意，待他飞升上神，也能服食双色圣果。 风神笑微微地道：“疏真，这有些不大对啊，你不是说只结了一枚四色圣果，照着圣果的生长规律，当只得两枚圣果。” 苏真睨了一眼，“我的神域有看护傀儡，天外天圣果早前没 第414章 九百年成熟一次，此次晋级后，是一千二百年成熟一次。早前几次成熟了几回，傀儡仙童将果子摘下下封印在宝盒之中。” 五千年了，这是成熟了好几次了。 风神心下大喜，唯一的一枚四色果献给了天君，那还有数枚三色圣果呢。“听说你醒了，姑伯祖立马就赶了过来，你可记得身边这位小仙人？” 他指着一边的关勇，这是三房的少主，天仙修为。 关勇情绪有几分激动，他吃过青果、蓝果，吃过之后便能晋上一大级。 苏真觉得关勇神色面善，“虽不记得，但他与我血脉相连，莫不是我弟弟、侄儿？” 关勇大喜。 姐姐不记得，却能感应到。 苏真拿了一只盒子出来，“内有六枚紫果、金果，你带回去吧。” 关勇接过盒子，“多谢上神。” 众人没有点破，虽不记得但能感应到。 苏真再拿了一只宝盒，里头封印着一枚三色果、一枚双色果、两枚金果、四枚紫果。 风神令族中仙人接过宝盒。 这次过来，带了不少鲲鹏族的仙果、仙露，可坐了这么片刻，苏真就将他们带来的仙果、仙露吃完了，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只这一个时辰吃的，与他们鲲鹏族出关千年未进食有得一比。 风神觉得许是因为苏真源自龙族、鲲鹏族，这两族都是大胃王，也至她休眠出关就要进食。 风神道：“关勇是你胞弟，他既已来了，本座欲留他在昆仑照顾你。虽比你生得高大些，委实是他血脉远不如你。” 来昆仑当侍童，那也算是昆仑的挂名弟子，昆仑有数位上神，尤其是九霄上神是天地最博学多识的一人，得他指点一二也受益无穷。 五千年前上一位鲲鹏族的后辈仙人服侍了苏真六十年，三千年前出关就飞升上仙了。这也是风神带关勇过来的原因。 苏真不解，“他是我胞弟，让他给我做仙童，岂不让人笑话，要不我与姜师兄说说，让姜师兄收他做个记名弟子。替我跑跑腿、传传讯。” 姜白本不想应，可小师妹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拒绝不了。 关勇眼睛闪亮，揖手抱拳，“关勇拜见师尊。” 记名弟子多不称“师父”，只有真传弟子才能这样称呼，“师尊”便是记在名下的弟子，可是徒儿，也能是徒孙。 风神身边的一个仙人与姜白递了个眼神。 姜白得了数枚圣果，只需留下他自己服食的，其他的都得带回族里统一分配。 姜白拜了师，也不计较将其他的圣果献出去，父亲关峰早年是吃过的，只有母亲还未吃过，说要给母亲留下两枚。 仙人道：“三夫人处的圣果，老祖自会安排，你留在昆仑潜心学艺。” “是。” 风神小坐了一会儿，说要去拜见九霄上神，告退出来。 鸟界凤族的仙露调制得最是甘美，此次过来除了有一批坚果，还送了一些仙露。 苏真知他们是为了圣果登门，三色果、双色果、金果、紫果凑出了九枚送上，三色果一枚，双色果二枚，金果二枚，紫果四枚。 星华很是郁闷，当年在东仙域，他与苏真有过一段情，待他六千年后归来时，意中人变成了女童，前程往事尽忘，早不记得他。 他又不能对一个外貌几岁的女童提及情事，他要敢说，一旦传出，绝对会成为天地间最大的笑话，还会被人小瞧。 凤族一行人拜见了九霄上神后，启程回鸟界。 凤君扫了一眼星华，“上古神族万年如一日，上次南海龙族提议联姻……” “神尊，小辈还不想成亲。” “疏真上神的身份太贵，天君膝下有三位殿下，便是连他也轻易说不出口。” 拥有能种出天外天圣果的龙珠神域，可见这神域等级之高，常人难及，现下上仙、上神们私下议论，说这位疏真上神定是上古之时哪位天外天的大能转世，神通之高，地位之高，常人难及。 也是因此，天君、天后虽然喜爱这位不足万岁就飞升的最年轻小上神，也不敢用婚姻约束于她。 昆仑九霄洞上神的弟子，最年轻的六界上神疏真醒了，消息传出，六界神仙就开始忙起来了。 这位疏真上神的胃口好，据说一次就能吃掉东海龙宫积攒十年的食材，每年送到昆仑的食材，便是东海龙宫当年一半的食材，四海龙宫同气连枝，便是另三海也自愿各自分担了一二成食材。 水神出自东海，在四海颇得敬重，这也是四海龙族唯一的上神。 苏真一直吃，吃、吃！ 接连半月，每日都有各路神仙造访，无一例外送的全是吃食，天上、地下的各类仙果、仙露、仙蔬、仙瓜都送到她的案前。 直至半月后，关勇带着鲲鹏族的仙童送了十几道灵兽、灵蔬做的美味佳肴，惹得苏真眼睛陡然亮若星辰。 苏真一直吃仙果、仙露，现在终于吃上肉了，抓了一只灵鸡咬了一口，只觉很是美味。 吃着时，总觉得莫名有几分熟悉。 她吃得津津有味。 关勇看得很是欢喜，这是母亲派管家、仙童送来的美食，听说母亲在家里做了半个月，还说如果上神喜欢，她再令人送来。 苏真吃完了菜肴，“好吃！” 关勇还担心她不吃，见她吃了个精光，只余了一堆骨头，却见苏真抬手之间，骨头化成一股仙灵气，她把仙灵气也给吸食了一个干净。 苏真打了个饱嗝，“总算吃饱了，十只灵鸡、十只灵鸭、五只灵兔、二十条灵鱼，两只烤灵羊、一只灵乳猪，六根千年老山参、三根千年何首乎、两根千年天麻……” 她絮絮叨叨地道出自己吃的这一餐，“还是天后娘娘送的仙食与母亲做的佳肴最好。” 苏真道完之后，关勇面露讶色：“上神知道这是母亲做的菜肴？” “菜肴里有浓浓的慈母爱意，我怎能吃不出来。”苏真凝了片刻，取出一朵闪着六色光芒的神花，“此乃天外天不老圣花，你将此花送与母亲令她服食，母亲的容貌将会永生不老，保留在她最希望的时期。若想永生三十，那永远便是三十岁！” 关勇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等圣花，双手接过，“母亲若是知晓你挂念着她，一定会很欣慰。” 苏真笑了一下，“我虽不记得，但我从菜肴感受到她的慈爱。” 第415章 关勇想着这可是大宝贝，不敢久留，携着十几个仙童回返鲲鹏族，看着苏晴服食了下这朵难得一见的不老圣花。 苏晴早前的容貌是三十五六岁，这服下之下立马变成了二十九岁模样，不是三十岁，而是选择了二十九岁，是成熟却有风韵、气质的女仙模样，虽不是最美的容貌，却别有风情。 苏晴的资质原算不得上乘，但因为生了一个天赋过人的女人，在鲲鹏族三夫人地位牢不可破，再有女儿虽然飞升上神遇重创失忆，因她忙了半月送去的佳肴，让女儿感应到她的慈爱，得了不老圣花的消息便传出去了。 一时间，关于广寒宫仙子嫦娥当年曾服食过一朵不老圣花，这也是他百万年如一日仿若双十年华的原因，而鲲鹏族的三夫人也得女儿孝敬得了一朵六彩光芒的不老圣花就传了出去。 有淬脉圣果便罢，如今还有此等逆天的不老圣花出现，六界女神、女仙一个个心痒难耐，但凡是美人、仙子，就没有不想青春永驻的，虽说仙人长生不老，可女仙们个个都想如嫦娥一般永远美丽。 女仙永不生养，可青春永驻。可多少女仙成亲许人后，诞下儿女就会出现衰老。 天后、天妃们听说不老圣花出现，一个个激动不已。 二殿下第一时间又听说六界最年幼的上神夸了天后娘娘的仙食，当即备了仙果、仙露，还令仙厨做了几样佳肴，带着仙侍、仙卫前往昆仑九霄洞。 苏真没在进食，自吃了关勇送来的苏晴厨艺美食，她就吃饱了。 原来吃肉比只吃仙果、仙露填肚多了。 这样甚好，大多数神仙早已是餐风饮露，已经少有人吃荤食，便是仙畜肉、灵畜肉也是不动的，可她能吃这些，能省不少仙果、仙露。 二殿下与昆仑弟子说了一阵话，只等着疏真上神上完课就去拜见。 姜白在讲道经，这与哲学有些相似。 旁人听得很是认真，唯有疏真坐在其间，拿着一支笔这里凿一下，那里点一下，一脸的如坐针毡，姜白早已习惯，说过无用，时不时轻咳一声，以示告诫。 每次要问她，“我刚才讲了什么？” 疏真亦能说得出来。 这般若干次下来后，姜白也懒得点她的名，让她回答问题。 上次姜白讲佛理，说了佛界故事，说佛祖以身饲虎的故事。 苏真一脸好奇，“姜师兄，相传佛祖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那这老虎岂非也飞升成仙了？” 姜白哑然。 他说的是大爱苍生，没说佛祖的肉。 苏真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是旁人不敢想、不能说的，“佛祖的肉，堪称圣肉，这凡俗界的一只饿虎，竟得了此等机缘。听闻天外天有一种名为星辰圣兽，其肉质鲜美，神元力浓郁纯净……” 姜白气得大怒，“疏真！今儿罚你抄写佛经一百篇。” 苏真应了一声“哦”，转而又道：“师兄还未告诉我，这饿虎后来如何？不知是哪位六界中人，我得先定要请教佛祖之肉的肉质是否鲜美？” 末了，还咂巴着小嘴，一副很想吃的模样。 周围一干昆仑弟子个个瞠目结舌。 一个道：“那时佛祖还是凡人，想来与凡人无二样，是以身饲虎，逝后飞升成佛。” 苏真一脸疑惑，“与凡人的一样？” 这个弟子很是严肃地道：“正是！” 苏真道：“越是聪明的族类，其肉甚是不好吃，因为所有精华都给了智慧。星虚圣兽的肉质，越是笨拙的便越是美味，肉质娇嫩鲜美。” 她有时候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这是梦里看到的一种星虚兽，能吞食星辰，在梦里她会捕捉那种最是笨拙且长得肥美的星虚兽，因为这种的肉质最是鲜美。 姜白上的佛理课，因为苏真的怪问题，硬是被歪成了“论天外天星虚圣兽哪一种最鲜美”。 苏真这会子正在上课，一脸神往，她在回味昨晚的美味，又在梦里饱餐了一顿星墟圣兽的美食，坐在虚空用龙火焚烤全圣兽肉，不需任何佐料，七分熟时最是美味。 姜白看着她的小模样，又在吧叽小嘴，揶揄道：“小师妹，就你现下的学习，想去天外天捕猎星虚圣兽为食，怕是你白日做梦？” 苏真一脸错愕，“姜师兄如何知晓，我昨晚做梦，变成天外天的小天神，在星墟之中捕捉圣兽为食？” 周遭的学子们好奇。 苏真用手托着脑袋，一脸神往：“捕捉星墟圣兽可不只为吃，好似我生来就是为了吃他们的。每挑最肥美的下手，因为他们的肚子圆滚滚，里头有未消化的星辰。因星辰元力激化，肉质最嫩、最美。 大界三千，小界亿万，一旦星墟圣兽繁衍太多，当宇宙星辰不足以填饱肚子时，他们会逃出天外天星墟领域。 若来到下界，一口一个大界，下界生灵就会受害。 宇宙星辰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这就像农夫种地，而星墟圣兽便是维护这种天地法则中的一环，他们吞食星辰，我猎杀星墟圣兽为食。 往往还能从他们的肚腹之中救下一些未被化成星辰元力的星辰……” 姜白好奇苏真的族类。 难不成她真是天外天哪个天神的转世，只是在梦里恢复了零星的记忆。 星墟圣兽这东西，他们以前也没人见过。 可听她说来，那美食不多得，其实也是一种守护。 星墟圣兽若是多了，吃光了星辰，就会下界为祸大小世界。 所以，星墟圣兽吞食星辰，她猎捕圣兽为食，她就是天外天星辰的守护者。 一个半大的少女讶异地张大嘴巴，都说疏真上神是天外天大能天神转世，所以即便她是这些昆仑弟子里面相最小，年纪最小的，也没人敢欺负她。 “一口能吞食一个大界的星墟兽，那得多大啊？” 苏真道：“这大小，一个大界如一只小绣球，而星墟兽就如一只大猫，一口能将小绣球含在嘴里，吞食下肚。” 另一人道：“照你所言，那梦里的你能猎杀星墟兽，你有多大？” “星墟兽如猫大，我便如现下这般大小，我人形打不过时，就化出真身，我一爪子就能将它拍死，这用龙爪拍死星墟兽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拍坏，要直攻神魂。 星墟兽颇是奇特，它们的神魂破碎后能化成星辰，可生成星墟兽却以星辰为食。如此循环，所以我每每拍打，只拍其神魂，神魂破碎，再剖开肚子释放星辰。 我在梦里，有一次就看到一个弱小星墟兽逃窜下界，我怎么能让它逃下去，追在后头，到了下界时，可看是了不得，他一口就把一颗紫光闪耀的星子给吞了……” 第416章 姜白的课，今和被苏真歪楼成了梦里的她如何英勇作战，追捕逃往下界的星墟兽。 而在场的三殿下一脸惊愕之下，面带煞白。 他是天族三殿下，紫微帝君飞升上神应劫，便是真身被天魔兽所吞，陷入昏迷，险些殒落，后来又离奇被保住。 这件隐秘他在天族藏书阁顶层看到过，天族藏书阁顶屋只有天君族的人才能进去，里头记录了许多不为六界所知的秘事、秘史。 这可了不得，难不成疏真上神的前世，是天外天守护下界的天神。 她是失忆了，但却在梦里恢复了一些前世的零星记忆。 旁的不知，三殿下觉得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捕猎星墟兽为食，守护下界，不让星墟兽为祸下界苍生。 姜白发现三殿下那苍白脸，还有眼里难以压抑的惊色，虽只片刻，也落入他的眼里。 “那是我梦里吃过最难吃的星墟兽，又干又柴还没有元力。” 半大的少女又追问道：“你怎么老做这种怪梦？” “不知道呢！我挺喜欢的，梦里很有意思。” “那你梦里的爹娘、族人呢？” 苏真蹙着眉头，“不知道！从我记事以来，我一个人住在一座……” 三殿下轻咳一声，“不过是梦罢了，不必较真，现在是姜上仙在讲佛理课。姜上仙，请继续。” 苏真眨着眼睛，三殿下一直待她很有善意，可现下却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呢？ 她歪着脑袋。 梦里的她，有记忆以来，出生在一座空寂无人的神殿之中，神殿有一百零八根大柱，上头雕刻着天地间的神兽，还有上古神话故事的浮雕图案，而周遭东方是大殿门，另三面墙上有一个个的凹槽，每个凹槽里都有一个雕像，这雕像融在神殿殿壁上。 她曾若干次地看到，当神殿的大门开启时，便会有各种打扮的人进入，他们打作一团，抢夺着那些闪着光芒的雕像。 雕像嵌在殿壁，可有人居然能取出来，她很是好奇，她自己也取过，很容易就能拿下来，然后她又将其放回去。 苏真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梦里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事发生。 在迷迷糊糊中，一节课结束了。 有人离开，那个半大的少女与另一个少年走在最后。 少年道：“疏真，你在梦里可见过族人、父母？” 就在苏真准备回答时，一个仙童过来，行了一礼：“禀上神，天族二殿下来访！” 苏真歪着脑袋，“是不是带了好吃的？” “是。” 苏真跟着仙童飞野似地走了。 三殿下拜在昆仑另一位麒麟真身的上神座下为弟子，他回到洞府，与上神说了今儿在佛理课上那个小上神又打断姜白上仙授课说的话。 金麟上神静默地吃罢，以他对这个弟子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这事，“当年紫微帝君飞升上神应劫……” 三殿下道：“所以疏真上神今儿一说，弟子心下吃惊不小。上古神龙可没有能种天外天圣果的神域龙珠，所以她的来历应是天外天……” “天外天的守护天神在下界轮回，早年之时，每六十万年，天神殿开启一次，诸天上神进入其间抢夺神格。现下算来，天神殿之门已经有一百五十万年未曾开启。” 三殿下沉吟道：“师父是说，天神殿之门被封闭了？” “现下六界众神之中，拿到神格的上神屈指可数，佛门的三世佛祖、三位菩萨有，后头飞升的佛却未听闻谁夺得神格。整个昆仑，虽有四位上神，唯有九霄上神夺有神格……” 三殿下道：“这神格……” “神格是飞升天神的象征，是得天地承认的真正的神族，也是能往返诸天，甚至前往天外天的钥匙。难怪连九霄上神也不谈天外天的事，莫不是天门封印之故？” 那么，是天外天出现了变故。 好好的天神殿怎会封印了呢。 三殿下道：“疏真上神数千年前就是现在的模样，几千年后，修为长进，可人却不见长大。师父，莫非她原本就是现在的模样？” 金麟上神抬手，“天外天的小天神之事议论不得，这是犯忌之事。” 他们议论时，其他弟子回到自家师父处，也提了今儿的事。 疏真上神的来历越发神秘莫测了。 上神们想到那可能，只会敬服。 就算现下顽皮了一些，也只是未恢复记忆的小孩子。 她的前世却是守护诸界的天外天小天神。 上神们统一想的都是，她说的梦里画面，许是她的一个记忆片段。 苏真此刻得了二殿下送的仙果、仙露，还有好几身漂亮的天衣，说是天后娘娘赐送的。 她很是欢喜，将一朵七色不老圣花给了二殿下，“送给天后娘娘！这是我神域唯一一株七色不老圣花，等级最高，除了送我母亲的那朵，其余两株俱是三色不老圣花。” 二殿下接过圣花，“多谢上神！” 苏真让仙童斟了仙露、洗了仙果，她一顿就能吃至少二十斤仙果，一次饮两斤仙露，这个食量能当其他上仙两月的量。 好在时不时有东海、鲲鹏族送吃食过来，便是九重天的天族也会偶有送来。 她刚吃好，关勇过来禀道：“上神，九霄上神召你去正殿。” 九霄上神身侧坐了六位弟子，姜白在侧，更有五位徒孙。 这五位徒孙俱是他五个弟子的族中后辈，无一不是六界贵族，有魔界的、妖界的、冥界的公子、小姐，其间生得最好看的就属青丘的公子。 姜白抬手间，五个徒孙退出大殿。 一个个不愿远离，而在周围徘徊。 苏真迈入大殿后，姜白就布了个结界。 九霄上神道：“往后上课，不可再提梦里之事。” 苏真很是不解，“可我做梦了。” “最近总是梦到星墟圣兽的事？” “已经有一个月天天梦到了，在梦里我学会了如何猎杀星墟圣兽。” 九霄上神问：“还梦到什么？” 苏真歪着脑袋：“梦里我很孤单，一直只有一个人，每过一阵子，大殿开启，就会有长着翅膀的金发蓝眼人，还有光头的佛门中人，更有像我们这样打扮的神仙进入大殿，他们在抢大殿殿壁上的雕像。 每次开启时，闪着彩芒的雕像便能被取出来。 可每次开启时，我就会化为虚影，只能看着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我想送他们一人一只雕像，让他们别打，可我化成虚影就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化成了云，化成了雾。” 第417章 姜白心下已是惊讶不已，不用问，她说的神殿是天神殿，是飞升上神后，上神们需要抢夺的神格牌，只有拿到神格，才是真正的神。 九霄上神道：“在那里，你没有与其他人说过话？” “有啊，在梦里，我曾见过三个人，一个人身牛首的，两个人身蛇尾的人，他们是第一批出现在神殿里的人，他们拿了神殿里最漂亮的三尊神像。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遇到的第一批人。” 这是诞生于天外天的天神族，那三人应该是远古时期的三位神皇：伏羲、神农、女娲。 姜白问：“那时候你多大？” “不知道，我不会说话，可他们说的我都能明白。他们拿走三尊神像后，往后再开启时，我就会化成虚影，三尊神像对我很重要，我在星墟碰到过他们，我与他们讨要三尊神像，可他们不还给我。 我说没了三尊神像，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化为虚影。可他们说，让我在那时候睡觉。他们送了我许多吃的，可那些东西一点也不好吃，没有星墟兽好吃。 不过那个女神很好，她教我修出天外圣火，我能用圣火烤肉吃，我烧烤的技术越来越好。 他们在一片星墟之中建了洞府，我有了邻居，我再也不孤单了，我经常与找他们玩。 他们会用各种果子、圣露款待我。 去得多了，觉得自己也应该请他们吃东西。 我请他们吃我捕猎的圣兽，做成美食后送去。 明明很好吃的，可他们好像不喜欢。 就像我总觉得他们的圣果、圣露不好吃，他们觉得圣兽肉不好吃。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只看到了女神，她很悲伤，我问她为什么难过。 她说她的丈夫、好友都散了神躯进入轮回，他们厌了、倦了，她也想入轮回，那么漫长的岁月，她已经习惯与丈夫、好友在一起，没了他们相伴，岁月漫长、无聊得让人窒息。 我第一次听说轮回，她告诉我进入轮回的事。 我想，其实我也能够进入轮回的罢。 我一个人在那儿，太无聊、孤单了。 但女神说，我不能进入轮回，她说我的使命就是守护那里，可真的很无聊啊……” 苏真在回忆梦里的片段，“女神说，她要轮回了，她的好友轮回前，为她的丈夫占了一卦，她的丈夫轮回前，为她问了一卦；而她轮回了，要为我算一卦。 她说，天外天每九千万年一次的劫就要到了，能封印星墟兽不为祸下界的人只有我，会出现许多星墟兽，还会有外域星墟兽出现，我可以用她给我的法子封印下界入口，这样就能护住下界。而这样，我就必须献祭神躯，我的神魂离体，会受到星墟兽的攻击，但只有一缕存在，我就能重返天地。” 苏真能感觉到，不知过了多久，真的如那女神所言，也不知是哪一天，星墟上出现了一个旋涡，如潮水一般地涌出了许多星墟兽，与她以往见过的不一样，各种各样的都有。 “我抓了一对星墟兽，我将他们封印在神殿之中，然后我去了下界入口，照着女神教我的法子化出真身，真身化为神龙天门封住了入口，也护住了神殿。 我的神魂离开了神躯，那些凶狠的星墟兽吞食着我的神魂，撕裂了、破碎了。 我不怕死，女神说过，我是死不了的，只要一缕神魂存在，我就能重新活过来。可我觉得，我还是死了，我看着外域星墟兽将星墟所有星辰都吞食干净，连星云都未留一点，没有星辰的星墟一片黑暗，黑得让人害怕……” 姜白好奇地问：“你既然死了，神魂被吞食，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知道，过了很久很久，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的漫长与无边无际，有一天，从出现漩涡的地方，来了一艘飞船，那是一艘银白色的船。 虚空中飘散着入侵星墟兽逝后留下的尸骨，星辰没了，他们饿极互相啃食，当最后一只也饿死后，早前的星墟兽神魂破碎，化成了新的星辰。 在他们的体内还有我的神魂碎片，我重新聚拢了神魂，我送神魂进入了飞船内，那艘飞船被称为考古科研队，他们在寻找回到祖星之法。 我跟着他们回到了一颗蔚蓝色的祖星，我便在那里开始了轮回。 我在这星球里轮回了许久，许久，久到了最后一世，星球的文明进入神级，在星球文明飞升时，我以女将军的身份进入了星际文明。 我在那里，感应到了呼唤之力，那个声音在说：回来吧！回来吧！” 苏真一脸迷茫地讲到这里，“另一方天地还有一个我，那里没有神仙，他们也能永生，他们可以不停地换生命体，对，他们把身体称为生命体，他们的精神体能永生，精神体就像这个世界的神魂……” 九霄上神与姜白交换着眼神。 姜白道：“这件事你不能再告诉任何人，梦里的事也不能再提了。” 苏真当即道：“姜师兄带我出去玩，我就答应你不说，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出去玩。” 九霄上神若有所思，她的来历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神秘。 她可能不是靠着神魂轮回，而是意志。 她，就是天神界即天外天的天道意志。 天外天有两界，一为天神界，一为科技文明的星际时空。 她是五维时空的天道意志。 但因为生出了神魂，就有了记忆。 所以，即便神魂破碎，她依旧会有记忆。 因为她学会了星际时空的修炼之法，生出了精神体，即是意志。 九霄上神温雅含笑道：“你姜师兄要传授昆仑弟子们佛理、道经，但师父有时间，三日后，师父带你云游天地。” 姜白唤了声“师父”。 九霄上神点了一下头，“我离开昆仑，九霄洞便由你打理，疏真就是个孩子，我很多年没有拜访故友了，正好带她出去访友、云游。” 今日的事，师徒三人从此再没有提起。 苏真依旧长不大，九霄上神带着她去佛界，在那里住了十六年，不通佛理的苏真在耳濡目染下，竟还开了窍，在佛理上的悟性有了独到的见解。 得暇时，九霄上神便带着苏真在佛界游历，也去凡俗界看佛界所掌的人间百姓生活。 第418章 后来，九霄上神带着苏真去蓬莱访友，一住十二年，苏真在这里学会了许多蓬莱的仙法神通，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小上神，蓬莱仙人很是欢喜，毕竟蓬莱仙岛就在东海尽头，两家是近邻。 一百二十年间，九霄上神带着苏真去了很多地方，天界、仙境，四海八荒与人间甚至于魔界、妖界、冥界都有他们游历的足迹。 苏真又要进入雪藏期，因为近来她总打哈欠。 九霄上神带着她回到了昆仑九霄洞。 回来第二天，苏真在夜里食了两枚三色圣果，进入第二次雪藏期。 这一次沉睡，苏真用了一万年的时间，和上次一样，待她醒来时，六界皆动。 关勇将苏慧接到了昆仑，鲲鹏族备了许多的仙畜、灵畜，苏慧亲手替女儿烹饪美食，一万年的时间，她的厨艺更好了。 苏真依旧不见长大，不是女童的模样，就似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她就是一个小孩子。 为了省下更多的仙果、仙露，苏真决定吃肉食。 东海送来了仙鱼、仙虾；天界也送来了仙禽、仙兽，最后都变成了佳肴美食捧到苏真的案前。 这次的苏真胃口很好，吃了一百只仙鸡、一百只仙鸭、一百只仙兔，还有二十只仙羊、十只仙猪，更吃掉了一千斤的仙虾、一千斤仙鱼，而吃荤食的好处，便是这些吃完，她就饱了，吃得很是知足，拢共只饮了二十斤仙露，仙果吃了不到十斤。 一万年的天外天圣果，这次有几枚四色圣果，风神、水神、九霄上神三人各得了一枚四色圣果，天族分了两枚，其他的三色圣果则因佛门、蓬莱求取而各得了两枚。 因九霄上神带着苏真游历、访友，在佛门、蓬莱住过十几年，他们的上神、佛门大能还指点苏真修炼，这是作为友情赠送。 苏真将两色圣果、金果交给九霄上神、姜白上仙与水神分派，分作两份，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后面的事，她就不再过问。 因苏慧下厨做美食，做了半个月后，苏真就吃饱了。 六界神仙源源不断地造访，天衣、仙袍、法宝、丹药等也送上，早前备了仙果、仙露的，一看现在小上神改了喜好，更喜欢吃肉，便改送其他东西。 求取圣果的人不少，而来访的美貌女仙都盼着能求到不老圣花，七色、六色的不敢奢望，听说七色九千年才开一朵，六色的是七千年一朵，三色圣花则是每三千年开一次。 天君早就预订了那朵七色不老圣花，而次一点的六色不老圣花早在万年前就被妖后给预订了，苏真一出关，在昆仑做弟子的妖族皇子就传信回去，第一时间就将六色不老圣花取走了。 苏真有些明白，为什么上古传说中的西王母仙丹受六界欢迎，她没有仙丹，圣果、圣花也令六界众仙欢迎。 龙族仙子禀道：“上神，嫦娥仙子、精卫仙子、姑射仙子来访！” 苏真有些意外，这几位可是名动六界的大美人，曾有一度还纠结于嫦娥、姑射到底是谁才是天地间第一大美人的话题。 苏真看着身后的关勇，当年的半大少女，鸟界青鸾唤作青瑛的，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青瑛有些兴奋地道：“啊，啊，疏真，她们来访！我听说嫦娥少离广寒宫。” “天地大美人，嫦娥风情万种，姑射冰雪仙姿，精卫灵动美丽……”龙族仙子的激动不再输青瑛。 苏真睨了一眼，“你们俩用得着这么激动？你们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龙族仙子很是受用。 青瑛连连道：“见罢！” 苏真道：“你们俩不是想要三色不老圣花，现在不想要了？” 好痛苦啊，数量有限，要是被人救走了，她们就没了。 偏这不老圣花不能在天界种植，必须得在天外天的福地才成，故而便是眼馋的人不少，也从来都是只求圣果、圣花，没少说培育种植的话题。 青瑛道：“数量有限，这个……要不寻个理由拒了？” 龙族仙子道：“三色圣花三千年开一次，上神神域有傀儡仙童打点，虽只两株，这一万年成熟了三次，那也有六朵。” 苏真沉吟道：“广寒宫的月桂仙露很香甜，还有月桂馅的月饼……” 得，这会是出名的贪玩、贪吃，这是盯上人家的吃食了。 苏真又继续道：“姑射山的梅露、冰露极佳，听说姑射仙子有近二万年不调雪露。” 青瑛又继续兴奋起来，有六朵，那定有她们的份儿。 苏真看她们紧张的样子，先取了两朵不老圣花，一人一朵，两人各自收了。 青瑛、龙族仙子现下便是她的玩伴。 不多时，来访的三位仙子请入大殿。 仙童、仙娥奉上仙露、仙果。 苏真打量着三人，以前觉得青瑛很美，原来一比对，立马变成名花与小草之别，顿时无光。 玉兔仙子捧着一只锦盒，“疏真上神，这是我广寒仙子的礼物，采月华为纱，织成的月华天衣。” 龙族仙子接过锦盒，放到苏真身前的案上。 苏真道：“多谢仙子的礼物。” “上神年幼，不易饮月桂仙酒，我带了一些月桂仙露，交给你洞府管事仙人。” 她说的应该是关勇。 关勇记名姜白座下，素日也管着苏真洞府的一些琐事。 苏真微微颔首，取了一枚双色圣果与一朵三色不老花，由龙族仙子转到嫦娥面前。 精卫仙子送的礼物是一截金色的神木枝桠，闪烁着三色的光芒，枝桠上有浓郁的龙息之气，旁人识不得，可精卫这样上古仙子，却是知道这是一段天外天的神龙木，也可称为圣龙木，对龙族修炼有益。 苏真接到手里，龙族仙子能感觉到神龙木的不俗，情绪有些激动。 “天外天的神龙木，我神域空间也有一株神龙木。” 对方送了一截，但她却有一株。 苏真抬手间，手中出现了一片彩色神叶，精卫瞪大眼睛，“这……是炎帝圣叶！” 精卫真身是鸟，死后化鸟，再修成仙，在化成精卫鸟之前，她原是炎帝之女，炎帝又称神农。 苏真笑道：“这片炎帝圣叶与这朵三色不老花便赠送于你。” 第419章 炎帝圣叶，又称神农叶，相传是神农以自己的血汗浇灌而生出一种小树，仿若枯枝，几千、上万年才生出一片圣叶，每一片圣叶都难能可贵，拥有强大的神元力。 炎帝圣叶是神农飞升神皇后在天外天培育出来的。 姑射仙子赠送的是息炼制梅露、冰露，更送了一件漂亮的飞雪天衣。 苏真回一根天然而成的蓝、雪、金三色梅钗，以雪为干，以黄色的腊梅为花，闪耀着五色光芒，取得一支，炼制而成，便成了一件先天仙家法宝。 三朵黄梅错落有致，闪耀着三色光芒，更有芳香溢出。 苏真加了一朵不死圣花作为回礼。 她送的回礼，都送到三人心坎上，三人心中大喜。 三人坐了一会儿，委实女童模样的苏真让三位仙子无法沟通。 苏真好几次扫过姑射，这模样好生眼熟，到底哪里见过。 待得三仙告辞后，苏真打了哈欠。 龙族仙子服侍苏真睡下后，退出了寝殿，喜滋滋地将得来的不老圣花拿出来和着仙露吞服下，往后，她便永远是外貌十六岁的模样了。 苏真进入梦乡，那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那是她在东仙域轮回中的记忆，她是甄苏、是苏真，一步步修炼成仙。 一觉醒来后，苏真回味着梦里，原来她还有许多法宝未用，这么多年竟然从未碰过。 苏真道：“我明儿要闭关修炼，你先替我预备些仙果、仙露。” “是，上神。” 苏真去了九霄洞。 九霄上神的大殿两侧坐满了十几位仙人。 苏真中规中矩地坐在一侧，“师父，明日我要闭关修炼了。” “我让你姜师兄替你预备吃食。” “我让洞府的仙子预备了。” 苏真捧起茶盏，浅呷一口。 一个仙人道：“西方论十二星座，听说双子座凭空消失，西方天国人心慌慌。” 苏真垂眸，以前是不知这十二星座的，可昨晚做了一宿的梦，她居然还有一世的记忆，直至记忆复苏，这才惊觉这些年更像如梦一场。 九霄上神道：“疏真，你明日闭关，先回洞府预备吧。” “是，师父。” 她起身行了一礼。 三殿下道：“上神，疏真上神越发有礼貌了。” 姜白却觉得今儿的苏真有些奇怪，有礼有节，小师妹最是坐不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师妹大方得体的时候。 苏真回到洞府，关勇与龙族仙子将她闭关所需的仙果、仙露都准备好了，足装了好几只纳湖贝，六界神仙送来的吃食，除了库房留下的仙酒，与一些等级差的仙果，全都在这儿了。 苏真道：“我就要闭关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与我说。” 龙族仙子没需要的，昨晚服了不老圣花，才炼化二成的元力，可她是龙族送来服侍苏真的，不能忘了本职。就这差使，还是南海龙宫的父王、母妃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将她塞过来。 她虽是仙子，却是个半龙族，母妃是凡间美人，父亲是南海龙王，若不是她自己刻苦聪慧在八百岁时修出了半枚龙珠，龙宫都没她的地位。 关勇道：“上神闭关，小仙也要闭关了。” 苏真心下转了一圈，“你现下是金仙修为，上仙之前得修出仙族真身，要有真身，需化出全身仙骨，你到底还是差了一缕神族血脉。” 她一抬手间，化出一缕血丝，闪着九色光芒，“此乃上古鹏族神将所留的神族元血！”她一挥手，神族元血融入关勇的体内。 苏真道：“你可以服食金色圣果了。” 关勇难言心下的激荡。“上神，对……对……” 苏真神色淡然地道：“此次雪藏苏醒后，我忆起的事更多了，一缕上古鹏神元血，足能助你修出真身，你且闭关修炼吧。” 关勇揖手应“是”。 龙族仙子小心地捧了仙露玉盏，替苏真蓄了仙露，“六界女仙都眼巴巴谋划着最后一朵不老圣花，上神闭关也好，这最后一朵送给谁都不恰当。” “不老圣花等级越高，每次只得一朵，三色圣花一株一次开三朵，另一株一次开两朵。我手里还有十朵之多，到底是量少了一些，一会儿我拿出剩下的，你送到我师父那里，送一些到兜率宫，请老君替天族炼成不老仙丹。其余的让师父看着处理罢。” 龙族仙子接过盒子。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上古之时，神、魔、妖、人、鬼、精怪六族和睦相处，多有通婚，你是半龙族，可以修成龙人族，就如龙鱼、龙龟一般。天地间少有的一族之祖，总能得天地厚爱，晋级迅速。” 龙族仙子知道这是上神指点她，“可六界之中，从未听闻过此族，怕是我依旧会被视为半龙族。小仙本是半龙半人，又是庶出，自小就被手足们瞧不起，要不是早早修出龙珠，又怎能得到机缘到上神身边……” 苏真问道：“你便如此执着于化成真龙？” “蛇修炼千年化蛟，再修二千年可化龙，我原有龙族血脉，化成真龙是我近三千年的梦想。” 苏真叹了一声，做龙人挺好，可人家选择做真龙。她拿出精卫仙子赠送的神龙木，“此木能助你修成真龙珠，也能助你化身真龙。” 龙族仙子接到手里，“小仙谢过上神。” 苏真道：“将不老圣花给我师父送去吧，告诉他，我闭关了。” “是。” 龙族仙子携着仙童去送圣花。 将苏真的意思与九霄上神说了。 苏真回到后殿，布了结界在里头闭关，这么多年，她从未进过龙珠空间，便能看到里头的变化，她在当年飞升上神生死劫后，第一次进入空间，这里头已经成为一方小世界，当年的假山、人江湖变成了海岛、大海。 曾经的血麒麟圣果岛，悬浮空中，变成一座仙岛，周围是流动的地焰，两侧遥遥相应是两株圣果，一株已经晋级成九色圣果树，一株是三色圣果树。 圣果树晋级，果子成熟不采，成熟沾土即化为神元力，这样如此循环很多次，圣果树便已晋级，唯三阶圣果树因为每次成熟，便由傀儡仙童采下，晋级缓慢。 九色圣果树能开出一至九色的圣果，单色则是极品圣果，双色及其以上则是天外天圣果。 苏真这次恢复记忆，将早年的手扎笔记看了一遍，进入自己的幻符空间，在初级幻境中只看到一间屋子；再入中级幻境，依旧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再入高级幻境，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两侧出现了若干的记忆。 第420章 入眸处，是记忆深处在天外天神殿之中的自己，天神殿诞生天地，而她便是与天神殿诞生后化出的一个小童，生来便有三岁模样，能在神龙与人形之间自由转化，直至一次她无聊，想与星墟兽做朋友，可星墟兽却想吞食她。 她奋力反抗，生平第一次杀死了胖胖的星墟兽，还反将对方生吞，从星墟兽里感受到了强大的星辰元力，从那以后，她感觉到饥饿时，就会挑最肥美的星墟兽为食。 在她约莫长大一岁时，远古三位神皇进入这里，她想和他们玩，将闪着神光的三尊神像送给他们，她不知道那是神格。 而她诞生天神殿，原是天神界的守护天神，守护天神界、天外天，也守护下界众生，不让星墟兽侵入下界。 她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是三皇识出她的身份。他们不知道在天神界居然诞生出了小天神，还是这里的守护者，是他们告诉她，她的使命便是守护天神界，不让星墟兽与任何危险危害下界。 她在那里，一年又一年，看到天神殿一次又一次地开启，从初生的三岁长到了后来的九岁模样，而最后因为天神界应劫，带来了漩涡界门，带来了外域星墟兽，她照着女娲皇所授法门守护那里。 其实那时，她不想什么使命，她只是想着，三神皇都进入轮回，想来轮回极好，她也想试试，一个人在那里太寂寞了。 她很果决的献祭神龙之躯为封印之门，封住了下界，也封印了天神殿，护住了一对星墟兽。 苏真看着记忆的画面流转，突地画面一跳，出现了一片星墟，而在这星云、星墟之中，出现了几只带着彩荒的星墟兽，她蹙着眉头，这是出现了新品种的星墟兽，以前的星墟兽全都长得像一只只的大猫，可这次还出现了像天狗的、像蝎子的、像大熊的，甚至还有一只像是背着瓶子的奇怪星墟兽。 太奇怪了！ 苏真纵身一跃，进入其间，周围就改变了模样，记忆里被封印的入口早已消失，大喇喇地敞开着，在神殿之外能看到几处入口天梯，通往九重天的，通往佛界的，通往西方天国的。 她看了一眼，立时明白了什么。 她一转身化出神龙真身，抬起龙爪，对着一只背着蝎子纹的星墟兽就是一爪，就像记忆里做过的那样，一龙爪拍下，蝎纹星墟兽神魂立时破碎，化成了万千星子，也化出一个魔蝎状的星辰图。 西方天国的魔蝎星座被星墟兽给吞了，她拿着魔蝎星座送回西方天国。 她用同样的法子，将其他披着奇怪星图的星墟兽给杀了，她化成人形，对着一群星墟兽道：“这么多的星辰、星云还不够你们为食，再到下界偷食，我就杀了你们！好了，都散了吧！” 苏真这只猎杀了四头星墟兽，就如记忆里一样，化出火，她没有天外圣火，倒是有曾经的本命真火，以为召出的是青莲丹火，可出来之时，却是她的天外圣火。 她用圣火将四头星墟兽剥皮之后架在火上烤，想到记忆里的美味，便忍不住连连吞咽，烤到七分熟开始进食。 好浓的神元力，太浓郁，真是太美味了。 苏真挑了两只大腿，用刀子片下肉片，装入不同的食盒里，足装了六只食盒：水神一份、风神一份、爸妈一份、师父一份、姜师兄一份。 再留一份给自己加餐。 兽皮被她的一个法术化成了星辰元力，重新凝聚化成星辰。 吃肉之后，星墟兽骨化为星辰元力，反哺天地。 她以为自己能吃，结果吃了一只腿的肉就饱得再吃不下。 她只得将剩下的封印到宝盒之中存放。 苏真盘腿坐在虚空，体内澎湃着强大的元力，好饱哦， 炼化体内元力后，发现自己的修为已晋了一阶，而她竟未感觉到任何修为松动，只吃星墟兽就能晋级？ 她心下一喜，削了一只腿下来，这吃了两只腿肉才饱。 炼化星墟兽的星辰元力与神元力后，她又晋了一阶，现下是上神初期巅峰。 第三次吃时，吃了一整只星墟兽，冲过中期小成，停在中期大成修为上。 她就这样吃，吃！吃！ 吃完了四只星墟兽，又挑了两只肥美的烤好再吃。 她觉得很好吃，可当年三位神皇却对此不感兴趣，难道他们没感觉到里头的星辰元力与神元力？ 苏真很是不解，星墟兽的肉质与记忆里一样的鲜美多汁，让人想念。 她一路吃到了上神后期圆满，把星墟兽肉化成元力后，她正待回转天神殿修炼，听到一阵叫嚷声。 “快！捉住星墟兽，把牛郎星、金牛星、贪狼星君、破军星君都给吞食了!” 这是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苏真很快忆起，好像是战神的声音。 九霄上神道：“真身是星辰的仙人避让！” 水神道：“听说西方天国的十二星座天神被吞食了四位，啧啧，这东西可真是太难缠了，又大法术又高。那么多的仙人、星君都被他吞了……” 风神等人很是庆幸，他们具身是圣兽，是神族，而不是什么星辰、星君。 苏真听到这阵叫嚷声，寻声而往，在九重天通往天神殿的地方，一只星光闪耀的星墟兽狂奔过来，苏真轻呼一声，这不是当年她封印的那只雄兽，现在长得壮似小老虎。 星墟兽一过来看到苏真，四目相对，调头就跑，苏真已化出神龙真身，一个盘桓，抬起龙爪，不待星墟兽呜鸣出声，神魂破碎，化成亿万星辰。 她再化人形，拿起一柄刀，剖开星墟兽的肚子，从里头释放着几十枚星子，有大有小，有的因为吞食，更是小了几圈。 苏真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化出一个结界珠，将这些星子装入其间，手托界珠来到九重天。 她隐在空中，看着凌霄宝殿上聚了不少神仙，一个个愁眉苦脸，太白金星立在天君身侧，天神界的星墟兽下来了，太可怕了，他的真身可是太白星，要是出去，指定被他给吞了。 牛郎星、金牛星都被吞了，破军、贪狼星领命诛魔，结果也被吞了，待这二位都被吞食，众神仙才回过味儿来，觉得不对劲，还是九霄上神道破因由，说那是天外天入侵的星墟兽，法力无边，绝不能让真身是星辰的仙人接近，一旦靠近，那就是给对方送餐的。 织女星哭成了泪人。 第421章 天后正在软声宽慰：“那孽畜逃到天神界了，战神、水神、九霄上神等有心要杀他……” 九霄上神很是心痛，这些日子被那星墟兽吞食了多少仙人。 魔星、妖星也在其间。 苏真打破结界珠的界泡，几十枚星子闪烁空中。 有人惊呼一声：“回来了！星君们回来了！” 织女星止住悲啼，唤了声：“夫君！”要冲出去，却被一个女星仙子死死拉住，“去不得，那星兽专吞真身是星辰的仙人，你这一去，会被他吞了。” 苏真将几十枚星子放回去，转身回了天神殿，她能自由往返，可九重天的仙人进不来，只有在天神殿开启之时才能进入。 六十万年开启一次，已经有一百五十多万年未曾开启了。 苏真回到天神界星墟，将早前的星墟兽烤制成食，片了一块，这一品之下，发现这只星墟兽的星辰元力是早前寻几只的十倍，吃一斤抵以前吃了十斤，只吃了半斤就饱得再吃不下。这东西好，她片成肉片，再装入盒中。 回到天神殿，融入神殿中央的一根神龙柱上，她以前从未发现，自己能与这根神龙柱上的神龙雕像融合，是前不久才发现的，融入之后更有助她炼化神元力与星辰元力，还能有助提升修为。 时光流转，苏真进入修炼之中，她感觉到修为屏障的松动。 要飞升天神了，她是中央右侧神龙柱上的神龙，已算是拿到天神殿的神格，能融为一体，左侧的神龙，她越瞧越像上一世的自己，三岁小童、胖乎乎的神龙，每一片龙鳞都像是星辰子般的光芒。 在苏真进入修炼境级时，天神殿九色霞光四溢，几处入口之门开启，九色霞光泄入下界，化成了九彩的天路。 “天神殿开启了！天神殿天启了！” 一传十，十传百，无数的上神、上仙传递着这个消息。 上仙们想试运气。 上神们则是怀揣抢夺神格，飞升成为真正的上神梦想。 拥有神格，是上神，也是天神，还能进入天外天，这是无限的荣耀。 诸天神仙聚于天神殿，又一场大战开启，争抢神格，在这里有神仙殒落也是时常发生的事。 天神殿的九色神光黯淡，有人道：“天神殿要关闭了！” 然，在黯淡之后，天神殿送走了所有未能抢到神格的上仙、上神，而入口处却有以前的天神被送进来，全是身不由己被强行送来的。 九霄上神与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很是不解，他们可是飞升若干年的天神，怎的这次就送上来了。 灵宝天尊记挂着他还未完成的法宝。 太上老君道：“我替天君炼的不老仙丹啊……” 九霄上神道：“上次不是炼了一炉？” “是上品仙丹，天君所食必为极品。” 灵宝天尊轻哼一声，“我炼了八年的仙家法宝，这次必是一件神器……” 怎么就把他带走了。 众神不知何故。 东方天界的诸神被带来，佛界的在，就连西方天界的天神亦都聚在此处。 有人惊呼一声：“快看那里，那边出现了仙山仙岛！” 不知是谁呼了一声：“快抢啊！” 众人纷纷奔出天神殿，开始抢夺周围的仙山、仙岛，在中央有三座闪着色十一色神光的仙山仙岛似有结界，很难接近，但其他地方一看就无主人。 大有都抢光芒颜色最多的，这样等级最高的，而九阶神山、神岛寥寥可数，不过只得三座，一旦有人抢得，那神岛就会立化为虚。 就如灵宝天尊抢到的，化为虚影后，更是化成了他的灵宝天宫模样状，依旧是仙山上，只仙山是一座悬浮的天宫。 但又不是灵宝天宝，与真正的灵宝天宫有七分相似，分明就是他的神域空间。 灵宝天尊进来后，就如进入神域空间，他立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佛门的菩萨抢得一座九阶神山，再有西方一个九翼天使的天神也抢得一座九阶神山，剩下的八阶成为最抢手的，之后便是七阶、六阶，说来也怪，有些能抢，有些怎么也抢夺不得，接近便如光影一般地化虚。 所有上神都抢到了属于自己的神山、神岛，风格各异，西方佛界则是佛寺金殿，西方天国则是西方欧式城堡、神殿状，而东方天界神仙的不是天宫就是仙殿。 天神殿光芒大盛，不是十一色神光，而是十二色，在那偌大的神光之中，一座神山缓缓升起。 怎么回事？ 所有天神出现在自己的神宫殿宇前，立在云层看着空中。 有人奔近神光柱，刚一接近就是刺痛，只得缩了回来，屡屡有人试探后，再不敢接近。 新生的神山还在上升，在神山之下化出了一条神龙虚影，虚影中央有一个盘腿而坐的小童，似在修炼，似在沉睡。 苏真脑海里涌现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成人礼！ 天神族生来可男可女，成人礼这日还有一次选择性别的机会，成人礼后才会化出成人的模样。 她不知道下界过了多少年，她只知道，今日她成年了。 从天神界应劫前后区分，十一色的神山之中就似受了感应光芒大盛，神山之中出现三个上古神皇的身影。 伏羲皇、女娲皇、神农皇陆续出来。 紧随之后，天神殿在十二神光之中出现了五座殿宇，每一座殿宇内都有一尊十色光芒的圣兽像，圣像在神光之中慢慢幻化，化成了五个青年男女。 殿宇之中飞出了青龙、朱雀、伯虎、玄武、九尾天狐五种圣兽。 九霄上神、太上老君近了三位神皇跟前。 神农皇道：“我一直以为，上古五圣兽已经魂散天地，没想到他们一直都在。” 女娲皇呢喃道：“天神真皇归位！” “诞于天神界，应劫回归！” 伏羲皇道：“这是她多少世了？” 神农皇道：“我们见证了她第三次回归。” 女娲皇若有所思。 九霄上神揖手问道：“三位神皇，哪位是天神真皇？” 神农皇道：“是她在第一世时创了天神界，她以自己的神骨创造了诸天界，以自己的神血化成星辰。” 女娲皇继续道：“第二世时，她诞于天神殿，却忘却前程往事，守护诸天、守护天神界。” “域外星墟兽入侵，她难敌如此数量庞大的星墟兽，身化界门，封印天神界入口，庇护下界众生。这是她的第三世。” 青龙是一名一袭青袍的天神，长得威武高大，“是天神真皇赐予我们永生不朽！” 他们五人都以为自己殒落了，没想到这次又回来了。 第422章 除了朱雀，其他几人俱是男子。 朱雀道：“今日是真皇的成人礼，第二世时，她选择了做一个永远的孩子。” 玄武意味深长地道：“这还不是被伯虎、天狐给闹腾的。” 九尾天狐静默不语。 伯虎愤愤地瞪了一眼。 神光之中，童孩进入神域之中，光芒太盛瞧不见里头。 就在众神诸多猜测之后，空中出现了一座华美的宫殿，上书“未雨宫”，在宫殿之中，能看到里头的傀儡仙人、傀儡仙童，空中亦有盘桓的傀儡鹰，地下还有一只凶悍的傀儡犬。 苏真一袭雪白的神皇袍服，上头闪耀着十二色星辰光芒，化成十七岁的妙龄少女，额上鲜血如雪，却闪着金光的的印记格外醒目，那依然是一个上古“皇”字。 以前最瞧不明白额上何印记，却是一个“皇”字，这让她想到了老虎头上的“王”字。 她飞升天神成功，是飞升神皇，上神之后，每个人因资质不同，其身上的与眼睛里的星子决定其天赋高低与战力。 苏真的瞳孔外有十二枚耀眼的星子，每一枚都是金色的星子，可每一枚闪耀的颜色却各有不同。 苏真饮着仙露，吃着星墟兽烤肉，早前放到盒子里的，用了法术封印，还是烧着的，明明过了不知许久，用了逆时间术，拿出来就像是五分钟以前装进来的。 一片又一片，一块又一块，待将星墟兽肉片吃完，肚子里有了饱感，神元力融入体内，真皇修为初期小成晋入大成。 天神界的众神修为，飞升天神界后：神君（普通上神）六枚星眸以下；圣君，七至九枚星眸；神王，十枚星眸；神皇，十一枚星眸；真皇，十二枚星眸。 她步步行来，出现在众神面前。 五方天神抱拳一揖，“拜见真皇！” 苏真微微凝眸，打量着五人，记不得了，但她记得三皇，“欢迎三皇回归了！” 女娲有些不好意思。 神农皇道：“同喜同贺，恭贺真皇回归！” 苏真道：“你们藏得真好，我还以为你们真入轮回了，原来你们是进入沉睡。” 原来，当年女娲皇说的要轮回，就是骗她的。 女娲抱拳道：“让真皇见笑了。” “没有你们出手，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封印下界入口，这事我不怪你们了。原来进入轮回也挺有意思，从今往后，我允你们自由出入天神界，只要不违《天神律例》，我一律不会严加管束。 以前天神界是由你们三人管理，由五圣协理，往后还照这规矩。 我……会守护天神界的平安。 我需修补外域通道，青龙、朱雀你们随我一道！” 青龙圣君、朱雀圣君齐齐应声。 玄武微微一笑，“真皇圣明。” 苏真扫了一眼，“伏羲掌管天地诸事，女娲管理天地女神、女仙，神农皇协助伏羲。天神界诸神职缺，就交给你们商议！” 苏真在星墟用星罗大阵堵住了星墟缺口。 青龙、朱雀圣君在侧辅助。 这次回归的天神真皇阵术很是了得。 天神界有了众神，自一真皇、三神皇、五圣君后，还有了三大神王，东方天界的东方神王、佛王、西神王。 神王之下有神君、大小天神若干。 天神殿南方是上古众神，其间包括、真皇、神皇、圣君修行宫殿，在自他们之后，又上古的各界众神苏醒陆续出现。 东神大陆、古神大陆、西神大陆、北神大陆。 原是错落高低不同的神山、神岛，在重新规划后，化成了四片大陆，四方大陆之间有云海、星墟、星云相隔，就连诸神福地的神山之间亦隔有云海。 水神、风神最近很忙，刚厚着脸从三神皇那儿讨了好些天神界圣果、圣药种植到自己的福地洞府周围，在天神界可没有带侍从的说法，要么自己炼制傀儡仙童，要么就自己干活，只有天神修为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旁人进入，承不住这里的神元力，就会爆体而亡，即便设下结界，也无法抵抗天道法则的威力。 四方大陆各有直掌、连续的天界、仙界，古神大陆掌管进入类似上古、远古时期的若干大小世界。 东神大陆与九重天相连，西神大陆连接佛界，北神大陆连接西方天国。 在相连处又有可连通的天门。 五方圣君轮流守护神殿，只要飞升天神界的众神，看着天神殿的大小雕像，就能分辨其人在何处。 青龙、朱雀早在上一轮纪元里就是一对，如今重归之后，在诸神见证下结为神侣。 伯虎、天狐两位圣君自来谁也不服谁，天狐骂伯虎愚笨，伯虎见不得天狐的狐媚模样。 玄武圣君忙着归整自己的神岛，周围都是水域，唯有神岛建了洞府宫殿。 伯虎委实无聊，不当值时，四下转了一圈，来寻玄武。 古神域里的神侣有两对：伏羲、女娲皇；青龙朱雀。 别人都成双成对，伯虎总觉得自己也当寻个伴。 “女娲皇捏出了傀儡泥人；神农皇用藤草编制出傀儡仙童；真皇那里更是炼出了一批灵活自如的傀儡。玄武啊，你怎的不弄几个傀儡，还得亲力亲为，你这神岛建了近百年。怎还没建好？” 玄武圣君问道：“你的洞府不用规整的吗？可瞧见了，现下四位神皇联手，将四方天神大陆建得不错。” “古神域的天神最少，其他三方大陆多少人，好生热闹。” 伯虎圣君落坐凉亭，没有帮忙的意思。 真皇那儿有圣果、圣花、圣药、圣草等，便是太阳精晶、太阴精晶也有不少，甚是富庶。 血麒麟圣果树一株，不老圣花、不死圣草等一应俱全。 玄武道：“委实无趣，何不与伏羲皇说说，去古神大陆人间人界走走。” 伯虎圣君摇头，“天狐在那儿盯着。” “多少年的事，还没放下。” “他眼里只看得见真皇，当年人家是男身时没放下，如今化成女身，就更放不下了。” 玄武圣君叹了一声，“你放下了？” “我一直视真皇为君上，是怕天狐误了真皇才与天狐作对，现下真皇为女身，天狐反倒不接近了，我现下是明白了，他是喜欢强大的伟岸男儿。” 伯虎圣君觉得无聊。 苏真时常在天神界的星墟、太虚之中行走，遇到肥美的星墟兽时，杀上一只食肉。 这日吃饱之后，她驾云来到东神大陆，这里的神王是上任老天君，九重天是他儿子掌管，他就掌管东神大陆。 第423章 苏真探望九霄，水神、风神两位神君闻讯聚了过来。 苏真摆了星墟兽的肉串，又摆了几枚圣果，送了圣露，“尝尝，这是我神山自种的圣果，自酿的圣露。” 水神拿起一串肉，咬了一块，细细的咀嚼，味道是麻辣香味，可这肉实在吃不出美味来。 风神尝了一口，“好吃，浓郁的神元力，还有一种元力？” 九霄上神不说话，品着圣露，吃着星墟肉串，麻辣香味，就一股佐料味，委实吃不出有多美，不过是有一股神元力，他能吃下去。 苏真一脸错愕，“祖父，这可是星辰元力，很精纯的，这只星墟兽还是我第三世轮回前留下的雄兽，活了近二百万年，肉质鲜美……” 风神连连点头，“难怪如此美味可口。” 水神蹙着眉头，“为何我吃不出美味？” “你多少年不吃肉了，哪里会品出肉的鲜美，我们鲲鹏族可没这诸多讲究，我们虽多饮仙露，吃仙果，但偶尔也会吃肉的。否则，三房的女眷也不会炼出一手惊人的厨艺。” 苏真问道：“师父，你觉这味道如何？” 风神道：“以我观察，九霄上神也没觉得好吃，但不觉难吃，你看水神吃的，吃一块就似吃毒药，你不吃留给我，我可喜欢得很。” 苏真道：“这一串能抵十万极品元晶的元力，以你们现下的修为，最多能吃三串。” 水神觉得难吃，可一听这元力之纯净，将一串上几块肉塞入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 苏真道：“星墟漏洞已经用星罗阵封印住了，这边的星域兽过不去，我准备下次通过星墟通道去那边猎杀几只星空兽。伏羲皇想炼神器，我送了三只星墟兽的兽骨过去。 我从梧桐圣君处得了一段百万年古梧桐神木，要去寻灵宝天尊帮我晋炼古琴。这是我在东仙域轮回时，用儒门炼器术炼制的。” 风神凝了一下，在她眼里，还是当他们是长辈、师父，这是莫大的安慰，现下他们三人住得最近，轮流走动，时不时都聚在九霄神山上。 “炼器术当属伏羲皇第一。” 苏真微微摇头，“我已寻他为我炼制神剑，名为风雪神剑。实在不好再提晋炼古琴的事，古琴为陶治情操，并非武器，更适合请灵宝天尊出手。” 九霄上神道：“古神大陆那边还有一位梧桐圣君？” “是个很好的人，以前梧桐神山被封印，这次天神界重新规划，解了封印出来的，还有扶桑圣君、建木圣君、月桂圣君，四位神木族圣君，唯月桂圣君是女神。 梧桐圣君是月桂圣君的第一任夫君；梧桐圣君应劫轮回，十万年后归来，正撞见月桂圣君与扶桑圣君亲近，醋坛子打翻，当年险些把天神殿给拆了。 还是伏羲皇、神农皇出手，梧桐圣君因为心伤，自行抽剥情丝，斩断情缘。 建木圣君与月桂圣君亦有情意，月桂圣君有两个意中人，自再不提婚嫁之事。”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 原来上古圣君还有这等过往历史。 苏真道：“所以，你们若见这三位，切莫提到梧桐圣君的事，梧桐圣君当年斩断情缘时，不仅与月桂断了交情，便是与扶桑、建木二位也是斩断友情的。 只是苦了月季神君，默默地喜欢了若干万年，待她飞升天神界，梧桐圣君斩断情缘，抽剥情丝。现下就像一个木头人，冰冷无情，还在梧桐神山旁边建了月季神山，就盼能近近地看着他、守护他。 佛门的紫竹圣君亦是个痴情人，追求月季神君多年，早年是佛门的紫竹，本是个光头佛门弟子，为了月季神君硬是蓄发还俗，从下界追到上界，他看着月季神君，可月季神君去巴巴想着梧桐圣君。 这一桩闹了数百万年的情缘，越发是乱了。” 堂堂真皇，居然跑来与他们八卦古神大陆神君、圣君们的过往情史。 水神道：“真真，你可知道，现下天神界有很多人说你与伯虎、天狐圣君……” “哦，那是我第一世时惹的事儿，伯虎圣君只是奉我为君上，天狐圣君是个弯的，我第一世是九尺伟岸男神，他巴巴地倾慕；我第二世是个小娃儿，他巴巴地神伤；我这一世成了女身真皇，你猜怎的？他居然说他只爱第一世的真皇，因那世真皇是个真英雄、男子汉。” 三个人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儿？ 化成女神了，反倒敬而远之。 苏真道：“他与伏羲皇提交文书，要下界轮回，伏羲皇已经准了，啧啧，我猜他不想做男神，想做个女儿家。” 风神好奇地问：“为何？” “他好奇我这一世放弃男身，选择女身的因由。天神族这一脉，在成人礼时有一次选择男女的机会，早前的女身也好，男身也罢，皆是幻相，成人礼后才是本尊。” 难怪多少万年，她都长不大，敢情是到了成人礼后才是真正的长大成人，还要重新选择一次性别。 “天狐圣君最是好奇，他不探个究竟，绝不罢休。走走轮回也好，待他重归，过往之事，他便放下了。若他变成了女身，古神大陆的五方圣君里许能多成就一对良缘。岁月漫漫，多几对神侣甚是养眼。” 水神惊问：“真真，你思凡了？” “我飞升天神前，不知道轮回多少次，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太虐！我甚盼天神界能多飞升几个女神，委实女神太少，整个古神大陆的女神，一只手就能数完。” “月桂、月季、女娲皇、真皇，还有谁？” “这余下一位是妖族，名唤瑶雪神君，是一只雪妖，妖族飞升的天神有六位，粥多肉少，五个就围着她一个转，苏醒归位后，瑶雪神山的空气都是醋味。” 九霄上神颇是不屑，“都飞升天神了，他们这是给闲的？” 苏真深以为然，“真是给闲的。” “魔族那边飞升六位，清一色的男子，时不时到瑶雪神山点一把火，或是撩拨月桂、月季二位，惹得那几位圣君、神君天天挥着本命法宝要找他们拼命。不过现下，突然多了三方大陆，这些爱生事的主儿，可有得忙了。” 这是闲得又去撩拨女神了，北神大陆的女神一个个很是热情，且个个都没丈夫。 佛门根本不成，清心寡欲，去撩拨了那就是惹祸。 第424章 东神大陆有两位女神，一位是上任花神，名唤百花神君；一位是红鸾神君，都是自上古过来的，当年也是六界出名的大美人。 正说着话儿，就听到有人高呼：“无耻贼类，给我站住！” 苏真听到这声音，“建木圣君怎会在东大陆？” 她飞至空中，站在云海，却见建木圣君手舞法宝，正在追打魔族圣君。 百花神君羞答答，红着脸颊眸含羞恼地看着两个斗法的青年神仙。 魔族圣君道：“建木，你他娘的真挑软肋打，是几个意思？” “呸，身为天神，居然学会戏女神，你羞是不羞？” “百花，你说说，我可逗你了？我说爱慕你，想娶你为妻，句句属实……” 百花神君含娇带羞地道：“你说晚了，上个月我刚接受建木圣君的表白，答应与他相处。” 建木圣君微抬下颌，“听见了，百花现下是我的女神，你欺她便是欺我，我如何不打。” 苏真抬眸时，不远处的云海里，站着红鸾神君，在她身后有四个神君、圣君，神、魔、妖族都有，还有一个北神大陆的带翅膀天神。 我的个天！ 水神道：“啊哟，她……她……” 风神低声道：“红鸾在下界时，被天条所缚，如今天神界的律例又有不同，并没有那般严格，可不得放开了手脚。你要当真，那你就输了，她现下的裙子之臣，就我知晓的都不下十个。” 苏真明白了，水神喜欢红鸾，结果却发现这位神君不是专一之人，似乎很享受被众男神追捧之事。 苏真正瞧得专注，感觉到身后一股清风，回眸时，却是北神大陆的神王带着两名白翼天使，她的目光停在了一袭黑袍的黑翼天神身上，这人除了皮肤是白的，嘴唇是红的，头发、衣袍、眸子全是黑的，生得很有特点，五官轮廓分明。 雷神王行了一个西方礼，“见过真皇。” “雷神王将北神大陆治理得很好，听说有不少天国天神迁入北神大陆。” “天国神职也该由下任接掌。” 苏真低声问道：“上次，我并未看到那位黑翼天神？” “黑天使将军，在我之前就飞升天神了，不爱说话，也不与人交往。” 苏真围观了一会儿，颇有些无聊。 魔族圣君离去，败给了建木圣君。 红鸾转身对着身后的爱慕者道：“斗法决胜负，你们四个谁胜了，我便做他一月的意中人如何？这一月内，我只属于她。” 这样下去可不成，早晚会出乱子。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 她决定去找三皇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阴阳调和，乃是常理，可还有许多天神界的神族没有神侣。这般下去许早晚都得生出事端，我想说，有没有什么法术、仙丹、法宝可以装成伪神，躲避天神界的天道威压。” 神农皇钻研药理、草药属性，时不时还能培育出一些上古时灭绝的药草植物出来。 女娲皇不说话。 伏羲皇道：“你创了天神界、天神殿，你不知么？” 苏真缓缓摇头，“不记得，我能记得第二世、这一世的事，便是轮回若干世难忘的事也能忆起，唯独第一世的事，一丁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倒有些奇怪了。 除非，苏真并不是创造天神界的真皇。 一世真皇另有其人。 三皇听到此处，同时想到了什么。 神农皇道：“一世真皇真身是远古祖龙。” “什么样的？”苏真问道。 神农皇虚空一划，空中出现了一个影像，里头是一个威风凛冽的帅哥，当真很帅，是威武之帅、阳刚之帅，化出真身时，是一只拥有十二色神光的翼龙，拥有双翼并不是蝙蝠那般，而是如同鸟族的羽毛，每一片羽毛都能漾出十二色光芒，展开之时，能铺展百丈之远，化成人形时，却不见其翼。 西方的九翼天使，双翼就很美，而这位的双翼很漂亮，不是九翼，更像大鹏双翼。 苏真想到了天神殿的柱子，其间有一根上头便有这样的圣龙神态，上头的男子生得俊朗、帅气，一身阳刚之气。 “天狐圣君要去下界轮回，可去了？” 伏羲皇沉吟道：“古神大陆近来申请去下界的很多，一年只能批准一个，归来之后才能轮到下一个，其他大陆也是这规矩，要离开太多，容易生事。” 天狐圣君还没有离开。 苏真告辞出来，到了天狐谷。 一袭白衣的天狐圣君坐在凉亭里，明明是一个，却摆了两只杯盏，还斟了两盏圣露，苏真远远望着，心下很是怪异。 “疏真来访，与天狐圣君一见。” 她的神识铺展开来，早已看到凉亭里举止怪异的天狐圣君。 天狐圣君快带收了多出的一只杯盏，苏真进入天狐谷。 “下神拜见真皇！” 苏真凝重地打量着天狐圣君，似要将他瞧过分明，“一世真皇不是我，对不对？” 天狐圣君眼神流离。 不会是被她发现了，他私藏了一缕一世真皇的残魂，又养多年，他申请下界轮回，是为了陪一世真皇进入轮回，只要他能够回来，他就算化成女身又有何妨。 苏真走近两步，“第二世的我，是不是一世真皇创造这方诸天时造出来的？” 天狐圣君微抬下颌，“更早的记忆，你真的不记得了？” 苏真摇头。 天狐圣君道：“一世真皇是你的兄长，他来自另一方天地。他说在那个世界里，你是他唯一的胞妹，因为皇权争夺失利，他被手足陷害，而你为了护他顺利舍利保命，你被皇族众皇子、公主所害，也为他赢得了活命机会。” “你是说，我是一世真皇的妹妹？” “对，他在殒落前，曾说愿用自己的血肉换胞妹重生。我不知道具体的事，但我听真皇说过，他说你们这一族就算神魂破碎、神躯消失，只要意志长存，就能重返天地。” 苏真道：“我哥哥的残魂在你手里？” 天狐圣君并未否认，“当年我只收集到一缕残魂，温养百万余年，最近才发现残魂修复完全。天神真皇族要修复残魂，需要漫长的时间……” “你为我哥哥做的，我代他记在心里，但是现下，你是不是该把我哥哥的神魂还给我。” “你能让一世真皇重返天地？” “我们这一族，定有自己的秘术，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 天狐圣君挽了个手诀，凉亭里勾勒出从神农皇影像里看到的青年男子模样，与她的秀丽不同，就算是神魂虚影，也是帅气、俊美。 第425章 她伸出手来，“你真是我哥哥？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上一次，你让我重生，这一次，让我助你重返天地。哥哥，好不好？” 用手轻抚着虚影的轮廓，她看着他，就觉得亲切。 苏真化出一只结界球，将一世真皇的神魂影子收入其间。 她正要离开，天狐圣君忙道：“一世真皇说，他不想再做神龙！” 苏真抬起脚步收了回来，面露不解。 天狐圣君很是肯定地道：“一世真皇说……” 说什么？ 苏真追问着，“说什么？” “他有分魂在下界轮回，你只需将他送回九重天就好，如果你真助他，在他与分魂融合后，帮他早日飞升天神界。” 苏真微锁眉头。 天狐圣君的神色怪异，似有万般苦楚。 “我……想入轮回，是想忘了他，其实我飞升成天狐上仙后，也有一次选择性别的机会，我不后悔自己是男身，也从不曾后悔过爱慕上他。我对他有情，更是知音人，我们的知己情谊超越了爱情，只是输给了他对你的感情……” 超越爱情的友谊，输给了亲情？ 苏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古神大陆离开的天神是谁？” “紫竹圣君！” 苏真想起来了，“为什么？” “月季神君要嫁给梧桐圣君了，他想断缘，他想做一个真正的佛。” “情之一字，果真伤人。” 那样一个情僧，为了挚爱还俗蓄发，也为了挚爱进入轮回要斩断尘缘。 苏真蓦然回首，望了天狐圣君一眼，“你们天狐族多出美人，你生得真好看，你入轮回，会变成女身？” “不，我会如现在的样子，待我归来，也许一世真皇已经归位。” “哥哥为何放弃天神族血脉？” 天狐圣君面露苦色，嘴唇微张，却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 苏真觉得他有难言之隐，这个秘密，他是知道的。 “真皇，可否让我与他道别。” 苏真将手里托着的界珠泡交给天狐圣君。 天狐圣君进了洞府正殿。 正殿中，天狐圣君对着魂影道：“修梵，你真的要放弃天神皇族的血脉。” “我爱疏真，偏偏我与她，却成了同胞兄妹，为了爱我，他因我惨死。我曾以为，我不爱她，只是当她是妹妹。” “可是最初你们结识，也曾一见如故、一见倾心。” “但那时，我不知道她是我的胞妹，更不知道母后惨死前生下了她，我曾以为她是我的表妹。她为我惨死后，我想了很多年，就算是梦里，都是她的影子。我终于明白，她说的爱便爱了，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因我惨死，只求我好好活着。 天神皇族为了杀一个人，不会放过神魂，不放过意志，我……留着她的意志碎片，那么温养了若干年，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意志重新生出了一缕神魂。 如果一切重来，我不愿与她是兄妹。 愿意偿还她永世深情！ 天狐，送我离开罢。” “圣君，我是上古九尾狐祖，我的狐族血脉最为精纯，我愿以三滴元血助你轮回。只要这一世，你与疏真公主不再是兄妹，你们便能在一起。” 星梵道：“天狐，待我归来，你依旧是我的挚友、知己，我们之间是超越了爱情的知己友情。” “带着我的元血吧？” “天狐，真的不必如此，神魂元血失去一滴，有碍修为。” “星梵，我不管，你不要三滴，也得拥有我的一滴元血，这是我自愿的。当年没有你，我就不能飞升天神界，你是我最好的挚友。我从来没在乎过伯虎的胡闹，也不在乎他坏了我的名声，我在乎的只有你这个朋友。” 星梵不想要，可天狐还是凝聚出一滴神魂元血，融入他的残魂。 他是残魂，没有修为，无法动用法术，只能由着天狐融入。 苏真从天狐圣君手里接过神魂时，能看到神魂比早前凝实了三分，天狐圣君的面容有三分苍白。 苏真虚空一掠，化出一枚血麒麟圣果，“这是五色圣果，你吃一枚罢。” 天狐圣君接过血麒麟圣果，“星梵曾说，你的天赋神通是培育万木，一世真皇时期，天神界等级最高的血麒麟圣果是四阶。若是星梵轮回后能有八色、九色圣果吃，相信归来之期不会太远。” 苏真点了一下头，“圣果晋级不易，我会全力以赴。” 她转身出了天狐谷。 回到真皇神山的未雨宫，一入偏殿布下结界，本想进入龙珠空间，可龙珠空间乃是她的神域空间，所有有意识的、有生命的东西都不能存在。 她试着与神魂沟通，“哥哥，我是疏真，这些年我从自己轮回中的神魂里精炼了元血，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曾得过姑射仙子相赠一滴元血，而我的神魂里却藏了六滴元血。 我们的神魂元血可以不同，我如今飞升真皇，拥有了十二滴元血，八滴神龙、一滴上古圣兽族、一滴神木族。 你想要什么要的元血？是我的，还是这些非我神魂里的元血？” 苏真取出一排十几只宝瓶。 残魂惊愕地看着这些瓶子，上古麒麟的、上古朱雀、上古青龙、上古玄武、上古天狐、上古伯虎，梧桐木、建木、扶桑木、神农、女娲、伏羲…… 苏真阖上双眸，试着用精神波与对方沟通。 意志也是精神波，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族，为什么会能兼顾天神界、星际时空两套修炼体系，意志力的存在便能融合神识与精神力。 星梵道：“你很聪明，你是如何拿到的？” “用圣果、圣花与他们交换的，圣君的一枚四色圣果就能换一滴，三皇的一枚五色圣果能换一缕。妖、魔二族的，用一枚四色圣果就能换到一滴。” “我能看看你的元血么？神龙的、圣兽族与神木族的。” 苏真凝出三枚有特色的，星梵意外地看着，“你……改变了元血排序！” “为何这么说？” “你的神龙元血早已改变，我只需你的一滴神龙元血，再替我合成五方圣兽的一滴元血，一滴神木元血，三滴三皇元血都给我罢。” “这不是最好的法子，我可以用秘法将三皇元血转化为神龙元血，也能将五方圣兽元血转化为神龙元血。” 第426章 苏真落音时，分出三分之一滴神农元血，将自己的半滴神龙元血进行融合，吞食，在她的法术加持下，神农元血被他转化成神龙元血。转化成一滴的量时，她净化盐珠进行净化后融入自己的神魂。 她再召出第二滴神龙元血，再次转化了第二滴三分之一的神农元血，这是六分神龙元血与四分神农元血，净化之后交给了星梵融入神魂。 “我只需一滴神龙元血，我要八滴朱雀元血。” “用朱雀元血融入其他元血，我明白！” 她进入龙珠空间，取出一滴朱雀元血，她拿出几枚双色圣果，用圣果元力加持，先净化朱雀元血后，一滴化成半滴，再将一滴用双色圣果的元力培育成两滴，再培育成四滴、八滴。 她再提升朱雀元血的等级，用五色圣果晋级成功后，能融合其他四圣兽元血，三皇元血、三神木、月桂月季神花元血，魔族、妖魔元血。 她化出了十二滴后出得龙珠空间。 星梵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你做到了？” “是。我现在最多只能承载六滴元血，剩下四滴俱为朱雀元血，待我融合之后，你送我去九重天，待到了那里，我再告诉你下一步如何走。” 苏真将其他的放好。 她去见了三皇，“一世真皇不是我，是我的哥哥，他牺牲创了诸天，也换得我的重生。” 三皇能创下界生灵万物，却造不出诸天，也造不出天神界、天神殿。 “我哥哥在下界轮回，我需要下界一趟，助我哥哥早日飞升天神界。” 她行了一个半礼。 三皇交换着眼神。 虽然猜到了，可被苏真道破还是有些意外。 女娲皇道：“他们到底是哪一族？” “天神皇族，可这一族到底是何族？”神农皇很是不解。 伏羲皇道：“我们是神皇族，却非天神真皇族，能将神识化成天道意志，意志不灭，便可重生。” “天道族！”女娲皇想到了一个传说，天神皇族又被称为天道族，这一族的人没有生死，除非抹杀意志，相传这一族诞于宇宙本源的圣地之中，可他们三皇曾游历太虚、星空，从来没有寻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他们诞于宇宙本源的圣地，每一个神魂都是从一滴宇宙本源所化，一滴宇宙本源诞于意志，就能凭借意志化出神躯，可以是任何的形态，也拥有创世之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宇宙本源。 苏真自天门而下，回到昆仑洞府之中。 她迈出洞府之时，空中出现了九色祥瑞的霞光。 关勇正在洞府外的仙树下盘腿调息，依然已是上仙修为。 苏真看着他。 关勇望着面前的神女，“你……你是上神？” 这次闭关好久哦，足有几十万年的时间，若不是她的洞府有禁制封印，所有人都要以为她不存在了。 苏真微微一笑，“我得去一趟九重天。” 一别几十万年，他飞升天神真皇，居然用了几十万年的时间。 关勇道：“几时归来？” “快则半日，慢则一月。” “我禀报师父！” 他说师父，而非师尊。 “姜师兄他可好？” “八万年前，师父飞升上神，只是甚是可惜，未能赶上天神殿开启。早年飞升的天神都去了天神界，如今留在天界的上神都是未能抢夺到神格的上神。” “待下次开启，姜师兄一定有机会。” “凤君、花神都不想飞升，说天神界的天神太少，太过冷清。” 苏真勾唇笑了一下，“你与姜师兄说一声，我去九重天了。” 她驾云而行，用秘术将自己的修为伪装成普通的上神。 待到九重天境内，星梵用精神波传讯：“九重天东南方是何族？” “那一片是界界所在，穿过结界就能进入鸟界。” 苏真提前传讯，告诉凤君，疏真上神来访。 凤君携着星华、青鸾等人迎出来时，入眸处，三人俱已飞升上神，只差一个神格的距离就能得飞升。 星梵道：“我的分魂在鸟界东方。” 凤君带苏真去的地方正是鸟界东方。 东方乃是凤凰山的范围。 凤君道：“疏真上神此次闭关足有二十多万年了。” 青鸾上神道：“六界神仙还在猜测，疏真上神不知几时才能成人，没想现下就成人了。” 星华垂眸不语，他已经娶妻了，到底是负了她。 二十三万年了，谁能想到，他明明都等了二十二万年，却在一万年前迎娶了南海龙族三公主为妻，而成亲一万年后，她便以成人后的女神之姿出现在他的面前。 错过了！ 到底是错了。 星华甚至不敢与她说话。 星梵道：“我在此界亦有一万六千岁，天仙修为，鸾鸟真身。” 鸾鸟不是真正的青鸾，而是有七分青鸾血脉、三分其他鸟仙血脉的存在。 一万六千岁的天仙，确实算不得天赋过人，在鸟界算是小贵族。 “亦叫星梵吗？” “本唤鸾九，星梵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你往鸾鸟三村去，一村是青鸾部落，二村是红鸾部落，三村是鸾鸟部落。” 苏真道：“是悄悄送你过去？” “这样最好。” “我明白了。” 苏真应付着凤君、青鸾二人，进了大殿说话。 她在鸟界作客，三日后，终于寻了机会，一个人进入鸾鸟三村，寻到了星梵说的一座洞府前，这座洞府建在古树上，每一片林子就是一个鸟界村落，而这片林子很大，每一株万年古树上都有一座洞府。 苏真确认四下无人，飞身进入树上的洞府。 洞府内，一个着青灰袍服的青年正在盘腿打坐，已进入修炼之中，他的眉眼五官与神魂星梵的模样像了八分，她托出神魂珠，打破珠泡，用法术助星梵的主神魂与分魂融合。 过了半个时辰，星梵启开了双眸。 苏真唤了声“哥哥”，拿出一只宝盒，里头是紫圣果、金圣果、双色圣果等，一直到七色圣果。 星梵道：“剩下的元血呢？” 苏真取了装有另几滴元血的宝瓶。 星梵道：“留久易惹人生疑，你且回去吧。” “哥哥有事……” “我不能有事，我一定会早日修出朱雀真身，现下要紧的是修出朱雀神域空间，这样就能将珍贵的东西储入神域。”星梵温和地凝视着苏真，“真真，待哥哥归位，便迎娶你为神后。” 苏真有些意外。 第427章 星梵道：“要回我族圣地吗？” “哥哥……” 星梵笑得温雅，“那是宇宙的圣地啊，我族是高于天神界天神的存在。真真，更多的，待我归位，我再告诉你。” 苏真虽有很多的疑惑，但现下她不能问。 她道：“你保重，我回去了。” 她出现在红鸾村外的花丛间，远远看到星华与一个美丽的女仙谈笑说话，在他们身侧还有两位红鸾仙子，俱是一袭红裳。 看星华与女仙的亲昵状，再有女仙绾起的头发，依是妇人打扮。 星华成亲了！ 星梵不是她的哥哥，为什么还会与她表白，说出娶她为后的话。 在她意乱之时，只听一个软糯的声音，“上神来我红鸾村，是拜见红鸾星君的么？” “红鸾星君……” 是了，红鸾族修为最高的便是红鸾星君，真身是红鸾，主掌姻缘，红鸾星君姻缘至。 “你是来问姻缘？为何不去月老宫，是相中男神，却不见三生石上有名，需要星君相助方能遂愿？” 问话的是一个九岁模样的女童，一连串地说了不少话。 苏真笑问：“找红鸾星君问姻缘的人很多？” “那是自然，三生石上无名的，都会上门求姻缘，红鸾星动姻缘至，求一缕姻缘，才能得姻缘呀！” 女童说得一本正经。 苏真痴痴地笑了起来，“我的姻缘，天地管不了。” 女童问：“这是为何？” 苏真笑道：“因为我不想求姻缘。” 女童恍然所悟，“不求姻缘，你来这里作甚？” “我……觉得这里很美，来赏风景，飞升天神界的红鸾上神是上一任红鸾星君？” “是，很厉害罢，她飞升上界了，少主便接任红鸾星君。青鸾上神直说天神界冷清，不愿飞升，哼，分明是实力不够，未抢到神格不能飞升。” 女童颇有些不屑，这是族里人说的。 红鸾上神抢到了神格，说明比凤君还厉害。 红鸾上神已经飞升上神近百万年了，凤君可少了二十万年，相差二十万岁，自然不如红鸾上神。 两个红鸾族仙子迎了过来，“拜见上神。” 苏真含笑看着面前的二人，“红鸾神君在天神界很好，有一座红鸾神山，天神界的律例略为宽松，并不禁制男神、女神相恋，只要两个相恋相好，便可结为神侣。 她在天神界有很多的追求者。 天神界并不冷清，有古神域、东方神域、西方神域、北方神域。古神域里有三位上古神皇、五方圣君、十几位神君；此次天界飞升的众神都在东方神域；西方佛界飞升的佛、菩萨罗汉俱在西方神域；西方天界飞升的天神在北方神域……” 红鸾族女童面露讶色：“上神如何知晓？” 苏真微笑道：“因为我已经飞升天神界了，这次是我禀了伏羲皇下界探亲的。” 红鸾仙子更是意外，“伏羲皇在天神界？” “是啊，三皇现在很好，五方圣君也过得不错。我离开的时候，听说梧桐圣君要娶上古花神。上古月桂神君要嫁给建木圣君为妻了。” 南海三公主福身行了一礼，“拜见上神！你是说在天神界并不杜绝姻缘，也是看三生石么？” “三生石主宰不了天神的姻缘，男女天神若是两情相悦便可结下婚盟、成为神侣，就像伏羲皇与女娲皇一样，永世相伴。” 苏真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很好听。 星华垂首听着，他不知如何告诉苏真，说他成亲了，她出现得太突然。 南海三公主道：“水神飞升突然，带走了龙珠神域的圣果树。” 苏真道：“天神界天道法则重启，我的圣果不能出现在这里，我的圣果树已经晋级成为天神界圣果树，二阶天神圣果。” 刚才拿出圣果是用了禁术，屏蔽了天机。 这也是星梵说要修出神域的原因。 他可以悄悄拿出紫果、金果，若有双色果出现就会被天道抹化成天地灵气。 南海三公主面露惋惜之色。 水神带走的圣果树，许在天神界也晋级了。 苏真默然片刻后， “天神圣果树没有，我培育了天界圣果树，只能结出上品圣果。”虚空一划时，空中出现了一株圣果树苗，还有一个圆形的花坛，周围是地焰河，中央是十余坪的火山土。 星华长身一揖，“多谢疏真上神！” 苏真勾唇笑道：“就当是你与三公主成亲的贺礼，此物最后种植在神域空间。” 星华接过圣果树苗，飞升上神后，他也修出的神域空间，只得九亩大小，但再小还能盛放下这株圣果树。 南海三公主心下大喜，难掩感激。 苏真道：“告辞！” 她去了凤梧宫与凤君辞行，主了赠送一株圣果树给星华夫妇的事，就当是给他们的贺礼。 星华不提过往，她亦不想提了。 往事已走远，一切都回不去了。 南海三公主立马给娘家传了讯息。 苏真从鸟界出来时，在入口处便碰到了几个人，鲲鹏族的现任风神、东海龙宫的现任水神。 “疏真啊，就算你姑伯祖飞升上界，鲲鹏族不是还有我们。听说你出关了，你去鸟界做什么？” 苏真道：“我已经飞升天神界了，此次下界，是与伏羲皇请了探亲假，回来走亲访友。我培育了几株圣果树，给鸟界凤族星华上神夫妇送了一株，我与鲲鹏族、龙族再各留一株如何？” 二人大喜。 苏真回到鲲鹏部族的大殿时，寒喧几句，取了备好的圣果树，与早前给鸟族一般无二，两株俱是上品圣果树，一族一株。 苏慧、关峰得了消息。 关峰赶到族长大殿。 苏慧则带着仙娥进了厨房，仙仆们忙着杀鸡宰羊，准备苏真爱吃的美食菜肴。 苏真不想辜负苏慧的美意，坐在大殿品尝美食，以往能饱腹，好在全部吃完也不觉饱，大抵是因她修为提升的缘故。 苏真回了三房的洞府。 关峰是上仙修为，苏慧是金仙修为。 鲲本属水，关峰已经修出鲲的真身。 苏慧虽修出了雪鸾真身，却只得半数仙骨。 苏真给了苏慧一缕上古朱雀元血，又设下结界，让她服了一枚双色圣果。 苏慧会意，出了结界回洞府闭关。 苏真给了关峰一缕伏羲元血，给了一枚三色圣果。 关峰道：“家里都好，你勿挂念。这次给族里留了圣果树，你手里的是天神圣果，不易留下便不留了。” 第428章 苏真与风神、水神说话时，说了上界很好，并不如他们想的那般冷清，天神也很多。 圣果树最佳的种植的地方是神域空间，而不是仙山、仙池之地。 这次拿出来的都种在上神的神域空间内。 苏真在鲲鹏族住了一日，第二日便启程回了昆仑九霄洞。 九霄洞上神姜白，在九霄上神飞升后，他便是九霄洞主。 苏真将一株极品圣果树交给了姜白。 姜白果断地收了。 姜白是人族，能收便是修出了神域空间。 苏真道：“姜师兄，龙族神域在龙珠，鲲鹏族在心，人族仙人的神域在识海还是丹田？” “识海！”姜白答道，顿了一会儿，“也有的在丹田修炼，听说妖族神域是妖囊所化。” 妖囊存储妖气之地，颇有些像人族的丹田位置。 姜白与苏真相对而坐，说神域之事，神域化实即是天神界的神山洞府，神域化虚即为体内神域，两处可以互通使用，也可分二使用。 说话之时，昆仑的飞升上神、上仙陆续赶来。 三殿下代表天族送来了一批礼物，多是仙果、仙露。 苏真将一株极品圣果树交给三殿下，说是呈给天君、天后的。 此次下来，她培育了五株圣果树，两株极品、三株上品，此次俱尽数送出去，天族、昆仑得了极品，凤族、龙族与鲲鹏族各得了一株上品。 在昆仑住了半月后，苏真独自一人出了九重天，前往东仙域。 神乡二十多万年，东仙域已经过数次沧海桑田，昔年的岳阳府如今是一片水泽，化作大海，看不到陆地，没有岳阳楼。 东原大陆有龙族、麒麟、凤凰、玄武四族，不再是四大圣朝皇族，而四大仙族，俱是四大一等世家，龙族居于当年岳阳府为中心的海岛上，有苏、龙、文三种姓氏，虽同为龙族，姓氏不同，彼此之间亦会通婚。 龙氏多是蛟族真身，苏氏多是人族，文氏则有蛇族真身。 三姓之中，出生后是蛟族则改为龙氏，若为蛇族则为文氏，若是人族则为苏姓，虽是三个姓氏，却是依旧留在本家生活修炼。 她游历了东原大陆，再前往南林大陆…… 四方大陆变化最大的是西漠大陆，曾经以沙漠占据八九成的地方，如今半是森林、半是水泽，根本瞧不出当年的影子。 北冥大陆依旧是水泽之国。 南林大陆出现了苏、阳、岳三大仙族，金乌、鹏族、鲲族，飞升仙人最多的便是金乌族。 东仙域的仙界之中，亦有金乌、鹏族、鲲族、龙族、麒麟、凤凰、玄武、青木、百花等九大仙族，每一族都有自己的仙王（仙帝），仙帝之中尤以金乌、鹏族的实力最强。 苏真在仙界发现了苏敬斋、苏绍二人。 她以为他们早不存在，这二人竟飞升成上仙。 待她出现时，苏敬斋、苏绍很是意外，当苏真看到与他们二人同行的明一道君时，心下了然，这家伙莫不是又占卜问卦了一番。 三人齐声行礼问好。 苏真道：“游历东仙域能遇故人，我心甚慰。你们刚从天界回来？” “离开故乡已久，半年前回的东仙域。” “你们飞升到四重天？” “也只天界可跳出轮回，求得永生。” 虽不是九重天，那四重天也是天界。 九重天分上、中、下，下重天指的是一至四重天，中即是五至八，上即为九重天。 苏敬斋道：“我们是金乌族的东仙域旁支，在八重天分支谋到仙职，日子还过得去，仙差并不严苛。” 苏绍道：“明一道君在八重天鲲鹏族分支领有仙职，同在八重天，我们常有见面。这次是结伴回乡探亲访亲。” 与她的道由一般无二。 苏真可不信这鬼话，必是明一道君又算到了什么，这才拉了二人同行。 她拿了两块太阳神石出来，“你们师徒是金乌族，阳晶对你们修炼有用。” 她给了明一道君一块玄冥神石，遇到了，认了苏敬斋师徒，随手给了明一道君一块，好歹也是鲲鹏族人。 苏真与他们寒喧一场，各自散去。 明一道君胆颤心惊，生怕被识破，对方并未细究，连连松了一口大气。 这场机缘得了神石，也算是就算冒险也值得。 苏真去了东仙域的守护神殿，神乡三月，她到这里已有百年。 神殿外头，当年她建的龙亭、凤亭还在，曾以为会归来，却再未使用。 龙亭空置多年，因设有结界，即便神乡几十万年，这里过了漫长的岁月，龙亭坚固如初。 神殿里有傀儡，却不见守护神的踪迹。 她收走龙亭，站在大殿，用法术一点，出现了此界的拥有仙族血脉的各族，她用以前的法子，收集了鲲、鹏两族的血脉之力，一人取其一成；之后又收了其他各族的。 血脉有的用来修复星罗大阵，大阵又出现了破损，一旦破损，本是一千二百年转弱一次就变成了现下六十年转弱一次，她用仙族元血修复大阵。 完成之后，她再收了第二波仙族血脉，用净化盐元珠融合成滴，装入不同的宝瓶内。 墙上的画面里，出现了守护神一袭张扬红袍。 哇靠，这一任守护神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居然在追求东仙域的一个花木仙子，这是一个芙蓉花仙，生得风情万种。 苏真看着守护神将人推倒，画面委实辣眼睛，她都在看了，可对方还浑然无知。 离开数年便不归，这人的心也够大的。 这位的行事作风，与当年星华的上任何其相似，看来她需要与凤君说道说道此事。 苏真在这里打坐调息，再等了三年，依旧不见守护神归来，墙上影像里，芙蓉仙子泪滴涟涟，一巴掌打在守护神的脸颊上。 一个白衣仙子气恼道：“芙蓉，你自己留不住华郎的心，反倒怪他。” 芙蓉仙子苦笑道：“曾有仙子劝我，说你最是多情风流，可我不信，将一颗心许给你，相爱一场，果然应了那句：但见新人笑，何闻旧人哭！” 苏真微阖上双眸，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星华的上任多是两厢情愿，可这任守护神的便显得有下作，几年前追求芙蓉仙子，可是用了幻术、迷术才得手，得了人与心，腻了见到新人，就又追求旁人。 苏真本想将人召回，可觉得太便宜了他。 她当即传出秘音：“仙子可是不甘。” 芙容仙子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四下张望。 第429章 苏真道：“你瞧不见我的，我是天界之人，你若不甘，我授你一法，可秉香告天，状告于他。” “你……要我告南华，我……我……” “既然不舍便就此作罢，若是不甘便可告发于他。南华乃是东仙域的守护神，天界凤族子弟。守护神在仙域留情可是大忌！” 苏真传完秘音。 芙蓉仙子听罢，没了悲痛，反而一改常态：天界凤族弟子，一方仙域的守护神。她可听说过仙界凤凰一族的来历。 她咬咬下唇，“南华公子，你欲与我绝决分手，我不同意，我……欢喜于你，我……愿意做你的妾侍。” 南华面露讶色，“芙蓉，你说真的！你愿意住进南华仙庄，成为我的第三房妾室？” “是。” 天界贵族公子，做他的妾侍，也算有了名分，没有清高，当年凤凰仙族的先祖不是将自己的姐姐妹妹都嫁给那一位。 完了，完了，她原是好心，没想这位不按常理行事。 苏真又与苏敬斋传音：“这守护神是怎么回事？是不能与一方仙人生情的，可这位四处留情，实在看不下去。” 苏敬斋听到她的声音，问道：“上神说的……莫不是仙界第一风流公子南华仙君？” “这只臭凤凰，借着守护神的身份，胡作非为，我实在看不过了，罢了，罢了，若有机会，你与凤族那边传讯提醒一下。” 苏真轻看了人心，苏敬斋无意，可苏绍觉得计划可行，居然将南华仙君是天界凤族贵公子的消息讲给了金乌族的人知晓，便有了几位金乌族仙子大胆反追南华的事。 待苏敬斋回家乡访亲百年后归来，金乌族有好几位女仙便已与南华生下一群拥有凤族血脉的后辈，金乌族的火雀分支里更有人诞下了红鸾真身的孩子。 苏真继续游历南仙域、西仙域、北仙域，每个仙域待上百年时间，这般游历了一个遍回到昆仑九霄洞时，神乡也不过刚这了一年有余的时间。 苏真归来，这日莲华娘娘即大殿下嫡妻前来拜访。 言谈之时，苏真提到东仙域守护神南华行事不妥，与星华上任颇是相似。 莲华娘娘面容微变，“上神去过东仙域了？” “莲华，你我轮回历劫都在那里，我回去看了看，南华君行事，实在……” 莲华气恼道：“星华上神的前任下场，他是不知么？居然明知故犯，看来族里需要换人了。” 苏真道：“我去之时，守护神殿的大阵已有破损，似人为攻击、破坏，我已修复成神乡的上品仙阵。若干年前，星华守护时，阵图被盗，留下的阵图是改过后的假图。这次再去，又发生了类似事件，我……便自作主张，用了神乡的上品星罗仙阵，并未留下阵图。” 守护神殿那样的地方，天界神仙不会无聊到去盗神殿的真阵图，留下假图。 “东仙域守护神殿结界有损这事我知道，是若干年前，东仙域天地应劫，天地死伤无数，冤气、魔气冲天，冲击结界，让大阵有了损伤。可真图被盗，留下假图的事，还未听说过。” 当年星华让她修复大阵，换回真图，只寥寥几句带过，并未与凤族细说。 苏真道：“若是南华君不能担任守护神，下一位凤族可有合适的人选？” “天神界天门开启，凤族都盼早日飞升，南华与族里递了好几回消息，直说要回族里。下任守护神，怕是要在红鸾、青鸾两族里挑选，可这两族有担当、本事的却个个都推说自己不济，无法担任。” 苏真问道：“这是要从鸾鸟族选人了？” “族里让南华继续待着，可现下听你所言，他是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凤族可就成六界笑话。当年族里发生此事，还在东仙域留下一脉后人，如今六界再无人记得此事，又冒出头来……” 苏真道：“趁早召回南华，及时止损。” 她没有说更多的。 如果红鸾、青鸾两族无人想担守护神一职，下一位是星梵的可能很大，星梵去做守护神，就多了时间修炼，于他是好事。 莲华娘娘来访是来求不老圣花。 苏真布了结界，将一朵六色不老圣花给她，莲华服食后便告辞离去。 苏真在昆仑再住了半月，多是指点关勇修炼。 半月后，她辞别姜白、关勇，将自己住过的洞府留给关勇，返回天神界。 回到未雨宫，她化出一个水镜，能通过水镜看到星梵。 星梵飞升上仙出关，伤势还未痊愈，凤君就求来了疗伤仙丹，要他前往东仙域接任南华做守护神。 莲华娘娘都知道南华在东仙域的混账事，凤族丢不起人，只得及时止损，尽快将人召回来。 星梵在族人、天使陪伴下，前往东仙域接任守护神一职，天使是莲华娘娘指派的，与凤族交好，是怕走漏消息，再让凤族丢脸。 南华已在东仙域的仙界里诞下了一位青鸾、一位红鸾、一位火凤的儿女，火凤是儿子，另两位俱是女儿。 星华陪同，抽着嘴角，颇是无语，直骂了一句：“混账！” 南华道：“上神，我没有功劳也有……” “还想要苦劳不成，你的苦劳就是在东仙界诞育一群子嗣儿女，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我族后人不容遗失他界，你的十九个儿女，无论血脉高低，这一次都尽数回天界族中。” 生了十九个儿女，姬妾都纳了十一位，这实在太狂妄了，十一位里有半数是花木仙子，半数是金乌、火雀、凤凰三族的仙子。 星梵不说话。 星华恼怒道：“十一位姬妾亦同归族中。” 南华当即道：“子嗣儿女可往，可这些仙界小仙姬凭甚去天界。” 鸟界是待不成了，极有可能将他带回之后发往南荒、北荒做鸟君。 星华轻哼一声，“你还嫌不够丢人，若非你数次送来家书，一再请求换守护者，你干的荒唐事，族里还不知晓呢，这是族里的意思，将你的姬妾儿女都接来，随本座回鸟界。” 他根本不想给南华拒绝的机会。 如此胡来，已损天赋根基，想飞升上神怕是无望了。 但凡族中飞升的上神，哪一个不是清心寡欲，潜心修炼，但凡这般胡闹的，就没有能飞升上神的。 第430章 星华转头对一侧的星梵道：“前车之鉴，望你谨记，南华之事，你不可再犯，若非你飞升上仙，族里无合适人选，也不会让你来守护此界。” “下仙谨记上神训导。” 星华扫了一眼，抬眸之时，发现神殿外的龙亭不见了，“龙亭呢？” 南华无语。 星华道：“殿外的龙亭哪去了？” “那龙亭结界牢固如铜墙，留着也无用，我……给毁……毁了！” 他可不敢说，待他归来时，龙亭就不见了，在原来龙亭的地方还种了一丛仙花，就像从来没有龙亭。 星华拂袖一挥，“你要能毁，我倒能高看你一眼。哼——” 不可能毁掉，只能是被人撤走了。 能撤走龙亭的人，除非是她…… 她来过这里了，他另娶他人，她的心里必是不舍神伤。 以她的性子，就算再痛再苦，也定不会流露出来。 星华在神殿住了几日，待南华将他的姬妾、儿女带来时，与天使带着一群人回返天界。 南华还未曾回到鸟界，凤君下令，封南华为南荒鸟君，令他前往接任，三个真身优秀的儿女，由凤族、青鸾、红鸾三族哺养、教导。 三个孩子的生母仙姬想求情，可一看鸟界仙使的脸色凝重难看，不敢多言，只能看着仙使们将三个孩子带走。 三个孩子俱已是半大的年纪，已经记事，为了前程，只是留在鸟界族里更好。 星梵来到守护神殿后，取了星罗阵图，从下品灵阵开始，未曾计算，他就绘制出了正确的阵图，眯了一下眼睛，抽剥东仙域仙族元血巩固神殿大阵的阵眼、结界。 他巩固完毕后，迈入凤亭，再出来加固时间结界，又布了一重结界，拿出一枚双色圣果服下，开始闭关修炼。 东仙域的时间流速如同神乡凡人界，再有时间结界加持，就会更快，苏真不过看了半个时辰，便见他从里头出来，上仙初期大成的修为已是上仙中期大成。 他出来之后，再抽剥仙族元血，维护大阵，用影墙看了一番下界，没有异样，在仙果园转了一圈，摘了一些仙果，从仙晶里抽出仙灵力，制成仙露服食。 他一边饮仙露，一面用法术，影墙闪动间，出现一个阴森的地下暗河，在暗河两岸是累累白骨，其间还有三具偌大无比的尸骨。 苏真看到此处，“哥哥用的是何法术？竟是一指之力，就寻到了上古阿修罗骨骸。” 影球里，星梵手掌一翻，隔空将阿修罗骨骸化成了一团蓝色的魔元力，又从魔元力的烟雾化成了三滴阿修罗元血。 苏真瞧得目瞪口呆。 “妹妹可愿助我净化阿修罗元血？” 苏真竟听到了他的声音。 苏真隔空对望，他竟看到对方也在看着她。 她拿出盐元珠，“我有盐元珠，拥有净化之力，可净化魔气、浊气。”她隔空递给那个伸出的手，看到星梵握住盐元珠。 星梵微微一笑，用盐元珠净化阿修罗元血，再凝炼之后化成了一滴虽是蓝色，却散发耀眼金芒的元血。 星梵融合阿修罗神元血后，取了一只宝瓶，从里头取了两滴元血融入体内，起身进入凤亭。 再往后只看到一只熠熠生辉的朱雀翎羽。 朱雀本命翎羽里可以修出神域，他应该是进入神域空间修炼了。 又半个时辰后，苏真看到他出现凤亭，他身上化出一件银白色真身仙袍，仙袍上闪烁着九色的光芒，双眸里旋转九枚星子。 “妹妹真身是星辰天龙，为何我融合了那么多的朱雀元血，修出的真身依旧星空翼龙？” “天意如此，哥哥又何必介怀。” “你的血脉已改，与我不同，既然血脉序码改变，你我二人便能结为夫妻。我不会让妹妹等得太久。” “哥哥与天狐圣君是何关系？” “知己、挚友，因爱与我一处，有一回他摔倒了，我给扶了一把，就被伯虎以为，天狐圣君是诱我；再后来又有几件类似之事，硬是被伯虎误以为天狐圣君爱慕于我。我懒得解释，天狐圣君解释却被他们当成是确实如此。” 苏真痴痴笑了起来，“便是我后来，因为天狐圣君的关怀，伯虎圣君话，也误会了二人。” “伯虎圣君以为你便是我。 天狐圣君是知我曾有一个妹妹的事。” 因为是挚友，所以他的好些事，都告诉了天狐圣君。 他的故事，总得有一个人知晓。 星梵问道：“妹妹可培育出八阶圣果、九阶圣果了？” “你现下便要服食？” “飞升上神后总是要吃的，届时还得请妹妹出手，允我与天神殿第一世龙柱雕像相融。” “三神皇雕像在大殿，你我雕像在龙柱上？” “何止你我，他日我们兄妹缔结良缘，我们子孙后辈便可与殿柱雕像相融，一百零八根殿柱，代表了一百零八个神皇族，也许一人会有数根，每一世都是不同的……” 苏真守护着，天神界不过三日的时间，他看到星梵出关之后进入四重天应雷劫，他特意挑了个最僻远之地，全程无人发现，化成了一只拥有十一色神光的星空翼龙真身，银白色的龙鳞，银白色的羽翅，历雷之后，化成人形，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模样。 苏真心下一转，原来星梵是孩提时生得还挺可爱。 星梵来不及养伤，便第一时间赶回东仙域。 他不再用时间结界，而是就那样养伤，天神界两日后，他的伤势方才复原，用了天神界一月的时间进入上神中期大成修为，花了天神界再两月的时间晋入上神后期圆满。 星梵出关后，用神木刻了一个替身傀儡，化成自己的模样，寻了东仙域的西漠大陆，那里正有仙魔大战，他以星梵模样下界平乱，受到魔头围攻殒落。 在殒落之时，鸟界凤君、星华二人便感应到了。 而另一边，星梵伸出手，要苏真带他离开东仙域守护神殿。 苏真伸出手，穿过影球，摸到他的手时，将他拉入未雨宫。 星梵过来，一把将苏真揽入怀中。 苏真挣扎了一下。 “真真，这一世，我们不是同胞兄妹了。带我去天神殿。” 苏真带着星梵进入天神殿。 他挑了东边第二根殿柱，“妹妹，我的八色、九色圣果呢？” 苏真拿出一只盒子。 他看着柱子上的雕像融入其间，殿柱从青玉之色变成了银白色。 她飞升真皇用了神乡二十多万年的时间，而星梵会用多久，她不知道。 天神界的时间流速与九重天是一样的，神乡昆仑是二十多万年，九重天也是二十多万年，这是天历时间。 第431章 苏真回到神山途中，得遇天狐圣君。 “星梵真皇的转世是否快要归位了？” 苏真不解。 天狐圣君道：“我感觉得到，他要回来了。” 苏真笑道：“哥哥何时飞升真皇，我还无法言说。” “他在天神殿闭关？” 她默认。 天狐圣君转身往天神殿方向行去，他轻易就寻到了那根银白的殿柱，看着上头的雕像，上头有人形真皇，亦有神龙真身的星空翼龙。 “星梵，你终于要回来了，真好！真好！我会留在这里为你护法，直至你飞升出关。” 苏真回到未雨宫，继续化影球： 星华到了守护神殿，通过影墙，知晓了星梵因看到下界大战，下界平乱，被魔族围攻殒落之事，殒落之后，仙躯化成一根灵力金光柱，反哺天地。 鸾鸟村的村长嚎啕大哭，“星梵，你怎么就死了！下界正邪之战，你何必出手，不值啊，不值啊！” 星华没想竟会有人为了守护正道而殒落。 他死了。 他就这样殒落了。 星华心情沉重，这大抵是凤族之中第一个为了守护殒落的弟子。 他转过身，对一个鸾鸟仙人，“星梵殒落，他是你族弟，相信你也会如他一样做得很好，就由你接任守护神一职。” 星华望着神殿外的凤亭，“那座凤亭是当年疏真上神应劫时，在此界留下的，外头一日，里头六十日，最适合闭关修炼。” 鸾鸟仙人难掩悲色。 族弟死了，族里让他接任守护神一职。 九重天的星梵上仙殒落，他日再见，旁人只当那个星梵是就应劫中的天神界星梵真皇。 真身变，身份改，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苏真还是不明白，星空翼龙与朱雀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从朱雀变成了星空翼龙。 她蓦地忆起，自己进入天神殿，是从祖幻符的高级幻境进来的。 这不会是幻境吧？ 她心念一转，可这幻境也太真实了。 苏真召出祖幻符，再入高级幻境室，幻像出现了现代时那一世、东仙域甄苏的一世、苏真的一世，她成为真皇的这世，还有在雪藏时期沉睡后进入轮回的若干世，尤其是第一次雪藏期三千年在轮回中，她从科技时代进入星际时空，驾着飞船迷失星空，直至能量耗尽，飞船坠落，魂归本体。 她看到了第一世的孩童真皇献祭之后，因一艘飞船误入她魂归的星域，那里是她曾离开的地方。 她继续往前，周围出现了一个幻境，是一个影像境：一位极是美貌的妇人，怀抱着一位无袖白袍女医递过的女婴。 美貌妇人凝视着女婴的双眸，秀美的面容立转肃冷，全然没有慈母的怜惜，“九星……”她很是愤怒，堂堂本源界高贵的圣后，所出的嫡公主至少也当是十一星眸，居然是九星，九星…… 白袍女医垂首，“圣皇派人来问。” 是问生了没有，也是问孩子是男是女。 美貌妇人一脸厌弃地道：“回禀圣皇使者，就说嫡公主中毒夭折。” “圣后……”白袍女医面露讶色。 孩子明明好好的。 美貌妇人道：“本后原就中毒了，传话罢。” 她不会留下九星眸的女儿，岂不是让旁人瞧了笑话，就连两位圣妃的儿女都是十一星、十二星，堂堂圣后却生了一个九星公主。 她丢不起这个人！ 圣后不愿再瞧孩子一眼，“送出宫外罢，记住了，本后膝下只育了大皇子，嫡公主因被人所害，母胎中毒，出生已夭亡。” 白袍女医怀抱孩子，若这孩子生于民间，那也是资质上层，可这是圣皇族，圣皇族即便是亲王的子孙半数十二星，半数十一星，就算是十星眸的孩子也寥寥无几。 贵族之中偶有十二星、十一星，但七成以上都是十星，也不会有一个九星眸的孩子。 九星眸的孩子多出生于平民百姓人家。 在本源界，眸中星子越多，天赋越高，血脉越是纯净。 九星，九星…… 就算是圣妃、圣嫔们生出这样的公主，大概也被视为耻辱。 在本源界，没有白天、夜晚之说，在这里仿佛时间禁止，孩子出生后不久，父母用法术梳理一遍，就能长到三岁模样；过上一段时间后，再用法术梳理第二遍，就会长到六岁模样；第三次用本源之力梳理后，长到九岁模样。 之后便再不会用法术、本源之力梳理身体，而是一年一度的成年礼节日。在这一日，本源界举国在这一年成年的孩子会云集母圣树附近，接受母圣树与母圣泉水的洗礼。这一日，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都有一次重新选择性别的机会。更会在成年礼后，所有的孩子变成十六岁至二十岁模样。 本源界有母圣树也有母圣泉，母圣泉围绕着中央的母圣树，相传母圣树上结出的子息果。一个果子便是由一滴母圣泉的泉水所化，一枚子息果代表了一个孩子。 本源界成婚的女人服食子息果后，就能孕育一个生命。 果子的等级有极、上、中、下四等，极品历来为圣皇族女眷才有资格服食。上品多是贵族服饰。中品、下品多是流入平民百姓人家。 子息圣果每九万年成熟一次，每次数量有限，在成熟之时都会举办热闹的盛宴，本源界中所有想做父母的男女都会云集于此，请求母圣树赐下子息果。 苏真看着镜像里，白袍女医抱着女婴出了圣皇宫，采下一片船形的树叶，这是一种名为船树的叶子，可暂作船舟使用，她将女婴放到船叶之中，随水流而下。 苏真挥着胖乎乎的双臂，清风拂过，她开始哭啼，而在河流的两侧，一对从坊市回家的夫妻听了婴儿的啼哭声。 “夫君，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娘子……”男子想说没有，可空中确实有婴孩的哭声。 夫妻二人寻声望去，河上飘来一只船叶，里头有一个小小的婴孩。 苏真被这对无子女的夫妻所拾，夫妻俩很是高兴，联手给孩子用法术梳理全身，苏真在一个时辰后就变成了三岁的孩子。 苏真瞧得很是惊讶，这一族实在奇特，一对夫妇用元力梳理婴孩全身，就能让孩子瞬间长大。 第二次梳理后，苏真长大成六岁，一起改变的不仅是身高，她的星眸竟变成了十枚。 养母惊讶地道：“夫君，真真她……” “晋级型星眸，这可是传说中才存在的。” 他们有些明白了，遗弃婴孩的人，是因孩子的星眸太少。 第432章 九星眸若在百姓家，算是上等资质，可若在贵族、圣皇族就不够看了。 但是晋级型星眸不同，能随着成长改变，在本源界的历史上，曾有一位圣后，出生时是六星眸，后来晋级成十二星眸，在选拔圣女时，更是感应到圣母树的召唤，能沟通圣母树的意志，成为一代伟大的圣女。 后来，她嫁给了当时的圣皇，做了圣后，流芳百世。 相传，所有的圣女，都是圣母树的一缕意志所化，是本源界最神圣的存在。 而每一代圣女都会嫁给圣皇为妻，为圣皇族诞下最优秀的子嗣。 可若知道这是晋级型星眸，绝不会这么做。 苏真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真真，没有姓氏。本源界平民没有姓氏之说，只有名字，只有圣皇族、贵族才有姓氏。寻常平民百姓都取如小芳、大虎、阿美、二强或是丽丽、壮壮这样的名字。 真真的养父母发现女儿是晋级型星眸后，迟迟未给女儿进行第三次元力梳理，六岁大的真真进入了本源界的平民学校，因她是十阶星眸，入学就到了城里最好的班级，在这里只有十、十一阶星眸的孩子才有资格同班，学校配备的老师也是最好。 她因没有第三次元力梳理，在班里显得最小，老师们对于她的养父母迟迟不替真真举行第三次元力梳理颇有意见，在暗示几次后，班主任老师更是到了家里，要养父母立马对真真尽快进行元力梳理。 真真不愿父母被指责，违心地说出“阿虎老师，这事不怪我爹娘，是我不想长大，他们才未给我进行第三次元力梳理。” 阿虎老师问道：“成长是必经之路，你为何不想长大。” “长大就会有烦恼，我不想长大。” 她不想父母再被人指责。 她隐隐感觉到父母在担忧甚至是害怕什么。 直至她从城里的初学升到中学后，又即将考入圣皇城的高等学府前，养父母才将她是晋级星眸的事告诉了她。 如果她晋入十一阶星眸，而现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十阶，一旦变化，就会引来灾祸。而他们只是平民，根本庇护不了她。父母不想她受到伤害，才数年如一日，不愿进行第三次元力梳理。 苏真问：“我考上圣皇城的高等学府了，那往后……” 一直以六岁孩童模样生活，而身边全是高出一头、两头的人，很有心理压力。因她不愿长大，是觉得长大有烦恼，因这说辞，同班好友们开导过数回。 在她考上高等学府的这天，拿到了入学名帖时，回到家中，家里出现了一个人。 养父告诉她：“这是你曾祖，刚从城里过来。” 养母温柔地道：“我与你阿爹将你是晋级星眸的事，告诉了你曾祖父。昨日我们便知你考上圣皇城的高等学府。你曾祖父要亲自督导与见证你的第三次元力梳理是。” 更是确认，他的这个曾孙女是否真是晋级星眸的事。 养父母一直梦想有自己的孩子，已经参加过好几届的丰收节，可圣母树一直未能赐给他们子息圣果。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子息圣果多是有子女缘的父母才能得到，不过是他们的子女缘还未到罢了。 养父母在曾祖父的见证下，对她进行了第三次元力梳理，他们的本源之力不足，曾祖父便加以辅助，一个时辰后，她长到了九岁，早前的十阶星眸晋级到十一阶。 曾祖父眼里的狂喜难掩。 他拿出一个仿若眼镜的法宝，“此物可以遮掩住真真的真实天赋。” 她去了圣皇城高等学府读书，在这里也有各种选择，根据职业的不同，选择不同的专业、职业班级，而她选择农艺师，是种植瓜果蔬菜的专业。 农艺师是平民职业，贵族、皇族子弟所学的专业不同，贵族小姐多是礼仪、内务管理、语言艺术这类的专业；贵族公子则有战术、战力、政务管理、商贸管理等专业，平民有农艺师、服饰师、妆容师，都带了一个“师”字，也决定了平民的身份。 她从高等学府的农艺师毕业后，回到了家乡，做了村里的一名农艺师，带着村民们种植瓜果蔬菜。 在她成年的那年，她与另三名成年的孩子前往圣皇城的圣母潭，她选择了十七岁的少女模样，成年后的她晋级十二星眸，因为有法宝的遮掩，没人发现她的秘密。 成人礼的那日，变成美丽少女的她，结识了扮成平民的大皇子星梵。 圣皇族以“星”为姓氏，嫡出皇子、公主的名字只有一字，庶出皇子、公主则且两个字。 所有的变故发生在曾祖父强势地命令养父母，送她去参选圣女。 曾祖父是城中一员小吏，他不满做一个小吏，更是搭上了一位贵族，而这贵族是圣后的族弟，为了升官，他甚至将曾孙女是晋级星眸的秘密告诉了对方。 圣后的族弟唤作阿罗泰，她被曾祖父摘下了眼镜，露出了十二枚星眸。 阿罗泰看到她瞳孔周围环绕的星眸，微微一笑，“果然是晋级型星眸，这样特别的孩子，怎会出生在平民之中。” 曾祖父讨好地道：“回大人，她不是我孙儿、孙媳的亲生女儿，是他们捡来的。” 养父母很生气。 阿罗泰道：“从现在开始，阿真真不再是你们的孩子，她是我阿罗泰的女儿，是我家恶仆嫉恨夫人偷走后流落民间的孩子。” 这一日，真真有了姓氏，也因为阿罗泰的威逼，以让曾祖父做副城主的条件，将她带离了养父母的家。 她成了阿罗泰之女阿真真。 阿罗泰有两位妻子，正妻是圣皇族亲王之女，庶妻来自另一个贵族。 在正妻夫人得晓她是晋级星眸时，很是配合地承认她是被嫉妒的恶仆偷走后流落民间的女儿。 就如他们期盼的那样，在圣女大选之中，她感应到了圣母树的召唤，也用自己的感知，摇动了圣母树的枝桠，面对一个个从公主、郡主到贵族小姐都无法有反应的圣母树时，当她走过祭台，圣母树的万千枝桠开始起舞，就像是久别的母亲，终于看到自己的孩子归来，热烈到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她成了新任圣女。 住进了最华美的宫殿，在圣女接任宴的当日，圣皇携着圣后、圣妃驾临，当看到她时，他感应到了自己与她之间的血脉之力，愤怒地喝问圣后：“她是孤的女儿？为何变成了你娘家族弟之女？” 第433章 圣皇大怒，原准备好的圣女赴任宴中途打断。 从来没有一个圣女诞生在圣皇族中，因为历来的圣女都是圣后人选，如果圣女真的是圣皇之女，未来的圣皇真的要娶她为妻？又或是圣女做下任的圣皇？ 因为惯例与旧俗，也成为无法接任圣女的原因。 圣皇令心腹重臣彻查她的身世。 圣后终于道破当年因诞下一个九阶星眸的公主，令人将孩子送出宫，谎称中毒早夭的真相。 阿真真其实是星真真，圣后除了与她离心的大皇子星梵，还有最得她喜爱的三皇子星爵，对于早夭的女儿，几乎成了她心里的耻辱。 圣后承认她的身份，是不想让她成为圣女。 她不愿意有人挡在她儿子的储君之位，却不愿意将星真这个名字给她，坚持给她取了“星真真”之名。 不得母后欢心的大皇子，与同样不得母亲看好的真真，无数次在宫中相遇，即便她拥有圣女的天赋，拥有晋级星眸，可同样成为母亲与星爵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兄妹相依取暖，她与兄长讲平民的生活，生活的环境，襄助星梵实施计算、推行新政令，因为他们的相知，更引来圣后与星爵的不满。 圣后积极地为星爵谋划，让他的一名正妻、两位庶妻都来自最强大的贵族。更在背后破坏星梵的名声，支持星爵与星梵未婚妻贵女来往，故意设计让人撞破星爵与星梵未婚妻有情。 星爵娶走了星梵未婚妻，将她变成了自己的第四位庶妻。 圣皇盛怒中，为星梵挑了第二位妻子，可是订亲不久，第二位未婚妻却意外惨死；之后挑了第三位，还未曾订亲，又再度发生了意外。 这般两次后，贵族大人再不愿让自己的女儿与星梵订亲。 星梵未放心里，她知道这是圣后与星爵在破坏星梵的婚姻。 真真却在心里狂喜，只要哥哥不娶妻，她就是哥哥身边最重要的人。 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圣皇决定传位，唤了心腹重臣，公布了要立大皇子星梵为储君，而他会在吉日进入圣母泉，化成本源珠守护本源界。 每一任圣皇、圣后的归宿，都是这样走向一世生命的终结。 在圣皇终结这一世前，他举办了盛大的禅位大典，大典结束后的第二天，圣皇进入圣母泉，融入圣泉池，化为泉中的一枚本源珠，从珠再化为本源之泉。 星梵、真真看到敬爱的父亲离去，待星梵回到圣皇宫时，圣后、星爵却已经掌握的卫军，诛杀星梵，星梵与星爵大打出手，准备离开圣皇宫，出了内宫就遇到了他的手足兄弟姐妹十余人围攻、堵截。 星梵身负重伤，就在他无法再战时，真真出现，用她笨拙的战力挡住了其他人的攻击，星梵则在自幼一起长大的护卫保护下退出皇宫、撤出圣皇城。 真真被手足重伤后，被星爵带到了圣后的面前。 圣后勾起嘴角，“我只需要星爵这一个孩子便好，星梵、你，都会挡着星爵的前途。”她伸出手，掌落真真头上，用法术强行将真真化成了一枚本源珠，这是一枚闪耀万无数光芒，足有十二种颜色，长长短短的耀眼本源珠。 本源珠上环绕着一圈绿芒。 星爵胆颤地道：“母……母后……” 这一圈绿芒是本源界的圣母树意志所化，母意志生出了子意志，这便是本源界圣女的来历，而将子意志融入子自己圣果再化成生命。 圣后心里打着鼓，传说是真的，能让圣母树热情起舞的唯有圣女，圣女是圣母树的意志所化，“你怕什么？抹杀神魂、意志，化为本源元力！” 一侧的星爵正妻颤声道：“母后，何不融合意志？” 星爵怒骂道：“蠢货！圣母树意志若强行融合，就会受到圣母树的反噬，圣母树乃是本源界生灵之母！” 抹杀圣母树意志，即便是这是子意志，可他们还是觉得害怕。 圣后抬起手，她要抹杀真真的神魂，抹杀她的意志，就在她握紧本源珠，破碎了神魂，进行到大半时，圣母树枝桠飞舞，圣母潭水流转向，一股强大的绿芒飞出。 圣后被绿芒包围，痛苦地扭曲着，“星爵，母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星爵……” 她将真真强行化成了本源珠，而这股源自圣母树的力量也将她化成了本源珠。 星爵吓得面容煞白。 圣母树反噬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圣后化成了本源珠，化成了一道元力，宫殿内没有任何痕迹，没有圣后，没有真真，更没有本源珠。 星爵惊魂未定，他的正妻朗声道：“圣后被大皇子星梵所害——逝了！” 星爵望着正妻。 正妻道：“殿下，到了今日没有退路了，圣后不是正常归寂，必须得一人担下罪过。大皇子是最好的人选！” 登位一日的星梵杀了圣后，消息传出，星爵便有了名正言顺追杀星梵的理由。 星梵与护卫路受到追杀，即便远离了圣皇城，到了山间乡野，同样会有追杀将军、卫兵赶到，他逃了一年又一年，他的护卫为护他而死。 当他遇到了风旋界门时，他毫不犹豫地跳入风旋界门。 星梵被风旋界门带到了一个陌生的虚空，这里有万千星子，还有不知道的星墟兽，他用自己的神通造了殿宇，原是给自己暂住的，却一点点地建成了天神殿的模样。 他太寂寞了，寂寞到没有人说话，只能与星墟兽为伴。 他总是在梦里看到为他而死的真真，兄妹相依的温暖，在寂寞里让他贪恋。 他用自己体内的本源之力与血肉凝出一滴水状的巨卵。 巨卵之中诞生了盘古，盘古想要从巨卵出来，劈开巨卵，清者为天，浊者化地，有了天界、人间。 盘古开天劈地，累倒大地，骨骼化山，血液化河流大海，双眸化成日月，有了人间大地。 慢慢的，盘古体内的几股元力，金色元力化成了神族，蓝色元力变成了魔族，红色元力化成了生灵与妖族，绿色元力变成了草木…… 本源界是一枚偌大无比绿色珠球，那么这方大地就为蓝色。 人间大地诞生了三皇，他们自尽感悟天道，学会了修炼，飞升天神界，成为天神界第一批神皇，第二批飞升的是五方圣君；第三批有了古佛、西方黑白天使。 第434章 星梵没有那么寂寞，可这个世界还未全，他看过女娲补天造人，也看过神农遍尝百草，还看到伏羲炼出神器。 还是不够完全，人间、天界，还需幽冥、魔界、妖界，更需要佛界、西方天国。 星梵又做了一场梦，梦里还在本源界，身边还有最信任他的妹妹真真相伴。 失去后，方知情深可贵。 真真是因他而逝，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换她重生。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体内的血液相似。 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用自己的死，用自己的元血换妹妹重生。 他悄悄回了本源界，进入圣母泉，寻到了真真的一缕神魂意志，又重新回到天神界，她决定用自己的血肉换妹妹重生。 他与天狐圣君讲了自己的故事。 但他没有说自己的决定，只说六界不全，他要修补齐全。 他将自己的元血融入真真的神魂之中，将真真的神魂送入第一根选好的殿柱雕像中，他献祭自身创造诸天、魔界、妖界、冥界。 星梵消失了，在他消失的若干年后，真真从天神殿重生，她出生即是三岁模样，第一次看到的人便是三皇。 苏真看着画面，那些是她忘却的记忆。 她化去若干幅画面，画面中出现了圣母泉，圣母泉潭呈金字塔状，足有十二层高，每一层都有九丈高，圣母泉潭的水不是高流低处，而是奇特由低流向高处，第一层足有九十九亩大小，第二层小了一圈，第三层再小一层，九层泉水的颜色各有不同，第一层的土黄色，第二层的银白色，第三层的黑色，第四层的绿色，第五层的火红色，第六层的灰白色，第七层的蓝色，第八层的紫色，第九层的金黄色，第十层是蓝紫金三色，第十一层是五行之五色，第十二层则是第一至第九层的九种颜色。 第十二层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花坛，足有九十九亩大小，中央生长了一株奇高无比的大树，整棵大树的枝叶茂密，枝叶遮掩了整个圣母泉的天空。 圣母树粗干足需十八个人合抱那么粗壮，树上结满了果子，金色的、双色的、三色一直到十二色，光芒颜色最盛最美的在树之顶端，只有一枚十二色子息果，其后是三枚十一色子息果，再是九枚十色子息果、二十七枚九色子息果、五十四枚八色子息果、一百零八枚七色子息果、果子的生长布局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呈金字塔状。 金色子息果已然成熟，却无人采摘。 有人站在圣母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果子。 一枚金色子息果从树上掉落，扑通一声掉落到第一层的泉潭之中，入潭之后，立时就如冰化水中，融化成泉。 一个青年道：“子息果要成熟了。” “早着呢，金果熟透后，才是二色果。” 旁边一个少女满是不屑地道：“就连平民都不要七色及其以下的子息果，七色果成熟时，便会有百姓赶来祈求圣果。” 青年有几分眼熟，苏真曾在早前的影像里看到过他，是了，他是三皇子星爵最信重的庶皇子，其生母夏嫔乃是圣后的族妹。因着这缘故，他也是唯一被星爵视为手足的兄弟。 “圣皇已有两个皇子了，他答应十二阶圣果成熟就赏给我。” 老者微微颔首。 少女道：“姐夫，圣皇的宠妃盼子嗣好多年了，枕头风一吹，十二阶圣果能不能被姐姐服下还不一定呢。” 青年道：“圣皇言出必行，否则不会将看守圣母树的任务交给我。” 苏真想到星梵所使的隔空探物术，能跨越空间取得所要之物。 几人对现下成熟的金果无兴趣。 圣母树下竟生出一株小树，足有婴儿手腕粗细，实在奇特的很。 苏真看着小树，就似自己与小树之间心灵相通，她抬了一下左臂，小树左侧的枝桠齐齐晃动，她再抬一下右臂，右边的枝桠同样如此。 她心下惊讶无比，伸出左手，食指晃动，左枝干上的一根分支开始晃动。 怎么会这样？ 苏真问出后，她听到一个声音：“孩子，你回来了？”这是一个极温柔、慈爱的女人声音，声音温柔如风，令人沉溺、陶醉，只是一句问候，就有万般疼宠。 “你……你是圣母树？” “孩子，我是你母亲，你就是我怀里的小树。你是我诞生的子意志，是我的女儿。” 如果将整个圣母泉、圣母树看为一体，长在潭中央树岛的小树确实长在圣母树的怀里。 苏真道：“我的真身不是神龙，是那株树。” “若干年前，你的神魂意志被星梵带走，你是我第三个孩子，也是继承我最多意志与血脉的孩子。” “第三个？还有谁？” “第一个是你哥哥星衍，他创造了星际时空；第二个是星梵，他创造天神界；你是我的女儿，随我的血脉、承了我的意志，随了我的真身。” 苏真听到这儿，原来她的真身不是神龙，而是一株小圣树，不，也许连小圣树都不是。 “圣母树是我，圣母泉也是我，我有一个名字——宇宙本源。” 因为有她，才有了本源界。 天神界、星际时空都是因她而衍生出来的。 本源界位于天神界、星际时空更高的时空，如果凡间是三维时空、修仙界是四维时空，天界与天神便是五维时空，而本源界便是六维时空。 宇宙本源是圣母树与圣母泉。 “树为意志，泉为神魂，神魂意志为一体，才是真正的我，树为骨，泉为血肉。”这个声音说着，“我是母亲，宇宙本源；你是女儿，万界本源。” 母亲是宇宙本源，她是万界本源。 “孩子，回来吧，你的分身九色淬脉圣果树与本尊融合，你已出生，可以带着你的真身进入神域空间。” 淬脉圣果树竟然是她的分身。 她是神龙啊！ 怎么就变成了一株圣果树。 “吃吧，母亲结出的果实全是你的，吃了圣果，你就能成功让分身与本尊树融合为一。” 苏真隔空取了几枚金果，她吃了一枚，甜中有酸，三分甜、七分酸，咽后回甘，她听了圣母树精神波传讯的话，真的吃了金果，半个时辰后，她摘去了所有的金果。 金果摘尽后，双色果成熟，她余下了六枚金果，将所有双色果吃下肚中。 第435章 一路吃到六阶子息圣果，本源界的天黑了，白天看到金果成熟，照着以往的规矩，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能等到七阶子息圣果成熟，成百姓们都爱求取八阶、九阶子息果，只有多年求子不得的百姓才会求七阶子息圣果。 圣母树让苏真融入淬脉圣果树中，本源拥有幻化成任何形态的力量。 本源界，是因宇宙本源而出名。 本源界的人类因为服食圣母树的果实，能繁衍子嗣，而他们便拥有意志，在天神界、星际时空，他们都知道宇宙本源的存在，也知更高的时空有一族被称为“天道神族”，因为他们服圣母树果实，果实有宇宙本源之力，天道族的人就拥有创世之力。 其星子越多，等级越高，创世的力量越大。 但本身宇宙本源是一种能量、元力，没有形态，宇宙本源化成金字塔的十二层圣泉，圣泉有树，这只是她的一种形态。 星衍、星梵是她衍生的子意志所化，算是她的孩子；但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却是苏真。无论是真身还是血脉，都随了她。 苏真炼化子息圣果之力，将自己的意志一分为二，留在神龙真身为副意志，融入分身九阶淬脉圣果树中的是主意志，主意志很好辨认，在灵台之中是一株拥有十二色的丝线，缠绕其间的还有一根神魂化成的辅意志，主意志就像树干，上头还有枝叶，辅意志却如龙形之态。 淬脉圣果树真是她的分身，她融入之后，很轻易就能掌控，地焰河的麒麟元血在她融入后就融入圣果树中，她缓缓从树化成人形，眉心的红印化成一株树纹。 神龙真身相助之下，用隔空术将化成人形的本尊送入本源界宇宙本源怀中，让她与万界本源融为一体。 神龙真身取七阶子息果，化成本源元力融入万界本源体内，再取八阶子息果融入…… 如此往复后，最后就剩下一枚十二阶、一枚十一阶子息圣果。 苏真停了下来，“母亲，我想替哥哥留下一枚圣果。” “十一阶足矣。” “母亲，我想留十二阶。” “你想成为真正的万界本源，必须融合一枚十二阶圣果的元力。在过往的若干年，只结出三次十二阶子息圣果，一次是你大哥星衍化人临世，一次是你二哥星梵临世。” 因为圣母树的坚持，苏真留了一枚十一阶子息圣果。 她将十二阶子息圣果的元力融入本尊体内。 分身、本尊融合一体，半树半人态时，她从本源泉移开，她真的是树，是一处六十六亩六层泉潭中央有一株六亩大小的小岛，而真身小树就生长在小岛的中央。 虚化人形双腿，她离开了宇宙本源，穿过世界通道、穿过幻境进入龙珠神域空间，回到空间时，立时化成了一座仙泉仙岛，只是面积陡然间增长了十倍大小。 本尊圣树进入龙珠神域空间后，主意志摇晃着枝叶，“我……叫星源，乃万界本源……”落音时，立时进入了沉睡之中。 苏真望着空间内的本尊圣树，再望向宇宙本源的母亲。 圣母树树叶耷拉，上头出现了枯萎的果子，仿若虚影。 “母亲……” “母亲要进沉睡了，诞育子嗣后，我很虚弱。孩子，这是母亲愿意为你做的，你别为我担心。” 圣母树说完，亦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明之后，待青年看到枯萎的圣母树。 “怎么会这样？” 树上的果子成扑簌簌地掉落到圣泉之中，一落到圣泉，立时化成圣泉水液消失无踪。 早有圣皇族亲王、贵族族长、长老等人赶到此地，看着不停掉落的圣果。 星爵带着圣后、圣妃赶来，看到此状，怒喝一声：“星威然，你到底做了什么？圣母树为什么枯了。” 整个本源界需要子息果，没有子息果，就无法繁衍后代。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枚十二阶圣果，却未待成熟就枯萎掉落。 圣后道：“圣皇，圣母树怎会枯萎？” “莫不是圣母树病了！” 后族长老道：“每逢出现十二阶圣果时，圣母树都会出现枯萎状，需要九万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可是此次，金果才刚成熟，为什么会出现突然枯萎的事。” 九万年可是圣母树的一轮开花、结果的成熟周期。 圣妃痴痴地看着其间那枚十二阶圣果，还未成熟，她想采摘，就算未成熟降级，那也是十一阶吧，想到此处，她拽着星爵的手臂：“圣皇，妾身想要那枚十二阶圣果。” 星威然抱拳道：“皇兄，你答应过我，此界最好的一枚圣果赏给……” 啪—— 星爵一个巴掌，厉声道：“孤令你看护圣树，你是怎么看的？还有脸提圣果。” 十二阶圣果，这是有史以来结出的第三枚，凭什么要让出去。 星爵微微蹙眉，纵身一跃，飞向十二阶圣果，还未触及到，十二阶圣果便坠落而下，同时坠落的还有树梢的圣树叶，簌簌而落，只得片刻间，树顶的树叶落了个精光。 “完了，本源界有劫！圣母树枯，这可不是好兆头。” 怎么会这样？ 星爵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落到地上，只得片刻，从树顶到树的十一阶果处、十阶果处…… 一直在掉树叶，不到五分钟，便掉到了六阶圣果处，还在继续掉落树叶，树叶落到圣泉，立时融化为泉，消失不见。 星爵勃然大怒，抓住星威然的衣襟：“你到底做了什么？昨日圣母树都好好的，为何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 圣妃眼中有泪，“我的孩子没了……圣皇，你答应过妾，要给妾一个孩子的。” 星威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下的树叶掉到了一阶的最下层，掉落了一半还余了一半，不再掉落了，圣母树枯，剩下的树叶没有枯萎状，只是往上全是光秃秃的枝桠，没了树叶、果子的圣母树显得很是荒凉。 星威然吓得不敢吱声。 星爵指着星威然，“星威然看护圣母树失职，造成圣母树生病枯萎，打入天牢——” “请皇兄恕罪，下臣愿将功赎罪，救回圣母树，请皇兄恕罪！” 若入天牢，就真的再无回天之力。 他必须活着，也必须想尽法子救回圣母树。 圣母树乃是本源界的圣宝，整个本源界都是因为她才变得如此兴旺。 没有圣母树，臣民的繁衍就会成为大问题。 第436章 星威然跪在地上。 就在星爵思忖之时，只听有人惊呼一声：“圣母泉怎么了？” 圣母泉的第十二层化成了的虚影，就像是破碎一般，突地破碎，整个圣母树露出一截足有九丈高的树干，显得如此怪异。 之后是第十一层圣母泉，化为虚影，摇晃之后破碎，又看到一段九丈高的树干。 然后是第十层圣母泉…… 旁边有几个衣着彩衣的祭师，其间一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圣皇失德，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圣皇失德——” 星威然抬起下颌：“圣皇失德，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圣皇失德——” 星爵厉吼一声：“星威然！”咬牙切齿般。 星威然不想担下这等大罪，圣母树枯，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为成为全界臣民的公敌、罪人，“我作证，圣后不是大皇子杀害，是星爵圣皇杀后嫁祸给大皇子星梵！” 圣后惊呼一声，“你胡说！” 星威然站起身，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众臣忘了吗？父皇禅位的是大皇子星梵，为了夺位，他杀害圣后，嫁祸大皇子，夺得圣皇之位。上任圣后为星爵所杀，是他杀了圣后……” 大祭师垂眸不语。 二祭师道：“星耀圣皇贤德仁慈，大皇子更是上孝父母，下慈百姓，决不会是杀害圣后的真凶。我一早就说过，大皇子星梵做不出这样的事，现在真相已明，星爵为夺圣皇位，杀生母，害兄长，他失德不孝，对手足无情无义，才引来圣母树枯，母泉降级！” 三祭师望着大祭师。 祭师堂的人知道，出了这等大事，必须有一个由头来平息民怒。 无数夫妻还在赶来圣地的路上，要是知道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必会引来轩然大波。 大祭师道：“唯今之计，只有献祭失德圣皇星爵！” 二祭师冷声道：“失德化为本源珠反哺圣母树。” 祭师堂的人感觉到他们出头的机会来了。 这些年，祭师堂的祭师就如同摆设。 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他们就能表现了。 星爵厉声大吼：“大胆！” 大祭师未应。 三祭师道：“不仅是失德的圣皇族人，便是贵族中为非作歹者，也都将献祭，只有除掉这些失德之人，才能让圣母树重新焕发生机。” 本源界里，从来没有尸骨，因为这里的生灵死后，都会化成天地元力，重归圣母泉，也通过这里进入无数的轮回。 苏真看着影像里，因为圣母树枯引来的一连串事。 愤怒的百姓们将星爵推上了审判祭台，祭师们做法，将他化成了本源珠送回圣母泉，各有心思的祭师们开始借着百姓们对祭师堂的信任，铲除异己，而这些异己大半都是早前圣后、圣皇星爵的心腹。 大牢里犯罪的人，尽数在祭台上化成本源珠重归圣母泉。 短短半月，有过之人死过数千人。 就算是一点小罪，都会被夺去生命。 这样的结果是圣母树焕发了新叶，双阶圣果处长出了新芽，祭师堂的人大为振奋，觉得献祭之法可用，直接下令各城送来献祭者。 祭师堂的权威在短短半月前，一度超过了圣皇族的皇权。 十几位圣皇族的亲王、星爵的兄弟、姐妹们勾心斗角，为了除掉对方，栽赃嫁祸层出不穷，就为了借祭师堂之手除掉政敌。 星威然想做圣皇，在星爵被处罚后，居然想到铲草除根的法子，将圣后母子、圣妃母子送上了祭台，原因是，他让人告密祭师堂，说他们想要替星爵报仇。 大祭师更是亲耳听到星爵长子说出“待我成人，我定要杀了祭师为父报仇”。 听到此言，祭师堂将星爵的妻儿尽数送上了祭台。 星爵妻儿献祭后，三阶圣果区发出了新芽。 为了救活圣母树，整个本源界上下都近乎疯狂。 从圣皇族、贵族到平民都受了波及，无数平民被家人、族人放弃成为献祭者，各贵族为了除掉对头，栽赃陷害更是层出不穷。 苏真想到了记忆里的养父母，看到曾经的村庄，整个村子都蒙上了阴影，上次献祭三人之后，上头下了五个名额，让他们村子送出五个人献祭拯救圣母树。 年轻人们大声道：“凭什么？圣皇失德，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却要我们平民献祭！” 老村长不紧不慢地道：“圣皇全家都已献祭，便是贵族也有名额。圣母树救不回，整个本源界都不复存在。” “当权者治理无方，失德无仁，与我们百姓何干？” 他们没享过福，如今出了事，却要他们献祭。 上一次献祭的三人是自愿的，可现在又有五个名额，第一批三人都是老者，觉得活得够久，早晚都得化为本源珠重回圣母树的怀抱，还不如早些献祭。 圣母树是他们的母亲，没有圣母树就没有他们。 这些村民淳朴、善良，不应该成为献祭品。 他们不是本源主，他们是有生命的人。 年轻人拒绝献祭。 中年人多有子孙，还不想死。 老村长是年纪最长的，上次最年长的三个献祭后，剩下的人都不想死。 “好了，所有村民都在这里了，未成年的孩子例外，其他人可有自愿献祭的？” 场内一片静穆。 老村长扫过众人，“没有自愿献祭者，那就抽签决定，抽中‘祭’字者就献祭，我已经写了五根祭签，就由天意决定……” 其间一个九星青年走出人群，笑了一下，“天意？圣母树的意志告诉我，她不是病了，她是累了想要睡一觉。祭师堂为了夺权，胡作非为，我们也跟着胡闹。为了苟活，就要把自己的村民送去献祭！” 老村长盯着来人，“你在外头学艺，莫非学傻了？长平城那边，有一个镇因为拒绝献祭引发动荡，领首的一百多人全被卫军给杀了。剩下的村民尽数打入大牢，也会陆续拉去献祭。不献祭，上头就会派兵灭镇、灭村。” 养母胆颤心惊。 养父道：“上头就没人管管？” “管什么？圣皇失德被处罚，圣后母女献祭，整个圣皇族一月之中死了半数的人，你当圣皇族没人献祭，人家献祭了一半的人；贵族已经献祭三成人。我们村子有三百多人，只送五人献祭，已经是少的了。” 圣皇族献祭半数，这数量也太可怕了。 第437章 老村长道：“救不回圣母树，整个本源界都不存在，没有圣母树就没有我们的轮回路，今生没了，来世又变成一枚圣果，到时候又化成新生孩儿。圣母树能护住我们的意志与神魂，如果母亲有难、生病，你们一个个却想做怕死鬼！” 他站起身，从衣袖里取出一根签，上头是一个鲜红的“祭”字，“这是我为自己留的，乌邪尚晓反哺恩，我们是神族，是神！” 苏真正待过去劝阻，听到外头一阵动荡。 她出了祖幻符空间，迈出未雨宫时，看到空中神光大作，十一色神光，是从天神殿里散发出来的。 她快速赶到天神殿，空中出现了一枚神域球，内有荒漠绿洲，在神域光球的下方是一个十二岁模样的少年。 苏真唤了声“哥哥”，她纵身走进十一色神光，真皇成年礼中，她掏出一枚十一阶本源圣果，柔声道：“张嘴，这是家乡的圣果，你服下吧。” 他不应该是十一色神光，而应该是十二色，只有晋为十二阶才是真皇。 星梵服下圣果后，天神殿十一色神光化成十二色，短短长长的光芒交错闪烁。 苏真退出光芒区域，在星梵的身后出现了一只星空翼龙的虚影，银白的双翼，银白的龙鳞，闪烁着十二色的光芒。 五圣君、三神皇立在不远处。 神农皇道：“那圣果是何物？” 十一色神光的圣果服下就闪出了十二色神光的光柱。 女娲皇道：“真皇族圣果。” 是何名字，他们不知道。 青龙圣君道：“我一直以为，圣果最多是九色，原来还有十二色。” “天神界圣果最高九色，那是高于天神界的宇宙圣果。”玄武圣君补充道。 天狐圣君定定地看着光柱中，星梵真皇回来了。 他会选择什么样的模样？ 二十岁、二十五岁？ 在耀眼的光芒中，他化出了一个光茧笼住了自己，上一次苏真也是如此，而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三日。 时间在流逝，所有人在等待。 众神遥望，星梵真皇回归。 当光茧破碎化成十二色神光时，一个二十五岁模样的青年衣着一袭银白色的战甲，身后长出了一对银白色的天翼飞出。 北方神王低呼一声：“莫非，他是我天国神皇？” 如此高大威武的身量，再有同样的湛蓝明眸，五官硬朗，满头黑发，翅膀、眼睛还真是像极了天使。 三神皇、五圣君齐声道：“恭迎二世星梵真皇归位！” 他的额上有一枚殷红的“皇”字，闪着耀眼的金光，眼眸里流转着十二枚星子。 星梵微微颔首。 苏真唤了声“哥哥”，盈盈一笑。 星梵的神色立化温柔，“这些年辛苦你了。” “哥哥助我重生，我助哥哥是应当。” 星梵的视线落在天狐圣君身上。 天狐圣君笑唤：“真皇。” 星梵点了一下头，“我的神山就建在疏真的神山附近，名为真皇山。” 他落到苏真神山东侧，化出一片神山，这是他的神域空间所化，内里已有宫殿洞府，花木成荫，有雕刻一般的石傀儡、金银傀儡仙童若干。 众神相贺一天一夜后，各自散去。 大殿上只余苏真、天狐与星梵。 星梵问道：“你寻到回家乡的路了？” 他在成人礼神光沐浴时，服下十一阶圣果。 这种果子，以往不都是女子服食，是求子服食的子息果。 可服下之后，他的无力感、虚弱感立时消减，变得精神奕奕，成功晋级十二星眸，他服了八阶圣果、九阶圣果都做不到的事，但家乡的圣果帮他做到了。 “家乡出事了。”苏真突兀地说了一句，“星爵为了问鼎皇位，不惜陷害于你。圣皇失德，圣母树枯，圣母泉降级，愤怒的臣民让星爵献祭救圣母树。” 星梵听到此处，“圣母树从未枯过。” “为了救回圣母树，已经有无数的圣皇族、贵族、平民献祭，圣母树焕发了新芽，因哥哥出关，我便赶着回来，现下如何，我亦不知。” 星梵微锁着眉头。 苏真继续道：“哥哥，我们的母亲是圣母树，星衍大哥，你、我，我们三个人都是圣母树诞生的子意志所化。家乡若干万年里，只结出三枚十二阶圣果，只有圣母树子意志降临才会结出十二阶圣果。” 星梵笑道：“家乡万千神族，上至皇族，下至百姓，无一不是圣母树意志所化。” “哥哥！”苏真唤了一声，“母树意志与天道意志是不一样的？哥哥就从未怀疑过，你为何能创造出天神界、诸天，同样是圣皇族，其他的圣皇族创不出来。而我，能培育出淬脉圣果，因为我是母树所诞的女儿。” 星梵笑了。 “母树是家乡之本，我们身在皇族，不过是血脉、眸中的星子高于臣民。我与你或是家乡的臣民，全都是天道意志与神魂所化。” 星梵不相信她说的话。 苏真道：“我在轮回中去过星际时空，感应到了那里的召唤，以前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星际时空的天道是大哥的意志星衍。” “你又说胡话了，星衍乃是家乡最英明的圣皇，不得无理。” 天狐圣君全程都未说话。 同样的事，为何兄妹俩会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星梵道：“真真，你太累了，回宫休养吧，往后一切有我，你不会再这么操劳了。”他笑时，满眸星光，面含宠溺地道：“等着嫁我为妻就好。” “哥哥，我们是兄妹。” “现在的你、我早无血脉关系，你的真身是风雪神龙，我是星空翼龙，怎会是兄妹。” 苏真道：“哥，你在我心里是永远的哥哥，我无法嫁给你，更无法做你的妻子，还请哥哥三思。” “真真！”星梵唤了一声。 苏真福身行了一礼，“哥哥，你是因为寂寞、孤单才误会了自己的感情。 在漫长的岁月，我在下界轮回了数百世，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痛过，品味过蚀骨悲痛的爱，也承过温暖如光的情。 第一世的我，不晓情爱，误会与哥哥之间的感情，是我的错。 真真品味过爱情的滋味，我与哥哥之间血脉亲情，是兄妹之情，从来不是爱情，也不是男女之情。 对不起，哥哥，即便这一世，你我不是血脉兄妹，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哥哥，我不能接受哥哥变成我的夫君。” 第438章 她说完话，她说的，他不信。 记忆是美好的，而这一世到底不是第一世。 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苏真回了未雨宫，在这座神山上，神山是她的洞府，也是她的神域，没有她的允许旁人进不来。 苏真去了星墟，捕杀了三只星墟兽后，在虚空烧烤，用仙酒相辅，很是美味。 留了两只新鲜兽腿，提在手里往东神大陆九霄、水神、风神的神山方向行去，到了空中，朗声问道：“师父、祖父、伯祖可在？” 风神答了一声，“九霄、水神去西神大陆拜访菩萨，辩佛理去了。” 苏真落到风神山，“我去星墟捕猎星墟兽，替你留了两只兽腿。你喜欢什么口味自己烹制。” 风神大喜。 星墟兽的肉质鲜美，可水神、九霄上神二人都不喜欢。 风神记得苏慧会做一种串串，调好汤汁，放在窝里煮，这样也很鲜美。 “今儿我来做串串，一定好吃。” 一个人吃，不如两人同吃的香。 风神能瞧出苏真有心事，她不说，他不问，但他可以让她开心起来，对于鲲鹏族来说，若有美食当前，再坏的心情都能变好。 二人作伴，以串串佐酒，宾主尽欢。 苏真吃得有七分醉意，回到未雨宫倒头便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圣母树的召唤：“孩子！孩子……” 她倏尔睁开双眼，进入神域空间，开启祖幻符，不知何时，她的祖幻符内的幻境不是三室，而是变成了一座塔楼，她从一层走到第七层、八层，没有任何幻境，直至进入第九层，一到这里，就出现了幻境： 本源界天崩地裂，大陆崩塌，星梵带着五圣君出现。 一群愤怒的臣民正在攻击圣母树、圣母泉。 “什么圣母树，不过是此界轮回地，既然你庇护不了我们，那就同归于尽！” 领首的人喝骂着，化出一个个的火球，一道道剑鞭，剑鞭击打着圣母泉，火球焚烧着圣母树。 “母亲——”苏真急唤一声。 圣母树挥动着枝桠，火球被击中，枯枝燃烧了起来。“是我的错！我沉睡之后，祭师堂借着我枯萎，逼着百姓献祭，圣皇族内斗，献祭过半；贵族与祭师堂狼狈为奸，为祸百姓。 活着圣皇族想保命，睁只眼、闭只眼。 即便我恢复了生机，可是已无法挽回，祭师堂非说是献祭有用，为了让我早日结果，要继续献祭。 百姓献祭过半，活着的人不想死，发生了爆乱。 贵族、祭师堂与平民发生了冲突。 欲望、怨气、怒气丛生，这些不该发生在本源界。 孩子，本源界毁了，我很快就会化为本来的样子。” “母亲！” “我曾想给第一个寻到我的有缘人一个机缘，我为他创造了一方世界，可我错了，有人就会有是非，有欲望。 宇宙本源就该隐身在宇宙深处，有缘者得到一滴本源珠，无缘者一生寻不到。 你是我唯一的血脉孩子——万界本源，记住我的话，别轻易让人视破你的真身，护好本尊。若是累了，就回到宇宙深处，母亲在宇宙深处等你回家……” 她想帮母亲。 可她却说，不需要帮助。 “你与星衍、星梵皆是我诞生的子意志，星衍是开创，星梵是守成，而你却倾注我所有的慈爱与善念，开创者冒进、勇往却自我、自负；守成者霸道、固执、任性且多疑。不可与他们纠缠太深！ 星梵回来了，我看到了他的固执、杀戮与血腥。 祭师堂、贵族大臣残害百姓当罚，可他出手狠辣，抹灭了他们的神魂、意志。” 圣母树用精神波传递着讯息。 在一连串的攻击后，圣母树身上燃起了大火。 在大火中，圣母泉水倒流，水火交融间化成了一个偌大的光茧，所有接近这里的人被抛出光茧内，圣母树开始缩小，再缩小，里头依旧是火光冲天，烟雾缭绕。 不远处，星梵带着众人赶到，手中挥着宝剑，“大胆叛军，摧毁圣母树！罪不容赦！” “既然此界要毁，圣母树不必存在。” “你们……该死！”星梵吐出几字，挥开双手，剑气一气一个，击中围攻圣母树的人。 圣母树光茧缩小几圈后，脱离了大地，大地一阵摇晃，传出轰隆隆的地鸣之音，圣母树快带缩小，当缩小成一团时，里头是一个彩色的空间，化成了星子坠落天际。 “孩子，崩溃后的本源界有本源力，吸收这些力量，助自己成长。”她悠悠地道：“祖幻符顶层，是母亲为你留下的回家路。” 祖幻符幻境塔的变化，是母亲做的。 是她将祖幻符的空间变成了九层塔。 影像之中，圣母树化成了本源之力，那是一个雪白的世界，就像一个圆形的宫殿，里面苍白空寂，但里头却飞舞着一滴滴的水珠，有金色的、双色的、三色的…… 雪白宫殿内的水珠开始融合，化成一处水潭，水潭的上空是一个盘腿而坐的美貌妇人，似在沉睡，似在修炼，神态安祥。 顷刻之间，妇人形态一变，化成一棵小树苗，落到水潭中央，里头就出现一个小花坛，变成花坛中央的小树苗，小得只有三尺高矮。 原在神域空间的万界本源被带入顶层，顶层开始发生变化，周围是九层圣泉，中央是岛屿，而九层圣泉上的水瀑化成了影墙。 正中是宇宙本源殿；左侧是正在崩溃、破碎的本源界；右侧是天神界里头是天神殿；再左侧是星际时空，之后是星际时空掌管的若干科技时代的大小世界；再右则是九重天、诸天、修仙界。 祖幻符的秘密绝不能被人知晓。 她盘腿坐下，拿出符笔、符纸，绘制了第二枚幻符，用隔空术将本源界的本源之力吸入进来，凝入自己的本尊真身，再凝了一缕进入她刚绘幻符，用若干仙符纸、再绘若干幻符，层层叠加，用空间禁术将三个幻阵阵盘融入第二枚神幻符里。 她将第二枚伪装成祖幻符的模样，里头是九层塔楼模样，代表着九个等级的幻境。 本源界的画面一转，出现了真真成长的村落、城池，整安顺大地化成了数块，安顺城被分成三块，有百姓在痛苦地呼救。 苏真心下一转，挥出双手，先是救出破碎的村落，她成长的村子与邻村是一块，救下两块安顺城碎片，用禁术设下一个结界，将这些碎片置入结界球内，救一块碎片，再救一块碎片，这般如此往复，她在中央拼了城池，再在周围拼出村落、小镇。 忙碌之时，不忘助本尊圣树吸食本源之力。 第439章 母亲曾说，本源之力能助她成长，不知吸食多久后，树干长大了一圈，树长高了九丈，长大一圈，再长高九丈…… 如果此前的圣母小树是婴儿时期，现在的圣母小树变成了六岁孩童时期，唯有成年的圣母树才会结果。 本源界毁了，苏真只能倾尽全力救下早前两个安顺城境内的百姓，约有近三十万臣民，两座城池，六个小镇、八十一个村落。 而星梵带着五圣君，用神舟救下了不少的天道族臣民，但就算如此，大半的臣民还是灰飞烟灭化成本源元力。 如此浓郁本源元力，也不过是助她从幼儿时期长到了九岁孩童模样，想要成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影像里，星梵带着五圣君离开了，六艘神舟俱是天道族的臣民，一艘装三万左右的百姓。 空中的本源之力几乎从未存在过，本源界的天地间全是飘浮的碎片，从早前的四分五裂，一块有方圆万里，再到后面一万平方公里破碎成从一百到一千不等，如今最大的不到十平方公里，最小的只得几十坪大小。 星梵令青龙带队，自己与天狐圣君留了下来。 他用双手想将碎片重新拼接起来，一试，再试，连试数次都失败了。 “怎会拼不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 大小飘浮碎片停止了继续破碎。 星梵连试数次后，无法重拼，只得挑了九块最大的碎片，化成结界珠笼在里头，收入自己的神域空间。 他最后一次回望这里。 天狐圣君道：“星梵，在我们救人的时候，好像有人出手，那人的修为在你之上。” 星梵沉吟道：“本源界，若无我领路，便是三皇也寻不到。” 修为极高的，唯有天神界三位神皇。 “会不会是疏真？” “她当年是神魂碎片，没有记忆，她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星梵一直想不明白。 天狐圣君道：“疏皇曾言，你与他都是圣母树诞生子意志，是圣母树的孩子……” 他有一种感觉，苏真说那话时是认真的。 星梵果决地道：“天道族是天道意志所化，有强有弱，故有了身份等级，圣母树的存在意义是轮回！这里的轮回必须通过圣母树才能完成。” 那不是圣母树，是宇宙本源，化成了星子坠落宇宙深处，太快了，快到他寻不到。 他忙着救人，根本无法追踪。 “暴民疯了，居然摧毁了圣母树。” 不是疯了，而是吓得疯了，本源界崩溃、破碎，他们抱着就算是死，也要毁掉这一切。 毁了圣母树，也是摧毁权贵与祭师堂。 星梵终究离开了，恋恋不舍，时不时地回头。 待他离开后，苏真将余下的碎片化成了本源之力，喂食圣母小树，再长大一圈后，变成了九岁孩童期的圣母小树，而有这些本源之力的加持，本源圣泉的光泽越发鲜亮。 母亲是十二阶，而她是九阶本源。 她看着空中悬浮的结界球，里头是拼接出来的大陆。 她意念一转进入其间。 新的安顺城有些混乱，是由五个小镇与三成老城拼接而成，原有另七成部分早就在崩溃炸裂破碎得不成样子。 有五个小镇多不是安顺城境内的，是附近其他城的小镇、村落。 苏真行在空中，“吾号疏真，乃天神界真皇，人称疏真皇。救下你们的是我，我的第一世是星辉圣皇流落民间的嫡公主星真真。从今往后，将实行选举制，一村村民得选票最多者为村长；一镇之中，从辖下村长、贤者里选出镇长；从最有建树、功绩的镇长、贤者中选出城主。 城主府内神官，由仅次于城主票数的神族担任。 百废俱兴，吾会将这片新兴的大陆置入天神界古神大陆。 疏真会继续守护你们。 天神界是吾转世后与兄长星梵所创造的世界，那里有数片大陆，古神、东方、西方、北方，有着你们以前不知的文明与门派，神君、圣君、神王、神皇。 从今之后，安顺城易名疏州，昌兴城易名真州。 我的名讳，半是疏狂半天真——疏真！” 她虚空写下自己的名讳，也是告诉他们，新城的书写方法，再写了疏州、真州。 下界的臣民，对着她跪拜。 一个妇人小心地问道：“疏真皇，我们往后繁衍后嗣，想求子当如何？” “我会想办法培育出衍子果，我已培育出淬脉圣果，这是一种能晋级天赋、血脉的圣果。繁衍之事，你们不必心忧。” 能繁衍就能稳定人心。 天道族的人已经习惯了以往的生活方式，子嗣是他们的希望。 又有人问道：“天神界有圣母树、圣母泉么？如果没有圣母树，大地会不会崩溃？” 他们世世代代已经接受了老观念，圣母树才是一界的根本。 “天神界存在若干万年了，不会崩溃，那里将是你们新的家园。你们重建家园，恢复生产、生活吧。” 苏真与结界内的人打了招呼后，出了祖幻符空间，将祖幻符化为龙珠神域空间一座仙岛，仙岛上有烟雾缭绕，岛上只有一座九层高塔。 现在的神山，是曾经她收入空间的那座假山，神山周围是湖泊，神域空间内有一座与之一模一样的神山。 无论是一神界的神山，还是空间内的神山，俱为实，两座神山之间可以到通，她能在意念一动间回到天神界的神山，也能意念一动时进入空间的神山。 假山早已经放大到早年实物的若干倍，山上设有丹、器、符、阵四殿，山上更有石阶环绕纵横，山上种植有花草树木等。 未雨宫位于神山顶上，山顶足有一百八十亩大小，是一座园林式洞府仙宫。 神山脚下是一片湖泊，湖泊足有一万平方公里大小。 苏真围着空间内的神山转了一圈，回想之间，选好如何放置疏州、真州二地，意念一转，她手托结界球出现在天神界的神山，飞身离开神山，烟雾缭绕间，用法术将湖泊化出，围绕湖泊放出疏州、真州大陆。 疏真神山之东，只相隔不到十里的距离便是星梵神山，她只能往疏真神山的西、南二方放置疏、真二洲。 她留下东、北二方，是为了让星梵可以安置带回的天道族人。 神山自半山腰往上有烟雾缭绕，仙气飘飘，但神山、神湖周围是两洲之地，呈弯月状大陆。 第440章 苏真将一株六色淬脉圣果树移植到神山的西、南方向，修饰了山崖，避开光芒照耀，能让疏、真二洲的天道族百姓看到这里的圣果树。 闪着五色的光芒，想忽视都不能，实在是光芒太盛，耀花人眼。 百姓们遥望着神山，看到那株闪着华光的圣果树，有人失望，有人大喜。 “为什么是六色圣果？” 在本源界，连平民最低也只求取七色圣果，可这一株最高的才六阶，实在有些瞧不上。 又有人道：“有圣果树总比没有的好，知足吧。” “是有，有总比没有强么。那么多的人在大劫中没了，我们能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苏真琢磨中如何培育出子息圣果，天道族对繁衍子嗣很看重，他们虽是神族，可是也过着如下界百姓一样的生活。 娶妻、生子，对他们来说是人生大事。 上至圣皇、下至黎民，就没有不步入婚姻的。 他们不知道下界有凡人界、有修仙界。 苏真将几枚子息金果拿出来，进入神域空间，试着变成树苗，子息果发芽成苗，她浇入万界本源的泉水后，再用第二枚子息金果的元力融入，长成了三岁大小；浇了本源泉水，再用第三枚子息金果，变成六岁大小；浇足本源泉水，用第四枚子息金果，化成了九岁大小；再浇足本源泉水，用第五枚子息金果，子息圣果树成，她浇足本源泉水，而现下手里还有最后一枚，想要开花结果就必须使用。 她再浇足本源泉水，子息金果树开出了一树的花，子息圣果有紫果、金果、双色果、三色果四个等级，这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她将子息金果里的淬脉元力抽剥而出，只余其繁衍生息的元力，将淬脉元力融入自己的本尊圣树内，因为子息圣果树淬脉元力注入，她的本尊圣树九层圣泉化出了第十层圣泉，原是九岁的圣树虽无变化，却闪出十色光芒。 苏真抽出第六枚子息金果的元力融入子息圣果树，浇足本源泉水，子息圣果树的花开始结果，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 她反复的浇本源泉水，早前浇到了第六层泉水，浇第七层泉水后，第一层的紫果成熟；她将紫果里的元力抽化而出，融入子息圣果树中，再浇第八层的泉水，第二层的金果成熟；她留下六枚金果，剩下化成元力注入再浇第九层泉水。 双色果成熟，她将所有双色果化成元力，融入子息圣果树，浇足第十层泉水后，三色果成熟。 她将两枚三色果封印到宝盒之中，另外几枚化成神元力融入子息圣果树，用第一层的泉水浇了，没反应，再浇第二层泉水…… 浇到第五层泉水时依旧没反应。 她拿出早年收获的淬脉果，这不是几枚，漫长的二十多万年，她收了若干的淬脉圣果，用金圣果的淬脉元力注入。 三阶子息圣果晋为四色，她再浇了六层泉水；拿出五枚双色淬脉圣果，用元力融入淬脉圣果树后，浇了七层泉水，晋为六阶圣果树；她再继续拿出五枚三色淬脉圣果…… 一路晋为九阶紫息圣果，她停了下来。 晋级成熟，她将淬脉元力从圣果树上抽化而出，融入自己的本尊圣树体内。 融入之后，没有十一层圣泉，而是将本尊圣树催大了一圈，亦长高了九丈，上头长出了主枝一根，分枝五根，催出了第七根枝桠。 她拿出早前留下的子息金果，从里头再抽元力再融入子息树内，浇了一至五层的泉水，子息圣树再次绽放花蕾，由下至上共有九层，亦是九等阶的圣果；待她将双色圣果的元力融入之后，浇足六至十层的泉水后，开始快速成熟。 她过一会儿浇一次泉水，按照等级浇灌。 金果成熟，她采摘而下；选出半数金果抽出元力融入，双色果成熟…… 如此往复，子息圣果收获半数，亦尽数成熟。 她留下一枚金果，其他的金果抽出元力融入圣果树，恢复子息树的元力。 她有了经验，以金果为种籽，她发现双色果里没有种籽，而留下的金果是唯一发现生出果的一枚。 她将金果化成种苗，再用双色果、三色果进行催生成长…… 在她忙碌地培育子息圣果时，星梵带着五方圣君回到天神界，他将碎片大片置入神山下的大地，却意外地发现疏真神山下的一万平方公里的湖泊，更发现了西、南二方的大陆。 青龙圣君道：“在本源界，救了天道族的神秘人是疏真皇？” 这不是明摆着的人，这方大地上有熟悉的城池、村落、小镇。 星梵不知道疏真是如何抢在他之前进入本源界，又是如何抢在他之前回到天神界。 疏真神山的全貌出现，在西、南方向的半山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一株六阶圣果树。 天狐圣君沉吟道：“六阶淬脉圣果树？” 几人说话间，苏真手捧着培育成熟的九阶子息圣果树，飞到空中，用法术化出一座山腰石台，子息圣果树最喜欢阳光，神山正南方是最好的地方，待石台化成，在石台上化出花坛状的小岛，在南侧化出瀑布，她将手中的九阶子息圣果树融入花坛上。 朱雀道：“九阶圣果？这是什么果子？” 果子生得像豆芽状，却闪烁着从金色到九色的光芒，果子还未成熟。 疏、真二洲的人看到神山上出现了一株九阶圣果树，齐声高呼，“子嗣有望！这是圣果，是圣果……” 伯虎圣君道：“圣皇，是子息圣果？” 星梵能瞧出，这与本源界的圣母果不同，但确实是子息圣果。 他又忆起了她说的话，她说：星衍、星梵与她是圣母树诞育而生的子意志，他们其实是圣母树的孩子。 她说的难道是真的？ 只是他从未信过。 星梵想将本源界大陆碎片融合，试了数次都未能成功，只得将每一块碎片当成岛状置入，他将自己的神山往东移了八百里，将碎片融入星梵神山与疏真神山的中间。 苏真抬头看到了空中的六艘神舟，近了跟前，道：“哥哥，我给你打下手罢。” 她伸出手来，星梵将一块碎片交给她。 第441章 她接过之后，双手飞舞，手里的碎片与地上的融为一体。 第一艘神舟上领首的圣皇族老者面露讶色，这是星梵的叔父。 苏真的神通修为在星梵圣皇之上，他们可是瞧得真真的，星梵圣皇数次想将大陆碎片融为一体，可他都失败了，而苏真轻易就能做到。 星梵接过一块又一块的碎片，苏真负责将其融合。 远处的空中，上古三皇立在云端，身后站着数位上古神君、圣君。 梧桐圣君悠悠地轻叹了一声。 疏真皇的神通在星梵圣皇之上，恐怕已惹星梵圣皇不快，甚至是他眼里有了一缕无法掩饰的嫉妒。 若干块碎片融成了一片大陆，这些碎片有村落、小镇甚至还有城池。 星梵沉声道：“真真，你真的拒绝成为天神界圣后？” 苏真迎视着他的目光，“哥哥，我们是兄妹。” “我是星空翼龙，你是风雪神龙，这一世，我们没有任何血脉关系。” “哥哥，你一再否认我们是本源族的事实，可我无法否认。我能融合大地，是因为我能正视身世真相。 我是圣母树神的女儿，而你是圣母树神的儿子。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们不灭的意志，就没有我们诞生的神魂。我们的意志、神魂全来自于母亲。 不能因为我们拥有不同的血脉、真身就能违背本源意志结为夫妻，这是违背理教。 旁人如何，我不管。可母亲告诉我真相的那刻，生生世世，我与你就只能是兄妹。” 苏真说完自己的话，她不能这么做，兄妹就是兄妹。 星梵定定地凝视着她。 他这么努力地重来，明明那一世，他们相知、相守，为什么现在都改变了，还是不能结为夫妻。 苏真在神舟上看到了天道族的贵族，“还有十星眸的贵族在，哥哥有更好的圣后人选，但这人不能是我。哥哥，我该回神山了。” 她转过身，不再继续。 圣皇族亲王身边的青年低声道：“祖父，真真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似乎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真相。 苏真说他和星梵是圣母树神的孩子，而非单纯的圣皇族皇子、公主。 “孤是圣母树神的儿子，是本源族……”他转过身，看着圣皇族星烁亲王，“叔父，你也是圣皇族的人，你能化出一片大陆么？” 星烁亲王面露难色，“让我搬山移海我能做到，让我变出一座山、一座岛也能做到，只是这山也好，岛也罢，只能是我神域空间之物。” “若不是神域空间的呢？” “变出来的东西，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灰飞，假的就是假的。” 他真的是本源族？ 他真是圣母树神的孩子？ 星梵道：“我父皇当年可能化出？” “不能！若是能有此神通，本源界早就扩大了数倍。” 能将本源界变大，就不会若干万年都是那么大的疆域。 星烁亲王看着下界，神舟的臣民开始陆续下去，有人选择了不同的去处，有一村、一镇得救的，依旧是一村、一镇的人待在一处，更有姻亲待一处的。 本源界天道族的贵族还剩有一些人，只数量是早前十之一成不到，连百姓余下的都不到一成，何况是他们。 而圣皇族除了星梵，还有两位公主、一位皇子，这都是星耀圣皇最年幼的三个孩子，当年星爵迫害星梵时，这三位还未成年。 圣皇族唯有行事圆滑的星烁亲王一脉保全了半数的子孙、人口，其他亲王府有的全府灭绝，还有的留下了二三或一二个。 星梵回去后，知本源界大祸根源，不救祭师堂的人，为祸的权贵也被暴民诛杀，但权贵家还有少数后人活了下来。 阿氏后族活了一成的人，二等、末等贵族活下来的有三四成。 星梵一行六人所救的臣民近二十万人，还不如苏真带回的三十万百姓多。 苏真建了两洲，星梵下令建造新的圣皇城，星烁亲王为烁神王，圣皇族的幼弟星威恒为恒神王，两个幼妹俱封女君。 星梵将恒神王的封地赐封真州一镇，烁神王封地疏州一镇，允其在州城建造神王府。 苏真用法术培育出衍子圣果，不是培育出一株，而是培育了三株九阶圣果树，便是淬脉圣果树也培育出了两株九阶淬脉圣果树，只是她并没有拿出去。 她用一株九阶衍子圣果树化成元力融入本尊圣树之中，又将一株九阶淬脉圣果树化成元力融入，虽然本尊圣树长大了几圈，被她反复晋级，催到人类十二岁模样，竟是再怎么催也无法再有变化。 本尊圣树生出连主干枝在内的九根枝桠，再难晋级。 十层圣泉也无法晋级成十一层。 宇宙本源只能有一个，她是万界本源。 她只能将树催得粗壮，却无法将树催至开花。 催长大的到底不妥。 星梵在天道族周围布下了一个强大天神阶大阵，以此庇护自己的族人。 苏真因忙着，朱雀圣君、天狐圣君陆续来过几次。 朱雀圣君想拥有一个孩子，他看到疏真神山湖泊对岸，疏州、真州、圣皇城的臣民夫妇，陆续前往对岸，建立祭台，求取衍子圣果。 金果几乎无人问津，多是掉落泉潭之中，再化为元力反哺圣树；双色果也不被人所喜。但对七至九阶的衍子圣果，臣民们很是喜欢。 这里没有十阶及其以上，九阶衍子圣果就是圣皇族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听说另一株闪着六色光芒的圣果树名为淬脉圣果，可以提升血脉与星阶等级。 因着这儿，有些百姓求取了六阶衍子圣果，各村、各镇人口锐减，都想借着繁衍子嗣直添加瓦，其他还有些平民因为迫切地想要孩子，连五阶衍子圣果都有人求。 这便有了求取五阶、六阶衍子圣果的百姓。 很快就要轮到七阶衍子圣果成熟了，三地的百姓往祭台方向云集，求娶衍子圣果的人越来多，衍子圣果与淬脉圣果同时成熟，求到五阶、六阶衍子圣果的百姓还同时求了淬脉圣果回去。 待孩子出生，第一次元力梳理身躯时，就可以给孩子服食一枚淬脉圣果，用来提升天赋、血脉。 苏真出得龙珠空间前，再次查看本尊圣树，不见开花结果，倒是生出了一缕还未成形的辅意志，情感、记忆都在神魂，意志更像是一个人的性情，有意志在，人的性情就不会改变。 苏真飞身进入空中祥云的幻境塔，一路到了九层，曾经的本源界变成了一方漆黑的天地，一只星墟兽进来后，身后跟着一只如虎豹状的星墟兽，它用利齿一嘴扎入猪状星墟兽的身上，扎破了肚腹，里头散出星辰元力。 元力凝聚，化成了星辰。 第442章 她现下瞧明白了，虎豹状的星墟兽捕杀食星辰的另一种星墟兽。 猪状星墟兽，这是从哪里来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会不会比猫状星墟兽美味？ 苏真咂巴着嘴，她来不及细想，进入曾经的本源界星墟中，隐身立在空中，看着虎豹星兽吞食了猪星兽后，这片星墟因为出现星辰，有了光亮，不再是一片漆黑。 虎豹星兽调转星子往远处奔去，苏真紧追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一片极美的星域，远远近近皆是星子，各种星子闪烁，令人陶醉。 天神界如果也有白天、黑昼，是不是就更美，若是有星子点缀夜空，也会更美。 她觉得这白天、黑夜的天神界更美，可以如当初的本源界一样，白天十二时辰，夜晚六个时辰。 白日的繁华喧嚣，夜晚的静谧美好。 难怪的星辰长得极美、每一枚都很大，原来是十几只虎豹星兽的窝。 苏真行在虚空，化出偌大的身躯，就像是一个巨人，虎豹星兽若是百丈，她便有九百丈大小，她弯腰收集星子，一枚再一枚。 虎豹星兽看到从未见过的人，一只小兽试探性地接近，近了跟前，张开大嘴就要咬，还未咬上，就被苏真化出的掌风吹出了十万里外。 苏真继续拾捡星子，这里有两枚十二色星子、三枚十一色星子，光芒颜色越多，品阶越高，她捡着捡着时，突地停下了脚步。 她惊愕地发现，这里的星子等级数量似乎对应了天神界众诸，她与星梵是圣皇族，俱是十二阶；三位神皇是十一阶；现下有五位神王当属十阶。 全都对了，再是圣君数量，女君如圣君，数量也是对的。 她取出两枚十二阶星子，从其中一枚里感应到了熟悉的星辰元力，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命星！这是天神命星？” 竟是这样的吗？ 这片区域的星子是天神界众神的命星。 她将拾捡的星子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立在旁边瞧看，这里足有五十万的星子，一个星子代表了一个天神界的神，就连新迁入天神界的人在这里都有了自己的命星。 不能动，只能照原样将这片星域移回天神界的上空。 她飞舞双手，化出一个结界球，连带着虎豹状的星兽一并收入结界球内，携着这片星域回到天神界。 她飞到天神界更高的天空，一路飞出了天神界的尽头处，打破结界球泡，放出星域。 星域出，灿烂的星光吸引了一群猫状的星域兽，十二只虎豹星兽立时警觉起来，撒开腿冲了过去，一只又一只的猫状星域兽被虎豹星兽咬死、吞食，猫星兽化出的星辰元力滋养着星域的大小星子。 苏真盘腿坐在太虚，化了一个结界参悟白昼，白天属阳，夜晚属阴…… 天神界，第一次出现了夜晚，天黑了。 空中出现了两轮明月，繁星点点。 自东而边云海升起，缓缓移动。 三神皇望着东方。 伏羲皇凝视身侧的女娲皇：“是你与疏真皇的命星。” 她们二人的命星会以明月的形式出现，两轮明月的周围环绕一圈十二色的光晕，很是漂亮，当明月进入云层时，夜空昏暗，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星子，闪闪烁烁，有蓝色的、红色的、金色的，光芒线长长短短。 神农皇道：“这是整个天神界众神的命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星。” 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空很美，有云层，有繁星，还有明月。 待黑夜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三轮太阳从东方升起，错落有致，伏羲皇、神农皇、圣皇的命星是以太阳的形态出现。 苏真炼化了自己的命星，能感应到命运的起伏。 天神界的虚空从此有十二只守护星兽，因为他们的到来，天神界所有的猫状星墟兽被吞食殆尽，在天神界星空的周围形成了一圈如银河般的星云，星星点点。 苏真在虚空观察了很久，因为这些如星云，吸引了几只猪星兽出来，她挑了一只最是肥美的，化出神龙真身，一爪拍下，猪星兽神魂破碎，再化星辰之力。 这些日子下来，守护星兽熟识了苏真，在最强大的守护星兽被她一巴掌拍飞后，守护星兽看到她会露出畏惧的神色，而最强大的守护星兽眼里掠过崇拜。 是的，她被一只守护星兽给崇拜了。 苏真给这些星兽建了一座守护天宫，他们可以进入天宫小憩，不再用在太虚中流浪。 在天宫中央还留下了自己的一尊雕塑，她是为了告诉这些守护星兽，她与他们是一样的，也是这里的守护者。 她带着猪星兽回到大殿，剥皮、去内脏后，用天外龙火烤全猪，烤得香味四溢。 十二只守护星兽围成一圈，不转眼地看着这只烤好的星兽。 苏真用刀子割了一片，味道极美，星辰元力更是前所未有的浓郁、神元力很纯净，果然比猫星兽好吃，肉质感更佳。 她从上头切割了几块肉丢了出去。 很快发现，十二只守护星兽是有规律的，最先吃的是领首的星兽，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强者为首领，还有老二、老三，就似最近观察的几次，他们的出动也有规律。 苏真吃了一只猪腿的肉便有了微饱感。 又将剩下的分成十三份，第一份也是一只猪腿；第二份减半，第三份再减半，最后一份则是切成肉片装入食盒。 她将猪星兽的骨头化成星辰元力、神元力吸入体内，从六分饱变成了九分饱，还有一半星辰元力她就给了守护星兽的阿大。 阿大吸食之后，崇拜的眼睛更明显了，如果早前的七分，现下变成了九分。 老三、老四呜咽了一声。 其他守护星兽齐齐抬头，望向南边尽头，立时便由老二出动，带着六只守护星兽冲了过去，不多时后，六只守护星兽或驮着，或叨着几只猪兽、羊兽过来，其间更有一条从未见过的八色虫兽。 这只他们不吃，而是整齐地摆放在苏真面前。 他们发现用烧烤吃的更香，而且元力更浓郁。 苏真明了，索性化出一个地炉，取了玄铁棍，剥皮、去脏，将一只只猪兽、羊兽、虫兽串在长棍上灸烤。 第443章 苏真道：“回头我收集星火化为这里的炉火，往后你们就能自己烤肉了，这些玄铁棍就送给你们。” 苏真时不时地翻动一下，偌大的中央地炉上满满的串着九只星兽。 待烤好一只，她就取出去，十二只守护星兽围在周围，你咬一口撕走，他咬一口撕走。 苏真削了一些羊星兽肉，味道亦很不错，比猫星兽香。 八色虫兽烤至七分熟后，里头的星辰之力还会闪光，全是软软如蟹黄一般，很是诱人，她吃了一口，这滋味更是醉人，当即取出一个偌大的食盒，装了满满一盒的虫酱，装满之后余了半条虫酱，撕去虫皮，分成十二份摆到十二守护星兽面前。 阿大闻嗅一番，咬了一口，眼睛亮得闪出了十二色星光。 老二、老三吃了一口，立时美得仿似吃醉了酒。 其他的守护星兽一个个美得冒泡。 太好吃了！ 苏真一抬手，虫皮化成了星辰元力、神元力，她将这些元力融入自己的本命星，光芒立里亮了两度。 她微蹙眉头，看到大殿散落的骨头，化成元力融入时，这次却不能被本命星所融合。 难不成那虫星兽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真再将其他的星辰元力化出，同样不能被本命星吸食元力，反而能为周围的银河星云吸食元力。 “阿大、老二、老三，我得回去了，多谢你们守护本命星空！” 阿大依依不舍地望着苏真。 苏真摇摆着手，进入龙珠空间，消失在守护星兽大殿。 她回到了幻境塔的顶层，曾经的那幅本源界星域影墙，现下变成了天神界的本命星域。 她站在宇宙本源前，抬步进入宇宙本源殿，站在本源前，静静地看着那株树苗。 “母亲，天神界众神有自己的本命星，我和哥哥都有，我如月亮，他如太阳，很是奇特。宇宙之中有许多的奥妙，最近我又知道了一些。 我的本尊真身晋级了，已经成人，是我催长成人的，我的真身圣树生出第二缕辅意志。母亲，本源族的圣树都能生出两缕辅意志吗？” 圣树摇头树叶，苏真感受着母亲的精神波，“孩子，本源圣树只会有一缕主意志，若是两缕辅意志，意味着你成人了。若是生出三缕辅意志，这可不是好事，意味着你将有一次劫数，多出的一缕会引来劫数与灾难……” “主意志留在本尊圣树内，辅意志可留在分身体内。出现第三缕时，记得分出神魂附在本尊圣树内。” “母亲，我记住了。”苏真与母亲讲最近在宇宙里发现新鲜事，本命星，还有那只像蟹黄一般美味，却比其他星兽的星辰元力、神元力更精纯的虫星兽。 虫皮化成元力还能被本命星吸食元力，可是其他的星兽化成元力就能被本命星所融合、吸食。 “孩子，那是蝴蝶星兽，是若干星兽之中象征着美丽与蜕变的星兽，蝴蝶星兽幼年时是虫形，成年后就会化成蝴蝶。 你说的虎豹星兽又唤命星兽，是若干星兽里唯一以守护本命星为任的星兽。他们以吞食、捕杀其他星兽而死，但从不吞食本命星、星云、星辰，他们只吃肉食。” 难怪本命星能融合、吸食虫星兽的元力，居然是蝴蝶星兽。 苏真道：“母亲，蝴蝶星兽的兽黄很美味，你也尝尝吧，命星兽吃过后，一个个就像喝醉了酒。” 她打开食盒，将蝴蝶星兽的兽黄化成元力喂食给圣树。 苏真拿起银勺，取了一团到嘴里，再吃还是觉得味道极美。 圣树散发出耀眼的神光，所有的树叶都摇晃了起来。 苏真笑道：“母亲，是不是很美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这就是美味的感觉，让人陶醉。” 苏真又化出一缕元力。 圣树吸食了。 再一次摇动枝叶。 苏真一勺再一勺地吃起来，时不时化出一缕、两缕喂给圣树。 不知不觉间，食盒里的兽黄吃了干净。 苏真再拿出一只，“母亲，尝尝猪星兽的味道如何？” 圣树吸食了一缕。 “孩子，不好吃，太腻了。” “母亲，你竟然知道太腻的感觉。” 圣树笑了。 苏真感觉到她的欢喜。 苏真这才回过味，自己吃完了，居然忘记喂本尊圣树吸食几缕蝴蝶星兽的元力。 “母亲，我下次再来看你。” “去吧，我要好好的睡一觉，蝴蝶星兽的味道很鲜美。”圣母树说完后，又补充道：“相传龙星兽的肉质最美，龙鳞是炼制战甲最好的材料；带翅的凤星兽最是漂亮，其羽毛可以炼成最美的神衣。不知道这是何滋味？” 苏真眼睛微闪，“母亲，若是遇到了这两种星兽，我会留意的。到时候一定请你品尝。” 还有龙星兽、凤星兽，这两种应该很厉害。 苏真欢欣鼓舞地出了宇宙本源殿。 回到幻境塔，心下转了一圈，回望命星兽大殿，十二只星兽迷迷糊糊，俱很安然地微闭双眸。 苏真根本未曾瞧过龙星兽、凤星兽的样子，正待转身离开，突地看到十二星兽一个个睁大眼睛，阿大立时站起身，往北边遥遥望去。 苏真还未回过味，十二只星兽倾巢而出，一溜烟冲到了北方尽头。 北方尽头出现了一阵彩光，苏真奔到北之尽头的星云处时，十二只星兽与一只凤星兽及一群三头鸡、四头鸡、五头鸡星兽大战起来。 阿大、老二、老三、老六四个围攻一只凤星兽，以四对一，四只竟未占到半分优势。 这只凤星兽生有六头、十二尾，十二尾翼的羽毛尤其漂亮。 苏真一个转身，化出风雪神龙真身，抬起龙爪，一爪落下，直击凤星兽的神魂，神魂破碎化成元力。 她再化成人形。 她将凤星兽提在手里，比她的人形还要大，拖着凤星兽回到大殿。 十二命星兽或驮、或叼着多头鸡星兽回到了大殿。 苏真将凤星兽的羽毛拔了下来，长羽、短羽俱有，整齐地放到盒子里，去毛干净后，她去掉内脏，将凤星兽串成铁棍上灸烤，没了羽毛就就小了许多，只得早前十之一二成大小。 苏真想着多头鸡星兽的羽毛也能炼器织成神衣，将羽毛用法术褪去，整齐地分类之后装入盒子，去掉内脏串成玄铁棍上，用自己的天外龙火焚烧。 待烧熟之后，她将整只凤星兽放到食盒里。 第444章 尝了一下鸡星兽，肉的滋味很是普通。 她留了一只鸡星兽，取了仙参、灵参，放了药材，注入本源第一层泉水，放在火炉上煲汤。 “阿大，我在煲鸡星兽汤，待我回来，我要去星云墟收集星火，这样就算我不在，你们也能用星火烤星兽吃。” 这次她试着用精神波与命星兽沟通。 命星兽意外地眼睛亮了，竟用精神波回她：“我能听到你说话！啊，啊，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神通啊！等我回来，我在研究新的吃法，要是煲出来的比烤的好吃，我就给你们炼一只锅。” 苏真叮嘱了几句，张开双臂奔往东方尽头的星云墟，用法术收集星火，积少成多，从东方走到南方，再从南方走到西方、北方，转了一圈后，收集到足够多的星火，要铺满火炉还有些少，只有下次再继续收集。 她将星火撒入火炉内，收回天外龙火，星火与天外龙火一比，委实弱了大半。 苏真拿出煲好的星兽汤，取了十二只大钵出来，分成十三份，她碗着漂亮的玉碗，尝了一口，鸡星兽烤着吃不如煲汤，出来的汤很鲜美。 命星兽们舔了一口，一个个又露出陶醉的神色。 苏真用精神波道：“阿大，我去炼制一只煲汤用的锅，下次你们就能自己煲汤了，一会儿就回来。” 苏真进入龙珠空间，寻齐材料，玄铁石、金银、太阳精晶、太阴精晶，炼成了一只偌大的大锅后，带着锅回到命星兽大殿。 她将锅用绳索吊在大殿周围的横梁上，还设了一个机关，可以放下，可以吊起，用精神波教会了阿大、老二、老三使用。 多头鸡星兽都成了一堆星兽骨头，她一个法术，化成了元力消散。 苏真告诉他们，自己在收集龙星兽的龙皮、龙鳞，收集凤星兽、鸡星兽的羽毛，这些她有用，可以炼制战甲和衣袍。 她还帮用一只偌大的壶瓶，盛装了星河之水，这样可以用来煲汤用。 因为发现了美食，苏真都不愿离开。 她回了龙珠空间，将鸡星兽的羽毛纺织成丝线，每种颜色区分开，纺成丝线后，设计了一件神衣的式样，照着神衣再用织机织造成衣，织出时有些不满意，再织第二件、第三件，改变了花色，未改式样。 她有了经验，再织了一款两色的男式神袍。 织好之后，进入器房，用炼器之法进行炼制，加入了太阳神石、太阴神石与太阳精晶、太阳精晶，颜色更正更美。 第一件总是试手的，第二件能改进，第三件能做到满意，炼制了五件后，经验越发丰富。 苏真将凤星兽的羽毛纺织成线，设计了凤袍图样后，织成了一件华美的凤袍，用凤尾炼制成凤钗、凤冠，美得令人惊叹。 这是一件十凤袍，这次是试手，能出现第一只凤星兽，便会出现第二只、第三只。 苏真觉得她应该给阿大他们留一只传讯铃，这样有事，她就能知道，可以尽快出现。 她拿出曾经用过的传讯铃，加入更高级的材料，重新炼制成一对传讯铃。 她初得龙珠空间，再入命星兽大殿。 大殿上堆了一地的骨头，八脚猫星兽、独角羊星兽、大肚猪星兽等一应俱全，更有一堆的多头鸡星兽羽毛。 她将羽毛收了，独角羊星兽的独角可以炼器，留了触角，其他的骨头化成了元力消散。 大殿上看不到一只命星兽，她遥遥一望，在西北方向有异光出现，赶到异光处时，这次来了两只多头凤星兽，其修为比上次的那只更高，身后就是若干多头鸡星兽。 苏真化出风雪神龙真身，挥起龙爪，一爪击中凤星兽的神魂，凤星兽倒下，她再一爪拍过第二只凤星兽。 一爪一个，左爪起、右爪落；右爪起，左爪落，每下皆不落空，加入战团，一个时辰后，星云处留下了一大片鸡星兽的尸体。 苏真化出一辆车斗状，将凤星兽、鸡星兽放到车内，又让十二命星兽拉车回转大殿。 她用法术将凤星兽、鸡星兽的羽毛拔下，挑了十八只最好的鸡星兽与两只凤星兽一起煲汤，其他的鸡星兽处理干净后，串了一些鸡星兽灸烤，其他的装入一只储食箱子里。 这次的星兽太多，一次吃不完。 烤熟得快，煲汤更慢。 熟了之后，她盛了一只凤星兽、一只鸡星兽到自己的钵里，另十二钵各盛了鸡星兽，阿大多得了一只凤星兽，老二、老三多得一只鸡星兽。 苏真一面吃，一面用精神波与他们闲聊。 “阿大，下次遇到这样的强敌，以寡胜多太难，你就传讯给我，我炼了一只传讯铃，只要你摇响它，我就能赶来。” 她拿出一个脖铃，挂在阿大的脖子，教会它用前爪击打就能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遇强敌是一重一轻地摇；有急事是两重一轻的摇。 这是她与阿大的约定，这样她就知道如何处理。 用星河之水煲出的星兽果然美味，比上次的更好。 苏真存了一半放到食盒。 这次的危机解决，她进入龙珠空间，见了母亲，将凤星兽汤化成元力喂给母亲。 圣树叶摇晃了起来，这是她欢喜、高兴。 苏真与她讲最近遇到的事，还说自己正学习炼制衣袍，但还不满意，待炼出最美的，就会挑最美的衣袍送给母亲。 “母亲，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神袍，白色、红色、紫色？” “绿色。”圣母树用精神波回应。 “那我给母亲织绿色神袍。” “织成圣母树叶纹饰的，本色略深些，树叶纹略浅些。” “好。” 苏真陪了母亲后，回到龙珠空间，继续纺织鸡兽羽线，再织成神袍；最后将两只凤星兽纺织成线。 正纺织时，听到龙珠未雨宫传来一阵传讯铃声，两重一轻，这是有急事。 苏真意念一转，回到命星兽大殿。 面前的是一条龙星兽，顶着六色龙角，一身蓝色本色龙鳞，闪着六色的龙鳞光芒。 苏真将龙星兽的龙皮、龙鳞剥下，尽量保持了完好度，再去掉肚腹，抽出龙筋，取了龙爪，这些都是最好的炼器材料。 做完一切后，便是切割分成适量大小，串在玄铁棍上灸烤，她再挑了龙星兽肉放到锅里煲汤，剩下的量她尽数自己收了。 储食柜里上次的鸡星兽肉已经没了。 命星兽的急事，居然是叫她过来帮忙处理龙星兽，是唤她来烹饪的，这般下来，十二只命星兽被培养成了一群吃货。 第445章 烤了七分熟后，苏真得了一大串，先用刀切了一片，放到嘴里，眼睛一亮，难怪母亲说最美味的龙星兽的肉，能与蝴蝶兽黄的鲜美有得一比，烤出来的已经如此好吃，想来煲出的汤更美味。 苏真微微颔首，“太鲜美了。” 龙骨都是炼器材料，可以交给伏羲皇帮她炼成神剑。 苏真留了一份龙星兽汤，还留了几块龙星兽肉放到食盒里。 “阿大，我要去收集星火，上次的星火太少了。” 她这次再转了一圈，回来时收集到上次两倍数量的星火，将星火放入火炉中，星火就更旺盛了，整个大殿即便是夜晚，也会亮若白昼。 苏真告辞回到龙珠空间，将几块龙星兽肉化成元力喂给本尊圣树，本尊圣树吞食之后，欢快地摇晃着树叶。 她取了一半龙星兽煲汤，同样是化成元力喂食本尊圣树。 做完之后，她起身去见母亲，让她品尝了龙星兽的元力，有烤的、有煲的。 “孩子，太鲜美了，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我尝过最鲜美的吃食。” “母亲喜欢就好，我再给母亲煲一些，我还留了一些龙星兽呢。” 她再起用天外龙火煲制，完成之后，她吃一钵，其余的分给母亲。 苏真想回神山了，离开前发现圣树生出的辅意志已经完善，将辅意志与自己灵台的辅意志融合，她现在拥有两股辅意志，她化出一成神魂融入本尊圣树的主意志中。 母亲说过，若是生出三缕辅意志，便意味她的劫数到了。 苏真出了龙珠空间，去了东神大陆见九霄、风神、水神，拿了龙星兽出来现场烤串。 这次三人品尝之后，齐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真道：“这是龙星兽的肉，是不是很鲜美？” 以前还有不喜的，可这次三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他们吃过最鲜美的食物。 苏真笑了一下，“天神界有一群守护命星的守护星兽，他们已经守护这片命星域很多年了。命星兽是无数星兽里唯一一种以守护命星为任的守护兽。” 九霄上神道：“你……畅游宇宙？” 苏真道：“对，若不是走得够远，我不会发现天神界的命星域，是我将命星域带回天神界的天空，感悟了白昼法则，才有了现下的白天与黑夜。” 天神界一日有十二时辰的白天、六个时辰的黑昼。 天神界的一日十八时辰，而九重天一日依旧是十二时辰，这就意味这里的时间比例与九重天不同，天神界一日，九重天九日。 天神界在有了白天黑昼之后，与九重天产生了时间差，同样在佛界、天国也是如此。 苏真笑了一下，“畅游宇宙时，我捕了一些鸡星兽，用它们的羽毛纺线织成了神袍，你们每人一件，这是我的心意。” 水神很是迷恋龙星兽的美味，“鸡星兽的味道如何？” “烤的不成，用来煲汤，加入仙参、灵参等药材大概是龙星兽的七分美味。” 那也好吃啊！ 龙星兽恐是难得。 三人都想着也去畅游宇宙，碰碰运气，说不得就能遇到星兽。 苏真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待她回去时，神山空中站着几人：烁神王、天狐圣君、青龙圣君、朱雀圣君、星梵。 几人唤了声：“见过真皇。” 真皇是她，现下星梵被称为圣皇。 苏真回道：“见过圣皇。” 在她的心里，他还不如九霄等三人重要，她一归来就去见了那几人。 待进入未雨宫大殿，傀儡仙童奉上圣果、圣露。 苏真抬手拿出一只托盘，“云游宇宙时，猎杀了凤星兽、鸡星兽，我为哥哥炼制了一件圣皇礼袍，三身便服神衣。” 她将三件神衣交给傀儡仙童。 苏真拿出一只食盒，将龙肉串分成几盘，令傀儡仙童摆放到桌案上，“这是宇宙中最美味的龙星兽肉，哥哥尝尝看，可还喜欢。” 给星梵的盘子里足有六串，其他人一人一串。 几人品尝了一眼，齐齐闪了一下眼眸。 星梵无法否认，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龙星兽、凤星兽极难遇到，凤星兽的羽毛能织成最华美的神袍，龙星兽的人肉被称为宇宙最美味的食材。” 青龙本不想吃，认为是同族，可尝了一片后就收不住。 烁神王更是一口气吃完，巴巴地着星焚，拢共就十串，他们四人各得一串，星梵得了六串。 星梵不开口，烁神王不敢吃，馋得几乎要滴口水。 星梵加快的吃食速度，还轻咳了两声。 烁神王会意，笑道：“疏真皇，天神界的皇是不是有些多了，你……你的称呼改为女帝可好？” “我的称呼怎么样都行，可是上古三神皇功德极高，神皇之称是众生与上天给的，他们的称呼不能改。哥哥，上古三神皇守护苍生这么多年，理应敬重。” 星梵未说话，他原是试探，如果也不换称呼，说明有野心，可她轻飘飘就同意了，丝毫不在乎称呼一说。 “改为女帝，你就没有意见？” 他想了那么久，一拳挥出，打在了棉花上。 苏真莞尔一笑，“是女帝还是真皇，对我而言差别不大，一个称呼罢了。” 星梵心下一软。 烁神王瞧出星梵的意动，当即笑道：“那往后，你便是疏真女帝，简称女帝，是天神界唯一的女帝，一提女帝就知是你。” 苏真应道：“好！” 她拿了一只盒子出来，“哥哥，这是二十斤龙星兽肉。或烤或煲汤都很美味。天神界星空有十二守护星兽，他们守护的是本命星域。” 她抬手化出一个影像球，里头出现了守护星兽大战凤星兽、多头鸡星兽的画面，十二守护星兽很是英勇。 她发现了本命星域的存在，更发现了十二守护星兽，可这些身为天神界第一人的星梵却毫不知情。 朱雀圣君抱拳一揖，“女帝，小神前来想求一枚衍子圣果，不敢奢望九阶果，但求八阶、七阶即可。” 上次他们夫妻也去祭台求了，却没得到，唯一的一枚九阶衍子圣果为女娲皇所得。八阶、七阶也被天道族的圣皇族、贵族所得。 苏真默了片刻，抬手间，手中是一枚像豆芽形态，足有核桃大小的衍子圣果。 朱雀圣君接过衍子圣果，面露感激。 星梵问道：“你将圣母树化为了淬脉圣果与衍子圣果？” 第446章 苏真摇头，“圣母树是不可替代，也不可伤害，更不可能一分为二。我是用本源之力培育了两种圣果。” “我飞升神皇时，你给我九阶淬脉圣果，为何那株淬脉圣果树是六阶？”星梵这话便有些诛心了。 苏真答道：“那枚九阶是用我若干一至六阶催化出来的。” 为了证明这法子，她拿出一枚六阶淬脉圣果，再有好些一至五阶，现场表演，抽剥元力再融入六阶淬脉圣果之中，如此反复，两枚五阶就能将六阶晋为七阶；五枚五阶能让七阶晋为八阶，而十五枚五阶才能将一枚八阶晋为九阶圣果。 星梵顿时无语。 苏真心下一阵冰凉，母亲曾说星梵多疑，果是如此，竟然开始防备她。 她哪里不知，他提到改称呼的事，就是一种防备。 完成之后，苏真再抽剥圣果元力，将一阶晋为五阶，晋为六阶，连晋出了十二枚后，曾经的六阶淬脉圣果又变成了原来的等级。 苏真道：“机缘到时，才会生出一枚有果核的淬脉圣果，培训成圣果树，待其成熟挂果，方能抽剥元力晋级圣果树等级。可拥有果核的圣果太难得了，无数次挂果成熟才能遇到一枚。” 她说的是实话，至于旁的，就由他们自己去猜想。 星梵心绪繁复，抬了一下手。 烁神王等四人退出大殿。 星梵深情地望着苏真，“真真，我打听过了，女娲与伏羲曾是兄妹。” “他们是兄妹，因为他们是天地灵力所孕，不是父母所育。但我与你有一个共同的母亲——圣母树神，我们俱是她的子意志所化，有着相近的神魂，相似的意志，与他们是不同的。” 她不想再提过往。 “真真，你变了。” “哥哥也变了，在本源界时，你信任我，如今的你重权、防备、多疑，在你眼里居然因为我在本源界拥有圣女的天赋，偏又生于圣皇族多有防备。 圣皇，我虽退让称呼名分，可我也是有底线的，奉劝圣皇适可而止。撕破脸面，对你、我无益。” 星梵一脸肃冷，倏尔起身，拂袖之间取了四套神袍，朗声道：“我给你十万百姓，你带着他们与你的神山迁往东大陆罢。古神大陆只能有一位神皇，我会与三神皇商议，让他们也迁入东神大陆。” 苏真粲然苦笑，“我带回的百姓是三十万，疏州、真州是我的地盘，我能融便能裂。星梵圣皇，现在的古神大陆是我化出来的。” “你在天神殿的殿柱神皇雕刻可是我为你炼出来的。” 苏真笑：“好，我重新炼制天神殿。” 她一定能炼出来，她的神通在他之上。 外头的烁神王听到他们的争执，立马进来：“好了，好了，都是兄妹，何必因此事起了争执，都消消气。” 他走近星梵，压低嗓门：“圣皇莫非忘了，我们没有圣果树。”连连与他使眼色。 星梵回过味来，“留下淬脉、衍子圣果树，我允你带走疏州。” “疏州境内有六镇，是怎样的布局，我心里有数得很。星梵圣皇，我若离开，从今往后，我依旧疏真皇。” “依你便是，留下淬脉、衍子圣果树，你带走疏州百姓与疏真神山。” 苏真道：“既然说定了，你的人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撤离疏州，你封的神王也得离开，且不能动我疏州一草一木。你既防我，我也得防你，待我迁离后第二日，你到神山取圣果树。” “一月之内离开吧。”星梵落音，转身离开未雨宫。 苏真望着他的背影，是要离开，但她却会在疏州布下护州大阵，庇护百姓。 她随后到了疏州上空，看着星梵封的神王迁出疏州城。 待他们的人一走，她将布好的九转乾坤阵化成阵罩，圈住了疏州城镜内，疏州原有六镇、四十九村庄，罩住之后，便不再能出入。 苏真先将疏州化入结界内，用手托着疏州界珠，转身飞往东神大陆方向，在东神大陆的正南方向挑了一片空白区域，将疏州置入大地。 她再回转疏真神山，神山连带着湖泊一并迁移而去。 太快了，若是旁人最快也需半个时辰，可她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做完了。 她进入龙珠空间，前往本命星的环域星河，从中寻找土星云，收集到两捧之时，她回到下界，将土星云围着自己的神山围成了一圈大陆，六镇、四十九村亦被移植成环形。而疏州城正对着祭台方向，这是她刻意重新布置，还绘制新的疏州地理图，绘制了天神界区域图，复印出三百份，每个村子发放两份，镇子另发放五份，疏州城的百姓、城主共分了一百四十份。 为了方便百姓进入疏州城，她在湖泊中央的神山脚下，开凿了一条山下隧洞，可以通过隧洞乘船进入疏州城，以便方便百姓出行。 而重新布局、凿遂道，她花了一日的时间。 完成之后，天色已暮。 天亮后，她从半山腰收出两株圣果树。 刚托在手上，便见南方行来几人。 手托神山的三神皇，还有烁神王、恒神王与两位天道族贵族神官。 恒神王揖手道：“真皇已经备好了，嘿嘿……” 她未发现，疏州百姓已经人心惶惶么，没了圣果树，这就是要了这些百姓的命。 苏真漠然无表情，将两枚结界球交给烁神王、恒神王。 她未曾说话，调头回到神山空中，召出神龙珠，从里头召出两株圣果树。 恒神王看着两株同样是九阶的圣果树，“九阶淬脉圣果树！” 苏真讥讽地看着他们。 给他们的九阶淬脉圣果树是催化出来的，而现在这株才是养了若干万年那株。 最好的当然得留给自己。 恒神王道：“真皇，你……” 苏真冷声道：“可种植好圣果树，若是枯萎了，我可未必会出手。” 原本慌乱的疏州，因为两株圣果树的出现，立时从不安化成了激动欢喜，更有百姓载歌载舞。 苏真站在空中，“执行我之前之令，村长、镇长、城主的选举之法，每九万年选举一次，可连任，可由百姓民心实行罢免权。” 疏州境内无圣皇族，对一等、二等贵族，只有六个三等贵族，血脉最高的是八阶星眸。但因有九阶淬脉果，便有晋为九阶星眸的机会。 第447章 在继三皇从古神大陆迁入东神大陆后，除五方圣君以外的飞升天神陆续迁入东神大陆。 芙容神君、月季神君俱已成亲，结伴前来求取衍子圣果，苏真给了八阶衍子圣果，之后又有几位成亲的女神前来求果。 因为天道族疏州的存在，东神大陆单身想成亲的男神，在疏州天道族相中了合意的天道族女子，登门求娶，一时间，东神大陆屡屡传出某某成亲结侣的消息。 苏真一连半月，几乎每过一两天就能收到一份婚宴请帖。 她只得托了水神、风神代为送上贺礼，最佳的贺礼自然是八阶、七阶的衍子圣果外加一枚淬脉圣果，送果送一对。 古神、圣君、神王成亲俱是八阶衍子圣果外加一枚五阶淬脉圣果。 “真皇说，淬脉圣果是给小辈第一次梳理晋级用的，能提升天赋血脉，不能用太高等级的，这个最合适。第二次可服六阶，第三次服七阶，成人礼时服八阶、九阶，要是送的等级太高，成人礼时，恐九阶圣果求取不到。” 九阶圣果太稀少，一枚难求。 于是便有人觉得这一来就是五阶，等级有些高了，应该是三阶淬脉圣果。 苏真听到闲言后，再往后就改送八阶、七阶衍子圣果配三阶淬脉圣果。 苏真的东侧是伏羲皇、女娲皇，东南方是梧桐圣君、月季神君；南方是神农皇，西南方是建木圣君、月桂神君；西边是九霄、西北是风神、北方是水神，都是交好之人，也是三皇的意思。 这日九霄上神来访。 苏真在仙亭接待他。 九霄上神道：“风神、水神看到最近屡屡有神君、圣君结侣，也心动了。” 苏真面露讶色：“相看好了。” 疏州天道族可有不少女神，这可是十几万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女神，很乐意嫁给名列天神殿的神君、圣君。早年魔族神君，更是在同日娶了一嫡二庶三位妻子。 平民女神为了替村人、家人求得庇护，都很乐意出嫁。 苏真道：“师父也意动了？” “还唤什么师父呀？你的修为比我们高，往后就唤九霄上神，下界之事明明是你轮回之事，化凡轮回的仙，不会在归位后将凡人敬为师父。以前的规矩不妥，照着伏羲皇、神王立的新规矩来罢。” 苏真笑了一下，“这是东神大陆的新规矩？” “对，伏羲皇与神王商议的。真皇，对疏州天道族的事……” “早年不是说过，管理上的事交给伏羲皇与神农皇，女娲皇掌女神，我的责任是守护天神界，如今我得守护本命星域，委实没有太多的心力……” 话未说完，未雨宫里传出一来铃声。 九霄上神道：“传讯铃响了。” “是守护星兽发出的求助信息，有星兽入侵本命星域，我得赶过去了。” 她起身就走，走了三步消失不见，进入龙珠空间后再入守护兽大殿，在正南方向闪烁着光芒，她赶到这里时，却是一条十一阶龙星兽带着两条龙星兽。 十一阶的…… 苏真一脸兴奋，化出真身，放大身躯，扬起龙爪，一爪拍出，竟被龙星兽的龙角挡住，她另一龙爪一动，又被挡住，连试几次都拍了个空。 她意念一转，直接发出神魂攻击，这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神通。 龙星兽头脑一片空白，就在这空白之时，苏真一爪拍出，将十一阶龙星兽的神魂破碎化成元力。 她再一转身，看着七阶、八阶龙星兽，用同样的神魂攻击，在他们神识一怔时，快速出手。 十二只守护星兽齐齐露出崇拜的眼神。 太厉害了，一爪就将如此强大的龙星兽给灭了。 苏真摆了摆手，将十一阶龙星兽收入储存宝盒。 另两只丢入车上，十二只守护星兽拖着斗车回转守护兽大殿。 苏真剥皮、抽筋、剔骨，做得如行云流水。 老二学会用爪子分割，分成大小合适的肉块，老三、老四动物熟练地用双爪将肉块串在玄铁细棍上。 这次得了这么多的龙星兽肉，又够他们饱餐了。 苏真留了一条龙星兽肉，由着一群守护兽自己烧烤，自己带了另一条分割的龙星兽肉回到下界，接下来便是给近邻、好友一人送了二十斤龙星兽肉。 伏羲皇夫妇得了四十斤龙星兽肉，另几对夫妇是一对得二十斤，神农皇得了二十斤，九霄、风神、水神也各得二十斤。 送完一圈回到神山，进入龙珠空间，用天外龙火烧烤、烹制后，自己就着仙酒吃饱喝足，又化元力喂食本尊圣树。 苏真探望了母亲，让她品尝了龙星兽的龙肉元力。 她进入纺织房，继续将早前的鸡星兽羽毛纺织成缎，三只凤星兽羽毛可织成六件神袍，这次先用鸡星兽羽毛练手，织出成功后，她再织礼袍，准备给三皇一人一件，再给母亲织一身，最后便是给自己织礼袍。 织完了神袍、礼袍她出得空间，前往拜访神农皇，再去见了伏羲皇，送上礼物，请伏羲皇用十一阶龙星兽的龙角为自己炼制神剑。 伏羲皇捧着一对龙角，“一只龙角就能炼一柄神剑。” 早年，他炼过伏羲琴、轩辕剑，这次他能炼出伏羲剑、疏真剑。 苏真道：“只得龙角自是不成，还需旁的材料。” “可有极品太阳精晶、太阴精晶？” “有的，有的。” 苏真拿出几块极品精晶。 伏羲皇道：“你的神剑唤作何名？” “疏真剑！” 伏羲皇看着材料，很是激动，这是以前没有用过的材料，他们夫妇也曾去云游过，可就未遇到过星墟兽。 女娲皇笑道：“他就是炼器痴人，有了上好的器材，恨不得立马进入炼器洞。” 苏真与女娲皇相对而坐。 虽是神皇，可也有亲民、温暖的一面，生活中也仿似寻常的人，只在下界的眼里看着高高在上。 苏真想看伏羲皇铸剑，进炼器洞时，这洞里引有洞中神火，既是山洞，也是炼器室，洞内温度很高，伏羲皇正全神贯注地处理材料，这是一阴一阳两柄神剑，所用的炼器手法也是上古炼器术。 一个炼制得认真，一个在旁学得认真。 现在的苏真又恢复成学习狂人、学霸类型，她总觉得技艺多些更好。 这一瞧便是三年时间，她见证从材料变成神剑的全过程。 神剑成时，上头闪烁着九色神光。 伏羲皇以自己的元血祭炼，元血融入后，晋为十一阶天神剑。 第448章 苏真同样用元血祭炼，原来神剑与主人同等级，变成十二阶天神剑。她又拿了一条完整的十一阶龙星兽龙皮龙鳞，“伏羲皇，你看这个可能炼制成战甲，我只要两件就好。” 这么大一件龙鳞皮，至少能炼出四身战甲，这龙鳞太美了，也是十一阶。 伏羲皇道：“太阳精晶、太阴精晶各十八块。” 苏真取出两种精晶。 伏羲皇继续沉吟：“十一阶龙骨、龙筋呢？” 她取出一具完整的十一阶龙星兽龙骨、龙筋。 “你要男式战甲还是女式战甲！” 苏真道：“一男一女。” 先炼出两身，他日送人也可，天神界到底是男神多过女神。 若不是有天道族在，男女失衡得更为厉害。 苏真道：“伏羲皇，战甲式样能否好看些？” 伏羲皇凝了一下，“此等材料，你担心我炼成上古式样，哈哈……下界有个词叫与时俱进，我会让女娲帮忙设计式样，定会让你满意。” 苏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立在旁边，观募伏羲皇炼制战甲，头骨可炼制成头盔，这是最坚硬的部分。 伏羲皇让女娲皇设计式样，四身便有两男两女款，式样各有不同，女款以精致、优雅为主，男款则以威风大气为主。 苏真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式样。 伏羲皇便照着式样进行炼制，她立在一边给他打下手，待炼制出一套战甲后，后面的她已经会了，伏羲皇眼神一动，她就知道如何帮衬。 最先炼好的是一件男式战甲，第二件是苏真的女式战甲。 最后剩下一张完整的龙皮，伏羲皇道：“再给阴、阳各六块精晶，炼制战甲配套的战袍。” 看着伏羲皇将龙皮炼制成战甲上的披风，这一套便是完整的战袍，就连剩下的边角料也被他炼制成了四双战靴，不得不佩服，竟是半点材料都不浪费，最后剩下的料还炼了两对手套，可以保护双手，俱是女式的。 苏真佩服如此厉害的伏羲皇，行事之中又有温暖，正是因为这份体贴，才让女娲皇伴着他直过上古，相伴了若干纪元。 唉，她怎么遇不到这样的男子呢。 苏真用元血祭炼战袍，认主之后，晋为十二阶战袍。 还试穿了一回，很是满意，另一套则被她装入宝盒收藏。 她现下再无顾虑拿出上古梧桐神木、音乐神石，请伏羲皇帮忙晋级炼制。 伏羲皇从未见过音乐神石，又是新材料，很有兴趣。 他拿出六种古琴式样，苏真挑了轻盈、玲珑又不失优雅的式样。 伏羲皇加了材料炼制成古琴。 完成之后，苏真将早前的知音琴抛入炉火之中，抽剥元力，将器魂抽出融入新的知音琴，伏羲皇很是意外地看着她进行融合炼制。 苏真炼制完成，拿出《疏真集》开始用天神级的纸张重新炼制，“这是下界儒修炼器术，我将它与伏羲皇的上古器术融合重新炼制。” 伏羲皇从未见过样的炼器术，用抽剥术、融合术，改变材料，又能晋级法宝。 早前是苏真学艺，现下是伏羲皇在学，他给苏真打下手，几次之后，他亦学到了新的炼器术。 苏真重新将自己的本命法宝进行了祭炼、认主，这里头的法宝不少，认主之后和她的天赋同级。 伏羲皇这才知道苏真会丹器符阵四术，泰山风云扇、百草炉、知音琴、疏真神剑，更有她自己创造的符箓、阵法、丹方。 “精通药理、医理，六界之中当属神农皇，天神界还无圣丹，神农皇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圣丹。” “可创出了丹方？” “长生不老丹，只是苦无长生神草，上古之时有，如今只寻到长生仙草，却非神草。” 苏真能将其晋级成圣草。 苏真炼制完《疏真集》，离开时给伏羲皇留了一头完整的七阶龙星兽龙皮、龙鳞、龙骨、龙筋、龙角，额外赠送了阴、阳精晶。 伏羲皇继续投入地炼器中。 苏真出来后，去拜访了灵宝天尊，出手便是一头完整的八阶龙星兽龙上、龙鳞、龙骨等。 灵宝天尊围着这龙星兽，“这是……” “龙星兽，以吞食星子、星辰、星云为食的星墟兽，入侵本命星域，被我猎杀。”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龙星兽。 灵宝天尊道：“这是炼制战甲、战袍的上等材料，龙角能铸剑，龙骨还能炼成其他法宝，龙鞭能炼制成神鞭……” “有劳灵宝天尊帮我炼成一双靴子、一双法宝鞋，再一根神鞭。” 就这么点东西，你拿出这么多的材料。 苏真道：“没别的意思，我想观摩、学习你的炼器术。” 灵宝天尊会意，原是这样。 “我的炼器术曾得伏羲皇指点，炼器术上伏羲皇不敢称第一，我更不敢。” “各有所长，我在旁观摩学习。” 灵宝天尊一副了然状，“阴、阳精晶有罢？先各来五十块。” 他先设计了男式战甲、战袍的式样，全身心开始炼制。 苏真立在旁，看了一会儿，果然与伏羲皇的手法有七分雷同，另三分是经过改进的手法，不对，不止改进那么简单。 苏真微眯双眼，“佛门炼器术？” “我曾与佛门大师交流炼器术。” 难怪带了佛门炼器术的影子。 上次天神殿开启，所有拿到神格的天神飞升天神殿，神皇、神王不同意，便不能顺意下界。东神王掌管东神大陆，很好说话，对老牌的神仙很是放心，如太上老君、灵宝天尊等精通丹、器的神仙，特别给了自由下界、上界的权力。 苏真给灵宝天尊打下手，他先取了龙鳞，再将剩下的龙皮剪裁成四身战袍上的披风，又炼制出一双靴子、一双鞋子。 靴子、鞋子同样是用了战袍后的剩料炼制，不是各一双，而是炼了各两双，俱是女神鞋子。 他先炼了鞋子，再炼战袍，之后便炼制战甲、头盔。 灵宝天尊在炼，苏真也在炼，两个人各自炼制，待成功之后，灵宝天尊两相对比，“你的炼器术并不比我的差，有五分伏羲皇的炼器术，再三分仙域仙器师的手法。” 剩下的二分便是她的感悟与改进。 苏真笑道：“天尊所言甚是。” “不算学习了，你我便作器术交流。” 灵宝天尊道：“另两身战甲我们合力炼制。” 这次炼器耗时五年时间。 第449章 完成之后，灵宝天尊道：“四套战袍，你、我各自两套。” 苏真道：“我不客气了。” 主材都是她出的，而她也在炼制，倒是灵宝天尊占了便宜。 苏真取了一只盒子，“二十斤龙星兽肉，送给天尊品尝。” 她回到神山，刚迈入洞府，管家傀儡迎了过来，“尊上，有结侣喜宴的帖子。” 苏真接过帖子，上头是星梵纳娶两位侧妻暨圣妃的喜帖，定于三年后九月初九完婚，请她届时参加。 二位圣妃一为天道族云氏贵族之女，一是东神大陆的青鸾神君。 莫非是下界的青鸾仙君飞升天神界？ 这些年天神界未开启，她是如何飞升上来的？ 苏真心下有诸多的疑惑。 苏真扫了一眼，备了一份贺礼，两枚八阶衍子圣果、两枚五阶淬脉圣果，预备妥当后，她对管家傀儡道：“你收着帖子，喜宴当日将贺礼送去。” “是，尊上。”管家傀儡应声。 星梵待她过分，往后在她眼里，她与他们也是寻常关系，他好与坏再与她无干，不交恶，也不需交好。 未雨宫中，又传出两重一轻的铃声。 急事！ 苏真意念一转进入龙珠空间，赶到守护星兽大殿时，却是十二只守护星兽面带喜色，他们捕了一只九阶蝴蝶星兽，再有四只虫星兽，虫星兽有八阶、七阶、六阶不等。 她立时明白，叫她过来是为了烹饪。 蝴蝶星兽的翅膀损了，若是炼器有些可惜，但可以制作成颜料；四只虫星兽头部有损，其他地方还算完好。 苏真现下提升了器术，将九阶蝴蝶兽收入龙珠空间，剖开虫星兽的肚腹，从里头取出兽黄，将兽黄放到锅里蒸。 一锅能蒸两只兽黄的量。 苏真蒸了两锅，蒸好之后，自己存一只的兽黄量到食盒中。 剩下的分成十三份。 十二守护星兽一脸陶醉，吃一口，醉一醉，表情惬意不已。 苏真捧着碗钵，“阿大，我先离开，有人用传讯铃。” 她进入龙珠空间，捧着兽黄到了本尊圣树前，化成几缕元力喂食本尊。 本尊的圣树叶起舞，难掩欢喜，“好吃，好吃！还要吃……” 识海里，她听到了本尊欢喜的声音，这是主意志发出的声音与信号，感觉就像是与母亲聊天，但这个也是她自己，但主意志无法离开本尊圣树。 苏真将一钵兽黄尽喂给本尊，她似听到本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停了下来。 本尊道：“兽黄真好吃，化成蝴蝶的星兽是不是更好吃。” 翅膀吃不得！ 苏真将翅膀取出，炼器不成，只能制成颜料，但中央那点似乎也不能吃，烧烤不成，煲汤也不成，蝴蝶身子部分外头全是茸毛，唯一的法子就是清蒸。 她将蝴蝶星兽的身子蒸好，化成元力吸食，身子的肉无法下口，有法术凝化成元力后，竟比兽黄还要迷人，元力极香，香得让人入迷。 苏真将元力一缕又一缕地喂食给本尊圣树。 喂了一半时，本尊圣树连打饱嗝，“终于饱了，吃不下了，再也吃不下了。”她挥舞着一树的枝叶，“你有两缕辅意志，分一缕给神龙木，你可以将神龙木修成另一个分身。” 苏真道：“星源本尊，这是为何？” “我告诉你哦，我……我快要生出一缕辅意志了，照母亲所言，怕是飞来横祸了，我是让你多一个保命手段。” 只能有两缕辅意志，一旦出现第三缕就意志劫数到了。 “我得睡了，不要吵我。” 本尊圣树说话间沉沉地睡去。 上次也曾沉睡过，醒来后就生出了一缕辅意志，这感觉她记得，这次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所以她才会用精神波传讯提醒苏真。 苏真默了片刻，她培育了一株神龙木，只现下是十阶神龙木，难不成现下要将神龙木融合辅意志与神魂。 拿定了主意，她分出第二辅意志与三分神魂融合神龙木，三分神魂便带了三滴元血，融合之后，再将三分神魂融入神龙分身，将第一辅意志与剩下的五分神魂融合神龙木，召第二辅意志进入灵台。 喂食了神龙木服下几缕蝴蝶星兽的元力后，又喂了一钵虫星兽元力。 再次融合了神魂，一分为三，本尊圣树为二，神龙木为三，神龙分身留五。 苏真进入炼器房，将蝴蝶翅膀变成六种颜色的颜料，各装了一瓶。 她携着食盒去了宇宙本源殿，给母亲喂食了蝴蝶星兽、虫星兽元力。 转了一圈后，苏真去了神农皇神山，与神农皇学习丹术。 神农皇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圣丹，但苦于许多药草灭绝，无法实践。” 他递过一本簿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长生不老丹；再是淬脉圣丹、衍子圣丹、固元圣丹。 “在天神界，就算是受伤，也非疗伤丹可以解决，只能用时间来疗伤，慢慢将养。但固元圣丹须以聚元圣草为主材，此草已经灭绝。 淬脉圣丹虽有淬脉圣果，可淬骨仙藤、淬魂芝已经灭绝……” 长生圣草没有了，丹方虽成，可苦于无圣草。 每一种圣丹都由一百零八种仙草、圣草炼制而成。 苏真的龙珠空间便有长生圣草。 此刻取出一株递给神农皇。 “现下缺的正是此物，你可有此草的种籽？” 苏真取了一个纸包，“内有六枚种籽。” 神农皇点了一下头，“去我的药房炼丹，早年我虽遍尝百草，但不会炼丹，这丹术是与上古药神学习请教后，自己摸索出一套丹术。” 苏真原就有意与他学习丹术。 很是乐意，便在一旁给打下手，学习神农皇的炼丹术。 其他几种圣丹的药材，还缺几种，她手里没有，只能六界里寻一寻，凑一凑，看是否能够从低等级的药材里挑出相近的进行培育、提升等级。 神农皇一炉炼出了两枚圣丹，他留一枚，将一枚给了苏真。 苏真道：“其他药材，我再想法儿培育一些，待培育成功再来请教。” 她告辞回到神山，进入龙珠空间后，便用法术在幻境塔顶层用法术在六界寻找，一样的确实没有，但有低阶的、退化的、降等的灵草灵药，有的化成了凡草，有的在修仙界秘境之中，还有的生长在人难罕至之地。 第450章 她天上地下地寻找，寻到后，用隔空取物术掘出，在龙珠空间里加这些药草用本源泉水进行培育，比如用一百多株的聚灵草、灵枣，培育成一株晋级的聚元圣草，再用法术、本源泉水进行催熟结籽，之后由一株变成十二种，再催熟三株变成三十八枚种籽。 如此往复，聚元圣草、淬骨仙藤、淬魂芝都从相似、相近的植物里进行改良、培训。 龙珠空间与天神界的时间同步，如今不过是龙珠空间不会被人打扰，在这里除了她自己的神魂、意志，再无第二种生命体形态存在。 在空间照着圣丹方子配齐了草药，她进丹房，融合新旧丹术，炼制出固元圣丹，加入了更多的星辰元力、神元力。 圣丹成，闪烁着九色的圣丹光芒，很是华美，一炉仅只出了一枚圣丹。 苏真继续炼制淬脉圣丹，照丹方炼制，却怎么也融不了丹，她分析丹毒、计算平衡力，上头说了一枚淬脉圣果，却没有说是何等级，就如没有说淬骨仙藤与淬魂芝的等级高低。 她用抽剥元力术，将几种主材的元力增增减减进行调制，最后勉强炼成了六色圣丹两枚。 而瓶子里却多了六只药草元力。 她根据早前的丹方，修改新的丹方后，再备了第一炉材料，重新计算用量，均匀五行、阴阳之力，再炼第二炉时是七色圣丹，她继续修改晋级到十色圣丹时再难晋级。 苏真重新抄录了丹方，复印了一页，准备下次见到神农皇就交给他。 她继续试验衍子圣丹，在融丹时遇到了上次的问题，依旧配方用量出现了无法均衡，增增减减炼成了五阶圣丹，第二次根本瓶子里的元力数量修改丹方用量，再炼第二炉，依旧抽出了四种药材的用量不对，炼成六阶圣丹再行修改…… 每一次不满意，都往成功近了一步。 这般反复之中，终于炼成了十阶圣丹。 固元圣丹一炼就成阵了，出来便是九阶圣丹，在她改过方子后，晋为十阶圣丹，改进方子后，第三炉时炼出了十一阶圣丹。 她将固元圣丹早前的一百零八种药材增加了四种，却将另八种，根据其药效功能，有的三种改成一种，有的直接是一种改为另一种替代药草，增增减减后，依旧是一百零八种药材，但炼出了十二阶圣丹。 钻研丹方令她忘却所有，这次培育的圣草、圣药种植成一个新设置的专门草药区域。 如痴如醉、废寝忘食的苏真忘记了一切，直至在改进九阶长生不老圣丹的丹方时，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 一重一轻，很是急切，这是请求增援的讯息。 她进入幻境塔，从这里的影墙进入守护星兽大殿，东方尽头有光亮闪烁，近了跟前，她已化出风雪神龙真身。 她凝了一下，是这次入侵的是一只偌大无比的十二阶龙星兽，头上的龙角不是两只，而是足有六根龙角，每一根都如鹿角一般，交错在头上，就似一团鸟窝般。 苏真快速用神魂攻击，快速抬手拍击。 嗷—— 痛，她这一拍之下，竟被十二阶龙星兽一爪将她的龙爪拍成了肉酱，她的神魂攻击竟然对他没有用，而且对方的力量远在她之上。 “便是你们杀了我儿与我孙辈？” 苏真听到了精神波的讯息。 她忍住剧痛，拿着一柄宝剑，将自己的手齐齐砍断，快速掏出一枚十阶固元圣丹吞服而下，断手伤口处立时放出十色的神光，重新长出一只手，只是因是新长，右手是十二阶，左手却变成了十阶。 十二阶龙星兽看着这个化成人形的少女瞬间生出一只断手，眸里掠过讶色。 苏真握起神剑，为什么长出的手是十阶，难不成是因为她服的十阶固元圣丹，她再捏了一枚九阶固元丹服下，左手的十色神光闪闪烁烁后恢复到十二色。 果然是等级原因，固元丹是固元培本，还能修复创伤，难不成是因为她加入疗伤圣果的缘故？ 十二守护星兽如今有两只负伤，还少了三只，不用问，少的三只必是被龙星兽给吞食了。 苏真用精神波道：“阿大，你们后撤，我给你丹药，让负伤的十一、老八服食丹药。” 阿大传令之后，九只守护星兽站在苏真身后。 苏真飞出两枚丹药，两兽纵身吞食，早前原还伤痕累累，吞食之后，立时恢复了精神。 苏真用精神波回应：“前不久是有龙星兽入侵本命星域，我们告诫驱赶过，是他们不离开，还觊觎我们的星云、星河与本命星！” “你分明胡说！我族虽以星云、星辰之力为食，可我们从来不吞食本命星。” 苏真道：“今日免不了一战，只你是十二阶，身后还有两位十一阶者，更有六位十阶，这对我们不公，我……去请援兵。” 十二阶龙星兽生出意志，还会用精神波传讯、对话。 “好，我同意你请来援兵。” 两方暂时休战。 苏真与阿大几个叮嘱了几句，意念一转进入龙珠空间，出现在神山后，她快速赶往伏羲神山，“伏羲皇，我是疏真，本命星域有强敌入侵，来了十二阶星兽，还请你出战守对敌，将他们驱离本命星域！” 她站在神山结界外，神山是神域所化，没有本人的应允，根本进不去。 落音后，伏羲皇、女娲皇已换上战甲。 神农皇更是出了神山。 苏真急切地道：“现下暂时休战，以往我用神魂攻击高阶星兽，可这次的强敌，我用神魂攻击都无用，还因此负了伤……” 苏真来不及细想，将一套战袍取出，“神农皇，情形紧急，你穿上战袍应战，这次来了一位十二阶、两位十一阶还有六位十阶，守护星兽已位折损了三只。” 天神界也有仗打！ 九霄上神住得近，当即出了神山，虚空喊道：“能御敌，怎能少我！等等，我也去，我也去……” 他追了出来，赶上几人，在他身后是风风火火的梧桐圣君、建木圣君等人，更有风神飞了过来，要打架了，这下有热闹了，原以为天神界一片宁和。 苏真取了两身战袍，一套给了九霄上神，一套给了风神，“关键时候记得保命。” 第451章 她飞在前头，直往天际，这次不能从龙珠空间中转，只能飞到天神界上空尽头，她用法术化出一道界门。 “十二阶龙星兽太厉害，这次就交给伏羲皇与女娲皇，我来对付十一阶龙星兽，神农皇对付另一只十一阶龙星兽，六只十阶龙星兽……” 回头之时，不知何时，身后跟了十几位东神大陆的神君、圣君，一个个摩拳擦掌。 伏羲皇拿出四套战袍，分给几个上神。 其他人还等着时，伏羲皇道：“这次只炼了这么多，若是诛杀龙星兽，就能得到炼制天神战甲的材料。” 风神道：“十二阶龙星兽乃是星兽王者，一身材料便能炼出八套十二阶战袍。” 苏真找伏羲皇炼器的事根本瞒不了人。 众人进入界门，到头本命星域，苏真在前，众人在后，到得东方尽头的星云长河处，正看到九只守护星兽与一群龙星兽对峙。 十二阶龙星兽看到苏真请来一群人，不待他用精神波传讯，一群龙星兽便摇头晃脑，还有的在太虚打滚。 九霄上神道：“他们在干吗？” 风神道：“古里古怪。” 苏真道：“他们在嘲笑我们，说我们是蝼蚁，居然想与他们打架。”她用精神波道：“开战吧！” 伏羲皇夫妇对战十二阶龙星兽。 苏真挑了一只十一阶龙星兽，神农皇对决另一只十一阶龙星兽，她立时化大神躯，一涨，再涨，最后涨到了百丈高矮，使出神魂连环攻击，抬起完好的右手一个连环重拳。 十一阶龙星兽防到了第一次攻击，却未防住第二次，立转空白，他听龙兽王说过，这个神龙真身的人会神魂攻击，千防万防没防住，更在重拳之下神魂破碎，几乎是他破碎之时，苏真便快速将十一阶龙星兽收入龙珠空间。 嗷—— 十二阶龙兽王看到自己的人被杀，发出愤怒的狂吼。 龙嘴化成了龙卷风。 苏真一个转身坐到一条十阶龙星兽身上，俯下身子，拽住它的龙角，身子摇摇晃晃，似要被龙卷风刮走，她再使连环神魂攻击，倾注全力再用连环腿用法信重创对方的神魂。 被她控住的十阶龙星兽神魂破碎在化成元力之时，被苏真吸入龙珠空间喂食给神龙木。 早前那个可惜了，就该神魂化成的元力喂食给神龙木。 九霄上神挥着宝剑。 风神化出了鲲鹏真身，用自己的风神通化解对方的龙卷风。 九只守护星兽早被吹出万里之遥，落到了本命星域之内，不见其身影。 梧桐、建木二位圣君更是化出了真身，用自己强劲的树根扎在星云之下，就算如此，树枝也被吹刮得东倒西歪，刮走了树叶，削走了弱枝。 伏羲皇夫妻联手，伏羲皇用自己新炼成的伏羲神剑，女娲皇挥着龙鞭，这是上次苏真送的十一阶龙星兽龙筋炼成的鞭子。 龙鞭困住了十二阶龙星兽王。 可数道龙卷风根本停不下来。 苏真避到了敌方阵营，此刻又扑向了一只十阶龙星兽，用同样的法子攻击对方，将龙星兽的神魂破碎后元力喂食给神龙木。 那个小小的蝼蚁，明明打不过她，可她的龙爪竟能重创他的子孙。 龙星兽王心中大怒，吐出是吹气，四肢被龙鞭所困，他能感觉到这鞭子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的龙筋所化，心中的愤怒更甚几分，改为吸气。 苏真用连环神识攻击，让又一只十阶龙星兽中招之后，快速出手，直击对方的神魂，破碎之后快速收入龙珠空间。 她故技重施，对第四只十阶龙星兽下手时，对方刚刚一怔，她便击破神魂，收走龙星兽，可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吸力包裹着自己。 “杀我孙儿，我绝不饶你！” 他能挡住神魂攻击，可对方对他孙儿的攻击却未能避开，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杀了他五个子孙。 龙兽王勃然大怒，他要吞食这条十二阶风雪神龙。 苏真眼前一黑，看不到星辰日月，她被龙兽王吞食了。 龙兽王吞下苏真，运足力量，蓦地长大十倍，龙筋神鞭化成数段，他负伤了，被伏羲皇的神剑划了十几道伤口。 龙兽王用龙兽语唤了一声：“撤——” 猛地调头，往东方尽头急驰而去，身后是或负伤，或完好的三条龙星兽。 九霄上神、风神被早前的龙卷风卷走，现下狼狈地跑回来。 三皇正奋力追击，可茫茫太虚，哪里还有那几条龙星兽的影子。 风神提着嗓子：“梧桐，真皇呢？她人呢？” 建木圣君化成人形，面容煞白，那龙兽王太厉害了，居然把他的建木叶吹了个干净，这次真身重创，没有八千、一万年根本就修复不了。 梧梧圣君答道：“真皇被十二阶龙星兽给吸食入肚了。” 风神一脸不信，“怎么会？” 建木圣君道：“三皇去追了。” 苏真此刻还正在龙星兽的肚腹之中，这里时不时掉落下一团粘液，应该是它的胃部，她想进入龙珠空间，可连试三次都失败了，粘液有腐蚀作用，不仅能蚀神龙真身，还能腐蚀意志，她能感觉到灵台处传来的裂痛。 神魂在变弱。 在它的胃里，她竟无法动用法术。 她想回龙珠空间，可此刻却连这个奢望都做不到。 不能化成人，不能进龙珠空间，只能仿若凡人掉到沼泽地里一样，不由自己怕沉陷其间。 难道，这就是她的劫数。 她想到了神魂还能动，她阖上双眸，送神魂进入龙珠空间，五成神魂融入空间的神龙木三成神魂之中，神龙木有一缕辅意志，知另一分身现在正在应劫。努力地想要化成人形，试着离开龙珠空间。 失败，失败…… 一次次地失败，但他能吸食树下的龙星兽元力。 吃吧！快快地吃，吸食它们的元力，强大自己，尽早化形。 当最后一点与风雪神龙联系的感知消失，第一辅意志不复存在，神龙木只有不停地吸食龙星兽元力与提升修为中，融入了半缕辅意志化成的元力。 这是风雪神龙分身最后的记忆：她被龙星兽王的胃液腐化，先化去了龙皮、血肉、龙筋，再是龙鳞、龙骨，什么都不剩，全化成了浓郁的神元力。 “嗷嗷嗷……” 龙星兽王出关，仰天大笑。 龙星兽所在的星域周围，有着漂亮的星云，他们聚集在一个偌大的浮岛上，上头没有任何草木，掘洞穴而居。 “恭喜我王，贺喜我王，吞食十二阶龙人，晋级圆满。” 第452章 龙星兽王插着龙首，“没想到那十二阶龙人仅能助我十二阶小成修为直晋圆满。” 这可是两大等级，小成、大成、圆满，以往晋一级没有数百万年不可。 苏真在龙珠空间里疯狂地修炼，修炼再修炼，五个龙星兽的血肉、龙皮、龙鳞俱化元力为神龙木所吸食，现下只余五具龙星兽骨，可她不能化形成人，无法将兽骨转化为元力吸食。 化不成人啊，化不成人…… 曾经的神龙珠缩小了数倍，从曾经直径一尺的大小又化成了鸽子蛋大小。 苏真觉得，再这样下去，怕是龙珠空间就要崩溃了。 她欲哭无泪，如此疯狂地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竟还是化不成人形。 她看到一个傀儡仙童提着篮子带着药锄经过，灵根一动，用神识传音：“我要果子！采化形圣果，给我采化形圣果……” 傀儡仙童听到声音，四下张望。 “圣果园里有一种血红色上长灰白色小点，树高五尺，结出拇指大小的果子便是化形圣果，我是疏真，现下是这株神龙木。” 傀儡仙童讶异地微张着嘴，扫了一眼，还露出一声轻哼，“真是奇怪，我在这一片走过许久，以前没看到这株神龙木，今儿倒多了一棵树，还多了一堆白骨。” 莫不是他未睡醒在做梦？ 傀儡仙童提着篮子走远了。 苏真觉得这家伙很是无用，她传什么音？直接分出神魂掌握傀儡不就成了，反正在龙珠空间，是不会有任何生命体存在。 苏真此念一想，开始分出一成神魂，成功分化，当即融入走了十几步远的傀儡仙童里，一进去才意外地发现这傀儡仙童竟生出魂魄，二话不说直接吞食魂魄。 傀儡仙童一声尖叫，魂魄反咬，却咬不动对方，反被对方更快速地吞食。 苏真召出回一成神魂，再化成一成神魂融入傀儡仙童。 傀儡仙童走到圣果园，寻到化形圣果，将所有成熟的圣果都采摘下来。 回到神龙木下，分神魂生涩地驾驭着傀儡仙童化出元力，实在费劲，在练习了三天后才成功将化形圣果化成元力喂食给神龙木。 有了成功，后面便是半数成功、七成成功，待达到九成成功时后，苏真吸食了半数的化形圣果之力。 “十三，你在这里做什么？” 傀儡分身将篮子与化形圣果藏后，拿着花锄，装成除草的样子，“管家，我在除草啊。” 过来的是傀儡管家。 苏真惊愕地发现，傀儡管家竟然生出完整的神魂。 龙珠空间有了漏洞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可以的，傀儡怎么能拥有神魂。 管家道：“最近倒学勤快了！” 十三故作胆怯地问：“管家，你要出门吗？” “圣皇想求九阶圣果，我将成熟的九阶圣果送去。” 苏真不解。 十三面露苦色。 管家道：“圣皇是我们的大恩人，若不是他，我们就无法修成仙躯化成真人。” “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每次的九阶圣果都送给他，疏州百姓很有意见的。” “真皇回不来了，龙星兽王说了，他能炼化意志。没有意志存在，天道族就是真的死去。” “可三皇说，真皇一定会回来的。” 管家不再说话，径直走了。 苏真想唤住管家，却开不了口。 管家离开后，十三继续拿出化形圣果，化成元力喂食给神龙木。 苏真伪装成十三，继续除草，只是她能看到空中的祥云，却进不了幻境塔中。 苏真静心沉气，开始潜心修炼。 时间流转，在她炼化形化力后，遍体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疏真神山，乌云压顶。 三皇等人望着这里。 女娲皇若有所思。 神农皇翘首相望。 伏羲皇道：“是天雷劫将至！”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的雷鸣之声，几道雷鞭击落在疏真神山的后山上，击中之物乃是一株神龙木。 苏真虽痛依旧运转着功法，从神龙木的功法到人的功法，只要照人体穴位正常运转，才能化形成人，这是她从书籍典藏里看来的，花木、动物化形前，学会用人的方式运转流转真气、灵力、元力就算成功。 借天雷淬体。 管家正待回神山，可在天雷降临时，自苏真殒落后变得薄弱，最后轻得如同上仙领域的界壁，如今却陡然变成了铜墙铁壁。 他试着一入，再入，连试数次都已失败。 神山上，拥有了神魂的傀儡们痛苦地抱着头，在天雷之中，所有的傀儡神魂化成了天地元力。 苏真在天雷之中按人体穴位进行运转元力，在第一遍完成之后，她化成了一个少女形态，她本能地运行第二遍、第三遍，借天雷淬体，他拿出一枚九阶淬脉圣丹服下，抬手之间，将身周的五具龙星兽骨化元力融入体内。 天雷声声，她晋入上神修为！ 她再取出一枚十阶淬脉圣丹，意念一转，召出三滴万界本源水珠，第十层的万源本源珠是最纯净，她炼化体内，磅薄的天地元力融入体内，她意念一转，就在云收雷止时，她整个人从神山消失。 苏真回到了龙珠空间，她迈上久违的幻境塔顶屋，从影像墙里看到了龙兽王。 她坐在影像前，用神魂隔空连环攻击，虚实相交，龙兽王坐在龙穴中微怔，在他微怔之时，她快速用神龙木化成的铁掌一掌击中神魂。 龙兽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神魂破碎，化成元力被苏真吸食入肚。 她虚空一探，将龙兽王拽入幻境塔顶。 苏真意念一转，回到了神山未雨宫后山，召出龙兽王与龙珠，曾经的龙珠变成了如今的鸽子蛋。 她很是心疼。 劫数，这是她的应劫。 她剥出龙兽王的龙皮、龙鳞、龙角、龙筋，将龙兽王的龙肉化成元力吞食，再吞食，一面吞食，一面用龙兽王化成的元力重修神龙珠。 空中，星梵圣皇、三皇、神王们凝视着疏真神山。 烁神王道：“天道族一旦意志消失就是真的死亡，她的意志不是被龙星兽王给吞食了？” 三皇交换着眼神，早已了然，却未道破。 苏真知晓，当年在龙珠上布设九转乾坤阵真的有用，要不是这个大阵，龙珠就真的不复存在，因为龙珠在，她的神域在，她用漫长岁月积攒的一切才会存在。 苏真重新将神龙珠修炼到婴儿脑袋大小。 真身已改，只能将龙珠收入识海。 曾经是丹田食龙珠，往后只能是识海存储。 天黑了。 待两轮明月从东方升起，苏真的本命星又回来了，依闪烁着十二种颜色的光芒。 苏真进入天神殿，这次的回归，是第三世了。 第453章 她挑了左侧一根神柱信步进入，天神殿光芒大盛，华美的十二色光芒直冲天际，苏真再次沐浴着成人礼的神光洗礼。 她归来了，不再是风雪神龙真身，这一次是上古神龙木真身，她在空间里培育、晋级，尤其是最后知晓劫数将至时，更是为神龙木晋级，晋级到了九阶神龙木，待她修炼晋级，晋为十阶；待她化形便是十二阶。 如果巩固了十二阶血脉、天赋后，她沐浴成人礼的神光，选择了十八岁的外貌容颜人，依旧化为女身，只是身量选择到一米六七的窈窕身高。 十二神光散，天神殿里走出了美丽无双的真皇少女，步步行来，脚下闪出十二色的光晕。 三皇行了半礼，“恭喜真皇应劫归位。” 苏真问道：“见过三皇。”她回了半礼，“我此次应劫耗时多久？” “九十万年。” 用了这么久才化形成功，真的太漫长了。 苏真神色微苦，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星华与三公主，还看到了一个容貌酷似苏墨的少年，蓦然回首，就连苏墨在轮回中也飞升到天神界。 苏真道：“神农皇的聚元圣草可寻着了？” 神农皇悠悠轻叹一声，“我培育过数次，晋入极品仙草后，始终无法晋对圣草。” 苏真虚空抬手，手中出现了几株聚元圣草，“你需要的草药我已培育成功，神农山细说，请——” 她没与旁人说话，与神农皇来到神农山，她拿出神农早年寻找的圣草，将自己改良的丹方相赠。 神山下的疏州曾是十余万人，如今高达五十万人，在神王山周围建了一个名为“东州”的地方。疏州多是纯正的天道族，而东州多是天道族与九重天神族的后人。 东神大陆拥有百万神族百姓，一百多位有神格的天神。 苏真早年的战袍被毁了，这次进入炼器房，重新为自己炼了几身战袍、战靴、鞋子等物，设计了款式不同，或威武凌利，或神武英明，或雅致亮丽的四身战袍、四双战靴、四双神鞋。便是在龙星兽王的龙角，被她合了阴、阳精晶炼成了头冠、头饰与盔甲。 剩下的材料，除了一根龙筋，其余的龙骨、龙皮龙鳞俱化元力为自己所吸食。 她离开神山，拜访女娲皇，“这是十二阶圆满龙兽王的龙筋，送给女娲皇炼成神鞭。” 苏真从女娲神山出来时，正遇到九霄上神与灵宝天尊。 灵宝天尊抱拳道：“真皇，不知你可有十二阶龙星兽王的龙鳞？” “我手里没了，你若需要，我再猎一条送你半张便是。” 十二阶龙星兽王可不易寻。 苏真在幻境塔里知晓了龙星兽的老穴，那里还有一条十二阶龙星兽，是早前那只老兽王的儿子，在龙星兽这里吃了这番苦头，她是定要讨回来的。 自己的仇，自己来的了。 灵宝天尊只当她是说说。 苏真回到神山，进入龙星兽老穴，龙星兽正在打鼾沉睡，呼声高低错落。 她连连施出连环神魂攻击，将双手化成神龙木铜铁拳，一拳击中神魂，破碎之后化成元力为己所吸食，她将十二阶龙星兽王收入龙珠空间。 再进入一处洞穴，猎杀了一条十一阶圆满修为的龙星兽。 连杀了三条十一阶圆修为的龙星兽后，龙穴似有感知，她快速离开龙星兽穴。 剥皮抽筋剔骨，将十二阶龙兽肉切成块放到存储柜中。 苏真处理了猎杀的四条龙星兽。 出关之后，去寻了伏羲皇，“我答应了灵宝天尊，送他半头十二阶龙星兽龙鳞炼器，伏羲皇取一半去，若需龙角、龙骨且分一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通，这次归来的苏真似乎更厉害了。 九十万年的风雪神龙真身是神皇小成修为，现在归来的她便是神皇圆满修为。 如果应劫一次，就能连晋两等，旁人也是愿意的。 苏真送了伏羲皇百斤重的十二阶龙星兽肉。 她探了神农皇，送了五十斤龙星兽肉，再去灵宝天宫，将半张龙星兽龙鳞、龙皮、龙角、龙骨送了，额外送了二十斤龙星兽肉。 待她回转神山时，女娲皇正在结界外等她。 “女娲皇，到未雨宫坐坐，请——” 苏真与女娲皇结伴进入神山。 女娲皇道：“现下各大小神山、神宫都能从疏州、东州选出仙娥、仙人跑腿、服侍，你的神山要不要几名仙娥？” 傀儡仙童进入凉亭，摆了圣果、圣露。 苏真道：“我这里有傀儡仙童、管家，暂不需仙娥、仙人。” 女娲皇想着她的经历。 苏真道：“上任傀儡管家受人挑唆，生出神魂，有了叛心，我已将傀儡身与神魂分割，傀儡管家改日会投入融炉重新炼制。至于神魂，已经放他去了圣皇处，他忠于圣皇，想来圣皇会助他进入轮回。” 在结界生出时，傀儡管家的傀儡身与神魂分离，身入结界内，神魂化出人形虚影。 哪里是傀儡生出神魂，是有人刻意为之，寻来天道族的神魂，抹去记忆，哄骗于他，说他是傀儡生出的神魂。 苏真取了几斤龙星兽肉出来，“闲着无聊，我们一起做烧烤吃。” 她摆出操作案，将龙星兽肉切成块，串到玄铁签子上，再化出星空龙火，本命真火晋级了，这是她炼器时发现的。 两人各自烤龙星兽肉，在一边摆了圣露、仙酒。 “当年女娲皇不是求了九阶圣果，我以为你与伏羲皇会添一个孩子。” “八十八万年前出生的，是个女孩，取名灵妘，生来便是上神修为，现下晋级神王应劫下届轮回去了。” 苏真没想他们都有一个八十八万岁的女儿了，还是飞升神王。 “你真的就一个人过？”女娲皇问。 苏真歪着脑袋，坐到案前，取了一根肉串吃，“女娲皇何以有此一问？” “是有人夺我说和。”女娲皇答道。 苏真心下一转，“谁？” “星梵圣皇！” 苏真听到这个名字，掠过一丝讥讽，“他现下有几个侧妻、庶妻、儿女？” “圣妃两人，圣嫔六个，儿女九个，云圣妃诞了两子，青鸾圣妃诞下一对儿女，另五个孩子是由其中四位圣嫔所出。” 苏真莞尔一笑。 “星梵圣皇说，只要你应允，往后唯你一人。” 第454章 “他的权势之心太重，指不定又谋划着什么。他将天道族惨死神魂抹去记忆，依附管家傀儡之体，还有这神山十几位傀儡仙童无一例外都有他们的神魂，这般用心是为何？ 我这神山近九十万年的产出，可是泰半都进了他的腰包。如今我重归天地，他不甘心了，他是为了我这神山的出息谋划吧？” 既然请了女娲皇当说客，她何必躲躲藏藏。 这事三皇还真不知晓。 苏真也没想瞒人，继续道：“若非他因一己之私，算计疏真神山的上下傀儡，令他们背叛于我，我不会魂附神龙木从头修炼，耗了九十万年才归位。 九十万年，无数次晋级艰难，明明有若干圣草、仙药，却无法服食。 九十万年，明明能感知龙珠存在，却能眼睁睁地看着龙星兽王吸食龙珠元力，晋级修为，我被人欺辱至此，焉有不忿之理。” 她是愤怒的，却不得不忍。 现下他妻妾成群，却来表什么深情，委实可笑。 “到如今，他一个脏了情、脏了身，一根臭黄瓜给数个女人用过，还敢肖想于我？谁给他的自以为是，在我眼里，他与下界邪魔没有什么分别？ 女娲皇为他说和，便将这话带给他，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个令人作呕、恶心之物。” 苏真丝毫没有掩饰她对星梵的厌恶。 女娲皇原是热心说和，可苏真却全没给星梵面子。 苏真歪头问道：“女娲皇，神皇修为的上头是什么修为？” “宙神！”女娲皇不紧不忙地答道。 苏真凝了一下，“宙神是宇宙之神的意思？” “听闻成为宙神，必须得寻到宇宙本源，唯有本源之力方能飞升。” “若飞升宙神，会离开天神界？” “相传飞升宙神能避去劫数，能行走宇宙，自然也不会再陷入轮回，什么情劫、生死劫、天人五衰劫等，各种劫数都不复存在。成为宙神得冲破十二星眸，能身化虚无，身化星辰，又有从星辰之中凝出身躯。” “有史以来，可有人飞升宙神。” 女娲皇沉默了良久，“据我所知，飞升宙神的有一人：鸿钧老祖。但这是上古传言，是否属实不得而知。宙神能轻松穿越时空、大小世界，诸天，还有避去劫数，与宇宙同在。” 苏真听到这里。 女娲皇饮着仙酒，吃着龙星兽肉，“九重天所掌的数方仙界，因为年代已久，已处于衰老、崩溃边沿。下界众仙乞求了好几次，希望天神界东神大陆的天神能出手相助。” 仙界崩溃！ “仙界崩溃，那凡俗界、修仙界不是已经崩溃？” 女娲皇悠悠轻叹了一声，“数方仙界的凡俗界崩溃三成，伏羲皇与东神王近来因为这事寝食难安。本想请圣皇出手，可圣皇似乎没有第一世时的神通本事，只能重凝凡俗界、修仙界，可重凝之后依旧有残损，治标不治本，坚持几万年、十万年能成，想要坚持更久却很难。” 苏真想了良久。 女娲皇隐隐觉得，苏真会有法子，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现下见她沉默，还有闪亮的眼睛，她觉得许是赌对了。 女娲皇坐了半日，告辞离去。 苏真待她离开，进入龙珠空间，携着刚烤好的龙星兽肉进入宇宙本源殿，将龙星兽肉化成元力喂食圣树，圣树挥舞着枝叶，这次的枝叶比上次来瞧时多了一片。 如果一片代表生长了一百万年，这是不是说，本源圣树已经存在了三百亿年。 “母亲，我生出第三缕辅意志应劫……” 她一面喂食圣树吸食元力，一面悠悠地讲着自己的故事，从星梵的算计，到她的无奈，还有星梵出下已经有八位姬妾、九个儿女，却来肖想于她，让她感觉到的恶心。 圣树因龙星兽肉中的元力而欢欣，听苏真絮叨着讲了许多经历，很是心疼，却亦无奈。 “我的三个孩子就数你的天赋最后，星衍掌星际时空，星梵掌天神界，而你能飞升宙神。星衍、星梵只有一缕主意志，生不出辅意志，若是生出，便会应劫。而本源界的天道族则是万千世界生出的天道意志。” 苏真继续说下界有世界崩溃的事，她准备下界守护苍生，修复大小世界。 “你去罢，我传授你一个神通，助你在天道族中寻到相应世界的天道意志，你用那人的元血修复下界，让其守护那一界。 上等仙界天道之神必为九阶神族，中等对应八阶，下等对应七阶；修仙界分上中下三等，同样对应六、五、四；凡人界也分上、中、下，对应三、二、一。” 苏真合上双眸，能听到圣树的精神波传息，告诉她如何修炼那种神通，这是一种威力极大的寻觅术，取一方世界天机为引导之光，便可寻到那方世界的天道意志。 寻得那人后，用那人的元血凝入崩溃的世界，再按照等级注入一滴万界本源，截七成天道意志便可修复崩溃的下界。 苏真在本源殿修炼寻觅术，修成之后，“母亲，我得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她退出本源殿。 在她离开幻境塔后，本源殿的小圣树化成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女神模样，她静静地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 “星梵，你怎么可以这般羞辱我的女儿？既然星源要修复下界，你……且应劫去吧！” 本源宙神手中凝聚出一个尘埃般的沙烁，用手指一弹，沙烁仿若星辰一般飞出本源殿，穿过天神界的界壁，融入一轮太阳之中。 今日清晨，初升的三轮太阳，属于星梵的本命星显得昏暗，经过几个时辰后，越发显得昏暗起来。 烁神王、恒神王及大皇子、云圣妃、青鸾圣妃聚到圣皇殿。 恒神王问道：“皇兄，你要应劫了。” 星梵抬眸望了一眼，“早在三年前，我便感应到将有劫数。” 他要应劫，可是古神大陆虽有两位神王，却只是圣君修为实力，没像其他大陆的神王是切切实实拥有神王修为。 神君、圣君、神王、神皇，需得一步步地来，唯有这些年的苏真与他不是照着这轨迹走，他是生来便是天道神族，生来就是上神修为，之后晋圣君，在父皇传位时，他已是神王修为，后来晋入神皇。 可苏真不是，她第一世是圣君修为；第二世是孩童模样，晋到神王修为；第三世便是风雪神龙，晋入神皇修为；现在是她的第四世。 但在天神殿里，只有她第二世、第三世、第四世的记录。 第455章 星梵道：“早前我对真皇的算计、防备太甚，如今我示弱讨好，她也不信，认为我是想谋她身上的出息。” 何其好笑，但以往确实贪过她身上的出息。 他是因为应劫，想让她守护古神大陆。 如今，不成了。 她不会守护古神大陆的，她这一世是神龙木真身，整个古神大陆就没一个神族是花木一族的，彻底与他们无干。 星梵道：“我下界历劫，古神大陆的诸事由大皇子主事，烁神王、恒神王协助；云圣妃、青鸾圣妃二位照以前的规矩，各掌两城女神，切记，政务之事，圣妃不得插手，圣妃只理女神及内务之事。” 他在这一日又见了五圣君，叮嘱了他们一些事。 这日深夜，星梵进入洞府布阵封闭，宣布闭关应劫。 星焚应劫轮回，苏真用刚学会的神通，去了仙界所掌的凡间、修仙界，抽出了十余缕天机为引。 苏真召了疏州天道族的城主、镇长齐聚一堂。 “各位来了，我便开始讲要事了，天道族乃下界天道意志所化，意志不灭，你们即生。而现在，九重天所辖的八方仙界下大小凡俗界、修仙界陆续崩溃，一旦崩溃，天道意志不复存在。你们明白这是何意吗？” 世界崩溃，天道意志消散，而因天道意志而生的他们就会死亡。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身心一颤。 他们以为自己是不会死的，可最近十万年，各村、各镇都有奇怪殒落的人，且殒落得很是突然，殒落之后连意志都诡异消散。 天道族意志存，则一直在，即便神魂破碎也能重生归来。 苏真道：“我曾是本源界圣皇族嫡公主，又想出应对之策，我会抽万千世界的天机之力为引，寻到那方世界的天道意志之人，带他前往修复世界，阻止世界崩溃，天道意志消散。” 苏真扫过众人。 疏州城君抱拳道：“真皇想做什么，只管吩咐。”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出一只宝瓶，“这里是下界世界的天机，可化为天机引寻到意志所化的天道神，我希望你们助我寻到这些世界的意志之人，将他们带到我面前，我带他们下界修复世界。” 她化出一道法术，将法术装入宝瓶，十几缕天机化成金光飞出。 苏真道：“这些人额上会出现一枚金箭。” 她叮嘱完毕，离开了疏州城。 疏州城上下开始寻找额上出现金箭的人。 放出十六缕，而找到的人只有十二个。 苏真从伏羲皇处借来神舟，带着十二人进入下界，赶到一方即将崩溃的世界，一个两阶星眸的天道族额上金箭闪出红光，意味着他是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 “你在最前前沿，照我所言行事，献出一滴元血。” 这是一个外貌有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模样，打扮寻常，虽是天神界的神民，穿的是中品仙衣。他献出一滴元血，虽有一不舍，可与性命相关，他必须照做。 苏真召出一滴三层本源泉水，从中年男子的额心处召出一段天道意志，将元血与万界本涌、天道意志融为一体，用手打入即将崩贵的世界大陆中，原本颓废将崩的世界立时焕发勃勃生机。 完成之后，男子额上的金箭化成三芒星纹印记，鲜红耀眼，闪着金光，早前的星眸只得两枚星子，现下却晋级成三枚星子。 同在神舟的天道族神民，一个个连道：“他晋级了！” “变成三阶星眸了！” 中年男子看着他们或兴奋、或惊讶，或期盼的眼神，他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与他是一体的，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 苏真稳固了这方世界，驾着神舟往下一处即将崩溃的世界赶去，因为有了第一位晋级的事，后面的人满是期待。 这十二个人最低的是两阶星眸，最高是五阶星眸，因是第一批，苏真每次都取出高出世界等级一级的本源圣泉融合，也令世界晋了一级。 往返之中，十二方世界稳固了。 而有四方世界因为没有寻到天道族的意志神民，面临崩溃的边缘。 苏真拿出星辰沙，这是从星云、星河之中收集而来，用五行、阴阳七种属性的星辰沙再用一滴两阶本源泉融合，用法术化成一方新世界，将即将崩溃世界的花木、城池、房屋、粮食移置到新世界内，整个过程比修复一方世界要多出五倍的时间。 待将这些移好后，早前的旧世界开始自爆、崩溃，火光冲天，从最初化成十几块，由每块再破裂成若干块。 苏真重新创造了四方新世界，将旧世界的生灵移到新世界内。 完成之后，她驾着神舟徐徐升起，拿出六只宝瓶，宝瓶飞旋在空中，她用法术凝聚出若干凡人界的一线天机，四等天机融入四个等阶的宝瓶，这一次足有近一千多个世界。 收集一千多个世界的一线天机，用了数日时间。 苏真对身后十二人道：“我们得回天神界了。” 中年天道族神民抱拳一揖，“真皇，那四方旧世界崩溃，旧世界诞生的天道意志会如何？” “殒落、消失在天地间，天道意志是那四方旧世界诞生，他们不能让自己的意志与世界融合，就得面对殒落的命运。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就如人的躯壳与灵魂一样共同，躯壳死，灵魂灭。” 天道族神民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们因为世界的存在而诞生意志，意志再成为天道族人。 十二人交换着眼神。 苏真看着十二人，一面驾着神舟，一面悠悠地道：“身为天道族，便有你们各自的使命，你们通过修炼，能让你们的本命世界晋级，本命世界繁荣，你们就越是强大；你们的等级晋级，本命世界也会晋级。你们与你们的本命世界是同气莲枝，共命运，你们此次下界，寻到了自己的本命世界，你们可以在自己的神域空间建造殿宇。” 她顿了一下，“我带你们去参观仙界守护神殿，守护神殿的守护神本只能是天道族的本命真神，我想用不了多久，大小世界就会迎来他们真正的守护真神。你们看到了守护神殿，就知道如何建造你们的守护神殿。 往后你们在天神界拥有自己的神山，在下界则有自己的神殿。 天道法则需要你们凭着天道意志来参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你们失职，你们就会受天地责罚：修为跌落、血脉天赋下降；而若你们造福苍生，立下功德，就会受天地反馈赐福，晋级修为、晋级血脉。 第456章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法则、观念，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世界，也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树叶，你们可以学习别人的经验，却无法照搬别人的经验……” 他们是第一批随她下界的人，所以她愿意多指点他们。 她来到了东仙域的守护神殿外头，“这是东仙域的守护神殿，守护着一方仙界、四方修仙界、若干凡人界……” 她指着墙上的影壁，从影壁上可以看到下界的人和事。 一人问道：“没有自成的结界吗？是靠大阵生成结界？” 又若干万年过去，这里的神殿大阵又出现了破损，这次比以往更为严重，以前破损最严重时，六十年会有一个下界仙人或修士进入，现在可好，直接变成每十二年就有一个人进入。 这进入之人是有心机的仙人、修士。 苏真沉声道：“结界大阵破损出现了漏洞，发生了许多不公之事，邪道横行，作恶之人掌权为尊，善良之人受欺卑微。天地沧桑是正道，一旦正邪颠倒，就会引来浩劫。所以你们当日建造守护神殿，守护你们的本命世界时，要坚持正道本心，不失仁德、道义方可修成正果，飞升神君、圣君，才能走得更远更高。” 一个青年道：“真皇，若是我们的神域化为神殿，根本不需仙阵化成结界庇护。” “这样岂不是最牢固的结界。” 众人看着这里时，看到一个外貌二十多岁的大乘男修进来，动作鬼鬼祟祟，发现大殿无人时，拿出一个长梯，搭在墙上，在墙上翻找起来。 苏真挥出一手，那人吧叽一下楼梯坠倒，跌在地上，他疑惑地爬了起来，再重新搭楼梯，又啪的一声跌落下来。 他还想试第三次时，身后的中年神民一挥手，将这修士驱离神殿。 苏真挽着双手，墙上的影像发生变化，她从这些影像中抽剥出仙族血脉，化成血滴融入阵柱、阵眼石之中，双手并用，只飞舞上百下，恢复了星罗大阵。 中年神民道：“真皇，守护者进不来了？” 苏真道：“你懂阵术？” “我自小就对阵法感兴趣，便修了阵术。” “守护者仿若虚设，百年以内，这里会迎来真正的本命守护神，这些守护者就不必存在了。” 一人好奇地问：“真皇，这座神殿的本命守护神是否有一座与这里一般无二的神殿？” “待他来到这里，元血、意志与这里相融，他的神域空间就会因这座神殿的存在而化出一座与此一模一样的神殿，神域空间与这里的可以在虚实间转化。而你们守护的世界没有神殿，只有你们用双手、法术在自己的神域空间里建造出一座来，从此也可以在虚实之间转化。当你们出现下界时，守护神殿化实，当你们离开时，守护神殿化虚。” 原来他们也可以做到。 苏真说罢，驾着神舟，带着十二人回到了天神界，众人在疏州城的祭台前下了神舟。 苏真进入疏州城城君府，这次召了镇长、村长前来，还有城中各街的街长，足有三百多人云集一处。 苏真拿出一阶世界的天机瓶，施展寻觅术两次，再放出里头的天机引，天机引化成光亮飞散空中。 此次同行的十二人开始讲他们在下界所见所闻，又是如何看到因无法寻到的四位守护神民，眼睁睁看到四方世界崩溃爆炸，灰飞湮灭。 苏真不说，只有这些见证过的话，更令其他人信服。 苏真将六只宝瓶里的一线天机化成天机放出，十二人还在讲，这次说的是东仙域守护神殿的事，有些是苏真告诉他们的，还有些是他们的看法理解。 “下界神族将东仙域守护得没有样子，居然有下界修士溜到神殿偷盗功法书籍，大殿上还没看到守护者，整个东仙域怨气冲天……” “作恶者当权行凶，良善者受欺含冤，这般下去，世界焉能不崩溃。” “到我们天道族下界拯救苍生的时候了。” “我们的命运是与自己的本命世界连为一体的，没了正道仁德、人间正道，那大小世界还不得崩溃……” 大殿上的人七嘴八舌。 这太不像话了，原来这才是天道族真正存在的意义。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命世界，要是寻不到本命世界，若是世界崩溃，他们就得殒亡，从此不再存在于天地之间。 苏真叮嘱城君，尽快找到额上有金箭的天道族神民，半个月后她会到祭台接人，能寻多少算多少。 苏真回到神山，为自己烤了龙星兽肉，再入龙珠空间器房，拿出早年虫星兽皮，将兽皮炼制一番，再用十阶龙星兽的龙筋炼成皮筋，将虫星兽皮炼制成内衣，这炼制的不是几套，而是炼制了三十六套，挑了十二套自己穿的收好，再取了几套准备送给相熟的女神。 苏真出关，送了女娲皇、月季神君、月桂神君几套内衣，女娲皇的品阶最高，另二人的各得了四套。 看着这般式样，除了女娲皇，另两个女神看得面红耳赤。 苏真想着，我都不害羞，你们可是成亲的女神，居然还会脸红。 苏真转了一圈，送了礼物，回到疏州祭台上，已经有四百多个天道族神民集聚在此，这次有二成是女神，男女老少俱有，最小的九岁模样，最年长的足有三百万岁外貌是古稀之龄。 城君朗声道：“静静，大家都静一静，守护下界苍生，是我天道族人的使命。真皇用下界世界的天机为引，助你们寻到本命世界，这是你们的幸事。” 所有人都很激动，第一批十二个人回来，没少告诉其他人，因为他们的血脉等级全都升级了，就连那个四十岁模样的人回来后就变成三十多岁的模样，变年轻了啊，还有人变得更英俊了。 人群里站有了十几个顶着金箭印记的人，这些不是镇长就是村长、街长，这次有了印记还挺兴奋。 “这是疏州东平街的街长，他是此次的队长，我希望你们都听东平街长与这几位的话，积极配合，采取早日寻到你们的本命世界。你们都听说了吧，第一批十二个人，已经有八个人建造了守护神殿，能自由往返下界与天神界疏州家中，是不是很羡慕？ 羡慕别人没用，得你们寻到自己的本命世界。 寻不到本命世界，你们的世界邪恶当道，良善受欺，正道败落，你们就会受到影响，修为下跌、霉运连连，喝口凉水都能喝呛……” 第457章 不远处，还有三个顶着金箭纹的天道族神民赶过来。 有人看着新来的。 城君扯着嗓子：“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大半个月了，不是通知到各村，额上出现金箭的人要在今日集中，这么多人就等你们三个，有没有时间观念？” “回城君，我们是从东州赶来的。” 东州？ 那是神王所掌的一州。 怎会是东州呢。 是了，东州是下界飞升的神君、圣君娶了天道族女神所出的后人，近百万年来，一直生、生、生，便有了现下东州近十万臣民。 城君摆了摆手，对苏真道：“真皇，人都到了。” 苏真拿出神舟：“有序登舟，这次下界的时间很紧急，要等你们所有人寻到自己的本命世界才会返回来。” 四百多人排成队列登上神舟。 苏真驾驶神舟，又有人主动维持秩序。 这神舟因人多就会自行扩展变大。 穿过天神界进入下界虚空，苏真来到一片下界虚空中，“额上金箭转红者站到最前面来。” 落音时，便有十八个人站到最前面，最老的是七旬老者，最年幼的只是九岁。 苏真朗声道：“每人各献出一滴元血，是元血而非寻常神血，将元血凝于自己胸前尺许位置，开始！” 十八人统一行动，七旬老者最快，九岁小孩最慢，苏真化出十八滴三层本源泉的泉水融入元血，再凝出十八人的半截意志，完成之后，一个法术挥出，十八滴血化成金光融入十八方世界。 年纪最小的孩子激动地道：“我感应到了，那个世界就是我的本命世界，我是那个世界的本命守护者，天啦！居然是坏人舅舅欺负孤儿寡母干尽坏事……” 苏真驾着神舟驶离这里，行了片刻后，“下一组金箭转红者过来。” 第一组十八人退回去，十八个人的血脉等级晋了一枚星子，额上都有了或两芒星，或三荒星的金色印记。 有了第一组人的晋级成功，其他人很是激动。 苏真指挥下，一组又一组的人寻到了自己的本命世界，上年纪的便在神舟上感悟、修炼，忙着修炼神域空间，想着如何规划建造自己的守护神殿。 在第三组时，众人亲眼目睹了三方世界的崩溃、爆炸，又亲眼看到苏真如何用星辰沙造出新世界，将三方旧世界的生灵迁移到新世界中。 “啊呀，惨啊，惨啊，要不是真皇出手，这三方世界的生民都得遇难。” “也不知是哪些人守护的世界，世界崩溃了，他们也会殒落。” “城君府发了通告，半个月了，整个疏州都知道这消息，连天州的神民都能赶来，他们这是妄顾通告。” “上一次也有四方旧世界崩溃，这一次不知道是哪三个人。” 神民们议论纷纷，有人唏嘘。 如此往返中，在第八组时，他们见到了已经崩溃的世界，爆炸了，破碎了，根本来不及出手救人，只能看到爆炸的光芒弥漫在天地间，每方世界爆炸时都化出了惊人的蘑菇云。 早前还能议论，可是现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一个天道族神民的殒落，而是一方世界若干生民的惨死。 苏真一次带这么多人，就是让他们看看，守护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大爱，他们本身就与世界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二十七组后，八方仙域下界便转了四方仙域下界。 苏真驾着神舟，在另四方仙域下界走动，拿出六只宝瓶，收集一线天机，早前是东仙域、东荒仙域、南仙域、南荒仙域；而这次，则是西方、西荒、北方、北荒四方仙域的凡人界。 这次收集到了近九百枚天机。 苏真带着众人返回天神界，在疏州祭台上，众人下了神舟。 有好奇的百姓前来接自己的家人，有接父祖的，有接姐妹的，还有接兄弟手足的，一时间场面热闹。 “阿娘，我回来了！阿娘，我找到我的本命世界了，阿娘你看我的眼睛，我晋级了，一下子晋了两级……” 各种声音回荡在耳边。 苏真静默地将从六只宝瓶里放出天机引，这一只又会有近九百人额上出现金箭。 “父亲，你晋级了。” “是，我的本命世界是一个修仙界，我需要尽快闭关修炼，参悟出与本命世界相连的守护神殿。” 苏真对城君道：“半个月后让额有金箭的人在此集中。” “是，真皇。” 苏真回到神山，为自己烹制龙星兽肉，吃饱喝足，睡了一个好觉。 在梦里她又看到了爆炸、崩溃的世界，还有古神大陆圣都城、恒烁城里的流言： “额出金箭就会死。” “额上有金箭的人是得了病吧？” “完了，完了，这种病会不会传染？” “石桥镇早前只有一个额有金箭的出现，今儿白天突然就出现了六个人。” “半年前，额有金箭的人就死了。” 天道族神民也是神，通常不会得病，更不会有人自然死亡，可这次屡屡有人自然死亡，额有金箭是得了怪病，还能传染人的流言便传了出去。 苏真一觉醒来时，东方破晓，两明一暗的三轮太阳从东方升起。 她生平第一次去见了东神王殿的东神王。 东神王一脸恭敬。 苏真道：“东神王，若是东州出现额有金箭的人，让他们尽快去疏州。” “额有金箭是有本命世界，下界屡有世界崩溃，需得天道族神民的意志、元血与世界融合，才能化解危机。”东神王已经听说了，正是因为听说，上一次时，才会积极配合，在东州城墙外贴了公告。 虽然东州是下界飞升神君、圣君们的后人，可难免不会出现天道族后辈，因为他们大多娶的是天道族的女神为妻。 苏真点了一下头，“关于这消息，劳烦你派人与古神大陆那边说一声，你再问问西方佛界、北神大陆的神王，他们下界的大小世界近来可有崩溃的，若是有，将我们知晓的事告诉他们。” 她不好一个个的通知，是东神王出手是最好的。 东神王道：“我这就派人去递消息。” 苏真很是大方地给了一只十阶龙星兽的龙鳞龙皮、整条的龙骨龙角，“拿去炼制法宝、神袍。” “多谢真皇！”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第458章 苏真离开了东神王殿。 圣皇城、恒烁城上下以为额有金箭是得了不治之症，听了东神王派来的神使递话，才知真相。 两城立时发布通告，将真相告诉上下臣民。 苏真现下很忙，忙着改变下界的崩溃危机。 半个月后，待她到疏州祭台时，足有一千四百余人聚在祭台周围。 城君吆喝着让众人登神舟，这次依旧有几十个人自动担任维持秩序的工作。 苏真带着神民进入西、北方向的四方仙域虚空之中，每到一片下界世界区域，少则六七人，多则近二十人额上的金箭会化为殷红色。 苏真熟练地助他们修复巩固世界。 到第三组时，待他们赶到，正有世界发生崩溃，爆炸带来了两处偌大无比的蘑菇云，“快！额有血箭者过来！” 其间有两个人的额上不是血箭，就是代表了死亡的黑箭，他们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被人扶到前头时。 苏真道：“一滴元血！” 两人凝出元血，苏真快速化出两滴本源珠，再抽出半截意志，将两枚凝出最大的一块碎片，双手飞舞，再化出星辰沙融入两方被重新拼接出来的世界。 两方原本崩溃的世界重新凝合起来，但因崩溃、灭世之力，现下只余不到百之五六的生灵。 原是四阶、五阶的二人，都跌落了两阶修为，就连眸中的星子也只余两枚、三枚，本是青年期，两人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有人朗声道：“时间就是生命，我希望下一次，额上金箭转红的人能快些，别半天都走不到前头。好了，额上红箭者马上出列！” 这可是人命，更是世界崩溃。 这二人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大幸，降级总比死了的好。 另有六个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还没赶到他们的本命世界处，额上金箭转黑，在所有人的关注下灰飞湮灭。 神舟上，所有人都一阵静默。 到了后期所有人更是全力配合，已经寻到本命世界的人都移到了船尾，将船首位置留给了未寻到本命世界的神民。 因为众人的配合，苏真进行得越来越顺利。 可是待西、北四方仙域下界都走完，还有四百三十多人没有寻到本命世界。 苏真驾着神舟，再走了一遍东、南四方仙域，这一路过来又有七方世界崩溃，有七个天道族神民殒落化为虚无，其间有几个直喊着：“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更有一个美丽的女神哭喊着：“圣皇误我！圣皇误我……” 要不是圣皇，她早在一年前就赶到疏州祭台，她的本命世界就不会崩溃。 圣皇算计真皇，这是他们到了疏州城后听其他人议论说的，因为真皇屡屡被算计，被圣皇坑怕了，才生出防备之心。 还没寻到本命世界的神民越发紧张，在看到十三个神民殒落时的惨状，恨不得立马寻到自己的本命世界。 好在后面还算顺利，剩下的人都成功寻到了他们的本命世界。 所有人额上都有了一枚金色的星芒印记，苏真驾着神舟返航。 离开前，她将神舟驾驶行到高过八方仙域处，用法术抽出八方仙界的天机，装入瓶中后，苏真回返天神界。 这一次耗时一年有余，待她回到神山，放出八方仙域的天机引。 找到城君、东神王说了八方仙界本命守护神的事。 东神王发了通告，若是发现额有金箭印记，请于三月后初一辰时到疏州祭台待命，白日十二时候以十二生肖划分，夜晚六个时辰称一更、二更……六更。 东仙界守护神是东神王任神王后所育的三儿子，这也是他三子里头最小的儿子；南仙界守护神是疏州城一个贵族的二长老；北仙界守护神是水神飞升后娶妻生子的长子敖兴。 他们是仙界守护神，这个身份够高大上。 可是东、南两个仙界的守护神寻到了，因为他们的头上除了一支金箭，还有明晃晃的东、南二字，实在太扎眼了。 另五个仙界守护神出现在古神大陆的圣皇城、恒烁城，恒神王、烁神王顶着一支额箭不说，还有一个明显的西、北荒二字。四荒守护神有两个是古神大陆的两城贵族，更有一个是星梵圣皇已经成亲的妹妹，号西月女君。 半月后，西神王、北神王来访，说了他们的下界确实有崩溃大陆的事。 苏真答应过去瞧瞧，她进入西方佛界的大小凡人世界，收取天机，回到神山后再用法术放出天机引。 西方佛界的大小凡人世界约有三百多个。 她再去了西方天界的下界，走了一趟，收了一千二百多个大小凡人世界，为了将两方下界区分开，一个箭头朝上，一个箭头朝下，上者为西方天国的世界，朝下者为西方佛界的印记。 三月的初一，苏真到了祭台，八位仙界守护神已经到了。 东神大陆的三人很是坦然，还有些兴奋。 古神大陆的五个人便有些难堪，五人里头便有三人是圣皇族的人，又不能拒绝。 苏真道：“人齐了就起程去下界仙域，走吧。” 她走近一处让来人献祭一滴元血，截半段意志，再以一滴七阶圣泉水珠融合凝入一方仙界。 东神大陆的三人提前几月就与其他守护神学习经验，此次一完成，便能感应到守护神殿的存在，尤其是东神王的三儿子，早早就由东神王请教了经验丰富的两名守护神传授经验，就怕他误了一方仙界的苍生，分析利弊，教导他责任重大。 他甚至还为此去瞧过两次东仙界的守护神殿，还听其他守护神说了早前那个守护者如何如何不济，将那方天地搞得几近崩溃等。 东仙界守护神早就想好要如何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守护神，不辜负苍生，不辜负自己。 烁神王坐在神舟上，一脸苦色，在看到从东仙界、东荒仙界、南仙界等陆续用元血加因天道意志后，原有的守护神殿不再需要守护大阵，便能自行生成神域界壁，其牢固程度与天神界诸神的神山一般。 “现在我们去西方仙界。” 烁神王道：“真皇，我能不能不做守护神？” 啥？ 他们听到了啥。 早前那几个人为了早些赴任，一完成仪式，都进守护神殿熟悉职责工作。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第459章 烁神王补充道：“圣皇下界轮回应劫，这个我……我不能再做仙界守护神，要截一段意志，还要一滴元血，能不能换成别人？” 敖兴面露愕然之色。 西月女君也不想，她已经嫁人了，只想守着丈夫、儿女度日，结结巴巴地道：“那个……真皇，我也不想做守护神，我可以不要意志，我听说神乡的生民拥有不灭的神魂，可以轮回生生世世。这天道意志与我们绑在一起，下界崩溃我们就得死……” 苏真苦笑起来，“你们几个也是这么看的？” 另一个人道：“我为天道意志，守护一界是我的使命。” 恒神王想着那些回来的守护神说的话，实在太惨了，这些亲眼看到十三个神民如何惨死，“若不用与一方世界绑在一起，还不用死，我愿意放弃天道意志，做个神乡生民那样的神族也不错。” 苏真带着那名圣皇城贵族，助他完成了仪式。 因他要熟悉工作，进入守护神殿留了下来，待他参悟了神域空间与神殿的连接，就能自往返在仙界与天神界家中。 苏真将三名圣皇族神王、女君带回天神界。 她找了伏羲皇、东神王说了此事。 两人顿觉不可思议。 难怪本源界会崩溃，圣皇族居然有此等贪生怕死之人。 东神王道：“身为圣皇族怎么如此？岂有此理，天道圣皇族不是以守护苍生为任的，居然推脱责任，不想做守护神，要放弃他们的本命仙界……” 伏羲皇无奈轻叹。 九霄上神道：“那往后这事怎么办？” 苏真松了一口气，“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他们死活不愿献出元血，而本命神与本命世界之间必须得心甘情愿。” 水神破口大骂：“守神如父，本命世界如子，他们这是抛弃孩子！简直可恶！我倒想守护一方仙界，可是……我没有天道意志，我做不了这事，这些人……实在……” 苏真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再想想法子，现下还有北神掌管的大小一千余世界、西方佛界掌管的三百余世界，古神大陆也有掌管的大小世界，待这些世界的本命守护神任职后，我再在拥有天道意志的天道族神民里挑选一些人，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改变。” 现在不能随便拉一个人出来，让人来做守护神。 苏真后来的十年忙碌地往返下界与天神界之间，最后一站去的是古神大陆的下界，以为有很多世界，去了之后一看，凡人世界十六个，修仙界三个、天界一个，她连连扯着唇角，很是无语，但很显然，是这新生成的一方天地。 二十缕天机引放出。 古神大陆所掌的天界守护神乃是二皇子，青鸾圣妃所出之子；而修仙界守护者乃是星梵的另三个子女；凡人世界的守护神是烁神王、恒神王的后辈。 年轻的一辈，年轻的天地。 苏真以为这次又会有人拒绝，可二十个后辈默默接受了此事，苏真驾着神舟助二十个人完成了仪式。 苏真颇感疲惫，不是人累，而是心累，烤了龙星兽，饮了圣露，吃饱喝足进入龙珠空间，她进入本源殿，将龙星兽烤肉化成元力喂食给圣树。 “母亲，最近三十年，我一直往返在天神界与下界之间……” 她将这些年遇到的事、看到的人讲给宇宙本源听。 她感慨圣皇族的贪生怕死，三个圣皇族不想做仙界守护神，还提出可以放弃意志。 宇宙本源很是失望。 本源界的崩溃不是偶然，这样的圣皇族怎能长久。 她用精神波道：“不想做守护神，就剥夺天道圣皇族的身份，此代古神大陆二十方大小世界便罢，往后的守护神将不会再出现圣皇族中。” 轮回转世后，他们不再出生在圣皇族就成。 “母亲，我该怎么做？” 宇宙本源的圣树一抖，快速长大，脚下的潭水又化成了十二层圣泉潭，长到在本源界时的圣母树、圣母泉模样，只是比那个小了百倍，总高九丈，树高三丈，潭高六丈，开始快速地开花、结果，不多时便生出了二十七枚圣果。 “从三方仙界、一至九重天、九方神乡里各抽出一线天机，去吧孩子，带回二十一缕天机，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既然他们不愿做守护神，往后就必再做守护神，生生世世都不必有，承了天道族的恩，不愿尽职，天赋血脉下降自是必然。 苏真照她所言，从三方仙界、九重天、九方神乡各抽了一缕天机，历时百年才完成，回到本源神殿后，将二十一缕天机放出，二十一缕被其间的二十一枚圣果所吸食、融合天机。 二十七枚圣果成熟，只有六枚天道圣果没有吸食天机之力。 “这六枚圣果且先留着，许往后有用，下次用时，只需从那方世界抽出一缕天机融入其间，给那人服食此果即可。” 苏真应了一声。 将二十一枚圣果装好，捧着盒子回到神山。 她去寻了东神王、三皇议事，说了解决之法。 伏羲皇道：“华夏神乡由我守护！” 女娲皇忙道：“不行，你得守护天神界与本命星域，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有星兽入侵。我来守护华夏神乡。” 神农皇道：“女娲守护华夏神乡，我守护八重天。” 九重天自由东神王一族去守护，他的儿子还是下界天君，且他还有飞升的兄弟、叔父等，九重天守护神最后是天君族的人。 东神王对身侧的人道：“召集上古飞升的圣君议事。” 九方神乡，华夏神乡是主世界，其他世界是后来照着华夏神乡创造出来的平行世界，相似度从七成到九五成不等，时代运行的轨迹也是参照华夏神乡。 除三方仙界外，一至九重天、华夏神乡都很重要，另八方平行世界也必须保护好，这八方是为了掩饰真正的华夏神乡才有的，必须挑出最有责任心的人守护。 待圣君们到后，十几人开始议论起来，先是选出三方仙界的守护神人选，再是八方神乡的平行世界守护神。 在一至九重天的守护神挑选上尤为严格，神农皇成为八重天守护神，九重天由白芒圣君守护，白芒圣君乃是神王的叔父、天君族；六重天由神王次子守护；七重天守护神九霄上神；一至五重天俱是上古飞升的圣君。 决定好后，便是分派圣果，先由三方仙界的守护神服食圣果，再是九个神乡世界的守护神服下圣果，最后是一至九重天的守护神服下圣果。 第460章 古神大陆圣皇城。 西月女君痛苦地抱着脑袋，嘴里发出一阵痛呼声。 她的丈夫、儿女围在身畔，焦急地看着，西月女君散褪出神光，从十一阶星眸降为十阶、九阶、八阶、七阶、六阶，她的容貌立时苍老二十岁，从二十五岁的容貌变成四十五岁。 另一边，烁神王、恒神王的十一阶星眸亦同样跌落到六阶，恒神王瞬息之间容貌苍老了三十岁，立变六旬老翁，双鬓白发。 烁神王亦成五旬老者。 同样的事发生在好几位圣皇城、恒烁城的圣皇族、贵族身上，他们少的苍老十岁，多的苍老十五，有的降了两等，有的降了三等。 几乎在一夕之间，整个圣皇族再无八阶以上的星眸，贵族除了担任了仙界守护者最亲近之人，其他人都降了两至三等级。 他们降等，服食圣果的东神大陆圣君、神皇却晋级了，圣君们各晋了二级，女娲皇、神农皇晋为十二阶星眸。 女娲皇没想自己服食了圣果，还晋了一阶，就连几百万年不涨的修为也晋入神皇期大成。 东神王懊悔不已，天君是他在九重天时的长子，为什么要推让，他直接担任守护神多好，还能晋级。 欢喜的众人各自散去。 苏真与他们约好还得去下界完成仪式。 待出得东神王殿，苏真看着难掩愧色的女娲皇，大概她也未想到，服下那枚圣果就能晋级，本为是伏羲皇拿定主意守护华夏神乡的。 苏真轻咳一声，拿出一枚圣果，“伏羲皇，这枚圣果你服下吧。” 伏羲皇面露疑惑，“哪个世界的？” “哪个世界的都不是，就是一枚单纯的圣果。” 伏羲皇接过当即服食下，不是因为什么，而是看到妻子眼里的愧色，为了让妻子安心，然而服下后，他就感知到一缕异样，苏真看到他眼里化出的第十二枚星子。 她微微一笑，母亲是不是一早就预知到了，才让她留下几枚圣果。 伏羲皇道：“东方天地守护神！” 他道出之时，苏真也很意外。 是东方天地的守护神，而非天神界守护神，是东方天地的总守护神。 女娲皇见苏真神色微讶，想来连她都不知道。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散去。 几日后，苏真护送三方仙界守护神去下界完成仪式；之后陪九方神乡世界的守护神去下界；最后才是九重天界。 待完成之后归来便是近百年时间。 归来之后，她拿出圣果，握在手里用心感悟，“佛界守护神！”再换一枚，不是守护神，与她很是熟悉，就像她面对本尊圣树时的感觉，难不成这是母亲给她的圣果；她再换下一枚，依旧是给服食的，再换一枚还是给她服食的。 最后一枚，“天国守护神。” 她将两枚圣果装到漂亮的盒子里，带着圣果去见了西神王，说明来意及圣果的妙处，让他们挑出最有责任心的佛界大守护神。再去见了北神王将守护圣果交给他。 完成了使命，她从幻境进入龙星兽巢穴，猎杀了两条十阶、九阶的龙星兽后进入本命星域。 风神委实很闷，早年的守护殿隔出一间后殿，算是守护天将的洞府，九只守护星兽则住在前殿。 风神正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就听到一阵声响。 “老一，管好你的弟弟妹妹，还让不让人睡了？你说我叫什么运气，轮到我做守护天将，龙星兽不出来，连虫星兽也看不到一条，真憋死个人！就猎了一些猪星兽、鸡星兽，呸，真是难吃……” 风神絮絮叨叨，一个人与九只星兽作伴，旁人是怎么过来的，每过一万年就会有一个东神大陆的神君、圣君来此当值，守护本命星域。 若遇战事，可摇传讯铃请求增援。 这是他第九次当任，因为整个东神大陆挑出值守的人就只得十二个，轮着轮着就又轮到他了。 风神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睡得朦胧时，闻到一股香味，这是龙星兽肉的味道。他倏尔坐了起来，寻着香味出来，便见星火炉周围坐着一个女子。 “疏真？” 他实在好奇，不会是做梦吧，苏真当年可是被十二阶龙星兽王给吞食了，后来才知道，那只兽王能吞食意志、腐化天神身躯，因着这儿，龙星兽王还晋了修为。 苏真抬眸道：“风神，我去龙星域猎杀两条龙星兽，快来烤肉串吃，这次管饱。” 这次吃了一条九阶龙星兽肉，人、兽皆欢。 风神道：“你是来探望守护星兽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很想他们。” 风神“哦”了一声，“难怪老一、老二、老三几个一直要替你收集凤星兽、鸡星兽羽毛，除了你用来织神袍，也没别的用处了，哦，他们还替你收集了十二只蝴蝶星兽，制成了标本。” 苏真面露讶色，望着他们三只时，三只星兽面露不好意思的表情。 风神道：“三间后殿，中间是客殿，东殿是我的寝殿，西殿便是他们为你收藏的东西。” 苏真蹲下身子，“老一、老二、老三，谢谢你们，我很高兴。” 有时候人不如兽。 守护星兽还能记着她当年说收集星兽羽毛的事，可人却总是在相处中渐行渐远。 苏真进入西殿，看到这么多的蝴蝶星兽，十二只俱是完好无缺的，更有大半屋子的星兽羽毛。 苏真笑道：“我要游历太虚，老一、老二、老三，你们谁愿意陪我一起游历。” 九只星兽齐齐奔到跟前。 他们能听懂人话，许是因为有近百万年，无数届天将守护，听得懂了，也就会了。 苏真道：“两个星兽陪我就行，太虚有很多危险，而且你们还得守本命星域。” 老一往前挤了一下，回头愤愤地瞪着老三，似有告诫，老九是雌兽在老一示意下往前挨了挨。 “好，老一、老九陪我游历太虚。” 苏真拿出一只十阶龙星兽，“喏，我要出门了，你们乖乖陪着风神哦，这些龙星兽肉是我留给你们的。走啦，保重——” 她故作洒脱地抬起脚步，龙星兽在东方，她挑了南方行去。 她拿出一只罗盘、里程盘，“我得绘制太虚行程图，好寻到归来路。”她往正南方行了八光年，穿过了一片黑暗的星墟，她用留影术绘出星墟图，将星越图投入印书法宝，打出一幅星墟图，再拿出一张偌大的龙星兽皮，将星墟图融入龙星兽皮，再在原来本命星域标注出来“天神界星域”。 第461章 “这里得有个名字，在正南方，就叫正南星越，这中间需要一条线，八万万公里，就绘成八厘米长，这片星域在图上缩小了一百万倍，有两厘米宽、十二点八厘米长，呵呵，面积够辽阔的。” 走了这么久，已经累了。 苏真化出一只神舟，早前从伏羲皇手里借来一用，后来伏羲皇就送给她了。 一人二兽进入神舟，他取出龙星兽肉架在火上烤，又拿出大锅投入药材与龙星兽肉。 苏真放出神识，神皇的神识可以广阔铺展到一千万里之外，这片星域没有星云，而是有无数的星子、星辰，且星子、星辰很亮，个头偏大。尤其是从东至西方位东六厘米至十厘米间，这一片区域的星辰个头尤其大，而这片周围有如银河的星云。 中央区域有守护星兽，而其他地方更有星墟兽存在，因为其他地方形成的星云淡薄，中央是华美的明亮，其他地方就是淡如轻纱的亮度。 中央的星子照得周围都亮了。 一人二兽吃饱之后，苏真收了神舟，带着守护星兽云了东南方向的星云区域。 呜呜—— 老九低鸣出来，还有几分兴奋。 哇靠，根本不是什么星云，而是密密麻麻的天纱，上头爬满了身有十二对星子纹的银白色蚕星兽，大的足有十九丈长，有五尺粗；小的有一尺粗细、两丈长短。 蚕星兽吞食星云、星沙，吞出天纱。 老九呜呜地欢呼着。 苏真道：“这是虫星兽，这叫蚕星兽，不好吃，它肚子里全是未成熟的丝。看到了吗，我们远远看着这里，以为是星云、星河，结果是天纱。” 苏真蹲下身子，拿出纺机，寻到几根丝头开始用法术转动纺机，纺丝之后便能织布。 她进入天纱中，偌大的星域着全都是这种天纱，她从中挑了几根等级不一的蚕星兽，原来太虚之中还有这等宝贝，化出结界球，将蚕星兽装到结界球内，这东西不能存放到龙珠空间，只能收入圣兽袋。 她拿出三台纺机，吱溜溜地纺成丝，纺机丝满时，她将天纱取了出来，扎成一束收入龙珠空间。 她召出一只会纺织的傀儡,用一片船叶化成神舟，“你在这里候着，看好三台纺机，我带着老一、老九四下转转。” 苏真走近星子区域，早前以为是本命星域，可这里并未看到守护星兽，她取了一枚星子，试着感悟是否有命运之力，没有命运之力，也无天意，只有浓郁的星辰元力，这是单独的星辰元力，更含一股似曾熟悉，偏又从未见的元力。 苏真心下转了一眼，脑海掠过一个句：“元晶是神石，神石之上是宙晶。” 她试着吸食这内里藏有宙元力，初吸有些痛楚，就像是第一次吸食仙晶，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修士飞升成仙，中间隔着能否正常吸食仙灵力；仙成为神，隔着元力能否吸食。 她开始弯腰拾捡宙晶，一枚再一枚，收入自己的龙珠储宝盒，只是一只盒子最多能装十枚，若是装灵石、仙晶、元晶那得装一座山状的进去。 她直往龙珠空间里丢，她现在明白那些蚕星兽是靠什么生活，除了吸食星辰元力，它们还以宙晶元力为食，难怪能吐出如此漂亮的天纱。 苏真在天纱区域留出百丈宽的一片不捡，初还自己捡，捡得久了有些疲惫，用法术收入龙珠空间，若是旁处，这不过是片刻的事，可现下慢得要死，是一块一块的收，根本无法做到如河一般涌进龙珠空间。 捡完了中央区域宙晶，她再往西南方向去，这里亦是蚕星兽，正在吐丝，她蓦地回首，早前捡走宙晶的地方又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宙晶，只是颜色比早前的要浅得多，很浅，浅得如天纱一般，加以时日又会形成新的宙晶。 难不成这里是宙晶矿？ 在太虚之中，宙晶又是如何形成的？ 苏真召出神舟，拿出龙星兽肉，或烤或煲，一人二兽吃饱喝足，她在神舟上睡了一觉，醒来面前摆上一堆宙晶吸食修炼，强忍住巨痛，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的运转，二十多块宙晶吸食一空，好明白了，这宙晶是有等级的，紫色的是高、蓝色的略次，青色的再次、橙色的最低。 而她刚才吸食的宙晶分了四等，这应该是下品宙晶、中品宙晶、上品宙晶、极品宙晶的差别。 苏真决定在这片星域布设大阵，以便维护。 她召出炼器房，进入器房用宙晶、龙星兽骨炼制成阵眼石，拿出九转乾坤阵图，从当年的神阶阵图开始继续往下推衍，因为现下的修为高了许多，脑子就像电脑计算一般快速，只用了当年千分之一的时间就绘出了更高一等的阵图，直到绘出十二阶天神阵图，她拿着阵眼石布置大阵，先在神舟里布设成一个小阵，再无限放大，笼罩住整个宙晶域。 她在炼器房再炼了一只神舟织房，就是神舟上有一间纺织房。 用来给纺织傀儡使用。 她得离开这片星域了，离开前收走了数百斤圣蚕丝。 她决定将这种蚕称为圣蚕，这种丝便是圣蚕丝。 她继续往正南方行走，身后跟着老一、老九兄妹，这般走得累了，召出神舟做了吃食。 老一、老九每在停留时，吃饱之后就在神舟周围疯玩。 而苏真则在神舟上修炼，从吸食下品宙晶开始，每次运行一个大周天，需要吸食十万块下品宙晶。 修炼次数多了，她知道宙晶之间的换算，每一等之间是万倍，若是吸食中品宙晶，只需要十块就能满足。 从罗盘、里程盘上看，一人二兽这次走了四十九光年的里程，她继续再往前走，在漆黑的太虚里，再次看到一片星云，就像一条偌大的银河，其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星芒，在星芒之中还有漂亮、迷人蝴蝶星兽、虫星兽。 老九呜呜低鸣。 苏真用留影术再用印书机拍下了影图，在龙皮上绘制与了这一片区域，取名“蝴蝶星域”。 制好了图，测了方位，写上“正南偏三十度”方位，这是一条微斜的线，勾勒制图后，她收了星域图。 苏真用精神波道：“老一，有没有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与我们以前见过的蝴蝶星兽不一样，还有这些虫星兽，似乎也与我们见过的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 老九盯着这里不眨眼，满眼都是美味的兽黄。 苏真微微一笑，“不想了，先抓两条虫星兽回来！” 第462章 她走近星域，用神魂攻击，双手化掌连环飞出，直接击中三条最近的虫星兽，不待惊动其他的星兽，带着老一、老九退离万里之外，回到神舟便蒸兽黄。 熟了之后，一人二兽各人一钵，她盛了一勺入嘴。 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星兽，里头竟然有宙元力，这是一半神元力、一半宙元力，是虫 宙兽。 二兽吃了一口，原本预备好陶醉，结果一口下嘴直刺得满嘴都痛，当即吐了出来，抬眸双双望着苏真，却见苏真还在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 见鬼了，难道吃下去不是像百针在扎痛，她居然能吃。 苏真觉得应该将虫宙兽的兽黄给存储起来，以后还能再吃。 她再小心潜入星域，再偷猎了三条虫宙兽，收入储存宝盒中，悄悄地退出这片星域，改道往东方行进，往东行了十八光年，是的，她们行使速度当以光年计，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继续往西而行，放开神识发出一片足有一片八万公里宽，三十二万公里长的一片银河域。 苏真乐了，“老一、老九，这次是真的蝴蝶星兽、虫星兽。” 老一精神波传讯：“上次那个虫星兽是怎么回事？” “除了星辰之力与神元力，还多了一种其他的力量？” “魔兽？是妖魔？”老一脑补。 苏真没有解释，“我只知道另一种力量不是星辰之力、神元力。” “肯定是魔力，所以我与老九吃下去才会觉得扎嘴，下次我再不吃那玩意儿。” 苏真近了蝴蝶星兽域，发现两只十二阶蝴蝶星兽正挥舞着翅膀在巡视，她心下一转，在识海里推衍如何出手，推衍两次后，她快速出手，连环神魂攻击后，双手并用，直击蝴蝶星兽的神魂，神魂破碎化成元力。 她快速将两只十二阶蝴蝶星兽收入龙珠空间。 她进入星域，外围都是高阶虫星兽，这种星兽晋阶十一阶就会化成蝴蝶，所以虫星兽形态的都是一至十阶的形态。 她捕猎了八只从七阶到十阶不等的虫星兽后，快速退出来。 苏真带着老一、老九回到万里外的神舟上，这次再蒸了虫星兽黄，尝了一口，味道正确。 她微微一笑，接下来都有虫星兽吃了，但她的储物宝盒太不能放东西，一只虫星兽就装满了，她需要重新晋炼几只储物法宝。 苏真召出炼器室，加入新的材料，高阶龙星兽、上次的宙星兽虫皮，用宙星兽虫皮炼制成储物袋，储物箱柜，果然一只袋子就能装下二十只虫星兽。 虫星兽与宙星兽之间的等级，就像是凡兽与灵兽，或是灵兽与仙兽的等级之别。 有了储物神袋、储物仙柜，她再潜入蝴蝶星兽域捕猎了足有五十多只虫星兽，在捕猎之时，遇到了两只十一阶蝴蝶星兽出来寻找兽王，她又快速将这两只蝴蝶星兽给杀了拖入龙珠空间，两只十二阶装入一只储物神袋，两只十一阶装一只储物袋。 苏真在自己的地图测量方位，标好地图，以便下次再来捕杀。 一人二兽继续与西行进，这次又走了九光年的时间，看到在一片星云深处，有一座悬浮的大山，山上光秃，没有一草一木，这与她记忆里看到的龙星兽一般无二。 苏真道：“老一、老九，这里是龙星兽的老巢，你们可得小心了。” 这些年，每过半年他们就饱餐一次兽黄，真的很美味，也至老一、老九直接胖了两圈，体重是以前的两倍还多七成。 老一精神波道：“真皇，龙星兽肉很鲜美。” 兽黄也很好吃，可最近九年吃了十八回，也有些腻了。 苏真回眸，“你们小心些，回头要是惊动了龙星兽，我们就快速离开，高得往西方跑。” 西方是哪边？ 他们这些年习惯了跟着苏真走，反正她很聪明，她能辨别方向。 苏真带他们走近悬浮大山，对这里她很熟悉，刚进来就有一条龙星兽正要出穴，她来不及用神魂攻击，一掌击中龙星兽的额上神魂，龙星兽“扑通”一声倒地了，苏真收了龙星兽再往前行驶。 嗷—— 不待她出手，就被龙星兽发现了。 苏真使出连环神魂攻击，双手并用，一只接一只的龙星兽冲过来时也被她快速灭杀，她忘了杀了多少只，反正就是快速出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只知只要动作够快，就不会输于人后。 然后，半个小时后，从入口到洞穴深处，倒了一大片的龙星兽，剩下的龙星兽连连手退，其间一半是雌兽，再有三成是半大的龙星兽，还有二成是幼崽龙星兽。 等级最高的便是一只九阶雌兽。 苏真用精神波传讯道：“我是当年被你们兽王吞食的那个人，我又重生了，这是你们杀我在前，只要你们示弱，我不会再出手诛杀。” 领首的九阶雌兽做出降服状，低垂脑袋。 三只半大雄兽要冲过来，被九阶雌兽一龙尾扫了回去，他们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雌兽发出告诫的低鸣。 苏真退出洞穴，一路将龙星兽的尸体收入存储柜，一只柜子放十条龙星兽，这一次竟是诛杀了二十七条，最低七阶，最高十阶。 她居然把早前留下的最后一只十一阶龙星兽给杀了。 苏真杀了这么多龙星兽，直接震慑住了龙星兽。 苏真带着两只守护星兽，将这里打印成图，融入她的龙皮地图上，用罗盘测了方位度数,“正东六十三度”，“龙星兽山穴”，备写上几句话进行详解。 她往西行了两光年后，再测方位，回到了正东位置上；这一路再未看到星云、星域，又行了三光年后，回到东南位置，她继续往西而行，时不时调整方位，待调整到正南时，看到了面前熟悉的星域。 老一、老九欢呼蹦跳起来，一溜烟进入本命星域，可因为长得太胖，动作不如以前灵敏。 风神带着七只守护星兽抵御过十几次星墟兽的入侵，此刻正在大殿上烤独羊星兽的肉，仿似凡间的烤全羊。 突然间，所有守护星兽蹦跳起来，却是肥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老一、老九回来了。 风神咂了下嘴巴，“真皇给你们吃了什么？怎的出去三百年，长成了这番模样。” 苏真笑道：“一路上寻到了蝴蝶星兽域、龙星兽域，可不就将他们吃成了这样，反倒是我并不见长胖。” 风神望了过来。 第463章 苏真道：“这次收获颇丰，我给你们留五只龙星兽肉。” 她取出一只储物柜，从里头取了五条龙星兽。 风神心下暗暗叫绝，这出色委实阔绰。 “你寻到老巢了？” “一时义愤，杀了二十七条龙星兽，十一阶、十阶全在这儿，成年的雄性龙星兽也全在这儿。” 剩下的龙星兽不是雌兽就是未成年，她并没有出手再杀，何况对方已经示弱。 苏真对老一道：“这次游历之后，我要回去闭关修炼，待我出关，我再云游太虚。” 老二、老三兴奋不已。 似与老一在争辩什么，最终是老一势弱，好像达到了什么共识。 苏真回到龙珠空间，挑了一条十一阶龙星兽，煲汤、烧烤熟后先喂食本尊圣树，再自己吃，之后带着半条龙星兽煲汤、烤肉去见母亲，将足半条喂食给母亲的小圣树。 她喂了足有一只虫星兽的兽黄。 她听到“嗝”的一声。 苏真呢喃着与母亲说了这次云游的收获，还说她绘制了东、南两方的星图，这次回来给朋友送完了礼，她就会闭关修炼，十一阶、十阶龙星兽她全会留下来，送人的都是七至九阶龙星兽。 苏真回到了天神界，先是给三皇每人送了两条龙星兽，再是给神王送了一条龙星兽，之后是灵宝天尊、九霄上神、水神各得一条，近邻的夫妻也各得了一条。 龙星兽肉质虽美，但对她现下来说已经不能满足了。 将龙星兽尽数送人完毕后，她宣布闭关修炼。 进入龙珠空间，她服了一枚圣果，拿出中品宙晶吸食修炼，修炼良久后，她再服食了第二枚圣果，这次换上了上品宙晶，吸了一块后体内首次有了修为松动，再吸了第二块，她拿出第三枚圣果吞食而下。 体内如决堤的海，一发不可收拾，她堆放出上品宙晶继续吸食，冲破神皇巅峰，晋入宙神，她拿出蒸好的虫宙兽兽黄，一口又一口的快速吞咽，这里含有宙元力与神元力，入嘴之后，元力浓郁。 她用吃来巩固自己的修为，成功晋入宙神。 母亲说过晋入宙神，不再应劫、轮回，没有生死，所在飞升宙神是没有雷劫一说。 她吃完了所有的兽黄，修为巩固在宙神小成期。 她拿出镜子，对镜照着自己的模样，整个人的神态、气质大变，人变得灵气缥缈还自带一股神秘气质，就如笼在迷雾之中令人看不透。 她到了幻境塔，本尊圣树晋级了，早前的十层晋为十一层。 她阖上双眸，将本尊圣树的二成神魂相融，而自己的辅意志则与本尊的一主一辅相融。 她生平第一次看清了三意志，以前是三缕，如今变成了三个球状体，就像下界生灵的三魂，三意志有天意、地意、人意，天意是主意志，地意是第三意志，人意是本我意志，所有人意必须在外行走，而天意必须守在本尊圣树内。 宙神有元魂魄，她在被龙星兽吞食后，生出的灵魂已经被融化，就像是一种渡化神魂，有元神却再无魂魄，就如她现下，三意存在，元神亦在，只是没有魂魄之说。 人意是她的意志、性格；地意就仿似她的记忆；天意则是她的情感。 元神与三意之间，就像是魂与魄的关系。 苏真恍然大悟，人意在动，天意在变，地意在稳。 苏真的影壁上，出现了蝴蝶宙兽域、宙晶域，她进入宙晶域。 空中出现了美丽的星辰光芒，星星点点，仿若雨丝一样从空中坠落，落到她的身上，也被她收入自己的龙珠空间，转移给本尊圣树。 这些落下的星点含有精纯的星辰元力与宙元力，足下了九天九夜的星雨方才停下，她的修为意外地晋入宙神大成期。 宙晶域生出无数宙晶，七成数量的下品，二成中品、一成上品，她用法术将宙晶收入储物袋、储物柜之中。 她进入纺织房，纺织房外，堆成了一座小山状的天纱，傀儡还在三台纺车间忙碌。 苏真拿出纺机，设计图样，拿出蝴蝶颜料，画出一个染料缸，将天蚕丝进行上色，织成了一件件的神袍、神衣。 当初带走的蚕星兽又放了出来，一出来它们就疯狂地爬往宙晶方向，一路吸食星辰元力，然后在宙晶外围开始吐丝。 苏真重新挑了一批蚕星兽，携着下品宙晶来到本命星域的上空，在东方星云处，将若干下品宙晶化在星域中，再将蚕星兽召出。 蚕星兽出来后，便开始吞食星云，待吃饱之后开始吐丝。 苏真将下品宙晶撒落了三万里之遥，混杂在本命星域内，被她这般一伪装，分不清是晶还是本命星。 星华与九只守护星兽赶到时，看到苏真在一侧建了纺织阁，此阁建在神舟上，上头有一个傀儡仙童正在纺星丝。 “疏真！”星华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 他听说苏真闭关修炼，这一次闭关是一百零八万年，对于天神来说，就算百万年也弹指一挥间，有人沉睡一觉就是百万年，也有人游历太虚能达百万年。 苏真道：“我云游太虚时，发现了这种圣蚕，能吐丝织成神衣、神袍。” 星华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一片星域的星子多了不少，可再细看，好像原就是这样的，莫不是他多疑了。 苏真问：“圣皇下界历劫，可曾归来？” “六十万年就回来了，归位的圣皇变了许多，听说爱上了南仙域的一个下界女仙，连天仙都不是，便非卿不娶。唉，还助那女仙晋级修为，在短短五千年就飞升成上仙，又用了九万年飞升上神，还帮她抢到神格。” 苏真问：“飞升天神界了？” “来了，是上一届天神殿开启飞升上来的，现在古神大陆圣皇宫，虽是神君修为，却是圣后名分。” 此女名唤卓雅，本是南域修仙界一个单火灵根的女修，后来拜在道宗门下，是转世圣皇的弟子，圣皇本是混沌灵根，却莫名收了卓雅为徒。 师徒相伴数百年，日久生情，颇有些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之意。 可转世圣皇原有未婚妻，未婚妻是掌门之女，为了阻止二人相爱，没少刁难，结果越刁难二人爱得越深，未婚妻一路作死，却令二人感情更深。 第464章 转世圣皇在南仙界飞升金仙时，心魔劫中忆起自己是天神界圣皇，她与卓雅刻骨铭心的爱恋令他无法罢手，恢复记忆后，他的修为晋级迅猛，没到一万岁就飞升上仙，三万岁时飞升上神，也是上神时，天神殿虽未开启，但他依旧神魂回归本体。 回想轮回数世的记忆，唯有这次爱得刻骨铭心。 思念卓雅成狂，竟不惜代价助爱人飞升，在天神界再与之团聚。 星华讲完星梵的故事。 苏真回到大殿，拿出一条十阶龙星兽肉，炙烤、煲汤，尽数做成美食。 苏真问：“你在此守护，三公主会来探望吧？” 星华答道：“一百万年前，我与宝珠便和离了，她爱上了旁人，我只好成全。”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天神永生，你们相伴有很久了？” “一百多万年，已经过得平淡无波，令她厌倦了，我与她相处，已经无话可说，她说这样的生活让她受不了，她爱上了东州一个凡人界守护神，觉得那人有趣。 原是她下界游历，偏去了那人守护的世界，相处之后，她觉得那人风趣、幽默。 回来后不久，我与她就和离了。” 星华曾经心心念着苏真，可后来也爱上了宝珠，没人可以逼他成亲，对苏真曾有愧意，但也与宝珠踏实过日。 “你与她有儿女？” “两子一女，两子随我真身，女儿随她的真身，女儿在南海长大，两子在凤族。飞升之后，曾有一段时间，她说要再生一个孩子，可到底没有生。这样也好，没了儿女束缚，在天神界她得自由，我得自在。” 苏真静静地听星华说过往。 她烤了肉串，将肉串放到盘子里。 守护星兽都有自己的一大串肉，有的不等烤好就开吃。 星华望向苏真，总觉得她越来越神秘，令他无法揣摸，“你……可好？” “很好啊。”苏真笑，“我的修为又晋级了。” “恭喜啊。” 星华是神君修为，要晋为神皇还有好远的路走，便是三皇因为对苍生有大功，飞升即为神皇，也修了若干万年，至今停在大成、圆满上，晋级艰难。 而他们则需从神君开始点点晋级，神皇修为对他们来说遥遥无期。 星华道：“星梵圣皇，爱上卓雅圣后，他明白了当年你说的那些话，除去巫山不是云。” 苏真压低嗓门：“其实，那都是我推托之言，我就是瞧不上他，觉得他不适合我。” 寻出来的借口罢了。 苏真吃了龙星兽肉。 将一条完整的龙星兽炼器材料送给了星华。 星华道：“这太珍贵了。” “你问老一，我当初捣了龙星兽的老巢，杀了二十七条龙星兽，这一条对我不重要。” 但对他是能派上大用的。 星华默了片刻，“你还记得苏墨神君吗？” “怎了？” 星华笑道：“他的妻子是在下界的女儿云芳。” 苏真笑了，“缘分真奇妙，你成了他的岳父。” 星华看着她的笑脸，“疏真，你我之间还有可能吗？” “高攀我压力很大的，我想要的是能与我比肩之人，我至今还没寻到，我不愿委屈自己，退一步而求其次……” “说到底，这只是托辞，你只是不再欢喜我了。” 她双手一摊，很是诚恳地道：“堂堂神皇修为，若是男子喜欢一个神君修为的女神，还得掂份量，何况你我地位颠倒。别说什么在乎与否，人类的智慧，还得修为相当才能久长。一句话，今日的我瞧不上你，我需要的保护，你给不了。” 她的话很伤人。 她瞧不上他了，现在的她，是他无法高攀的存在。 老二用精神波传讯：“你什么时候云游太虚？” 苏真笑问道：“问我云游太虚？我才晋级闭关不久啊，哪有这么快就出门的，再等等吧，我还有事找三皇商量，告诉他们圣蚕与圣蚕丝的事。” 她对星华道：“我得走了，保重！” 她走了三步，消失在守护殿。 苏真出现在龙珠空间，也许旁人觉得无所谓，可是她真的接受不了星华，面对星华，再没了当年的半点感觉。 她不想委屈自己，既然寻不到那个满意的人，何必一定要结侣。 苏真寻了三皇、东神王，将圣蚕、圣蚕丝的事告诉他们，拿出了自己得来的圣蚕丝，交给他们纺织成神袍、神衣。 三皇各留了一成，剩下七成由东神王处理。 苏真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送出了八条虫星兽。 她与三皇离开东神王殿，前往伏羲神山。 女娲皇道：“上次伏羲皇与我游历太虚，在西北尽头发现了精晶。” 天界的元晶、仙界的仙晶，修仙界的灵石，在天神界则是精晶。 空中，立着风神、关峰、关勇、苏慧四人。 “拜见三皇、真皇！” 苏真莞尔一笑，“可是来寻我的？” 她问得直接。 风神道：“苏慧神君挂念于你，听说你晋级出关便赶地来了。” 他们一家三口居然也飞升了。 苏真与三皇分开，本想与三皇说话的计划被打乱。 她带着四人进入疏真神山。 风神道：“关峰一家三口飞升，是古神大陆圣皇援手，赐下淬脉圣果，才有幸晋级上神。”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他伸援手，是你们与他之间的事，而我与他再无瓜葛。我现下的真身是神龙木。” 可不再是风雪神农。 苏真吐了口气，“我刚从太虚归来，此次得了一些资源，幸对你们有用。” 她一抬手送了一条龙星兽再一条虫星兽并八套神袍。 “多谢你们，在我是风雪神龙时给予的关爱，谢谢！” 她善待苏敬斋师徒，也善待曾经的亲人。 这些年来，她已经寻到真正的母亲，与母亲之间血脉相连，代替了她所有的情感。 苏真拿出一只盒子，“这里头是淬脉圣果、衍子圣果。” 她喜欢用东西砸。 他们本想叙旧，却因苏真连续地用资源一通砸，反而不敢说话了。 风神看着一家三口，“好了，恐是真皇事务繁忙。” 苏真道：“今日我本要与三皇商议要事，你们来访得冒昧了，下次过来，提前与傀儡管家预约。” 她不高兴了。 这就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没有人喜欢这样的突然造访。 风神有几分尴尬，收了资源，带着关峰一家离开疏真神山。 第465章 苏真去了伏羲神山，待她来时，三皇正在凉亭里说话。 “女娲皇，你之前说精晶，我能否瞧瞧。” 神农皇拿出两块晶晶，橙色、青色。 苏真握在手里，感悟着精晶，一半神元力、一半星辰之力，下品精晶的星辰之力占据百之五分；中品的神元力更为精纯，是下品的万倍，星辰之力同样占了五分。 她拿出一块是橙色星石，美若星子，还能闪耀长短的星辰之光。 星辰之力百之九十五，宙元力五分。 中品宙晶是下品的十万倍。 伏羲皇道：“这是……” “宙晶，更高一等时空的，就像天神界的精晶，我将它称为宙晶。”她凝了一下，“我飞升宙神了。” 苏真拿出三只储物袋，里头各装了一万块下品宙晶。 “给我一些精晶吧，我要研究一下，炼器的时候也能用得着。” 她飞升宙神了，这也太快了。 她历经三世，是他们认为作为神仙的三世，轮回中的生生世世未被记数。 女娲皇虚空一画，出现了一座小山状的精晶。 苏真笑道：“我不客气了。” 她飞升宙神，能穿越万界，她能如此顺遂，是因为她拯救了若干即将崩溃的大小世界，重新建立了天道秩序。 苏真出了伏羲神山，落到疏州城，女娲皇给的是三千万块的极品精晶。 她需要把极品精晶兑换成上品、中品、下品。 她的神山就她一人，其他都是傀儡，使用的能量依旧是元晶。 苏真兑换精晶后，去了风神山，风神与鲲鹏族飞升的神君们毗邻，待她到时，风神正与几个鲲鹏族的神君在一起吃龙星兽肉，是苏慧下厨做的美食。 苏真递过一只盒子，“这是修炼资源，里头有四等精晶，我又要云游太虚，归期未定。” 里头不仅有精晶、还有圣蚕丝、两大战袍。 苏慧接过，低声道：“我做了龙星兽肉仙参汤，你吃了再走吧。” “好。” 苏真应了。 苏慧捧了美食过来，苏真吃得很是满足状。 她不想让苏慧失望，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她不喜冒昧来访的客人。 苏慧道：“我听他们说了你过得很不容易……” “我有母亲，她很爱我，我也爱着她。你是一个好母亲，只是我的母亲为我付出更多，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苏慧惊道：“你的真身其实是神龙木？” “是圣树。” 一株树，所以她能培育出圣果树、圣花、圣草圣药，这些旁人都做不到。 苏慧面露纠结之色。 苏真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我们一家没有一技之长，关勇在下界时学了符阵之术，在这里都用不上，丹、器二术还好，可想学也晚了。我想说，你有没有圣花、圣草圣药的种籽，我想种这些换些精晶。” 苏真化出两株不老圣花，俱是五阶。 她再化出一些聚元圣草的种籽。 “这是聚元圣草，你先收着，种种看，若是成熟了可以卖给丹师炼制固元圣丹。” 三皇的神农会炼丹，伏羲会炼器，就算是天神界依旧是很吃香的，不愁资源。 苏慧得了圣花、圣草，“谢谢真皇。” 苏真起身，“我得回去了，告辞！” 她心里还是记挂着他们。 信步回到神山，她在凉亭调息打坐，漫步在自己的神山，查看了衍子圣果、淬脉圣果树， 衍子圣果九阶的便结了三枚，淬脉圣果则有两枚九阶。 现下天神界的神民、神君们掌握了正确的食用方法，对孩子来说淬脉圣果在成长的三次梳理中很重要，所以早年服食的衍子圣果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些年，高阶衍子圣果都被神农皇、太上老君炼制成了衍子圣丹，一枚九阶就能炼出五至七枚圣丹，八阶能炼两至二枚，委实比直接服食圣果要合算。 傀儡管家禀道：“尊上，圣皇求见！” “请到凉亭来！” 苏真坐在凉亭，与星梵一起携手而来的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与苏真记忆里那个谋杀了她的人生得一般无二，现在的卓雅其实是神乡现代卓雅的转世。 只是这一世，她与卓雅再无恩怨，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星梵过来时，身后跟着四个侍从，两个神女、两个神侍。 苏真行了半礼，“圣皇。” 却未给圣后行礼，她与星梵的身份是一样的，何况现下她还是宙神，更不需要与一个神君修为的圣后行礼。 圣皇侧眸看着圣后卓雅，卓雅眼里掠过一丝不悦，在古神大陆圣皇宫，她这个圣后谁人不敬，便是两位圣妃礼节、面子上也不敢轻视。 苏真道：“圣皇来访，却是少有，我正在预备云游太虚之事，因与朋友说好了得尽快赶去，还请圣皇体谅，长话短说，与友人相约的时辰快到了。” 卓雅越发不快了，虽脸上未现，但眼里却流露出来。 星梵道：“真皇……” “错了，我已经飞升宙神。” 星梵与卓雅齐齐面露出讶色。 苏真也看到了他们身后四人的吃惊。 她拿出一枚紫色的宙晶，“此乃宙晶，唯有宙神界才有此物。” 她用手一捏将紫色宙晶元力吸食入体，本能地运转功法，在她吸食宙晶时，她的浑身闪烁出九丈光芒，长长短短，她的眼眸再看不到任何星子，却更像蓄满了万千星辰般明亮，令人深陷其间，难以自拔。 手里的宙晶没了元力，立时灰飞，即便灰飞也有万千星砂般的光亮消散。 星梵道：“你晋级宙神，那淬脉圣果……” “此界只能承住九阶圣果，这是极限，十阶及其以上不属于天神界。当年的本源界是在天神界与宙神界的虚空之间，所以才会有十二阶圣果出现。” 卓雅服用过九阶淬脉圣丹，可是她的三阶星眸再难晋级。 星梵此次前来，便是为爱妻求娶淬脉圣果。 “圣皇，天神界的法则已成，即便是我，也不能违背法则。而你身为圣皇，天道对你更为严苛，旁人犯过是三等罪，对你就会罪加一等。我奉劝于你，好自为之。” 若是行错事，就会令劫数提前降临。 圣皇听她的声音，能听出她的冰冷。 “圣后血脉就再难晋级？” “本当三分福却享九分，不妥！”苏真抬了一下手，“走吧，我不会出手的。” 第466章 圣后心下一急，不能晋级，她的修为就只能卡在神君期，天神界有多少人，一生都是神君修为，“圣皇助你父母胞弟飞升天神界……” “我的真身是神龙木，上一世风雪神龙是我转世。苏慧是雪鸾、关峰是鲲，往上数八辈，无一人是神木族。” 与她提什么关峰一家，他们愿帮，那是他们的事。 “就算你们不出手，他们也会飞升，不过晚上三五万年，何需你们多此一举。于圣皇是顺水推舟，而请我出手之事却是逆天而行。” 苏真提高了嗓门，“若无他事，就请离开。” 星梵道：“对于当年的事，你耿耿于怀。” “前程往事已化云烟，就算激将，我亦会秉持真心。” 他要再说，在她眼里，只是他颇有心机的算计。 她根本就不信他。 他终于明了她当年的话，可她与他再也回不到最初。 他们都轮回了几世，再不是本源界的真真与星梵。 圣皇带着圣后出了疏真神山。 星梵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真已经飞升宙神，明明最初她弱于自己。 看来过往，他对她的伤害颇深。 如今回首往事，她再不愿给他情面。 他登让相求，不足让她出手。 她并未掩饰对他的不喜，她视圣后如无物。 苏真待他们走后，除了两株圣果树，整个神山立时化为虚影，所有傀儡进入休眠期，就连神山的花木都似沉睡一般，原该万紫千红，却化成黑白灰三色。 苏真回到了星兽殿。 待她出现时，老二、老三欢欣不已，另七只守护星兽颇是羡慕。 星华问道：“你要去云游太虚？” “期盼已久……” 天神界越来越热闹了，四片大陆人口暴涨，东神大陆现下有二百万神民，拥有神格的天神高达一千五百人。 古神大陆神民人数高达六百万，有神格的天神二百余人。 西神大陆神民二十万，拥有神格天神八百人。 北神大陆神民一百万，拥有神格天神一千二百余人。 天神界少有死亡，这也是人数只增不减的原因。 天道族有本命世界的守护神血脉更好，这些年下来，出现七阶及其以下星眸几乎没有，多是一至六阶的星眸，就算有淬脉圣果，能晋入四阶、五阶就算天赋上乘，且只有十之一成晋入四阶，再有百之一成晋入五阶。 圣皇应劫归来，血脉从十二阶降至十阶，整个圣皇族唯他的血脉最高，他的弟弟妹妹都跌至六阶星眸，再没有恢复到最初的等阶。 所有下界守护神，都能名入天神殿，实力、修为与天赋高过没有本命世界的神民。 说话间，苏真来到星域东方星河处，圣蚕食星辰之力而吐丝，早前撒落这里的若干下品宙晶，化成了宙晶化成的无数星砂，星砂多如星河。 星华立在一侧，“你带回圣蚕，可它们却能反哺星河。东神大陆选出两名织神，早年曾是织女，在星河纺织。” 下界需要很多的圣蚕丝，用圣蚕丝织成神袍、神衣。 苏真来这里探看，是担心这片星河里的宙晶被人发现，而现下，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还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圣蚕降等了，如果在若干光年之后虚空的圣蚕是宙级，那么这里的圣蚕就是天神级别。 她心下一圈，人从这里虚空消失。 以前进入幻境塔有九塔，如今飞升后，又化成了三层高塔，初级幻境、中级幻境、高级幻境，站在顶层，能看到白色光芒世界里的本尊圣树，而四周皆是一面面影墙。 她进入宇宙本源殿，在这里烹制宙级虫兽的兽黄。 “母亲，我游历太虚了，另外，我飞升宙神了……” 她将自己在太虚看到的、遇到的事细细地讲给母亲听，还有这种宙级虫兽有多美味，可是等级不够吃食时，就像是吃到嘴里万千根针。 她喂食圣母树吃食兽黄，将一锅兽黄尽数喂食后。 “母亲，我将宙级圣蚕挑选出一批带回本命星域外的星河中，铺撒了千万数量的下品宙晶，宙晶与本命星很像。可这次再瞧，宙晶化成了星砂、星云。 圣蚕原是宙级，现下降到了天神级别。 时间不长，天蚕数量增长一倍，我带回十八只天蚕现下变成了三十七只。 母亲，往后没有宙晶，这里也能自行诞生可供天蚕服食的食物吗？ 母亲，女儿有许多都没懂，还需母亲教导。 我的本尊真身能化出凡人界、修仙界、仙界，可是化不出天神界天蚕服食的食物。” 她做不到的事，只能求助于母亲。 圣母树摇着枝叶，她的识海里听到一个温柔、慈爱的声音：“你取一滴十阶本源水珠，再从我的圣母树下摘下那枚闪着九色光芒的树叶。” 用本源水珠与这片树叶，就能化出天神界的天桑树，天桑树便是这些天蚕的食物，天桑吸食神元力、星辰之力，天蚕食天桑树的树叶。 苏真照着做了。 “母亲，我替你织了两件神袍，一件是用凤星兽的羽毛织成，一件是用宙蚕丝织成，是你说的花色式样。母亲，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若干亿年里，一年是孤寂的，即便在本源界受天道族供奉，依旧孤单，她诞生子意志，化成两子，直至生出第三缕子意志，她改变了以往的方法，因为这第三缕是她所有的慈爱、善良的化身。 她舍不得让第三缕子意志离开，却因她的不舍，让她成为她最心疼的孩子。 她一路见证了女儿的成长、悲喜与无奈。 这些年，她习惯了听女儿讲述她的经历、心历之路。 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女儿。 苏真继续道：“母亲，天神界的人口越来越多，这次回去，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天神界的神元力大降，如果以前是十分，现在只余三分，再这样下去可不成。有时候我便在想，我培育出衍子圣果、淬脉圣果到底是不是真的多了？” 天神可永生，可那些未得到神格的神、神民又将如何？ 天神界没有死亡，可却有了生。 有生，就当有死。 生属阳，死属阴。 自来阴阳共存。 第467章 圣母树上飞出一点星砂，浓郁的生机与同样令人心惧的死气同在，死之黑光与生之绿光交错闪烁，其下悬浮着一滴十一阶本源水珠。 “母亲，我明白了，天神界当有劫数存在，既能主宰生，也会有死，天神无生无死，可神民虽是神族，却不是天神还当有生死。下界神仙有轮回，但神民没有轮回，逝后就会化成神元力反哺天神界……” 神民享受了漫长的生命，就会与之付出同样的代价。 下界修士，修出元婴后，是没有来世的，要不勇往直前飞升成仙，一旦殒落就会魂飞魄散化成天地灵力反哺天地。 天神界的神民也当如此，天神会应劫，劫过去许会晋级，许会平安，同样的也会有殒落降级化成普通神魂再入轮回的可能。 苏真明白了圣母树的意思，带着本源水珠与星砂、树叶再回到早前的星河前。 她用本源水珠与树叶化成了九株天桑树，化成一排，每一株间相隔九万里之遥，分了四个等级，闪着紫色的极品天桑树，与闪着橙芒的下品天桑树。 化出天桑树，这一片有了更华美的光芒。 苏真再拿出劫数、生死星砂，拿出一滴本源水珠，凝此地的一线天机，凝星河的数种星砂本想化成一枚星子，可是浓郁的星辰元力，化成三道，与本命星域中三枚星子相融，一灾星，一主生，一主死。 因为天桑树的存在，这里光芒初乍，星华带着九只星兽赶来。 看着星云中央的天桑树面露讶色，一只天蚕爬上了极品天桑树，开始大肆啃食上头的桑叶，吃了数片化，这只天蚕晋级成极品，身上闪着耀眼的紫色星光。 原无等级的天蚕这次分成了四等，每一等级只能在同等级的天桑树上，极品只得一只，体形极大。 本命星域内，时不时有一枚星子坠落，这些坠落的星子带着一股死气，还有的星子星耀黯淡，这是应劫之人。 星云深处，偶有一二枚星子新生，离开星云融入整个本命星域。 星华看着这里的变故。 苏真道：“天神跳离生死、轮回、阴阳五行，可是神民不是天神，他们享受了漫长的生命，却没有来世，对他只有今生。想要永生，神民就得晋级飞升成天神。” 星华看着周遭，“可天神还会应劫。” “跳脱了轮回、生死、阴阳五行，但因自己所为，就会有因果，有因果就会有劫数。劫，就是每过一百万年，对天神上一轮百万年所作所为因果的追究，大善者得善缘，大恶者应劫。劫数之中，也会藏有死劫、情劫、修为跌落劫、血脉跌降劫、气运大降、天神大衰劫等等。” 神民并不是永生的存在，他们会有生死。 也会有寿终正寝的一日，下降神民有了死望，死后会化成天地元力。 苏真抬手之间，化出一座亭子，她道：“我在此地修炼、悟道！”她看着九只星兽，“老二、老三，抱歉了，待我出关后才能带你们去云游。” 她进入凉亭，凉亭化成了神域结界，旁人走近晃似虚影，但内里却真有人。 苏真重温五行、阴阳、轮回天机，也参悟晦气、灾数。 她是飞升宙神了，没有参悟出生死轮回、五行、天道法则的宙神便是伪宙神，只有参悟通透才会真正的跳出这些，再无劫数，无生死、无轮回存在，一切该由自己主宰。 每个对生死的观念不对，对世界的看法不同，就形成的人生观、世界观，因对外在之物对待的态度不同，就有了不同的价值观。 她最看重什么？ 在她心里母亲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她生命的感情支柱。因为有母亲，她不再感觉到孤单无助，遇到难事找母亲说说。 助世界守护神寻到自己的本命世界，悟出了神域空间的虚实转化，也参悟出，自己不在神山，神山就会化虚的秘法，自己出现时，神山才会化实。 天神界神山、神域空间神山、她还可以在宇宙深处寻一个地方建造第三处神山。因为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三处或两处，所以便是两虚一实，唯有她出现时，那里才是真正的神山。 从悟五行阴阳到轮回生死，再到因果与善恶机缘，善缘有福，恶果有劫…… 星华要离开了，回望了一眼本命星域。 这次来接任守护天将的是关勇，他过来时就意外地发现星域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凉亭，里那有一个身形巨大的巨大，如实还虚。 关勇道：“那是真皇？听说真皇飞升宙神了？” 星华望了一眼，“她在此地悟道，已参悟很多年。” 她飞升天神界的一切都很神秘，她本人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同来的神使抱拳一揖，“我等是奉神王、神皇之命，前来星河取神衣、神袍与圣蚕丝绸的。” 星华道：“我要御任了，我带你们去，关勇你随我了晓一下这里的事，这是守护神殿的九只守护星兽，老一、老二……老九。” 早前是十二只，因与龙星兽大战，损亡三只。 他带着神使与关勇前往东方星河处，偌大的纺织房里，两名织神或纺丝，或织缎，她们能织出最美的神袍、神衣，也能织出最美的云霞，还能根据星空织出华美的缎子。 一年又一年，换了一轮天将又一届天将。 星华来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苏真在本命星域悟道，一参悟便是若干万年。 直至第六次星华再来时，偌大的凉亭化实，苏真身上闪出百丈华光，她终于是真正的宙神，修为凝实，宙神大成期。 只得一瞬，她消失不见，没有了凉亭，不见了人。 星华面露讶色。 苏真进入第三层幻境塔顶，本尊圣树长大了一圈，而十一层圣泉晋级变成了十二层。 这，是她的本尊。 她是万界本源的秘密，除了母亲与她再无人知晓。 她的分身是一株神龙木，现下应叫龙皇木，可驭天地间所有的龙族、神龙、兽族、禽族等。 苏真的辅意志与本尊主意志相融，元神回到本尊圣树，龙皇木化成了一株偌大如龙雕权杖的巨树，龙角上各有几片树叶儿，要不是树叶儿的存在，还真会被人当成一根巨大的龙头杖。 第468章 神龙木的头部闪出光芒，那内里有一枚华美的神龙珠。 苏真试着修炼本尊圣树，现下是真正的她，她看到了自己如何化成子意志，早前仿若一枚种子，一点点长大，变成了一缕成熟的子意志，明明如一缕丝线状，却有了圣树小苗的雏形。 她在母亲的庇护下在本源界进入轮回，本源界历史上先后出现的九位圣女，其实都是她的转世，前面八世都做了圣后，唯有第九世，拥有圣皇族血脉，因是晋级型星眸生来只有九星，被圣后所弃流落民间。 那些久远的记忆在融入本尊后，她全都忆起了，是她自己，却又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世又一世。 本源界是圣母树化出的一方世界，星衍、星梵与她都在本源界有了生灵后才诞生出的子意志，圣母树最早是一枚水滴，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诞生，落到本源界的虚空时，化成了她见到的圣母树、圣母泉模样。 她现在的模样与本源界的圣母树很像。 但很显然，她是一株结不出果子的圣树。 她或许…… 应该叫圣女树。 圣母树能结果，圣女树只会开花而不能结出果实。 花开花谢，花落圣泉再化本源之力反圣女树。 在苏真悟出这些时，她感觉到了变化，是自己真的开花了，就如看到的圣母树结果，树的最高处开出了一朵十二色美丽的花朵，之后是两朵十一色、四朵十色…… 以此类推，层层叠叠，神圣而美丽。 而天神界一年又一年，若干个万年过去，圣皇终于晋了一阶修为，成为神皇大成修为，而三皇也陆续晋入神皇圆满与巅峰，伏羲皇是巅峰修为，另二皇俱是圆满。 神王们想晋入神皇还遥遥无期。 离开的真皇再未回来，三皇也曾结伴游历太虚，在游历又发现了两处太虚的精晶矿，一处是在废弃的太虚星球，这个星球上除了精晶连一根草木都没有，还有一处则是在一片星墟之中，在无边无际的星云深处会生出若干的精晶。 圣女树花开花谢，不知轮回了多少次，苏真参悟成功后，发现自己的意志与元神被困住了，想要回到龙皇神木中却极是艰难，就如同从当年神龙木化形一般，直至她强行分出代表了人意的辅意志融入龙皇木，之后才分也了一缕神识融入龙皇木。 这个过程比当年神龙木化形难上了数倍，好歹反复修炼总算成功了。 成功时，苏真开始以缕计数分也神识，待神识数量够多时，重新凝化成了元神，而这个过程她同样用了很久。 当元神化成人形状，她将代表地意志的辅意融入龙皇木，之后凝出的元神越来越强大，只是待融入四成神识为分元神时，本尊圣女树主元神便再多一缕也不肯给了。 苏真化成人形，指着圣女树道：“哈，你可真有意思啊？天意为主，人意、地意为辅，你居然把六成元神化成元神球与天意球在一处也不肯多给一缕。” 这事有些奇怪，她得请教母亲。 苏真望着素白而明亮的大殿，这是一个圆形的大殿，周围的白墙上能出现若干很淡的影像，演绎着下界的悲欢离合。 苏真问着十二层圣泉，再一株开着花就似进入深睡的树。 花开花谢至少经过了九轮，这第十轮就进入了沉睡。 她进入蝴蝶宙兽星域，猎杀了两只虫宙兽，蒸制好兽黄，喂食圣女树吸了半只的量，自己再吃了半只的量。 好浓郁星辰之力与宙神元力。 她调息打座，心满意足后进入宇宙本源殿。 她将兽黄化成元力，喂食给母亲。 “母亲，我晋为十二阶了，我终于明白了，我是圣女树，母亲是圣母树，我能花开花谢……” 她说自己这些年的感悟，说自己终于从伪宙神晋为真正的宙神，只是她现在是宙神小成修为，修为越高，晋级越是艰难。 “母亲，主意志永远不能离开本尊圣女树，而辅意志可以离开，三大意志象征了天、地、人……” 她将自己悟出来的缓缓道破。 识海里，圣母树温柔地道：“本源一族，有三意志、两元神，主意志、主元神无法离开本尊。” 所以她有两个元神，主元神与辅元神。 辅元神就你是分元神，两意志却不是分意志，而是辅意志，真正主宰情感、性情的是人意志。 “母亲，我能修出分身、辅元神，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 长久的沉默。 苏真转着眼珠。 她在感悟、修炼上出现了偏差，这一偏就差之千万里。 她能生出子意志，却无法生出辅意志；她只有一个主元神，这么多年都无法生出辅元神。她的元神能化形，可以短暂地离开圣母树真身，可却不能离开真身万里之外。 在太虚之中，这万里之遥就如凡间的一丈范围，这也是她不能以化形的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都不能在女儿面前化出人形。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女儿能做到的事，她不能做到，因为她是圣母树，女儿是圣女树，圣母树可以化出若干世界，可以生出子意志，就是不能有辅意志。 就像女儿能生出辅意志，却生不出子意志一样，因为女儿是圣女树，她的真身形态注定了她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即便分身是龙皇木都不能诞育子嗣。 她的主元神能诞生子元神，其实她三个儿女的意志是她诞育而出，元神同样源自于她。 而灵魂则是三个孩子进入轮回自行生出的，如今女儿归来，没有灵魂，但有三意志、两元神。 苏真道：“母亲，我想抱抱你。” 主元神情绪波动，飞出圣母树，化成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模样。 苏真惊愕地看着化形的妇人，眉眼里与她现在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成熟温柔与慈爱。 “母亲！”她抱住母亲。 圣母树道：“我们母女的形态不同，我是宇宙本源所化的圣母树，你是万界本源所化的圣女树，注定了我只能生出子意志、子元神，生不出辅意志、辅元神。我的主元神可以化形成人，却无法离开真身圣母树。” 因为离不开，她就一直留在这儿。 但女儿总会来探望，与她讲外头的事。 第469章 女儿不在时，她就看周围苍白殿墙上的影像，天界、仙界、修仙界、凡人界等全都能看到，她更多的时候是看星衍所掌的星际时空，星梵所掌的天神界。 她想看女儿，可诡异的是，她无法看到女儿，就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这么做，但她能感应到女儿。 母亲一处说话，苏真再将虫宙兽的兽黄烹制好，盛到大钵里，母女俩相对坐在案前，吃着圣果，饮着琼浆。 “母亲，整个宇宙中，飞升的宙神有几位？” “在你之前有三个人，东方的鸿钧、佛界的光明古佛、天国的太阳神，你是第四个宙神。” “那我可能在宇宙之中遇到他们？” “鸿钧老祖与光明古佛结伴遨游，太阳神独来独往，不过他有一只金色的太阳狮兽为坐骑。” 苏真“哦”了一声，“宙神还能带着契约兽同行，还真不容易。” 圣母树道：“其实，那是太阳神的分身，就如你一样，你的真身是圣女树，分身是龙皇木。你猜这一人一兽，哪个是真身。” 苏真想了一会儿，看起来是人形太阳神为尊，可她觉得若是这么容易，母亲不会问，“太阳狮兽是本尊，人形太阳神是分身？” 圣母粲然而笑。 苏真知道自己猜对了，难怪会这样，“分身离不开本尊。” 圣母道：“我与太阳神同时诞生于宇宙，我是水，他是光，只是因为我为女身成为圣母树，他为男身变成了太阳，因我的身份，生不出辅意志、辅元神，所以便不能以化形的人态出现在他人面前。” 东方诞生的宇宙本源化成了圣母树，西方诞生的宇宙本源变成了太阳神。 “西方天国与下界是太阳神造出来的，他一直在寻找我，想完善天地与大小世界，你往后面对任何人都不可曝露自己是本源圣女树的秘密。鸿钧老祖与光明古佛只有一枚意志、一个元神，你的地意志留在本尊即可。将它藏好了。” 苏真陪伴母亲住了数年，弹琴给母亲听，跳舞给母亲看，还做美食给母亲品尝。 这般过了许多年，苏真离开了本源殿。 她将自己的龙珠空间重新规整，从上下看足有十二层，从平面看就是十二圈，根据等级不同，每一层生长着不同的草木。 唯有顶层是一片圆形如球的大殿，里头是赤白的光芒世界，没有白天黑夜。 曾经十二层圣女泉、圣女树，最终化成了圣母殿一般的地方，一株小小的圣女树，一个圆形的幽潭却有十二圈的泉水。 她将捕猎的蝴蝶宙兽化成星辰之力与宙元力，母亲吸食了一只之力，圣女树吸食一只之力。 她在宙级大阵之内，收走所有宙晶，将极品圣蚕丝收好，又分等级各自放，成为宙神后身躯极大，早前织出的衣袍明明看着够大，却穿不进去，母亲告诉她化出真实大小的秘密，她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九万里高的星际巨人。而织机等级太低，需要用十几万里大就的织机才能织出她的衣袍。 她现在的衣袍是龙皇木化出的真身衣袍。 她采收了好几次圣蚕丝，才织出她与母亲都能合上的衣袍，收三批蚕丝只能织出一件。 在母亲指点下修炼，果然更好，至少修为更为牢固，根基更稳，她早年收集的宙晶用完了，不仅要供给自己，还得助母亲修炼，就连吃食也一并耗完了。 她用最好的圣蚕丝织出了最美的星辰袍、宇宙衣。 原来早年她送母亲的衣袍，母亲就算缩小了也穿不了，需要更强大的衣袍的才能穿上。 她重返宙晶星域，这里不仅有圣蚕还有宙晶。 苏真第三次收走了宙晶星域的宙晶，又收了一波圣蚕丝，用自己炼制的巨形纺机、织布机再织宙袍。 她猎宙兽皮，用虫宙兽皮炼制内衣，但宇宙之中还有可以炼制战袍的宙兽，在更遥远的宇宙深处。 她终于有了满意的衣袍穿，行走宇宙，速度胜过光年之速。 这日，苏真不知道穿过多少黑暗的区域，又看到过多少星云，每一片华美的星云里，必然有宙兽出现，宙兽有蝴蝶、有蚕形，也龙形、有凤形，他们都是诞于宇宙的生物，没有意志，只有元神，没有魂魄。 元神不灭就会重生，只要元神吸收到更多的星辰之力与宙元力就能重新回来。 这日，苏真终于发出了宙龙的身影，只得一条，身躯极是庞大，她心下一喜，快速追了过去，宙龙回首时，看到了苏真，她的身躯有九万里大小，而这宙龙则有十八万里长，可居然还是未成年的宙龙。 对望一眼，宙龙感觉到危险，嗖嗖飞离而去。 苏真紧追不舍，兜转之间，面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星墟，这是一个难以描述之地，由若干浮岛、浮山组成，每一个都足有亿万公里大小。 “上古九转乾坤阵，怎会出现在这里？” 苏真用留影术将其缩小，会自己晋级的印书法宝打印成一张阵法图，她拿出上次推衍绘制的阵图，这是比她阵术更高的大阵，足有百亿阵眼珠，那条宙龙消失在这里。 苏真继续推衍、学习，她入阵、破阵、修复大阵，用了漫长的岁月，在她成功之时，她终于可以自由地进出大阵。 这日又看到了阵中出现的宙兽，不是龙兽，而是凤兽。 她追上凤兽，这是一个苍老的凤兽，她回望一眼，苏真快速施展出元神攻击，双掌齐下，化出连环巨掌，元神被破碎，化成元力星砂，苏真再重新将星砂融合，她只要凤兽的羽毛，二十七万里大小的身躯，足够她织练出两身宙袍。 苏真放开了凤兽元神，看着元神球里有一个凤兽形态，飞在空中，消失在上古星墟大阵的深处。 她在一座大山上化出炼器房，开始纺织、炼制宙袍，最好的留给母亲，她留略次穿上。 苏真这次从炼器房出来，站在门口，看到两条龙兽掠过，同样的这两条龙很苍老，就像凡人界的古稀老者。 真是奇怪，为什么在大阵深处看到的都是老态宙兽。 她虽好奇，依旧追了上去，用元神攻击后，击碎元神，待元神离体，再重凝元神让他们离开。 第470章 苏真得了两条龙宙兽，回到炼器房，炼制成了两套战袍、两套宙服，剩下的龙鳞则化成了宙元力被她凝成了三枚固元宙丹。 她用龙筋炼制腰带，她用龙角晋炼疏真神剑，再用龙角晋级炼制头冠、头饰。她用凤兽骨炼制自己的古琴，用龙骨、凤骨炼制自己的《疏真集》。 《疏真集》一分为二，一册有神剑、古琴、宙袍、头冠、服饰。另一册则是神器。 她正在炼制神阶《疏真集》时，外头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吗？请问这里有人吗？” 苏真步出炼器房，她的炼器房因她飞升宙神，九万里高的身躯有了十八万里高的炼器房。 她步出炼器房，面前出现了一人一兽。 男人面露讶色，而金色的狮兽带了一份兴奋之色。 这是太阳神与他的真身狮兽。 苏真抱拳长身一揖：“天神界飞升宙神疏真！” “天神界西方太阳神阿波罗！”伟岸的男神礼貌而温雅地自我介绍。 苏真道：“我在炼器，早年的神器都用不上了。” 阿波罗道：“我在宇宙游历了很多年，除了鸿钧老祖与光明古佛，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女宙神。” 真身狮兽兴奋地原因就是看到一个女宙神。 苏真回身时，身后的炼器房化虚消失，再抬手间，面前出现一个偌大无比的凉亭，她道：”欢迎你——有缘相遇的阿波罗宙神！请——” 她邀请对方进入凉亭，拿出装有星光火焰的炉子，将分割好的龙兽肉放在新炼制的铁签上烤，动作熟练，就像行云流水一盘，摆上琼浆、圣果招待对方。 真身狮兽得了几块烤肉，味道极好，一脸迷醉。 阿波罗道：“这片星墟大阵内有宇宙圣兽，你杀了圣兽？” 苏真问道：“不能杀的？” “他们是圣兽。” 对方不仅杀了，还制成了美食来吃。 苏真道：“我追捕一只龙兽，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先是发现一只老凤兽，我杀了之后，放走了她的元神，后来又有两只苍老的龙兽出现，现在想来，他们好像是故意出现的。” 怎会有故意出现、求死的圣兽？ 阿波罗望了一眼真身狮兽。 苏真正说话间，抬眸时看着光芒闪耀处，“麒麟兽！” 既然出现了，为什么不杀？ 苏真倏尔起身，阿波罗唤了声：“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苏真击杀了麒麟兽，破碎了元神又重新被她凝了起来，一枚闪烁华光的元神珠球飞离而去。 苏真将麒麟兽收入储物袋。 阿波罗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你……杀了天虫圣兽？” 还用天虫圣兽的虫皮炼制成了纳物的袋子。 苏真很是不解，“你从不杀圣兽？” 她一路杀的星兽、宙兽不知几何，以前连人家的元神都未放过，飞升宙神后，她先是碎了元神，后又会重新元神。 阿波罗道：“我从不杀圣兽。” 苏真笑道：“我杀的圣兽不知几何。” “杀宇宙圣兽会被惩罚的……”阿波罗说。 苏真莞尔一笑，“你的金狮兽可是很喜欢龙兽肉。” 阿波罗只吃了圣果与琼浆，却没有动肉，反而是金狮兽吃了不少龙兽肉。 此刻金狮兽露出懵懂不解的眼神。 这一人一兽很是奇怪，一个不沾肉，一个却很喜欢，看来还是真身狮兽更可爱。 苏真道：“你们吃肉，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那剩下的肉我自己吃好了。” 她有心待客，可对方居然嫌弃。 苏真拿了食盒，这也是新近晋己炼制过的，留了一盘自己吃，其他的装到食盒里存放。 她津津有味地吃着烤串，心下很是鄙视。 一面嫌弃，一面真身又吃那么多，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早前初见的狂喜，此刻阿波罗的失望，尽数落到她的眼里。 果然，他还是适合独自上路。 阿波罗站起身，“多谢疏真宙神款待，我与金狮兽该离开了。” “阿波罗宙神走好！有缘再遇。” 在茫茫无边的宇宙中，能遇上很不容易。 阿波罗走了两步，问道：“你破解上古大阵用了多久？” “我不知道，在这里只一个人，没有时间概念，我不知晓。” “我……用了两万万光年的时间。”阿波罗道。 这是哪种概念，宙神的速度与光年同等，如此漫长的岁月。 但苏真觉得，她肯定没用这么久，到底多久，她真的没有时间概念。 苏真接下来的日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只圣兽出现，而她用同样的手法杀掉，再重凝元神。 她需要这些材料炼制成法宝、衣裙、首饰等，还能凝成宙丹代替宙晶。 为什么总会有衰老、病弱的圣兽出现，衰老的还能继续用，而病弱圣兽的肉不能吃，就连骨头都不能炼器，更不能化成宙丹吃用。 就如现下，一只病弱的金乌兽就似缠上了苏真，已经闹了大半月，最初是一天出现一次，后来发现苏真对他不感兴趣，便一日两次，现在改成一天三次地出现。 苏真道：“好了，你离开吧，我不杀你。” 为什么不杀？ 她已经杀了十几只衰老的圣兽。 他们活得太久了，偏又死不了，以前来了光明古佛与鸿钧老祖，这二人一个修佛，不杀生；另一个是道门始祖之神，同样不杀生。 他生来体弱，据说是因为圣兽大战时母亲负伤，早产诞下他，他因体弱活得很是痛苦，现在他一心求死，是听圣兽们议论，来了一个好看的女宙神，她是杀手的。 因为龙族、凤族苍老求死的长者都死了，化成了元神形态重返族里，他们都会等着重生，再变成幼崽出现。 他不想活了，他想从头再来，只要有人能杀他，他就能进入轮回。 这个女宙神杀，先破碎元神，再重新元神，破碎再重凝后就会失去上一世的所有记忆，这正合了预言里：宇宙的圣兽们要入轮回，先死，再破碎元神重凝，即可新生…… 除了这法子没有第二种。 金乌兽眼泪汪汪，他跪在地上，用元神意识道：“求你了，女宙神，你杀了我吧？” 苏真讶异。 但见大阵中从中降下一道雷鞭，轰隆一声，正中金乌兽。 苏真闪躲得快，这里还有天道意志不成，居然对着这只金乌兽就劈了下来，金乌兽浑身冒着烟雾。 第471章 苏真蹙着眉头，原就病弱，现在好了，更是负伤了。 她叹了一声，摸出三枚老金乌兽化成的宙丹，“你何苦找死呢？看到了，上天都不想你死，我就更不能杀你了，这是我凝的宙丹，你吃了吧。” 喂一枚下去，病弱金乌兽的伤势痊愈，闪着耀眼的光芒；苏真心下有了某种怀疑，再怀了一枚宙丹，金乌兽光芒大盛，从三万里大小的身躯立时长到了六万里。 三万里大小，相等于三岁孩童时期。 可这只金乌兽的体形与骨龄严重不符，因为骨龄显示，这只金乌兽已经成年，偏偏只有幼崽金乌兽一般大小。 苏真觉得触到什么秘密，再喂了他第三枚宙丹，金乌兽长到了九万里大小的身躯。 哇靠，九万里应该是成年了。 哪里还有病弱状，分明就是一只再健康不过的金乌兽。 金乌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跳了起来，以前他不敢这样跳跃，一跳便是百亿公里，这感觉太棒了。 金乌兽仿若流星滑落上古星墟大阵的深处，星墟阵眼太多了，百亿之数，苏真用了好久才弄明白，也只掌握到九种出入之法，对她来说只得这九种已经足够了。 苏真除了炼器便是凝丹，她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宙丹，俱是圣兽死后的血肉、筋骨宙元力凝化而成。 在这里的圣兽星辰之力与宙元力各有，宙元力的多少决定了其修为高低。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她在这里总能看到一些圣兽，原来这些圣兽真的是找死来的。 最好的证明就是那只病弱的金乌兽。 她真的不想杀他，材料无用。 苍老的材料好，虽然损失了部分星辰之力与宙元力，可那也是成年的圣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骨头是炼器的最好材料。 过了一段时间，那只金乌兽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堆如太阳般耀眼的神奇石头。 “太阳宙晶！” 一定是这名字。 金乌兽连连点头。 这可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给弄来的，是太阳神山特有的宝贝。 因为听他说了这位女宙神治好了他的体弱之病，父亲、母亲才同意他拿了太阳宙晶感谢她。 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鸿钧，快，刚才那只金乌圣兽有太阳宙石……” 苏真快速收了太阳宙晶，原来这应该叫宙石而非宙晶。 两人到了跟前，看到苏真与金乌兽站在一起。 光明古佛打量着苏真，“贫僧以为，下一位飞升的会是三皇。” “小女娃啊……”鸿钧出口，与他们相比，这位真的太年轻了。 苏真抬手，温柔地轻抚着金乌圣兽的胆袋，“你的谢礼我收了，你回去吧。” 金乌兽展开翅膀放远了。 光明古佛一脸狐疑。 鸿钧道：“你做了什么？金乌族的十公子为何要感谢你？” “哦，他是十公子啊！早前他一心求死，天天在我面前晃，最后我说‘我不杀你，你别来找我’，结果他开口说话，求我杀了他。话刚落音，就被一道宇宙巨雷击中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吧，就拿了丹药喂他。然后救了他一命，他是为了谢我救他，所以送了我几块太阳宙晶。” 光明古佛的嘴角抽了一下。 鸿钧道：“十公子是早产儿，天赋最低，长了百亿岁，还如幼童模样……” 当年他们出现时，十公子也晃悠在跟前，后来知道他们不杀生，才失望地离开。 可是面前的少女是如何将他给治好的，现在的十公子一点都不像天生弱症的金乌圣兽，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光明古佛道：“飞升宙神，不吃丹药，宇宙之中也没有宙神级别的草药，你给的是什么丹药？” “哦，我这不是杀了两只衰老的金乌兽，用金乌兽的元力凝成了宙丹……” 二人齐齐大惊：“你……你居然杀生。” 怎么又是这样？ 上一位因她杀生的一脸责备，现在这二位齐齐如此。 “此等嗜杀小辈，居然飞升宙神了，啊呀，莫非天神界善恶颠倒？” “不成，不成，我们得回天神界瞧瞧。” 飞升上神后就不会再擅结因果，可这小辈杀了圣兽。 这一片区域隐藏了不少上古圣兽，这可是他们当年护在此地的。 光明古佛道：“金乌王也太小气了，那么多的太阳宙石，给我们几块怎么了，说什么迁徒之恩忆偿，当年就送了我们，现在不会再给。” 更可气的是，这个杀了圣兽的小辈，居然因治好十公子，被金乌族送了几十块太阳宙石。 鸿钧告诫道：“小辈，不可再杀圣兽了，这片星墟大阵是我们布的，是为了保护上古九大圣兽族。” “护他们何用，现在我们讨几块太阳宙石都不给。” 苏真拿出两块太阳宙石出来。 二人交换眼色。 光明古佛道：“我不会接受修杀道小辈的礼物！”很是骨气地拉了鸿钧老祖快速离去。 苏真一脸茫色，她因杀了圣兽，把他们都得罪了？ 这里的圣兽杀不得么？ 她已经杀了十二只衰老圣兽，宙器、宙袍等全都有了，她没想再杀，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研究上古大阵。 苏真继续研究大阵，几月后，又有一只圣兽出现，这次是一只玄武。 玄武属水，除了有个龟壳，她又不是天师，不会占卜术，要来无用。 可这只玄武越来越有劲，天天在她面前窜，她只作未看到，这日却跳到她的阵图上。 苏真气得咬牙，“快走！太阳神、光明古佛、鸿钧老祖因为我杀圣兽都恼了，我是个听话的小辈，不杀圣兽了！” 啥，不杀了！ 他也是来求死了，老得不想活了，老得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还多，他想轮回啊。 丫的，那三个宙神怎么回事？他们求死，关他们什么事，引来的女宙神杀生，还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女宙神不杀生了，他们怎么轮回啊。 玄武不敢说话，古兽域早就有了天道意志与法则，要是曝露秘密，就会被雷劈。 他装成人状，揖手行礼：求求你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苏真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将玄武吹出了数亿里外，落到一块浮岛上。 第472章 玄武怒骂：“我是惹着他们了，当年的老伙伴都轮回重生了，就我还活着，呜呜，这是我们唯一轮回的机会……” 这个女宙神就是九大圣兽族预言里的那个人，能击碎元神，再重凝元神，与预言里说的一模一样。 老玄武骂骂咧咧地回到族中。 他去找了龙族、凤族，说那三个宙神多事，女宙神杀生被训了，现在人家不杀生了。 “亿万年的玄武，你的年纪还不大，莫与那几只龙、凤相比。” “可他们都轮回重生了，我想换一换活法……”老玄武很生气，对三个多事的宙神满是怨言，他因为自觉康健，犹豫了一阵子，结果那女宙神不杀圣兽了。 气啊！ 有人给老玄武出了主意，让他备了礼物再去一次。 这次他预备了玄冥宙石，这可是宝贝，是上古玄武从下界迁徒后用他们一族的法术、精华凝聚而成，一块难求。当年生出的前十块都送了帮他们迁徒的光明古佛与鸿钧老祖，后来又有了若干块。 他打听了一下，听说金乌族为了感谢那位，送了六十块太阳宙石过去。 他亦备了六十块，他与现任做玄武王的儿子道：“她是轮回宙神，掌圣兽古域的轮回之术，别心疼了，六十块而已，我们有数百块呢。” 老玄武带着玄冥宙石来了。 苏真依旧在研究大阵，他用脚踹了一块玄冥宙石过去。 苏真未理，他再丢一块过去。 苏真还是未理，待第三次时，玄冥宙石落到挡住苏真正在研究的阵眼上，苏真大怒，老玄武露出肚子上的一堆玄冥宙石。 苏真无奈，“这地方古怪得很，我尽遇求死的，还遇到了捧着宙石来求死的。成了，成了，大不了，你一身宙元力我凝聚成丹，留给转世后的你，如何？” 老玄武眼睛亮了。 若是如此，那他必是下代之中，天赋最高的玄武圣兽。 好，好！ 苏真收了人的厚礼，只得轻车熟路地“杀”了老玄武，再重新将元神凝聚起来，“你记事之后，记得来此寻我，我将玄武宙元力还你。可莫忘了约定！” 她化了一个记忆珠，融入老玄武的元神记忆里。 老玄武迷迷糊糊地离开了。 苏真继续研究大阵。 接下来的古怪事接二连三，捧着亿万梧桐神木的凤凰送礼求死；捧着没有生命力的上古龙蛋送礼求死；捧着木宙石的青龙求死…… 苏真有了第一次的交易，有人送礼求死，不想出手啊，她真的不杀圣兽，得，得，重金难辞，只能出手了。 一只只求死的凤凰、青龙、神龙离去。 苏真收获了无数难得一见的奇物异宝。 若干年后，她等到了转世的玄武，三万丈大小，从他记事起，他就记得自己与一个女宙神有约定，让他来这里拿回前世的玄武元力。 苏真将凝成的三枚玄武宙丹交给了小玄武。 又过了若干年，凤凰来了，拿走了三枚凤凰宙丹……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当最后一位麒麟拿出宙丹后，苏真对这座上古大阵研究精通了。 她悟出了一百零八种出阵之法、破阵之法，还能修复大阵。 苏真离开上古大阵前化出凉亭，闭关修炼，服食九大圣兽族的宙丹后，有了修为松动，一举晋入大成修为，这次修炼，她感觉到以前没有的神秘力量。 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吃圣兽肉，还把圣兽骨头、龙鳞、凤羽炼成了宙神袍、法宝、首饰等。 她留了一些宙丹，化成宙元力送给母亲，再有一些给了真身圣女树。 她出得凉亭时，发现自己又长高了，变成了拥有十二万千米身躯高的宙神。 鸿钧、光明古佛就是这么高的，当时在他们面前，自己好渺小。 相差了三万千米的高度，就像十二米与九米，这可是高出比一个脑袋还多的高度。 那三位宙神都是十二万千米的高度。 她的星域地图又进行了完善，多了上古圣兽域、还多了几处以前未曾发现的地方。 有罗盘、里程法宝相助，她很容易就确定了方位，在宇宙虚空之中回到了蝴蝶宙兽、圣蚕兽、宙晶域之处，再收获了一番，猎杀了十二只虫宙兽，将兽皮炼制成储物袋、储物柜，将以前的柜子晋级炼制，而以前的储物袋也不能再用了。 苏真回到了天神界的本命星域，在她拥有真正宙神实力时，她的本命星便消失在天神界的天空。如今每至夜晚降临，只有女娲皇一轮明月升起。 疏真神山的黑白灰三色立时鲜亮起来，依旧是虚影，却已化成万紫千红的颜色。 苏真出现时，整个人高大如巨人，给人强烈的压抑感。 已至三十岁外貌模样的关勇，微张着嘴巴，八百万年前，云游宇宙的鸿钧老祖、光明古佛、太阳神归来，三人都问起新飞升的女宙神之事。 苏真出名的不是容貌，而是在宇宙猎杀圣兽，似乎还乐此不疲，因着这儿，令三位宙神很是不快。 关勇迎了过来，苏真快速化小，化成天神界女神大小，“拜见疏真宙神！” 苏真道：“我离开多久了？” “一万万二千万年。” 居然有这么久了。 苏真看着本命星域，数量没有增加，看来出生率与死亡率持平了。 她看着守护星兽，“哟，数量增加了，又恢复了十二只。” 老一至老九个个欢喜。 苏真道：“我去龙兽巢穴捕几条龙兽来……” 她说着便要去，关勇一闪身挡住去路，“你不是天神，是宙神了，不能因为飞升宙神就再杀生，你还是与其他宙神学学吧。” 因她杀生，那三个宙神都羞与她来往。 苏真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她拿出一块最低级的太阳宙石，这枚宙元力最少，但对此界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金乌圣族送我的太阳宙石，你拿着可提升修为。”她再摸了一枚宙石，“玄冥宙石送给你父亲。” 关勇面露讶色，“你……你杀了上古圣兽，居然还打劫人家的宙石？” “我像是干这种打家劫舍之事的人？” 苏真轻蔑地扫了一眼，昂首挺脸，“我行事磊落，我杀的圣兽，都是活着痛苦，一心求死的，我对得住自己的良知，旁人要说，只管去说。” 第473章 她大踏步往龙星兽巢穴行去，一别太久，现在的龙星兽族君大增，足有六百多条龙星兽，挑了几只肥美娇嫩的诛杀，这次破碎了神魂，收了龙星兽后，又重新凝聚起来。 待她回来，剥了龙鳞龙皮龙筋，龙骨的元力凝聚成丹，做得多了，越发熟络。 关勇想要再叨叨几句，“你杀星墟兽便罢，莫再杀圣兽了。” 他是瞧着他与她的缘分，在情感上视她为长姐，这才开口的。 “真是啰嗦。”苏真将自己不要的战袍、神衣整理出来，送了一套男战袍给关勇，其他的也都送给他。“拿着吧，给苏慧神君、关峰神君。” “我父亲晋级圣君了，母亲晋级艰难，好在母亲是厨神，拥有神格。” 可与天地同寿，不用担心会死。 苏真扫了关勇一眼，“你怎老成这样了？苏慧神君不是有不老圣花，你没吃一朵。” 关勇有些无语地道，“你离开天神界后，圣后登门，说圣皇助我们一家三口飞升天神界，我们得报恩，将两株不老圣花给讨走了，说是如此，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真的……”苏真觉得心塞，“你们一家三口飞升天神界是早晚的事，不过是晚上三五万年，你们被他们给骗了。” 关勇道：“风神也是如此说的。” 关勇封是云神，而关峰则是雨神，苏慧是厨神，一家三口俱有神格。 苏勇叹了一声，“我也是活了万万年的老神仙了。” 苏真取出一朵不老圣花，上头闪烁着六色光芒，“吃了吧！” “我连儿女都长大成人了……” 一面说着，却一面接过了不老圣花。 苏真再拿了一株不老圣花，“带给你母亲种在神域空间，做人得低调。” “你还说我，你诛杀圣兽，整个天神界都知道，四位宙神，除了你，全被你给得罪了。” 苏真睨了一眼，“老二、老三，吃快些，我们得去云游太虚，这次去西、北二方。” 二兽听后，老二道：“宙神，现在就可以走了。” 会说话了！ 守护星兽居然能口吐人言。 苏真道：“好，老三准备好没有？” 她拿了两只储物袋，“身为星兽，得备一件神器法宝，内能装十条龙星兽的空间。” 她将储物袋挂在老二、老三的脖子上。 这是她用不上的旧法宝，她拿了三只袋子出来，“你们一家三口的资源，一人一只天神阶的法宝袋子。” 一人二兽离开了。 老大懊悔不已，下次再不让旁人去，跟着宙神云游又安全又有趣，还有美食吃。 在正西方行了半年，用她的行速只需三分钟的光年速度，她的速度很快，但因有两兽跟着，放慢了速度，试着用神皇的法力修为行走，在这里看到了鹏兽，这是一种只吃荤食的星兽，待她到时，正在猎杀独羊牛兽与多头鸡兽。 苏真杀了几只牛兽，剥皮取角再烧烤，她觉得难吃，还不如吃骨头凝成的元力神丹呢。 之后多则走半年，少则走一月，就能发现一些星墟兽出没，有蜘蛛兽、甲虫兽，还发现了三身蛇兽…… 出来不过十年，老二老三胖了一圈。 苏真回了本命星域。 这次换成老四、老五随行，她往西南方走，蝎子兽、蜈蚣兽为主，还有一处鸡星兽老巢，有虫兽的地方就会有鸟兽。 她再游历了十年后，老四、老五胖得走路都喘，带着他们回到星域，换成老六、老七出来。 这般往正北方游历，这一方向多是龟兽、虾兽、鱼兽，多是水里的兽，苏真品质了虾、鱼，老六、老七同样胖了一圈后，她再回星域。 老八、老十、十一、十二随她出来，这次去的是东北方向，星域里发出了植物，感觉天神界的星墟植物都云集在这里，什么星参、星灵芝、星藤、星花，更是发出星果，因有植物，便有了虫星兽、鸡星兽、鹰星兽的出现。 苏真每到一处就绘制地图，地图越来越完善，走到了正东方，再到东南方，四只小兽陪她游历了六十年的。 苏真带着四只回到星域。 待她归来时，关勇还在。 老一、老九很是鼓舞，这次塞了四只，就是盼着快轮到他们。 苏真道：“我将天神界太虚都走遍了，暂无再游历的打算。” 她收获满满，原来太虚还会有星植。 苏真辞别关勇，没有回下界，而是独自一人再走正南方，这次再走，她发现了南方的奥妙，正南方能通往更高的时空，左右为东西、上下为南方，南方为上，故南方尽头为上界，是宙神界。 修为高了，看到的便有不同，为什么第一次和这次看到的南方太虚会不一样。 她意念一转进入龙珠空间，进入塔顶，本尊圣女树沉睡在中央本源池中，池中有一个小花坛，生长一株圣女树，树高十二米，与母亲的十八米相比，真的很矮小。 苏真准备了宙神袍服、吃食，进入本源殿时，喂了几缕龙宙兽的元力，圣母树苏醒过来。 她化成人形，出现在苏真面前。 苏真献宝一般将自己的袍服、预备的吃食交给母亲。 一面吃着美食，饮着琼浆、宙丹，一面说这些年的故事。 她拿出自己绘制的完整宇宙星墟图给母亲看。 母亲看着星墟图，“这不是中三十三天、上三十三天的图纸么？” 她衣袖掠过，苏真的地图立时发生了变化，瞬间变了个模样，变成了立体、三维的图纸，她以为的西，不是真的在西方，就像是平面与立体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站在平面上看到虚空是圆形，站在立体许就是圆球。 苏真惊讶不已，“传说中的九十九重天是真的？” 母亲微微一笑。 神王、三皇、宙神全知道有九十九重天，可是唯独她的女儿不晓。 “天神界是中三十三重天，图纸中金色的地方已有主，白色为无主。中三十三重天皆有主。上三十三重天又称宙神界，有主的唯有三界，分别是太阳神天、光明佛天、鸿钧天。” 苏真看着上三十三重天，“紫色是何意？” “上三十三重天，太阳神契主七十五，掌六十七至七十五这九重天；光明佛契主八十四，掌七十六至八十四重天；鸿钧老祖契主九十三，掌八十五至九十三重天。太阳神给天国留了八重天，是给未来的宙神的预备的；另两位皆是如此。” 第476章 “母亲，是什么？三皇比我飞升得早，仅次于第一批三人，可我却先于他们飞升宙神。” “世界契约，三皇结契了中三十三重天，且还结契了神乡华夏界、八重天，女娲、神农二人就像身上有两层枷锁，困住了他们；伏羲皇与女娲夫妻同心，他也因此而被困住，二加一不是一人一层半的枷锁，而是三重枷锁。” 苏真若有所思，过了良久，“母亲的意思，要我寻到天心石，赠送给他们。” 圣母面含浅笑，“他们三人的修为早该飞升宙神，只是因为这个错误受到了禁锢。中三十三重天，有一重天该名为鲲鹏天，那一界是鲲鹏，此乃女娲皇结契的一重天界。” “母亲，能结契是否就能解契？” “需自愿解契方能成功，解契的方法便是凝聚那一界的元力为结界球，化成那一界神域虚像融入结界球内，成功之时，掐断契约机缘线即是解契成功。” 苏真一脸佩服。 她想到一个问题，“母亲，光明古佛他们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猜到了，可九十五至九十八重天太过诱人，他们想留给自己看重的后辈契约。” 所以猜到了，他们也因为私心没有道破。 “重利之下，即便是宙神也会有私心，且未经验证的事实，他们不会说出口，装成不知。” 苏真现下听明白了。 母亲告诉她，是因为她告诉三皇。 苏真抱拳一揖，“母亲，苏真定不会让你失望。” “去吧。” 苏真出了九十九重天的本源大殿，她走出来时，看到了大殿外的景像，天空有一轮太阳，周围仙雾缭绕，她飞身穿过云海往下穿行时，看到在云海之中，有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神山、神岛，上头花木郁笼，其间有一片大陆上宙元力尤其浓郁。 她行到这片大陆，却是一片沙漠与绿洲，沙漠之中有若干宙晶，极品、上品各占一半。 苏真“哇哦”了一声，俯身拾捡起来，将自己的储物袋装满，又往龙珠空间里收了一屋子的宙晶，拿着宙晶重新回到了宇宙本源殿。 “母亲，我给你带回了极品宙晶，九十九天发现了一片沙漠，这里有宙晶矿。” 在圣母树未曾炼化九十九重天的天心石前，九十九重天应该是一片星域，炼化之后就化成了九十九重天。 苏真将极品宙晶倒在大殿周围，依墙而倒。 圣母树带着宠溺地道：“你呀，真是一个孩子，你这么喜欢宙晶。” “母亲，这可是宙元力呀！我再捡些极品宙晶回来，多摆一些，助母亲修炼。” 苏真库房里多是上品宙晶，她再调头回去，如此往复了几次，除离圣潭千里之外，都被她堆上了极品宙晶，铺了大殿上高达九丈的高度，苏真是将那里所有的极品宙晶、上品宙晶都给收来了，她知道，再过若干万年，那里又会生出宙晶。 苏真留了一些极品宙晶，进入九十八重天，将万界本源殿也给铺上了一圈极品宙晶。 她能感觉到圣女树的欢喜，因为枝叶摇动飞舞就是高兴。 苏真道：“星源，你要潜心修炼哦，我下次再来瞧你。” 苏真在九十七重天，站在龙皇木真身前，这是虚影，她的实体化成了现在的模样，她扩大了龙皇木的范围，在圆形花坛上铺了一层极品宙晶、上品宙晶，足推了三丈多高。 她虽是分身，可她觉得自己更像是本尊。 人意志就是本身，可天意志怎么会生出感情来，这是因为圣母树的情感、善良而生出子意志的圣女树。 实体是人身，人身也是龙皇木真身，而非下界精灵，化形而出，会留下本尊在其他地方。 苏真将龙珠空间整理了一下，她整理这里，也是整理九十七重天的神山、天宫，她进入炼器房，准备好材料，重新炼制了一批傀儡，批量式生产，将早前的傀儡化成元力融入晋级后的傀儡中，现下作为能量供给，用的是下品、中品宙晶。 每只傀儡因有以前的记忆，照看花木，酿制圣露琼浆，或是打理草药、打扫卫生做得很是轻车熟路。 三十六个傀儡，天宫九个，另二十七个多是照应花木、草药的。 天宫傀儡里有一个管家，两个负责清扫、茶水；再一个负责照看龙皇木；两个酿制圣露琼浆；一个看守圣果园、一个是花匠，一个看守药园。 傀儡们穿的是天神衣袍，统一式样、穿戴，每一个都有璎珞项圈，上头有他们自己的名字。 苏真进入九十六重天的星域，居然是蛇兽星域，有蛇兽就会有星云、星辰，其实他们吃的许不是星云，而是化成天界后的虫鼠蚁。 苏真有了两次寻找天心石的经验，仔细搜寻，杀了十几条攻袭的蛇星兽后，不再有蛇星兽硬碰硬，苏真在本命星域内找到了天心石。 难怪母亲说九十六重天是夫妻天心石，因为这两块石头是连在一起的，她看着这片星域，像俩人个圆形星域，却又连接在一起，天心石可以分开，也可以连在一处，相接处有奇特的机巧，而这机巧却是天然形成的。 苏真不得不叹服天地造化。 她收好天心石，出得九十六重天再入九十五重天。 这片星域里多是独角羊、独角牛，是牛羊成群之地，而星域形状就像是一个牛头，还能看到牛角，在额头的正中是本命星域。 她在本命星域的深处寻到了天心石，一路厮杀，猎杀了三十多头独角羊、独角牛，震慑 了牛、羊星兽才成功。 她杀星兽，虽攻击元神、拍碎元神，最后也会重凝元神，这样的事做得越来越熟络。 一面杀戮，一面重凝；之后再麻溜地将其捏成宙元力宙丹保存。 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法宝、衣袍，解决了资源问题，之后猎杀的星兽多是化成宙丹备用。 苏真离开了星域，她一路游历，回到天神界的本命星域，念头一转，进入龙珠空间，从幻境塔内回到疏真神山。 在她归来的那刻，整个神山万紫千红，陷入休眠的傀儡仙童、管家动了起来，各自忙碌。 在这里，看到的花木是天神界的圣花、圣果、圣草圣药，绝没有宙神级别的影子。 苏真回到后殿，倒头睡觉。 第477章 一觉醒来时，已是一月之后，睡一觉浑身轻松，吞食了两枚宙丹后，神清气爽，虽然上仙以后，精神极好，但服食宙丹的感觉更妙。 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娲（伏羲、神农）拜访真皇！” 苏真朗声道：“有客来访乃幸事。” 三人进入神山，这里的圣草圣药很齐全，神农皇看得有些激动。 苏真迎上三人，三人行了半礼，她回了礼。 “三位神皇，我们去太虚说话如何？”她看了看天地，这件事在天神界说不妥。 苏真在前，三皇在后，半个时辰后，四人行至太虚，这是本命星域外东南星河万里之地的虚空，能看到前方璀璨的星河。 “三位可知，为何我这后来者比你们早飞升宙神？” 原来这里有什么他们不知的秘密？ 苏真化出一只凉亭，进入应该凉亭，苏真化出圣果、琼浆，替三人斟了琼浆。 她笑得慧黠，“女娲皇结契的天界是鲲鹏天界？” 她在圣母化出的全息影像里看出来了，鲲鹏天界的气息与女娲皇像了七分，除了她没有第二人选。 “想知秘密，女娲皇用鲲鹏天界的天心石相换，你们的阅历、见识早到了飞升宙神之时，用一枚天心石换取一个飞升宙神的真相，你们不亏。” 女娲皇三人交换眼神。 飞升宙神的秘密与真相，已经若干万年了，甚至得以万万年计算，他们也想飞升宙神，奈何，总是晋级艰难。 苏真道：“凝出鲲鹏天界的元力化成珠罩，将鲲鹏天界的识海区域融入其间，再将其元力注入其间，凝炼完成，自愿掐断契约天机线。如此，便算解契完成。” 女娲皇虽然猜到解契之法，但被对方道破，还是有些意外，她坐在玉杌上，照苏真所言而做，待最后一缕元力融入后，一缕契机线出，女娲皇掐断契机线。 苏真接过天心神石，小心地放入一只锦盒里，抬手化了一层结界，不紧不慢地道：“三皇契约中三十三重天原是好事，可到神皇大成后，缔结的契约，就会变成一重枷锁，而你们三人有两人结契了下方世界，成为那方世界的守护神，又化成第二层枷锁。伏羲皇与女娲皇夫妻同命，二加一不是分担，而是有了三重禁锢。” 这就是他们晋级艰难的秘密？ 苏真一抬手间，拿出两只锦盒，将其打开，“这是九十六重天、九十五重天的天心石，九十六重天为夫妻天。在你们炼化之前，你们需尽数解契。” 她笑眯眯地望着女娲皇：“刚才解契之后，是不是觉得轻松了？” 正是如此。 用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换了中三十三重天，这可是一桩赔本的交易。 她的本意是告诉他们真相与秘密。 苏真将夫妻天心石从中分开。 “九十六重天等了他们的主人若干万年，可你们却迟迟不飞升，我不出手，天心石就会失手，现下无主的上三十三重天就只有这两重天了。我结契的是九十七重天，早前的三位宙神，各契约了一组九重天，鸿钧老祖的九十三至八十五；光明古佛的八十四至七十六；太阳神的七十五至六十七。” 三人各得了一块天心石，三人神色略有动容。 “九十四重天为何人所契？” 苏真微微摇首，“那重天已有主，但是谁结契，还未可知，必是另三位宙神之一寻到天心石送出去的。” 她默然片刻，“从气息上看，是西方天界的天神所契，到底是何人，未曾飞升宙神就先一步契约一方天界。” 神农皇揖手道：“多谢疏真宙神慷慨相助。” 解契之后，将一方天界送给苏真，但他们又想留给后辈。 比如伏羲皇，就想将自己契主的那方天界留给爱女灵妘。 三人知晓了真相，原是想交换宙晶，现下得了这样的异宝，反而开不了口。 “三位可是想换宙晶？上天界中有宙晶矿，不如我先借一些给你们。” 女娲皇道：“能否借我们中品宙晶各一万块，待我们飞升之后再还你。” 苏真拿出三只储物袋，内各装了一万块中品宙晶。 三人各自接过。 他们被禁锢修为的秘密，第一指飞升宙神的三人是不是也知道，可是他们为何不告诉他们？太阳神便罢，可是另二人呢…… 他们不说的原因，是因为那是九十六、九十五重天，高于他们结契的天界？ 苏真撤了结界，“三皇寻我，可是为了宙晶之事？” 四个坐在凉亭。 “你真的专修杀道？”神农皇问出，转而又道：“可你不像修了杀道的神。” 苏真道：“是因为说我诛杀上古圣兽的事？” 几个交换眼神。 苏真笑了起来：“你们见过捧着玄冥宙石请求我出手杀人的上古玄武吗？” 她拿出了几块玄冥宙石，“这东西可不是我抢来的，是老玄武送给我的谢礼。” 上古圣兽不可能买凶杀手，难不成是求人杀己？ 女娲皇道：“是因何要求你杀己？” 苏真歪着脑袋，“我为宙神，你们看我掌的是什么？太阳神掌智慧、诚实；光明古佛掌光明、佛界；鸿钧老祖掌仁德、正义与道界。” 三皇各有沉思。 女娲皇道：“善良！” 神农皇补充：“生死、因果！” 伏羲皇道：“轮回？” 苏真笑，“生死轮回！” 上古圣兽对一个掌生死轮回的宙神奉上宙石，只求杀了自己，那么这里头的用意就特别了。 苏真继续道：“他们或承受了漫长的衰老，是离开神乡就一直活到了如今，却无法飞升宙神，靠着上古大阵庇护才能住在上三十三重天内，承受着衰老、病痛与绝望之苦。 因他们参悟了天机，所以才会求我出手。他们求的不是死，而是求的解脱与一世轮回重生。” 这可真是！ 三位宙神居然因她杀了圣兽，颇是不满。 圣兽能悟出真相，可他们却误会了苏真。 神农皇道：“你应该解释。” “他们看到我杀圣兽。” 眼见有时候未必属实，正好看到，所以就认定了。 她心里定是苦的，因为是小辈，又被先辈宙神误会。 三人知了真相，更觉得心疼。 苏真杀圣兽的背后，是为了让他们解脱轮回。 第478章 她含笑道：“我仰无愧天地，俯无愧于自己的良知。旁人如何看，且随他们去。” 她得了好处，就不能在乎委屈，而且她从不觉得委屈，那是她自己选择做的事、走的路。 这次小聚后，三皇回到天神界，选了能接掌中天界的人选，世界守护神也另挑了认可的后辈接手，完成了解契后，因为女娲皇的解契手法，在世界守护神里也用了同样的法子。 三皇解契成功，伏羲皇的中天界给了爱女灵妘，神农皇的中天界也给了他的一个后辈，正是飞升天神界的精卫圣君。 解契之后，三皇宣布闭关修炼。 苏真回到了疏真神山，少有出门，但她实则在旁人以为未出门时，去了神乡九方世界行走，又一个轮回里，华夏社会进入她记忆里熟悉的现代。 一样的现代，一样的城市规划，一样有了动车、快铁，一样的长生天…… 只是，没有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里依旧有火神族、鲲鹏族的后人散落在凡俗界。 苏真在华夏世界游历了十二年，国内、国外地走了一遍；她在其他八方平行世界一一走过，虽是八方平行世界，却与华夏并非一模一样，但走的是华夏的历史轨迹，有的在秦朝，有的在战国，有的在汉代、唐代、宋朝，还有的在民国，甚至有亦有一方进入比华夏科技更先进的时代。 她重走一遍，就像是重新看了一遍史书。 走完了神乡九方世界，她去了八方仙界游历，随手巩固了即将崩溃的世界与进入年迈期的世界。 她游历完八方仙界后，再游历西方佛界的凡俗界，替佛界用万界本源之力创造了四十九方下界人间。 她到古神大陆所辖的下界人间时，造了八十一方下界人间、四个修仙界、一个仙界，按等背错落布置，又从古神大陆的凡俗界中，挑选了正发生天灾人祸的地方，将那里的生民移到新创的世界。 正在激战的仙魔大战中，移植了仙民到新的仙界中，化出了魔界、妖界、冥界，六界不全，必须生出祸端。 自有守护神一说，后来转世的守护神悟出几套守护神与守护世界之间感应法门，还有专门的守护神功法。 苏真创出新世界，不到万年时间，便有守护神通过感悟寻到自己的本命守护世界。 古神大陆圣皇城、恒烁城皇族、贵族不愿做守护神，自血脉下界，守护神再小也是天地认可的天神，拥有很多好处，后来个个都想做守护神，却是人多粥少。自恒神王、烁神王、西月女君应劫殒落后，因没有意志，神魂破碎化为元力反哺天地。再无来生来世，古神大陆的神民都明白了一件事，守护神是有天道意志的，因为这一缕意志在，他们就成了能轮回不朽。 恒神王、烁神王、西月女君等人，放弃守护神身份的，后来都懊悔了，可连圣皇都无法改变这些事实，只能看着他们应劫殒落。 他们以为下界轮回就能化解，却轮回失败，消失天地。 对神民来说，进入轮回化解动数最不可取，因为后来证实，不是守护神的神民进入轮回应劫，九死一生，也就是说十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会重归，而另九个都殒落死亡。 天神会应劫，各种劫，若是出现死劫，就真是九死一生。 苏真游历三千年后，回到了天神界。 三皇还在闭关中。 傀儡管家道：“禀尊上，鲲鹏族关峰圣君递来拜帖！” “你传讯出去，今儿下午，我能一见。” * 关峰得到回信时，喜出望外。 苏慧神君下厨做了十几道美食佳肴。 风神闭关未出。 关勇带着妻儿三人，一家三代六口人来到疏真神山。 由领路的傀儡仙童领入神山。 苏真在未雨宫大殿见了几人。 苏慧与儿媳将美食摆到桌案上。 苏真坐在案前吃用，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他其实并不讨厌的，美食做好了，就算食材差些也很好吃。 苏真拿出鲲鹏天的天心石，“鲲鹏天的天心石，拿去炼化罢，往后你便可执掌鲲鹏天。” 关峰伸手接过，有九十九重天，分下三十三、中三十三、上三十三，而鲲鹏天便属天神界的中三十三重。 苏真指了一下外头的凉亭：“凉亭设下了时间结界，有助你尽快炼化。” 关峰去了凉亭内，宙神设下的结界，在天神界也是有用的，是一比一百零八的时间结界，外头一个时辰，结界内是一百八个时辰。 苏真道：“苏慧神君讲讲天神界的新鲜事吧。” 苏慧婆媳与一个半大的姑娘服侍苏真吃饭。 关勇父子坐在椅子上，看苏真吃得高兴，心下也欢喜。 苏真问道：“你们也一起吃。” 半大姑娘道：“回真皇，我们出来时就用过了。” 哪能与真皇同桌，人家念着上一世的情义，他们不能得寸进尺，得知进退。 苏真道：“关勇，你女儿的天赋不错，有七分天道族血脉。” 关勇傻笑着。 关勇妻带着几分卑微示弱。 关家人不兴纳妾，关家三口都是从现代修炼飞升的，对婚姻观都是现代思想。 苏真道：“我最近这些年在游历下界，既然这小辈有天道族血脉，只差一缕天道意志，我便赐你一场机缘。” 苏真取出一枚果子。 关勇面露疑惑。 关勇妻拉着女儿跪在地上，“谢真皇赐下天道圣果。” 小姑娘眼睛晶亮，“吃了这圣果，就能成为世界守护神？” “这方世界在鲲鹏族守护的仙界下方，但你服下圣果，需自己寻到你的本命世界。” 小姑娘激动地捧过，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坐到一边服下圣果。 关勇妻期盼地望着苏真。 苏真扫了一眼，“你想做守护神？” 关勇妻连连点头。 苏真拿了第二枚天道圣果，“新世界，西荒仙界的下界。” 关勇儿子也想得一枚。 关勇抬手拍了儿子的后背，“你不成，你是一只金鹏，还是老老实实修炼，飞升神君，争取自己凭本事抢到神格。” 这孩子骨龄八万岁，神族身份、上仙修为。 苏真取了一枚圣丹，“淬脉圣丹。” 关勇儿子接过，恭敬地行了一礼。 第479章 一个时辰后，关峰出关，炼化了鲲鹏天界，修为晋了一阶，原来拥有天心石，有自己的一重天界，还能晋级修为，他有一种预感，离他飞升神王不会太远。 关峰对儿孙道：“你们俩随我去鲲鹏天走走。” 关勇父子很高兴。 关勇妻小心翼翼地道：“真皇，我与关珍想告退回家。” 刚吃了天道果，还需闭关炼化，更得寻到他们的本命世界。 苏真道：“回去吧。” 苏慧左右为难，想留下，又想回去。 苏真道：“我有龙星兽、羊星兽、牛星兽，你在我神山暂住几日，正好教教仙童厨艺，让他们往后也能做出美食。” 苏慧大喜，这是留她小住。 “东边前殿是客房，你可以住在客房。西殿是套房，里头有厨房可以使用。” 苏真拿了龙星兽、羊星兽、牛星兽等。 苏慧最爱做菜，尤其是这种以前少有接触过的食材。 鲲鹏天易主的消息，在半年后才传了出去，早前鲲鹏天可是女娲皇所掌，怎么会变成关峰圣君，众人各自猜测因由，自然就猜到了苏真身上。 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女娲皇让出鲲鹏天之主的位置，将一层天如此轻松地送给了苏真。 苏慧给苏真做美食，不是天天做，而是每半个月做一次丰盛的大餐，苏真则会在得暇时指点她修炼，还用淬脉圣丹将苏慧的血脉之力提升了一个等次，以为无法晋入圣君，竟是在半年里连晋了两阶，就连苏慧都觉得不可思议。 闲下来时，苏慧也与苏真八卦。 “真皇，你可还记得姑射仙子与仙侣夏侯将军。” 后来他们才听说，苏真在轮回中曾与这二人结下一段因缘。 苏真道：“夏侯将军的某一世是破军星君，爱慕姑射仙子若干万年。” “对，就是这样，这样一对痴情的仙侣，唉，他们飞升天神界后，一切都变了。卓雅圣后在八千万年前，为了古神大陆的储君之位，迫害庶出的大皇子、二皇子等人，被圣皇所厌……” 苏真听到这里，心下惊愕。 “现下的天神界都知圣后姑射，却少有人知在她之前还有一位卓雅圣后，第一批、第二批、第三圣皇的嫔妃早已经改嫁他人，如今身边的已是第四批、第五批、第六批新人。听说前些日子，圣皇宫里有第四批、第五批嫔妃即将拿到和离书另行婚配之权。” 生命漫长，只有活得久远的，才能记住最初的那些人。 苏真在宇宙游历，一待万万年，实在不觉得什么，可对留在天神界与下界的人来说，真真看到了沧海桑田，有一种沧桑感。 苏真道：“九重天的嫦娥仙子还未飞升？” “有心结，过不了心结这关，她还是念着后羿，这都多少年了，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人。后羿的转世……怕是都寻不到了，寻到了又如何，到底不是以前的后羿。” 苏真一时八卦心起，其实只要她感应一下，就能知道这些事，但事事都去感应，委实少了许多乐趣，还不如听听这些八卦。 “姑射是圣皇的第几任圣后？” “第三任圣后，第二任圣后是北神大陆的爱神，这位爱神是个多情人，好在没留下后人，被圣皇发现不忠，二人就和离了。” 姑射仙子与夏候分开，转而嫁给了圣皇，真是让人没想到。 “她现在是何修为？” “圣皇是神皇中期小成，听闻姑射是圣君初期大成修为，嫁给圣皇后，神皇寻了天材地宝，助她晋级的。姑射与圣皇育了一位十八公主，生得甚是美貌，如今也飞升神君，天赋颇高。圣皇最疼爱的便是这位十八公主，姑射圣后没再生。只因生了十八公主后就苍老了五岁模样，她不想再变老。” 苏真问：“卓雅神君和离后去哪儿了？” “应劫了，进入轮回亦有近七千八百万年，定是没了，旁人应劫，三生劫、九世劫、百世劫，天历七千八百万年，下界便是十万世都过完了，可见真没了。” 原来天神应劫轮回，还有三生劫、九世劫、百世劫之说。 “古神大陆的五方圣君可好？” “个个都好着，五人晋级神王修为，他们五个都有自己守护的天界，青龙天、朱雀天，真是好造化。”苏慧说到这儿，叹了一声，“早年青龙、朱雀多好的人，因为青龙神王一度迷恋姑射圣后，夫妻反目，虽未和离，却如仇敌，大打闹闹，有一次朱雀神王冲到圣后宫里，气得怒骂圣后，这事闹了好大一场风波。” 天神界很广，但她听到时，就是添油加醋变过的流言。 反正，这青龙神王爱慕姑射圣后整个天神界都知道。 朱雀神王为了报复，与伯虎神王有些暧昧，曾有一度，神君们还设局打赌，赌朱雀神王多少年内改嫁伯虎神王。 偏伯虎神王可有妻妾的，还是三位，三位妻妾防着朱雀神王。 苏真听着苏慧讲的各种八卦，多是东神大陆与古神大陆大人物的故事，什么哪位女神君想嫁神农皇，结果神农皇全无再娶之意，被精卫圣君责骂了等等。 苏慧陪了苏真足二十七年，直至关家三代男神从鲲鹏天归来，关峰让孙儿关琪接苏慧回家，苏慧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一回家就埋怨关峰，说她不想回来，因为真皇指点修为，她现在能晋圣君。 关峰睨了一眼，“我闭关修炼了，你不回来，这个家像什么样子？珍儿与儿媳做了下界守护神，往后会很忙，关勇要助我治理鲲鹏天，关琪既要修炼，还得时不时去天将营当值……” 苏慧觉得还真是。 家里有仙娥、侍者，是从神民里挑出可靠小辈，需按年支付酬金，这是儿媳娘家村子里选出来的，都很可靠。 天神界就这么大，苏真回来这么久，直至上个月，圣皇、圣后才知道她云游归来的事，递了拜帖，苏真回了书信，夫妻二人带着十八公主登门拜访。 姑射是二十八岁容貌，十八公主则是十五岁模样，圣皇已经成了外貌三十二三岁的样子，虽未蓄胡须，但能瞧出几疲惫。他可倚重了三位皇子，早被第一任圣后算计、迫害殒落，也至后来，他事事都需亲力亲为，如今又有几位皇子成人，倒可帮他一把。 第480章 来访时，姑射备了厚礼，多是圣酒、圣露、圣果这样的吃食，委实苏真爱吃的名声早就流传出去。 苏真道：“圣酒留下，其他的你们留着罢，我飞升宙神后，天神界的圣露、圣果于我饱不了腹。” 姑射笑了一下，“这可是一笔资源，你不收，可便宜我们了。” 她对苏真没有恶意。 姑射说得自然，苏真将姑射与卓雅相比，她个人更喜欢姑射。 姑射道：“真皇是上三十三天哪一重天的守护神？” “九十七重天。”苏真答道。 姑射面露羡色，“真皇的修为委实令人仰望。” “三分天意，七分勤奋，只要努力，旁人也可以的。” “寻常人哪能做到，还是天赋血脉够好。我听圣皇说，早年真皇曾是本源界的嫡公主？” “多少年前的事了，飞升宙神时过心魔幻境，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她没否认这事，姑射会提到，必是圣皇的试探。 苏真抬眸看了眼圣皇，圣皇心下一沉，他就知道，若是一提这事，就会认定是他的意思，但这次还真是他的意思，他不好说出口的，便让姑射开口。 苏真道：“轮回之中，手足至亲百余人，铭心爱过的男子也有十八位，爱妹狂魔便有六位，做爱兄狂魔在轮回中我有三世，挚爱过，深宠过，本源界那时的记忆便没有什么稀奇了。 原来，我在本源界轮回过九世，本源界历史上出现过的八位圣女圣后，全都是我，第九世轮回到圣皇族中，才因无法安放，不能打破圣女必得做圣后的尴尬未能得封圣女。” 星梵以为的嫡公主，她竟是八世圣女圣后，他所晓的那八位，曾有三世因得圣皇独宠，曾有三位圣皇因她一世只唯她一人。 苏真望向圣皇星梵，“我在本源界轮回九世，曾有六世遇到了圣皇的转世，我是圣后，你是圣皇的兄弟、侄儿、孙儿。你世世生在圣皇族，我看过你八世的人生，每一世你都是妻妾成群，寿终于九百万刚左右，短时活到八百七十万岁，长寿时九百三十万岁。” 星梵想借那世的事拉近关系，可现在听她一说，当真不值一提。 苏真笑道：“本源界最高贵的人不是你，是九世贤明圣皇。” 这个人是谁？ 她难道知道。 苏真补充了一句，“你也不必防他，此人不在此界。” 那个人是他的大哥星衍，成了星际时空的领袖。 星梵对十八公主道：“星瑶，去外头看看风景吧，疏真神山自来以富庶美丽闻名。” 他一并支走的还有随行的护卫、仙娥。 星梵叹了一声，“你、我俱是圣母神诞生的子意志，是兄妹。” 苏真道：“圣皇相信了？” “孤——信了！”星梵答。 苏真莞尔一笑，“晚了！当你否认时，母神寒心了，属于你的机缘就给了我。” 星梵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真肯定地道：“父母之爱之，若为一百分，子女做错事令人寒心，一而再，再而三，可是会减分的。”她悠悠叹了一声，“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过了这么久，突然提这些事，他来访必有所求。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好了，圣皇，我不喜欢与兜圈子，此次来访的目的挑明了说罢。” 星梵还真是有目的，可一直不好问，现在被挑明，反而有几分尴尬。 姑射见他难色，“我们……想兑换宙晶。” “宙晶对你们没用。”苏真答得很肯定。 姑射道：“听闻神皇中期后便可吸食宙晶的元力，有助飞升宙神。” “谁说的？” “鸿钧老祖传道时讲的。” 苏真道：“那老祖有没有告诉圣皇，你……飞升不了宙神。” 星梵倏地站起身，“疏真，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恨我当年疑你、伤你……” 苏真道：“难道你就没有感应过你的本命世界吗？”她说得不紧不慢，神色里带着不解。 母神诞生三缕子意志，第一缕是大哥星衍，原就是为了守护星际时空而生；第二缕是星梵，是为天神界而生；第三缕的她，曾为了守护大小世界而生。 苏真又问：“本命世界的守护神职责你当知道吧？这么多年，你可是失责了，一个失责的守护神……” 星梵沉吟道：“怎么可能，我怎会是守护神？我守护哪里？是下界哪方世界？” 苏真道：“别问了，你自己参悟、感应，往后你做好本职，希望还能得一线机缘。” 他是守护神？ 哪里的守护神？为什么他不知道。 苏真沉声道：“你误了！这次我点破，若你还看不清自己，我也帮不了你。”她对着外头道：“管家，送客！” 她拿出一枚太阳宙石，“高于宙晶的太阳宙神石，可助你修炼，好自为之。” 她落音时，飞向星梵。 星梵握在手里，心下疑惑重重。 姑射圣后想说什么，傀儡管家进来，“二位，请——” 星梵心事重重，回来后，交托了一番政务，宣布闭关修炼。 他真的要好好地参悟，他怎么会是守护神，他守护的是哪里？ 他将守护神的功法，几个优秀守护神的心得书籍寻出来，看罢之后，照着上头感悟，若是守护神，就如下界的修士第一次引灵气入体，他能感应到一线天机，就像感应自己的本命星，他沉入修炼中，意志离体。 天道意志出来时，有几缕神识相伴，天道意志似受到了一线召唤，就像在喊：“过来，你过来！” 意志随着这声音靠近，他看到了这方天地的全貌，下三十三重天，中三十三重天，八方仙界、神乡的九方世界，再往下，是大小若干世界…… 他真的是守护神，他是天神界的守护神，守护着六十三重天及以下所有的大小世界，掌管着所有的守护神。 他是大小世界守护神之王，也是六十六重天以下的王。 他的意志与天机纠缠一处，就像一对久违的恋人终得重逢相遇。 在这纠缠之时，天机带走了一截他的意志，意志亦带回了一截天机，天机更吞食了他的一缕神识。 待他召回意志时，就像完成了某种仪式。 星梵久久回不过神，她一早就知道真相，而他自己却蒙在鼓里。 好可笑，他是天神界的守护神。 第481章 难怪她说，他飞升不了宙神，因为他必得生生世世守护天神界。 在知真相的这刻，星梵沉默了。 他需要时候接受真相。 可他不甘心啊，明明是天神界的守护神，可中三十三重天，握在他手里的只有五重天，还是当年他助五方圣君拿到天心石的。 既然他是天神界的守护神，上三十三重天，不说掌全部，怎么也得掌上三重天。 星梵出关后，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三皇飞升宙神了。 这就飞升了？ 是不是太快！ 还真是飞升了，苏真看到了他们飞升宙神时的异象，漫天星雨落下，天现神光，徐徐飞往上界，伏羲皇与女娲皇是并肩携手飞升的，之后是神农皇。 女娲皇立在半空，温和道：“真皇，谢谢你赠送的机缘，我们夫妇往后愿意为你做三件事。” 苏真道：“女娲皇客气了，飞升即为宙神初期大成，可喜可贺。” 解除契约，修为松动，结契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后，顺利晋级宙神。 苏真告诉他们，因结契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执掌一方天界，而这也成为束缚他们修为的关键。得之桑榆，失之西隅，难以两全。 女娲皇夫妇飞升了。 而十年后神农皇飞升却是星梵亲眼所见，神农皇亦答应为苏真做三件事报答她赠送的飞升机缘。 神皇飞升宙神，这到底是什么机缘，一个人这么说，众人意外；当第二个人也如此说时，苏真就更神秘了。 而这样的结果便是，苏真的存在，神王不敢开罪。 第一批三位宙神则在思忖这飞升机缘的事。 星梵却是不愿多等，在疏州城定了客栈，令人送了拜帖，坐等苏真一见。 傀儡管家捧着拜帖禀道：“尊上，圣皇拜见!” 苏真微锁眉头：定是因为女娲皇、神农皇飞升宙神说的机缘而来，他到底坐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可得一见，告诉他，会见的时间只有两刻钟。” 她本不想见，可她铺开神识，发现圣皇就住在山下疏州城的客栈之中。 坐在凉亭，静等来访。 服宙丹，饮圣露，宙元力在体内化散开来。 傀儡管家一路恭敬地引着圣皇到了凉亭。 同行的护卫、神侍数人在凉亭百丈开外静候。 圣皇抱拳道：“是你把九十六重天、九十五重天的天心石送给了三位神皇？” 开门见山，没有兜转，圣皇在知他们愿为她做三件事后，感谢机缘，除了这个缘还能是什么？ “飞升宙神的关键，是不是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 苏真望向圣皇，这不是关键，但确实有关键。 见她不语，圣皇就当是默认。 难怪他们会如此感激她，这确实是送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圣皇坐到她的对面，“无论如何，你、我俱是母神诞生的子意志所化，就算我早年行事有错，看在母神情面，你也不能视我不见！九十六重天、九十五重天的天心石，这可是九十九重天最顶级的存在，你……你竟然就这样送给外人……” 哭了！ 苏真心下大异：一向故作骄傲、威严的圣皇，在她面前哭了，哭得悲伤，哭得无助。 可真是够了，一个大男人哭成了这般。 苏真道：“三皇飞升，你便是此界唯一的神皇了，其他神王要晋入神皇还需万万年的岁月。” 呜呜…… 星梵哭得更伤心了，几乎是嚎啕大哭，哭自己是天神界的守护神，哭自己未来飞升宙神的希望渺茫，“因我寒了母神之心，她便疼你、宠你，你能拿到九十七、九十六、九十五重天的天心石，自行炼经九十七重天，成为九十七重天之主便罢。 你倒看重三皇胜于手足兄长，呜呜，母神重你，大哥也重你，难道这么多年，你就没做出一件令他们寒心之事？” 对母神没有做出一件寒心之事，可对星际时空的大哥星衍，还真有。 她那时在轮回之中，星衍是星际时空古神星域的大元老，位高权重，她在转世之中时，也曾在那里轮回了三世，最长的一世活了六百万岁，最短的一世活了二百万岁。最长那一世，是古神星域的龙族，为了助自己的父亲成为元老，没少算计大元老的星衍。 最后一次，为助父亲推行政令，拿着兵器抵着星衍在政令上签署名字。 她不知他是自己的兄长。 可他却语重心长的地道：“一个小辈怎的就这么急躁呢？” 就算被她狂妄的要胁，威逼，他一直都是放纵她、宠着她，用兵器抵头，逼他签字，从来没人这么干过，她敢如此，也是仗着星衍大元老对她的宠爱。 即便如此，事后他恼了她，曾有一个甲子的时间拒绝见她，可那一甲子过后，因为她亲自设计的衣袍送他做三万万岁的生辰礼物时，他选择了原谅她，就像那桩往事被他揭过，他依旧宠她、疼她，还破裂让她做了星际时空的第三位元帅，还是九大元帅里唯一的女元帅。 因为什么？ 不过是他晓真相，知她是自己妹妹的转世，故意宠溺。 苏真道：“大哥宠我是真，他作为兄长比你优秀。” 这是她的评价。 “我曾想，我有母神疼爱，有大哥宠溺，就够了，对于你……” 她不稀罕。 现下想来，圣皇算计她、逼她退让，与她逼迫大哥星衍何其相似，相较之下，她做得更过分。只是圣皇知她是妹，而她不知星衍是大哥罢了。 圣皇继续哭着，“早前我不知真相，不知者不为过。” 苏真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至于哭成这般。” 没有圣皇样，她也不像是宙神。 圣皇抹了一把辛酸泪，“我真的没有飞升宙神的希望，天神界有仙界守护神，也有凡人界守护神，就算我炼化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执掌一重天，我依旧是天神界守护神。我……代表着守护，你说让我参悟。我真的参悟了，我的意志是守护，为了守护天神界大小世界而生……” 原来是为了天心石而来。 “你当天心石很容易得，这得靠机缘，隐藏在浩瀚的宇宙之中，能否寻到全看运道……” “妹妹得母神喜爱，但凡母神指点你几句，寻到天心石还不容易。” 苏真直接噎住。 “圣母树是我们母亲，从我接受我是母神之子开始，我在圣皇宫就为母神建了神殿，每月初一、十五都去祭拜，我心里是有母神和你、大哥的。” 第482章 他能明显感觉到苏真心软了，需得趁火打铁。 苏真道：“我可不能保证什么，毕竟太阳神、光明古佛、鸿钧各掌了上三十三重天的各九重天，九十四重天的天心石又被北神大陆的天神所得，九十九重天、九十八重天早已有主，要拿到天心石，委实难办了些。” “虽是难办，以妹妹之能，也必有法子。” 她能拿九十六、九十五重天的天心石送人，定有寻得天心石的秘法。 圣皇见目的达到，揖手道：“一切辛苦妹妹，圣皇宫还有诸多政务，改日我带五位颇有美名的皇子过来拜会妹妹，想请妹妹给瞧瞧，哪位合适做下任圣皇，往后我就做个守护神就好。” 他要放手圣皇位，只做守护神。 苏真的好感增了两分。 事情有些难办，她要说自己拿不到天心石，可这也太打击人了。 得了，她回头找母亲商议。 圣皇携着护卫、侍从出了神山，来得快，离开得更快，根本没给苏真拒绝的机会。 到得万里外的空中，已有两位皇子站在那儿等候。 “父皇，真皇怎么说？” 幸好他走得快，不给拒绝机会，他这样一做，就当是她答应了。 圣皇道：“什么真皇，那是你们嫡亲的姑姑，以后得敬称姑姑，回去后圣皇宫祖祠神殿，由老五监工，将你大伯、姑姑的神像也移进去。” 两个皇子听圣皇说过，他是圣母树诞生的子意志所化，圣母树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他们至今也没弄明白。 圣皇道：“与你姑姑说好了，下次带你们过去拜见，让她看看你们，储君也要确定了……” 面前这两位皇子，是最得他欢心的两个。 二人心下一喜，这是说，关键的地方还在真皇意见。 苏真被圣皇丢了一个大难题，她是拒绝不是，帮又不是，还得硬着头皮去做。 她离开神山，离开之后，神山转为灰白色，成为虚影，神山内的傀儡再次休眠。 苏真回到九十七重天的疏真天宫，在这里的宫殿没再用“未雨宫”的名字，而是改作“疏真天宫”。 她备了吃食等物，进入九十九重天的本源殿。 喂食两缕宙元力后，圣母树苏醒过来，她睡得正香，苏真掌握了如何唤醒圣母树、圣女树的窍门。 “母亲，我游历下界去了。”她说了自己的事，又讲了将天心石交给三皇，而从女娲皇那儿得来的天心石送给她转世轮回中的父亲关峰，“他的真身是鲲，由他执掌鲲鹏天最是合适。” “母亲，我来之前，星梵二哥找我了，一个大男人哭得很是伤心，你说这么多万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天神界的守护神……” 吧啦吧啦地将自己如何点破星梵的事细细地说了。 星梵回去参悟，也证实了苏真的话，现在对她的态度大变。 “母亲，我哪里不知道他对着我痛哭，没有算计的意思，可我只得装不知道，他到底是你儿子、我的二哥。我想到轮回之中，我曾在星际时空轮回三世，每一世都得大哥呵护、庇佑，也曾做过让大哥伤心之事。可大哥当时生我的气，事后又原谅了我。 母亲，星梵二哥知错了，我原谅他了。 他说，他是天神界的守护神，他的道便是守护，守护天神界，与他做上三十三重天的宙神没有冲突。我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他想要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我本想拒绝的，可我想到，我助了三皇得到天心石，要是拒了二哥，便有些不近人情……” 圣母树听到这儿，刚睡醒，还未回过味，听着女儿絮叨着这些事，心下闪过“果然是我善念化成了的子意志”，这心肠极软。以前被逼迫、伤害，虽是伤心，因为星梵认错，这就原谅了。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母亲，我回来找你商量，如何给二哥弄一块天心石。” 圣母树化成人形，立在树下。 苏真的案前摆上了数样美食。 圣母坐到案前，神色凝重。 当年，她觉得麻烦，这才将六十七至九十三重设成三组，一组九重天，而九十四至九十九则是单独存在。 她抬手画出上三十三重天的布局图，九十九重至九十五重已有主，有代表其主本命的太阳轮出现，唯有九十六重天白日有太阳，夜晚有月亮。 苏真定定地看着现下更真实的上三十三重天：九十九重为生命之神；九十八重为创世之神；九十七重为净世之神，掌命运、轮回；九十六重是因果善恶、婚姻生育之神；九十五重是医药、仁爱之神。 她看着九十四重，面露讶色，“九十四重是星际之神，这是大哥执掌？” 圣母道：“最高三层及九十四，可以自由往返在天神界与星际时空之间。” 这是一早她就设置好的，后来只是照着她的预想在走。 九十四重天的气息与太阳神有几分相似，她还以为九十四重天的宙神是天国飞升的天神，居然是她的大哥。 圣母道：“你若想见星衍，可去九十四重天拜访。” 九十三重天是鸿钧天，掌道门三清，九十二重天是元始天尊所契，苏真飞升天神时未见过此人，从九十二重天的本命太阳轮看，他应该是在闭关修炼；九十一重天为灵宝天尊；九十重天为太上老君；八十六重天为九圣天，里头住着九族上古圣兽。 八十九、八十八、八十七还无主，有主即有太阳出现，无主却产生契约的便为紫色，这三重天便是紫色。 不知不觉间，明明是天神，他们却已早早成了上三十三重天之主。 光明古佛所掌的九天，八十五重天是光明佛天，八十四、八十三皆有祖，形成了光明古佛的三世佛天，八十二、八十一、八十则为佛界三大菩萨所掌。 七十九、七十八、七十七尚无主，里头无太阳，但已产生契约。 再往下九重天，是西方天界太阳神所契，最高层是阿波罗天，之后是其父亲、母亲、孪生哥哥所掌，他掌的九重天每层皆已有主，只是其他人还未飞升。 “阿波罗的父母还在轮回中，尚未飞升宙神，想来待他们回归便是飞升宙神之时。” 八十九、八十八、八十七、八十二、八十一、八十这六重天上无主。 苏真看着无主的六重天，“母亲，不知可能解除九重一组的法门。” 第483章 苏真看着无主的六重天，“母亲，不知可能解除九重一组的法门。” 西方天界六重一组不能解除，佛界、道门所掌的，已有主的也无法解除，这六重天倒可以单独结契。 她抬手之间，化出六枚星砂状的东西，另一手虚空吸出六缕天机，天机裹着星砂进入无主六重天。 从两组里分化出来，这六重天不再受组所限。 圣母看着上三十三重天的布局图，鸿钧、光明古佛及三皇的本命轮皆是一颤，“已惊动六位宙神，你需尽快寻找到天心石，而如何寻找，我无法指引你。” “母亲，我这就出发。” 苏真要去的是八十九重天，圣母解组分化，无主六重天需重新结契，六位宙神必会离开守护天界，寻找天心石。 苏真在八十九重天的星域里行走，放开神识，以前未曾到过这里，不，那时候因组契存在，她看到的与现下的完全不同，这是一片拥有若干守护星兽存在星域，守护星兽守护本命星，而这里的守护星兽每一次都有自己的本命星。 他们分别批次离开守护星域，外出捕食猎物，吃一次可管十万年不饿。 苏真进入本命星域，她掌命运，从守护星的命运之光辨认是星还是天心石，这次寻找天心石的速度最快，成功拿到后，她生恐旁人认主，以一滴元血融入其间。 待她滴血认主后，星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轮太阳虚影。 原来，还可以这样，半结契认主，一样能化出结界。 苏真出了八十九重天，拿出地图，计算了方位，往离此最近的八十七重天赶去，到了这片星域时，已经有人出现，是太阳神。 二人都看到了对方，苏真朗声道：“天心石各凭机缘，谁先找到归谁？” 阿波罗道：“甚好。” 苏真放开神识，进入这片星域的本命星区域，他在东方，她在南方，显然是对方占据了优势，早前的鸿钧组九重天，都在东、南方向，而佛界所掌在南、西二方，阿波罗所掌偏向西、北二方。 现下只从方位上，他们都知如何寻找，且掌握到法门，苏真铺展神识，动作快速，纵身闪跃之间，一把抓向天心石，即将抓到之时，却被金狮兽飞冲过来，偏离位置，握在手里的不是天心石，而是变成了一枚本命星子。 苏真心下大怒，说好谁找到归谁，可对方居然使诈，她挥手之间，将一滴元血化成金芒击入那枚天心石上。 阿波罗握住的天心石立时消失，苏真的识海中多了一枚天心石。 苏真道：“既然你们不遵约定，也休怪我不遵守。” 她蓦地转身，这次放弃了最近的八十一重天，因为八十一重天已有人出现，是伏羲皇与女娲皇，她只得前往八十重天，待她到时，这里已有人，是光明古佛。 苏真道：“各凭机缘。” 看光明古佛的样子，已寻到一枚天心石。 苏真立在南方位置，正西方为光明古佛所站，从母亲化出的方位图上，这一枚天心石也在本命星域的南方，她仔细回味，寻到图像里的位置，她依稀之间，仙在母亲的方位图看到这重天时闪出的光芒，是天心石。 她近了跟前，发现之时，快带化出一滴元血化为金芒，光明古佛还未回过神，这片星墟斗转星移，而他被弹出星墟。 待苏真出来时，就近的八十二重天已被光明古佛带走天心石，八十八重天为鸿钧老祖寻得天心石，八十一重天的天心石为伏羲皇所得。 神农皇、阿波罗并未寻得天心石。 苏真一人得了三枚天心石。 诸位宙神在宇宙太虚之中出现，苏真看到了一身银白光芒的大哥星衍，难道他也感应到了。 苏真记得星际时空兽人星域大元老星衍，五官眉眼与她现下看的有九分相似，气质略有变化，她唤了声：“大哥！” 其他宙神好奇地望了过来。 星衍含着温和有礼的浅笑，“三妹终于忆起来了？” “大哥，也是离开九十四重天寻找天心石的？” 星衍道：“我没寻到无主天界，待我好不容易寻到八十一重天外，那重天的天心石已为人所得。” 伏羲皇、女娲皇面露紧张之色。 他们欠了苏真一个大人情，要是对方提出拿天心石相换，他们根本就拒绝不了，他们得了一方天心石，再拿一块天心石还回去，原是道理中。何况他们掌的是九十六重天，比他们寻得的天心石等级更高。 星衍道：“我是想为科技之神寻一枚天心石。” 大哥是九十四重天的星际之神。 苏真道：“我将八十七重天的天心石交给大哥。” 她拿出一枚天心石，只听星衍道：“三妹可真大方，此等异宝说给就给？” “你是我大哥啊。” 星衍道：“八十七重等级太高，八十重天的正好。” 科技之神不如生命、创世、净世这些大重，属于中上等级的宙神，八十重天正好在这位置上。 苏真拿出八十重天的天心石，凝出元血融入体内。 星衍接过天心石，将一滴血融入天心石，实是暂时结契，若是寻到合适之人，便可收回，交给那人炼化即可。 他沉声道：“最近千万年，我常在九十四重天，三妹可来九十四重天寻我。” 苏真应了一声：“是。” 阿波罗带着金狮兽走近，“疏真宙神，我用七十三重天的天心石与你交换八十七重天的天心石可好？” 苏真未答。 这中间可是隔了十几重天。 阿波罗道：“交换之后，我阿波罗不违天地正道，愿为你做三件事。” 交换天心石，附带三个条件。 鸿钧老祖道：“中三十三重天三枚天心石换取你手上的八十七重天天心石，外加三个条件。” 苏真笑道：“好说！” 这可是宙神的许诺。 伏羲皇夫妇现下知道天心石何等珍贵，他们得的可是九十六重天的天心石，“属真宙神，我们夫妻早前答应为你做三件事，现下愿为你做六件事。” 苏真拿出八十七重天的天心石。 阿波罗心下一动，拿出七十三重天的天心石，各自吸出元血，交叉重结暂时契约。 阿波罗以为难以成功，但这次成了。 苏真心下纠结，到底是换还是不换？ 第484章 苏真听到圣母识海中的声音：“换罢，再多一枚上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于你是烦忧。再则，你虽是宙神，跳出五行阴阳、生死轮回、劫数，但对宙神而言，每过九万万年，就会有一次因果问责。即便是宙神，也逃不出因果问责。 你还有两桩因果未了，一是苏敬斋、一是夏阳，苏敬斋也是神乡灵魂，非神乡灵魂飞升不到天神界。若能用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相赠，便了结这段因果。” 苏真心下一转，“夏阳是我在星际时空遇到的那个追求者？” 那个人因为追求她，在她轮回星际的三世，总会出现为护她安全，在星际大战中以死相护。 “你在星际轮回三世，他亦轮回五世，有三世都是为护你而死。虽你改变他的宿命，可他第一世为你而死便偿还清了。” 她还欠了苏敬斋的因果，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听圣母继续道：“苏敬斋可不止是你记忆里东仙界那两世，他曾是本源界的天道族，在本源界做过九世祭师，他最后一世的意志，是第六世的你发动政变，与他政见不合，被你诛杀抹掉意志。他九世祭师，有仁爱、贤德之名，才换得我为他护住神魂，降等进入轮回。” 她杀了苏敬斋，抹灭对方的意志，苏敬斋进入神乡轮回，后来苏真到东方仙界轮回时，再与他相护两世。 所以，她欠了苏敬斋一个因果。 苏真对鸿钧老祖道：“七十三重天天心石与你相换。” “三个条件加两枚中三十三天的天心石。” 等级不同，自然天心石的数量就会减少。 “好。” 苏真应了。 拿出七十三重天天心石，对方拿出五十六、四十七重天的天心石，中三十三界不需元血结契。 众人各自散去。 伏羲皇一直担心苏真开口提要求，可全程苏真只字未提。 她两次交换，便让鸿钧老祖与阿波罗同时欠了她一个人情。 早前阿波罗觉得她实在，待看到她与鸿钧老祖交易时，心下觉得这宙神很有心机。 两位第一批飞升宙神的承诺，可是很珍贵的。 众人散去，苏真回了九十七重天，换了身衣袍回到天神界。 在她重归之时，天神界上至神王，下至圣君都得到了消息，真皇手里有天心石。 圣皇也不例外，特意派了两位喜爱的皇子、公主守在疏州城，一旦发现神山化成彩色就与他传讯。 若干拜帖如雪片一般飞落到神山的收集台，傀儡管家拿了一大叠的拜帖。 旁人不用这种下界拜帖，可这位真皇的规矩，要见她先呈拜帖，若是愿意见了，就会回帖。 也至所有人都遵守着这个规矩。 苏真从数百封拜帖里拿出两封，书神苏敬斋携弟子画神苏绍求见，金剑圣君夏阳求见，圣皇星梵的拜帖。 她写了三份回帖，各约时间交给傀儡管家，疏州城里有专门给人跑腿送信的，人称信使，而主上是信使神君，真身是信鸽，与苏慧娘家是亲戚。 圣皇收到回帖，看了时间，一个时辰后见面，换了袍服，召集了五位最喜爱的皇子、公主前往疏真神山。 苏真在大殿见了圣皇一行近百人。 圣皇族来了六位，这捧着美食的仙娥、侍从便有近六十位，全是让圣皇宫厨神们做的美食，真皇不忌嘴，爱吃肉，用龙星兽、凤星兽、鸡星兽、羊星兽等烹制成菜。 圣皇星梵令人将菜摆在桌案上。 苏真道：“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这次来的是四位皇子与十八公主星瑶。 苏真道：“八十重天的天心石，我给了大哥，大哥执掌九十四重天，他是为自己属下所讨。我给你留的是八十九重天的天心石。” 八十九重天，星梵笑了。 苏真拿出天心石，收回元血，“你先用两滴元血结契，待回宫之后再将其炼化，一神只能炼化一枚天心石，如果你早前有过一枚，我传你秘法，你将其重凝出来，留给下任圣皇。” 她用法术送出八十九重天的天心石。 星梵化了两滴元血凝进去。“我并无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以前不晓，待后来知晓此事时，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已经没了。古神大陆只有五方圣君各掌一层天界。” “如此也好，省去了诸多麻烦。”苏真答道。 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还是麻烦不成？ 今儿同来的五位皇子、公主全都是人精，在心下琢磨起苏真的话。 苏真就是随口说，她不知道在圣皇族权力角逐中，就没有单纯的皇子、公主。 “中三十三重天，古神大陆占了五重天，道门有十八重天，佛门占三，西方天界占二，其他剩下的早前俱握在三皇手里。佛门其三、西方天界其二都是早年三皇赠送给他们的。” 道门指的是鸿钧老祖，第一批宙神总是占有优势。 “上三十三重天，九十九重天为母神所掌，九十八重天为诞于宇宙之中的创世神所掌；伏羲皇夫妇掌九十六、八十二重天；神农皇九十五重天；大哥掌九十四重天。道门掌了八重天，佛门掌了七重天，西方天界掌了九重天。” 圣皇微微颔首，“西方天界掌了上三十三重的九重天，怎的胜过了道门、佛门？” “西方天界早前掌的是六十七至七十五。远古之时，上三十三重天，九十四及其以上单独存在，其他皆为九重天一组。这次是无名诸天化解，宙神争夺天心石，各凭本事机缘。” “无主六天界，妹妹能夺得其三，可见你的神通了得。” 苏真道：“我是有幸而已。” 一位皇子道：“姑姑实在谦虚，宙神这么多，大家都在抢，若非姑姑神通了得，曾能一心就夺得三枚天心石。” 苏真望了过来。 皇子抱拳道：“侄儿在父皇子嗣中排序第七。” 五皇子心下暗道：马屁精，见到姑姑这是讨好。 苏真点了一下头，“都是好孩子，今日我见你们，明儿还要会见其他访客。我替你们备了一些礼物，离开的时候你们人人有份。回去之后要潜心修炼，机缘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们的，抢不来。”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 第485章 送来的美食也都吃了七七八八，苏真给五个子侄一人一只天神级的纳物袋，里头有精晶、法宝、神袍，皇子们各得了一身战甲，十八公主星瑶则得了一身极是华美的凤星兽羽织成的神袍，品级极高。 以前苏真为自己预备的，多还没用过一次，便再用不上了，现下全给了子侄后辈。 圣皇携着五个儿女离去。 苏真回到后殿调息打坐，第二日见了苏敬斋师徒。 “中三十三天第五十六重天的天心石，先用一滴元血初结契，带回去后再行炼化，往后你可执掌五十六重天。” 这是她欠苏敬斋的因果，能用天心石偿还，也是了断因果。 苏敬斋接过，若是推拒，便显得不识抬取，且他无法推拒，有了这方天界存在，东仙界飞升的天神就能在天神界立足，也意味中东仙界开启了飞升天神之门。 师徒二人来时，傀儡管家便说了，访客极多，只有半个时辰说话的时间，稍后还有一位圣君来访。 寒暄到近半个时辰，师徒二人告辞离去。 金剑圣君夏阳带了两位侍从前来。 苏真觉得缘分很是奇怪，在她进入轮回时，夏候阳怎会在星际时空轮回，看他的样子，对那边的记忆早不记得，除非他飞升宙神，否则很难记起来。 但欠了就是欠了，母亲让她偿还这段因果，能用天心石了结的因果，比那进入轮回偿还可轻松多了。 夏侯阳道：“我……冒昧来访，想求一朵不老圣花。” 苏真面露讶色，她在想为谁而求的问题。 “是给我自己求的。” 她更意外了。 夏候阳吐了一口气，“姑射执意和离，改嫁圣皇，我对她到底有情，圣皇是神皇修为，又有真皇夺得的上三十三重天心石，飞升宙神是早晚之事。非我看轻姑射，是她没有宙神资质，第一世生于天地，与三皇同时代，后来能飞升天神已是不易……” 他不愿看心爱之人孤寂。 待圣皇飞升宙神，怕是圣皇就会提出和离。 待那时，姑射不可能再是古神大陆的圣后，也不可能是太后，她没有皇子，育下的是十八公主星瑶，星瑶能成为女君，可姑射最后依旧会回到东神大陆，回到他的身边。 他保持容颜，也是为了能与姑射相配。 他现在一看到镜中四十出头的容貌就连自己都嫌疑，更有了一头的银丝，银丝可有，可容貌可以更年轻些。 苏真拿出一朵六阶不老圣花送给他。 她道：“你我有数世相交之缘，我送你一枚四十七重天的天心石。” 夏候阳颇是意外。 苏真道：“你就权当是我与你斩断前缘。” 什么前缘？ 夏候阳心下恶补，该不会是她对自己有好感？ 不可能，自己是圣君修为，哪里能得苏真另眼相待。 “执掌四十七重天，你便能更好地庇护你爱之人。” 夏候阳用元血结契，长身一揖，“多谢真皇相赠，我定会用心治理四十七重天。” 他与姑射之间，一人心已变改嫁，而他还在念念不忘，盼着能再续前缘，夏候阳委实是个痴情之人。 他放手，是为了成全。 他守护，也是因为真爱。 因为爱，所以成全；因为爱，所以守候。 有人一直在守候，那人却已离开。 说到底，还是姑射不如夏候阳爱得深沉。 在苏真星际轮回的三世里，遇到夏候阳的三次，能让她感觉到他深沉的爱意，夏候阳是个懂爱的男人。 苏真问道：“在下界之时，你与姑射成婚，没有诞育一男半女。” “子女讲究缘份，不像天神界有衍子圣果，且下界天条森严，能与她结侣，亦有数位神仙帮忙求情才遂得心愿。” 他的师父，还有昆仑的神仙，好些都在天君处求情说好话，才有了他们结为仙侣。 姑射说育了子女，她就变老了，飞升天神界，却又说厌烦了与他一起生活，想要和离，其实未和离时，姑射的心里便有了圣皇。 她与圣皇成婚不到十万年就诞生要育下一男半女的想法，即便所出是个女孩儿，也成为她的掌中宝。现下就连她的女儿都长大成人了。 苏真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夏候阳告辞离去。 他若有所思。 傀儡管家又送了一批拜帖，里头有关峰的、风神的、水神的、九霄圣君的，她挑拣一番，约了时间，写了回帖。 一个时辰后，九霄圣君来了。 九霄圣君是听说苏真手里有天心石特意递了两回拜帖。 苏真见面送了他两套神袍和一些精晶。 九霄圣君揖手道：“真皇所赐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只这些小神不敢收。” 苏真笑了一下，“你来晚了，天心石已经送出去了。我与苏敬斋、夏候阳在轮回之中有数世之缘，且我欠了他们一份因果。” 苏敬斋在本源界有大功；夏候阳在星际时空为护她惨死三次。 他们与她的前缘，与九霄圣君相比显得很轻浅。 九霄圣君面露难色，她送了关峰一枚天心石，鲲鹏族便执掌鲲鹏天，另两枚就送出去了。 “苏敬斋在数万万年前，曾是本源界的祭师，九世祭师对本源界苍生有功，而我轮回转世之时，她曾是我的老师。我是九世圣女，他是九世祭师，他有三世做了大祭师，为我三世之师，这三世俱是因护我而死。 夏候阳在我轮回之中，护我、庇佑于我，同样结下了数世不解之缘。 我欠他们的，又唯有天心石才能偿还。” 九霄圣君道：“真皇轮回了多少世？” “我曾认真计算过，拢共有一千零八十一世，我在本源界为九世圣女，后为诞生于天神殿的九岁孩童、守护真神；再是下界轮回九十九世后，有了风雪神龙；本命星域大战，我为龙星兽王吞食，化为神龙木，在未化形之前，我进入轮回，凡人界、修仙界、仙界、华国时空、央国时空……前前后后加起来轮回了一千零八十一世。 我与苏敬斋的缘分颇深，本源界的三世之师，修仙界的九世祖父、九十九世父叔、一百零八世老师、九十九世兄长。我在这若干世的轮回里，曾有三成的生生世世会遇到他，而一旦遇到，就会以命相护。 未遇到苏敬斋时，我另三成轮回之中遇到的人是夏候阳，没有苏敬斋护时，便有他出现，或手足兄妹，或表兄妹，或师兄妹，九十九世兄妹，九十九世同门同窗，九十九世的世交表亲。同样的，若是遇他，他必会护我、重我，更有若干世是因我而死。” 第486章 所以她与这二人有不解之缘，为了因果，她将天心石相赠。 与他们相比，只与九霄圣君有一世师徒之情就显得淡薄了。 “那关峰……” “我在神乡轮回时，他是我的九十九世父亲，我与他有九十九世的父女之缘，他宠我、怜我、护我了九十九世。” 九霄圣君还真不敢说，他有资格讨天心石，与这相比，自己是资格最浅之人。 “飞升宙神能忆起所有记忆？” “从诞生意志、神魂以来所有的记忆都能逐渐忆起。” 她是圣母树诞生的第三缕子意志。 “九十九重天执掌宙神唤生命之神。” “她是我母神。” 苏真并未否认什么，九霄圣君不像是单纯想要天心石，与她说的那三人，他与她之间的缘分真的太浅，浅得不能相提并论。 “圣君源自昆仑，鸿钧、元始天尊一脉执掌中三十三天的十八层天界，上三十三天中执掌九重天界，地位超然。以圣君现下的修为、地位，想与三清求得一方天界执掌，当是不难。” 九霄圣君揖手抱拳，“在下听闻，鸿钧老祖欠了你一份人情，若是真皇开口……” 脸皮果然变厚了，若是在以往，定不会提出来。 九霄圣君只有一个念头，上三十三重天各有其主，不如求一重中三十三天之一守护。 “圣君求我出面，何不请昆仑一脉的祖师元始天尊说情。” “他手里已无无主之天，听说鸿钧老祖还有六枚天心石无主。” 苏真悠悠轻叹了一声，“非我不愿，而是我一旦开口，三件事就只配换一枚天心石，若论亲近，圣皇那边已提了三十三重天天心石，我给了你，我与他好不容易缓和就会交恶。这件事，我真不能出手，若我遇到鸿钧老祖，我可以提上一提，他是否愿意将天心石赏赐给你，就得看他的意思。” 她不会拿三件石去换一枚天心石，但可以替他在鸿钧老祖处说情。 “多谢真皇！” 九霄圣君长身一揖。 关峰夫妇来时，身后跟着风神，只为叙旧，不求旁的。 鲲鹏族知好赖，又掌鲲鹏天，就不能再提旁的。 苏慧留下来为苏真做美食。 苏真再见了水神，如果是敖德圣君，水神想求天心石，说得坦白、直接。 苏真便将她与关峰、苏敬斋、夏候阳之间的渊源再说了一遍。 水神一脸意外的神色，苏真竟轮回了一千零八十一世，这些生生世世里，有凡人、天神、上仙、女修等。 水神问道：“没遇到我的转世？” 苏真摇头，“我遇到他们三人的机率最多，苏慧神君做过我五十四世的母亲，遇到我时，她嫁给了关峰圣君为妻，那是他们飞升上仙、上神应劫化凡的生生世世，还有生死劫、因果劫、情劫……” 苏慧在旁添圣露，听到这话，面露异色，“我与真皇的缘分这么深厚？” “关峰圣君在轮回中，做过我九十九世的父亲。” 苏慧面露不公，为什么她是五十四世，关峰却是九十九世？ 苏真道：“在神乡，他做我继父那世以前，还有四十四世他还未与你结缘，之后你轮回的五十四世，都嫁给了他。” 所以关峰才与她更有缘。 是关峰成就了现在的她。 苏慧立在原处，进入了顿悟之中，身上的气息顿变，苏真带着水神离开凉亭。 水神道：“听昆仑一派的天神说，鸿钧老祖手里还有六枚无主天心石，你能否与老祖求求情，替我四海水族也求一枚天心石。” 他真不是只为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四海龙族，如今飞升的天神越来越多，天神界人多热闹，规矩没那么森严，飞升天神后，大家更乐意待在天神界。 苏真道：“见到鸿钧老祖，我与他说说情，能否办到，我不敢打保票。” 水神长身一揖，“多谢真皇！” 苏慧顿悟晋级未结束，水神离开了神山，虽不能保证，但他有种感觉，说不定真能成事。 飞升宙神…… 宙神多少万万年才飞升一个，便是三皇活了十二万万余岁才飞升成功，就后来者的天赋，一个不如一个，以后许会有人飞升宙神。可上三十三重天都有主了，飞升上去前往何处都是难题。 待有人飞升上去了，自会有解决之法。 苏真在神山生活，与苏敬斋师徒论书画之道，与夏候阳论剑，有时候弹琴起舞，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因着轮回的记忆，即便是一文一武，却能相处和睦。 “天心石”的交情，以往不走动的人，反而亲近起了，风神、关峰父子常过来，苏真还为三家的人各留了一座小院作为他们专用客房。 苏慧曾一直住在这儿，每过半月就做一次大餐。 来疏真神山的人多了，圣皇也常过来，有时候带着皇子，有时候带着公主，她同样替圣皇父子留了一座小院作为他们的专用客院使用。 这日圣皇前头带了十八公主星瑶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圣皇又调头回来了。 苏真正与苏敬斋师徒在论书画之道，苏真以前了晓的儒门炼器术，算是大学水平的话，这师徒二人现下掌握的便可称之为博士水平。 苏绍道：“真皇的《疏真集》虽是神级，却非天神级别，这里头差了天神级的文气。” 这里说得热闹，圣皇带着一行人又回来。 圣皇唤了声“小妹”，道：“刚得到的消息，天狐圣君说的，鸿钧老祖要拍卖中三十三天的天心石。” 苏真有些意外。 星瑶公主道：“姑姑，天狐圣君从不说谎的，说是只要极品宙晶交易。” 圣皇有些激动，“小妹，我圣皇族还没中三十三天的天心石呢。” 苏真望了一眼，圣皇这太激动了，她没当回事。 圣皇继续道：“小妹不出手么？” 苏真沉吟道：“你掌八十九重天，未见到大哥？” “大哥在九十四重天，往上走不成，只能往下走。” 这是等级限制。 苏真道：“你没走遍八十九重天？” “有，八十九重天有中品宙晶矿，中品占三，下品占四，不有三成就未长成的半宙晶。可宙晶每等之间有十万倍率，我所有的宙晶加起来，也换不了一百块极品宙晶。” 苏真面露沉思，“你走遍了八十九重天，确认没有上品宙晶？” 第487章 星瑶公主道：“姑姑，我和五哥、七哥都寻了个遍，我们可最爱宙晶了，要是有上品宙晶，怎会瞒着，八十九重天确实有两处宙晶矿，最后的能出三成中品宙晶，还有一处只能出一成不到的中品宙晶。” 圣皇掌八十九重天，将圣后、最宠爱的儿子、女儿都带过去转了一圈，还是五皇子几个发现宙晶矿的。 好友里头，五方圣君受邀游历过八十九重天，还得圣皇恩允，允许他们在八十九重天建立神山洞府。 圣皇道：“小妹有极品宙晶吧？你可是九十七重天之主。” 苏真没答话。 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 她的极品宙晶多是从九十九重天得来的，当然她的九十七重天也有晶矿，但只得一成的极品宙晶，不像母亲所掌之处，有七成极品宙晶、三成上品宙晶。只不知道九十八重天的宙晶矿是怎样的？ 圣皇示意间，苏敬斋师徒出了凉亭。 他压低嗓门道：“到了鸿钧老祖出下的修为，上品宙晶已经不能辅助其精进修为，我打听到了消息，鸿钧老祖是为了冲刺宙神圆满期预备的，他在宙神大成后期已经有数万万之久。所以这次才会拿出天心石拍卖，且只以极品宙晶交易。” 苏真现下是宙神大成中期修为，原来她就比这位修为最后者低了一阶。 “据我了晓，九十六重天、九十五重天的极品宙晶寥寥可数，八十九重天都没一块上品宙晶，极有可能，这两重天只有上品宙晶，极品宙晶只出现在最高的三重天。” 苏真道：“九十七重天只有一成极品宙晶。” 她是承认了。 “九十七重天只一成极品宙晶，看来九十六重天真的没有极品宙晶，天狐圣君的猜测没错。” 这家伙在五圣君里头心思最缜密，果然如此。 圣皇对身后的星瑶公主道：“十八，你算算，中三十三重天的天心石多少极品宙晶买一枚合适。” 星瑶拿出一只精美的算盘，噼哩啪啦地拨弄起来，就像有什么规则一般，“眼下只姑姑有极品宙晶，交易成功的机率增加十倍，根据宙晶的等级换算，每等之间比例是十万，故而……只需一百至三百块极品宙晶的价格就能买到一块中三十三天的天心石。一百块买三十四至四十三之间其一；二百块可买四十四至五十三之间其一；三百块可购五十四层及以上……” 圣皇一副完全是他拥有的样子，“小妹就按这价出售，星遥的概算率学得甚好，三皇手里最多有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极品宙晶，三人联手也凑不出这笔巨额。” 圣皇很是热情地道：“十年后九月初九，在本命星域守护殿拍卖，届时我会提醒小妹。你先预备好极品宙晶。” 苏真道：“你就肯定我会买？” “就算是为了你的子侄、星瑶几个，你也会出手买的，我们不求多，要两枚天心石即可，等级不限，高级的留给皇子，次一级的给星瑶。” 星瑶眼睛晶亮，她在父皇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因为无心皇权，哥哥们也疼她。 苏真想说我不想买啊，可现下也不得不出手了。 这可是宙晶，不是一两块，若在天神界，谁有极品宙晶，那可是一笔偌大的财富。 圣皇道：“待到了日子，我会让星瑶、老五来接你，你继续论道！” 苏真出手后，兄妹二人关系近了许多。 圣皇带着星瑶离开，星瑶大声道：“姑姑，价别高了，我是通过反复计算，这是最合理的价儿，亏不了鸿钧老祖。” 苏真继续与苏敬斋师徒论道，从儒神的器术，说到儒门的丹术、符术、阵术。 圣皇挂着天心石的事，苏真抛到脑后，待过了六年后，圣皇就让五皇子、十八公主每月登一次门，“姑姑，九月初九本命星域大殿拍卖会！” “姑姑，九月初九拍卖会！” 有完没完了，生怕她忘了，还连续一年，每月派一个人过来提及此事。 苏真想掀桌。 苏慧生怕误了大事，在第七年时终于提出回家的事。 苏慧一走，因着圣皇连连提醒，访客们不上门了。 苏真算是明白了，圣皇这是在替她赶人，要她想办法凑宙晶。 她悠悠叹了一声，这些年与人论道，收获良多，儒门的丹器符阵四术都被掌握了。 神山转化为黑白色，住在山下的十八公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侍女欢喜道：“公主，真皇去上界了。” 十八公主唇角微微上扬，“母后说过，待父皇飞升宙神，她不住古神大陆，父皇这才因母后与我，说要拿到天心石。” 为了天心石，也为了她将来不至尴尬，她也是拼了，虽然父皇提了一嘴，她与五皇子轮流上门提醒，那些访客但凡识眼色，就知道不要再扰姑姑。 这下子已有近两月没有访客登门，而姑姑也离开疏真神山了。 此刻的苏真回了九十九重天的本源殿。 习惯的做法，用宙元力唤醒母亲。 她讲了自己这些年的事，主要是修炼、丹器符阵与儒门知识、剑术上大进了一步，“母亲，我感觉得出来，苏敬斋、夏候阳都是真心论道，并未藏私。” “我儿心地纯善，真心交友，你也是真心指点。” 大家都是相互的。 苏真赠送的天心石，对他们来说极其珍贵。 苏真道：“母亲，鸿钧老祖发出消息，九月初九要在天神界本命星域的神殿之中开拍卖盛会，拍卖中三十三天的天心石。” “当年他最先到天神界，寻得了二十四枚天心石，六十六、六十、五十五、五十九、五十、四十九的天心石都在他手里。” “母亲，九十六重天没有极品宙晶？” 圣母道：“极品宙晶只会出现在最顶级的三重天中，九十六至九十会出现上品宙晶。九十九重天，每过百年会生出一块极品宙晶，九十八重天则是每千年出一块极品宙晶，九十七重天是每万年出一块极品宙晶。 上品灵石在九十六重天至九十四重天每千年出一块；九十三至九十重天，每万年出一块；八十九至八十重天，第十万年出一块上品宙晶。 七十九至六十七每一百万年出一块上品宙晶。 第488章 诞生中品、下品宙晶的时间上三十三重天是一样的，每五百年出一块中品宙晶，每百年有一块下品宙晶。” “二哥信誓旦旦地说，他的八十九重天只出中品、下品，没瞧过上品。” “有的，只是在八九重天极为稀少，仅有的上品宙晶都被他收起来当成宝贝。” 这个儿子，为了几块宙晶学会了说谎话。 宙晶是上三十三重天的元气、精华所凝化而成。 这个二儿子睁眼说瞎话，圣母有些无奈，说到底还是因为私心所致。 纵着两个子女，每月去神山提“九月初九拍卖会”，苏真本想不理，却又不得不出手，这亦是无奈之举。 圣母道：“鸿钧老祖会出手六十六重天，中三十三天里最高的一层，除了你没人再拿得出极品宙晶。” 苏真道：“母亲的意思，是买下来？” “他要价十万极品宙晶，虽对我们而言，并不算多，但若走漏消息，定生事端。鸿钧要晋级，现下上品宙晶对他几乎无用，他不杀生，更不吃星兽，只能借助宙晶元力晋级。” 苏真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她可以拿到六十六重天，但这价格肯定是要压一压的。 “四海龙族、东神王那里，你能帮就帮一把。” 谁晓他日不会对方不会伸出授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东神王一族是九重天的天君族，他们在中三十三天没有掌管天界？” “若是有，也不会如此尴尬。” 下三十三天之主，在中三十三天却没有自己的一重天掌管，住的是天神界东神大陆之地。 圣母树道：“佛门、西方天国此次也会出手，他们只求一重天界，而鸿钧要晋修为至少需要一万八千块极品宙晶，而他的计划是凑足两万块极品宙晶。” 苏真陪圣母树说了一会儿话。 辞别出来，去瞧了九十八重天的圣女树，喂食对方吃了宙丹化成的元力。 圣女树吸食完又陷入沉睡之中。 苏真预备了三万块极品宙晶，母亲开了口，她就得去做，这次她的目标是得到三块天心石。 拍卖盛会来临，苏真到了上神界本命星域的守护殿，待她到时，除了十二只守护星兽，还有一群来瞧热闹的天神界天神：神王、圣君、神君俱有，不仅有古神大陆的，还有另三方大陆的人。 殿中排了一排排的座位，第一排是九张太师椅，这都是宙神、圣皇、神王们住的地方。 苏真到时，三皇、道门三清、佛门菩萨，西方天界的天神俱在其间。 主持拍卖会的是九霄上神与一个生得俊美的男神君，从二人身上的气息看，都源自昆仑一般。 “好了，今天这场拍卖盛会为鸿钧老祖出手天心石，天心石乃一重天之核心，炼化天心石便为那一重天之主。” 第二排的五皇子、十八公主等人看到苏真，起身提醒道：“父皇，姑姑来了。” 圣皇起身，对着苏真抬手示意。 苏真在圣皇旁边的太师椅坐下。 拍卖前头，九霄圣君正在讲授这场拍卖盛宴的意义，鸿钧老祖、光明古佛、太阳神阿波罗都未露面。 男神捧起一个琉璃罩，里头是一枚天心石。 “这是四十九重天的天心石，此天约有一方天神界大陆大小，内里神元力浓郁，虽多水泽，却有神山、神岛，神山多树木，有圣果、圣草圣药；水域有水族、鲛人，可织出天神级的神袍、神衣……” 九霄圣君讲述着四十九重天的特产。 随着他的讲述，里头出现了多汁的圣果，漂亮的圣花，还有美丽的神衣。 十八公主在后面连连惊叹，有些落漠地道：“我……忘了计算里头的花木、特产了……” “起拍价五千块极品宙晶！” “每喊一次价，加价一百块极品宙晶，现在起拍！五千块极品宙晶，五千块！” 九霄圣君扯着嗓子，激动地喊着。 西神大陆一位俊美的光头男子道：“五千一百块！” 九霄圣君道：“还有没有人加价。” 十八公主呆愣住了，这价格也太高了，五千一百块，比她预算的高出了十倍，真是天价，宙晶倍率，一块中品等于十万块下品，这得多少下品宙晶，数量太惊人了。 佛门男子行了一个佛礼，“多谢诸位承让佛门，佛海无力！” 苏真没有加价，而其他人也没有加价的意思。 十八公主道：“这谁呀，这么高的价，他也接？” 旁边有天神道：“这是三世佛的未来的佛，在上三十三天掌未来天。” 九霄圣君笑道：“恭喜未来佛祖拍得四十七重天！请与上清天弟子交接宙晶。” 未来佛去了后殿。 九霄圣君道：“下一枚，五十重天天心石，五十重天为金、火属性，多沙漠铁矿，天神级玄铁矿无数，每千块玄铁矿中会出现一块太阳精晶。起拍价格五千块极品宙晶，每喊一次价加价一百块极品宙晶。” 有图有真相，在他讲述中，可见五十重天的大致地理地貌。 “五千块极品宙晶！五千块了，有没有要！五千块！” 连问数声后，整个场上一片沉寂。 苏真表示沉默，如果可以选择，四十九重天就很不错，虽然略低一层，但物产丰富。 “四千九百块，四千九百块极品宙晶有人要吗？” 拍卖上居然还有随之降价的。 从四千九百块降到四千五百块依旧无人应声，最后降到了四千块，还是无人应声。 场面很是尴尬，场上众人沉默。 九霄圣君喊得嗓子发干，还没人应，“三千五百块有没有要？” 一个人唱独角戏。 九霄圣君喊罢之后，“真皇，你能出多少价格？” 十八公主喊道：“我姑姑最多出三百块极品宙晶！” 砰—— 一锤落音，九霄圣君道：“星瑶公主代真皇出价三百块极品宙晶，还有没有人出价了，还有没有出价了？” 五皇子望着十八公主，“看明白了？就这么一界，这真是中三十三天，贫瘠如此，你居然出价三百块极品宙晶。我可不要的，你是替自己拍的，星瑶，你拍下来的，你自己留着吧。” 简直是胡闹！ 就这么一个贫瘠之地，还要三百块极品宙晶。 第489章 星瑶公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她站起身道：“九霄圣君，我可以反悔不？” “交易锤响，交易达成，不能反悔！” 星瑶想哭，她这是把自己给坑了。 苏真起身，“愿赌服输，五十重天，我要了。” “真皇厚道，请往后殿交接。” 苏真道：“星瑶，你既喜欢，随我一道。” 星瑶不敢不去，心下懊悔死了，明明早前估过价，为什么一时激动就说出来，现在好了，花了一笔天价买了一个贫瘠之界。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真领着她进入后殿，付了三百块极品宙晶，天心石便由星瑶用元血结契，待回圣皇宫再行炼化。 星瑶气馁不已，要是传出去，她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苏真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已经出口，便不能返悔，你得有圣皇族的气度。五十重天不好，你用心打理，总能改善环境。凡人还能将沙漠为成绿洲，你将沙漠化成森林还没有信心。“ 星瑶觉得姑姑说话好听。 对啊，凡人都能沙漠化绿洲，她为什么做不到，这个价儿不错，大不了多卖几回炼器材炼，天神界的炼器师还有数位，总能找补回来一些。 九霄圣君继续介绍着下一块天心石，“五十五重天的天心石，此界有神山若干，多雨泽、水泽之地，元力浓郁……” 又一处风景极美之地，有西方的西部苍凉，亦有热带雨林的广阔森林，湖泊、江河无数。 “此界有一方天神界大陆大小，先由诸位出价，若是价格合宜，便可成交。” 他再不像上次那样喊价。 西方天神抬手：“二百块极品宙晶。” 九霄圣君扫过第一排的人，能拍得起的只有第一批，三皇交换着眼神，“此次只接受极品宙晶交易？” “是，只接受极品宙晶。” 苏真道：“二百六十块极品宙晶。” 九霄圣君道：“真皇，五十重天比之贫瘠还出三百块极品宙晶，再添些，太低了，添一点。” “三百二十块极品宙晶！” 九霄圣君道：“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天国一位女天神道：“三百三十块！” 苏真道：“三百五十块！” 大不了涨到一千块极品宙晶，她等着对方再接，一片沉默。 九霄圣君道：“三百五十块一次，三百五十块两次……” 喊完之后，苏真起身去了后殿，唤了在旁围观的水神，“敖德圣君，你与我一起吧，这是为四海龙族所拍。” 水神喜出望外，连连揖手，“真皇仁义！四海龙族多谢真皇。” 五十重天是水泽一界，也适合龙族生活居住。 苏真去后殿付了宙晶，由水神初结契天心石。 待她回到座位时，五十五重天的天心石刚讲解完毕，再用影像放了一遍里头的画面，冰天雪地啊。 星瑶看到冰雪，这才是最合适他们的，可她早前居然因为那个贫瘠之地喊价，母亲是姑射，她虽圣皇族，也修雪神功法，这个换给她多好，这个才真的好，雪原上有红梅、腊梅、雪莲、冰莲等植物，同样显得有几分贫瘠。 “三百五十块宙晶！”喊话的是佛界一位女菩萨，待她应声时，她站在慈悲菩萨身侧，苏真想拍，可是一旦拍下，反而更适合姑射母女。 夏候阳还在等着已经和离、分手的前妻。 苏真犹豫起来。 女菩萨行了一礼，“有劳诸位承让，冰雪天最适合我派修行。” 人家行礼示好，希望无人争执。 天界一位九翼白天使天神道：“三百六十块极品宙晶！” 有人喊价了，九霄圣君有些兴奋，当即大喊，“三百六十块，还有人加价吗？三百六十块了！” 慈悲菩萨冲着女菩萨摇了摇头。 她们只有三百五十块极品宙晶，这还是凑了许多年才有的积蓄，而现下这价，他们根本承不起。 星瑶气恼不已，这才是适合她们母女的地方，可现下被人拍走了，她又不能开口让姑姑拍下，一旦开口，五哥、七哥会觉得她不懂事，便是回头母亲也得训她。 虽然错了，但她必须得接受。 天界白天使拍得五十五重天。 九霄圣君拿出一块天心石，“这一次来点新鲜的，不讲解，蒙拍！起价一万二千块极品宙晶，这是六十六重天的天心石。若是要看，起价便是一万八千块极品宙晶，且看了之后，必须拍下。” 苏真问：“这是不讲价了？” “对，一口价，不看即拍一万二千块；若是要看就一万八千块。诸位谁有兴趣？” 苏真默了片刻，站起身道：“好，蒙拍一万二千块极品宙晶。” 里头有何特产，她不感兴趣，六十六重天，值得这价儿。 真的不看，她怎么真的蒙拍，就不怕买偏了。 圣皇起身，跟着苏真去了后殿交接，待苏真付了极品宙晶出来，圣皇已经用元血结契。 九霄圣君讲解完毕，现下拍卖的是五十九重天的天心石，这一重天物产丰富，不同于四十九重天的鲛纱，这里有成群独角羊兽、独角牛兽和独角马兽，草原辽阔无比，空中悬浮着大小不等的神山，神住山上，草原上有纵横交错的河流，大地苍翠，偶有一片片的大小树林。 河里有鱼，林间有鸟雀，地上有兽，虽无像鲛纱那样的特产，确实很美丽。 “五十九重天起拍价五百块极品宙晶，每喊一次加价五十块。五百块极品宙晶！五百块极品宙晶了……” 佛界无人应声，天国也无人应声。 九霄圣君道：“四百五十块极品宙晶！四百五十！” “四百块，四百块了，只需四百块极品宙晶了！” 苏真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放弃，“四百块！” 她应了一声。 九霄圣君的失望转为欢喜。 苏真扫视周围，“东神王！” 东神王凝了一下，当即大喜，“多谢真皇！” 苏真带他到了后殿，交接完毕，东神王初契五十九重天。 待她回来时，九霄圣君还在介绍六十重天的情况，这一处很美，云雾缭绕，神山隐隐，云海环绕着云霞，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这里盛产太阳精晶、太阴精晶。 第490章 圣母树很是气恼。 星衍的真身是一株星际树，那么星梵的真身呢？ 他不应该是星空翼龙，也不可能是星空翼龙，应该是一株树。 想到树时，圣母树立时明白了：龙皇木其实才是星梵的真身。 因为龙皇木有他自身的血脉。 真身颠倒，现下该回归本身。 可星梵不配成为九十七重天，不配成为九十七重天之主…… 圣母树打开通往九十七重天之门，将真身龙皇木里星辰元力、神元力化出，龙皇木因为大量元力的流失开始降级，一等，再一等，而被抽剥而出的元力被圣母树喂食给陷入昏迷的圣女树。 圣女树又抽出一根枝桠，龙皇木每降一等，十二阶降为十一阶，她就能抽出一根枝桠，等龙皇木跌破九阶时化成一株龙王木，当跌至六阶，再化成神龙木。 圣女树重新拥有了十二根枝桠，中央主枝桠，周围是十一根分枝桠，错落有致的布局全树。 六阶神龙木还在继续跌降等级，当变成三阶神龙木时，幻境里夺走人形的“苏真”开始消融，散化成元力，当神躯消失不见， 圣女树在神龙王降至三阶，她生出了第十三根枝桠；待“苏真”消融只余元神、意志的两团光球时，圣女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出第十四根枝桠，还有元力包围在圣女树周围，吸食半数生出第十五根枝桠，吸入最后的元力生出第十六根枝桠。 苏真早年回到本体修炼过真身，这次是重新修炼，在收回记忆碎片、意志、元神时，她已看到了所有。 原来，所谓的主意志、主元神其实是星梵的半数意志、元神所化。 星衍在九十四重天的结界外吸食宙晶，从最初只能在太虚停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待她能在太虚停留九天九夜时，他飞升宇宙神王。 成为宇宙神王，便能自由往返天神界、星际时空之间。 星衍成功飞升，上三十三天一阵动荡。 与此同时，九十八重天圣女殿内化出耀眼的光芒，圣女树十二色神光闪耀，周围堆放的宙晶化成浓郁的元力融入圣女树，圣女树开放出美丽的花朵，不同于凤凰花的火红，这是洁白如雪的花，每一朵都闪烁着光华。 最顶上一朵闪出十二种颜色的圣女花，下一层是两朵十一色圣女花…… 开花时十二阶先开，待一阶圣女花绽放，满树繁花，美丽无瑕，一个美丽的神女从圣女树的光芒与元力之中缓缓化形，一袭白衣，头顶一朵十六色光芒的她点点凝实，化成一个十八岁外貌容颜的青春少女。 待她化形而出，满树繁华开始凋零，纷纷扬扬落到圣女泉中，再化为元力，巩固了着圣女树，圣女泉十二层，圣女树长高九丈。 苏真试着离开，母亲便不能离开真身圣树，那她呢，她连试了几次后，第九次居然离开了母亲所说的距离。 她可以离开。 只是离开本尊圣树后，圣女树就转化形态，圣女泉化成十二圈色的泉潭，中央原是极高的圣女树就会化成一株小树苗，树苗之小，只有三根枝桠，上有一百零八片树叶。 “孩子，你回来了，到母亲的身边来……” 慈爱的声音从空中飘来。 苏真回到圣女殿，进入本源殿。 圣母树化成人形，“你回来了？” 苏真唤了声：“母亲”，“我闭关多久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年，你……飞升宇神了。” 她的修为晋级了，可是能晋一阶就了不得，这是从宙神中期大成直晋宇神，是了修炼忘了时间，她其实在这漫长的时间一次次晋级，每次都晋一小阶，最后冲刺宇宙修为，为了晋级成功，她吸食了圣女殿所有的宙晶，只这些宙晶不够，就连九十八重天的宙晶也被她吸食殆尽，这才顺遂晋入宇神修为。 吸完宙晶后还有余力，晋入宇神初期大成修为。 圣母树道：“你大哥星衍飞升宇宙神王，从星际圣树晋为圣子树。九十四重天晋升九十八重天，九十八重天降为九十七。九十七重天，本为神龙木所掌，现降为九十四重天。” “母亲，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九十七重天降为九十四，你没意见？” “母亲，我的真身是圣女树，神龙木是星梵的真身……” 她现在才明白真相。 圣母树道：“你原来的主意志、主元神早在本源界第九世时，就在皇权争斗中，被那一世的圣皇族手足给摧毁了。你所存在的只有辅意志、辅元神，但也成全了你，我不能做到离开真身，但你可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圣母树诞生了三缕子意志，便有了三个儿女。 圣子树星衍飞升宇宙神王，圣女树飞升宇神。 苏真道：“母亲，我想要龙木天的资源……” “那原是你该得的。” 苏真行了一礼：“多谢母亲。” 苏真出了九十七重天，以前的九十八重天，降为为九十七重天，她原就在九十七重天，她从幻境塔顶进入九十四重天，进入之后，用一滴万界本源水珠化出一枚界珠，将最好极品宙晶矿、上品宙晶矿、极品圣蚕林、上品圣蚕林，收入界珠之内，完成之后她离开九十四重天，将收来的东西放到九十七重天内。 九十四重天因为神元力大失，开始跌落等级。 一跌，再跌，跌至九十重天。 因飞升宇宙神王、宇神，早前的排序有了变化：九十九重圣母树、九十八圣子树、九十七圣女树；九十六，鸿钧老祖；九十五、光明古佛；九十四，太阳神；九十三伏羲皇；九十二女娲皇；九十一神农皇；九十重天，空置；八十九重天，天神界圣皇；八十八至八十六道门三清；八十五至八十三佛门三圣；八十二至八十，天界三大天神。 整个上三十三天，根据修为排名重置，有的晋升，有的下降。 圣母树化出了新的上三十三重天布局图。 苏真定定地看着布局图，努力将这图记入脑海，突地，只见空置九十重天化出了一枚天心石。 “真正的神龙木是星梵，可他已经炼化八十九重天，任何一位上三十三天的神，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娲放弃了与丈夫共守一天，而炼化了一重天。” 当年他们寻得的天心石，为女娲炼化。 第491章 “母亲，第九十重天的天心石出现了，我去抢夺天心石。”她边跑边喊道：“母亲，我叫疏真，这才是我的名字，我不要叫星源。”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既然她不喜欢那个名字，就叫疏真好了。 苏真离开本源殿，待她赶到时，第一批飞升的三位宙神已经到了，在太虚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熟悉的神袍，这是苏真特意为大哥星衍炼制的袍服。 星衍已经寻到了天心石。 他神色冰冷，但眼里却有宠溺、关爱，“小妹飞升宇神？” 晋级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 “大哥，因你修为晋级，上三十三重天排序重置。” 星衍微微一笑，“是这样啊，我飞升九十八重天，九十四重天降为九十重天，因失主化出天心石。”他问道：“你想要天心石？” 苏真道：“不要。”她答道：“有九十七重天我很知足，一个宙神只能契约一重天的天心石，暂时结契都不成，何况，现下上三十三重天，除了九十重天，其他俱有主。” 星衍道：“九十重天会由我的长子星河执掌，星河是星际之王，由他炼化最是合适。” 苏真笑了。 星衍出手极快，别人刚到，他已经寻到了天心石。 “下月初九，小妹记得到九十九重天，母神的生辰到了，我们得陪母神庆贺生辰。” 下月初九…… 苏真心下转了一下，这不是九月初九。 星衍给了一抹会意地笑容，“夺得手中，需得九个时辰内有人结契。” 他抬步而行，只得三步便消失不见，速度太快。 鸿钧老神晋为宙神后期大成，这些年一直在潜心修炼，掌握到晋级宙晶的技能后，不愁极品宙晶，可每晋一级都需要大量的极品宙晶。 女娲皇三人打量着苏真，她的模样变了，比以前更美丽，身上是圣洁的光芒，他们竟看不透她的真身、修为。 苏真行了半礼，“见过鸿钧老祖、光明古佛、太阳神与三皇。” 伏羲皇点了一下头，“鸿钧老祖能将下品宙晶化成极品，是你传授的晋级神术？” 苏真道：“三皇与太阳神若想学，我教你们便是，很容易掌握的。在学习之前，先弄一些天神级的鲛珠练手。” 她一脸纯真，毫无心机可言。 苏真道：“道门老祖，上三十三重天重新排序，鲛人在哪一界。” “九圣天之下的水圣天。”鸿钧老祖答道。 苏真笑盈盈地拉着他，“你带我们去吧，以前的路我知如何走，现下因我大哥飞升宇宙神王，顺序全乱了。” 鸿钧老祖看着这张带有两分婴儿肥的脸，怎的晋级后，外貌变小了三岁，真是奇特，大抵因她生而为宙神的原因。 “真拿你没法子。” 苏真笑了起来，“下品、中品鲛珠又无甚大用，晋入宙级多好，往后都可以用了，便是到宇宙神王、宇宙神皇依旧能用。” 说着话时，苏真拉着鸿钧走在前头。 光明古佛笑眼微微。 他走近太阳神，“以前我们都误会她了，她掌命运、轮回，杀圣兽，是为了助圣兽轮回。太阳神还不知道罢，来自神乡的九大圣兽族，如今也有人飞升宙神了，金乌族十公子、青龙族十八公子、凤凰族九公主，在最近一千万年飞升的。” 太阳神身侧的金狮兽面露讶色，竟是弄错了。 金狮兽传音给太阳神，“那女子有主、辅两身，以前我们看到的是辅身，现下这个是主身。” “与我们一样？” “我感觉到她是真善美的化身，是这宇宙中最善良、圣洁的神，我们防备她，真的错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圣洁、纯真的气息。” 圣女树化形而出，气息最是圣洁、纯真。 七十九重，白神天，这一界之人是天界的白天使。七十八重天，九圣天，飞升三位宙神；七十八重天，水天，飞升一位宙神。 苏真进入坊市，拿着下品宙晶、中品宙晶买回鲛珠，因三皇与太阳神也要学习晋级宙晶的神通，所以这几人也采买大量的鲛珠回来。在七十八重天内，多是水族，像水龙、鲛人、龙龟、龙鱼都有，其新飞升的宙神便是鲛人王。 苏真买了鲛珠后，讲四人如何将下品鲛珠晋级成中品，一百枚下品鲛珠她能化成五枚中品印鲛珠；一百枚中品能凝炼成十枚上品；一百枚上品可以化成二十枚极品。 在这里，每等之间的比例是百倍。 一百下品枚等价兑换一枚中品印次珠。 第一轮的凝练比例较低，待到第二次凝练时，苏真的神通又翻了一倍；第三轮凝练再涨了五成，待到第四次时：一百枚下品鲛珠她能化成二十枚中品印鲛珠；一百枚中品能凝练成三十五枚上品；一百枚上品可以化成五十枚极品。 道门老祖与古佛练习了若干万年，才达到她第一次的水平，可对方试了四轮后，居然就达到了惊人的倍率与速度。 四人学习晋级术，唯有女娲与太阳神学得最好，一百枚下品鲛珠化出的中品数量最多。 万事都有极限，法术同样如此。 苏真发现自己停在这儿再不会提升，就算很小心，最多能多出一枚、两枚。 教三人晋级术后，苏真去了坊市，采买了一千多件鲛纱衣袍、衣裙回来，进入炼器房，开始进行晋级炼制，从下品晋级炼制成中品，再从中品晋级炼成上品、极品，最后是晋级成宙级袍服，她将自己以前的衣袍晋级炼制宇宙级袍服。 她在晋级炼制，鸿钧、光明二人便在旁学习，两人看了许久后，亦去坊市买了不少天神级的鲛纱衣袍回来，鸿钧买的是道袍，光明买的是佛袍。 苏真正在晋级炼制衣袍，识海里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小妹，明儿就是九月初九了，我在九十七重天等你。” 苏真忘了这事，好在她替母亲挑了衣袍，是照着母亲的喜爱选的颜色，深绿打底，浅绿暗纹。“大哥，我马上过来。” 收拾了炼器房，将炼器房收入神域空间。 她以前的龙珠没了，空间化在识海里，这与她的真身有关，整个神域空间就像一个水泡珠，珠内是空间，珠外便是识海。 往后，龙珠再不能拿出来，但她的神域一直存在。 第492章 苏真进入幻境塔顶层，从这里回到九十七重天结界外，在入口处看到星衍，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一侧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用星际礼仪行了一礼，“姑姑。” 中年男子唤了声：“见过公主殿下！”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出两只纳物袋，“你是星河，成了宙神还变小了？姑姑给你的礼物，回九十重天时，记得用精神意志加固，在九十重天结界内最好别拿出来了，里头是天神界的宙神衣袍与宙晶。” 少年明白了。 星衍道：“你们在天界外只能停留半个时辰，好了，都回去吧，孤要陪公主去给母神贺寿。” “父王代我向祖母问安。” 星衍叮嘱了几句，“星际那边就交给你们了，守护好星际时空。”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即便是星际文明的高位掌权者，最后也飞升成了宙神。 现在来自星际的宙神只有三位：宇宙神王、星际时空守护神、科技之神。现在的星衍不仅是星际之神，也是宇宙神王，可以掌管诸天、诸位宙神，是自圣母以下最位高者。 苏真跟上星衍的脚步，走了九分钟后，到了九十九重天的结界门，星衍遥遥揖手，“母神，我带小妹来与你贺寿。” “进来。” 结界上化出一道大门，苏真第一次用这种方法进来，看什么都稀奇。 不多时进入一个圆形的大殿，圣母树、圣母泉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绿袍的美丽妇人立在中央，眸里蓄着满满的慈爱，“星衍、真真……” 苏真奔跑起来，搂住母亲，“母亲……” “乖！” “母亲，要不是大哥说，我都不知道你的生辰。” “若非星衍来，我也记不得自己的生辰。” 苏真拿出自己为母亲准备的衣袍、首饰作为生辰礼物。 圣母道：“我很喜欢，真正的炼器术又提升了。” 苏真笑颜如花。 星衍准备的礼物，是来自星际的四个智能机器人，再用了神话时空的炼器术精级炼制过。 苏真意外地看着这四个智能机器人，“炼器手法有些眼熟……” “你大哥是神王，你传授三皇等人晋级炼器术，他便学会了，从仙界、天界买了傀儡进行晋级炼制，便有了四个傀儡神侍。 九十九重天，除了血脉至亲可入，其他生灵进不来，这倒是合我有心意的好礼物。” 九十九重天没有其他的生物，但整个天界有无数圣果、圣花、圣草圣药，还有三处最好的极品宙晶矿，一处能产七成极品宙晶，第二处能产六五成，第三处也能产出六成极品宙晶。 苏真拿出宙丹、琼浆玉露，取了保存的圣龙肉，用宇宙星火烤制，放到盘子里，先承给圣母树，再给了星衍。 圣母道：“真真的厨艺甚好，很美味的。” 星衍看着圣母吃，待知吃法后，这才动手，入嘴之后便是浓郁的神元力、星辰之力，他微微颔首。 圣母道：“真真，你大哥的九十八重天，也有宙晶矿了，最好的是五成极品宙晶。” “这好啊，我最好的宙晶矿只能出息三成极品宙晶，但我很知足。” 星衍吃着美食，饮着琼浆玉露，还吃了一枚宙丹，发现宙丹的元力更足，连吃了三枚，便感到了饱感，“宙丹甚好。” “真真用九圣天九大圣兽的元力凝化而成，这可是宙级圣兽，难得一见。” 苏真道：“我还有一些存货，回头送一些给母亲和大哥。我再去九圣天的上古星墟走走。” “你这要去，帮着重宝求死的圣兽怕是要排成长队了。” 苏真呵呵一笑。 “金乌族十公子第一个飞升宙神，跳出轮回、生死，每过九千万年，只要不作恶，就不会受罚。” 苏真道：“都说飞升宙神不再应劫。” “因果还是存在的，这不是应劫，是还报因果，善得机缘，恶受处罚，故，算不得劫。” 待到母子三人吃好。 圣母道：“真真啊，母亲这里还需要更多的宙丹，你去九圣天再弄些回来。” 苏真行了一礼，“大哥，你的傀儡侍童，是不是更机敏、聪慧？” “里头设置好了程序芯片，化成了伪元神，他们拥有的自己喜好、性情，拥有更高的技能。” “大哥，我也想要两只，以前我的傀儡管家还背叛过我。嘿嘿，弄得我后来，每过一段时间就得检查一次。” “将你的傀儡留下。” “好。” 苏真取出两只傀儡，“这是傀儡管家，早前的那个被我化成器水，不过我放了他的神魂入世轮回。这个是傀儡厨仙，我喜欢美食，得有一个会做美食的厨子。” 她又问道：“两只够吗？我要两只，大哥再留四只吧。” 她再取了四只傀儡出来，至于星衍会制成什么样的傀儡，便是他的事了。 星衍问：“星河、科神那里也得各留两只。” 苏真再取了四只出来，“要不给我弄四只，我再拿两只。” 她留下十二只不动的傀儡，“他们用的是下品宙晶作为能量运行。” 人，走远了。 星衍道：“母神说的事，需得避开小妹？” “是星梵的事。” “二弟他怎么了？” “我养育了你们三兄妹，虽然在星际轮回时，真真不知真相，不记得你，可最后一世，她是为了护你而死。 可是星衍呢，却屡屡算计真真，一样是手足，却将下界人类的陋习学了个十成十……” 她将星衍几次算计苏真的事细细地讲了。 而最厉害的便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布的局，连圣母都被欺瞒了去。 真真为救他的转世而亡，可他却在发现真真天赋高于他时，便因嫉妒进行算计，吞食真真的意志、元神提升自己的修为，增强自己的天赋。最后还将自己的意志、元神伪装成真真的。 星衍只是听到，就觉得星梵行事过分。 圣母道：“一样是我的孩子，真真单纯良善，你行事沉稳大度，怎的他就会染上下界生灵的嫉妒、不甘、冷漠、无情。真真可是他的妹妹，真真轮回应劫，意志破碎、神魂破碎，他不仅不维护，带在破碎之时，看到意志等级高于他，生出吞食之心，将自己的主意志伪装成真真的意志……” 第493章 如果不是主意志因为嫉妒之心暴发，没有忍住，设计要胁苏真，苏真回到圣女树前察看，而那主意志为得自由，居然夺舍真真。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感觉到异样，用她所有的善良、慈爱而生出的第三缕子意志，怎么可能是一个嫉妒、贪婪之人。 星衍道：“我是长兄，对弟弟妹妹有庇护和教导之责。” “宇宙之中，只会有一神皇，一个神王，星梵对手足无情，这样的人不配成为神王。” 一次便罢，而是同样的事发生了数次。 本源界第九世圣女，是为保护星梵撤退圣皇城而惨死。 真真对他有救命之恩，在他发现真真意志高于自己时，不是庇护，而想的是吞食，还将自己的意志伪装成真真的，借助真真的天赋、修炼晋级。 轮回归来，恢复神皇修为的星梵已经知晓了所有真相，却在真真飞升宙神时喜出望外，觉得借着伪装的意志吸食苏真修为，以助自己晋级。 只是这一次，圣母知晓了所有真相，大怒之下，她直接抽星梵真身的神元力助苏真晋级修为，这是星梵欠了苏真的，自然就得由星梵偿还。 宙神、宇神、宇宙神君（神王、神皇），除神王、神皇以外，其他的都可以有很多人，上三十三重天诞生的神族，出身即有天神界神君修为，可晋圣君，圣君之后没有天神界神王、神皇之别，只有宙神。 能晋神王寥寥可数，而能晋神皇万千年来，天神界也只出现了五位。未晋神皇而飞升宙神，拥有晋入宇宙神君的天赋，未晋神王而飞升者宙神便是修为尽头。 圣母树抬手间，掌心出现了一株神龙木，“这是星梵的真身，他修炼这么多年、轮回这么多世，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算计真真时，化出的主元神藏着他的真身。” 聪明反被聪明误。 神龙木是星梵的真身，本来，他生来就该是龙王木，是圣母气恼，惩罚他，令他真身降级。 “二弟的真身……” “龙王木降为神龙木，这是我给他的教训。他这一生是虚活了，他想凭转世的星空翼龙飞升宙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唯有用真身才能飞升宙神。是真真为他抢到八十九重天的天心石，也是真真为他谋到了六十六重天的天心石……” 苏真是星梵父子的大恩人，这话一点也不为过。 可星梵又是怎么对侍苏真的，说是恩将仇报都不为过。 圣母树道：“星梵就以真身重修吧！” 她一翻身间，一株神龙木坠落下界。 天神界的本命星域内，天神们正与星兽大战。 龙星兽王带着凤族、羊族、鸡族、牛族、熊族等若干星兽围袭本命星域，若干圣君、神王、神皇俱参加了此次大战，为守护本命星域与天神界而战。 嗷—— 龙星兽王看着那只星光闪耀的星空翼龙，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自己吞食了对方，自己就能晋级，他现下是龙王中期小成，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天神界的真皇一路如何诛杀他的叔伯、至亲、族人。 最后是祖母降服，才换来他们苟延残喘。 他要报仇！ 龙星兽王化大身躯，用龙星兽的神通化出龙卷风，再吸入嘴里，天蚕、天桑被吸，天狐圣君挡在圣皇面前，被龙星兽王吸走，伯虎圣君因庇护圣皇也被吸走。 圣皇想撤，可这股吸力太过强大，他不由自主地往龙星兽王飞去。 大战还在继续，但凡守护神殿内，十二守护星兽的老一摇晃着大殿上的铃铛，他要召唤伏羲皇，可挡不住，要是被星兽吞食本命星，就会有天神界的人开始殒落。 伏羲皇带着女娲皇、神农皇出现在守护殿。 加入战团后，龙星兽王一看是宙神，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发出撤兵的指令，只得片刻，十阶以下的星兽跑了个精光，随后便是九阶、八阶、七阶的星兽。 有人喊了一声：“穷寇莫追！” 现下再追又有何用？ 圣皇被龙星兽王给吞食了。 他想逃脱，可死前只能感受到天狐圣君、伯虎圣君殒落前的不甘。 三人的神魂、意志被圣母树凝出，抬手掷入神乡央国世界的深山老林中，星梵意志、神魂依附于一株神龙木，天狐圣君成为深山一只九尾灵狐；伯虎圣君化为一只纯白色的小幼虎。 星梵进入轮回，而苏真已经进入九圣天的上古星墟大阵之中，自她来后，先是金乌族苍老的三只金乌结伴而来，奉上太阳宙石，只求苏真出手让他们进入轮回。 以前的十公子自小弱症，成年后都如三岁幼兽一般大小，他的弱症便是真皇治好的，如今更是成为九圣天第一个飞升宙神之人，另两位来自龙族、凤族的宙神，转世前便是一族老祖，从神乡活到了九圣天，年迈体弱，也是真皇出手，助其轮回，还将他们前世的修为、神元力凝成了宙丹。 这二位虽是老祖，以前的修为只属中上，可后来也飞升了宙神。 对于九圣族，虽有永恒的生命，却没有不变的青春，他们会老，想要真正的长生不老，就得飞升宙神，唯有宙神，在拥有永恒生命的同时，还拥有永恒的青春。 在上三十三天，没有雷劫，没有情劫，更没有生死劫，因为没有劫数，就有了弊端，如九圣族的人，他们会老。 老而不死，甚是痛苦。 求上门的三只金乌族，领首者是上任金乌王，旁边是金乌族的三长老与大祭师。 老金乌王呈上九十九块金乌宙石。 苏真扫了一眼，一拳轰散了老金乌王的神魂，收走神躯，再重新将破碎的神魂凝聚成元神状态。苏真手指一点，“记事之后，来此取走你前世留下的修为元力！” 苏真再拿出老金乌王的神躯，化成了三枚宙丹。 她将三枚宙丹装入一只宝瓶里，在上头凝出几个字“老金乌王修为宙丹”。 大祭师向前几步，奉上自己一生才凝出了半数太阳宙石。 一百二十块！ 苏真抬手，拍碎神魂，再收走神躯，重新重凝元神，留下记事后来此赴约的记忆，待元神离去，她拿出身躯，化成三枚“金乌大祭师修为宙丹”字样的瓶子。 “你好奇，我为什么要收走神躯，我不收走，是怕重凝的元神受神躯吸引又依附进去。待元神离开投胎重生，我再拿出来，便可化为修为宙丹，万无一失。” 第494章 苏真笑微微地道：“你也要入轮回了，所以我不怕你知道这个秘密，反正一会儿，你就迎来来世。你们的时机选得你，你族中正好有三个妇人怀孕，这是挑好转世之身才来的？” “不是，是我们天赋平平，飞升宙神无望，就想进入轮回。” 苏真故作恍然状，“那我出手了？” 三长老呈过六十块太阳宙石。 苏真对数量没讲究，“不必出重金，谁让我掌命运轮回，偏偏管的是上三十三重天宙神以下所有生灵的命运，只你没有求死入轮回的决心，我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这是杀手……” 当年就是因为“杀生”这词，真皇拒绝再杀，九大圣族将说这话的人骂了半死。 苏真道：“我每次过来，一族只帮三人，多一个人都不会再帮。” 她像聊天，一掌击到三长老头上，神魂破碎，收了神躯，重凝神魂化成元神状态，估摸元神进入轮回，她取出神躯化成三枚“金乌三长老修为宙丹”装到一只瓶子里。 暂时不会有人来了。 苏真进入神域空间，取出三只瓶子，再化成神躯模样。 该干嘛还得干嘛，用不上的材料才能化成宙丹。 她拔出金乌羽毛，再取出金乌眼睛，再取出能炼器的金乌骨，完成之后，剩下的部分再化成修为宙丹，大祭师化出了十二枚之多，取出七成即八枚融凝成三枚修为宙丹，装入瓶子里，另四枚再装其他的丹瓶。 如此反复，她不仅得了一些炼器材料，还得了半数修为宙丹。 她很厚道！ 可没有全得，可给对方留了半数，要是换个人来，大半的神元力都会散入天地化成元力。 她出手，一点不会浪费。 她早前所使的就是幻术，故意让他们看到，她收了重金，行事磊落。 苏真用三只金乌的羽毛炼成了三件宙袍，晋级再晋级后，再有金乌骨元力注入，太阳宙石炼制，辛苦晋入极品宙袍。 这是她送给大哥的衣袍，很适合他穿。 待她炼器完毕，出现在大阵石头上时，凉亭之外出现了两只结伴而来的玄武。 他们送的礼物是玄冥宙石，一个送了九十块，另一个备了八十一块。 苏真做得多了，手法纯熟，上一个人的元神离开进入轮回，再拿出神躯化成修为宙丹。 不过三日，两只玄武都进入轮回。 她进凉亭，再入神域空间，看着地上的两只玄武神躯，根本没法炼丹，除非她会占卜术，直接全部化成宙丹，一只玄武凝出了十八枚，一只玄武凝出十六枚。 她各取出四成之数，一只取了七枚，一只取出六枚，凝化成三枚宙丹。 虽只三枚，但等级不一，有下品、中品、上品三等修为宙丹，而他们来日过来寻她，也会叮嘱他们按等级服食。 待她再出凉亭时，这次来的是两只年迈的九尾狐族，一个奉上三十枚幻狐宙石，一个奉上十八枚魅狐宙石。 九尾狐族的修为一在心脏，二在狐尾，狐的类别不同，其关键处也有不同，就如幻狐、魅狐俱在其尾。 苏真助他们进入轮回，回到凉亭进入神识空间。 她先剥出完整的狐皮，再将化血肉凝化成宙丹，之后从狐尾上剪下几撮狐毛，可炼制成符笔、毛笔使用。 因留了狐尾炼制笔，所有宙丹截留半数，另半数凝化成三枚修为宙丹。 凤凰、青龙、麒麟、朱雀、鲲鹏…… 九族圣兽出现了八族，还有一族是什么？ 苏真回到神域空间修炼，将早前所有的宙丹拿出，用净化之力，重新净化后，每六十缕元力加上固元圣丹的草药，可凝成一枚下品固元宙丹；一百八十缕与一枚固元丹可凝成一枚中品固元宙丹；三百六十缕与一枚上品天神级固元丹，可凝化成一枚上品宙神级固元丹；而一千零八十缕元力与一枚极品固元圣丹，则可融练成一枚极品固元宙丹。 极品固元宙丹所耗元力太多，她多是凝炼成中品与上品，亦有数量极少的下品宙丹。 在出关时，一只白泽驭着一只年迈的白泽过来，这年迈已经有千万年不能行走、说话。 最后一族居然是白泽，这是苏真未曾想到的。 白泽将年迈白泽放在地上。 苏真道：“白泽如今有几人？” “连我祖父在内共有六只，一千二百万年前，他便老得不能走，一千万年前老得口不能言，九百万年前老得痴傻……” 可就算是这样，父母也不愿让他进入轮回。 这次是三个兄弟姐妹一起做出的决定，他们听说金乌族、青龙族都有长者进入轮回，金乌族的三人轮回后已经记事，应约由长辈陪同来这里取走前世所化的修为宙丹。 有了宙丹相辅，出身便是神君修为的金乌族孩子，短短三百年，当年大祭司的转世已经晋入半步宙神，大家都说极好。 他们还听说，像祖父这样老得迷糊的，会流失不少修为，凝出的修为宙丹大打折扣。 青年白泽将老白泽放下来，从嘴里吐出一百零八枚闪着光华宙石，苏真看到如同文气般的光华，“文曲宙石！” 青年白泽道：“这是我族半数宙石，只求真皇能让我祖父转世后拥有更高的天赋。白泽族渴望飞升一位宙神。” “好，我明白了。” 苏真看着半昏半醒的老白泽，这得活了多久。 她抬起手，正待落下，只听老白泽喝了一声：“小辈休得张狂，我不想死！休想得到我的修为宙丹！” 他还会说话？ 青年白泽道：“真皇仁慈，祖父，真皇是宙神族，生而为宙神，她才不会要你的宙丹。” “哦，哦……圣女天，世界本源……” 苏真暗下错愕之色，这老白泽居然知道。 青年白泽道：“我祖父年迈，整日说些怪话，还望真皇莫怪。” “宙神族圣女……动手罢，动手罢……” 青年将年迈白泽当成胡话。 苏真用手一拍，一拍没反应，拍第二次加重了数倍的力量，神魂碎裂，飞出神躯，她收了神躯，重新将破碎的神魂重凝，留下了转世记事后的约定。 第495章 待元神重入轮回后，苏真回到凉亭，进入神域空间，看着白泽留下的神躯，活得太久，需要宇宙星火为辅，这才化出了五十四枚宙丹，其数量更是前所未有。 她取出三十六枚宙丹，凝化成修为丹一枚、血脉丹一枚、天赋丹一枚。 这是第一次分成了三枚，当先服血脉丹，再服天赋丹，后服修为丹。 剩下的十八枚宙丹，被苏真合着文华宙石，且净化之力净化后，凝成了文华宙丹三十六枚。 她吃了一枚，感觉到当年在下界做女修士奇特的元力。 炼化文华宙丹，再修炼；服食第二枚，再修炼…… 反反复复食了九枚后，她觉得自己耳聪目明，就连神识也强大了一倍。 那只白泽当真老糊涂了？ 可若老糊涂，怎会提到圣女天、世界本源的字眼，她的本身是世界本源，而圣女树只是她的形态。 这老白泽有些意思。 罢了，既然从人家那里得了好处，她就将对方的三枚丹炼得更好，加入天神界的淬脉圣果，用来提升他的血脉天赋。 苏真没有离开，她需要在这里等，等到白泽轮回入世，而要他记事，需得短则三千年，长则万年的时间。 时间不会无聊，她能在神域空间里修炼，只九次服食文华宙丹，这少说就过去了千年。 就在她准备再闭小关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真皇，小神有个不情之请，我父亲的修为宙丹，能否交给我保管。” 鸿钧老祖低呼一声：“焦三！” “老祖，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保管我父亲……” 另一个俊美的青年道：“老祖，正是族里商量过后的意思，由族里统一保管。” 鸿钧老祖衣袖一拂，“你们鲛人族的事，贫道不掺合。” 他好心把人领来，这些人什么意思？ 是担心真皇会吞食他们的宙丹。 苏真睁开眼睛，她看到了未来。 难道是因为那些白泽元力化成的宙丹之故？她服了九枚便拥了预知之力。 苏真拿出九枚文华宙丹，照照上一次的法子，服食一枚，开始修炼…… 九枚文华宙丹吃完了，苏真的修为松动，她沉心修炼，晋入宇神初期圆满。 巩固了修为，再服了一枚中品固元宙丹。 待她出关时，便见离凉亭千里之外的一块石头上，搭出了房屋。 这与看到的不同，没有鸿钧老祖，只有四个鲛人族。 四个人，与她早前看到的幻境一模一样，只是衣着的服饰有所变化。 “拜见真皇！” 苏真道：“你们是水天的人，怎会来九圣天？” 领首的中年鲛人道：“家父年迈了，真皇能助上三十三重的人轮回重生，我们将他送来了。” 幸而她服了幻狐宙丹，幻术晋级，要瞒住他们的耳目不难。 这次，她准备凝出半数宙丹。 老鲛人王是半步宙神修为，至少能凝出三十六枚宙丹，待凝出九枚时就停手，化出三枚修为宙丹交给鲛人族。 “此乃鱼雷宙石。” 这是鲛人族离开神乡，迁徙到水天界后生出的鱼泪石，品阶比在神乡时要好，时间一长，晋级成鱼泪宙石。这是老鲛人王一生所凝，拢共是九十块，此次因请真皇出手，拿了六十块鱼泪宙石作为谢礼。 鲛人族滴泪成珠，动情到极致时，能落泪化成鱼泪石，相传每一枚鱼泪石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苏真用了三成力道拍碎神魂，待神魂散出，她收了神躯，再将破碎的神魂凝聚成元神状态，她就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留下一段记忆，让记事后的他来到这里，拿回前世凝聚的修为宙丹。 元神进入轮回，苏真在沉思中度过了六个时辰，直至确认已入轮回，她召出神躯，幻术与凝术共施，抽出能融出九枚下品宙丹的元力，凝出九枚宙丹，挑了一枚装入瓶中，再用两枚凝炼出中品宙丹，最后剩下六枚便凝聚成上品宙丹。 她拿出一只丹瓶，在上头写下金色的“老鲛人王修为宙丹”。 她沉声道：“我已给重凝的元神留下了记忆，记事之后，让他来取回自己的宙丹。轮回程序已经走完，老鲛人王已入轮回。你们可以回去了。” 三长老唤了声：“真皇……” 眼神灼灼地看着苏真手里的宙丹瓶，讨好地笑道：“真皇，这个修为宙丹能否交给我族自行保管？” 在她预知的幻境里，鸿钧老祖因为这事拂袖而去。 苏真道：“可我已经给他留了记忆，若是他来时，我交不出下、中、上三等前世修为宙丹，我如何解释？” 其间一个青年道：“真皇，我们自己保管就好。” 苏真道：“你们能替他保管好？” “对，一定会替他保管好，这修为宙丹就交给我们吧。” 苏真迟疑了一下，“可我留给他的记忆……” 鸿钧老祖从星墟深处出来，一起作伴的还有光明古佛。 “以前他们入轮回前，我都会留下一段让他们记事后来此取走前世修为宙丹，可现在你们要自行保管，待他记事后，来此寻我，我拿什么交给他？” “我们真能保管好，待他幼儿期，第一次梳理全身，我们就给他喂下品修为宙丹。”说话的是青年，另一个人补充道：“儿童期，是第二次梳理，我们喂他吃中品修为宙丹。” 三长老补充道：“成人礼前的少年期，我们喂他吃上品修为宙丹。” 苏真还是不愿给。 这三人与以往陪同的后辈相比，太过热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鸿钧老祖与光明古佛立在远处。 光明古佛道：“贫僧可以作证，你们将老鲛人王的修为宙丹拿走了。” 鸿钧老祖似看破三人的真实用意，他们有私心，是想得到老鲛人王一生的修为，所以才会想自己保管。 苏真道：“那你们可不能让他追着我讨要宙丹，他的修为凝成宙丹，是被你们拿走的。” 鸿钧老祖与老鲛人王在神乡时就相识，高声道：“真皇，不可给他们。” “鸿钧老祖，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我鲛人族的事，不就是你想要鱼雷宙石，我们没给，你就让真皇不给我们。” “要我说，他就是觊觎祖父一生的修为。” “就是，听说他为了晋级宙神后期，收集不少宙晶，越到后期晋级越是艰难，现成的修为宙丹，他不眼馋才怪……” 第496章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 鸿钧老祖被诋毁得面容煞白。 “行，老鲛人王的修为宙丹是被你们三个拿走了，往后可别再让人找真皇追讨宙丹。” 苏真将宙丹递给了三人。 三人欢喜地接过，“有劳真皇！” 任是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三人有古怪。 光明古佛摇着蒲团，虽是眼中，眼里的沉思掩饰不住。 三人走得很快，只得片刻就消失无踪。 光明古佛道：“鲛人族生性狡猾，全族之中，也就老鲛人王还有几分威望与仁德，唉，现下族里为了飞升宙神，什么事做不出来。” 苏真不紧不慢地道：“飞升宙神的是哪一位？” “老鲛人王的妻子，鲛人族太后。” 传说中，一生只顾着貌美如花，该管的事一概不管，全交给丈夫。丈夫既要处理全族政务，还要代妻子掌管后宅，而鲛人族太后为了貌美如花，只给鲛人王生了一个儿子，整个鲛人族背后谁人不指责太后不贤。 可鲛人王宠了她一生。 因为心思多在处理政务上，鲛人王的修为一直不及妻子。 后来，鲛人王年迈体弱，王后便与年轻气盛又帅气的三长老勾搭上了，鲛人王虽是斥责，第一次骂了、罚了，可过了十万年，二人都缠到一处。 后来，王后干脆大胆张扬地与三长老住一处，为此还替三长老生了一个儿子。 今儿过来的三旬男子便是三长老与王后所出的儿子，但为了明面上好看，他称老鲛人王为“父王”，另一个青年则是这三旬男子的长子。 这是三长老与儿子、孙子。 光明古佛讲过那三人的关系。 苏真惊道：“那不是老鲛人王的儿子、孙儿？” “他替三长老养的儿子、孙儿。” 苏真怔在原地。 鸿钧老祖道：“鲛人王甚是孝顺其父，今儿这事，送老王过来的明明他们父子，怎么就变成三长老与二王子、四王孙了？” 恐怕这里有诈！ 他们带走修为宙丹，也定是因为其间有利可图。 光明古佛觉得苏真单纯可欺，可又不好直接说，这是一场阴谋啊。 “罢了，既然我们遇上了，且去一趟水天界问个明白。” 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担下结果，人家可是把修为宙丹都交出去了。 鸿钧老祖问：“真皇不离开此地？” 苏真摇头道：“我不离开，此次进入轮回的拢共有十七个人，还有七个人没来取回修为宙丹，我要等他们来此取回宙丹。要是我走了，他们记起约定之事，岂非难以寻我，他们信我，才来寻我帮忙，我不能失信于人。” 二人心下感觉。 鸿钧老祖很生气，觉得那三个鲛人真不地道，就欺负人家小姑娘。 光明古佛更是于心不忍，一副要找人讲道理状，“我们先行一步，真皇保重！” 两人走了。 鸿钧老祖走远，“鲛人族心性狡猾，摆明就是想算计真皇。” “他们是为了飞升宙神，那枚上品宙丹，足可以助一个天神圣君后期飞升宙神。” “重宝之下必诱人！” “人心不古！” 两人边走边说，他们遇上了，不能放手不管，总得告诉所有人，那三枚修为宙丹被鲛人族三长老、二王子、四王孙拿走了。否则他日，转世的老鲛人王追着真皇讨宙丹，岂非让人为难。 苏真待他们走远，再入神域空间，将封印好的神躯重新凝炼出二十二枚宙丹，拖了一些时间，流失了一部分，今儿有鸿钧老祖二人看到，应该再后顾之忧，只是想到自己得了老鲛人王给的鱼泪宙石，心下便有些不安。 二十二枚宙丹里化出九枚来，重新凝聚成三个等级的修为宙丹。 剩下的十三枚她配上固元圣丹凝成宙丹。 苏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鲛人族三长老飞升宙神，本该无劫，却引来了天雷劫，一道天雷落下被霹了过半死，第二道天雷再落，整个人被霹成了焦炭。 焦炭也是鲛人啊！ 鲛人修为宙丹！ 苏真觉得可以一试，隔界探物，好歹能炼出宙丹来。 她进入幻境塔顶层，从一面影墙里，看到道、佛二位大能进入水天界后，找到鲛人王说明原由。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修为宙丹被人拿走了，但真皇给老鲛人王的转世留下了去取宙丹的记忆，是取不到宙丹的，现下的宙丹在三长老、二王子、四王孙三人手里。 鸿钧老祖、光明古佛进水天界，说了老鲛人王的修为宙丹之时，鲛人王去找三人讨要，二王子很光棍地拍着肚腹，“吃了，大哥没看到我的修为晋级了；我现在是半步宙神了。” 鲛人王道：“从一开始，你们支走我父子俩，就为了谋我父王的修为宙丹。” 四王孙乐呵呵地道：“伯父得立我太子，看到没有，我才是同辈之中天赋最高的。” 所以，那三枚修为宙丹被他们吃了。 外头，有人大呼：“三长老飞升宙神了，三长老飞升宙神……” 果然，修为宙丹功效非凡，这一服下三人的修为晋级。 三长老这种没有规矩居然也得以飞升宙神。 太后激动不已，痴痴地望着空中。 但见空中乌云骤聚。 不可能，再上三十三重天，是没有劫数。 光明古佛停下摇蒲扇的手，“因果罚！” 鸿钧老祖知晓，这就是因果罚。 每过一千万年，就会出现因果罚，待到这时，但凡上三十三重天的生民都会接受因果罚拷问，善有善果，恶有恶罚。 轰隆—— 三长老被一道雷劈落在地，整个人化成断线的风筝，重重坠地；刚着地，又是一道强悍的雷劫落下。 苏真隔空抽取神元力，三长老在第二道雷落下时便已经死了，神魂破碎，但她不想凝聚神魂，能引来因果罚的人，得作下多大的恶事。 一千万年出现一次的因果罚，出现就劈死了人。 苏真将神元力凝聚出了五十四枚宙丹。 啧啧，宙神修为果然不俗，上一位有五十四枚宙丹的还是白泽族的老族长，寿命极漫长，现在又有了五十四枚宙丹。 她从里头分出十八枚，重新凝炼成丹，而结果是，老鲛人王的修为宙丹是中、上、极三等。 第497章 虽不如白泽修为宙丹，品质也甚是不错了。 剩下的宙丹，她继续配着固元圣丹化成了固元宙丹。 苏真看着影像里，鲛人族的太后吓得胆颤心惊，抬头望天，再看着次子与四孙儿，次子面容煞白，四孙儿更是惊魂未定。 鲛人王扫过自己的母亲，冷声道：“母后，要不是你装病，说要见我，我也不会赶回来。二弟是你与三长老所出，从即日，逐出王族，流放西北……” 鲛人族太后道：“你疯了，他是你弟弟。” “母后，你背叛父王，不再是鲛人族太后，随二弟一家流放西北……” 他不是鲛人族太后了！ 与其等着因果罚的天雷落下让他们惨死，还不如他来处罚。 太后、二王子一家被贬为平民，即日驱离出鲛人族的王城。 鲛人王心头悲凉，他好不容易替父王找好转世之地，是鲛人族大海巫的后辈，可父王的修为宙丹却被太后合着外人得到，还尽数吞食了去。 二王子离开前，回望着王城，“终有一日，我会回来的。” 苏真微蹙着眉头，“不必因果罚，我来带走元力、修为……” 她隔空伸手，从二王子身上取走半数修为，二王子在睡梦中丢了半数修为、元力，化成了苏真手里的九枚宙丹。 她同样从四王孙身上取走了一枚下品宙丹的元力。 她没放过太后，从她身上取走了化散了三十六枚宙丹反哺水天界。 早前该取的，她取了，不该取的就用来为水天界的元力空气增砖添瓦，即便是浓郁万之一分那也是浓郁了空气中的元力。 待太后醒来时，发现自己一夕之间，从二十六岁的容貌变成了四十六岁，恐惧之下，发现自己的宙神修为跌到了圣君初期。 “因果罚！因果罚……” 这真的是因果罚，因为她因一己之私，背叛了丈夫，还算计丈夫轮回前人成的修为宙丹，所以连她的修为也下降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罚。 苏真在神域空间里第三次服食了文华宙丹，与前两次的使用与修炼方法一样，这次服食后，她的预知能力再进一层，能晓未来更多的事，但多是关于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她不想知道这些，她关闭了知自己未来，而开启知吉凶。 只需知吉凶，注意行事，避凶趋吉。 这次修炼完出关之后，却有两个外貌六岁模样的孩子站在外头，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三个大人。 苏真点了一下头，拿出一瓶丹药，“这是你的修为宙丹，先服下品，由长辈梳理身体；下一枚在成人礼时服食，巩固修为后，可服第三枚。服食方法是从低到高……” 两个孩子在长辈指点下各服了一枚下品修为宙丹，长辈们替自家孩子梳理了身体，孩子的修为、天赋涨了一大等级不说，服一枚就能从生而为神君修为晋入圣君修为。 两家大人感谢了一番，带着孩子回族里。 生而为神君，生来便有神域空间，最小的是半亩，上也能存放他们的修为宙丹，在那里，即便是父母也拿不走。 用元力梳理全身，六岁孩童就能在半月之内长到九岁模样；再过一些年，便可参加各圣族一年一度的成人礼，在这时，提前服下第二枚，便可化成少年模样。 待成少年后，再过八万、十万年，再服最后一枚，不仅能晋修为，还能提升血脉。 苏真将狐毛炼制成一套毛笔、画笔使用，可用来练习书法、丹青，这一次练习，发现自己的书画技艺每百年就晋一个新台阶。 在上三十三天界，最是感觉时间的流转，往后感觉只一个时辰，便是三百多年过去，这里的时间流速，减少了，而时间日历却尊的是九重天的“天历”。 天神界一日，九重天是九天；上三十三界一日，九重天一年。 苏真在凉亭里练习书画，书画晋入天神级别后，她开始练习琴艺、棋艺。 可一个下棋太无聊，她在凉亭外立了一个告示牌，在凉亭上挂了一个传讯铃：“我访亲友，不日将归，访者急事，可摇动传讯铃。” 她去寻了大哥星衍，拿出二十枚固元宙丹。 星衍问道：“上品宙丹可不多得。” “能助大哥巩固、提升修为实力。” 苏真拿出一只丹瓶，里头装的是三枚文华宙丹，“大哥尝尝这个，很特别哦！” 星衍接过一枚，进入嘴里，眼睛微亮：“这丹……很温和，能将星际的能量与神话时空的元力进行完美融合。” 竟然是这个用处么？ 她吸食此物很疯狂，就觉得感觉极妙。 苏真道：“若是如此，我服此丹再去九十重天，岂不更佳。” “你在星际的生命体有星河看守，你当放心。你可以去那里试着修炼。” 苏真揖手行了一礼，“大哥，那我去星际了。” 她说去就去，到了星际本想化出精神体，可这次进来时，不是虚空无影子，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真的是她，她能用神话时空的宇神之躯进入这里。 这实在太奇特了，难不成是因为她服下的文华宙丹。 星河看到苏真时，颇是讶异地道：“姑姑，你在那边的生命体居然能出现在这里。” 苏真笑了一下，她提着古装裙子，“星河，回头我们再说话，我现在要去二楼看我的生命体。” 她到了二楼，打开休眠舱，收回自己留下的二成精神体，再将生命体成能量融入本体内，她的法术可以转化成星际时空的异能使用，这是摄能量异能，将生命体转化为能量就能办到。 星河站在门口，看着早前姑姑的生命体化成了能量气雾融入苏真体内。 苏真蹦了起来，“文华宙丹居然可以这么用？我明白了儒家文明，不仅用于星际，也能用于那边，这是与他的思想有关，思想、精神、意志，这是一样的。哈哈……” 苏真拿出一只丹瓶。 星河想阻止，丹药在这里就会被抹杀变成能量飘散天地间，可这次，丹药没有消散化成雾。 苏真道：“这是文华……药、丸！星河，能助你融合另一个时空的能量，你吃一枚试试。” “还是去那个时空服食。” 第498章 姑侄二人出了九十重天的结界，到得太虚，星河服了一枚，融入体内，他试着取出一枚下品宙晶，他能吸食宙晶了，真是不可思议，他试过若干次，一直不能吸食，只因为这枚文华的宙丹，他就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 苏真笑颜如花。 星河惊道：“姑姑真厉害！” 他又服了第二枚，这次能吸食中品宙晶。 只是再吃一枚，是不是就能吸食上品宙晶。 “姑姑，能多给我一枚么？科技之神也需要这种药丸，一枚也好。” 苏真从瓶子里倒出一枚，“这是我手里闻后的宙丹，你可送给科技之神，我回头再想想办法多弄些来，也不知道白泽宙石能不能代替……” 她还是拿了三块枚白泽宙石递给星河，“你两块，一块送给科技之神，助你们修炼。” 苏真心情极好，她现在能往返于两个时空，她想去星际游历很久了。 她回到了九十八重天，将自己发现的事告诉了星衍。 她送了星衍宙石，九大圣族各族的都有，每样有十块，还有鲛人族的鱼泪宙石。 星衍最感兴趣的还是白泽族的白泽宙石。 “文华宙丹是如何炼成的？” “老白泽的神躯化成元力，一大半凝成了他的修为宙丹，剩下一小部分，我用天神界的固元圣丹凝炼成文华宙丹，固元圣丹的元力少，其间用了白泽宙石与白泽元力作为主材……” 她手里还有两枚，拿出来后，再重新做了一遍，将两枚化成了六枚。 星衍取了一枚，“品质下降了。” 白泽宙石是对的，固元圣丹也是对的，唯一的不同，是白泽圣兽的神元力少了许多。 苏真拿出老白泽的修为宙丹，从其间抽了六十缕出来，再重新凝炼化成了一枚新的文华宙丹。 星衍再品，“与你之前给我的一模一样。” 苏真吐了口气，“可见还是需要白泽最精纯的元力为主材方可。” 炼出的文华圣丹，她品了一枚，星衍品了一枚，现下还剩了四枚，这在天神界可是难得一见的奇物。 苏真将其收好。 识海里，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声响。 “大哥，有人去星墟凉亭取修为宙丹了，我得回去了。” 临离开前，她留了两支自己炼制的毛笔给星衍，再留了一身自己精心炼制的宙神袍送给他。 苏真走了，星衍拿着毛笔，在手里转了又转，他不会用毛笔，用的是星际的科技笔，只用精神力与笔内芯片相连，写出来的字就是印刷体一样标准，除了自己的签名外，他就没有真正写过字。 小妹送他毛笔！ 他是不是得学会用毛笔写字。 无需用毛笔，直接调出古代的行书、楷书，想要哪种就能写出哪种。 苏真回到凉亭，迈出来时，外头站了两波人，是两个圣族的人，由长辈陪着孩子前来。 苏真拿出丹药瓶，确认身份后，一个孩子一只丹瓶，又讲解了服用方法。 还有最后一个，是老白泽的转世会来取走自己的修为宙丹。 苏真送走人后，继续进入神域空间，再去了九十重天，在星河的城堡吃吃喝喝，她在这里能食能量液，在宇宙便能吸食宙晶。 她每日一瓶上品能量液，其他时候便是通过星际电脑进行学习新的知识，她通过了星际小学、中学的考试，又完成了星际高中的课程，以前所谓的博士，也就等同于星际高中的课程。 星河出门了，去了八十重天的科技天界串门。 苏真坐在书房便是学习，再学习，六年完成小学，三年完成中学，再三年完成高中，可别看时间与现代一般，仅小学六年的知识量便可一扫大学以前的所有课程；中学入硕士生课程；高中入博士生课程。星际的大专就如同博士后课程；大本是星际的大学知识，其知识量是大专了三倍；硕士生则是大本知识量的五倍；博士生学习的知识是硕士生的十倍知识量。 压力好大！ 苏真学得吭哧、吭哧，为了跟上进度，还在星脑上通过考核成为星网大学的学员，每日苦哈哈地学习若干科目。 星河是与科技之神的科神一起回来的。 科神，这就是他的名字。 星际智能机器人道：“公主在学习星际文明，已经完成了小学、中学、高中、大专的课程，最近在学大本知识。” 大专是星际对生命体最低要求标准；大本是一般要求；硕士生是中上要求；博士是上等知识；博士后则是顶级知识渊博者。 星河出门一趟，姑姑就拿到了大专文凭。 苏真发奋图强，在大本第一学年，她居然挂科了，还挂了三门。 整个暑假，她都忙着补习，还得预习下一学年的四十九门课程，啊啊，谁能告诉她，为何一学年就有四十九门课程，连续学习的达到三十六门，选修十三门，几乎要累成狗。 星际文明的生命体，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 苏真入夜才从书房出来。 星河与科神正在客厅里看影视节目。 星河问：“姑姑学的什么专业？” “树人星域大学的理工学院能量元素研究与制造专业。” 科神道：“这是最难考的。” 她居然考过了，因为这个专业毕业后最容易找工作，整个星际但凡有点身份，都离不开能量液，能量元素研究与制造，就是制造能量液的。 苏真道：“我最近考上了古人星域大学文学院中文专业、音乐学院的古琴专业、美术学院的绘画专业，树人星域大学这边我今天申请了休学，等我拿下古人星域的三个文凭，再苦芳能量元素研究与制造专业的知识。” 古人星域最擅长的就是这些祖星文明知识，一群老古板，也只古人星域的古人族才会学这些东西，明明有了用的星际智能笔，非拿着制造粗造的大笔毛头写字，还动不动搞什么书法大赛、绘画大赛、音乐大赛。 但是，在文学、艺术上，就连影视上的艺人、明星，无一例外都毕业于古人星域大学的影视学院，因着有这些明星，古人星域最出名的就是影视学院。 第499章 苏真的古琴专业，从入学到毕业，历时一学期；绘画专业同样只用了一学期；中文专业用了一学年拿到了毕业证。她继续申请了再深造，通过星网学硕士、博士的课程，以为很难，一年完成硕士毕业证，两年拿到博士毕业证。 三大专业的毕业证拿到后，她请休的五年休学计划，提前一年申请回到树人星域大学继续。 星际时空，大学都在星网上，教授、老师都在星网授课，每次要进去，只需要点自己所属学院与专业的虚拟房间，便能以精神体形态进入虚拟教室进行学习，其间的化学课程、实践课，也是虚拟完成…… 这日，苏真正忙碌地以虚拟形态进入考场，参加理工学院的毕业考试，传讯铃在识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直至她封了六识，才平静地完成了考试。 开玩笑，未来还有六天考试，半个月后还有论文答辩，她必须拿到毕业证才会回去。 等上几千人的人都有，等半月、一月实在是小菜一碟。 自那次摇响传讯铃后，之后归于一片沉寂。 苏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树人大学理工学院毕业证。 她暂时没有再攻读的打算，怎么也得歇一歇。 她别了星河，回到星墟大阵的凉亭。 出来时，看到了两只白泽，一大一小，一大是当年驮着老白泽来的青年，一小是个外貌三岁的孩童。 苏真反复确认，“让你们久等了，我正在一处进行考试历练，不能半途而废，直至完成后就赶回来。” 人家在考试历练，必是脱不开身。 苏真拿出一只丹瓶，“服用方法由中品到上品、极品，现下可服中品，服下后，由长者梳理全身筋络，长到一点后，过些年再服上品。” 青年道：“我儿子有极品宙丹？” “是呢。” 苏真倒了一枚中品递给三岁孩童。 三岁小孩只觉得苏真身上的气息很好味，这是很干净、圣洁的气息，对她没有防备，接过丹药便喂到嘴里。 青年在一边替他梳理筋络，连梳理九遍之后，小白泽身上光芒大盛，长到六岁孩童模样。 苏真递了一枚固元宙丹给青年，“补补元力。” 青年吞服入肚，这是比上品宙晶还浓郁的宙丹。 苏真将丹瓶递给孩童，“认得上品、极品罢，先服上品，过些年再服极品。” 孩童接过，藏入自己的神域空间。 苏真笑微微地道：“公子，能否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 苏真面露难色地道：“我……需要白泽族的文元力炼制文华宙丹，你能否给我一些文华元力，我可以给你一瓶固元宙丹。” 青年很是不解，“白泽族的文华宙石便含有文华宙丹。” 苏真道：“我试过了，宙石里的文华元力太过冷硬，我想试试白泽族体内凝出的文华元力，看看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差别。” 苏真拿出十块文华宙石、一瓶固元宙丹。 孩童道：“父亲，让我试试吧，你为孩儿梳理身体，已经很累了。” 苏真点头，“小公子可以一试。” 这是一个有三万岁的小白泽，三万岁只得三岁模样。 小白泽吞了一枚固元宙丹，左手握住文华宙石，右手凝出文华元力。 苏真便现场用天神界的固元圣丹将其炼制成文华宙丹，一枚又一枚，小白泽每次就能凝出一团，她就能炼出九枚下品文华宙丹。 这小白泽太厉害了！ 待固元宙丹与十块文华宙石用完时，苏真已经多了九十枚文华宙丹，哇靠，这比用一只老白泽神躯化出的宙丹还多。 小白泽道：“你还需要吗？若是还需要，我可以再帮你。” 好生大方！ 苏真又拿了固元宙丹与文华宙石，这次是三十枚。 青年白泽道：“孩儿，你可能成，要不为父来。” “不过是将固元宙丹与文华元力从体内过一遍再化出，不累，也不辛苦，很容易就做到了。” 他的身体是过滤器吗？ 苏真忙着继续凝丹，这次凝出了二百七十枚。 她挑了二十枚出来，拿了三枚淬脉圣果，再次炼制，化成新的丹药，这凝出了九枚宙丹。 按分下品、中品、上品，化成三组装好。 “小白泽，谢谢你今日帮忙，这是我晋级过的白泽族淬脉宙丹，对提高天赋血脉与修为都有助益。” 小白泽眼眸闪了一闪，当即很是愧疚地道：“真皇，对不起，我……我藏了固元宙丹与文华宙石。” 他伸出小手，左手是十枚宙丹，右手是十枚宙石。 苏真伸出手来，“没关系的，你想要自己留下便行，下次你可以拿文华元力与我交换固元宙丹，这些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小白泽道：“这些我再给你化成文华元力。” 说干就干，苏真又多了九十枚文华宙丹。 她拿了二十枚固元宙丹与五块文华宙石，“小白泽，这是我送给你的。” 小白泽接过，眼睛晶亮，“你很真诚守信。” “谢谢，你很可爱，也很儒雅，是天生的博学之神，要潜心修炼哦，争取早日飞升宙神。我告诉你哦，待你晋级圣君后，不要直晋宙神，你要压住修为三次……”她抬起手来，将功法修炼之法传授给他。 圣君之后压制修为之法，改修晋级神王，晋入神王就能晋神皇，将来虽会晋宙神，却能晋宇神、宇宙神君，实力与修为远胜跳过神王晋级之人。 小白泽感激地望着苏真。 “这部功法是我传你的，也是你我的小秘密哦，随你父亲回去吧。” 白泽一族是瑞兽，是温雅、博学的代名词，更是圣兽族里出名的君子、祥瑞。 小白泽随父亲离开了。 白泽青年轻斥着儿子私藏丹药与宙石的事，小白泽连连赔礼、认错。 苏真收走凉亭，一并收走的还有告示牌与传讯铃。 她进入神域空间，回到九十七重天，进入丹房，重新炼制天神界的固元圣丹，如今不需要丹炉，只需法术神通，从草药里吸出同等的药元力便可凝聚成极品圣丹，动作很快，几乎像是生产，九秒一枚。 第500章 被抽净了元力的药材就会化为灰灰，不留任何痕迹，只余下一堆极品圣丹。 她再用净化之力重新处理得来的三百六十九枚白泽元力丹药，俱是下品宙丹，需要转为中品、上品、极品三种，五枚化一枚中品；三枚中品化一枚上品；三枚上品再晋为一枚上品，以此类推，而她最不需要的便是下品文华药丸。 晋级炼制之后，便是合成中、上、极三等的文华宙丹。 她服一组九枚中品文华宙丹，感觉更妙，修炼之后，神识之力提升了一成；再服第二组，神识之力提升了三成；再服第三组后，神识铺展的范围增强一倍。 头脑清晰异常。 她巩固了修为，为自己留了三组上品、三组极品，装入丹瓶后，剩下分成了两组上品、两组极品。 母亲处需两组，大哥处也需两组。 剩下的文华丹丸，炼制了三十六枚下品文华宙丹，侄儿三组便是二十七枚，再送科神一组即九枚。再多就没了，只剩下两枚，合着早前的文华圣丹，凑成了两组天神界的文华圣丹：下品三枚、中品三枚、上品三枚，如此九枚算是一组；再一组则是下、中、上各有二枚。 凑不全了，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是给谁的？ 自然是给苏敬斋师徒二人预备的。 苏真回了九十八重天，将自己预备的文华宙丹送给星衍。 星衍闻了一下，“小白泽转世后的天赋颇高。” “他的身体能化出源源不断的文华元力，过多无用，现下正好够大哥、母亲服食的宙丹量。” 用儒门的炼器术，凝炼出文华宙丹，这也是此丹如此精妙之所在。 星衍心下一暖，难怪母亲对星梵数次算计小妹很是气恼，现下想来，他也很气恼。 星梵应劫重修真身，他的一半意志、元神便在那株神龙木里，他想算计妹妹，却不知给出的意志、元神里隐藏了他的血脉天赋，还藏了他的真身。 苏真去了九十九重天，将文华宙丹献给母亲。 圣母与她说了一会儿话。 苏真回到九十重天时，将自己预备的三组文华宙丹交给了星河，告诉他正确服用的方法。 另一组九枚给了科神。 两人得了宙丹后，星河回去闭关，科神也告辞离去。 苏真继续在城堡的书房苦读，攻星际时空的硕士学位，还试着调制能量液，从下品能量液到制作出中品能量液，待她拿到硕士学位时，她已经能调制出上品能量液，且改变了以往口味单纯，一个味道。 有了果味型能量液。 星河在闭关，苏真则推广葡萄味能量液、苹果味能量液、橙子味能量液等，她在星网上开了一家“星记果味能量液小铺”的网店，在有了第一名顾客买了葡萄味下品能量液，再次回购买了六十瓶120克装能量液。 苏真想到了现代时名动一时的网上直播，星际程序与软件，是请科神开发的新的功能，可以称之为“品味大师”平台，这是为吃播开设的专门平台，根据其打赏、销量可以抽取一半作为自己的盈利与平台维护。 这是苏真给出的建议，科神觉得很不错，大家一起发财。 在第一名顾客回购后，她便开通了直播，名为“星记果味能量室”的直播间，在线请人免费试吃，这是一种虚拟试吃功能，可以真实地感觉到所有的味道。 科神为了支持“品味大师”平台，特意大力推广苏真的吃食直播间，因为推广得力，第一天开直播便有一千二百万星际居民进入吃食直播间。 镜头里，苏真是个萌萌的少女，生得漂亮可爱，说话声音好吃。 “我今天准备了六种口味的能量液，没有选用下品，而一律中品，每一种品味会有一万个试吃嘉宾……” 她温柔的介绍每一种口味，还现场检测能量液的能量含量，这个很重要，在星际每一等级的营养液、能量液都有严格的标准，达不到指标就不能被指定品级。 而她的能量液生产手续、证书，全是由科神名下的公司一条龙服务给办理下来的，一起办下来的还有苏真在星际的身份证，其实是就是一块三维码，扫一扫就能知道身份。 “接下来，我要抽奖一万名嘉宾进入虚拟吃食间品尝橙子味能量液……” 抽奖六次后，便有六万人品尝。 长恒星的城堡里，能量液生产间可堆放了好久的能量液，这一销售出去，全都变成能量晶。 她住在长恒星，而原材料多是取自长恒星，已经与管家、科神商量好，七三分成，星河七，她占三成。 “今日的星记果味吃播就到这里，秘书会处理订单，半个小时后会通过星际速达送到各种顾客的手里，谢谢你们的品尝与厚爱！ 下周再见，下周五晚八点，我会在吃播间做几道美食，介绍我新近研制的祖星果酒，用美食配祖星果酒是最幸福的回忆，再见，么么哒！祝你好梦！” 苏真能量液销售很好，在平台开了直播后，一夜之间就将存货全部销售一空，生产间还的机器人还在连夜生产，一包装完毕就寄到星际各星域、星球。 苏真继能量液生产机器后，又订制了酿酒机器，星际人喝的酒，就差变成酒精了，全是七八度的高度酒。 她调制的果酒保持在五六十度上，拥有果味的清香，还保留了酒的口感。 配方是她自己研制的，机器一到，连夜进入流水生产，她调制好配方，品尝过后，味道比她手工的略差一点，但比星际的烈酒更醇更温厚。 周五晚八点，苏真系着围裙，在厨房直播烤哼哼兽、咯咯鸟，烤菜疏，“今日的美食主题是烧烤，没错，就是烧烤……” 星际的美食单调，就连古人星域都在研究神星文明，地球华夏的吃食文化早就消亡了，营养液、能量液替代了所有美食。 苏真推广的美食意义也在这里，她今天推广的烧烤菜系，每做好一样，就配上相应的果酒，点一万名嘉宾进入虚拟试吃间品尝，一时间直播间里各种赞美爆天，一串串，有人下订烤哼哼兽肉。 可平台里除了六款果味酒，就没有美食的订单。 秘书小姐的解释：“星源公主今天没有做更多的祖星菜肴，平台只售果味酒。” 他们不想要酒，虽然酒很好喝，可他们想吃烤哼哼兽，实在太美味了，能好吃的吞掉自己的舌头。 第501章 科神盯着屏幕，连连吞咽，公主做的美食，肯定好吃，他让秘书机器人打电话联系，“喂，你好，我是科神大人的秘书！科神大人说，那盘烧烤哼哼兽肉，能不能拍卖，可以为星源公主开设拍卖厅，按串拍卖哦……” 苏真不知道的时候，秘书捧走了哼哼兽肉，送到拍卖厅进行拍卖。 秘书在下面留言：“二十八串哼哼兽肉，将于晚九点在九号拍卖厅进行拍卖。” 苏真还在用心地做烤鸡块串，“为了保证肉质细腻，我在上头刷了植物油，还得配上佐料。这是植物爱好者培育的祖星佐料：辣椒，这个完整的是原有的形态，这只小碗里装的是它磨成的粉末……” 祖星饮食文明消亡了百分之九十九，像祖星美食已经没了，整个星际没人注重吃食，更注重奉献与学识能力。 有连续几百个问那是什么佐料，苏真便一样样地讲解起来，从佐料的名字到口感都说得极是详细。 屏幕前，更有机器人厨师在现场学习如何制作烧烤系列的祖星美食。 机器人照搬可以，但是做出有灵魂的美食很难。 苏真处理了一只肥美的六头鸡，这东西在天神界被称为鸡星兽，在这里就是变异的多头鸡，不叫鸡，而叫咯咯鸟，“星际咯咯鸟，祖星称为‘鸡’，它的祖星文字写法是这样的。” 她拿出一张图片，上前沿有鸡的照片，是雄鸡、母鸡与鸡崽的模样，“这只羽毛很漂亮是公鸡，另一只是母亲鸡，你看它身边几只小鸡，在祖星，小鸡的最初形态就是这样，由母鸡孵化而生。鸡，是一个会意字……” 她讲解“鸡”字的由来，祖星先祖的造字智慧，随道讲了造字之初是根据形象造字，称为象形文字，后来延伸出会意字等等。 三只六头鸡被她做出麻辣鸡头、香酥鸡块、五香鸡米花、糖醋鸡翅等等。 屏幕下方弹出了无数文字框： “好想吃！” “祖星的饮食文明博大精深。” “我有很多年除了营养液不吃其他的，可现在我好想吃。” 苏真每次做好一道菜，就会抽奖，所有抽中的人就可以进入餐饮大厅进行试吃，根据份量不同，一份有三千至一万试吃声，在虚拟餐饮大厅，能感觉到如品实物一样的美食感。 “麻辣鸡头的试吃厅里，备了与之相配的果味酒，果酒的美感，加上鸡头的麻辣冲斥味蕾，让人有一种爆炸的味觉……” 吧啦吧啦，苏真讲得一脸陶醉。 下头的弹幕里： “星衍大元老保佑我，这次能抽中我试吃！” “我要试吃！” “前面的，算我一个。” 苏真开始抽奖，而抽中的人就能进入餐饮大厅试吃。 两只鸡能做出四种不同的吃法，苏真觉得自己可以弘扬祖星的饮食文化，在祖星之中的饮食，东方美食与西方美食是完全不同的吃法，而现下她讲的都是东方美食的吃法。 苏真的第二次美食直播，从早前的千万人晋到了十多亿星际居民，而每道菜做出了多份，也意味着试吃者很多，能有十分之一的人尝到美食。 同样的，每一道菜在试吃之后，就会送到拍卖平台进行拍卖。 带动的产业有果味酒、果味能量液，科神的团体操作后，还将配方、技术转卖给星际富商开了果味酒厂，果味能量液生产厂等，而苏真的技术、配方转让费高得极是离谱，在星际生活不到两个月，苏真的存款高达28亿能量点。 苏真在自家赏景阳台，用植物营养液培育种植出各种蔬菜，苏真种出的蔬菜多是还原了祖星的蔬菜瓜果。 她还在长恒星的水果园里，让人欣赏她培育出的各种祖星水果，而这些都是果味酒的原材料。 星际的水果、动物全都是变异品种，根本没有她现下这样很地道祖星生物。 植物专业们拿着书籍，不停地搜索，才发现“星源公主”培育出很多难得一见的灭绝蔬菜、瓜果，还会在直播间里讲解正确的吃食方法、烹饪方法。 若干期后，她的面前摆放了许多花。 “好美的花，这是培育出的祖星花朵？” “这花能吃，用花做美食。” 苏真站在镜头前，“不，这些花可以刨制成茶，还能制作成胭脂、口脂等，胭脂口脂是祖星世代相传的美容品，祖星的女性用它来打扮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美、更富有神采……” “但是今天呢，我要讲解的制茶术，如果在保留茶的营养成份、能量成份下，又做成口感更好的花茶……” 苏真连带着讲了祖星的“茶道文理”，这里有分茶叶制作、品尝、与沏茶技艺等，她拿着篮子，进入她培育地玫瑰园，讲解如何挑选玫瑰花蕾。 现下的苏真是整个星际都知晓的大红人“星源公主”，她精通祖星美食文明，对祖星文明的文学、音乐、绘画艺术有极高的造诣，与此同时，她还是个业务的植物种植、培育爱好者，是理工科的高材生…… 苏真的大红，很快整个美食文明网站的美食主播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崛起，有人专精于烧烤，还有人专精于煲汤，又有人精通于红烧菜系，全都是根据苏真的直播学了一技之长，就连星际的各种饭馆也应运而生，饭馆里少有人真正进入实体菜。星际的太空速递很是迅速、发达，厨师做好菜，近的五分钟内送达，最远的半小时就能送达。 通过直播现场就能买下自己想吃的美食。 待美食主播们陆续出现时，苏真转行，直播茶艺、制作胭脂水粉等，从美食直播过渡成美妆直播，现场给相貌平平的机器人妹妹化妆，将一个平常的少女变成了惊艳的美人。 第一次她现场化妆、打扮，还讲解如何搭配服饰，提升自己的气度与修养，一个五分美人就变成了九分，整个星网再次轰动。 从美食主播过渡到美妆主播、服饰主播。 她再过渡到种植主播，讲解从蔬菜瓜果到鲜花、果树的种植技艺。 最后又从种植主播过渡到文学主播、音乐主播、书法、绘画主播…… 做美食主播时，她考过了星际古人大学的美食学院东方烹饪专业博士后文凭、西方料理专业博士后文凭；做美妆主播时，考过了兽人大学服装学院的美容、服装两大专业的博士学位；做种植主播，每周开一次主播，其他时候则攻读树人大学农业学院蔬菜种植、花卉培育、粮食种植三大专业的博士后文凭。 第502章 做完美食主播后，她吃了一组中品文华宙丹。 做完美容服装主播，拿到毕业证书后，再吃了一组中品文华宙丹。 星际称拥有生命的人为“生命体”，因为精神体不灭，生命永恒，人的一生中，在生命体进入衰弱期后，就会重新用能量点支付，通过育幼中心、育幼研究所重新培育一个生命体，通常是从上一个生命体里培育改良基因培育出优于上一个生命体更好的新生命体。 新生命体出生，上一个生命体就宣布长眠，精神体会进入下一个生命体里。 精神体更换了生命体后，就会失去上一次的记忆，新的生命体会重新学习星际知识。 精神体会晋级，也有的精神体会降级。 在星际划分出了九级文明，而祖星就属于三级文明，祖星的奴隶社会被称为一级文明；封建社会称为二级文明；资本、社会主义社会称为三级文明。 只有祖星达到共产社会时才会晋级为四级文明。 一至四级文明俱在祖星。 星际是五至九级文明，五级文明对应一级星，九级文明对应五级星，在浩瀚的星际，所有的星球都有自己的等级，而天赋高的专家、富人、当权者多住在五级星、四级星中，中等偏上住在三级星，普通居民住在二级星。 一级星只比垃圾星略高，全是资质偏低的居民。 一级星辅食营养液；四、五级星居民多食能量液。 营养液有三等：上、中、下；能量液也有三等：上、中、下。 极品能量液只掌握在少数当权者手里。 星衍是星际兽人族大元老，是祖星文明晋级到九级时迁徙到星际的第一批生命体，兽人族只是大称，而星衍、星河与苏真都是兽人族中的树人族，兽人族里还有金血族、蓝血族、红血族。苏真觉得这三族其实就是上古的神、魔、妖三族，只是他们换了称呼，血液颜色命名族名。 星衍曾是树人族的老祖宗，也是第一任兽人族元首（领袖），整个星际尊称“大元老”，到目前为止，整个星际先后出现了十六任元老，每一任都执政六千万年，星际文明已有近七万万二千万年的历史。 苏真一边学习一边做主播，将自己培育的种子售给树人族最大的公司，每年分取股份红利，因她在种植祖星食物上的供养，树人族种子公司给了她一成五的股份，这十份里的一成五，也是十万份里的一万五千份股份，只她便是种子公司第二个股东。 最大的股东是星河，她在种子公司占有一万八千份股份，其他都是大小不等的股东，多是树人族的长老、富人。 苏真在兽人星域的果味能量液厂也拥有自己的股份，是将技术配方转化成股份，她致力于一次次地改良配方与技艺，让能量液变得更美味的同时，还保持良好的口感。 苏真攒了千年的能量点，终于攒足了买下一颗私人星球的能力，在星际拥有一颗私人星球，哪怕是一颗一级星，那也是极富有的事。 长恒星是一颗五级星球，离他星际九光年处，便有一颗一级星。 科神发放了全息视频，苏真点了星际手机，这手机可以戴在手腕上，有镯子、戒指形态的，能化成全息的手机屏，可以在投影手机屏上进行各种操作，很是方便。 她点了一下，科神出现了在全息影像中，“公主殿下，你真的想好了？要购买那颗一级星球，你现在的个人资产，完全可以买下一颗更高等的星球，如四级星、三级星……” 他给推荐的可是有更好的。 苏真道：“那颗星球很好。” 有月球大小，里头多是荒漠，但其间也有一块方圆一万平方公里的绿洲，她是万界本源，用本源珠必能改变环境，她的心不贪婪，治理好这块绿洲就行。 “一千年前，这颗星球是二级星；一万年前，它是三级星。这颗星球现在衰老、退化，绿洲现下以每年缩小千分之一的速度更有在快速退化。公主殿主，你不能看这颗星际联邦政府标注的价格最便宜就买他，我有一种预备，不用一千年，也许五百年后，它就变成了一颗垃圾星。” 所谓的垃圾星就是没有生机，只能用来堆放垃圾的星球，无法种植食材，更不适合星际居民居住生活。 她是大元老，也是他主神的妹妹，在星际他给予更多的关照与帮助。 “科神，谢谢你的提醒，我有信心改变一级星的环境状态。” “我的公主，这里不是上一级时空的宇宙文明。在星际，用那里的治理方法没用的。” “科神，我会注意，但我喜欢那颗星球，尤其是看到那里山河树木，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在星际，她居然发现有一颗星球的山河与她神域空间的布置有八分酷似，一样的神山，一样的周围湖泊。 这星球是一颗一级星，遍是沙漠，沙漠之中有一片绿洲，绿洲是一个大山，山的周围环绕着湖泊，苏真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在星际居然有一颗星球出现了她神域空间里的疏真神山，就连上头的树木都有六分的相似，唯一差的便是疏真宫。 科神劝过后，见苏真不听。 “好，既然如此，我令助手以公主名义拍卖下这颗星球，拍卖成功后，公主再支付能量液。” 那颗星在退化，在当权、富人眼里，谁也不会明知在退化而拍卖，起拍价很低，几乎就是起拍价就买到了这颗星球，过户办手续时，苏真给它取名“源泉星”，从此她也是拥有一颗私人星球的星际富人。 办完手续后，苏真在源泉星建立了“源泉山”，建宫殿，植果园、花园、茶园，上三十三重天的药草在这里没有大用，且那边的仙草、圣药一拿出来就会灰飞。 她种的植物都是祖星最常见的植物，是的，星际居民吃的食材多是祖星变异食材，现在她只是恢复这样的种植。 为了更好的建设源泉星，苏真从星际机器人制造中心购买了三十六个机器人：管家一人、厨师一人、机器人保姆二人；卫士机器人六人、花艺师茶艺师各一人、农艺师六人、果林看护人二人；果味酒坊三人；果味能量液制造间二人；纺织机器人二人；仪容师一人。 第503章 另有九个机器人，是为了与神域空间的傀儡融炼预备的，她需要将其炼制成可以在两边都能用的傀儡仙童、傀儡仙娥等。 苏真将长恒星自己培育的七成果树移植到源泉星的源泉山，再带走一批蔬菜瓜果重新种植。 她的源泉山带着祖星的东方古建筑风格，园林式设计，还在山下湖泊周围种上了防沙林、防沙草坪，第一次种了湖泊岩边百丈开外，足有一里宽的一片防沙林、防沙带；第二年时再往外围种了一里宽的防沙林、防沙带。 她凝出自己的本源水珠融入湖水，再从湖水里抽水浇灌防护林，第三次时，将防护林枯死的树木进行第二次种植，第一次都种了沙柳；第二次种了胡杨林；第三次则改成了桃花、杏花两种树木，将宽的树坑换成了这两种果树。 她喜欢源泉星，一是因为这里一天有十八时辰，这与天神界几乎一模一样，但不同于天神界白天十二时辰，夜里六个时辰，源泉星的白天高达十个时辰，而夜里则有八个时辰。 但对苏真来说，真的很满意。 十年后，苏真买了植树机器人与植树机回来，源泉湖水面积扩大一圈，早前的沙滩变成了湖，水漫到了第一年种的防护林带，她需要把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的树木移植到外围继续做防护带。 因为她的治沙工作很见成效，原以为绿洲缩小的事没有发现，反而是绿洲变大，苏真依旧每年都会种一圈宽约五百米的防护林，所有果树、防沙治沙树木都是祖星植物，就连地上的草、藤也都是。 治理三百年后，源泉星的源泉山外头拥有了宽约三百里环绕湖泊的树林，在深处的源泉山没了风沙，空气质量大有改善，只是源泉星依旧酷热，白天的最高气温能达到五十三度，最低气温能达三十三度；而夜里时，除了源泉山一带气温在十来度左右，其他地方冷得要死，能低到零下二十多度。 曾经的一级星晋为二级星。 苏真再添了两个植树机器人，挑选更多的种植，在整个源泉星上遍种防沙林、防护林，她再添置了专门种育树苗的机器人，建立树苗圃。 苏真的治理全球改善计划持续了五百年，在每百年评定一次时，她的源泉星晋为三级星球。 沙漠上的绿洲从早前的一处，扩展到十二处，大的方圆一百万平方公里，便是源泉湖；小的一百平方公里，她给这些绿洲都取了名字，东边叫东一洲、西边叫西一洲，按方位序号进行排列，方便又好记。 苏真乘坐飞艇巡视了自己的私人星球，上个月，她采买了一批养殖机器人，在南一号绿洲建立了奶牛牧场；在西一号绿洲建立了养鸡场。现下长势良好，再过一些日子，她沐浴可以用牛奶，还天天有六头鸡煲汤。 而源泉山上，她划出了十几亩的地方开始种植祖星名贵中草药，是为了制作膳食汤才规划出来的，配备了两个种药机器人，由她亲自传授种药技术。 这日巡视完毕回到源泉宫，源泉宫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祖星东方宫殿，周围还有小屋、楼台、凉亭、小院若干，整个源泉山就是一座偌大的园林式建筑。 手腕上的星际手机响了一声，苏真神色匆匆地进入源泉宫，外头看是宫庭，可内里的布局完全就是半环形城堡设计。 大殿中央是偌大的餐厅，一侧是客厅，一楼还有安保室、机器人房间等。 她的房间在二楼，二楼有卧室、舞蹈室、音乐室、绘画室、战术室等，舞蹈室只是名头，实则是她的修炼室，与卧室相连，战术室同样与卧室相连。 她在战术室学习星际的搏击术、炼体术，将自己的身份炼到极致。 武蹈室则是修炼上三十三重天的剑术、拳腿术等。 科神出现在全息影像中,“公主殿下，恭喜你，通过你近千年的治理，你的源泉星经过联邦政府等级专业、环境专家的最后评定，晋为三级星球。” 苏真笑微微地道：“同喜。” 一级星与三级星之间，一级星是按星球售价，三级星就是每一万平方公里的售价进行，也就是说，早前买到这颗星球时，是现在十万平方公里的价值。 其他人面前一个日渐退化的星球，不敢买下，一旦继续退化，便意味着财富缩水。 “联邦政府司法部的官员通知，照着星际联邦法，三级及三级以上的私人星球将会收容无家可去的一级、二级居民。你可以保留源泉星的主区域源泉湖一带，但其他绿洲必须安排一批星际居民入住。” 星际虽有很多星球，但只有千之一成的星球适合人居住，而这千分之一的星球里还分了五等（包括垃圾星）。 苏真道：“我申请树人族进入源泉星另十一片绿洲。” “在遵守《星际法典》的前提下，你可以私人星球推行《地方法令》，在星际中是被允许的。” 星际法典规定，私人星的星球主就像是祖星的地主一般存在，而其他迁移居住的人居民就如同古时的佃户，不同的是，是将这些土地租赁给这些居民。星际法中有严格规定的税赋，通常是政府收取一半，另一半由星球主所得。 在这些居民的头上，除了遵守星球主推行的地方法令外，还会遵守《星际法典》。 苏真的《源泉星地方法令》完全复制用了《长恒星地方法令》，她觉得这部地方法令很全面，又不会太过严苛。 科神继续道：“根据政府评估后，你的星球可以收留三千二级居民、三千一级居民，政府官员会带着他们分批进入源泉星指定绿洲。对于源泉星的城池选定，你准备建在何处？” “源泉山东、南位置可建源泉城，其他十一片绿洲可建小镇。” “好，我会将你的意思转交下去，建筑专家与环境专家会拿出最佳建造方案。” 建造星球是个漫长的过程，而苏真是半年后拿到设计建设图纸，在城、小镇一带的树木被她再次进行了移植，因为有源泉湖水的注入，成活率比祖星的还高，保证了其八成成活率。 一年后，第一批二千人居民来到源泉星。这些俱是二级居民，在源泉城建起了医院、商铺与研究所。 第504章 最终，源泉城里只有五六百居民留下，其他人分散到十二洲中。 又过三年，第二批居民到来，一千二级居居、一千余一级居民，一级居民俱分散到各大小乡村、小镇上，而二级居民拥有优先选择权。 乡村有了瓜果蔬菜园、有了果园、有了牧场、粮田等。 苏真不允许自己的私人星球建立工厂，一切全都是生态理念。 她通过漫长时间培育的祖星牛、羊、猪、兔、鸡、鸭、鹅、鱼已经成功；还有祖星的粮食：玉米、大豆、土豆、小麦、水稻；而蔬菜、瓜果的品种更是极其丰富。 即便都是祖星的生物，可她发现最多三代之后，品种就会发生变异，但家畜的肉质、粮食的口感依旧胜过星际的同类食材。 她这些年因培育种籽，并没有对外大规模的出售，在居民进入后，她再次开启了直播，做起了种籽推广，介绍家畜、祖星传统蔬菜、粮食的种植技术介绍，每次会小数量地放出一批种籽出售，优扬出售人农业研究中心与蔬菜推广中心等等。 有新迁入的居民登门求见，请求在源泉星建立祖星粮食种子培育基地，祖星家畜家禽培育基地等，来的人都精通这些种植、养殖技术，愿意获益后与苏真五五分成。 苏星听他们讲了各种设想、计划后，“不用五五，就三三四，我三，你们三成，另四成用来源泉星建设学校、医疗等公共事业的发展。源泉星不再单纯是我的私人星球，更是你们生存的环境。 早前这颗星球连年退化，是因为开发过度，我只一个要求，所有入住居民不是任意砍伐树木，破坏生态。 这次新迁入者，为了开垦农田，不与我打招呼，就将我种植近千年的树森给砍伐了，伐木建房屋……” 她如此辛苦地种植，结果这些人一来，不过半年时间，就毁掉了三成的绿带林。 苏真道：“新入住居民砍了多少就得恢复多少，作为惩罚，毁掉多少面积的绿植就在沙漠上恢复十倍的绿植面积。” 同来的四个面露讶色。 苏真很肯定地道：“觉得艰难了，我花钱买下这颗星球时还是一级星，只有源泉洲一处绿洲，那时候的湖泊中央有现下的孤岛，周围都是湖泊，再往外便是沙漠。 沙漠种树艰难，你们也知道，可这惯迁入者大肆毁灭绿植，我以十年为期，稍后管家会令人统治各家各人破坏的绿植，十年后若是不能种植到规定数量的绿植面积，那么我就会下达驱逐令，令他迁出源泉星。” 这就是处罚！ “十……十倍数量会不会太严格了？” “就十倍，再往后再有破坏者，便是处以种植二十倍面积的绿植。” 只有他们尝试过沙漠种植树木艰难，他们才会知晓爱惜绿植。 苏真的《源星泉法令》里增加了环境保护意志，由管家带人进行统计之后，公布源泉星居民每个人需要种植的绿植数量，会以联邦政府评比的法子，在十年评比他们种植的合格面积，达不到标准的，也分出了三等处罚，下一次的二十倍处罚，这是最轻的；驱逐源泉星，这是其次；最重的就是向联邦政府提交违令上诉。 最后一条多是星球主获胜，一旦罪名成立，就会被放逐垃圾星，连拥有正常居民的权利都会消失。 苏真因为湖泊面积再长，根据记忆里疏真湖的面积大小，再将湖泊外的树林进行了迁移，往源泉城的树林外因此又扩大了两圈。 每日会有浇水飞船对新移植的树木进行浇灌，因为照顾得当，移植的大树存活了八成，枯死之处便重新种上了新的树苗，新种的有果树、松、柏为主，治理了沙化，苏真更喜欢种植松、柏。 法令推广后，第三批居民来时，再不敢随意砍伐绿植，而是学会了移植，即便更辛苦，也愿意这么做。新政令里规定，在维护好绿植的基础上，谁种植归谁管理的原因，谁将沙漠化民绿树林，那片林子就是谁做林主、地主，前一千年，只需按联邦法典上交税赋，而星球主免收税赋千年；千年后再按规定征收税赋。 苏真的三套植树机与植树机器人，重新规划了新的种植区域，离十一新生绿洲都较远，每日会有飞船外出喷洒水。 十年期满，有三成的居民完成了处罚的种植任务，还有五成的居民在完成种植处罚的基础上拥有了自己的绿林，更有两成居民成为了大林主，一人名下拥有上百近千的绿林与农田。 而星球无居民之地都化成了绿林，整个源泉星已成为四级星球，在苏真精心的照料下，又过得百年后，源泉星除十一镇、一城之外，其他地方变成了亚热带雨林气候，湖泊环绕，河流纵横，林间更有了各种兽类、鸟类、虫类。 源泉星是私人星球，但同时，源泉岛、源泉湖都归入私人星球主领域，这些地方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三千年时间，苏真将一颗一级星养成了五级星。 待联邦政府进行评估后，她的所在星球足可以轻松养活20亿星际居民。 而私人星球接收迁入居民的极限是一百万。 这显然极大超过了私人星主的范围。 苏真准备重新开启美食主播，准备做药膳系列，成功是喜悦的。 星河闭关修炼至今未出，她的三组中品文华宙丹已经走完了，这次系列主播后，她准备闭关修炼。 她从药园里采了人参、何首乌、天麻，还拿出自制的红枣、枸杞。 祖星美食平台特意连推了一周，挂在首版加推“星际第一位美食主播星源公主强势归来”，足够吸引人，待她开启直播美食时，足有百亿星际居民。 “大家好，我是星源！从今天开始，我要烹饪、制作祖星东方美食——宫廷药膳。宫廷药膳是祖星东方皇帝宫中的专用食物……” 在祖星时，东方皇帝们就是靠药膳调理身体，以追求健康、长寿。 她在直播介绍我做主播这些年的工作，用一分钟时间说完，大致意思是：这些年我在打理源泉星，从三千年的一级星，现在我的星球已经晋入上品五星级星球，据专家估测，我的私人星球能养活20亿居民。 第505章 20亿星际居民，这是什么概念？ 苏真还给看了现下源泉星的全景图、美景图，现下的源泉城、十一小镇，亚热带雨林，林间深处的鸟兽。 全星际的人一个个盯着画面，这是什么神仙地方，那些漂亮的鸟儿，林间的野兽都是什么，这也是祖星的生物，星际灭亡了，被星源公主又给培育出来了。 “好了，现在我们言归正传，来介绍今日的药膳，今天我要做的养身药膳，主材料是一只祖星老母鸡两只，百年老山参一根、天麻两根、红枣100克、枸杞10克……” 介绍完主材，她开始打火，将备好的锅放上去，放上水，先煮了一遍后，打去泡沫，逐次投入药材煲制。 另一只锅里的药膳杂粮粥开始制作。 待杂粮粥材料放完，她开始介绍今天自己要做的配粥小菜，与配药膳、配粥的点心。 “今儿不是两种菜式搭配，一个药膳配点心；另一个是杂粮粥配小菜、点心。待完成之后，所有的试吃者只能选择一样，我会增大份量，尽量让更多的人吃到传统宫廷美食。 下一期，我会介绍祖星西方宫廷盛宴菜式。 大家喜欢哪一种，就参照学会，星际视频制作公司，会将我的讲授课程发授视频，到时候大家可以研究学习。” 星源公主是星际贵族，曾有人将她的身份来历挖了又挖，她是星际大元老星衍的胞妹、是星河皇储的姑姑。 有人质疑其身份，但星源公主的身份经过星际基因科学家的认证，经过血脉鉴定、专家认证，她与星衍大元老确实是兄妹关系，更有最伟大的科学家科神确认，“他们确实是兄妹”。 科神调成全息画面，看着里头冒着热气的菜肴，又调制成虚拟香味，他每吸一下都能闻嗅到菜肴的香味，现下整个房间里，只有五万个仿真虚拟香味的名额，全被抢完了，要开通相应的功能就得付费。 苏真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完成了。 “这是一份参鸡药膳煲，配酸萝卜水晶泡菜，为不失参鸡煲的药膳与口感，配的点心是小馒头。在祖星宫廷之中，皇帝、皇后与后妃、皇子、宫们在吃食上很是讲究，除了口感的讲究，还有食物不能犯冲。” 食物犯冲的事，她又详细地举例说明，哪些与哪些不能同食，因为同食就可有中毒，需得避讳。 “药膳煲已经送到一号餐厅，星源现在开始抽取幸运试吃嘉宾，幸运球转起来！” 所有观看这期美食节目的人都有机会受邀进入一号餐厅。 只不到三秒，十万个幸运试吃嘉宾就选定了，入选者会收到短讯提示，一点短讯就能进入一号餐厅。 苏真继续抽杂粮宫廷粥的试吃者。 科神在星际电脑上点了两下。 一边的秘书机器人道：“科神大人，你这是犯规，你……” “十万人多我一个，旁人也不知道，你说我这运气，怎么就两次都没抽中，去拍卖厅候着，一定要替我各拍买一份回来。” “星源公主说，只能吃一份，不能两份同食，小心食物犯冲同毒。” “我晚餐吃一份，明日早餐一份，不是同食，怎会中毒，快点去候着，一定要将美食买下来。” 宫廷美食啊，想想就美得冒泡。 苏真待抽奖完毕，虚拟试吃后，所有的菜肴会送到拍卖厅拍卖，而所拍的钱，除了扣除一成的拍卖馆报酬外，其余的化成能量点存入她的账户中。 当然，还得照着规定上交星际联邦政府的赋税——个人所得税。 苏真这次开美食直播，是为了传授宫廷菜系，更为精致、营养，色、香、味上要求极高不说，便是对营养与能量的要求同样很高。 她第一期药膳煲分了二十份出去，有十五人因为吃了她的药膳煲晋级修为，全网轰动。 在接下来的日子，苏真更是变着花样的做各种药膳，拍到药膳煲的人，晋级率高达五至八成，而因为这儿，待下次拍卖时，便会要求最近百年晋级过的人不要参加拍卖，因为吃了没用。 这次重开美食直播，苏真坚持了一年，做了五十期后，准备停手，这次有东、西方的宫廷菜式。 “各位星际居民、观众、嘉宾们再见！这次宫廷菜系就介绍到这里，也许下次还会重开直播。最近联邦政府派了官员与我接洽，商谈源泉星事宜，政府愿以星际市价购回源泉星。” 源泉星的居民觉得生活有了压力，在这星球人都是一级、二级居民。 为何分等次？ 是根据天赋与智商区分的等级。 一级星居民多是大专毕业、智商在一百二十以下；二级星居民是大专文龄，智商一百二十至一百三十之间；三级星居民是大本文凭，智商一百三十一至一百五十；四级星居民是硕士毕业，智商在一百五十一至一百七十；五级星居民的智商俱在一百七十一以上，要求有博士学历，在某一行业拥有七十以上的天赋。 至于这个天赋评定，如同苏真，就被确认智商一百八十六，天赋九十一，更是有数个专业的博士后学历。 在科神通过星际电脑连线作为中人，由政府官与苏真进行连网商谈，就源泉星回购事宜进行会商： “星源公主，联邦政府愿意出价是六千亿能量点回购源泉星。” 他们需要安置二十亿居民，到时候五级星居民不收入住费用，其他人按照规矩收取费用，赚回来的钱便是百倍、数百倍的盈利。 科神不紧不慢地道：“星际火星族富豪盖查尔先生，出价是你们的三倍。” “这是按地星人的评定标准确定的等级，并不适合火星人居住。” 科神道：“我的意思，你们给的价值太低，我希望能再添一些。” 苏真道：“我早有想法，我可以低价将源泉星转让卖给星际联邦政府，但我有几个条件。” “星源公主不妨说说。” “一，政府接手源泉星后，必须改名；二，我低价转让政府，只收一成能量点，这是成本，我打理三千年，投入许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进去；三，所有迁入居民的入住资格费用只能收联邦政府规定标准的一成，希望迁入的居民能有一半是星际外围贫困居民；四，联邦政府换给我一颗星球，不能收能量点，可以是一级星，也可以是荒星，我可以改变星球环境。” 第506章 荒星资源枯竭，再无能量，开发殆尽而被人类放弃的星球，通常会变成新的垃圾星。 “我希望换给我的星球位置能在星际中央，足够安全。” 边沿星域的星球，时常受到星际强盗的攻击、骚扰，居民们苦不堪言，但凡有条件都会往星际内围转移。 这次会谈结束。 科神觉得苏真亏了。 苏真无所谓地道：“星际还有许多居民住在位在外围的荒星、一级星，不仅生存状态极差，还时不时受到星际强盗的洗劫，一直说移民，可他们连迁移星球的能量点都存不够，如何能移民。” 六千亿的一成能量点，那也是六百亿能量点，苏真存款上足有近千亿能量点，即便这些年一直在投入、花销，可她的果味酒、果味能量液、星际水果、瓜果蔬菜、星际家畜、家禽销售极好，又与好几位星际富商联手开了养殖场、牧场，她提供种苗，对方养殖，入股分红。 她真不缺钱花。 她吃的能量点是自己厂里出来的，嘴刁得厉害，只吃极品能量液，上品都看不上，吃的上头她能满足自己；其次便是衣着上，她培育了祖星的棉花、古蚕养殖，穿的是棉布、蚕丝，用星际的高科技织出来，又细又软又漂亮，还耐穿。 穿上头也解决了。 住，她有一座神山兼岛屿，整座山就她一个人，其他全是星际机器人。 行，她买了大、中、小三种型号的太空飞船，每个飞船都配备了太空艇。 她的日子过得极好，至少衣食无忧。 政府官员还要禀报高层，尤其是星际元首的意见。 苏真宣布回长恒星闭关。 她回到了九十七重天，睡了一觉醒来，去九十八重天寻星衍。 星衍拿了四只傀儡，“上回答应替你晋级炼制的傀儡。” “谢大哥。” 苏真收入神域空间，“大哥，在那方天地，神域空间是如何修炼的。” 九十八重天掌天神界与星际时空，是唯一一处能谈两界之事的地方。 九十、八十这两重天就不能谈及天神界的事。 而天神界飞升的宙神也不知星际时空的事。 苏真道：“我买了一颗一级星，养了三千年，现在变成了五级星，联邦政府要回收，我提了几个条件，但真皇山是我的，照着我的神域神山建设……” “这是神域化虚，在那边，神域修炼是有功法与经验的。” 但这是属于星际精神体顶级大能才会修炼的法门，星衍自自己的神域空间里取出一枚芯片，拿出星际学习头盔，给苏真戴上后，插入学习芯片。 学习芯片里是星际时空精神体大能们修炼神域的方法、经验与功法，苏真的精神体进入一个虚拟的宫殿，在那里头有一个衣着银白长袍的男子，告诉她如何修炼，她盘腿坐在银白长袍男子的对面，照着他的讲叙，神域为实，在神话时空，神域被称为神识领域；在星际时空则称为精神领域。 实则，这两者同一个回事。 但因归属不同的时空，其修炼功法也不一样。 星际没有神识、灵魂一说，但有精神体之说。 其实精神体是神识与灵魂的结合体，就像是神识的晋级版——元神，但不同的是，精神体的最初是线条状，随着精神体等级增加，可以由线条组化成人形态的轮廓，而高阶精神体的形态就是生命体虚化的影子。 一个精神体大能，能从对方精神体的形态，判断出对方的精神体修为高低。 精神体修为越高，生命体就越是寿命漫长，而达到永恒精神体时，便不需再更换生命体。 星衍、科神、星流三人都是永恒精神体，星流看着像个半大孩子模样，实则在晋级一百零三阶精神体前，他已经换过不下三百次生命体，换到九十三阶精神体时，他便再未换过，他现在的生命体已有近千万岁。 神域化实，便可移出体外；神域化虚，又可收入体内。 这就是神域虚实的修炼法门。 苏真不知道外头过了多久，她在虚拟学习殿里反复学习神域虚实之间的转变；初期：神域化实；中期：神域化虚；后期：炼实化虚。 后期的炼实化虚，是指将实物化虚收入神域空间的法门。 初期、中期顺利修成，可在后期时却遇到了阻力，这个不能在虚拟殿修炼。 苏真辞别了星衍回了星际时空。 她需要对着源泉山修炼，将源泉山与湖泊化虚收入神域空间。 她驾着小号太空飞船，这是一个有两层，内里空间有一百二十坪大小的飞船，备有两只小飞艇。 她在太空飞船里修习炼实化虚之术，用精神体炼化源泉山、源泉湖，炼化之后再化虚收入神域。 她服了上品文华宙丹，再饮上品精神能量液，这种能量液是她从星际第一精神能量液研究所里购买的，只一瓶三十克的，需三百万能量液才能买到，相当于一克就需十万能量液。 精神能量液与文华宙丹同时服用，她用了近千年才炼化源泉山、源泉湖。 炼化之后，再修化虚之术，这次很快，只用了不到百年就化成了源泉山、源泉湖的化虚，化虚成功，就能凝化成影，再缩小其影收入神域空间。 她在星际轮回三世，最后一世活了二百万岁，是精神体九十级，这些年在星际修炼，从九十级晋入九十五级，如今具备炼了神域空间，精神体的虚影清晰了三分，从九十五级晋为九十六级，在她服下一组上品宙丹之时，修为一路晋级，直冲九十九级。 她以为要晋入一百级，可停在这里再无法子。 源泉山、源泉湖消失了。 苏真带着与自己神域空间的神山、湖泊融为一体的源泉山、源泉湖回了长恒星球。 离开前，她驾着飞船再看了一眼星球：源泉城扩大了六倍大小，成为这颗星球最大的星际科技之城，曾经的十一个小镇也升为城市，整个星际有了近十亿居民，而这十亿有一成是五级星居民，另九亿是四级三级星居民。 仅有一级星、二级星居民无一例外都是最后进入这里的人。 源泉湖中再无山、岛，只是一面极是平静的湖泊，真正的源泉湖被她收走了，留在这里的是如凡人界的寻常湖泊，没有本源之力，这些迁来的人，若是敬畏自然，维护生态，也许她精力维护的星球就会重新降等跌级。 第507章 苏真回到长恒星后第二天，科神与政府司法部的官员联系了她。 “星源公主，源泉星现下易名汉王星，现下需要完成双方契约，一、二级星居民将会完成契约后分成十二批次进入汉王星居住。” 五级星不只是五星居民，还会有一星、二星居民，因其天赋、学历与才干不同，他们会有不同的工作领域。 苏真看了合约条款，再由科神把关，确定无误后，她签署了合同。 完成签署后，便是由政府官员通过星网，全息展示出三枚荒星、六枚一级星，这些星球现下都在政府名下，属于星际居民公共所有的星球。 “玄冥十一号星，有汉王星两点七倍大小，上有三个海岛，因水资源受到损伤、污染，从三级星降为一级星。” “金星五号，多金色沙漠，早年这里曾有大量的铁元素矿，因采伐铁元素过度变成荒星，有两个汉王星大小。” 一级星不是有海岛，就是有绿洲，只要有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且是达到一级星的评价标准。 苏真对一级星无感，而三枚荒星的，俱是曾经拥有某种能量元素，因采伐过度而变成了荒星。 苏真最后比对之后，“我要金星五号。” 整个金星五号上，有大小矿坑若干，无数大山被掏空，苏真要打理这里，就得填坑、推山，同样得种植若干树木，改变环境。 选好金星五号后，这次没有再改名字，就叫这名。 苏真确定后，开始在长恒星城堡闭关，将天神界神域与星际神域两相融合，八十七重天、星际、天神界、识海神域，有虚有实。 星际这一处是由实化虚。 她驾着飞船到了金星五号，挑了一块凝实、平整的平原，召出自己的神域空间，将源泉山、源泉湖化实，待神域化实后，她采买了一台星际推土机、压路机，开始填埋大地上的坑洞再压实，完成一片就由植树机器人开始挖坑种植沙柳、胡杨等沙漠植物等，洒水飞船则在源泉湖与植林区之间飞船，给种好的林区浇灌水。 苏真围着源泉湖周围了一千米宽的一圈树林，第一年重在养护；第二年的新树苗培育成功后，再种了一千米宽一圈的树林。 第一年成活率为七成，补种松、柏…… 待第三年时，便开始大量种植杂草、野草。 第四年时，放了一批奶牛、鸡、鸭、虫卵到山林里自由生长。 十年后，她开始规划金星五号，在全星球开始大范围地种植护林带，该掘的河流、湖泊也得开掘。 金星五号被评为“一级星。” 又一个百年后，金星五号上有两成河流、三成树林，被评为“三级星”。 联邦政府选派了二万人迁移金星五号。 苏真直接表明，“这次我要自己选择入住居民。” 通过星网开通了选民计划，她用电脑自行筛选，设置了几大条件：一，守法居民，没有犯罪记录，不限天赋与学历等级；二，所有居民为星际外围的贫困星域居民，不论族群；三，只收外围一至三级星居民，一经审核通过，所有人只收一成移民入住费用，入住前，自行上传入住费用证据。 这一成费用，是交给政府的，与她无干，她只负责审核。 电脑自行筛选，对于贫困星域居民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第一年筛选了三千余人，少的是一个人，多的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举家移民金星五号。 通过之后，在规定期限赶往星际京都星地面太空站，可赶前往金星五号的飞船抵达。入选居民需要提前熟悉《金星五号地方法令》，其法令参照早前的汉王星法令。 第一批三千多人顺利迁入金星五号，在仅有的三片绿洲上建造家园，这三片绿洲俱不是源泉湖附近的绿洲，最近的也相隔了三千里之遥，三片绿洲先照着村落建造。 第二年迁住者为五千余人，电脑初选后，由秘书机器人核实消息，最后由苏真再行筛选。 待第二批入住后，开始建造小镇。 第三年是一万一千余人，分两批迁入，苏真帮他们选定了建造城市的地方，只有六百多人留在城市，其他居民选择了乡村、小镇生活。 因为苏真所掌的金星五号生存环境越来越好，从二万人迁移后，再十年又二万人迁入，直至每过十年便有二万人迁入。 而入迁入者，俱是苏真核准信息同意移民的百姓。 苏真的源泉山、源泉湖被包围在一片森林深处，这次她没有在山下建城市的意思，而将这附近建成了一片偌大的森林，更放生了若干祖星生物。 转眼三千年过去，她周围的森林是原始森林气息，而其他地方不是山林就是草原、湖泊、海洋，在这里，化成了六成水域、两成草原、两成草林。 而入住的百姓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私人星球定义的“不超过一百万人口”，她的金星五号居住了十二亿人口。 有三十座城市，若干小镇，数不清的村庄。 这一次，整个星际外围贫困星球上的星际居民尽数迁移了过来，亦有四星、五星居民数次申请移民金星五号。 政府那边也多次提出建议，说根据评估，金星五号可收纳的居民是五十亿。 上次那颗星球是这颗的一半大，收容二十亿人口，这人口只往多里收留，她用三千年才治理好，结果那边三千年就给降了一个等次，如今汉王星是四级星球，因为降等，适合居住的人就减少了一半，只能承受十亿居民生活。 偏偏汉王星上有一半是四级、五级星居民，他们只想住等级最高的五级星。 只会破坏，不会建设，仗着智商高，尽不干人事。 苏真只同意收留一至四星居民，暂不接收五级星居民入住，且同样是从中、下等三星级居民家族接受移民申请。 第一个条件是必须的，她可不想在自己的星球出现为非作歹的犯罪份子。 发出公告后，苏真接受了二百万四星居民、六亿三星居民的移民申请。 承载人口五十亿，这纯粹就是瞎扯，五十亿便已经超载了。 只吸星际的能量，不知付出，把星球能量吸食干净，就算不破坏，星球出只会降等。 第508章 苏真要开直播了，讲的是星球治理与环境，将自己两次治理星球的经验讲出来，还提出政府官员评论的汉王星承载二十亿居民的计算方式有误，根据她的计算，承载的二十亿一星、二星居民，因为天赋高，意味在修炼精神体时，吸食的能量元素更是一星、二星居民的数倍。 她通过多年研究，发明了一套更为精确的计算方法，她将这称之为“能量元素与星球承载计算法”，一个五星居民吸食的能量是两个四星居民；一个四星居民等同三个五星居民吸食的能量；一个三星居民等于两个二星居民；两个二星居民吸食的能量元素等于三个一星居民。 她指出汉王星从一开始就超载人口，致使汉王星连连降等，为什么五星居民云集地的星球容易降等，为何在星际京都星域的十二颗星球，明明最大的京都星是汉王星的十八倍，为何整个京都星只有不足一亿的四星、五星居民？ 她发出责问，真的是专家不知计算公式有误。 像现下严重的超载生存星球，破坏生态，吸食星球赖以生存的能量元素，当能量不足以保证星球的自我运行时，降等也至最后变成荒星就是归宿。 通过她的公式计算，她的星球人数达到了饱和，再往这里塞入居民，就会承载生存超载问题。她是以这种方式告诉当局，金星五号不再接受任何移民。 照这公式计算下来，一个五星居民要吸食多少能量元素，可是一级、二级星居民的几十倍。 苏真的这场学术直播后，整个星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反正她已经公开说不再接受移民的事实，也不会再将自己治理若干年的星球转给政府治理，因为早前她转给政府的五级星降等成四级星，现在开直播，也只是希望政府重视人口超载问题，将如此数量巨多的五星居民云集在一个星球是很不合适的做法。 五星居民虽然够聪明，可大部分的五星居民天赋与付出不同等，反而是一星、二星的低层居民在默默地奉献，辛勤地劳作。 有星际网民根据这场学术，演化出一套计算公式。 星球主们根据这套计算公式，可以计算自己星球的人口是否超载问题，结果这一计算，私人星球降等者，全部都是超载严重的星球，由此，星球主们开始抗议，要求将自己星球的五星、四星居民转移走，他们的星球已经超载。 政府又提出回购金星五号的事，被苏真拒绝，因为她可以预见，一旦再交给政府，不出万年五级金星五号就会等级下降，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对于上一颗星球交给政府，她已经后悔了，同样的错，她不会犯两次。 星际法典也能在金星五号上推行，也属于星际联邦政府的一员，但她会默默守护自己的星球，对于住在这里的居民，金星五号人治理金星五号，她的领域范围只在源泉森林一带。 为此，她再开了一次直播，说了她的想法、看法，以及她直辖的私人领域，除了她是金星五号的星球主外，她只愿自己掌管源泉森林区域的私人领地，其他地方则交给金星五号的居民建设自己的家园。 对于星球人口增长、超载，她会继续购买一颗星球，为金星五号居民创建更佳的生存环境，若是人口超载时，就会将居民迁移到后备星球。 现在，她已经购买了第二颗私人星球，正在改变环境与治理环境之中。 她在源泉森林建了守护站，由机器人卫队守护，森林里有各种动物、植物，不允许任何私自踏入这里。 苏真将源泉山、源泉湖移到了第二颗废星——地星三号，这颗星球的大小与华夏世界的地球很像，是一个黄绿色的星球，因为生态破坏，曾发出了地震、火山爆发，早在十万年前就化成了废星，因频频爆发的自然灾害，没人敢住在上面。 就是当垃圾星，也能因火山爆发而发生自燃。 说来也怪，一颗频频爆发自然灾害的地星三号，在苏真的源泉山、源泉湖迁移过来后，这里的火山只聚在三处爆发，不要在灾害区域便平安无事。 苏真挑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区域召出神域空间的源泉山、源泉湖，再从金星五号里移植出十丈宽的绿林带，一圈再一圈，组成三公里后便移植到源泉湖周围。 被移植了十丈宽绿林带的地方，源泉森林出现了河流，在河流两侧撒下树种，新的树苗长成。 因为拥有更成熟的经验，地星三号苏真用了千年时间，治理成又一颗五级星球，从金星五号上迁来了六千亿居民后，接受一至四级其他星球居民的移民申请，规定了每一等级星民的人数多少，一旦人数已满就会停止申请。 又三千年，苏真再购入了一颗私人星球——地星一号的荒星。 在三万万年前，曾是星际京都排名第五的五级星球之一。早在万万年前便因资源匮乏开始降等，同样因频发的火山、地震、洪水变成了一颗荒星，如今不是沙漠便是冰河之地。 地星一号是七个华夏地球一般大小，苏真没有改变星球名称，而是投入积极的改变环境中，只是这一刻她用了千年时间才有了转机。 千年后，虽改变了地星一号的冰天雪地，也少有火山、地震、洪水发生，大地上更是有了大大小小三十四个森林绿洲。 多荒星变成三级星，星际联邦政府问及移民的事。 苏真果决地拒绝：“地星一号，一万年内不接受任何一个移民进入，待一万年后再说其他。” 她早有想法，待一万年后，将划分区域进行拍卖。 地星一号位处京都星域的一环范围内，算是黄金中央地段，她想赚回成本全在地星一号上。 这些年，她的积蓄、盈利几乎全部投入到星球建设上。 凭什么要给他人白打工。 万年之后，她会将金星五号、地星三号的管理权移交给政府，是的，就是移交，而不再是拍卖，她不会要一个能量点。 然，五千年后，金星五号人口超载，政府与金星五号希望接受地星一号的迁入计划。 苏真果决地将金星五号、地星三号同时以分文不取的意思移交给政府管理。 因为她大方捐献两颗五级星球的义举，星际联邦政府还在星网、影视进行大肆报道。 在采访中，苏真大方地道：“地星一号已经恢复生态，晋为五级星球，我将划分区域进行拍卖，这些年，我前三次都做了赔本的事，待地星一号以区域拍卖好，我将买一颗小星球，闭长关修炼。” 第509章 那么大的地星一号，她不再无偿提供星际居民居住，而要进行区域式拍卖。 星际六大拍卖公司陆续联系，希望能拿到这笔生意，苏真将地星一号按照地形图划分成三千六百个区域进行拍卖，首月放出一百片区域，次月再放三十片区域，谁拍到，那一个区域就归谁所有。 想白住，又不爱惜，没有这样的便宜事，也想了很久，唯有变成私人领地，才会真正的爱护、维护。 第一批近六百个区域，都是从其间挑选出稳定的区域。 六大拍卖公司根据自己所接的生意，进入地星五号实地拍摄图片，计算区域面积、估算价值。 苏真请科神的团队进行了一次策划，如果地星三号、金星五号是平民化星球，那么地星一号绝对是富人云信的星球，而拍卖迁入地域之主的身份也有了限定：一，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记录、不良记录的三至五级星居民；二，保证其拍卖成为区域主后，本区域内的五级星人不得超过百人，入住居民不得超过一千；三，这是一个精神体大能、富人生活的高档星球…… 总之，地星一号因为她的设想，完全被打造成一个富人、成功星际居民象征的地方，在这里将会有三千六百名修养高贵的名人、成功人士入住。 对拍卖楼的要求不是有能量点就成，必须得有身份。 星际全网轰然，一直颇有慈善事业之心的星源公主，这次直接打造了一个富人高档星球，而理念居然是“永远的五级星球！最美的自然环境，让你如同重返祖星！”等等，因星网、影视的宣传到位，整个星际都知晓地星一号的存在，而里头成群而飞的鸟雀，地上成群的鹿群，拥有着大自然的天成法则…… 在声势浩大的宣传之中，科神打通了苏真的电话。 “星源公主。” “科神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今日与你联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在地星一号替我留一块区域，一万平方公里到一百万平方公里都行，最好与你毗邻。” “我已经留下我了周围的三十多片区域，回头你挑一挑，我给大哥、星河各留了两片区域。” 两人闲聊几句后，科神道：“星际首富兽人族的金聚财你听说过否？” 兽人族的人，有人说金聚财的父亲金宝盆，是一个九十多级的精神体大能，最善聚财，星际娱乐到营养液、能量液、服装厂、珠宝厂就没有他们不擅长的。 “知道。” “金聚财让秘书、助理联系我了，他愿意出二万三千亿的价格买下地星一号，公主可以在地星上留下六千万平方公里的区域。他很喜欢公主的创意，将地星一号建成全星际唯一一颗富人、名人星球，保证地星一号的资源与能量浓郁度，成为全星际等级最高、生态最好的星球。” “我……可以自留六亿平方公里的区域？” “对，你可以留下这部分，而超出部分全部一次性卖给他。金聚财说，他会派专业人士管理地星一号，而他的全族也会从兽人星域迁入地星一号，他的族人只会聚集在九千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他的族人目前为止有三千余人。” 二万三千亿，这可是偌大的一笔资金，照着规矩，得交三成个人税赋，这是因为她是星际大元老族人，又是星源公主，算是最高星际贵族，只需缴纳三成个人税赋。 “科神大人，你以为呢？” “后期管理是个大难题，便是我也不敢保证，一次性交给金聚财是最好的法子，金蟾族在这方颇有天赋。” 苏真深以为然，“好，你替我联系他，我与他签下合约，我只留以源泉湖一带的六千万平方公里区域，其他的都可以交给他。” 这等同是除了这片区域，其他地方都卖给金聚财。 苏真准备放出的第一批六百区域还在宣传之中，达成了初步意向，还未正式签合约，接受了六大拍卖楼抽取一成酬劳的合同条款。 短短一个月，请科神的法律顾问出门，到签定合同，支付全款等所有步骤。 苏真二万三千亿到手，纩缴纳个人所得税，还余了一万八千多亿的能量点。 她保留了六千万平方公里区域的山河森林，又卖了一块区域给科神，科神的区域在她的西南方向，正东方区域留给了星衍；正南区域留给了星河。 科神按照规矩支付了能量点，苏真出示了两人的合同，将东南区域转到科神名下。 闭关近万年的星河终于出关了，出关之后就得了一片广阔的五级星球森林为领地，这是姑姑送给他的，且机器人管家已经办好了地契文件等一整套流程。 “星源公主还送了星衍大元老在她领地正东方一片区域，听说科神大人买了西南方区域。” 苏真对之后地星一号的建设，全部交给了金聚财，因为他才是这颗星球最大的老板。 苏真回了上三十三重天，见到星衍，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他，“地星一号华夏洲东阳郡的地契文书与地形图，这是我送给大哥的。” “地星一号不是成了荒星？” “我改善了星球自然环境，现在又是五级星了，能量指数达到了上品，只需千年便能达到极品。” 星衍道：“看来我得寻个时间回去瞧瞧。” 苏真去了九十九重天，与母亲说在星际的事，自己如何改变星球环境，可是人为破坏的速度太快，她现在颇是头疼，现下对地星一号这么做是为了维护，更是严格控制迁入人数。 苏真手头的华夏洲有六千万平方公里，划成了六片区域，每一片约莫有六百万到一千二百万大小不等，科神买的科神庄园其实最小，只有六百万平方公里；苏真的这片区域有一千二百万大小，处于正中央位置；其次是星衍的星衍庄园有一千二百万余平方公里；星流的有一千平方公里，另三片区域暂时未动。 星衍的意思：“先留着，待地星一号的能量进入极品等级，这价格还会涨上数倍。” 第510章 金蟾族的人有多精，在做生意那就像会闻嗅味道，星衍有一种预感，金聚财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金蟾族在一年后举族迁入地星一号，将地星一号易名“富贵星”，苏真听到后，发现自己的地契上名字自行修行，不再是地星一号，变成了“富贵星”。 金聚财推出了第一批六百区域的区域拍卖图，全方位展示现下的富贵星全景。环境、能量元素专家认证地星一号空气中比京都星还高的含量度，每一平方米有多少能量元素值，硬是在将开拍时间再拖了一年，而拍卖价值从一平方公里开始起价。 苏真早前是以一万平方公里为单位，可人家倒好，直接以一平方公里为单位，这不是说，这家伙能赚百倍的能量点。 星河看着新闻时，实在是星际新闻里，全都是首富金聚财剪彩拍卖富贵星区域的大新闻，第一批拍卖后，缴纳税赋后，会拿出二成捐给星际做慈善事业，为贫困星的一级、二级居民改善生存、生活环境。 星河指着空中的全息星际电视，“奸商！妥妥的奸商！姑姑辛苦万年，就赚了点成本，钱全被他给赚了。” 星河连科神也给气恼上，姑姑心性单纯，根本不晓其间的弯弯绕，就因是科神介绍的便上当了。 星河微眯了一下眼睛，上了二楼房间，当即给科神打了电话，“科神大人，你说服姑姑将富贵星转卖给金聚财，是不是从中得了一大笔钱。” 咳！咳…… 星河轻哼一声，“胆儿不小，连我姑姑的钱都敢赚。” “也没多少，就是给了中间介绍报酬一千亿能量点。” “你缺能量点吗？金聚财这一回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呢，至少也是百倍，比我姑姑还赚得多，我姑姑好歹改善星球环境，将一颗荒星养成了五级星，极品五级星可是最高等级的星级，京都星域乃星际中心，京都星才达到95分的能量等级，而现下富贵星达到了98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意味着，金聚财拍卖的星球地产便可以一平方公里的价格起拍。” 星河很生气，在他看来，科神是好友，而姑姑是自家亲人，姑姑被他的朋友给坑了，他必须讨回公道。 硬是让科神还了一千亿能量点，逼着他转入姑姑的账户。 苏真看到短讯提示，对于莫名出现的一千亿能量点。 星衍见外貌十五岁的妹妹一脸呆萌状，“科神拿了金聚财一千亿能量点的中介费，你当科神这么积极作甚，以他的精明，估计后期还会从金聚财那儿抽一、二个点的红利，他转给你，你收了便是。” 苏真道：“我以为他是个科研狂人。” “他做的科研需要经费，而成功的项目十之一成，账目永远是持平、小赚，从未大赚过。还是飞升科技之神后运气好转，十个项目能成功三个，大抵能赚到一些能量点。 他买科神庄园，就是为了安置他的心腹科学家，给这些科学家的家小作为生活之地，以他的性子，必是会分出几等，最高的给十平方公里，最低给一平方公里的土地。 他买的区域看着大，到时候一安排人，他自己最多能留二成大小。” 科神名下有十二家科研所，有制造战斗机车、太空船的，还有两家育幼科研所等，涉及到好几个领域。科神是星际最厉害的科学家领头人，虽是搞科研，便是在政府那边都说得上话。 星衍采买了若干星际围栏，送围栏来的机器人安装在他们一家三口的领地边界周围，安装围栏后，又采买了一个领地卫星，安装好后，直接就形成如同神域一般的结界球，像个水泡，但若有进入者就能感觉到。 苏真意外不已。 星河道：“领地卫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这是星际最厉害的科技，如时光穿梭机，光速飞船一般的存在。” 苏真感觉到一阵异样，是远处空中同样出现了几轮领地卫星，她抬手指了一下，“星河，你看空中出现了六个领地卫星了。” 靠！ 什么时候，富贵星的厉害人这么多。 星衍望着外头：“是二元老、三老元、四元老、六老元、九元老等人在富贵星置了房产。” 星河道：“他们的区域没我们家的大。” 自家可是五千多万平方公里，那些人的最多是一百万平方公里为一区域，在华夏洲一带的地皮买得最贵，因为据分析，这里的能量含量最高，达到九十八，而贫瘠处达到九十二，对贫瘠处金聚财还不会出手，说再养养就上去了，第一批买出来的全是能量值达到九十八的区域。 拍卖第一天，整个拍卖场就抢疯了，据说十几位元老全置了房产，更有星际排名前五十的富豪每个都买了一片区域。 京都星都是星际政要、核心官员居住地，他们有钱，还不能住到富贵星来？ 更有星际最出名的科学家、教授、学者陆续在这里买了房。 星际明星的地方不如祖星高，听说也有几个实力派明星在富贵星置了房产，买的都是十平方公里大小的小庄园，金聚财这次出手的，有建好的庄园，也有空置的地皮，价格悬殊不大，大庄园建好的多二十亿能量点，没建好的就是按地皮收取地价。 科神带着几个心腹、器重的科学家来拜访星衍。 其间一个科学家拿着能量检测器，瞪大眼睛：“不会吧，我今儿检查了科神庄园一带，确实是九十八的能量值，你们这里怎么会是一百零六，从来没有超过一百的。” 星河睨了一下，“你的检测器坏了？” 科学家很是疑惑。 他就是想检测，没想到真有这值数，要是儿女、家人住在这里，他就能放心工作，这可是只聚了有身份的富贵名人才能住的地方。 科神从神域里取出一只箱子，现场进行检测，几个人盯着屏幕上指数，电脑上传出一个动听的播报声：“恭喜你，此地能量值达到一百零六，属于顶级能量区域，精神体永恒在即！尽快修炼哦！” 几人面面相觑！ 星河不说话。 这东西不会是假的。 科神明白，为什么星衍弄回来一个领地卫星，还化出一个结界的原因，这是为了锁住能量。 一时间，所有人各怀心思。 一百零六的能量指数，这是空气里全都是极品能量液！ 第511章 天啦天啦！ 苏真正看着星际高科技的智能书，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公主殿下，能量指数已降，还需要继续吸食能量制极品能量液？” 星河想大骂，这机器人不是前两日姑姑找他借去帮忙的，这个二百五，早不禀报，现在大咧咧地说出来。 他提高嗓门：“继续，继续！” “今日已制出一百公斤极品能量液，请问公主殿下，能量指数达到多少算合适？” 星河道：“能量值下降到九十九为合适！” “是，我令能量机器人继续制造能量液。” 科神问道：“生产出一百公斤的极品能量液还是一百零六的能量值，早前是多少？” 星衍未语。 星河冷声道：“你坑我姑姑还不够，非得打听这么详细作甚。这源泉山、源泉湖都是我姑姑的，以源泉为中央，再往外三百公里，也是我姑姑领地。” 生产了一百公斤的极品能量液还能是一百零六，难不成是一百零八的极数，这可是等同生活在极品能量液里头了。 星衍道：“科神，源泉宫是星源的宫殿，你可是要议事，随我去行宫，或是去星河的长恒宫。” 父子俩来了后，便再未离开。 星河道：“父亲，是不是将弟弟、妹妹们也接过来。” 苏真面露意外之色，“我还有两块区域……” 星衍道：“西北二方还无人，在你三百里外的区域划给他们每人一百平方公里的区域，他们会很高兴的。” “好，明日我让律师办理文书。” 星衍除了星河这个天赋最高的儿子，还有另五个儿女，一人一片区域分派，也算在富贵星有自己的庄园、地盘。 苏真就当送出的庄园是送给其他五个侄儿侄女的见面礼。 星河道：“大哥家的人口多，一百平方公里有点少。” “最多两百平方公里，再多就不成了。” 一个月后，来了两艘飞船。 早前住在兽人星域的人来了，领首的青年有星衍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不像星衍的儿子，倒像是星衍的弟弟。 见到星衍时，恭敬地唤了声：“父亲、三弟！” 星河在家里行三，上头还有叫星海、星江的两个哥哥，在他下头便是三个妹妹。 星海、星江已经娶妻，在星际的孩子不是自然孕育，而是在育幼中心培育成胚胎，从营养皿里长大至十月怀胎状，再破了人工子宫罩后诞生的。 星衍六个儿女，每一个的母体基因种族都不同，星海、星江、星河三兄弟都是兽人族的金血族基因，有龙人族的、凤人族的、龟人族的，而星河便有半数龟人族（玄武）族血脉。星溪、星潭、星池三姐妹，尤其是星溪生得极美，诡异地与苏真却有六分相似。 苏真看她时，星溪亦看着苏真。 “我叫星溪，见过姑姑。” 星潭架着一副眼镜，生得文雅秀气，推了一下眼镜。 星潭是纯树人族血脉，其实是就是神话时空的花木神仙一族，想来生理学的母亲应该是树人族。 星池有些胆怯，带有魔族血脉，微微一笑时，带着三分讶性。 星衍沉声道：“都坐下吧。” 六个儿女坐了下来，星海、星江的妻儿站在他们的身后。 在星际，星氏家族是真正的贵族、王族，而作为嫁入豪门的女子，家族长辈出现时，最没有说话的权力。 星海身后站了三个儿女，大的身量外貌与星河同龄，实则年纪要比星河小得多；星江身后的妻子怀里抱了一个四岁模样的男童。 苏真道：“很高兴见到你们，这次我替你们备了份礼物，是富贵星华夏郡的地产，一人一块地皮，或建庄园、或建山庄、城堡都由你们做主。” 星海、星江都是二百平方公里，环绕源泉湖外西边方向，星海的边界与科神接壤，往北而至一千公里，宽二十公里区域；星江与星海的领地接壤长一千公里，宽二十公里；星溪姐妹三人俱是长三百公里、宽二十公里的范围，这样环绕一圈，也只是环绕了正西到西北方向的区域。 这是苏真领地那两方向边沿地带环绕一圈而划出的地皮。 地契文件一人一个文件袋。 星衍道：“近日便住在我的庄园里，待你们的庄园、城堡建好了，便可住在自己的庄园内。修建庄园的能量点有吗？” 星海答道：“有的，我们几兄妹都有自己的产业，建庄园的能量点都有。” 星衍道：“管家，带他们去自己的房间。今晚有家宴，晚六点开始，不要误了时间。”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星海、星江带着自己的妻儿，上了手楼。 三位女孩没有多话，径上进入自己的房间。 楼上的房间，大房间、小房，大房间按四居室设计，小房间按两居室设计。 戴眼镜的星潭回到屋里，拿出文件看了一眼，待到面积大小时，“这位姑姑倒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六千平方公里的富贵星地皮。” 她不知道的是星海、星江兄弟得的更多，而星河一人所得比他们五个人加起来还多。 星潭拿着检测仪器，一看到指针上的一百零六瞪大了眼睛，“一百零八的能量指数，这可是接近极品能量液含量了。” 重新开启再检测，这次变成了一百零五。 一百以上的指数从未见过，已经很奇特了。 晚上的家宴，众人齐聚一堂。 星衍逐个问了几句话，多是他们的近况、生活、修炼、工作上的事。 星江抱着四岁的儿子，妻子小鸟依人状地坐在一侧。 星江道：“父亲，富贵星的能量值挺高，这里有一百零五……” “卫星结界内都是这个指数，你姑姑替你们留了地皮，往后你们可传给你们的子孙后辈。” 面积都不小，修房建屋、建造果园、瓜果园、农庄、庄园绰绰有余。 苏真道：“大哥，明日我开始闭关修炼，出关之期未定，今晚还得回去预备一下。” 星衍应了一声：“好”。 苏真说是闭关修炼，是她准备回上三十三重天。 转眼之间，来这里便有近万年的时间。 苏真亦觉得能量值超过一百太高，外头九十八，这里不能超过一百零三。 源泉山上，她看着极品能量液生产间，果子制成果味，再抽取精华，与极品能量液调制成各种口味的果味能量液。 第512章 她前几日购入两台极品能量液生产机器。 一天同时有三台运转，才将能量指数给降了下去。 以源泉山、源泉湖为中心，能量最是浓郁。 她来到富贵星后，加了三滴本源水珠，可见是加多了，所以后期才会造成能量爆涨。 她飞舞着双手，运转着体内异能之力，站在山崖下的石台上，从湖泊里凝出本源水珠，就像当年在下界凝出圣树地焰河里的麒麟血，一滴、再一滴，另一滴用来恢复富贵星的生机，湖里两滴太多，只需余留半滴就可。 她将半滴融入体内，再将一滴收入神域空间。 意念一转，进入神域空间内，她虚空托碰上一滴本源水珠进入幻境塔顶屋，将这一滴本源水珠放入圣泉潭。 圣泉潭的水扬起微漾，整个圣泉河似有不同。 昔日，她试过用一滴十二层的本源水珠来恢复金星五号的生机，结果一滴不够，而是用了三滴才做到；到地星三号时，她用十三层的本源水珠恢复生机，一滴做到。 面对地星一号，因地星一号是七个华夏时空的地球大小，她便用了一滴十四层的本源水珠，速度有些慢，她再用了一滴，为了加快速度，后来又加了一滴融入源泉湖里。 结果真正被融入地星一号的本源水珠只消耗了一滴，这可是十四层的本源水珠。 而今收回了多余的量。 苏真站在神域空间的圣女殿内，两手并用，运转的是文华元力，将外界多余的能量召入进圣女殿，化成液态融入泉潭之中。 圣泉潭里涌起了一股波潭，而苏真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现圣女潭慢慢生成了一圈银白色的光芒，正在融入十六圈（十六层）泉潭之中。 她意念一转，拿出未调制的果味能量液，将这些能量液倒入泉潭，一面继续从外界吸入浓郁得近乎液化的能量液融入进来。 圣泉潭晋级成十七阶，离宇宙本源的十八阶只有一阶之遥。 苏真出了神域空间，拿出仪器，能量指数降到了九十八，即便是九十八也厉害了，能达到九十能量指数的星球寥寥可数，而无疑富贵星是能量指数最高的星球。 苏真在星网采买了一只可以罩住千万平方公里范围卫星结界，一只结界卫星就像是神话时空里的阵盘，不仅可以化出结界，同时还能当成天眼，可以观测到结界内的所有时，她只需要将以源泉湖为中心，往外扩散十公里处罩起来即可。 半个时辰后，星际速递的飞船就将货送到了，并将卫星放置到苏真指定的区域，苏真通过星网发了一个图。 放出卫星的全程只用了三分钟时间，管送货上门，到安装、调试，还有售后服务。 苏真抬头时，发现富贵星上，高高低低的结界卫星不少，以前只有不到十只，这才没几日，便有了上百只结界卫星。 苏真检测结界内的能量浓度，又长到了一百以上，每过半小时就浓一分，几个小时后长到了一百零八。 她进入舞蹈室开始闭关修炼，不需用能量液，将神话时空的功法，运转的方法一样，不同的是那方天的灵气、仙灵气、元力化成了星际时空的能量运转，她听到身体里什么“啵”了一下，就像是一枚气波破碎。 外头，科神打来了电话。 管家机器在人道：“公主殿下闭关修炼了。” “几时出关？” “出关之期未定。” 不多时，又有金聚财打来电话：“星源公主闭关了？出关后能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听说华夏郡境内的能量值是一百零六，最高时达到了一百零八。” 管家机器人没有回答。 金聚财便知道这是真的。 这消息可是那群搞科研的人说出来的。 金聚财打电话来只一个目的，他想买地，就买源泉湖附近的，苏真手里可有好些地皮，本是六片区域的，他手里还有一些肯定得出手。 “我想从公主手里买源泉湖畔的地，价格好商量。” 他有钱，最缺的就是能量值最高的地方，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两边的功法，只是转换成能量，一样可以用，苏真能感觉到自己在晋级，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能晋一级，九十九级、一百级，冲破一百级后，她继续晋级…… 晋一级，再晋一级，修炼让她忘了时间，且没有在修炼室设下结界，只是关严实了门，在门上贴了一个告示类的纸条。 金聚财等了百年，也未等到苏真出关。 几次去了科神庄检测能量值，从一百零一到一百零三不等，而看着源泉湖的结界内，内里的烟雾缭绕，浓郁得几乎快要化成了液态。 金聚财一脸羡慕不已地道：“那是多浓郁的指数，才能化成烟雾？” “顶级值数一百零八，我听说公主采买了五台极品能量液制作机回来，一天能产出一千公斤的能量液，就这样才将值数降到一百零六。” 难怪又购了一只卫星回来，是为了罩住能量。 金聚财道：“星源公主东北、正北一带还没出手？” 正西中围、外围也没出手，正西中围也很不错，九十八、九十九的能量值，现下盯着这一片地的高官、权贵、富人不少，我知道的便不下三百人，多是兽人族、古人族、树人族的人，找星家人说合，价钱给得高，是按一平方公里的售价。 金聚财笑道：“科神老兄，我们可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你离星源公主近，若她出关，记得通晓我一声，辛苦费好说！你若需钱进行科研项目，我金家也是愿意出力的。” 两人说了一阵话。 金聚财只想买一块地皮下来，这么浓郁的能量，可不多见。 “源泉湖的能量怎就这么浓郁？” 科神道：“因为源泉湖与源泉山是星源公主的神域所化，星源公主的异能实力不比大元老逊色。” 金聚财心下了然，神域所化，怎么就能改变环境，能让星球能量浓度增加呢。 苏真的精神体晋入一百零三级，她巩固实力，没有饥饿感，卫星结界内的能量浓郁，化成了烟雾环绕在源泉山的山顶周围，仙气飘飘，整个源泉湖一带都似笼了一层仙气，就连罩子里的树木都显得与众不同。 苏真拿出星脑，连通卫星，调整了结界罩，将结界罩缩小到源泉湖岸一里外的沙滩上，在这里再未缩小，而结界内的烟雾更为浓郁。 第513章 苏真又去了石台，将法术化成异能，从湖中凝出了本源水珠，明明上次只留了半枚，可这次又凝出了三滴，这次依旧留了半滴，另两滴收入神域空间的圣泉潭内，潭中浅银色的光芒浓郁了五分，化成明显的银色光芒。 她将外界过剩的能量烟雾凝聚成能量液融入圣泉潭水之中。 最上两层多了银色的光芒，其他层次的圣泉潭一如从前。 她取了原味能量液，尽数倒入圣泉潭中，只余留她需服食的果味能量液，对极品能量液，她没有要服食的意思，原就是为了自给自足才炼制出来的。 待倒入之后，银光的光晕又浓了两分，果然有用，她再用异能凝出能量烟雾，不仅是抽调源泉湖的，待源泉湖的含量跌破九十时，能量开始自行往源泉湖一带云集，待整个富贵星的能量降到九十三，银色的光晕变得更为明显。 圣女泉化出了偌大的圣女树、十六层圣女潭，十七层泉潭摇晃间，似有了变化。 她真身与圣女树融为一体，用真身的修炼法子进行修炼。 圣女树再度开花，最上面的十二色圣花还是十二色，却有了耀眼金、银、紫、蓝、青、红六色光芒线，而短色的六种光芒偏淡，金长嵌短浅黄；银长嵌了绿芒，长紫芒嵌乳白，蓝配绿、青配橙，红配黄。 光芒长短交错，闪闪烁烁。 花开花谢后，她继续修炼，可以吸食外头的能量液为己所用，即便是圣女树也不是只吸食星辰之力、神元力，现在改成星际能量与星辰之力，原来在星际，也有星辰之力存在，只是能量占七，星辰之力占三。 三次花开花谢后，十七层隐隐绰绰终于化了出来，在化出之时，苏真能感到自己的修为更为凝实、牢固。 苏真出关后，再去了石台，这次再未从湖里凝出本源水珠，看来是自己晋级将本源水珠给融合吞食了。 她拿出仪器检测，能量浓度在一百零七、一百零八中跳动，最后停在了107.5的指数上。 她举目望去，发现西边树林三百里外的边界线不到二十丈范围建起了五座庄园、城堡、山庄，还建起了出租用的修炼宾馆，每一座宾馆就像一座现代的欧式小屋，错落有致。 正有机器人向导在与来宾介绍修炼宾馆的事，“我们这里的能量值高达到103至105，是富贵星上浓郁度最高的区域，华夏郡的能量值就从未少过101，往南边位置达到105的浓度，尊字号宾馆一人一年租金12亿能量点，不二价，不接受任何讲价的，想租我们修炼宾馆的人每日都有数百人；贵字宾馆一人一年租金9亿能量点，同样不讲价。” “看到没有，因为富贵星的富贵法令有严格的要求，我们家星溪公主，一年只出租12个人入住星溪庄园……” 这里的租金高得离谱，但就算这样，每至租期未到，便有数百人排队等着租下修炼小楼。 苏真回到源泉宫，泡了一个牛奶浴，让美容机器人做了一个全套的皮肤保养。 “姑姑，出关了！”星河出现在全息影像之中，一手负后。 苏真眨着眼睛，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星河笑微微地道：“姑姑，你此次闭关可有三百万年，修为又晋级了。” 她去一趟九圣天上古星墟，差不多也得这么漫长。 星河道：“姑姑，我们可是发大财了，华夏郡的地皮在星际被炒成了天价，现在要买一平方公里，可需要早前几百倍的价格，星溪三个姐妹，做生意不成，就办了修炼宾馆，只每年出租修炼宾馆就衣食无忧了。 兽人族、古人族那边，有几个世交想求购一块华夏郡的地皮，父亲与我手里能出手的，都出手了，唉，不出手不成，一个个缠着哭着，还有脸皮厚的都跪地求情了，现下我和父亲只得一万平方公里的庄园范围。 因你闭关，他们中多数与你无甚交情。 你认识的大抵也就科神那一个，因她上次坑了你，在这事上他也不敢说话。 科神被他的好友金聚财给坑了，硬是从他的科神庄园分了一半去，剩下一半建了科学家村庄与修炼宾馆，只有功劳最大的科学家才能住进来，修炼宾馆也是供给内部员工修炼的福利。” 早前金聚财说从科神那儿借一块地皮，结果一借就不还了，死活赶不走，金聚财花了当时百倍的地价把地皮买走了。 科神当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现下回头一看，华夏郡一环、二环的地皮涨了三百倍，三环都是早前一百五十倍的价儿，都快要吓死人了。 金聚财狠赚一大笔钱是肯定的，至少赚了一百二十倍，但税赋也交得多，联邦政府还拿他说事，更有人告金聚财投机倒把，硬是奉献了七成的税赋上去才把事儿摆平了。 赚得最多的是联邦政府。 富贵星现下真的是全星际富人、贵人、名人云聚之地，没点身份根本进不来，而华夏郡便是能量浓度最高的地方。 没在这里置下房产的人，都不算是贵人、富人、名人，在富贵星没有房产的高级精神体大能们便只得租借修炼宾馆，但富贵星有明文规定，所有人名下能供多少人生活，不能超过这个范围，要是超过了就得接受罚款，罚款数量惊人。 星衍、星河父子俩，在东、南方向建了庄园，在源泉湖岸二十里处，这可是极内围的范围了。最不要脸面的金聚财连哄带骗抢了地皮后，也在离湖岸二十里外建庄园。 因为那地契上写的是从岸边到森林二十里范围处为界。 源泉湖属中心位置，往森林二十里外至五百里内，都属于一环位置；五百里外至一千里内属于二环位置。一千里至二千里属三环位置。 地价飞涨，是以百倍之数上涨。 星河道：“星际圣约翰拍卖楼的总裁是我同窗，找过好几次，希望能接下姑姑拍卖地皮的生意，价格好商量，他们只抽五分报酬，不是一成，是五分。” 苏真道：“我不需要拍卖楼也能卖出去。” “是，是，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全星际都在等着姑姑出关呢。估计这一会儿全知道了，看到头顶的大卫星没有，联邦政府说是安保卫星，哼，也就骗骗人，其实是监视富贵星所有人的。” 第514章 这么多的富人聚集在一个五级星球上，生怕他们生事。 可这么多年，富人也好、贵人、名人也罢，全都忙着修炼。 富贵星建了四座城，一个名富贵城，一个名和平城，再一个名逍遥城，还有一个名为玛丽城，乃是四位顶尖富豪所建，每个城里什么都能买到，通过星网或是到实体店，要什么有什么？ 姑侄正聊天，又有电话打入。 苏真点了一下，出现了星衍双手负后的身影，“小妹出关了。” “大哥。”苏真甜甜地笑着。 “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先过来吧，另外，树人族、兽人星域来了，想买你手头的华夏郡地皮。” 星河知道这事难办了，他是瞧着是多年同窗好友才出手，可父亲要替族人、世交谋利，姑姑这一去，少说就得卖出上千平方公里的地皮来，如果华夏郡被誉为修炼圣地，到了这里，连空里的能量都是浓郁，根本不需要再备能量液。 现在富贵星法令不允许再有人借空气炼制能量液，一经发现必会严惩。 就连苏真的能量机都被政令给禁了，通过远程操控的，但那些人关机时发现能量机已经很久没用。 苏真抵达星衍的行宫。 待她到时，行宫大殿已经聚了二三十个陌生人，有树人族、金血族、蓝血族、红血族的长老、公子、小姐，一个个既好奇又有些兴奋。 星衍将在场的人一一介绍了一遍。 “诸位就入席吧。” 这是西式的盛宴，是一个极长的椭圆形桌子，一张桌子足能坐一百多人同时进餐，是自助餐形式，一侧又有佳肴台，可以各凭客人使桌子取爱吃的菜，之后再聚到餐桌前。 星衍只字未提闭关之事。 而是提了兽人星域、古人星域来访的原因，“数位长老想求购华夏郡一环、二环的地皮，在价钱上，他们不会亏了你。” 苏真道：“大哥，我可烦办手续文书、交税赋的事。” “地皮税、房产税由买方交，你只管签文字即可，这些文书我已经令律师、秘书把过关，没有问题，你若没有异义，就可以签字。” 一个龙人族长老道：“公主，只要一签字，我们就支付地皮款、房款，你闭关未出，星衍大元老就划分了区域，建造了各种风格的庄园、城堡。” 苏真望出星衍。 她有些感动，她有源泉山、源泉湖就够了，再多的地方也住不了，用不了，当初圈了湖岸外二十里的范围，也是为了求个清静。 一顿晚宴用罢，苏真便签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书，而机器人秘书与律师分类，她的转账信息时不时进行提醒，俱是到账信息。 只短短半个时辰，到账的能量点比当年买一颗星球的还高出五十倍。 而她手里的地皮，不过才出售了十之一成。 星衍的人出手，根本没有进拍卖楼，接待了几波来购买庄园、城堡的，一环倾销一空，二环售了七成，三环卖出了八成。 兽人族的地皮都集中中在西、北一环以内，而古人族集中在二环二内。 二环、三环都是星际富豪、名人所购得。 苏真给贫困星的一级、二级居民捐赠了一千亿能量点的善款，用于改造他们的居住环境。 就如她所想的一样，她早前的金星五号、地星三号等级下降到四级星，居民人数再次超过负荷，一些犯下过错的居民，一人过错，全家放逐一级星，就算是法令严苛，送走一些居民，可是还是有不少一级、二级居民选择自然怀孕，不停地生育孩子，就想生出天赋最高的，这也造成了人口爆涨。 苏真曾以为，只要减少移民收费，就能改善他们的生存条件，真正天赋高的，不会无休止的生育孩子。 像星海身为长子，膝下也才一双儿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星江只得一个独子，没有要添孩子的想法。 星河就是一个长不大的样儿，但这次长高了一截。 三位星家公主没有恋爱，一提婚姻就说一个人过得甚好，不想结婚。 对婚姻，星衍是完全采用尊重他们的意见，不会插手，也不会掺合，更不会说什么联姻。 他早就退位不插手政务，他的儿子没有一个从政的，三个女儿除了一个搞科研的，另两个的星溪是女星，星池更是爱玩，最爱在星际各星之间旅游，每年赚的钱全都花在旅游上。 富贵星因为只有富人居住，又有严格、缜密的法令，各家都严格遵行，能量指数均衡。 苏真出关半个月，手头的地皮、庄园、城堡全部出售一空，速度之快，金聚财想买几块晚了一步，连一块都没买上。 星衍就没想与金聚财打交道，卖的都是他认得的人。 星海、星江找到苏真，说他想吃源泉河里的鱼、虾，这东西在外头的售价极高，他们已经安排妥了，可以将华夏郡源泉湖的鱼、虾卖出去。 苏真道：“成，你们来运作，五五分成，我五成，你们兄弟分五成。” 兄弟俩开始在星网、实体鱼虾店里出售源泉湖鱼、虾，因其口感极好，销售得极好。 苏真去了富贵城逛街，在富贵星四城，每个城铺子里全是奢侈品、名牌，从珠宝首饰到服饰、家具、星际的太空船无一不是最高最贵的标置，所有服饰都是限量款。 苏真买了试了十几款服装，瞧着满意的便买下，珠宝首饰添置了六套，家具、家用器具也购买最好的。 家具、家用电器等，都包送包安装，还包售后服务，她买了湖上赏景的游艇。 重新规整了自己的源泉宫后，配置了新的家具、星际电器等，她准备做一次星际旅行。 星衍听了她的意思，“小妹想好了？” “总不能一直住在富贵星，出去走走，先去京都星，再去兽人星、树人星走走看看，有特色的星球都想去。” 星衍道：“富贵星的豪华星际百年游不错，你说的这些地方都能去，他们的安保工作、服务态度最好。” “多少能量点？” “150亿能量点。” 这个数目不是寻常人能承认的，多少居民一百年也赚不了这么多能量点。 苏真在轮回中时，曾有一世便是一星、二星居民，她知道那有辛苦。 第515章 只是曾经的那个星球，早就没了，星际强盗入星球，将资源抢夺一空后再毁了星球，她在第一世的记忆里，曾有无数次与星际强盗作战的记忆。 因星衍的推荐，苏真便报了这家旅行团。 待她登上飞船时，整个太空船都知道这次星源公主也入旅行团了。 星源公主不仅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而且性子极好，美丽、高贵，更重要的是富有，拥有能改善星球环境的能力。 苏真离开后，她的源泉山、源泉湖便化虚了，这就意味着，真的是神域空间所化，而她精神体的修为很高。 百年旅行，每到一处地方就会住上一个月，而宾馆是旅行团一早就给预订好的，可以游玩、赏景，甚至还能在一个月后再聚宾馆，重新上路。 苏真在星际轮回三世，都没有现在快活自在，到了京都星，见识到这里的富庶、忙碌，在京都星只有五级、四星两种人，全是非富即贵的名人。 在京都星就买、吃、玩，吃美食、购物、看星际大明星的歌舞表演。 苏真很快就认识了两个刚大学毕业拿到毕业证，父母作为奖励，给孩子报了旅行团的两个富家小姐，这对小姐是表姐妹，一个叫玛丽娅，富贵星玛丽城便是他家的，另一个叫伊莎。自认识苏真后，伊莎就从玛丽娅的跟班，变成了苏真的跟班。 一个是富家女，虽是富，但星源公主却是真正的贵，是星衍大元老唯一的妹妹，还有一个年纪不大，却修为极高的星河皇储，整个星际能以“殿下”相称的家族只有六个：大元老星衍、又称地星王、兽人星之王龙家、古人星之王孔家，火星王、金星王、木星王。 地星王星衍飞升一百零八级大能，传说能前往更高等级的时空，是永恒精神体，整个星际，他是第一个飞升成为永恒精神体的人，后来又有了星河皇储，大家说下一个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星源公主。 星河皇储曾是二十岁模样，是因为晋级一百级时，突然就变成了现下的半大少年模样，但他也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偏他的妹妹看着都比他成熟。 苏真坐在京都星的金色圣殿大剧院内，双眸熠熠地看着舞台中央高歌的星际女星，是艺术能量，在神话时空便是文气、文华元力，她唱歌时身上散发出这种能量，原来文学、艺术在两个时空是共同的。 艺术没有国界，也没有时空界限。 伊莎看着一边的玛丽娅连打哈欠，再看苏真却看得津津有味。 难怪这就是富与贵之间的差别，星源公主的艺术修养很高。 伊莎道：“殿下，你听明白了吗，这是火星族的女星，我一句没听懂，可整个星际都说她的歌喉很美。” 他们是地星人啊，哪里听得懂火星人的歌。 苏真道：“用精神波感受，她的歌声很美，散发着浓郁的艺术气息，她是在用感情、生命在唱歌。” 伊莎一脸佩服的表情。 台上女星唱完，台下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苏真拍着手掌，原是两分的艺术能量，却在在雷鸣如潮涌的掌声里，迅速爆涨，赞赏、认同让艺术能量浓郁了两倍。 苏真一面拍巴掌，一面双手并用，虚空之间，凝聚出了六枚能量丸。 伊莎定定地看着苏真，看着她凝出的能量丸，“这……这是什么？” “艺术能量丸！” 她坐在这里，只得片刻就凝出了艺术能量丸？ “你的异能是凝聚？”伊莎问。 在星际时空，没有异能是件很丢脸的事，如果再没有出色的智商，就会沦回一级居民。 拥有极高的异能，再拥有智商，才会成为四级、五级居民。 三级居民多是或拥有极高异能，却拥有平平的智商；或是智商达标，却没有异能。 二级居民多是既无异能，又无高智商的人群。 等级越高，越不愿自然孕育后代，而是选择育幼机构，培育自己的后代，还能要求多少智商、什么样的异能，所以富人、权贵的后人天赋极好。 一二级居民因无法支付高昂的代育机构用育儿皿培育的后代，只能采用自然孕育，偏一、二级居民都喜欢繁衍后代，也至越来越穷。 苏真笑了一下，没有答她的话。 伊莎便越发认为苏真的异能很特别。 苏真继续盯着舞台上，这次出来的是一对男女，形体很好，跳的是一段舞蹈，同样散发着艺术气息，苏真看了良久，才看出他们在模仿蝴蝶恋花的姿态，女子为蝶，男子为花，这与传统的扮相颠倒，但看去后颇有些意思。 伊莎道：“刚才是火星人的女星，现在又是木星人的舞蹈，本来就是蝴蝶人，直接变成蝴蝶人就行，为什么还要穿蝴蝶服学蝴蝶，真是多此一举。” 苏真心下微讶，难不成伊莎的异能便是破妄眼，可以一眼识破别人的真身，否则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伊莎，你的异能是辨真眼？” 伊莎连连点头，“我是辩真眼与水异能，我表姐是冰异能。”她一扭头，金色头发的玛丽娅歪在一个青年怀里睡着了，伊莎一伸手，将玛丽娅抢到怀里，愤愤地扫了一眼那青年。 苏真低声道：“我们旅行团没坐到一起吗，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谁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伊莎很是不快。 苏真道：“我有凝聚异能，也有水木异能。” “你们树人族都有水木异能，没有才奇怪呢，难怪你比寻常的树人族木能量气息更要浓郁、纯净。”伊莎一边说话，一边低声道：“你精神体多少级了？” “一百零三级。” 伊莎面露羡色，这么年轻就有一百零三级，真的好羡慕。 她悠悠轻叹了一声，“好厉害！” “你不懈地修炼，努力，总有一天也会晋级的。” “星源，我唤你名字，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伊莎更高兴了，“你前后换过多少次生命体？” 在星际的才叫生命体，她轮回三世，第一世是一级居民，活了一世就死了；第二世是个小贵族的四级居民家庭里，父亲是一个科学家，日子小康；第三世轮回到兽人星域，是五长老的后辈，为了助父亲成为星际元首，拿着兵器逼大元老星衍支持。 第516章 她离开后，在神话时空的上三十三天再遇星衍，兄妹重逢后，星衍用自己的元血与保留的第三世元血，重新为她培育了一个生命体出来。 只是，这个生命体现下被她融合到自己体内。 才有了九十七重天十分容貌的疏真，星际时空八分容貌的星源。 她为何用了两个不同的名字，自然不想引来他人的疑猜。 “这是第五次。” 苏真答完，伊莎道：“天啦，难怪是地星王王族，你真是太厉害了，换了五次生命体后，就晋级到一百级以上了……” 这里正说话，就见前辈的人回过头，“请不要影响我们欣赏艺术。” 伊莎哑然。 苏真定定地看着舞台，两个舞者越发痴迷，醉迷其间，仿佛他们就是一花一蝴蝶，蝶恋花，不忍离去，任是风雨来，蝴蝶也不弃。 苏真低声道：“蝴蝶深爱着花，不是台上的深爱，而是现实生活中也深爱……” 伊莎抱着玛丽娅，歪头看着舞台，这可是极大的八卦。 “好生可惜！” 扮花的舞者，在现实之中应该有心仪之人，却不是蝴蝶的扮演者。 蝴蝶演得很好，花就差了许多，可正是因为花的木讷，就像真的是花。 一支舞跳完，雷声如潮。 苏真拼命地鼓掌，开始虚空凝炼文华能量丸，这是艺术化成的能量丸。 这次凝出了四枚，其间有三枚是那蝴蝶身上的气息所化，只一枚是那演花的男子所化。 伊莎看着苏真手里的能量丸，这异能真是太羡慕了。 过得一会儿，台上有机器人抬着一架钢琴摆在中央，一个俊美的男子步入钢琴前，弹起了一支钢琴曲。 玛丽娅正睡着，突然听到钢琴声，猛地睁眼，“钢琴王子！是钢琴王子……” 她连连高呼，惹得周围连连有人回首告诫：“请安静！这可是京都大剧院。” 玛丽娅激动难耐。 伊莎道：“钢琴王子是我表姐的偶像男神，谁也不可替代，她从记事起就迷钢琴王子。” 弹了不过三分钟，钢琴王子的身后化出一个影像，苏真左看右看，身边的伊莎低声道：“这是钢琴王子的异能艺术幻像，最初是五分钟后才化出几幅画面，后来就变成三分钟就能化成演绎出故事幻像，很是奇特。在幻像里，他就是故事的主角……” 确实不像是星脑、影视投影，而真的是2d的银屏画面，与神话时空的影像有几分相似，但又绝然不同。 这钢琴王子的真身是一只九尾幻狐，但在这个世界称为兽人族，幼时是狐，略大化形成人，称“兽人”，幻术是他的本能神通，但他的音乐造诣很高，在幻术化出时，就散发出艺术气息，化成了文华能量。 待十几分钟后，一曲奏完，掌声响起。 玛丽娅冲出座位，往舞台方向冲了过去。 苏真在凝艺术能量丸，这次更是凝出了八枚艺术能量丸、一枚幻之能量丸。 站在舞台中央的钢琴王子似感觉到异样，向第六排的少女望了过来。 他是幻狐，最是明显地感觉那个少女将艺术气息全给收走了。 钢琴王子朝左、中央、右侧各行了一礼。 刚抬头，就被一个少女抱住，“钢琴王子，你可是我的偶像，呜呜……”玛丽娅抱住人就不放手，“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从记事起就喜欢你……” 这就是一个疯狂的粉丝遇上了偶像，钢琴王子试了几次，都未能将人推开。 最后还是安保人员出面，拉开了玛丽娅。 玛丽娅将一根昂贵的星石手链缠到他的指上，“我叫玛丽娅，钢琴王子，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玛丽娅……” 伊莎捂住眼睛，“好丢人！要是姑母在，看到这样的表姐，能气是发疯，她最重仪容修养了。” 钢琴王子对身后的助理道：“替我查查，今晚第六排那个穿白裙子的，黑色如缎长发，戴着昂贵星石头箍的少女是谁？” “是，王子。” 钢琴王子是兽人族的一位王子，其母亲是兽人族龙人族的公主，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因为他的母亲一直不曾结过婚，自小对他要求极是严格，在音乐天赋上极高。 之后，玛丽娅再未出现，后面的节目，多是歌舞，却再没有艺术气息散发出来。 苏真看完了当晚的大剧院节目，随着旅行团的人出来，待回到宾馆时，才知道导游小姐已经将玛丽娅带回来了，因她的举止热情，被星际警察看起来，时常发现这样的粉丝大闹事件，但处罚了一百万能量点也示严惩，便让带队的导游小姐将人带回宾馆了。 苏真与伊莎回来时，玛丽娅连连问道：“钢琴王子会不会记得我？近距离看，他依旧俊美不凡，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兽人，我要是能做他的女朋友就好了……” 玛丽娅一脸花痴。 伊莎问：“表姐，你怎么回来的？” 被警察扣留太丢人。 玛丽娅坚决不说。 苏真道：“好了，玛丽娅平安回来就好，那么大的剧院，出不了事的。” 只是遇到自己的偶像而已。 “表姐，那根星石手链，可是我父亲送你的成人礼物，你……你就这么送出去了。” 这可是10亿能量点买来的，当时她羡慕不已，在她成人时，姑妈送了一件15亿能量点的礼物，这才让伊莎心里求得了平衡。 苏真道：“你们说话，我回去沐浴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宾馆外头瞧着只有二十坪，实则内里有一百多坪，使用星际的空间折叠技术，将使用空间应用完美。 苏真沐浴之后，在房门挂了修炼免扰的牌子，进入神域空间，进入圣女殿，拿出今晚凝结的艺术宙丹，是下品宙丹水准，她将宙丹净化、融炼后，变成了九枚下品艺术宙丹，可见品质还是很不错的。 她再将幻丹净化、融炼，炼制成天赋丹，当即吞服而下，炼化之后，她看着圣女殿，这是一个五维建筑，可平面化，也可立体化，从空中看就是平面纸上，没有十几层的圣泉池，而是一圈又一圈，而正中圈里是一株小树苗。 第517章 苏真将艺术丹存放好，只有七枚音乐艺术丹、两枚舞蹈艺术丹，还需要更多的才成。 她出得神域空间，拿出星脑进行搜索，在星网消息上，这是星际巡回艺术团开始的一次巡回演出，每一万年就有一次，他们会在十八颗星球中进行巡回演出，而十八星球包揽了星际最出名的十八颗星球，总括了五大星域：金、木、水、火、土（地）。 现下是地星域，也是最后一站，待这里的演出结束，就会放一次长达三千年的长假。 下周五还有一场巡回演出。 苏真通过星网再替自己买了一张票，依旧是第六排的位置，这在偏前方处，不打眼也不靠后，正好。 旅行团只会让游客们看一次，想要多看几场就需要自己买票。 苏真再查了一下大剧院的演出，这里有话剧、歌剧、歌舞等节目，她挑了几个有名声的专场，准备在明晚开始，每晚都过去看节目。 玛丽娅忙着逛奢侈品店，从衣服、首饰到化妆品，星际早前没有化妆品，是苏真的美妆直播后才诞生出来，这些年发展极好，制造化妆的技术更好了。 苏真买了几套，给自己、送母亲，送侄媳、侄女，最好的给自己与母亲，另一种牌子的给了家里的女性亲戚。 当天晚上，苏真化了淡妆，故意将自己扮丑，将一头如缎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坐在大剧院里看话剧，整个剧院坐了不到三成的人，演到精彩处就能化出艺术气息，她看完之后才凝出一枚艺术丸。 第二晚看歌剧，凝出了两枚。 第三晚的歌舞晚会凝出了三枚。 第四晚、第五晚、第六晚、第七晚俱都只有一枚。 又待到了星际艺术团的巡回演出，玛丽娅拉着伊莎忙着追星，苏真坐在人群里，依旧改了妆容，换了寻常的衣裙。 因这是最后一场演出，全场有名气的歌唱家、舞蹈家、钢琴家等全都出场，几乎每个节目都化出艺术气息，一整晚上，苏真凝出了六十三枚艺术丸，还凝出了魅之宙丸、幻之宙丸、美之宙丸等，品种之多，前所未见。 早前原只钢琴王子发现人群里的苏真，因她出手凝聚能量丸，引起了团长的注意。 钢琴王子弹琴时，她刻意留意了一下，不是用幻术化出来的，而是用音乐艺术凝化的影像，因为之后，有一个中年男子的歌喉同样能化出一样的艺术影像。 苏真在星网查过，像这种现象，在星际被称为“上帝记忆”，是艺术修为大成时才会出现的，歌声、音乐声都可以有上帝记忆，舞蹈家的顶级巅峰称为“心的翅膀”，居然能如化出翅膀一般自在飞翔，多难的动作他们都能跳出来，心有多自在，身体就有多自由，不再受生命体的约束，而精神力可以控制生命体跳出最美的舞蹈。 上帝记忆、心在翅膀都是成为真正艺术家的身份象征。 团长出手，钢琴王子助理查不到身份，但团长很快从旅行团里查出了苏真的身份。 “星源公主，地星王胞妹，地星王将妹妹藏在长恒星，直至成年完成了学业才让她与外界接触。相传现下是第五个生命体，一百零三级精神体修为，凝聚与水木异能，她能虚空凝聚出能量丸。” 团长对禀报消息的人道：“她凝聚艺术能量做什么？” 钢琴王子道：“我让助理去请她了。” 苏真要离开时，被安保人员请到会客厅内，她没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但依旧心下忐忑。 说辞想好了，她在钻研艺术的更高境界。 团长带着钢琴王子进来，“星源公主，打扰了。” 星源点了一下头，“今晚的节目很精彩，所有在艺术修为大成的、圆满的艺术家都出场了。” “星源公主在收集艺术能量？” “我在感悟艺术的大成境界，上帝记忆、心的翅膀……” 她从神域空间里取出一张古琴，“我钻研祖星文明，这是东方古琴，钢琴是西方音乐文明的乐器之王，古琴便是东方文明里的乐器之王。” 她将古琴摆好，坐到案前，双手飞舞，弹奏出一曲《高山流水》她没感悟过上帝记忆，也不知道如何幻化出来，但她熟络地将《高山流水》弹完了，不是一遍，而是同样的曲子连弹了三遍。 “祖星的东方文明里，琴棋书画，琴之技艺，是必修之课，无论是女子还男儿都以修习为荣，琴艺修身，琴艺养性，我自小便学习了祖星传承与文化。” 苏真弹了两遍才有感觉，第三遍她弹很满意。 她收了古琴，化出一枚音乐石，“这是音乐能量石，是凝聚天地音乐艺术凝化而成。钢琴王子的音乐艺术颇高，我心生佩服，这枚音乐能量石赠予王子，希望它能助你早日晋级圆满。” 音乐能量石…… 这世上还有此等奇石。 不愧是地星王族的人，这样的奇宝都能说送人就送人。 钢琴王子握着音乐能量石，能感觉到里头神奇的音乐能量，“是你用音乐艺术凝聚而成的？” “不，我凝聚出的是艺术丸，而这枚神奇的能量石，天地艺术能量而化，每产生一块都需要漫长的岁月。” 苏真拿出一枚自己凝聚的艺术丸，看了眼旁边的钢琴，在临窗之处。 钢琴王子坐到钢琴前，又弹了一首曲子，即便是练习，他也能化出“上帝记忆”的幻像来，苏真开始凝聚艺术丸、幻之宙丹，全过程只凝了两枚艺术丸，但品质显然比早前更高，这是两枚中品艺术丸。 钢琴王子与团长心下称奇，她居然能虚空就凝出能量丸。 苏真双手一抬，虚空凝出了两枚能量丸。 “两枚能量丸，送与你们，一枚如一份极品能量液。” 她能凝聚天地间任何能量，哪一种都能凝出来。 苏真更是凝聚了精神能量丸若干，她能捕捉到京都星的精神能量飘散在空中。 团长笑道：“星源公主，打扰你了，来人！护送星源公主回宾馆。” 苏真谢绝了他的好意，“谢谢，你可以独自回去，再见！今晚的演出很精彩！” 她出了大剧院，出来时，发现玛丽娅正蹲在石阶上。 伊莎在劝她：“表姐，我们回去吧，你看不到钢琴王子的。” “你说他记住我的名字吗？我把最心爱的首饰送他了，他应该能记住我的名字。” 陷入情网难自拔，谁劝也没用。 第518章 苏真没有掺合，而二人没有看到她，她坐上陆地出租车回到了宾馆。 她再次进入神识领域空间，将今晚凝出的艺术能量丸分门别类，专挑了音乐能量丸，再配上固元圣丹，炼制成成组的能量丸，三组下品、三组中品，余了十一枚下品，凝练成一组上品的量还不够。 他灵机一动，拿出两块音乐石、两块留影，从里头提取音乐元力，再重新融炼，竟是配齐了三组下品、三组中品、三组上品的音乐宙丹。 为何加入留影石元力，是因为“上帝记忆”的影像与留影石的气息有七分相似，而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尤其是加入音乐宙丹里就能提升品质，让出来的音乐宙丹数量大增，足以让她炼出九组音乐宙丹。 但是，她有了幻之宙丹、魅之宙丹、美之宙丹等，净化之后，她将这些杂门的宙丹都给服食下肚，融化到身体里。 苏真白日旅行、逛街，见识繁华星球的风土人情，从第一站的土星系到金星系、水星系、木星系、火星系，最后在快到一百年时，又重新回到了土地星系的富贵星。 有时候在飞船的时间，如土星系到金星系，仅是飞船行驶的十倍光年速度就需要二十年，才能抵达，百年时间，真正旅游的时间是十年，其他九十年都在路上。 但就算是这样，大家也很高兴。 九十年在飞船，便是在休息舱里，往往抵达前两个小时就会唤醒众人。 苏真没有进休息舱，多是进入神域空间修炼，或是练习书法，或是练习音乐、舞蹈，一路上服食了一组下品舞蹈艺术丹、三组下品音乐艺术丹，但依旧没参悟出“上帝记忆”、“心之翅膀”。 苏真归来的一周后，在行宫参加星家人的家宴。 她给星衍、星河兄弟姐妹全都摆了礼物，有一个算一个，人人有份。 家宴之后，苏真讲了这一路上的奇遇。 待众人散去后，苏真进了星衍的房间。 “你想问什么？” “大哥，儒门的文气与星际相通的，文学与艺术没有国界，这话是真的。” 苏真当确认这一点时，很是惊讶。 苏真道：“大哥，星际从未出现过音乐石、留影石这样天地所化的奇石。” 她拿了一对石头出来，“音乐石、留影石能提升音乐艺术修为。” 星衍握着石头，将里头的能量吸食一空，两块石头立时化成灰飞，“这是祖星文明的艺术所凝化，正如你所说，文学与艺术没有国界，也不分时空。” “大哥，我回去就会闭关感悟‘上帝记忆’、‘心之翅膀’，这实在太神奇了。” “大哥盼你艺术修为早有所成。” “多谢大哥。” 苏真游历百年后回到了源泉宫。 待她归来，源泉山、源泉湖立时化实。 苏真宣布闭关，她这次吸食了中品音乐宙丹，先服了一组，反复练习着琴艺，她观察过钢琴王子化出的影像，有幻之能量波动，所以她才会凝出幻丹。 既然他可以半是幻术，半是艺术魅力，她也能做到。 想到这里，苏真一面弹琴，一面化出幻像，她对着镜子练习，是为了从镜子里观察到变化，然，刚化出幻像，拨了两个音符，就破碎了，手与幻相搭配好很是不易。 熟能生巧，她再学着用精神力化出幻像，不是用异能化出幻相，改用精神力后坚持的时间更长。 她拿出一枚精神能量丸，服食之后，能多坚持一分钟，她需要修习精神力，也许修为更高时，更容易掌握。 她服食精神能量丸，增强精神体修为，从天地间吸食精神能量、其他能量，沉入修炼中，她不知不觉间又晋了一级——一百零四级修为。 巩固修为后，她继续练习琴艺，用精神力化出幻像，这次能坚持三分钟…… 熟能生巧，用生命体弹琴，精神体施展精神力化出的幻像，虚实配合，一点点地摸索，随着时间流逝，她慢慢便能凝化出幻像。 不知试了多久，她通过镜子，看到自己身上散发的艺术气息、幻之能量气息，她心念一动，将这些能量气息重新再吸入体内。 精神体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像是陶醉，就像忘了时间，只有弹琴，再弹琴…… 艺术气息更浓了，幻术更为浓郁，再再将这些气息、幻之能量重新吸入体内，这就像是吐出纳的过程，反复之中她终于能在开弹三十秒后就化成幻像，能坚持到一曲终结，而其间吐出的能量还能被她再重新吸回。 随着越来越有经验，她摆出音乐宙丹，到关键时候就吞食一枚，这样反复练习中，从小成晋入大成，大成之后，只需九个音符就能化出“上帝记忆”的幻像，自己是幻像故事中主角，她想到下界时自己自创的曲子，在这里重新弹奏出来，弹自创曲目果然效果更佳。 艺术能量、幻之能量立时陡增了数倍之多，被她再吸食回去，有这些能量在，她不需要再吞服音乐宙丹。 到目前为止，中品音乐宙丹也被她全部吞食。 修炼再修炼，废寝忘食，如醉如痴。 火星人的女星歌喉很美，却未能修出“上帝记忆”，是因为她没有幻之异能。精神体与生命体配合，这便是“上帝记忆”。 苏真吞食了上品音乐宙丹后，想晋圆满还有一段路要走，转而修习“心之翅膀”，她反复回味当初的场面，还在星网搜出几位舞蹈家的“心之翅膀”天赋异能，有一位外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也同样拥有这个技能。 苏真经过反复确认，心之翅膀是另一种能量辅助，让遍体筋骨柔弱，可这到底是什么能量。 就像“上帝记忆”其实是精神体化出的幻像，因为配合巧妙，旁人很难瞧出，但这幻像一半是幻之异能，一半却是艺术异能，待到大成时，异术能量偏多，幻之异能偏少，如果再到圆满期，她估计便瞧不出幻术的痕迹。 苏真只能请教星衍。 她出关之后，去见了星衍。 星衍不在，等了半日，他带着星河从外头回来。 苏真在他的书房查资料，还取了几本书看。 星衍是听管家说苏真来了。 苏真道：“大哥回来了。” 星衍问：“厨师备了菜肴，都是你爱吃的。” 苏真笑。 第519章 她将三本书放回原处，“大哥，我悟出音乐艺术的‘上帝记忆’，舞蹈艺术我还是没弄明白，舞蹈艺术气息能化成艺术能量，除了这种能量以外，肯定还有第二种能量。大哥，你认识修出‘心之翅膀’的舞蹈家吗？我想请教一二。” 星衍道：“兽人星的凤人族有一个老舞蹈家，是星际第一个悟出、修出‘心之翅膀’的人，我让秘书与她联系，连线之后，跳一支舞给你看，你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但此人性子比较古怪，若是告诉她实话，怕是她不会跳，你躲一边，说是我欣赏她的舞蹈，她一定愿意。” 一个时辰后，苏真躲在门后，全息影像里，一头白发的老舞蹈家，正在疯狂地起舞，苏真定定地看着外头，即便是全息影像，也散发着艺术气息，苏真用隔空取物之术，凝聚了两枚艺术宙丹，又凝出了另一种能量丸，她不知道名字，但回头再进行研究感悟。 一支舞罢，星衍拊掌而拍，“凤老师的舞更精湛，让人着迷。” 老舞蹈家行了一礼，“许久没见到王了，感谢王上次帮忙，替我们母女买到富贵星的一座庄园。” “都是故交好友，莫说此等客气的话，若是需要我帮助什么，只管吩咐。” 两人寒暄了一阵。 老舞蹈家道：“听说星源公主旅行回来了，我女儿凤婷一直想登门拜访。” “最近在感悟音乐艺术……”星衍苦笑，“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不提也罢，就觉得音乐家们的‘上帝记忆’很是了不得。” “公主是瞧了钢琴王子的钢琴演出？” “正是如此，说是钢琴弹得好。” “王可都注意些了，兽人族里就属狐族诡计多端，这些年被他外貌所惑的贵族不知凡几。” 都是搞艺术的，但凤老师很看不惯钢琴王子的行事作风。 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苏真能感觉到对方没有发现异样。 她回了源泉宫，进入九十九重天的本源殿，待她进来时，圣母正在树侧调息打坐。 “母亲，有一种原力很是特别，我分辩不出来，你可能分辩？” 圣母睁开眼睛，苏真递过一枚宙丹，将星际时空艺术家们的天赋异能说了，“上帝记忆我已经悟出来了，可是‘心之翅膀’却看不透这是什么元力？” 圣母握住宙丹，“你怎连这个都辩不出来？” 苏真再接过，用心地感悟，“是命运之力。” 圣母道：“生命之力，这个舞者用生命在跳舞，动用了生命之力。你凝出的丹，会让她一夕之间苍老十岁，而服之后外貌却能比现下年轻十岁。 用生命跳舞，将一生献给舞蹈，舞蹈是她，她也是舞蹈。 不过，旁人悟不得这天赋神通，你却可以，你可以试试，但你得感悟自己的本命之力，自己花开花谢时的感觉，花开如生，花谢如亡……” 苏真谢过母亲，“母亲，你能食用那个时空的果味能量液与美食么？” “你大哥能行走两方时空，我若非本尊之故，也能。” 苏真明白后，放了一批果味能量液、果味酒与美食，还有她给母亲买来的星石项链。 圣母看着项链，“星辰石很漂亮，在这里是本命星，可不敢有人动，在那边就只能用来做首饰。” 星际时空的人不相信命运，更不会产生出本命星，但星际生出星辰是一样的，星辰在那边就变成了做首饰的原石，星辰的颜色各种各样：金、银、紫、蓝、绿、红、橙、黄八种颜色是最常见的，最贵的不是金色，而是紫色、蓝、绿、红。 天神界的元晶，是星际时空的能量晶，同样是晶石，一个含神元力与星辰之力 ，另一个则是能量。 苏真与母亲说了一阵话，她回到源泉宫。 刚坐下，星衍的电话便到了。 全息投影里，星衍坐在行宫会客殿的沙发上：“星源。” “哥哥，我去见母亲了，她最近很好。” 星衍“嗯”了一声，苏真发现在他身侧的客座上，坐着一对女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凤人族舞蹈家，另一个是二十六七岁的青春女子，母女俩的容貌相似，但气质炯然不同。 “这位是星际最出名的舞蹈家凤老师，这是她的女儿凤小姐，凤小姐是个画家。” 舞蹈家的气质更热情，虽然年迈，外貌七十岁，但身材保持得很好，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落下岁月的痕迹。 苏真能看出，凤老师的生命力很弱，却很顽强，生命力弱，却不会衰亡。 母亲说得没错，上次看到她，她是外貌六十岁的女人，可现在已经是七十岁模样，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很多。在星际上了外貌五十岁模样的人都很少，像这样七十岁外表几乎没有。 凤小姐身上的生命体与精神体有很契合的痕迹，这意味着，这不是初生精神体的生命体，她更换过几次生命体，每次更换，用的都是自己的基因重新培育。 星衍道：“凤小姐很想认识你，能有机会与你交流绘画技艺。” 上次凤老师就提过让她女儿与星源做朋友的事。 苏真道：“哥，我马上过来。” 她没有驾飞艇，不就是将神话时空的法术，运转使用元力改为这个时空的能量，还真管用，她化出了一对翅膀，总不能虚空而行，在这里太过惊骇，有翅膀就不同了。 苏真化出翅膀飞到星衍的行宫外，待她落下时，凤老师母女俩难掩激动。 “星源公主有凤族血脉？” 星衍道：“没有，她是真正的树人族，翅膀只是她用异能化出来的。” 凤小姐有些失望地道：“是风异能。” 一个拥有风异能的树人族，星网上说星源公主拥有水木异能与凝聚异能，她能虚空将天地间的能量化成能量丸。所有人都羡慕不已，这就意味着星源公主从不缺能量液这类的东西。 苏真收了翅膀，行了一个星际之礼，温婉大方又优雅。 凤小姐道：“很感谢星源公主给的交流学习机会，我在古人大学看过你的毕业美术作品，实在太美了。” 苏真笑微微地道：“今日我们交流人物画。”她故作四下寻觅，眼睛一亮，“凤老师就很美，她散发着充满了艺术生命的美丽、热情，我们画凤老师。” 凤老师连连道：“不，不行，怎么能画我，我一个老太婆，没什么可画的。” 第520章 苏真坚持地道：“我哥哥虽好，面部表情太冷硬，不像凤老师的一喜一怒都很明显，还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凤小姐深以为然，“妈，为了我的美术艺术，你……你就让我们画一次好不好。” “如果凤老师坐着太累，可以试着一支舞，我们可以一起绘舞蹈中的凤老师。” 几人说着话。 凤老师因为女儿的恳求，到底是同意了。 保姆机器人将画家所使的画板与画笔、颜料都送到行宫外头的花园里。 两人各自站在画板前，苏真比划了一下，动笔绘制，凤老师有三分紧张，站不是、坐不是，最终还选择了跳舞，她扭动着身份，跳着舞步，就像在自家练习时那样，跳到动情处便忘了时间、地点。 凤小姐的画笔动得越来越快。 苏真在勾勒之后便是涂色。 凤老师又散发出生命与艺术气息，苏真凭空捏了能量丸，一枚又一枚。 说她拥有凝聚异能，这是真的，她能虚空捏出能量丸。 凤老师跳了一个时辰后，累了。 苏真唤了声“凤老师”，她走到凤老师跟前，拿出三枚生命能量丸，“你将三枚能量丸服下。” 凤老师接过，吃的是三枚生命能量丸，却优雅得像是在美味佳肴，她是在品味，想知道这种能量丸与能量液之间的差别，可有下之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喜欢这种感觉，吃了第二枚时。 凤小姐定定地看着母亲，在这瞬息之间，七旬的凤老师变成了六十岁的模样，第二枚吃下变成了五十岁模样，再吃第三枚时就变成了四十岁的模样。 凤小姐的惊愕，风老师看着自己的双手，松耷的皮肤变得紧致，她用手摸脸，脸上的皱纹少了，就连她的头发也转黑了。 真是不可思议！ 她用星际手机画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是她久违的中年时期模样。 凤老师道：“那是什么能量丸？它……它能让我变年轻。” “不是任何能量丸都能让你恢复年轻，你用生命在跳舞，你的跳舞里散发着生命与青春的气息，那只是我将你散发的气息重新凝聚成能量丸，补充了你流失的生命力。生命力补回，你便能恢复到年轻状态。” 凤老师不可思议，“我现在充满了力量。” 她要继续跳舞，是不是又能凝出更多的生命力能量丸。 苏真笔下，是一个飞舞的凤老师，现在需要捕捉她的神情，落到笔下，她绘的是陶醉、投入的凤老师神情，过一会儿就凝出一枚艺术能量丸，凤老师成全她自己，也成全了她，苏真需要舞蹈艺术丸，她需要很多，她的音乐能量丸已经收集够了，现在需要收集的便是舞蹈艺术丸。 凤老师跳得前所未有的投入、热情，就像她就是舞之精灵，就是舞蹈。 她的容貌从四十岁又退回五十岁，跳完之后，她看到苏真笔盈盈地摊开手，掌心是三枚能量丸。 她继续接过能量丸，像上一次一枚接一枚地吃，待一枚吃完，恢复四十岁，待另两枚吃完时，重回三十岁模样。 苏真道：“外貌三十岁，是你能恢复的极致青春模样。如果早一百万年，你便能恢复到二十岁模样。” 突然恢复了青春模样的凤老师很激动。 “我……我还能继续跳舞。” “不，凤老师，我可以指点你，如果在每一次生命之舞后，将生命能量再重新吸回身份，你要学会正确的吐纳方法，这样往后你就能成为永恒生命体。你已经拥有九十级精神体的修为，若是再配有一具永恒生命体……” 永恒之体。 她就是真正的永恒之体。 凤老师如在梦里，学会了这种正确的吐纳方法，就能保证生命之力不再流失。 凤小姐正在看苏真绘出的名为“舞者”的画，只觉得自己绘的是渣，与苏真的一比，人家绘得更传神，“公主殿下，这幅画能送给我吗？” 凤老师果决地道：“公主，送给我吧！我想留着。” “好。”苏真转而对凤小姐道：“你想欣赏时，找凤老师看。凤老师，我带你去源泉宫，我在那里有专门的舞蹈室，我可以教你正确的舞蹈家吐纳方法。” 苏真凝出的生命能量丸，能让她恢复青春、美貌，虽然她选择自然衰老，但能恢复到从前，谁不愿意。 苏真化出了双翼，凤老师有一对凤凰般的翅膀，很快回到了源泉宫外，她还着凤老进入二楼，她的舞蹈室很大，推门进来以为是一百多坪，实则有一千多坪，像一个偌大的舞台，周围墙上还安装了镜子，这些镜子被她融入一缕本源之力，比寻常的镜子照得更细腻。通过镜子，她可以看到寻常看不到的能量波动。 苏真便是对着镜子练习时，自己悟出了一套吐纳之法。 “凤老师，你学着我讲一起做。” 先是静坐吐纳法，待学会后，就学习着用这种吐纳法在起舞时用。 一个时辰后，凤老师掌握到了吐纳法的精髓。 苏真扭动身体，开始跳跃，跳了一会儿，将起舞时的吐纳方法讲给凤老师，让她再行尝试。 凤老师照着练习，一跳就忘了时间，但身上散发的生命气息再被吸回去，苏真又凝了几枚舞蹈艺术的能量丸。 凤老师好奇这是什么能量丸，苏真给了一枚。 凤老师接过吞下，“不是生命能量丸！” “凤老师再起舞时，虽同样是生命跳舞，但所有的生命能量都被你重新吸入体内。” 她只知这种能量丸很让人舒服，但也只是如同极品能量液一样的能量丸。 凤老师没品出这是艺术能量丸。 苏真心下略有些意外，虚空再凝出数枚能量丸，取了一只瓶子，装到里头，“送给凤老师。” 风老师接过，“多谢了。” 她继续道：“我家在华夏郡二环买了房子，只有六平方公里，是我和与女儿一生的积蓄才买的一座小庄园，不过我们很知足了。往后也是近邻，我邀请你到家里作客。” 星源公主不仅精通美术艺术，而且舞蹈上很有天赋。 凤老师喜欢苏真。 苏真送凤老师回了哥哥的行宫。 回来时，凤小姐还站在花园里看自己与苏真绘的画。 凤小姐欢喜地道：“公主，你能凝出我的生命能量丸，让我变回少女时代？” 苏真面露难色。 第521章 凤老师轻斥道：“你现在的容貌年纪又不大。” “妈妈，你能变回三十岁时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能变回十八岁时的模样。” 苏真道：“这是不同，只有用生命来追求艺术的艺术家，才会散发生命能量，别人的生命能量不能被自己所食，即便凤老师是你的母亲，你也吞食不了她的生命能量。我观察过凤小姐作画时的样子，你虽散发了美术艺术气息，但是并没有散发出生命气息。” 凤老师面露不快地道：“你还得加强艺术造诣，用生命追求艺术是，是一个真正艺术家才能达到的境界，只要你用心，一定可以的。” 苏真陪着凤家母女，在星衍的行宫里用了午宴。 午宴之后，苏真与凤家母女交流艺术心得，绘画上，几乎是苏真教凤小姐绘画技巧与心得，但在舞蹈上，则是凤老师传授苏真经验，说了许多经验之谈，让苏真进益颇大，两个人还时不时地跳上一段。 凤老师看着苏真的舞蹈，“你用生命一舞，我怎么感觉像是花开花落的过程。” 苏真惊道：“凤老师，真的吗？是花开、花落……” 她感悟时就是这样，她的真身是圣女树，当精神意志、元神融入本尊圣女树时，就会进入花开花落。 圣母树能结果，但她只会花开花落，永远也结不了果，这是因为她的真身不同于母亲。 凤老师笑道：“以你的年纪，你比许多舞蹈家强了许多，有没有兴趣加入地星第一艺术团，这是地星系最优秀的艺术演出团，九年后，我们将会在地星进行一次巡回演出，时间是六十年，大小演出会有六十场……” 苏真笑问：“我能进去？” “你当然能进去，你可是古人大学艺术学院的高材生，我替你引荐，团长会很荣幸接纳你入团。” 苏真道：“谢谢凤老师。” 凤老师很喜欢苏真，苏真教她作为舞者正确吐纳法，只这法门就是无价之宝，她也很乐意指点苏真舞蹈艺术。 近黄昏时，凤家母女告辞离去，没开飞车，而是化出翅膀飞回凤凰庄园。 送走客人，星衍坐在客厅上，眼含宠溺地道：“小妹今儿可欢喜了？” “大哥，我今天学到不少东西。” “但你传授了凤老师正确的生命吐纳法，往后她都会维持在三十岁时的模样，不出一日，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当年凤老师可是选择了自然衰老，也不愿接受重新培育生命体。” “她现在的生命体就是她本人的生命体。” “可以这么说，在神乡时，她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只是浴火之前的事，她全不记得了，她是不到六十人里那一批从神乡来这里，依旧用之前生命体的人，我们称之为原始生命体。 她的女儿凤小姐已经换过十一次生命体，每一次重换生命体，就会变成小孩，重新学习。凤小姐每一次都承不住自己变成三十岁的样子，所以她才会执着地想要变年轻。” 苏真静静地听着。 凤小姐看自己母亲恢复到三十岁模样，也想变年轻。 但真的没办法，她不是用生命来追求艺术。 苏真通过观察凤老师起舞，便是将生命与艺术融为一体，原来这样的释放生命，便是“心之翅膀”不是用生命体跳舞，是用生命跳舞，她可以试试。 “凤老师不轻易与人结交，但若结交，必极是看重，你无私授她吐纳之法，她也会同样全力指点你的舞蹈艺术。你入土星第一艺术团也甚好，可以随他们走遍土星系各大小星系巡回演出。” “凤老师引荐就能成功？” “她是艺术团的第一副团长，在艺术团有绝对话语权。” 难怪凤老师说得信心满满。 苏真回去后，继续对着镜子练习舞蹈，释放生命之力，再将生命能量重新吸纳入肚，生命之力与艺术的融合，她再试着用精神体掌控，生命体化虚，精神体为实，两体融合跳舞会如何？ 她觉得整个人没有骨头，像可变化的云，如轻盈的风，她跳得越来越痴迷，成功了，她居然悟出了“心之翅膀”,凤老师跳舞时，也是如此的罢，只是她没有提精神体化实，生命体化虚，她有一会儿张开嘴说了几句，却发现出不了声。 是了，是天道禁止道出这个秘密。 苏真掌握到诀窍，跳得越发投入，吐纳之间，艺术能量再吸回体内，生命能量同样再吸回来。 她累了，净化了舞蹈艺术丸，化出了下品三组、中品三组，没有上品，数量不够，她一口气服食了六组，每服一组就跳九天九夜的舞蹈，许久之后，她的“心之翅膀”巩固在大成期。 圆满期是什么样的？ 她不知道。 她的手里还有十二枚舞蹈艺术能量丸。 她化出翅膀到了星衍的行宫。 星衍正坐在书房里，通过星网处理事务。 “大哥。”她笑着唤了一声。 星衍点了一下头，“不错，‘心之翅膀’参悟出来了。” 她拿出两只瓷瓶，“这是舞蹈艺术能量丸，一组下品，一组中品。” 这里头不仅有凤老师散发的艺术能量，也有她散发出的艺术能量。 星衍接过，取了一枚，“凤老师的艺术气息。”他再吃一枚，“小妹的艺术气息……” 苏真笑得羞涩，“上次我拿着生命能量丸请教母亲，母亲险些生气了，说我居然没感应是什么。” “我们都有自己知识的局限性，并非全都了晓，母亲不是真生气，而是觉得意外。”星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你顺遂进入土星系第一艺术团了，是舞蹈、音乐表演艺术家，有这次巡回演出的行程安排，你先看一下。往后每年能从艺术团领取能量点，也是公职艺术人员……” 星衍点开星网，里头全是凤老师变回三十岁的热议，一个人明明年迈了，怎么突然又恢复了青春，对于这事，凤老师的回复“将生命献给艺术的人，都能恢复青春。” 这话是何意没有再说，但却在星网传得沸沸扬扬。 星衍道：“艺术团有两位老艺术家，一个是小提琴艺术家，另一个是魔术表演艺术家，他们近来也恢复了青春，凤老师请问过我，说你传授的吐纳法，能不能传授给他们，我答应了，告诉她，只能传授土星人。 其他星系的人与我们生命体结构、精神体形成不同，功法不同，自然就不能用于他族之人。” 第522章 因着艺术家吐纳法，艺术团不会将苏真拒之门外，还会当成宝贝。 苏真准备了几年，一直在练习自己的琴艺、舞蹈，不久后，她与凤老师母女一道踏上了巡回表演之路。 第一站是兽人星系，苏真第一次在舞台弹琴古琴曲《慈母》，用“上帝记忆”化出了自己与母亲的形象，只是当年的苏慧形象变成了圣母树的人形模样，讲叙着母爱的伟大与无私。 一曲毕，台上雷声鸣动，她用自己的吐纳法吸食回艺术能量，因悟出精神体与生命能量体之间可以转化，生命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可以化虚。 掌声鸣动时，也是艺术能量最巅峰之时，她引入体内，在这掌声持续了三十秒里，她感觉到体内的能量顿时爆发，她行了三个星际礼，退下舞台，站在门口继续吸食艺术能量，直至吸食干净，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盘腿调息，晋级了，她心情激荡，一下子晋入一百零五级精神体，就连生命体也发生了变化，以前要用力才能在虚实间转化，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苏真巩固了修为，而外头的表演已经结束。 这次将她的古琴曲《慈母》定为开场曲，是团里上下的决定。 苏真有些惋惜，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演，凤老师的舞蹈是压轴节目，她就是团里的一姐。 苏真用凤老师散发的艺术能量凝了十二枚能量丸，其他的都被她重新吸回体内。 凤老师进来，笑道：“公主殿下今儿的表演很精彩。” 苏真低声道：“凤老师的舞蹈真美。” 她走了捷径，可凤老师却是跳了数万万年舞蹈的人。 “在兽人星我们会有三场演出，下场在下周五，再下下场也在下周五，其他时间，你可以与小凤一起逛街，兽人星有不少土仪特产，让小凤陪你，在我的巡回演出中，小凤就像我的助理，希望她能通过旅行提升艺术感悟。” 用生命来绘画，说来容易，但真正感悟并做到，这就是一道门坎。 苏真问了小凤，苏真才知道，兽人星的星辰石首饰等级是整个土星系里最好的，紫色、蓝色、绿色、红色，每一样都好漂亮。 绿色是树人族最爱的颜色，而红血族则偏爱红色星辰石，蓝血族偏爱蓝色星辰石，紫色是兽人族权贵最喜爱的颜色，你要买，还得出示身份，看你能不能购买，否则店家不会出售。 一来紫色星辰石太贵，二来得配相应的身份。 原来在凤老师眼里，女儿的小名就叫小凤。 二人结伴逛首饰店。 小凤道：“这是龙人族、凤人族合伙开的首饰店，龙人族会采星辰石矿，凤人族擅设计、制作首饰，龙人族提供原石，凤人族就给制作出来，店铺上销售人家两族各占一半。” 她对这里的人多是认识，“这位是星源公主，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首饰拿出来。”小凤低声道：“这里的首饰比京都星要便宜三成，京都星也会从这里进货，赚取差价，要买最地道的星辰石首饰，还是来这里合适。” 苏真一副学会了的表情。 小凤知道，星源公主从出生到成人，直至现下其兄长才同意她离开长恒星，以前就没出过长恒星，对外界的事了晓太多。 凤老师说：“星源公主心性纯真、善良，没有防人之心，王将她送到艺术团，我们就得护着她，莫让人欺了去。” 那一刻，仿佛星源公主才是她女儿，自己就是捡来的。 苏真看到一边橱柜里堆放的金色星辰石与银色星辰石，她走到这里，“这些原石怎么卖？” “公主殿下，这些是按斤售卖的，一公斤十万能量点。” 苏真道：“还有吗？如果有，全称给我。” 小凤道：“星源，你买这作甚，这东西只能当成能量晶用，偏能量还不纯净。” “我用来练手，我想试着自己做首饰，这个浪费了，也不会可惜。要是买好的，浪费掉，我得多可惜。” 小凤明白了，“当成练手还不错。” 首饰铺的经理很快就将库存的两种星辰石送来，过称之后，足有一万二千八百六十一公斤。 小凤有些呆怔，“你……你们……”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经理很是激动，存了多少年都卖不出去，“是星源公主要买，我们将零头抹了，再给打八折，算一万二千八百公斤如何？” 苏真应了声“好”，心下大喜，显然是被对方这等大手笔给惊住了。 金色是太阳星辰石，银色是太阴星辰石，本比紫色的品阶更高，可在这里却不受人待见，当成了能量石出售，结果多少年都没有一个上门的。 小凤道：“你们这是欺人，星源买来就是练手做首饰，想学会了送亲友的，你们……” 她很生气，觉得对方在欺负单纯善良的星源公主。 苏真道：“小凤姐，没关系的，真的，是我自己没说清楚，我以为最多就柜上的十来倍多少。但说出的话，就得应诺，大不了我往最优秀的星辰石首饰设计师、制作师努力。” 小凤笑。 苏真将这些全买下，用能量晶卡支付了能量点。 经理笑得一脸狂热，谁不知道星源公主很有钱，土星王的妹妹能没有能量点，而对方还会搂钱，“我们这里的紫色、蓝色、绿色、红色星辰原石品质很不错，是讲克售卖，上品紫色原石一克三百万，中品一百万，下品一克二十万；蓝色一克是二百六十万……” 他递过一个价目表。 苏真觉得能接受，挑了十几块星辰原石，能闪烁光芒，很是漂亮。 与其买成品首饰，还不如买原石自己炼制。 经理很是热心地送了一本自己练手学习制作首饰的基础学习书籍。 是薄薄的一片纸，但里头会有图有声音地讲解如何学习制作星辰石首饰。 “谢谢！”苏真看了一会儿上头的讲解，原来不能破坏星辰石的能量核，一旦破坏，便会变成一块废石，“这么严格的，而且能量核长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她正需要借口呢。 “经理，估计我的毁损程度很多，下次再给我留金色、银色原石，我需要很多原石练手，都不敢拿紫色原石轻易下手了，我必须做到百之一百二才能下手。” “好的，星源公主，待再有练手用的原石到了，我与你联系。” 第523章 苏真将自己的联系手机号告诉了对方。 小凤道：“那种低阶原石，也只有首饰制作师用来练手用，你用来练手，不过仔细想想，可能能用到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首饰制作师。” 两人正说话，就听一个少女道：“我父亲成为首饰制作大师，每一万年就会采购十万斤低阶原石练手，用了三百万年才成为土星系十大首饰制作大师之一。” 小凤愣了。 苏真却觉得这可是名正言顺购入阴阳原石的机会。 少女行了一个星际礼，“美丽高贵的星源公主，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需要学习首饰制作技艺，我很乐意介绍我的父亲给你，他一定会为提点你而深感荣幸。” 小凤觉得这少女颇有心机，拉着苏真道：“对面那家酒楼最的嘟嘟兽、咯咯鸟最是拿手，会做咯咯鸟宫廷药膳，能养身美颜……” 她拉了苏真走了，苏真回头看着少女，“谢谢你……” 小凤道：“一看就是心眼多的，莫与她说话。” 分明就是冲着结交星源公主来的，出门前，母亲叮嘱她照顾好星源公主。 苏真在酒楼吃了美食，做得不错，只是比她做的差了一丢丢。 待她回到宾馆时，首饰店的经理打来电话：“星源公主，我们又调了两手原石过来，你明儿可以过来取货。” “好的，明日上午我过来。” 夜里，苏真左手吸食银色石，右手吸食金色石修炼，待运转一遍后，直接就耗掉了一万公斤的原石。 第二日，苏真便去了店子里，这次是凤老师陪同。 凤老师特意问了人，知道成为首饰制作大师，确实需要时不时拿低阶原石练手，耗掉千万公斤才成为大师级别的大有人在，还有很多人耗掉千万斤也没成为制作大师。 苏真想学，她不能拦着，人家是一时兴趣，能不能坚持下去还得另说。 这次调集的低阶原石足有近百万斤，全部被苏真给包圆了。 苏真道：“我昨晚就耗了一万公斤……” 真是败家啊，一万公斤这可是十亿能量点，都能买一件紫阶星辰原石了。 经理心下狂喜，照公主这消耗进度，可是一笔大生意。 经理问：“公主成功了几件首饰？” “石头全坏了，核石好难弄，每一块的核心部分都不一样。” 经理笑，“熟能生巧，我又寻了三本书籍，都是入门讲解的，公主再学学，说不定过几日就学会了。” 凤老师没有泼冷水。 看苏真又买了几百万公斤的低阶原石离开。 这低阶原石在原石矿最多，开采的工人都不想采，但多少也能换能量点，因为这种颜色的没人喜欢，大家都偏爱那四种颜色，也有人喜欢橙色、粉色的。 苏真在巡回演出中，从第一场表演古琴，到第二场跳《花开花落》的舞蹈，提升了艺术修为，也吸收了不少艺术能量，原来通过演出，还能提升修为，她在接下来的演出中，越发用心专注。 音乐艺术的天赋神通“上帝记忆”晋入圆满，到古人星演出时，她的舞蹈艺术“心之翅膀”晋入圆满。 在圆满之后还有大圆满，其后才是巅峰，再后便是修成，她不知道修成是什么境界，但所有艺术家的终极追求梦想便是修成。 凤老师的艺术修为现下是巅峰期。 兽人星的星辰原石，古人星拥有的文华能量最浓郁，苏真在这儿的一个月，凝出了一千多枚文华丹，有文学的、音乐艺术、美术艺术等，分门别类，这些往后能助自己提升修为，就连空气中的精神能量也异常浓郁。 古人星十人便有八人都是知识分子，在这里最低要求是硕士，占了五成，有三成博士，二成博士后，是整个星际的高智商、高学历星球。 古人星有九颗星球：一颗五级星，一颗四级星，两颗三级星，五颗一二级星。 他们注重生态环保，九颗星球里分散着他们的族人。 而巡回演出第一个月在五级星演出三场，之后去了四级星演出一月三场，再是两颗星，一颗星球有一场演出。 五颗一二级星没去。 每到一处都会有所收获，而巡回演出最大的收获，除了增长见识外，还了每颗星球的现状与人文风俗。 古人星的文明、艺术，更有祖星的文明传承。 苏真收集到数量庞大的文华丹、艺术丹、精神能量丸。 每次在途中时，其他成员在休息舱里睡觉，苏真就会选择修炼。 这一日，她正在修炼，突地飞船停了一下。 苏真出来时，却见机器人船长正看着屏幕，“这里怎会出现一颗荒星。” 另一名操作机器人问：“船长，需要唤醒艺术团成员么？” “先等等。” 苏真道：“船长，以前这里没荒星。” 驾驶机器人答道：“上一次来时，这颗星是星辰石矿，没想到这次再来，就变成荒星了。” 星辰石矿…… 苏真道：“我驾着飞艇过去探探，我在学习首饰制作，幸许能捡一些不要的低阶原石回来练手。” 她去了飞艇舱，驾着一只飞艇了太空船，落在荒星上，这颗星球不大，大抵是半个月球的面积大小，大地上全是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坑洞，地上撒落着低阶的原石，金色的、银色的，但没有其他颜色的，她试着用收集术，将元力改为能量，法术就变成了异能神通。 她收了不少的两色的金、银原石，驾着飞艇，在这颗荒星飞了六圈，收了足有三千万公斤的原石。 其间还发现了两处没有被掘到的原石矿，里头有其他星石原石，她一并给收了。 一个时辰后，她驾着飞艇回来。 “是荒星，上头没有人。” 她默了片刻，“船长，我……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带走这颗荒星。” 这是星球，再小也是星球，这怎么能带走。 用精神体炼人星球，由实化虚，收入神域，说完之后，她悠悠叹了一声，罢了，还是等以后再来，巡回演出结束，她可以买下这颗荒星。 苏真道：“说笑了，我先回休息室。” 之后，除了两个机器人，没人知道她去过哪一颗荒星。 金、银星石里是阳属性的星辰之力与阴属性的星辰之力，而阴阳合一，可诞五行星辰，可诞数种星辰，可因为星际的能量不同，这里几乎没人可以吸食星辰之力。 第524章 苏真收集到大量的金、银星石，往后几年，兽人星球的首饰店经理还是与她联系，时不时还会送来一批练手用的低阶星辰原石。 苏真依旧买入。 她用阴阳星石修炼，比吸食极品能量液管用，也减少了服食能量丸的次数。 六十年的巡回演出结束了，最后一站是富贵星富贵城大舞台。 票在六十年前就开始出售，富人、贵人云集，坐满了大舞台的观众席，苏真在最后一场是表演琴艺，她弹的是《初恋》，这支曲子经过修改，讲的是少女懵懂的情意，爱上一个少年的故事。 在幻想里，女主角是她，而男主化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却不是苏墨，而是她轮回之中曾经爱过的一个凡俗界皇子。 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去，他征战沙场，她日日为他祈祷。 他凯旋归来，她为他相迎，却在初识的桃花树下，表白心意，两人相对良久，他用怀抱接纳了她的表白。 然而，因为她的出身不够高贵，为了角逐皇权，他迎娶了摄政公主之女，甚至不敢承认，他喜欢的人是她。 她静静地看着心慕之人迎娶他人，转身之时，却黯然落泪。 随着古琴的起伏，情绪的转变，失去爱人的少女焚毁了曾经所有的书信，也终结了她与他所有的爱恋。 最后的幻想中，出现了一句“初恋的美丽在于它的失败”。 《初恋》终，苏真整理好情绪，怀抱古琴，站起身谢幕，台下掌声雷动，她的“上帝记忆”画面唯美，色彩鲜丽，就像是真人演绎一般，且场面弘宏，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精彩，就算看不懂的都能懂。 苏真吸食着空气里的艺术能量，很多、很浓郁。 她行了三个礼，退出舞台。 凤老师一把抱住苏真，“星源，今晚的表演太精彩了，你的‘上帝记忆’艺术修为圆满了？” “凤老师，是。” 凤老师望向身后的小凤，这六十年，得亏苏真指点，小凤才悟出了画家的天赋神通“上帝之眼”，虽是小成，也不负这次随她踏巡回演出路。 而苏真同样感悟出来，是与小凤的老师交流之中才知道“上帝之眼”是画家的天赋神通。 小凤悟出前，苏真便悟出来了画家神通。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苏真随凤老师一行回了华夏郡，各回各家。 第二天，苏真去了星衍的行宫，给家中的夫人、公主们送上自己预备的星辰石首饰礼物，不是一套，有的是一串星辰项链，有的是一串手链，人人有份。 而给男子的则是其他礼物，比如是一个公文包、男子手包等，都是从限量版的奢侈品。 星溪笑眼弯弯，“星池一直在做旅行，每次回来也不给我们带礼物，还是姑姑好，你一出门归来我们就有礼物。” 星池自来只出不进，即便是对父亲也很抠索。 “四姐说我，你比我好得了多少？” 星溪道：“我拍戏归来，可是给大家都带礼物了，只是没给你带。” 她送过名贵的护肤品给苏真，一套就得十亿能量点，给苏真的最贵。 苏真也知几个孩子各有心思，送的次数多了，对大方的星溪就给了最漂亮的一串星辰石项链，放在首饰盒里，除了她，旁人也看不到。 星溪开启扫了一眼，这条紫色星辰石项链，少说也得五十亿能量点，可是顶尖，式样很雅致。 她有种感觉，五个女子里头，就属她这串最值钱。 星溪道：“姑姑，我听说圣玛丽集团出了一款顶级护肤品，只有一百套，我已经抢到了一套，明日我便让保姆给价钱送来，你可一定记得用。” 苏真道：“小溪送的，我哪次没用，上次你送的那套用完了，我连买了三套用，皮肤真的很好。” 星衍有些无语，女子在一起都是说这些的？ 最后一家人分成男女场合，女人们在一起说美容护肤，穿衣打扮。 星潭说苏真的演出精彩，为苏真悟出艺术神通很是欣慰。 用过家宴后，苏真与星衍下祖星围棋。 星衍连连三局都输了。 苏真笑眯眯地道：“大哥，不死星南25度方位，有一颗的荒星，早年是……是星石原石矿，我想要那颗星球，这次送给小溪她们的首饰，全是我自己制作的，每一款成形前，都需要低阶原石练手。” 星溪惊道：“姑姑送我的首饰是你亲手做的？” 有项链，还配了耳钉、戒指，这可是全套了，早前只看到项链，后来在盒子上头还有耳钉与戒指，这全套的得有百亿能量点了。 苏真半是撒娇地道：“大哥，你出面帮我买下那颗星球，需要多少能量点，我转给你。” “好，我知道了！一颗荒星不值多少能量点，我买下送你就是，待你成为首饰制作大师，你……送大哥一顶星辰石王冠便好。” 苏真笑应：“好！” 近暮时分，所有人各回各家，他们各家庄园离行宫不远，倒也方便。 苏真坐在书房看书，一本书未看完，星衍便回来了，风尘仆仆，虚空凝出一枚星球。 “大哥，怎么做到的？” “用缩小神通，你抓紧收入识海，先炼化，化成神域星球，可以化在长恒星附近，长恒星是星家的私人星球，当年买下时，周围那片星空也是我们的领地。” 算是祖产祖业，因能量值不如富贵星，一家人都住在华夏郡，时不时还能聚一聚。 苏真回源泉宫时，机器人管家递过一套盒子，“是星溪公主送来的，是她为公主备的礼物。” “代我谢谢她。” 她刚到二楼时，管家又送来了四只盒子：“皇储殿下，星海殿下、星江殿下与星潭殿下送给公主的礼物。” 星河送的一身极是华美的晚礼袍；星海以夫妻二人名义送了一个奢侈品的女包；星江夫妇送的是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星潭送的一双很漂亮的鞋子。 难怪星溪总说星池，苏真没收到星池的礼物。 星池连给星衍都舍不得送礼物，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苏真进入舞蹈室修炼，她先炼化了矿石荒星，荒星不是真正的荒星，只是因为采伐过度，重新陷入沉睡中，因有阴、阳两种原石在，她当初只收了地表上的阴阳原石，地下还有阴阳原石，时间一长，又能生出新的星辰石。 第525章 苏真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待炼化之后，就照星衍所说，化在长恒星旁的星空之中，待她到上头，就能化实，她给这颗星球取名“太阿星”，属于她名下的私产。 她迁到太阿星，用机器人填平了坑洞，重推了挖空的大山，从凤人族买了一株凤凰树，再从兽人族买了一株月桂树，她将两树种在这棵荒星上，她感应过能量，只有这一阳、一阴的两种树木才能这里存活。 浇了源泉湖的水，直至两树存活，她坐在太阿星的树下修炼。 现下，太阿星的星辰石能量等级就如天神界的星辰石一般，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好在里头只有星辰之力，没有其他的能量，也因为如此，只能被当成首饰用。 时间流逝，岁月飞转，苏真服食文华丹、音乐艺术丹、精神丸、舞蹈艺术丹等，将自己的文学修为、艺术修为俱得升了一阶，而她的精神体先是晋入一百零六级，待她修炼了文学修为、艺术修为后，巩固了修为，再修精神体，在大量精神丸、能量丸的辅助下，顺遂入一百零七级，还差一步便能修至成功，拥有上三十三重天的实力。 肯定很久了，因为曾经的原石荒星上又重新生出了紫阶原石。 苏真在星球上转了一圈，收了一堆大山状的原石，她用神通进行晋级融合，若干下品成为中品，再由中品融为上品，上品融极品。 她融合出了十二色的星辰石，用自己学会的星际制术，设计成型、打磨制作，为星衍制造了一顶王冠。 为了巩固王冠的等级，她回了九十七天，在九十七天的炼器房里，用神话的炼器术进行炼制，这样王冠就拥有了可大可小的自行调节功能，加入了好些上三十三天的星兽骨头，加入太阳宙石、太阴宙石为原材料。 炼制好王冠，她再回太阿星，采星辰石为自己制作了一只发冠，同样是十二闪烁的颜色，再回到九十七重天加入炼器材炼进行炼制。 她参照星衍炼制的机器人傀儡，将自己的选中的八个机器人与傀儡进行晋级炼制，反复之中，索性将所有的机器人都与傀儡融合炼制。 苏真将星辰石炼成了紫蓝青红四色，有时看是紫色，有时又呈现蓝色，换不同的角度又是青色，在夜里又能转为红色。 她将四色星辰石做成首饰，给男子的是偌大的戒指，呈下黑色状，但能闪出四色光芒，给女子的有的是项链，有的是头冠，还有的是一对耳钉，也有的是手链、戒指。 她用了星溪送的最好护肤品，果是最好的，很是滋润。 离开太阿星前，又给两株树浇灌了源泉湖的水，在两树中央化了一座小池子，以便满足两株的水份。 苏真回到了源泉宫。 与星衍打电话，说要去行宫用饭。 待她到时，所有人都在。 长得最美的星溪道：“姑姑，我不拍戏了，我加入土星系第一艺术团了。” 苏真道：“几时的事儿？” “千年前决定的事，拍戏太累，我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在表演艺术上一无所成，我拜了凤老师为师，学习舞蹈，这次要跟团巡演，是千万年一次的星际大巡演。老师说，她会替我争取登台表演的机会，每到一地都给我一场表演机会。” 星池“切”了一声，“你这些年确实一事无成，自称是艺人，没有修出艺术神通，算什么艺术家？你看人姑姑，修出了上帝记忆、心之翅膀、上帝之眼三大艺术神通，可你呢？真是白耗时间。” 星溪道：“四姐转行，从拍戏艺人，转为舞蹈家，这是好事啊。凤老师的舞蹈天赋很高。” 一个小女孩道：“四姑姑，你是修出了永恒生命体吧？我听星网上的人说，你发现脸上长一条皱纹，就能吓得尖叫，而凤老师是唯一一个快修出永恒生命体的人，上一个修出永恒体的是三叔。” 大家都知道，都看破不说破，可这小女孩跑过来说是什么意思？ 苏真盯着小女孩。 星潭道：“这是二哥家的星瑶，姑姑闭关修炼出生的，是下一辈里唯一的女孩，父亲与三哥都很喜欢。” 星瑶，她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也有一个星瑶，但两个人长得不一样，气息也不同，只是名字一样罢了。 星瑶道：“四姑姑，你明明就是为了修永恒生命体，偏说追求艺术，你好假！” 星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声色俱厉地道：“谁说的？” 星江夫人好不紧张，有一个小姑子还能对付，她可有三个小姑子，每一个性情各异。 星瑶指着星池，“六姑姑说的！” 星江夫人松了一口气，星江道：“六妹，你怎么能跟小孩子说这些话。” 星池见星瑶指认是她，不以为然地道：“我说的是实话，四姐那么爱美的人，可不就是为了永恒生命体才拜凤老师为师为艺，全星网都是这么看的，还怕人说？” 星溪倏地站起身，“星池，你别太过分了！旁人乱语便罢，自家人还这么说？” “你行得端正，还怕我说？” 苏真寻觅着星河的身影，他比划了一下，指着书房。 苏真抬腿进了书房。 她唤了声“大哥”，坐到星衍的对面。 拿出一只盒子，“大哥，这是我送你的王冠。” 星衍接过，看到璀璨的王冠，勾唇笑道：“很漂亮。” “太阿星生出了星辰原石，不过这次全被我晋级炼制了，一个星球的原石，就出了一顶王冠、一顶我戴的女子头冠，本想给母亲备一顶头冠，等级不如大哥的，不敢拿出手，再过些年，等再生一批星辰原石，我就给母亲炼一顶冠帽。” 星衍眼里带着温柔，“星梵快要归位了。” 苏真一直未提星梵，星衍自是知晓原因，她是被星梵伤了心。 毕竟苏真也曾为星梵做了许多。 星梵道：“过去的事你得放下……” “大哥，我……只是无法再拿他当成兄长了，我不愿亲近，也不愿再傻傻地相信他，他算计我不是几次，是很多次，他的心机、城府太深了，我一直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的嫉妒，待她归位，大哥也得防备他两分。他的嫉妒、猜疑，即便是轮回之中也改不了，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和你。” 星衍轻叹了一声。 第526章 不愿亲近，不愿相信…… 不是放不下，只是不能再接受他是自己的兄长。 “面上情我会做好的，不会让你和母亲难做，但我不会与亲近，也不会再信他。” 苏真已经想好如何面对星梵，不敢面对她的，做错事的也是星梵。 星衍道：“他修了千万年，被困修仙界一处秘境之中，化成一株神龙木，用了三百万年才化形成功，从神龙木修成龙王木后飞升；再修了三百万年，才得以飞升更高时空。” 他说的第一次飞升是飞升九重天，第二次则是飞升天神界。 他……也够郁闷的，因为真身缘故，他上一世的儿女，皆不承认他的身份。 以前他处处防着东大陆，如今却得东大陆安身立命。 星梵被自己的儿子，现任圣皇所防备，还当他是疯子，警告东神王看好人，直至他在几十万年前飞升神皇，恢复了星空翼龙时的修为，一晋成为神皇中期圆满修为，所有人才知道，他真的是星梵圣皇。 只是因为前世之子的屡屡伤害，星梵也寒了心，不愿与前世之人有过多的接触，这一次，他要力争飞升宙神。 重归之后，星梵、伯虎圣君、天狐圣君都换了面容、身份，但三人陆续飞升，恢复记忆，恢复以前修为的同时还都晋了一阶、两阶。 伯虎圣君所掌天界，因为离开太久，在他殒落之时，天心石化出，现下天心石被其他天神所得；天狐圣君同样如此，但得到那枚天心石者同样是一只九尾天狐，也算是给了后辈。 伯虎圣君的天心石落到了麒麟族的手里。 星河进了书房。 苏真将预备的礼物给了他，他的戒指也是十二色，有一个男式的十二色星辰石头冠，与之相配套，还有一块星辰石的挂佩。 星河笑着接过，“太阿星的星辰石又被姑姑给用完了。” 苏真道：“你与大哥说话，我把礼物给大家。” 她出得书房，星海夫人行事沉稳，打扮成熟，得了是一套青、蓝二色的星辰石首饰：项链、耳钉、戒指；星江夫人喜欢鲜亮的颜色，她得的紫、红二色星辰石首饰，配备与星海夫人一样；星溪爱美，就选了红、橙两色星辰石首饰；星潭儒雅选的是蓝、黄两色；星池则是黄、粉二色。 苏真又给了星海、星江一人一枚三色星辰石的戒指，墨色闪着上青蓝黄三色光芒。 四个孩子也得了一块双色星辰石吊坠，男孩的沉稳色，女孩的鲜亮色。 星溪早前与星池争执起来，被两个嫂嫂给拉开。 这会子，星溪讥讽地道：“某人真是抠门到极致，姑姑每次回来都带礼物，某人只进不出，宁可省下能量点养小白脸，也不愿意给家人备礼物！好意思收姑姑备的礼物。” “星溪，别以为你是四姐，就可以拿话说我，你能收，我为什么就不能收，长者赐不能辞！” 苏真问一边的星江夫人，“小溪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江夫人不敢掺和小姑子们的事。 姑嫂矛盾，在哪儿都有。 星潭道：“六妹爱美男，听说在追求星际七元帅，可七元帅是名门之后，说她风流成性，拒绝了她。她便从富贵夜宫里包养了一个与七元帅长得相似的儿郎，听说还不到三万岁……” 星池连连瞪眼，星潭可不怕她，依旧不急不徐地将事儿给说了，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六妹，现在星网就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可是收敛一些，好歹我们是做姑姑的，莫要带坏了星瑶。” “人要坏，根都是坏的。”星池扫了眼星溪。 星溪道：“我坏了？就因为我说了你的丑事？你给我们土星王族丢脸，我可把话放下了，有本事，你别重新培育生命体，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接受你归来，更不会在家族会议上签字！” 苏真现下明白了，星衍的六个孩子，全都没有重育生命体，都是第一个生命体，真真是原装的。 星溪道：“我是爱美，整个星际都知道，爱美有错吗？我没抢没夺，像我这样的大美人更不是错。就你这种资质，瞧瞧你，多少岁了，哼哼，五十级修为不到哦，五十级不到哦……” 苏真连连咳嗽。 五十级修为不到的子侄辈…… 星溪轻哼一声，“谁不知道王族都修永恒体，你不是笑话我修永恒体，你有本事别修，也别重育生命体，你一重育，可就不是土星王族了？” 星池咬着下唇：“那姑姑……” 她刚说三字，就听到一个冷斥声，星衍站在书房门口，“胆子大了，居然敢拿长辈说事，这就是你的尊长之心？” 王族规矩大，尤其是现下，星池拿苏真的事反驳。 星衍道：“星源只有一个生命体，她出生因血脉太高，精神体太弱。为保住精神体不散，你祖母送她的精神体回到祖星轮回，直至精神体晋入九十级，方才回归生命体，她是轮回五次归体。” 以免后辈议论、说道，星衍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我、你们的二叔与姑姑，血脉高贵，非你们所想像。星际五大王族俱是永恒生命体，一旦放弃原始生命体，就会失去王族成员的身份，至今为止，谁也不能改变。” 星池垂着头，“我天赋最低，我只是想多攒一些能量，给重育的生命体所使，这也错吗？” 星河道：“原本没错，但错在，你不知人情事故，还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你对外头的情人能舍得付出，对自己的家人却不能付出。说到底，你是想着，这所谓的家人，待你换了一个生命体就不是家人了，讨好也没用。从一开始，你就未将我们当成家人看待……” 星衍沉声道：“你想重育生命体，我同意了！你的积蓄、财产可以留给你下一世的生命体，今晚的家宴，就当是为你送行。” 星池唤了声“父亲”。 星衍抬手，“不是我们放弃你，是你在这之前早就放弃你的家族、家人，生命体重归，你就回蓝血族，我会与那边说，让他们照顾好你。” 星池垂着手，苏真不知道星池递了申请，想要重育生命体。 第527章 星池呢喃道：“父亲，我那么喜欢七元帅，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太痛苦了，他看我时，就像在看一件厌恶的垃圾。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每次吃醉，我当阿尼尔是他，可醒来后却知道，七元帅无可替代。父亲……我只有重育生命体，从头来过，这样我就能忘了他，我不要记得他，不要再爱他……” 苏真心下一软，原来她申请重育，放弃王族身份都是为了忘掉一个人。 星际王族居然只能修永恒生命体，一旦换了生命体就会放弃王族身份，原来是这样，好生奇特的规矩。 星池泪眼汪汪，他道：“父亲，你能否帮我保住富贵星的房产！” 星海忙道：“这不行，你的珠宝、积蓄可以留住，待你换了生命体，归于哪族，你的房产、地产是给回归前身与后身两族平分的，后身拿去当哺养、教导费用；前身则是拿回当成养你一生的成本。” 星江附和道：“大哥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坏，否则王族与红血族都会有意见。” 星池道：“那你们……与我争取，就算留一个一平方公里的小庄园也成。” 星海、星江望着星衍，视线又落到星河身上。 星河道：“大哥，红血族肯定不会同意的，上次就这事，我已经出面与他们谈过一次，六妹下一世，便在母族长大，能得你母亲哺育。” “可她有丈夫、儿女。” 星池不干。 星河道：“好了，我以王储的身份答应你，替你保留富贵星一处一平方公里的小庄园，再多不成，只能是这么多。”他又继续道：“就从我的名下替你分一处。” 星池感激地道：“谢谢！” 这是苏真最后一次见到星池，在之后，星池再未出现过，她的房产区域，一半由土星王族上回，另一半由红血族所掌，听说红血族取了一半，另一半交给她血缘上的生理母亲所掌，而她母亲为了过上好日子，将这些房产、土地转卖，得了好大一笔能量晶，因她身份达不到住在富贵星的标准，竟是一寸土地未能留下。 星河说给最池留一平方公里的地产，可下一次的星池，能否拥有资格入住富贵星还得另说。 苏真开始了自己的星际巡回演出，这次多了星溪，小凤依旧担任凤老师的私人助理一职。 星潭颠颠地来，说是要做苏真的私人助理。 星溪笑，他的私人助理是大侄子，借着这机会，让大侄子也旅行一圈。其实是一场豪华星际旅行，且不是寻常人能得的，此次的日程是六百年一圈的巡回演出，配备了最强的安保团队。 安保团队不是机器人，而是真人，全是从土星系九大军里挑选出战务强悍的军人。 第一艺术团的演出，是推广、介绍土星文明、艺术的窗口，所以土星政府也会重视这次活动，而军人也将这样的机会视为一次旅行，公差、旅行于一体，递上申请的人高达千万人之多，最终入选者只有一百二十名保卫军人。 苏真没有拒绝，答应带着星潭。 离开土星系星域后，第一站是金星系的金王星，这些生命体就是后世所说的外星人，来自于金王星系，长得刀枪不入，他们吃的果子、粮食都硬得像是石头，除了他们自己能咬动，旁人还咬不动。 星潭作为星源公主的生活助理，第一场演出后，带回了一购物袋的水果。 星溪看着过来的星潭，“五妹，你智商又掉线了。” 掉线，是跟姑姑学的新词汇，说是祖星词儿。 星潭想着最近的事，没干错事啊。 身后的大侄子道：“五姑姑，姑祖母是土星人，你买金星人的食物，你确认她能吃得了？” 星溪轻哼一声。 星潭道：“是姑姑让我买的，我去商贸城，挑了最贵的买。” 星溪好奇。 大侄子也很好奇。 姑侄二人跟着星潭进了苏真的房间，这是一个三居室的套间，一间给助理，一间苏真住，还有一间住了两名保镖，这是根据上头要求的配备。 星潭洗了水果，苏真捧在手里，用嘴咬了一下，丫的，还真是铁块，可那些金星人一咬就脆响，仿似她吃苹果一样随意，没道理她咬不动，苏真伸出手来，握住金苹果，感悟着能量，好浓郁的星辰之力与金能量，得是宙晶等级，不是说星际时空与天神界是平等的，为什么宙级能量会出现在金苹果里。 苏真咬不动，不妨碍她用手吸食。 保镖房间里，一个男子透过门缝看着外头，苏真吸食着星辰之力与金能量。 金苹果干了，之后化成了灰飞。 两个保镖瞧得甚是奇特。 星溪兴奋地道：“姑姑怎么做到的？” “地星王族的天赋异能，待你们修炼到一百级以上，也能做到，能量颇好，是金能量，寻常地星人吸食不了，我们常饮的能量液，在能量液往上的等级，可以称之为……”她想了一个词，脑海里掠过一个词：“元能，这是在能量之上的一种更精纯能量，称之为元能。这可真是好物。”苏真握起其他的水果，只不到三分钟，一大包水果就被她吸食干净，“小潭，一会儿再去买些回来，我来想办法化为元能液，这些你们就能吸食。” 星溪道：“姑姑，让大郎去，他跑得快！” 她热情地指使了大侄子去。 苏真记不住侄孙辈的名字，就喊着大郎、二郎、三郎、宝丫的小名，她一叫，星溪几个就跟着好，小辈还觉得这样亲切，很是得意。 星潭道：“姑姑，我会挑果子，大郎挑不好，我也去。” 能制成元能液！ 苏真道：“真是意外之意，星际时空，居然会有元能出现，到了一百级以上，需要吸食大量的极品能量液才能满足能量需求，若有元能，但是省了许多事。” 星溪很是激动。 “元能比极品能量液高，姑姑，这金星人的果子味道如何？” “全是金元能，第一次吸很痛，忍一忍，可以淬体排毒，精炼筋骨，益处还是颇大的。” 星溪眼睛亮了，“养颜的？” 苏真点头。 不多时，大郎与星潭归来，两人拎的不是几斤，而是身后跟了鱼贯而入的人，一人两箱果子，客厅里，立时堆了一百箱各式金星人吃的果子。 第528章 苏真很是疑惑地看着星潭。 “商贸城的经理说，要是一次买一百箱，可以给我们上品果子的价格，我……我就买了。” 星溪问：“多少能量点？” “不贵，拢共60亿能量点。” 星溪吃惊。 “这里就是卖得这么贵啊，人家不还价的，就这个还是活动价。” 星潭争辩着。 苏真抬手道：“我给你的副卡上能量点不够，我一会儿再转给你，不能让你贴啊。” “姑姑，自家人分这么清楚作甚，我给五妹转，你先研究元能液。” 苏真点了一下头，待他们离开，把一百箱果子收入神域空间，转身回了房间。 她进入神域空间，拿出机器，用地星人的能量液制作机一使，连机器都被弄坏了，变民了一堆炼器材料。 她再出神域空间，用手机登上星网，在星网上买了一台金星人使用的能量液制作机器，不到五分钟便送货上门。 她收了能量液机回到卧室，关合房门，再入空间，将金苹果投了进去，顺利化成了能量液，她饮了一口，制成能量液，与她直接吸食的力量差不多。 她索性将所有苹果都制成能量液，再进行提炼、分析之后，与能量液进行调制，含量太浓郁不成，星溪几个修为低，无法直接服食，必须进行百倍的稀释、五十倍稀释、十倍稀释，调制了三种后，她出了神域空间。 客厅里有极低的说话声。 苏真出来，“百倍稀释元能液，你们先尝尝，感觉元能吸收程度，要是觉得轻松的，可以试五十倍的。” 三人各拿了一瓶，星溪饮了一口，正要说话，丫的，这种元能液就像千万根针，苏真道：“排毒元能液，有排毒美颜之效，要是顺遂，还能变得更年轻。” 最后一句最管用，星溪痛得大汗淋漓，依旧在坚持，忍过半个时辰，不痛反而觉得轻松，她又饮了第二口，这次痛了半个小时…… 大郎只饮了极小的一口，同样痛得厉害，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 星潭痛得牙齿咯咯作响。 星溪忍过三波后，第四次再吃，竟没有痛感。 “好脏，姑姑，我回房洗澡。”临走的时候，将一大瓶百倍元能液拿走了。 星潭也很痛，但时间比星溪长了一倍，直至五次后才没有痛感，拿了另一大瓶的百倍元能液回房洗澡。 大郎是男儿，不想丢人，到底年少，直到天黑也没离开，将一瓶饮完，虚弱、苍白地站起身。 苏真拿了一枚能量丸，“极品能量丸，一枚如一千克极品能量液。” 他分成四块吃了一块，眼睛亮了一下，刚刚还是生大病，这立时恢复了精气神，“姑祖母，这是精神能量丸？” “嗯！若是需要，下次再给你几枚，不可太过依赖，关键时候吃一点。” “姑祖母，商贸城说水果优惠活动还有三天，明天我再去一百箱回来。” “好。”苏真应了。 当天晚上与星衍打了电话，提了金星人的水果含有元能之事，她已经制作能元能液，将百倍释肆、五十倍稀释与十倍稀释过的寄过来，让星衍注意查收。 寄走之后，苏真回到神域空间，将剩下未加稀释的元能液全部饮了，剩下的一成数量不到，最多就是十箱果子炼出的元能液。 品了品，这次饮出几分水果的味道。 因为饮得多了，一阵刺痛后，有了淬体之效，她沐浴更衣，坐在镜子前，原好不容易长成十六岁模样，得，这一次又变成十五岁的少女了。 但脸很娇嫩，宛似剥壳的鸡蛋一般，额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 半日自然醒来，又冲了澡，换上星际时空的衣袍。 待她出来时，星溪、星潭已在客厅。 星溪兴奋地道：“姑姑，你看我的脸，回到二十岁容貌了，皮肤都变好了。” 苏真未看到大侄孙，“大郎呢？” “哈哈！昨儿还十八岁，今儿就变十三岁模样，躲在屋里不愿出来。” “他的量有些服多了，下次我就知道，什么修为期，服食多大的量为合宜。” 星潭道：“姑姑，昨晚我分析了成份，这是成份分析的元素报告，你可以当成参考资料。” 苏真接过报告单，“百倍稀释，居然将能量液提升了十倍浓度，稀释时用的是上品能量液，可见元能的精纯度，我回头调试大郎可以服食的二百倍稀释元能液。” 星潭道：“姑姑，我再买一些水果回来。” “一万箱！” 星溪没说多。 苏真往星潭的副卡里转足了能量点。 她与星潭，“告诉你大哥、二哥，给孩子们服食元能液时，再稀释一下，最好一比五。” 待苏真让星潭说时，已经晚了，侄孙辈的三个孩子，有的外貌变小了五岁，星 原遥是六岁小娃变成三岁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同样的一百万岁，有人是成人，有人是小孩，小孩的天赋就会远胜过成人。 星溪陪着苏真逛商贸城，从金星人的衣服至金星人的首饰，还有炼制机车的原材料，一种苏真从未见过的材料，像玄铁石，又像是金块，但很显然，品质要高得多。 星溪不问苏真瞧看这些的原因，装成对机甲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溪，我是读理工科的，想研究自己造一台机甲，只是不知道制造的原材料哪有销售。”苏真大手笔地买了一台机甲，直接送给了大郎。 大郎收到机甲时，愣了良久。 苏真从销售经理那儿知道了原材料的采购方式，一回来就登上星网，从那个地址里采买了足够研究制造五台机甲的原材料，多是矿石状，大大小小全是石头，还有五枚芯片。 芯片是一样的，关键是机甲的等级，机甲等级高，威力就越大。 苏真说的是一万箱，星潭采买了十万箱回来。 苏真一脸疑惑。 “是父亲给的能量点，说买了之后，都交给姑姑处理。” 苏真神域空间有傀儡机器人，他们就能将其制作成能量液，先压榨，再制作，分两步正合适。 第二天，星潭又去采买了十万箱回来，还与销售经理要了往后电话联系的方式，保存了星网销售地址。 苏真让星潭往富贵星华夏郡地星王行宫寄了一批元能液，这次寄的是精华液，特意提前与星衍、星河说过，服食前最好稀释调制，要先检测好元能值。 第529章 家里的孩子都变小了几岁，而星海、星江则是年轻了数岁，就连他们的妻子也都如此，大人高兴了，星瑶哭叽叽了几天，被母亲千哄万哄才给哄好了。 苏真用能量点兑换了一批金星人使用的能量晶回来。 对自家姑姑的奇怪举动，星溪几个见怪不怪，习惯了就好。 这一次兑换，苏真的能量点去了一大半。 她寄出手头最后一批元能液后，想到能量点严重缩水，“大哥，我的能量点不多了，再转一些呗，最近在搞新研究。” “好！” 几分钟后，苏真账上多了1万亿的能量点。 能量点多了，心里踏实。 星潭与星溪说话，扫了眼变成半大少年大郎，换来大郎一个气恼的小眼神，星潭道：“三哥打电话来了，让再买一百万箱金星水果，姑姑全制成元能液了，调制之后的元能液售给了兽人星的族人与世交，听说昨儿龙人族的三长老饮了元能液晋了一级。” 星河把购买的成本全转给星潭了。 “他卡在九十九级晋不了一百级，这就晋级了？” “是真的呢，只一天时间就晋入一百级，然后她给三哥支付了2万亿能量点，要大批量购买元能液，三哥收了钱，就得给人货啊。” 苏真账上莫名又多了一笔转账，又有星河的流言，只是元能液赚钱了。 苏真面对更多的金星水果，实在买得多，最近想低调都不成，连商贸城的极品金星水果都快被买断货了，人家怕过期，这才清仓优惠处理，结果全被星家人给买光了，还添了十多万箱的今年新货。 带着一个学识型人才的苏真，终于发现带了助理的好处，而星潭更精通账目、数字，先是她屋里的两名保镖求购元能液。 苏真给了，由星潭计算价值，哪怕是百倍稀释，那也是同量极品能量液的百倍价格，旁人买就是一百五十倍的价格。 因为保镖求购，成功淬体，两人还晋了一级精神体修为，艺术团的随团保镖们陆续求购，之后是艺术团成员求购。 星潭便负责出货收能量点，全收入她的副卡上。 苏真有了钱，又买了制作三台机甲的矿石材料，这矿石她要好好研究一番。 在金王星演出三场后，在金星系九大星球最大的城市进行了巡回演出，苏真的《花落花开》与古琴曲《慈母》、《初恋》名动一时，买金星人的水果、矿石、他们纺织的布料等，也采买他们首饰的原石、原矿，学习金星人的制造技艺。 苏真经常查阅资料，星潭就在一旁喂她吃东西。 “姑姑啊，你到底在查什么？” “金星人的首饰原石等级比地星人的星辰原石高。” “全都是银白色的石头，要不是能闪光芒，还以为是低阶原石。” 这是金属性的星辰石，早前她炼制了宙级星辰是晋级人工合成，可人家这里却是天然形成，且价格与地星人低一大等的原石差不多。 苏真现下便是买买买，直接将能量点花了精光，星潭打电话与星衍讨能量点。 那边买了元能液，大赚了一笔，只有地星高级精神体大能才能购买，能量点星衍还真不缺，只这妹妹花耗的速度太快。 她说要研究，那就研究吧。 金星巡演结束，前往下一站的水星系，仅是十倍光年行速，也要走一百二十年。 所有人进入休息舱，一百二十名保镖分成四组，轮流值守，其他人便能休息。 苏真没有休息，而是在神域空间里研究金王星买来的星辰原石，再研究那些象含有金元素，又像是玄铁的石块，就连提炼石块的机器都买了一台。 金星人的能量晶，含有金元素，是金元能。 金元能直接能提升元能液的品质，从金能量晶化出元能之力，制出多少元能液，不需要浓缩，只要加入金能量晶的元能，就能提升品质，这就意味着元能液的出产更多，品质更高。 苏真在金星购买了几种水果树，又买了一批能种植金星水果的泥土，她准备往后自给自足，也想研究金星水果的成长过程。 苏真将最后一批二十万箱金星人果子化成的元能液从下品变成了上品后，决定了水星系，再找星际速递公司给哥哥、侄儿邮寄过去，她分出了七成给自己留下，以前浓缩十瓶化一瓶，现在给三成的产量，也能抵早前七十万箱的元能液。 研究了金能量晶，再研究金星制作机器的矿石，这种石头里含有金元能，是比天神界更高的金精晶，半步宙石，苏真用这东西来晋炼自己的战甲、战靴，她用金矿石晋炼了八只傀儡，全变成了银光闪闪的傀儡，刀枪不入。 她用晋级炼制术，将半步金宙石，提升到上品宙石，用此晋级炼制自己的本命宝剑疏真神剑。 半步金宙石，不像是宙石，她有从九大圣兽那儿得来的宙石，是不一样的，九大圣兽的是元力石，而这个是星际的元矿石，一个可以用于人体吸收，一个只能炼器。 苏真将金元矿提炼成更高一级的制作材料，为自己制作了机甲，失败了再融成器水重新制作，如此往复，直至传来：“水星系快到了，请乘客预备离开飞船，前方抵达水王星大宾馆……” 苏真换了衣衫出了休息室。 她第一个出来，一间休息室里还有几个人。 水星系的人，多是在水里生活，苏真怀疑鲛人族就算是水星人，因为这里半人半虾族，半人半鱼族、半人半龟族很水，而水星王族则是水里的甲虫，是背着甲虫壳，头顶触角的外星人。 水星系会有二十八场表演，水星系有五级星际八颗，只在这八颗之间进行巡演。 星潭、大郎二人去买了水星人的水果回来，两人尝了一下，很有些失望。 苏真亦尝了一枚，这不是天神界的圣果么，品质还是寻常上品水果。 金星人的水果等级宙级，矿石质量半步宙级；而水星人的水果却如同天神级别。 她猜到了一些，在逛商贸场时，再一次得到了证实，这里的东西不如土星，就在苏真觉得失望时，换着试试看，去水星银行兑换了能量晶，能量晶的品质却是宙晶标准，这可真是怪事。 苏真换了一批能量晶。 第530章 接下来，苏真继续发现、探索，吃食等级偏差，可能量晶是宙级标准，不是神元力，而宙级元能，其他能达到宙级标准的是水星人的布料、衣服，苏真量身定制几套地星人的袍服，因为这些袍服达到宙级标准，她给大哥、星河可定制了三身，家里其他人的用布料代替。 艺术无国界、种族，即便是星际，这话依旧能通用，在水星系，苏真时常收到邀请参加盛宴的帖子、文书，参加了水星王族举办的盛宴。 星溪、星潭与大郎都要参加，全团只有他们几个有资格进入水星王族的盛宴。 “水星等级森严，在他们眼里，只有同为王族的人才有资格与他们站在一起，我听说水星王族、贵族多风流成性。当年还有地星女星嫁过来，啧啧，没到一百年就离了，说是受不了他们的风俗，娶妻不是一个雄性的妻子，而是全家族所有雄性的妻子，只要不是这个妻子所出的雄性，其他人，不分辈份，都能碰，若是拒绝就会被打……” 星溪说着他们奇特的习俗。 苏真道：“我们是去参盛宴的，吃吃美食，看看歌舞。” 一行四人作伴，换上了盛装华服，待到水星王宫时，早有人候在外头。 “尊敬的星源公主殿下，水星王宫欢迎你的到来。” 在星际，遇到异族时，就用精神波传递讯息。 不需要张口说话，因为他们用星际通用语，否则你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盛宴上有人捧着美酒、吃食穿梭其间，震耳欲聋的音乐令人疯狂，各种摇扭晃动的水星人，更有大胆的，在大庭广众下就开始了交好，而旁边的水星人见怪不怪。 吓得星潭、星溪两个紧跟着苏真。 “星源公主，我王有请，请——” 苏真带着星家三人随侍者来到一间客厅。 里头有六位水星王族、贵族。 水星王后热情地道：“尊敬的土星王族公主，欢迎你们！” “多谢尊贵的水星王及王后邀请，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热情，盛宴很成功。” 寒暄的话谁都会说。 苏真坐下后，水星王道：“我们得到消息，星源公主研制成功了元能液，这是比极品能量液还高上百倍、千倍、万倍之物。我们水星王族想从你手里购买一批元能液！” 苏真默了片刻，“下品元能液，是极品能量液的百倍之效，中品是下品元能液的千倍之效，我现在手里的，是中品元能液，我只接受用极品水星能量晶进行交易。” 她看了一眼星潭，星潭开始计算中品元能液与能量晶之间的等价交换，“一克中品元能液兑换二千块极品能量晶。元能液是高于能量液一大等级的存在，只适合九十级以上的精神体服食。一克下品元能液需二十块极品能量晶，那么中品就是二千块极品能量晶。” 星潭计算得很快。 还给众人看了她的计算方式。 水星王族交换眼神后，不需要得贵，到了九十级精神体修为，再往下晋级艰难，但有元能液，就能补充足够的能量，有助晋级。 苏真取了一瓶装一千克重的元能液。 星潭现场计算了比例后，当场将六瓶水星能量液调制成下品元能液，几人各倒了一杯浅呷，星潭讲了服食禁忌与方法。 饮下之后，水星王心下一喜，有淬体之效，待忍过巨痛，少会出汗的他，居然渗出了一层黑色的污浊，他去沐浴出来，发现自己外貌年轻了十岁不止。 王后更是欢喜，她变年轻了。 “尊贵的公主，你有多少中品元能液，我们水星王族全部要了。” 苏真再拿出了十一瓶出来。 星潭计算他们需要支付的极品能量晶。 一块极品能量晶可是十亿能量点，一克能换二十亿能量点，这可谓天价。 水星王支付了一个整数，多给了一些能量晶，“尊贵的公主，我们往后还可以交易，先留下联系方式，若是你再有元能液，我们还会支付，你收极品能量晶，我们都记得。” 苏真大赚了一笔，受到了水星王族的热烈欢迎，还送了一些水星族的漂亮衣料作为礼物，更有水星族的星辰原石。 星辰原石是宙级，布料是宙级，食材却是天神级别。 水星系巡回演出结束，前往木星系。 苏真从感受能量晶，到看木星人的首饰、衣料，再到他们吃的食材，木星系的极品能量晶是最适合她吸食修炼的晶石，里头含有浓郁木能量与星辰之力，吸食这样的能量晶，几乎温和到没有任何的痛苦。 木星王在看过苏真的表演后，就给她下了请帖，请她参加木星王宫的酒会。 星溪不想去。 大郎想到上次的水星王宫盛宴，看到那些水星人奇形怪状，哪里像地星人，无论是哪一族都是人形，就像他们树人族，只有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才会化成大树。 星溪被吓坏了，尤其是看到盛宴上，两个雄性按住一个水星女仆求欢时，生怕落单被欺了去。 大郎道：“姑祖母，我听同窗说，木星人的雌性一到花期，见到男的就扑，扑到最小的男孩外貌才九岁，我……我不要去。谁晓得木星酒会上有不同有花期发狂的……” 星潭觉得两个太胆小。 苏真道：“好，不去，你们不想去，我与小潭去。” 星潭是苏真的助理，跟自家姑姑当私人助理不丢人，还能学到不少东西，何况连金星人自己都制不出的元能液，被姑姑制出来了。 到酒会这天，苏真与星潭穿上盛宴华服，戴上头冠，配上首饰，这次出门，团长给配了四名保镖同行。 * 木星王宫的酒会。 木星王族的公主、王子站在宫门前迎接她们，说了几句礼貌的寒暄话。 只听酒会里一阵喧闹，却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花期突至，正追着年轻、英俊的男人跑。 大公主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到花期的姑娘不许参加酒会。” 可真是丢人！ 这是哪家的姑娘。 估计对方是故意的，在酒会上能看到高贵的王族、贵族。 王子走近苏真身侧，用力地闻嗅着空气，一脸陶醉，还想再吸几口，被星潭一闪身，挡在其间，四名保镖隔开了王子与苏真。 王子想接近，又被保镖抬手隔开。 保镖道：“请王子自重。” 第531章 王子道：“星源公主身上的气息特别迷人，我听闻地星王族是树人族……” 大公主厉声斥道：“五弟，提及血脉真身是极很失礼的事，你再如此失礼，我便令人送你回房歇着。” 王子有些畏惧大公主。 大公主恭敬地道：“星源公主，请——” 她领着苏真进了一间大殿。 大殿上聚了十几位木星王族的男女，是王、王后与王族的长老等人，还有王储及王储妃。 寒暄了几句。 木星王道：“星源公主天赋异能过人，制出了元能液，这是九十级以上精神体服食的最佳能量液。” 苏真答道：“我手里有一批中品元能液，兑换的规矩木星王陛下知晓吗？” “元能液只与极品能量晶兑换，不接受能量点。” 苏真含笑点头，与星潭示意了一下。 星潭道：“请送一千克的极品能量液过来。” 苏真取了一大瓶中品元能液。 星潭现场用仪器检测出了报告单后，取了一定数量的元能液倒入其间，抱着瓶子摇了两下，再行检测时，极品能量液的能量含量被提升了百倍有余。 她倒了同杯元能液，一人一杯，“请王族六十级以下的人不要服食，贵族九十级修为以下的生命不要尝试品尝。若是身形变小，又返孩童，得不偿失，曾有十五岁的孩子，服下下品元能液后变成了五岁孩童。元能液有淬体排毒，提升血脉之效。” 是的，现在的元能液里被苏真加入了淬脉圣果，有淬脉之效。 九十级以下修为的只能看着别人服侍。 一口饮下，众人觉得浑身刺痛。 星潭再将服下后的感觉讲了一遍，若是浑身刺痛属于正常，这是排毒淬脉、净化生命体。 按克售卖，这是元能液的奇特之处。 苏真再取了十瓶出来。 木星王后道：“星源公主，你看王族这么多人，只这十瓶千克中品元能液不够分呀，再多一些，二千块极品能量晶买一克，我集装箱备了二万克的能量晶。” 苏真默了片刻，又拿了十瓶元能液出来。 木星王后令人抬了几箱极品能量晶出来，每一箱子都装了十万块，足有四大箱子。 木星王道：“我族需要许多元能液，若是公主手里还有货，我们都可以买进。” 就几滴就能商出下品元能液，这东西绝对值得拥有。 苏真本想拒绝，可是木星的能量晶，是最适合树人族修炼的能量晶，“我手里还有五万克中品元能液。” 一个老者对身后的青年道：“立马令人预备一百万块极品能量晶，快去。” 他们试吃过，这元能液确实极好，又有检测数量认证。 没见旁边一个青年已经检测完毕，这绝对是好东西。 星潭低声道：“姑姑，我们还会去火王星，是不是再留下一些。” “无碍，我神域空间种了火星水果树，已经开始结果了，待到那里，又能制出元能液。” 星潭不再说话。 再收了一百万块极品能量晶，宾主尽欢。 酒会结束时，木星王后赠送了苏真若干木星系的星辰石、布料等。 木星水果含有浓郁的木能量与星辰之力，虽然温和，但对苏真来说绝对最是美味可口，就连星溪、大郎每天都能吃下十斤的水果下去。 苏真与星衍进行了一次连线通话。 苏真说了近况，与木星王交易了一大笔元能液的事。 星衍道：“你需要大量的木星能量晶，里头有你需要的能量。” “拥有极精纯的木元能、星辰之力，是最适合我族修炼吸食的元能。” 星衍便明白她的意思。 苏真继续道：“在金星时，我购买了一批金星土壤，又买进了数种金星水果，虽只九亩不到，但已经开花结果，收获过几批。只要有了金星水果，就能制出更多的元能液。” “既然你决定，就照你的意思做。近日，古人族已经知道我们手里有元能液的事，富贵星出高价求购的人也不少，星河送了一批下品元能液去拍卖楼，被炒成了天价。两千块极品能量晶一克中品，有些低了……” “多少价合宜？” 星河在旁边道：“我们已经换算过拍卖楼的价格，五千块极品能量晶买一克中品元能液，姑姑今日出手这一批价格低了。” 苏真未再说话。 难怪木星王族的人如此干脆，原来他们是知道元能液在星际的价格涨了，他们买到就是赚了。 苏真笑了一下，“金星还没制出元能液？” “他们出了高价换取制作秘方。” 同样的果子，苏真制出来就变成了元能液，而他们自己做出来就是金星人吃的能量液。 苏真道：“给了秘方他们也做不出来。” 星衍问：“你加了淬脉天果？” “淬脉天果，我无意间发现淬脉果树晋级了，能在星际使用，必有其用意，每一份中品元能液，加了一滴淬脉天果原液。” 星衍明白为何元能液拥有了淬体之效，这是淬脉天果原液的作用。 木星人拥有十二颗五级星球，他们的星际居民拥有强大的生机之力，五级星比一级星都多，一级星只有十颗，他们人口居住分散，不如地星系人高达一百二十亿九千万，木星系的人口不足十亿。 五大星系里，人口最多的是水星人，其次是地星人，再是火星人、木星人、金星人。 在木星系待了十年，其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前往下一站的路上，而每颗星球只有三场表演，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每场之间的变化不大，所有艺术团成员都有一次上台的机会，像凤老师、苏真这样修出艺术天赋的艺术大师，每一场都会上场。 苏真第一场时多是弹奏古琴曲；第二场就是她的舞蹈《花开花落》；第三场是绘画艺术，由凤老师跳舞，她作画，而每一次的画作都会送到当地拍卖楼进行拍卖，换成能量点。 苏真从单一的舞蹈《花开花落》，编出了《四季》、《凤鸣牡丹》、《花潮如梦》等六舞，第二部舞讲的是四季轮回的故事，而《凤鸣牡丹》极是华美，用幻术化出牡丹盛开的花海盛景，而她扮凤凰起舞，在牡丹丛中翩翩而舞。 《花潮如梦》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在花海睡觉，在梦里得遇意中人，在梦中得到一段如花良缘，是她根据《牡丹亭》的故事修编而来。 第532章 《宫廷花》讲的是如花少女迈入宫廷，宫廷如笼，在宫廷一世艰难求生，从秀女到皇后、太太后的故事，花将谢时，却是一个沧桑之美。 她不需配舞者，她的幻相里化出一个男舞者与她起舞，幻相里的男舞者只是精神体用幻术化出的一个男子，每一次都戴着无脸面具，看不到五官。 在木星系最后一场的舞蹈结束，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她能感应到天地间浓郁的艺术能量与木能量。 苏真大肆地吸食入体，先是吸食艺术能量，体内的能量仿似爆涨，这次跳的是《四季》，也是她第一次在木星系跳《四季》。 她刚要离开，又是一阵如潮的掌声，还有人高声大呼：“请公主再跳一遍！请再跳一支舞……” 有人领首了，后面便是一阵木星人齐齐高呼。 苏真行了三礼，外头的喊声久久不歇。 她坐在镜子前，星潭走了进来，“姑姑，是今晚有一成的木星人看了你的四季后离奇晋级。” “晋级了？” “是，五十级以下的还晋了两级，五十级以上晋了一级，观众要求你再跳一遍，还是刚才那支《四季》。” 《四季》讲的就是花木在四季中的变化，第一段讲树：初春发芽，盛夏忍酷，秋天果实叶枯，冬天傲雪；第二段讲花：春兰绽放，夏天莲花盛放，秋天的菊婀娜多姿，冬天梅花。在第二段就是模仿了四季中的四种花姿；第三段讲草，春发芽，夏成长，秋枯黄，冬沉睡。 以草之沉眠而收尾。 外头，团长与主持人正在与所有人讲，说这一场演出结束了。 可所有木星人不愿离开，强烈要求星源公主再跳一遍《四季》。 有钱的人将木能量晶往台上丢。 “加钱，我们愿意加钱，只想看星源公主的《四季》！” 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晋级的丢能量晶，没晋级也在丢能量晶。 如果富贵星云集了地星人所有富人、名人、权贵，那么万木星便云集了木星人中所有的富人、贵人、名人。 团长与主持人左右闪避，才避免被能量晶给砸到。 主持人道：“团长，这样不行啊，要不……就请星源公主再跳一次，观众太热情了。” 团长微微点头，退到一侧，由着这些人砸能量晶，待一波能量晶砸完，他朗声道：“各位贵宾，稍后会请星源公主上台，再跳一遍《四季》。” 苏真是现下才知道，自己编的《四季》居然能助木星人晋级，这是什么神操作，才前未成熟，是了，在水星系跳过一次，反应平平。 团长令人收了能量晶，“一分归团里，一半给星源公主送去。” 苏真又上台了，她幻化出影像，化身成树，成花、成草，走过人间四季，开花结果，发芽叶枯…… 跳到下半段时，团长、凤老师等人发现这次有二成的木星人晋级了，苏真跳得沉入，根本没有发现台下的变故，待她跳完之后，发现有三成人晋级后，便继续跳第二遍，空气里的木能量很浓郁，她敢肯定现下达到了一百能量值以上。 跳舞，倾情地跳…… 除了早前晋级的一成，陆续有九成人进入晋级中。 苏真连跳了三遍，终于停了下来，她助了旁人，也助了自己，她精神体修为松动，她立在舞台，进入晋级之中，一百零七级！ 明明要很久才能晋级，可这次只用了前后不到十五分钟，而整个台上、台下都是一片静寂。 苏真晋级完成，台下是一阵如潮的掌声，热情不已。 她行了三礼，退下舞台。 “感谢各位贵宾的支持与厚爱，土星系第一艺术团巡回演出，万木星最后一场结束……” 有人高喊：“下周五再表演一场！” “再来一场！” 无数个声音附和着。 明明在此之前的两场反应平平，突然之间就疯狂起来。 苏真回到后台，拿了一瓶下品元能液灌，连饮了几大口，生命能量吐出又吸回，就算是跳舞时她都习惯了这种吸纳之法，自己散发的艺术能量，因为观者的热情能爆涨十倍，可今晚绝对连涨了千倍之力，这才助她在十五分钟里就完成晋级。 全场有一万二千名观众，再想想看，这可全是木星人，生来拥有木能量、生机之力的木星人，这么多的助益，晋级时散发的能量，她助别人，别人也助了她。 一夜之间，星网轰动，地星舞蹈艺术家星源公主的《四季》助全场观众晋级，更有二人人连晋两级，万分之九百九十的人晋了一级，剩那十，无一例外就是天赋低得不能再低的人。 万木星太过热情，就连星球主直接出面打电话，希望艺术团能再安排几场表演，实在是万木星居成太期盼了，门票可以涨价，只要艺术团再安排几场演出。 团长召了所有人议事，经过商量，又安排了三场表演，而苏真每场都安排最后，只跳《四季》。 接下来的三场，团长将门票翻了一倍，就算如此，刚在星网平台售票，只三十秒时间就抢个精光。 第二场、第三场刚开售票后台，同样不到三十秒全数抢购一空。 团长从来没有想到效果如此惊人。 这次总算是赚钱，以往巡回演出，地方政府还得给一半补贴，团里积攒一笔经费才能出行，这次真是赚了。 万木星的富人真有钱，居然打赏能量晶，虽然等级有高有低，但这也是能量晶，一块下品能量晶能换十个能量点，中品一万、上品一千万、极品十亿点。 全场没发现一块下品能量晶，全是中品、上品，还有一成是极品。 三场爆满，最后是苏真出场，连跳三遍后，全场再次集体晋级。 团长要早，万木星的星球主再次请求再加演几场，价钱好说，“门票再翻一倍、两倍都行，再加演几场，你们要不加演，怕是出不了万木星！” 团长再次商量，门票涨了两倍，早前的一级门票都如早前的五级门票价格了，可就是这样，推出三场门票销售后台后，三场都在三十秒里抢了个精光。 第二次加演，三场结束，星球主又要求加演，“团长，我知你们不易，我已经与宾馆方说了，你们全团食宿全免，票价再涨一倍、二倍我没意见，只要你们加演，怎样都成。” 团长道：“不会涨价，就照早前的价格出售门票，既然加演三场，我们会开通星网售票后台。” 第533章 第三次加演后台一开，十秒，三场门票抢光。 木星系其他星球的人赶到万木星观赏地星公主星源的《四季》，在星网上，被万木星人吹捧成了“木星人的晋级之舞，跳出了木星人的命运轮回”。 团长知道，这些人不是真的追求艺术，而是为了晋级。 凤老师问小凤，“星源公主的舞蹈怎就能用力木星人晋级了？” “妈，你都问三百遍了。” “这舞我看过数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真总结经验，觉得这是跳出木星人的命运之舞，木、花、草，木星人的真身都脱不了这几种，不对，还有一种藤。 树藤啊…… 树藤也有花，树藤也有果，其这也包括进去。 因为此舞能助木星人晋级，在万木星第三次加演三场后，早前表演过的星球主前来接他们全团到自己的星球加演三场，点名要看《四季》。 最后一站的万木星成加演场之始，来邀请还给解决全团食宿，团长很高兴，带着全团乘上太空船前往第二颗星球。 苏真的《四季》成为不变的压轴舞蹈，因能助来晋级，被团长定下价格后再未变过。 团长没想到在木星人表演，居然将以前的亏空全弥补回来，还赚了不少，尤其是万木星热情又大方，还会打赏丢能量晶。 本是要在十年内结束木星系十二星球的轮回演出，硬是留了三十年才被允许离开。 木星系的演出终点站在木王星系，这次安排了九场，且九场的门票都已经销售一空了。 压轴连跳三遍后，苏真谢幕回到后台。 星潭道：“姑姑，外头有人送来了花篮、鲜花，全是你的粉丝送来的，还有人送了一套名贵的木星首饰……” 苏真将跳舞的衣裙换下来，洗去脸上的妆容。 星潭在一边读着粉丝送来时写的纸条，用的是星际通用话：“尊贵的星源公主，你的舞蹈太美了……” 她的声声音，这太肉座了:你是我心里的女王，是我最爱的公主，我愿为你生，愿你死，请接受我炽烈地爱。 星潭打开盒子，这里头装的是一套首饰，很是名贵，上头有一个心形的漂亮纸牌，写着示好的话。 苏真道：“花篮、鲜花就罢了，其他的昂贵东西令人送回去。” “姑姑，我问过四姐了，她当女星时，这样的礼物经常收，曾经有一个女星因拒收礼物，被人报复、恐吓，粉丝很疯狂的，你先收下，不喜欢这些礼物，我帮你处理换成能量点。” 苏真再没说了，“昂贵礼物不必告诉我，处理后的能量点捐给政府，支持慈善事业！” “姑姑，我明白了。” 星潭后面再收到名贵首饰这样的东西，便不再说了，挑了能读的讲给苏真听，那种很疯狂、肉麻视作未见。 苏真在木王星表演了九场，场场爆满，每场结束后，都会收到礼物，只有鲜花会被星潭带进去，其他的一律被处理掉，就是递来的纸条，也会经过挑选才被她知晓，她能看到的不过百之一二。 她不知道，突然之间，她就多了许多追求者，以前明明没有的。 艺术团终于离开了木星系。 所有人都进休息舱了，留守安保的保镖组还有人在四下巡逻。 苏真进了神域空间，这次在木星系她又采买了一些果树苗，买了木星系的土壤种植这里的木星系水果树，厚厚地铺了三丈高的土壤，划成了一块九亩大的果园区域。 在水星系时，虽然不喜那里的水星人水果，但依旧买了果树苗与土壤种在神域空间的源泉宫后山。 她采摘金星水果，用金星能量液机压碎，再用土星能量液机制作成能量液。 她用天赋异能将淬脉天果化成果液，每一瓶千克装里放上一滴，从金星宙石里抽出元能凝化成药丸，一瓶放一枚药丸，待到药丸融化，一瓶下品元能液就成了中品元能液。 苏真进入源泉宫舞蹈室，对着镜子翩翩起舞，她现在要编新舞《命运》第一段：凤凰浴火重生；第二段：百灵以命歌唱；第三段：麻雀为食而生。 三段代表了美的人生，为何是鸟雀之舞，她听说火星人多有翅膀，火星有朱雀、火凤、火雀、金乌、火麒麟、火龙。 金星人是外星人一般存在，火星更像是云集了祖星所有火属生圣兽一般存在。 第一段编好，她修改第二段，她盘腿参悟，当初四季选了三段，每一段都极有代表性。 火凤的一生，火龙的一生，火蝶的一生。 火凤可以包含朱雀、火雀、金鸟；火龙代表火异能兽类；火蝶则是虫类。 水里不可能出现火异能生物。 她模仿火龙，跳火龙一生的故事，火龙掌火，热情奔放；火蝶在花丛飞舞，即便性命短暂，也会力争舞着生命的美丽。 她选了火星人的一首名曲《沉浮》，讲的是第一位火星人元首一生的沉浮，如今带着火星族人来到星际，如何从当时崛起，超越最早来到星际的土星人，面对强大的金星人、再有克刻火星人的水星人，怎么勇往向前。苏真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反复修改，参悟，当看着镜子里跳舞的人，能散发出生命气息，能看到艺术气息，她知道这支新舞终于成功了。 跳《四季》时如此，现下跳《命运》也是如此。 她本能地熟悉《命运》里每一个动作。 “各位旅客，半个时辰后，我们将抵达火王星，发送抵达火王星星际电子文书！请船长备好抵达的纸质文书！也备着落就办理好巡回演出文书。” 五大星系，每个星系都是一至三个艺术团，像地星便有三个艺术团，称为第一艺术团、第二艺术团，三个艺术团都有几个标志性的台柱子，第一艺术团以前是凤老师，现在称为苏真，一提星源，就知道是地星第一艺术团的台柱，精音乐艺术、舞蹈艺术与绘画艺术。 着落的这天是星际的星期六，着落时便在火王星的官员出现，现场办理好巡回演出的文书，管文明艺术的官员道：“团长大人，火星总统说，希望第一场能看到星源公主的《四季》。” 团长道：“好，我们在火王星第一场安排星源公主的《四季》。” 第534章 这支舞蹈对木星人来说有效，对火星人未必有效啊。 所有人都在积极的排练，毕竟早前在休眠舱里，一睡便是一百多年的时间。 苏真在神域空间里练习，源泉宫的舞蹈室，踩着《沉浮》的曲调，她翩翩起舞，她现在还缺一件为跳舞而穿的衣裙。 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带了星潭去火王星火王城最大的名师铺子，做了三件舞衣，一件是扮演火凤穿的，一件是扮演火龙穿的，第三件则是扮演火蝶穿的。 苏真加急，“十日之内必须拿到，我十日后要登台演出。” “这是加急，需要多加一成的能量点。” 苏真应了。 不应也不成，只有火星设计师才能照着她的口述制作出最完美的舞衣。 因在木星系的巨大成功，整个星际都知星源公主的舞蹈《四季》很有成效，也致第一场的票价保持了木星系的价格，星网售票后台一开启，十秒抢空。 团长将苏真的《四季》安排到最后，开场舞蹈凤老师的节目，苏真登台后跳了一支舞，全场一片肃静，在她谢幕后，有人高喊“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她连续跳了三遍，火星人还是没反应，在一阵沉默之中，火星人久久未能散场。 木星人看了舞蹈能晋级，为什么他们没有？ 星网上骂声一片，火星人说木星人是大骗子，他们也看了《四季》根本不能晋级。 苏真受火星王邀请参加宫宴，同样是为了求购元能液。 星潭道：“一克五千极品能量晶，这是整个星际的行情。” 火星王没的拒绝，金星王战力最强，整个星际，最富有的是火星王，因为他所在的星空之中，盛产星辰石和能量晶，且星辰石是最美的，星辰属火，能量晶也属火。 苏真道：“火星王想购入多少克？” “十万克。”火星王道。 议事大殿上，除了火星王父子，便是王族成员，在火星王族，男尊女卑，女子的存在就是繁衍后代，男多女少，一个女子的诞生，需要替若干个个男子提供自己的基因培育出后代。 在火星所有的女子都是由火星政府供养，不需要工作，只需吃喝玩乐与每个月提供后代基因。 星潭微愣，苏真沉默片刻好，“好！” 星潭现场演示，检测等级、确认成份，苏真拿出了一百瓶千克装的中品元能液，火星王指了一瓶抽检。 对于品质，苏真神域空间的机器人已经用仪器检测过，检测合格后才包装，绝不会存在质量问题。 火星王令王族科学家进行每瓶抽检，合格就装入专门的箱子里。 有王宫卫士，抬入一箱箱的极品能量晶。 苏真收了三次才将极品能量晶收完，待她收完时，火星王族的科学家也全部检测完毕。 火星人对于女人办事，一直都不放心，在他们看来，女人最是弱势，只能依附男人，而且办什么都不成。 在火星只有王族、贵族才会拥有固定的伴侣，像平民是不配拥有妻子存在，他们为了后代，只需要通过努力，用能量点换到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后代，有的平民为了富贵，就会选择培育女儿，待女儿长大，专为火星族提供基因，繁衍后代。 所有的王族、贵族的妻子都称为“夫人”，而普通女性一生的称呼都是“女士”。 交易的完毕，火星王道：“星源公主的舞蹈《四季》对木星人有极大的魔力，可对我火星人没有这么大的魔力。” 苏真道：“火星王可以观看第二场我的表演。” 他来或不来是他的事。 苏真有信心，她的《命运》对火星人有效果。 第二场的压轴节目是苏真的《命运》，她穿着火红色的舞裙，扮演着一只火凤人，倾情的飞舞，演绎着火凤的出生到死亡，再到火凤的浴火重生，找到真正的自己；第二段是火龙，一条破壳而出的火龙，生活在地焰河的世界里，茫然而懵懂，在跌跌撞撞中成长；第三段是火蝶，生于鲜花深处，长于鲜花丛中，也在鲜花之中破茧成蝶，却一生向往温暖，为了温暖与光明，可以飞蝶扑火在所不惜。 火蝶一族多是女性，也是三族之中最悲惨无助的，她们追求的温暖是爱情，光明是能直接呵护、珍惜她们的人。 第一遍跳完之后，她跳第二遍，所有的巨变出现在第二遍里，有人开始晋级，火凤在第二遍里开始，火龙族则在第二段开始…… 她倾情的飞舞着，站在一边的团长与凤老师。 凤老师道：“是命运之舞，星源公主跳出了火星的命运之舞，所以只有命运之舞才能令他们晋级。” 团长道：“公主这样跳舞会很辛苦，凤老师可能学会这支舞。” 凤老师面露难色。 小凤道：“妈，要不你试试。” 凤老师凝重地点头，她可以学，但是这幻境她化不出来，这是苏真的异能。 苏真继续跳，跳完第四遍时，她停了下来，行礼谢幕。 台下掌声如雷，火星人的能量晶像雨点一般飞往舞台。 团长笑了。 有了今晚的这支《命运》火星人但凡有点钱的都会来看节目。 团长纠结之中，按捺住不再涨价的决定，还是照座位图与分配来确定等次售出票价，一场有十二万的票数，因为第二场助火星人晋级，第三场被抢购一空。 火星富人、贵人不干了，觉得这票价太便宜，严格要求地星第一艺术团涨价，还要涨十倍，他们不愿意与一群平民一起看节目。 平民则买富人、权贵过份，人家没涨价，他们却要求涨价。 两边喝骂，最后决定每九场演出，第七场定为平民价，可以去火星人的战技运动比赛场进行表演，那里一次能坐一百五十万人。 这件事被定下后，两人不再喝骂。 每到火星人的一颗星球便会演出九场，第七场在战技运动场。 平民其他节目不想看，只想看星源公主的舞蹈《命运》。 火星有五颗五级星，因为受邀，也会参加四颗四级星的节目表演，加起来便是八十一场。 凤老师在第十八场时登台表演苏真的压轴舞蹈《命运》未曾跳完就被火星人赶下来，苏真只得登台接过任务，凤老师跳得更美，但是却没感悟出命运的力量，无法达到效果。 团长不明白其间原由。 凤老师觉得委屈，为了学会这支舞，她还在神域空间里苦练，结果不被观人接受，不被观众赶下去。 第535章 苏真第一遍能感染人，第二遍才能释放出命运之力，让所有火星感觉到命运的离奇，之后便能助他们感悟、晋级。 苏真三遍跳完，退到后台时，看到凤老师红红的眼睛。 “凤老师，你没事吧？” 凤老师未语。 小凤埋着头。 星潭道：“姑姑，凤老师他们觉得你是故意的……” “命运之舞，只有感悟出命运之力的人才能舞出来，这是我感悟艺术异能，我称之为‘命运之神’！” 星溪从一边过来，“姑姑，老师不会怪你的，早前你已经说了，这是艺术异能，可谁也不信，非说你是将上帝记忆与心之翅膀融合了，现在试过了，旁人做不到就不会再说。” 凤老师、团长说要学她的《命运》，苏真便提过这是艺术异能，只是她还想到定什么名字。 可他们都说舞蹈艺术家的艺术异能是“心之翅膀”，没有第二种。 苏真给自己的异能取名“命运之神”。 她原就是掌握命运的神，而这些舞蹈是写命运，影射出各族的命运沉浮，取这名也正合适。 这日，苏真去了又一名出名的火星服装设计师处，请他替自己设计更完美的《命运》舞蹈演出服。 这是一个年轻的服装设计师，他亦看过这支舞，心情很是激动，“我一定用心设计。” 穿着他设计的舞蹈服，这是对他设计最大的赞赏。 苏真的《命运》不能像木星人的《四季》一样，四季达到了十成的晋级率，而命运只有七成，最后她总结经验找到原因，是服装上差了一等，所以她找到了一个设计更大胆、张扬、热情风格的设计师，请他替自己设计三件舞衣。 苏真道：“请问聪明的设计师，这三件舞衣我什么时候能取到。” “半年，半年后我一定设计制作完成，一定让公主满意。” 苏真支付了订金，约定了时间，出了服装设计师的铺子。 她在商贸大楼的火星人奢侈服装铺，采买了一些布料、衣裙，火星人也能化成人形，却不像地星人一样化得彻底，大街上能时常看到带鸟雀翅膀的翼人，或是顶着火红色龙角的龙人，再有带着蝴蝶翅膀的女人。 一百看到的人里，有一二个女性，还是柔弱被父亲、兄长保护的那种存在，时常看到或被背着，或被众兄弟推在轮椅上的女子。 星潭道：“火星男人如此强大，可火星女人全被养成了娇女，那么在的人还让兄长背着逛街……” 也真是够了！ 难不成走几步就能累着。 苏真回头望了眼星潭，“那个女子，已经向政府贡献了一千多枚卵子，上个月刚献了一批卵子，正是虚弱时，她确实软弱得走不了路。” 星潭望着那个被兄长背着逛待的女子，而人们对这种现象几乎是见怪不怪。“她好可怜！” “她的父亲、兄长的收入来源，一大半来自于她向政府的贡献，就连她家住的房子，也是政府提供……” 这是她的命运，所以她享受着父亲、兄长的呵护，走不了路，就由兄长背在背上逛街。 在星际，一个女子提供卵子，就像是抽取了生命体里的精华，需要虚弱许久。 星潭记得大嫂、二嫂培育后代那几次，虚弱了大半年，而火蝶族女子，一次提供的基因卵子少则三五枚，多则达到十几枚，而数量越多，虚弱期就会越长，卵子由医学专业取出体内，再分派给向政府提出申请，想要孩子的父亲。 在一定的时间里，除了王族、贵族女性能免于这种命运，其他人都必须这样做，否则政府就有权停了资助金。 从来没有一个火蝶女性的精神体修为能达到九十级以上，她们的命运就是在不停地更换生命体，成年之后，为火星族提供卵子培育后代，而他们的下一个生命体，则是从他们的基因里克隆培育而出。 生命再育，是克隆技术。 而培育后代则是育儿技术。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医学技术。 苏真采买了一批火星营养土壤，再买了火星人的水果，火星人的水果达到宙级标准，不输金星水果，火星人的能量晶同样是能量值最高的，只是火星人的纺织技术很差，只有中品天神级别，苏真看了一圈后，除了式样新颖，也没有别的特点。 演出还在继续，每个星球九场演出，第七场必在运动场，且没有旁的节目，只有《命运》，似乎平民也不想看其他的节目，只想看《命运》。 后来从只有舞蹈，增加了两支歌舞表演，苏真的舞蹈压灿。 一个节目变成三个节目，票价照旧。 火星计划的最初二十年，变成了五十年，在火星最富有烈火星，加演了六场，以满足富人样对“艺术的追求”，明明没看懂，还在星网胡吹一通。 苏真都看不下去，她的第三段明明是讲火蝶命运的凄凉，最后就成了“火蝶女性对族人的贡献”。 星潭读着火星艺术专家对《命运》的“高度评价文章”时，五味陈朵，艺术专家理解的与她的本意完不同，这平民百姓恐怕更没看懂，但他们看懂了这是写火星人命运沉浮的舞中银，而配乐更先了火星人的第一位元首大人、现下的老火星王一生的故事《沉浮》。 巡演就要结束了，火王星发来邀请函，希望能加演三场，还有很多的人没有看过地星第一艺术团的节目。 最后的终结之战选在火王星，第二场在运动场表演，只有三个节目，是演给平民看的，一百五十万观众。 第一场、第三场都是演给贵族、富人们看的，票价贵了十倍。 巡回演出即将结束，艺术团所有成员准备回返土星系。 在星际，其他族称地星为“土星”，而地星人则爱称自己是“地星”，有时从用词的不同，也能分辨对方是否是地星人。 几百年的巡回演出结束了。 所有人都在休眠舱里沉睡，唯有苏真进入了神域空间，回到地星就是土星系的巡回演出，五级星、四级星、三级星都会去，苏真在感悟地星人的命运。 地星人的命运是什么？ 鸟、兽、木、鱼、虫俱有，百鸟之王的凤凰，百兽之首的龙，万木之首是什么？是大哥么，他是星际树，鱼之首也当为龙，虫之首也是龙。 龙有鳞，龙有蛇躯。 万木之首是什么？ 就这个问题，苏真因是台柱子，团长将自己单独的休眠室让给了她。 第536章 她准备连线大哥、星河，问问地星的万木之王是什么？ 神树很多，有扶桑、梧桐、神龙木、建木，可哪一个都像，而哪一个都不像。 她连拨了数次，居然没有信号，这是进入无人星域。 她过了一会儿，只得进入神域空间的源泉宫舞蹈室继续排练第一段的龙舞、第二段的凤舞，第三段的万木之首的舞蹈没有定下。 因有火星人的命运之舞，前两段改变起来很是容易。 苏真练得正起劲，只听到一阵摇晃，心下一惊，她出了神域空间，通过星脑视频，发现太空船的大厅里，船长禀报了安保组上尉。 上尉站在屏幕前，“是星际强盗！” “这一带是无人区域！” 以前都没有遇到星际强盗。 屏幕上出现一个张狂的火星人，顶着火红的龙角，“听说星际最伟大的舞蹈艺术家星源公主在你们船上！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想请星源公主替我们的星盗王跳舞！” 上尉冷声道：“就凭什么？不配欣赏公主的舞蹈！” “哼，真是找死！好好地请不愿意，我们可就开火了……”上尉负在身后的手比划了一番，在一旁的保镖，有几人静默地离开。 苏真只能看船舱里的事，安保组一百二十名保镖全醒了，而飞艇舱里有三十只飞艇，除了指挥官，其他人尽数出动，为什么会有九十个人穿着战甲，星际战甲能变形机车，可以在虚空之中放大十至五十倍，一级战甲放大十倍，五级战甲能放大五倍，而三至五级战甲多是祖传的，需要基因认主。 即是祖传父，父传子，代代相传，需以精神体结契炼化，就像生命体的第二副身体，一旦上了战场，威力极大。 苏真却辩出这九十个穿着战甲的人里，有一个乃是五级战甲。 地星系的五级战甲拥有者，一旦入军，那至少也是少校军衔，根据战功晋级，层层晋升，这个五级战甲包裹着的人是谁。 苏真再看指挥厅上，上尉换人了，安保组到底有几个上尉。 她眨巴着眼睛，太多的好奇，让她无法不出来。 她迈出休息室，站在楼上，看到一楼大厅的上尉，他讶异地回身，看到楼上的苏真，星源公主是艺术团的台柱，也是珍宝。 他行了一个军礼。 苏真微微颔首，她身边的保镖总是换人，且多无存在感，就像一个个隐形人。 她有一种感觉，是大哥出手，所以她被保护得很好。 苏真站在大厅屏幕前，外头已经打起来了，一个穿着五级战甲的人化成三十六丈大小的身躯，正用手中化出的激光导弹攻击周围的星盗太空船。 空中有若干的太空飞艇。 刷刷刷—— 轰隆隆！ 五级战甲击中了一只飞艇，又一只飞艇，其他的战甲有二级、也有三级，没有一级更没有四级战甲。 苏真道：“那个级战甲之人是谁？” 她从来不知道安保组里有一个五级战甲的战士。 “是七元帅！” 七元帅，那个骂了星池，害得星池因为情感受折，最后为了忘掉一个人，选择地星王族的身份，宁愿重育生命体，重新再来。 爱一个人，爱到想要忘记，爱到不愿再承受，这是多么浓郁的爱。 七元帅最出名的是他的战力，他出生于兽人族贵族龙族之中，龙族族长的第三个儿子，龙族族长就像兽人族的一个候爵，大哥带着上古兽人各族飞升星际时，各族的族长都封了爵，有候爵、伯爵、男爵三等，候爵只有四位，伯爵有六位，而男爵则有十二位、二十四位子爵。 候爵称为一等大贵族，伯爵是二等贵族，男爵便属于三等贵族之流。 在后来的几批飞升地星人里，如古人族只有一位候爵，带着整个古人族进入星际的总统封了候爵，总统之下的两位功勋最大的重臣与科学家封了伯爵、男爵，所以古人族只有一位一等大贵族，有三位二等贵族，六位三等贵族，十二位末等贵族。 星衍一家便属于地星王族，他带着第一批兽人族进入星际时空，寻到了永生之路，成为地星之王。 苏真定定地看着屏幕，微微凝眉，星际强盗太多了，大飞船有三个，密密麻麻的飞艇不知几何？ 她能化成巨人吗？ 寡不敌众，即便有一个五级战甲存在，可对付这数千飞艇，还是应接不暇。 屏幕一跳，闪过波纹后，出现了一个火红头发的龙角男子，“哈哈……”他说的是星际通用语，也是祖星华夏语言，“美丽而圣洁的星源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苏真看着这男子，“火星王族的三长老，谁能想到，火星王的幼弟居然是星际强盗。” “纯真的公主，你说出了这个秘密，所有苏醒的地星人全都得死，哈哈……你看，我们有多少人，就算有五级战甲将军在，也护不了你们的安全。” 苏真想加入战斗，是的，她必须加入战斗。 她不能坐以待毙。 “你……是为我而来？” “地星王的妹妹，听闻出生之时，就拥有整个星际最优秀的血脉，想来你我的孩子，会成为星际最尊贵的王子。” 苏真轻哼一声，“会说大话，吹吹牛就行，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她是明白了，对方就是冲她来的，可不是为了舞蹈，而是为了她的基因。 苏真对一边的上尉道：“我请求加入战斗，我有飞艇。” “公主殿下！” “对方的战舰太多，人也太多。” 苏真转身进入飞艇舱，从神域空间里取出一只飞艇，这是她晋炼过的飞艇，用了金星的铁矿石加固。 她开启传讯功能，“打开飞艇舱出口！” 上尉传音给七元帅，“禀元帅，星源公主要加入战斗。” “不行！” 她已经到了飞艇舱。 苏真再次命令：“打开飞艇舱！” 上尉依旧不动。 苏真只得走下飞艇，将飞艇收入神域空间，用手动操作开启出口，只开到一闪，眼看着舱门就要合上，她纵身一闪跳出来，身后化出了十二闪的璀璨翅膀。 变大，她要变大！ 她用上三十三天的法术运转成能量，化成异能，她拿出一大把能量丸，再拿出元能液，一口灌下了一大瓶。 啊！啊—— 她张开双臂，召出自己的战甲，这是上三十三天的传统战甲，长发飞舞间，她的体形开始爆涨，六丈、六十丈、六百丈，而全过程中，她连饮了九瓶中品元能液。 第537章 苏真虚空飞升在空中，所有人看着这样庞大的巨人，她身上的战甲也能放大。 苏真提了一只太空飞船，虚空将飞船扯成了两块，纵手一抛，掷向远方。 火星王族的三长老看得惊呆了，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化成万丈巨人。 还未回过神，就感觉到太空飞船一阵摇晃，一声巨响，太空飞船被撕裂，苏真再用力一掷，破碎的两段太空飞船飞入火星系方向。 “全力开火，攻击巨人！” 数艘强盗太空船的激光、光束导弹扑过来，苏真用化出一个能量化成的盾牌，挡住了前方，另一只手虚空一划，激光、光束导弹立时弹头，往发射者袭了过去。 砰—— 轰隆隆—— 爆炸之声惊天动地，这样强悍的女子，他们从未见过。 若干人强盗飞艇立时掉头，开始往来路撤退。 苏真也不追逐，回着他们去的地方而是火星系。 火星王族的三长老居然是星际强盗之王，他许没有死。 她也不愿轻易杀人。 她是九十七重天的宇神。 她快速缩小，六百丈、六十丈、六丈，一丈、七尺高矮，化成了原有大小，她圣洁美丽得令人睁不开眼。 出战的飞艇、战队、机甲全部撤回。 苏真望着后方的火星系，唇角掠过一丝怪异的笑容，蓦然之间，她再次身形化大，化出了六百丈的巨人，虚空急飞而去。 苏真到底发现了什么？ 所有人回到了大厅，望着屏幕，七元帅穿着战甲，“调转太空船，跟上公主。” 苏真回到火星系，这是边沿的一颗星球，还是火星系的能量晶碎星，上头有着丰富的能量晶，她蓦地忆起，这次参悟舞蹈艺术时，一压再压的修为松动，她已经晋入精神体一百零八级。 精神体、生命体能快速转化，她成为星际的永恒体。 精神体永恒，生命体亦是永恒。 她化出一个结界珠球，衣袖一挥，化出一股强劲的巨风，吹拂整个能量晶矿星，里头又有人纷纷逃离，风吹不走，就用水异能，水漫星球还不会，似的，她化成了雨。 火星人惧雨！ 雨落下，火星人纷纷藏入太空船。 “怎么雨季就到了，呸！得，先回火王星，待雨季过了再来。” 苏真隐在空中，将神话时空的法术变成异能，同样可用，而且很是方便，她守了三个月，待整颗星球的人都离开，她这才将星球收入自己化出的结界珠内，用缩小术无限缩小，再缩小，缩小到极致时，就像手掌中一枚珍珠，她将珍珠收入识海，盘腿坐在空中，将这枚能量晶矿星炼化，许是修为高了，这次炼化只用了三年。 她回头发现了不远处的太空飞船，隐在空中，那些人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他们。 她化出身形，由大小到，只有六丈大小出现在屏幕前：“跟着我作甚？回地星吧。” 她自飞机舱门口进来，已经化成了正常大小。 大厅里整齐地站着一百二十名安保人员。 苏真道：“我是一百零八级精神体。” 一百零八是星际的永恒精神体，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第三个晋级一百零八级的人全是她。 科神虽名为神，实则只是一百零六级，星河王储是一百零八级，而星衍是星际第一个晋入一百零八级的人。 苏真就像无事人一般回到了休息室，进入神域空间，炼化那枚夺来的能量晶星球。 七元帅追着苏真的背影，眼里掠过狂热。“大空都散了罢，照着值日表来。” 众人散去，只有七元帅与上尉还在。 上尉道：“元帅，公主的异能有隐身、变形？” “一百零八级精神体，修至圆满不再受异能束缚。” 她能化出双翼，外人看来是风异能；她能隐身，这不是隐身异能，而冲破了束缚，拥有更多的天赋。 她居然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星际强盗的攻击，虚空就将太空飞船扯成了两段。 她能化成巨人，也能变回正常人类。 七元帅给所有下了保密令，任何人一生之中都不得提及最近所见所闻，更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苏真进入神域空间，炼化能量晶矿星，用了三十三年才能炼化，比她预想地快了许多。 炼化之后，她在神域空间美美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出得空间，连线星衍。 “大哥！” “你还好吧？” “还好。” “下次别再那么鲁莽，子期的战力很高，往往能峰回路转，给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很显然星衍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苏真道：“大哥，万木之王是什么？” 星衍沉默片刻。 “我在参悟地星人的命运之舞，万兽之皇是龙，万鸟之王是凤，可万木之王……” “龙皇木！” 龙皇木是万木之王，她想过几种，但没往这个上头想。 苏真道：“我明白了……” 她陷入沉思之中，她的分身便是神龙木，通过修炼晋为龙王木、龙皇木，而龙皇木真身其实另有其人，是星梵，不是她。 她被星梵给算计，用了漫长的岁月，才恢复意志、元神。 星衍道：“还有三年，你就能回到地星系，保重自己，别再鲁莽行事。” “大哥为何没告诉我，七元帅就在安保组？” “这是我的意思，你要巡回演出，能增见识阅历，但我不放心你的个人安全，便让他的团队接受了这次任务，子期行事，我还是放心的。” 星衍没说，是不想给妹妹增加心理负担，再有，七元帅在军中的名头太盛，追求者众多，他的爱慕者可不止一个星池，还有星溪、星潭，他的三个女儿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星衍道：“真真，你是一百零八级精神体了，七元帅虽是一百零五级，可你们不合适……” “大哥，星池是因为他才选择了放弃王族身份，这些年为他放弃生命体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能屡屡让无女子放弃生命体也要忘记的人，虽不是他给了希望，又给了他们绝望与痛苦，她们怎会如此做？ 我在一次次轮回中，爱过很多回，已经不会再爱了。等我回去后，我会选择一次漫长的长眠。” 星衍心疼地唤了一声“真真”。 正因为她通透，反而让他心疼。 第538章 他是他最年幼的妹妹，本应该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却经历过许多常人不能想象的痛楚挣扎。 “大哥，我抢了火星人的极品能量晶矿星，我不会还给他们，这是作为他们扮演强盗出出给的惩罚。” “你说得没错，那些星际强盗，是火星王让三长老带人假扮的，你暴露了真实战力，他们定会想到，地星王的实力更强大，地星有我与你，他们再不会生出他念，足能震慑，但大哥还是不希望你冲在前头。 那日若到最后，子期分发出急援讯息，我能护你。” 他的实力比苏真更高，只要他出现，就算是灭了整个火星系都是一件轻松办到的事。 “我能解决的事，不想劳驾大哥，大哥是在关键时候才出马的。” 星衍笑，“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大哥在家等你早日归来。” 兄妹连线结束。 苏真回到神域空间，继续参悟第三段：龙皇木。 她将自己分身神龙木的一生演绎出来，从神龙王晋为龙王木，最后是龙皇木…… 身为神龙木的记忆难忘，可最后发现，那不是自己，而是星梵的真身。 星梵算计了她，也成全了她，让她合龙皇木的修为，成功晋级宇神。 苏真反复修改，用祖星的《命运交响曲》作为伴舞音乐，地星没有这支曲子，但不妨碍她重新让它出现。 往后跳《命运之舞》不用跳三遍，有了交响曲，只需弹一遍，第一篇章、第二篇章、第三篇章，可以分成《命运之舞：鸟》、《命运之舞：龙》、《命运之舞：木》三个篇章，在每跳一个篇章时，只接受对应地星人观看。 苏真终于练好了木篇章的舞蹈，吸收回最后一缕艺术能量，她对着镜子，她笑，镜子里的人也在笑。 她连线兽人族最着名的服装设计师，请他为自己设计制作三件舞衣，讲了自己舞蹈的构想。 设计师连夜设计出了每种舞衣三款，苏真看了之后，各挑了一款，“就照这三款制作。” 这是量身设计的舞衣。 地星人也有自己的命运之舞。 苏真再回神域空间睡了一觉，睡得香甜，直至外头传来：“尊敬的旅客，前方到站星际联邦京都星系，在这里你们将进行六大京都星系的巡回演出，半个时辰后抵达京都星。” 她出得空间，调制了一大瓶下品元能液，慢慢饮尽，外头的星潭正欲叫门，便见苏真出来，唤了一声“姑姑”。 神色里漾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苏真道：“你怎了？” “没……没什么？”星潭垂眸。 苏真越发觉得怪，这姑娘含羞带娇是怎么回事，抬眸时便见不远处的星溪正缠着一袭黑衣的帅气、俊朗青年，“七元帅，你居然在飞船上？你……你几上来的，天啦，你还是当年一样帅气……” 大哥说得真没错，他的三个女儿全都爱慕子期。 苏真低声道：“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人还在飞船上？” “没有！没有！姑姑，你别猜了，真……真没有……” 一面说没有，一面羞涩地望着七元帅方向。 七元帅一身冷酷、骄傲，对问东问西的星溪爱理不理，可星溪反而很是热情地与他说话，“七元帅，你到底几时上的飞船。” 飞船智能播报：“尊敬的旅客，京都星地面站到了，请带好你的随身行李和物品，有序下飞船，祝你旅途愉快！” 苏真的东西都在神域空间，而九十阶以上就能修出神域空间，星溪、星潭都没有空间，但他们有空间折叠技术炼制的手环，里头有一百多坪大小，足够他们存放要紧的物品。 她走在前头，星潭羞答答地跟在后头。 苏真近了星溪跟前，“小溪，情商晋级不可理喻，最严重的后果是智商下降，干出蠢事。” 这是什么话，智商矮星，可情商是什么意思？ 大郎问：“姑祖母，情商是什么？” “情商是智商的克星，此长彼消，你若是一百八的智商，一旦你的情商变成八十分，那你的智商就降到一百……” 这么恐怖！ 苏真指着星溪，“她现下的智商已经降到一百二十，再这样下去，变成傻子不远。” 星溪瞪大眼睛，“姑姑，你说真的？” “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个傻子。”苏真说完，大踏步地下了楼，自出口离去。 星溪问大郎，“我真那么傻？” 大郎看了看七元帅，“是有些傻。” 他都能瞧出对方不想搭理她，可她还缠着人说话，可不是傻么？而且很傻。 七元帅听明白了苏真的话，苏真是在温婉的告诫星溪，这样缠着男人很傻。 他招惹她了？ 她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苏真长得很美，气质特别，修为又高。 七元帅跟上众人的步伐，他此次的任务是为了保护星源公主。 他大方地跟在苏真的身后，“星源公主，京都星系的巡回演出，由我与另一人做你的贴身保镖。” 苏真一出地面站，就随团长、凤老师等人登上了地面车的大巴，“团长，我申请换保镖，在火星系的保镖就不错，要那个国字脸与黑脸就成！” 说的谁？ 她不知道名字。 “九十九、一百号，他们不都是编号么，不问来历，不问姓名，我对他们的尽职很满意。” 九十九可是三级机甲战士，一百号也是三级机甲战士，她现下算是明白了，派到她身边的全是机甲战士。 团长笑眯眯地道：“少校大人，要不还换九十九号、一百号，这是星源公主的意见。” 子期站在她面前，“公主殿下对我的服务不满意！” “保镖对我的存在意义不大，只需要替我挡住失礼的人，九十九号、一百号就能做到，用你大材小用。七元帅，到了现在，还有必要隐藏身份！” 小凤面露讶色，转而变成了崇拜。 美女爱英雄，苏真懂的。 果然，这就是一个祸水，长得好，还是军中权贵，难怪小凤都逃不过。 苏真坚持不用子期，只要了九十九号、一百号。 子期只得放弃。 她在苏真的眼里看了嫌弃，他第一次被人嫌弃了。 苏真坐在团长身边，与他汇报自己新编的舞蹈，“地星人的命运之舞，分了三个篇章，伴舞乐曲是祖星音乐大师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第539章 第一篇章名为鸟，适合地星鸟人、拥有鸟族血脉的人观看。 第二篇章龙，可适合于龙人、拥有龙族血脉者、百兽族、百虫族、鱼族；和三篇章树，适合于树人族、花、草、藤及拥有这些血脉的族类。 我会努力感悟第四篇章人的命运，估计还需要有些时间，这个有点难度。 团长，售票的时候，你可以讲清楚情况，设下说明禁止。” 团长很在耐心地请教，“可以先上演龙之篇章吗？” 团长真身是一只麒麟兽，他属兽。 凤老师道：“团长，我觉得还是按照顺序来更好。” 旁边有人道：“每个篇章都是单独的舞蹈，是可以单独演出的，不需要按照顺序来。” 团长道：“我也觉得如此，第一场就上演龙舞，第二场安排凤舞，第三场安排木舞。” 就这样定下来了。 苏真到了京都星后，入住宾馆，设计师带着机器人秘书前来拜访，是登门送舞衣的，苏真见对方真身是狼人族，送了第一场的电子票，让对方扫码登记信息。 她对三套舞衣很满意，设计师还根据苏真的气息设计了晚礼服、鞋子、头饰、项链等，是全套，这是他个人送给苏真的礼物。 苏真送了一瓶下品元能液作为回谢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我设计制作的衣服，希望公主能喜欢。” “我很满意，正是看过你的设计风格才请你出手的，你的风格温润、优雅又不失灵动活泼。周五是我在京都星的第一场表演，希望你能来，这是地星人的命运之舞，龙之篇章。” 二人在舞蹈艺术上没有共同语言，谈到了绘画艺术，狼人族设计很有自己的看法，仿若得遇知己一般。 正说着话，星溪推门进来，唤了声“姑姑”，登时嚎啕大哭起来。 设计师起身告辞。 苏真道：“你这是怎了？” 大郎从后头进来，“四姑姑，姑祖母说你变傻了，你还不承认，七元帅都拒绝了，你非得送他什么衣服，结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你没脸……” 星潭垂眸。 星溪道：“从小到大，我和星池都喜欢他，眼里只有他，星池那般样子，可我要身份有身份，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也有才华，我都是舞蹈艺术家，也悟出了‘上帝记忆’，可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苏真道：“你喜欢他做什么？” “他够优秀，在我认识的男子里头，就他与我最合适。” “你与他合适，那他可认为合适？你是嫁给身份地位相当，还是爱上身份地位相当？爱情不分国界、种族，你不是真的爱上他，你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冰冷、不假颜色地拒绝你，你不甘心，你想征服，你想拥有，你想证明自己的魅力……” 真的是这样吗？ 星溪觉得这话震耳欲聋，她只是因为不甘，所以见到七元帅，才会去找他说话，才会缠着他，才会给他买衣服，才会想要接近他。 “爱与被爱，一直就是这么难，星际时空的真爱，不在贵族、王族间，而是最普通的一级、二级居民间，智商高的人，都觉得爱情浪费时间和精力，要不是忙着修炼，要不就忙着事业。 小溪，七元帅不值得你爱，星池为了不爱他，为了忘掉他，选择了放弃王族身份，换成是你，你做得到吗？”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王族的身份，她做不到。 星溪的爱不如星池。 “星池那样痴情，在她放弃原始生命体前，她是联系过他的，只是他无情的拒绝了。如果未曾得到过，星池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你真的以为，他没有暗示过，不曾温情地对待过星池，会让星池走上这样的路……” 星潭似想到什么，曾有一百年的时间，星池充满了活力，那是她在上大学的时间，她放弃了星网大学，而是去了真正的兽人族大学，因为在那里，七元帅就在兽人大学的军事学院读书。 星池是为了七元帅才去大学校园读书的。 “这些年，有近千的兽人族、古人族女子因为他放弃生命体，只为了忘掉他，生命漫长，他也有数千万岁，在这千万岁的生命里，每过百年与一个女子暧昧、若即若离地保持一段感情，不说出来，只几句温情的话，就足能令她们深陷其间。 不要以为，网上那些攻击他的流言便是空穴来风。他若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了他选择放弃生命体。 星池没有说更多，但肯定是他曾经暗示过、温情地与她表达了喜爱之意，否则以星池的骄傲，绝不会陷得那么深。” 星池放弃了原始生命体，借此选择重来，只为了忘掉一个人。 苏真听星池当时说时，能明白星池那求而不得，或是曾经得到过又失去的痛苦，如果只是单纯地暗恋，绝不会让星池如此痛苦。 “七元帅若是做男友、情人，会很伤人。小溪你真的决定有放弃王族身份的勇气，真的决定要粉身碎骨地去爱一个人？即便这个人很渣、很坏，就算他或冷酷，或温暖，或无情，或多情，你都能始终如一？” 星溪答道：“不，姑姑，我做不到！” “那你就走爱他的宫殿的，站在外头，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他。” 苏真化出全息手机，在上头操作起来，很搜出一个贴子，在这个贴子里，是由一些放弃生命体的朋友、同学、兄弟姐妹建立的，他们都承受了失去朋友、同学与手足的痛苦，讲叙他们最爱的亲友是如何为了忘掉一个人才放弃原来的生命体。 星溪点开一个故事，上头是一个妹妹讲述她姐姐的故事，她们是古人兽的末等贵族，她的姐姐在一次酒会上，结识了休假的七元帅子期。 她姐姐虽不是最美，但很有气质，是那天晚上最特别的人，子期过来与她姐姐搭话，邀她跳了第一支舞，后来的时间，姐姐总是晚出晨归，她在姐姐的身上闻到了男人的气息，姐姐总是一脸幸福。 在这个帖子里，女子展示了姐姐的遗书，信中有“你为什么变了，你明明说最爱我，不地三年，你就爱上了别人？我爱你，是用生命在爱你，失去了你，我宁可去死……” 第540章 在承受不了打击后，这名女子选择了忘掉，选择了放弃现有的生命体。 这样的故事有很多，苏真正是因为看过，即便七元帅很优秀，但在她眼里，绝是男友、丈夫的人选。 大哥告诫他不要对子期动心，也是知道子期作为军人合格，作为元帅称职，但绝不是一个好男友、好丈夫。 星溪看着这些故事，“不可能，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不，他是。”苏真肯定地道：“我……调查核实过，七元帅子期是个彻头彻尾的情场花花公子，是个渣男！” 星潭不可思议地望着苏真。 苏真道：“我本想替星池调查，想让她再缓缓，可是待我拿到资料时，她已经选择了放弃原始生命，选择了放弃王族身份。星溪，那么多年，你与星池的不对付，是因为你们共同爱上了一个人，你为什么也陷进去了，你就没问过星池，关于她与子期的故事，如果子期没给过星池温情与情话，她不会那么痛苦。” 星溪看着面前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姑姑没必要说一个人的坏话。 苏真吐了一口气，“对龙族，我比你更了解，龙族分为爱漂亮石头珠宝，这一类龙族爱奇珍异宝若性命；还有一种，极其懒惰，能睡绝不会修炼；第三种，多情花心，这一种龙又称为淫龙，时不时兽性大发。” 她始终相信空穴不来风。 她给看的三个故事，经过苏真核实、调查，全是真的，其他人的也不用调查，这三个是真的就知道子期不会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磊落。 星溪收住了哭啼。 九十九号、一百号在房间里，两个面面相觑，难怪星源公主对七元帅不假颜色，在这之前，她就调查过七元帅，对七元帅很没好感。 苏真笑道：“小溪，谁的生命里，不曾爱过几个渣，因为渣而流泪，真是不值，咬牙忍忍，一切都会过去，生活还得继续。” 她拥住了星溪，“别哭了，勇敢些。” “姑姑爱过男子吗？” “爱过，但那人值得我爱，他是为我而死，他用生命来践行他的承诺，因为有过一个曾经相爱、深爱的男子，用一生来回味就足够了。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无法替代，不能替代，我爱他，他爱我，我们相爱了不止一世。他让我知道，自己应该爱上什么样的人，也让我知道，我的爱没有爱错人……” 苏真讲起了轮回中曾深爱的男子，他在大学校园里的追求，他的守护，明明一个富家公子，却为了她，学习厨艺，只为了让生病的她吃上美味的食味，他像阳光一样的温暖。 她讲那个人，如何相识，如何追求他，又是如何相处，甚至还画出了画面给他们看。 最后的画面，是飞速行来的汽车，眼看就要撞上她，而他却将她推开，死在了车下。 他死了，她一生追求学术，再未去爱过，即便后来有许追求者，不再动心。 星溪、星潭、大郎几个听苏真讲自己的故事，面露动容。 原来如此温暖的男子，爱得如此深厚。 “姑姑不怨他吗?他隐瞒了贵族身份……” “他只是想给我平等被爱的机会，虽是一开始就表明，我肯定会拒绝，我有自知之明，只是后来知道了，我不怪他，我只感动他为我的付出，一个富家公子从小到大都有人侍候，却为了我学厨艺，做饭菜给我吃，在雨夜背着我去求医治病……” 苏真用手轻拍着星溪，“记住了，任何时候、任何感情都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体，生命体是你的生命，重育生命体，再不是曾经的你，你可以回祖星轮回，可以在轮回中学会忘记，学会去爱……” 星潭已经决定了，再不会喜欢七元帅。 伪君子！渣男！ 害得星池离去。 苏真站起身，“我要去首饰店看看，挑选舞蹈用的首饰物品。” 星潭道：“姑姑，我陪你一起去。” “好！” 苏真乘了地面机车，不多时到了京都城一环，这里有许多的店铺，更有商贸中心，在首饰店里挑了几件首饰，因是做道具用的，并没有买昂贵的，挑的是廉价首饰。 她订制了三套服饰：凤舞的火红，龙舞的金黄，木舞的绿色。 她正挑选时，听到温润的声音：“星源公主……” 是一袭白衣的钢琴王子，整个人很是儒雅帅气。 苏真道：“钢琴王子也会逛首饰店！” 钢琴王子笑道：“我是看公主进来了，也跟着进来瞧瞧。” “我是挑舞蹈用的饰品，不需要太名贵。” 星潭望着面前的青年，这是星际最出名的钢琴艺术家。 钢琴王子道：“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过公主，公主可有时间，我请你喝饮品。” “好啊，你帮我挑选饰品。” 她选了几种，却拿不定主意选哪一种。 苏真讲述自己的打扮与服饰颜色。 钢琴王子帮忙挑了三套，他个人觉得苏真戴上肯定好看。 三人出了首饰店，进了附近一家饮品店，坐在一百零八层的楼顶，看着周围的飞艇、机车，如梦似幻。 两人聊音乐，也算是相见甚欢。 两名保镖一脸严肃地立在一侧。 说了一个时辰后，钢琴王子道：“星源，你愿意加入星际第一艺术团吗？” 苏真摇头，“不，我在地星第一艺术团待得很好，我从小学习的祖星文明与音乐艺术，第一艺术团能让我学习什么？高科技？地星才是我最适合的地方，也有我最适合的舞台。” “没有一点可能。” “没有。这次巡回演出之后，我会闭一次长关，也会闭关后，做一次漫长宇宙旅行。” “宇宙旅行，不是星际旅行？”钢琴王子心下吃惊，“你……晋级一百零八级了？你能进入更高的时空，往上的时空……” 苏真笑，“在这里不能谈及再往上时空的事，谈多了都变成了猜想，希望我们能能在往上时空相遇。” “你已经成为永恒生命体了……” “没有顺利的晋级，我经历过的，超乎你的想象。” “传说公主出生就因为生命体血脉太高，而精神体太弱无法承载，回到祖星轮回……” 苏真道：“一千零八十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