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夫夫》 第1章 《龙套夫夫》作者:快乐喷泉  文案  程振,网配圈龙套帝,因配过太多次父亲的角色,成了众大神的爹。  人送外号——共享老父亲。  某天,网配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跑龙套的,想当圈内所有人的妈。  程振一开始没瞧上。  后面才知道,这是他苦追已久的初恋对象。  欢乐轻松网恋文,打打游戏配配音,谈谈恋爱卖卖饼。  游戏部分简单,玩的是吃鸡,为了谈恋爱。  主攻文,受叫谢持(chi)不是谢特,再看错我自杀。  不要问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表明身份,因为这样的话这本文三章就能完结。  内容标签: 强强 网配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振,谢持 ┃ 配角: ┃ 其它:第1章   东崇市石阳街,不足两米宽的狭窄街道两侧摆满了路边摊,专门贩卖各类吃食,停在摊位前的学生使得本就拥挤的路变得更加难以行进。  石阳街位于东崇大学门口,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路边摊最热销的地点之一。  街尾排起了长队,不少人直奔队伍末尾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队越排越长。  “这是卖什么的?”见人多于是来凑热闹的学生向队伍前一个人问。  “你大一的吧?”前面的人转过头,言语笃定。  “你怎么知道?”大一新生感到迷茫。  东崇大学某学长一语道破天机:“连程大少煎饼摊都不知道,不是别校学生就只能是新生了呗。”  刚入校不久就发现了本校特色的新生言语中充满着期待:“他家的煎饼,很好吃吗?”  “一般。”学长冷漠道。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排队?”  “呵,等排到你你就知道了。”  新生从学长的语气中,听出了恰柠檬的味道。  “既然不好吃,你为什么在这排队?”新生不依不饶,想要挖掘出火爆煎饼摊下的过人之处。  “我是代购。”学长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热情,熟练地调出自己**二维码,“想找人帮你取快递、代购,可以找我。”  惊讶脸:“这还能代购?”  “加我好友,拉你进群。”  半分钟后,新生进入了[东崇大学互助群]  进群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和他现在所在的队伍有关。  [322求代购学生街煎饼]  [323同求]  [324俺也一样]  ……  代购煎饼,是互助群最火爆的生意,没有之一。  每天都会有人寻求代购,价格视稀缺程度而定,代购费在一个两元到十元内徘徊,旺季时,煎饼还得限购,每人四个,往往供不应求。  面前的这位学长,就是专业代购。  每天一下课就跑煎饼摊上排队,他能不烦吗?  不过排上一两小时的队,就能给他带来十几到几十的收入,比取快递好挣多了。  新生开拓了新世界,在了解事情原委后,不由感叹:当代大学生果真是成天吃饱了没事干。  队伍缓慢移动,煎饼摊的主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看见那张脸的那刻,新生就明白了为什么群里对这家的煎饼,需求如此旺盛。  程振,煎饼摊摊主,靠一张脸养活了东崇大学无数代购。  站在煎饼摊后的男人很高,破洞牛仔裤,黑色t恤,腰间还围了件酒红色围裙,这围裙大伙眼熟,学生街最火的那家得意楼里的服务员都穿这个,程振身上这件估计是饭店的人免费送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给自家店当活招牌。  程振脸上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许是天气太热,程振把口罩往下扯了点,露出鼻子呼吸,仅遮住三分之一的脸,不难看出他的帅气,在这小小的煎饼摊前,隔绝了空气中的闷热,让人心甘情愿在这排队。  刚开张不久的程振看着远处蜿蜒漫长的队伍,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机械式问面前的客人:“要加什么?”  女生也就比他煎饼摊高半个头,声线偏细,小声答道:“都加!”  程振意味不明地闷笑一声,随即收住了,打量了眼她的小身板:“你吃得完吗?”  “我能吃!”大放厥词的女生为自己感到丢人,说完后羞愧地膝盖一弯,顿时矮上一截,这回只看得见她的发梢。  “十八。”程振报出价,接着用铲子在边缘一刮,面皮很快松动,对折,拿过边上的勺往饼上抹酱。  “好,支付宝给你了。”女生晃了晃手机屏幕。  紧接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支付宝到账:20元]  “转错了?”程振口罩下的笑容淡了些,见怪不怪问道。  “加上面的微信,申请退款,等会给你退回去。”程振用手指了指招牌左下角不明显的二维码,继续说道,“下次别用这招,我微信就在这,谁都能加。”  这伎俩,至少上百个人用过,起初程振太单纯,真以为她们是不小心转错了,直到同一招用的人多了,他才醒悟过来,这是为了加他微信。  可惜她们漏算了一点,程振不玩微信。  加的人多了,程振的微信就变成了专业卖煎饼号。  眼见快排到他们,新生被学长一把搂住肩膀,高举手机,装作合拍的模样,打开的却是后置摄像头,屏幕里出现的是程振做煎饼的身影。  新生感到困惑:“学长,你在干吗?”  学长:“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每天来排队吗?”  新生:“为了代购费?”  学长:“错。我告诉你,这才是经济的主要来源。”  程振的照片一张就能卖好几块,拍的好的,价格更是直线往上飙。  那些会找代购的人买起照片来毫不手软,光是吃到程振亲手做的煎饼还不够,她们也想看看新鲜出炉的程振。  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换发型?  呜,怎么越看越帅。  借着新生懵逼的状态,学长偷拍了好几张照片,为了挣钱,他甚至咬牙换了个苹果x,拍出来的照片果然清晰,他翻着相册,嘴里碎碎念估价:“这张十块,这张八块,这张有点糊,算了,当赠品吧……卧槽!这张,一百!”  学长正好抓拍到一张程振抬头看他的照片,盯着镜头,眼神中压抑着不耐,又冷又傲,自带三分野性。  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偷拍到的成果。  他有预感,这张照片在群里一挂出去,绝对能炒到天价!  学长黑心地在程振脸上打了个码,只出一双眼睛,在群里发布消息:[357出售照片,价格私。]  一瞬间,手机上无数人私聊他,消息炸了。  东崇大学某代购笑开了花。  “叮咚。”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  听见这声音,程振目光一亮,瞥见手机屏幕还未来得及消失的消息,魂都飞了,草草说了声:“等一下啊。”  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一脱,拿起手机走到一旁看消息。  谢持:[老板,煎饼好了吗?]  程振的手机打字声啪啪作响,按得飞快:[好了,你随时过来拿。]  谢持:[我现在有点事过不去,晚半个小时行吗?]  程振:[行,你过来我给你现做。]  发了两句消息,回来的程振有些蔫,刚要舀起勺面糊,动作一滞,想到了什么冲着面前的男顾客问:“喂,我这有六个做好的,你要不要?”  “六个?行行行,我全要了。”客人忙不迭点头,开学季正是煎饼摊生意火爆之时,每人限购四个,他能一次性买到六个,还不用等,便宜大了。  程振把一早做好的六个煎饼从下面柜子里的保温盒拿出,饼皮温热,刚好入口的程度,再多放一会儿就该凉了。  夜幕降临,石阳街各摊位老板纷纷点亮准备好的灯泡,将街道照得通明,煎饼摊前的队伍越发诡异,夜晚中,在手机屏幕反光下的一张张惨白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鬼片现场。  突然,有一个人径直朝队伍最前端走了过去,夜色看不清他的脸,一瞬间,所有羡煞、仇视的目光都投向那个背影。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发自内心骂道:“日,那个关系户又来了。”  敢在生意火爆、无论何时都一群人排队的程大少煎饼摊上插队的人,除了谢持不可能是别人,排队的人生气、愤怒,却无可奈何,因为谢持背后有程振撑腰。  程振是老板,说让谁插队就让谁插队,好在享有这项特权的人不多,也就谢持一个关系户,大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即便是这样,依旧不妨碍他们用谴责的目光“杀死”谢持!  夜色壮胆,大白天谢持都敢直插进人群最前端,现在是晚上,大家看不清他的脸,但谢持还是有那么些许心虚紧张,他默不作声走到程振旁边问:“做好了吗?”  程振在人群出现骚动的时候就知道是谢持来了,笑得比谁都温柔:“没呢。”  谢持身上的白衣在黑夜里显得无比瞩目,晚上风大,谢持把帽子戴上了,拉链拉高,遮住下巴。  程振看了一眼,觉得谢持怎么穿都顺眼:“吃饭了吗?”  “还没。”谢持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感冒了?”程振一听就能察觉,顺手拿出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递给谢持,“多喝点水。”  “谢谢。” 第3章 他中奖了?  程振以为是他前一阵转发的十万奖金微博抽奖中了,怀揣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点开消息才发现:  他想多了。  程振没有中奖。  反倒是各家粉丝悉数出动,跑到程振微博底下问他:“爸,我们是要有妈妈了吗?”  不单是粉丝,好事的cv也跟着问:“爸,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程振看得一脸懵。  入圈七年,程振还从未和圈内的任何人传过cp,无论男女。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评论中的只言碎语程振揣摩出关键词,上论坛一搜,还真是。  程振头一次被凑cp。  圈子里出了另一个龙套帝。  程振点进ys飘红贴,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纯属巧合。  程振是入圈的第三年拥有龙套帝这个称号的,与此同时,中抓圈掀起一阵妖风,发剧之后,人们在意的不是主役,而是看这部剧有没有程振。  程振的圈名叫曲奇饼,那时流传着一句口号,没有饼大参与的剧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广播剧。  像程振这样的重量级龙套cv毕竟在少数,圈子里人人盼着接主役,程振偏偏反着来,主役不接,龙套倒是不拒。  有人试图找他配主役,被程振一口回绝,那个策划磨了程振好久,最后程振终于松口,这样,我给你配个龙套吧。  策划委屈地答应了。  主役台词多,拥有完整人设,这样的角色才好圈粉,一般cv接到个大红文的主役,层次蹭蹭蹭就上去了,从粉红晋升为大粉红甚至紫红。  程振以为,像他这样的奇葩不会有,没想到最近出现了另一个致力于接龙套的cv——奶油泡。  不单单同为龙套,他俩还经常出现在同一剧组。  于是,便被粉丝组成了cp,在短期之内,迅速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我没睡,今天,就是十五号晚上。  希望这本文能改掉我一千八的坏毛病,要是改不掉,我就回来把这句作话删了。  那个,我有个疑问,网配有点久远了,你们都看得懂吗?里面的词需不需要我做点注释呀?第3章   罪恶之源来自一个剪辑视频。  将无中生有发挥到极致。  帖子里置顶的就是视频链接,程振没抵住内心的好奇,点了进去。  发布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播放13.7万,收藏4万。  [点击收获绝美转世情缘:曲奇饼x奶油泡]  点击播放,悠长唯美的古风音乐,墨汁滴在水中晕染开来,荡起水面波纹,开篇用行书写下这么一行字,“不知多少次,你我擦肩,最终兜兜转转,我们总能相遇。”  繁华的古城街道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卖糖葫芦的小贩(程振)赔笑着上前,问道:“诶,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串糖葫芦?”  华服少年(奶油泡)被打扰皱起双眉,眼神一瞪,骄纵的口吻充斥着鄙夷与不耐,踹他一脚:“滚滚滚,小爷都路都敢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我们,曾有云泥之差。]  镜头一转,切到了临行告别的门派掌门(程振),山崖的风吹起衣角,他毅然决然走下山,回荡着的是他离开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此番一去,只怕凶多吉少,望你能有所成长,肩负起复兴门派的重担。”  新任掌门勾结魔教,致使灭门,掌门执剑孤身一人闯入魔教寻仇,血海中,掌门进到内殿,看见高坐在上的魔教教主,一袭红衣,张扬肆意,魔教教主(奶油泡)轻笑一声,用着世间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你可算来了。”  决斗战场,一柄带着银光的长剑没入掌门胸口,剑光消散在他体内,掌门不堪重负,单膝跪地。  教主收回剑,血溅在洞口青石上,有几滴溅在了他的衣角,转身留下的那句透着几分嘲讽味道的呢喃被无限回放:“傻子。”  [我们,也曾生死交战。]  酒馆内,人声嘈杂,一桌喝酒的中年人正八卦着江湖中的事,相貌普通的男人(程振)举起酒杯:“诶,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双刀侠。”  另一人(奶油泡)搭腔道:“谁不知道啊,这弄得人心惶惶的。”  [从不起眼的小人物。]  大堂之上,少年皇帝(奶油泡)面露薄怒,尽力营造出自己的威严:“放肆,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不成。”  台下手握实权的摄政王(程振)嘴角噙着一抹笑,上前安抚:“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到位高权重的狠角色。]  [我们的命运总被羁绊在一起。]  流氓a(奶油泡):“呦,这小妞长得真俊俏啊。”  流氓b(程振):“乖乖听话,让哥儿几个好好疼你。”  路人(程振):“你好,请问一下熙安路怎么走?”  大妈(奶油泡):“哦,这个啊,你直走,然后顺着前面那个路口左拐,走两条街看见有个花坛再往右边拐就是了。”  学生a(奶油泡):“同学,你的饭卡掉了。”  老师(程振):“啊,谢谢,不过我不是同学,如果没记错,你是我们班上的学生吧?”  ……  镜头快速转换,两人的每一次过往在其中穿插,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细数之下,他们竟合作了那么多剧。  [佛说,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相遇。]  [所幸,他不曾骗我。]  透过人群,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从不经意间的转头,到久别重逢迸发出的惊喜,最终相视一笑,归为平淡。  青年走到巷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那漆黑的狭窄小道:“找到你了。”  “喵?”又瘦又脏的橘猫小心翼翼地露出只耳朵。  青年挠了挠它下巴,毫不嫌弃地把猫紧抱在怀中,单手遮住它的小脑壳,声音可靠温暖:“回家了。”  视频结束。  程振有些恍惚,不是因为视频,而是奶油泡的声音,从一开口,就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他的心脏。  冷同高山顶上那抹常年不化的积雪,淡或山间潺潺清泉,清冽甘甜,就是这么清冷的声音偶尔撒起娇来,要人命。  胜过世间最甜的奶油,醇厚丝滑,听上一辈子也绝不会腻。  程振长这么大,只对两个人的声音心动过,一是他前男友谢持,二是这个突然和他组成cp的奶油泡。  两年前,谢持最初就是因为一副好声线被程振缠上的。  谢持技术强、不爱说话,程振花了钱躺鸡躺的十分舒服,进游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人有人有人,救我!”  谢持通常在他开口后默默赶到他身边,把程振周围的人打死,再独自走开。  有一次谢持无意中按到了语音键,耳机里传来的是谢持冷淡又轻蔑的一声呵。  从那以后,程振游戏的目的在于让谢持开口说话。  程振:“你把麦打开,我们好交流。”  谢持名字后的小喇叭亮了起来。  程振:“你多说说话嘛,你不出声,我好没安全感。”  谢持:“嗯。”  程振:“怎么又不说话了?”  伴随着激烈的枪声,谢持一边拖拽着鼠标四倍压枪一边忍受程振的聒噪:“喂喂喂,你在听吗?没话说你就骂我两句。”  谢持忍无可忍:“闭嘴。”  “啊……”安安全全苟在二楼房间的程振松开鼠标,全身的细胞都得以释放,享受道,“爽。”  谢持:“……”  程振:“你再骂两句。”  谢持:“你是变态吗?”  程振自己承认:“我觉得快了。”  程振是个声控,这是在他听见谢持声音第一天得出的结论。  他进网配圈这么多年,从未对任何人的声音产生半点特殊情绪,谢持除外,谢持就像无意中落下的那点火星,点燃了程振隐匿这么久的潜藏世界。  谢持的声线于他来说,比最烈的春/药还要严重,让他发狂。  在程振刚开始发春时谢持拒接过程振的单,冲动之下程振一掷千金,点名要谢持,还绑定了谢持做他的专属陪练。  时间一长,谢持习惯了程振的发疯。  人傻钱多的老板不多,程振的毛病,还在谢持的忍受范围之内。  程振也曾想过把谢持拉进网配圈的内容,谢持听见没钱这两个字,便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他。  程振没再坚持,因为他发现,谢持的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也不错。  他和谢持的缘分,三言两语不能悉数道明。  但谢持的声音,是他听过最美妙的震动。  现在凭空又多出个奶油泡。  程振一时间无法接受。  奶油泡的声线比谢持更清更亮,谢持要低沉不少,还带着一丝丝的哑,程振最爱的,就是谢持骂他时的语气。 第5章 二十多年来,程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边所有人都宠着他,唯独在出柜这件事上,惨遭人生首次滑铁卢。  谢持:[你爸妈没把你腿打断都算仁慈。]  谢持:[为什么想不开去出柜?]  程振:[为了你啊。]  谢持:[?]  程振:[不出柜,我怎么追你。]  谢持:[……]  出来地太急,程振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外套落在家里,此刻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在街边冻得瑟瑟发抖,打字都不利索。  程振:[你生气了?]  谢持:[没,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吗?我们见一面吧。]  程振:[好啊,你来找我?我,咳……没钱买车票。]  谢持:[你现在手里没钱吗?]  程振:[是啊,他们把我卡都冻结了。]  程家父母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把程振逼回去,从小到大,程振手里从没缺过钱,他们坚信,不出三天,程振必定会乖乖回家。  谢持:[给你打了一千,你在酒店等我,我买了最近一班车,明早七点到。]  程振:[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持:[……又欠了是不是?]  程振放声大笑,深夜里像个傻子一样,他搓搓冻僵的手臂,给谢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哈哈哈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我赶紧找个酒店借个充电器。]  谢持:[嗯。]  走进有空调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程振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找前台借了个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程振头发都没擦干,就去看消息。  一点开消息界面,程振足足愣了半分钟。  谢持:[图片]  谢持:[怕你认不出我,给你发张照片。]  谢持发的是用手机拍的身份证照片,照片中的谢持还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有些稚嫩,周身的气质却显现出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成熟,谢持微抿着唇,视线盯着前方,表情有些严肃。  证件照一般人能好看到哪去,谢持的那种照片呆呆的,却好看地不得了,仿佛所有拍照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开了美颜滤镜,青涩、拘谨、标致。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长得就是帅。  程振亲了口屏幕上的谢持,捂着手机不顾滴水的头发在床上打滚。  他本来没对谢持的长相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混网配圈的都知道,声音好听的人脸一般都不好看,只要谢持能长得过得去,他就知足了。  没想到,谢持还是个标致的小帅哥。  程振死了。  程振脸上挂着傻狗般的笑容,趴床上给谢持回消息:[看见了,我长得太帅,就不给你发照片了,等着明天我去车站找你。]  谢持:[……]  不是程振不想发,是他现在太狼狈,顶着头湿毛,照起来还不跟个落汤鸡似的,他要让明天谢持在车站被他的帅气所倾倒。  次日早晨七点半。  程振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啊?”  谢持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到车站了,你人呢?”  一看时间,程振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操,我睡过了,你别着急啊,你在附近随便找家店等我,这个点,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记得旁边有家麦当劳,对,就是麦当劳,你在那儿点个早饭,我马上就到。”  谢持的声音很平静:“行。”  程振五分钟内洗漱换衣出门,拦了辆路边的出租,急匆匆寄安全带道:“快,去动车站。”  奔现第一天,程振以迟到开始。  程振着急道:“师傅,能开快点吗?我急着去接人。”  司机慢悠悠道:“我这已经很快了,再快该超速了。”  程振:“加一百块干不干?”  从这到动车站有半小时车程,程振怕谢持等到一半不耐烦跑了怎么办。  司机见钱眼开:“好嘞,小伙子你可坐好了。”  一路狂飙,程振眼见前方横向行驶过一辆卡车,刚要说话,出租车就已撞了上去,慌忙中,司机向左打方向盘,坐在副驾驶的程振当场昏迷。  程振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谢持发来的消息:[快到了吗?]  无人应答,屏幕很快暗了下去。  麦当劳内,谢持今天特意喷了香水,坐了一晚的车,衣服有些乱,他细心拉平衣服上的褶皱,面前是吃剩下的食物空壳,两只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九点了,程振还没到。  发消息不回,谢持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  等到中午十二点,谢持已经打不通程振的电话了,系统提示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晚上九点。  谢持终于从麦当劳离开,坐上动车,回到他的城市。  程振一醒来,已经是两年后。  看见时间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穿越了。  从护士口中得知他昏迷了两年,程振眼前一黑恨不得再昏死过去。  两年,他的谢持还在车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第5章   时间一晃就是两年,程振感觉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凭白老了两岁。  出院后,父母有了二胎,谢持不见踪影。  这操蛋的人生。  一整天,程振的眼睛恨不得长在手机上,做一个煎饼看两眼手机,放把葱再看两眼,盯来盯去,他等待的消息,总是不来。  九点,程振该收摊了。  桶底还剩下一层薄薄的面糊,他睁着眼说瞎话:“卖完了卖完了,收摊了。”  有人眼尖:“老板你这不是还有嘛。”  程振手里扬着勺,怼回去:“我留着自个儿吃不行啊?”  好不容易把人赶散,程振默不作声开始收摊。  一点点、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今天收摊的动作比往常慢了不少,在这儿多待一分钟,等到谢持的机会就能大些。  就这点破东西程振收了快半小时,最后实在忍不住,给谢持发了条消息:[你今天没来啊?]  原地等了十分钟,谢持没回。  “操。”程振烦躁地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踩上他的三轮车嘎吱嘎吱回家。  夜里的风刮得人两脸生疼,程振脑袋后的小揪揪随着他卖力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随风摇晃。  程振踩三轮车踩地一身汗,再爬上七楼,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风扇,对着脸呼呼地吹。  夏天,三十多度高温,出租屋里连台空调都没有,程振唯一的降温工具,就是这台花二十块钱从批发市场买的小电风扇。  便宜实用,风力足,还能转,晚上睡觉时搁在床边的椅子上,转来转去的,给燥热的床板送去一丝凉风。  这一个月里,程振把过去二十五年没吃过的苦一一尝了个遍。  他倒不觉难熬,卖卖煎饼挣挣钱,只要每天能看见谢持,他都能过得乐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虽苦,谢持很甜。  程振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文学家,太他妈艺术了。  但是今天没见着谢持。  吃不到“糖”的程振变成了苦味程振。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程振躺床上玩手机,刚登上微博,消息过多又死机了。  他捣鼓了半天,最终使出重启大法。  程振的手机是街边促销充500话费送手机买的,用了不到一月,开始出现卡顿、延迟等现象,质量差到不行。  对于死机,程振已习以为常,卡了最快的办法就是关机重启,有时关不了机就把后面的电池扣下来,强行关机。  好不容易开机,程振没敢登微博,转而上了q/q。  就这样也卡了好一会儿。  无一例外都是催音的。  夹杂在众多催音消息里,有一条与众不同:  一只小麻花:[你和奶油泡真认识啊?]  麻花是他亲友,程振的剧有一半以上都是麻花丢给他的,两人关系还不错,在他消失的那两年,麻花隔一两个月就来戳戳他,戳到最后以为他死了,在第二年清明时,给程振发了四个字:一路走好。  程振:[谁?]  一只小麻花:[关于你们的爱情故事都快出圈了,你现在问我是谁?] 第7章 策划把他拉进剧组群,进群的第一条消息,就令他无比震撼。  cv奶油泡:[欢迎。]  日,这不是他绯闻对象吗?  程振私聊策划:[怎么回事?]  一只小麻花:[啊?]  程振:[为什么奶油泡也在?]  一只小麻花:[他声线挺符合的啊,所有试音里就他最贴合原著,一张口就自带冷艳气息,妥妥的女王受。]  一只小麻花:[你不要对人家有偏见嘛,泡泡人很好的,交音快、质量高,这样的cv上哪找去。]  程振:[那我退组。]  一只小麻花:[你也太小气了叭,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程振不爽:[谁小气了?]  一只小麻花:[你先接了这部剧,现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退组,难道以后有奶油泡的剧组你都不配了吗?你怎么能因为网上那些莫须有的传闻,就针对一个无辜的人呢?]  程振:[……]  一只小麻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程振:[行,我不退了。]  一只小麻花:[知错能改你还是我的好曲奇,么么哒333]  等程振再切回剧组群的时候,奶油泡的消息早被顶到上面去,不见踪影。  要说反感,也没到那个地步,毕竟他不认识对方,只是最近太多人把他和奶油泡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让程振下意识地想要避嫌。  经麻花这么一说,使得程振不禁反思,是否真的是他太过小题大做,把敌意对准了一个无辜的人。  程振刚打算把剧本丢进他的债务文件夹里,屏蔽剧组群的最后一秒前,瞥见了奶油泡改的群名片:  楚宵-奶油泡  如果说程振配的是傻缺男配他哥,那么楚宵这个角色就是傻缺男配他嫂子。  程振的角色因无脑袒护自己弟弟,最终跳进主角设的陷阱里,企业破产,负债累累,好在人长得不错,出现了个对他心仪已久的富二代把他捡了回去,当老公。  程振就这么被感化了,放下过往仇恨,开启自己新生活。  主cp走狗血复仇爽文路线,到了程振这对全程放飞,故事情节超脱常理之外,缺乏逻辑却莫名地有吸引力,导致连载时期人气一度压过主cp,为此,作者在番外里写他们的故事写了十万字。  程振刚说服自己放下偏见,接受和奶油泡在同一个剧组,现在又告诉他,对方成了他老婆?  程振:[奶油泡配楚宵?]  一只小麻花:[对不起,我现在不在,有事请稍后联系。]  程振:[我不配了。]  一只小麻花:[爸爸我错了!救救孩子吧!]  一只小麻花:[只要你肯接这部剧,我手头上的其他剧都不用你还了,我通通找别人!]  用几十部龙套剧换一部男三。  程振答应地十分爽快:[可。]  和他繁重债务比起来,奶油泡又算什么?  右下角小喇叭在不停闪烁,程振点开一看,是奶油泡请求加他好友的信息。  鼠标轻轻一点,程振直接把消息关了。  不是他小气,他现在一看见奶油泡这三个字就下意识反胃,完全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牵连。  天不遂人意,不知怎么的,奶油泡和程振配cp剧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在ys闹得沸沸扬扬。  奥利奥大旗挥舞地更加坚定!  这几天程振和奶油泡缕缕被挂墙头,关于他们的帖子开了无数个,程振配剧配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当红cv的热度。  例如他现在一打开微博手机就死机。  程振叹气,只要遇上奶油泡,保管没好事。  周二晚上,有个ft歌会,程振作为剧里的龙套成员也得去说两句话。  程振刚上麦,就被主持人揪着不放,问起了他的绯闻对象:“听说饼大最近接了部和奶油泡cp的新剧,是不是真的?”  程振略一思索,肯定道:“是。”  “哦~”主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那饼大有什么想对我们剧组说的吗?”  哦个屁啊。  他怎么不问下一句?  如果主持接着追问他和奶油泡什么关系,程振会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他俩没什么关系,现在倒好,歪打正着,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振在极度内伤中憋出这么一句:“恭喜完结。”  八期的剧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做完,在中抓史上称为奇迹也不为过,当今大环境下,年更的剧组都能称得上是好剧组,网配本来就是为爱而生的产物,听众对剧组的要求已降到最低,只要不坑剧就行,多久,他们都愿意等。  八期广播剧,这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注定会坑的长度,《神迹》剧组奇迹般地完成了,剧如其名,果真是中抓里少有的奇迹。  程振荣幸地在剧里打酱油,从第一期打到第八期,他的戏份贯穿全文,从未杀青,因为他是报幕的。  最早开始,最晚结束。  他也算见证了这个剧的成长,这才答应过来参加ft。  现在,他无比后悔。  今晚歌会后,中抓的传闻又变了向:  难不成,这是妻有情郎有意?  曲奇饼这是要配合奶油泡麦麸的节奏啊。  奶油泡牛逼!  ……  程振原本不关心这些,是麻花把帖子链接甩到他脸上。  一只小麻花:[这些人是吃了屎出门的吗?操。]  程振:[= =]  一只小麻花:[自从和你扯上关系后,我家泡泡被黑了多少次,你你你,你不就是个跑龙套的吗?有什么大腿好抱的,等着,我一定要把泡泡捧成粉红,让他们一个个都后悔去。]  程振:[你家?]  一只小麻花:[咋了,不行啊?]  程振:[你什么时候当起亲妈粉来了。]  一只小麻花:[唉,你不懂。]  程振怀疑奶油泡给麻花下了蛊,曾经对众多cv不屑一顾的大牌策划就这么折在了奶油泡手里,一反常态变得母爱泛滥,程振对此嗤之以鼻,早早下结论道:[神经病。]  一只小麻花:[滚啊。]  右下角喇叭又在闪烁,程振猜到了是谁发的消息。  他该不该告诉这个女人,她的心头好手中宝每天都给他发好友申请呢?  从那天申请被程振忽视后,奶油泡每天都会尝试加他好友,时间分布规律,集中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这次程振没有选择忽视,而是点下了同意。  [您已成功添加奶油泡为好友]  他倒要亲自会会,这个奶油泡,究竟有什么魅力。  程振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奶油泡给他发消息。  程振没忍住,先发了一个:[在?]  对方秒回:[嗯。]  程振:[加我好友做什么?]  奶油泡:[想加。]  程振:[没事我删了。]  奶油泡:[等等,有事!]  程振:[说。]  奶油泡:[我想追你。]  程振:[哈?]  程振见过直白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他想了想,回道:[你开玩笑吧?]  奶油泡:[我认真的。]  程振:[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拿个号去外面排队吧。]  奶油泡:[……好,我是几号?]  奶油泡一本正经的语气让程振感到棘手,他还来真的?  程振:[不是,你认识我吗你就追。]  奶油泡:[我知道你,三年了。]  程振刚把鼠标放在删好友的选项上,奶油泡又发来消息:  [你信我,我真的是认真的。]  程振:[我怎么信你?]  奶油泡:[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努力变成什么样。]  程振:[绝地求生知道吗?我喜欢吃鸡打得好的,最好能上亚服前十的那种。]  奶油泡:[巧了,我游戏打得特别好。] 第9章 程振把刚登陆的账号退了出来,登上谢持的,输入那串记忆中的字母。  显示:登陆成功。  谢持和他一样,没改密码。  得知这个信息的程振越发自信,他觉得,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程振登录上谢持的账号后便一直没退,谢持许久不玩,这个赛季还没分,程振决定帮他掉个分,这样等谢持重新登录这个账号的时候,一定能发现。  打了一下午单排,程振从头被虐到尾。  一年没玩,这破游戏怎么更新了这么多?  还出了新地图。  一定是游戏的锅。  程振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起了游戏攻略,从枪的性能到地图分布,临时抱完佛脚的程振放下泡面,兴冲冲地准备大杀四方,这时系统显示:  [您的账号在另一处登录,您已被迫下线。]  谢持来了?  他不是九个月没玩了吗?  我操,见了鬼了。  程振连忙登上自己账号,疯狂给谢持弹消息:  [在?]  [你终于肯上游戏了啊。]  [喂,为什么不说话?]  xiechi:[我是他朋友,他出了事在医院急救,钱不够,现在需要你打两千块钱到这个账号上:xxxx……]  chengzhen:[滚,盗号死全家。]  谢持昨天还给他朋友圈点赞呢,进你妈的医院。  再说了,谁朋友进医院来找steam好友借钱,脑子进了屎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我先让他追追,等学会了追人的招数,就拉黑他。  线下的谢持:等等,这些套路好像有点眼熟?  祝大家六一节快乐~第8章   盗号的骗子被他这么一骂,明白事情暴露后很快下了线。  程振暗自得意,由衷地佩服自己的机警,网络骗局年年有,如今撞到他手里,他抵住了熟人的诱惑,在危急关头保持理智,守护住了自己的钱财。  况且,他卡里也没两千块钱,他连银行卡都没来得及办,钱全存在微信支付宝里。  程振自嘲地瞥开视线,他现在过的还真穷酸。  要放在两年前,骗子借着谢持的账号找他要钱,给就给了,大不了最后他再把账算在谢持头上。  现在,他连这点钱都玩不起。  就在程振感慨生活苦涩的时候,奶油泡偏偏撞上枪口。  奶油泡:[我账号:naiyoupao]  程振:[上游戏了吗?]  奶油泡:[嗯。]  程振:[我也在,现在开。]  奶油泡:[不是十一点吗?]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小时,程振任性道:[就是现在,开不开,不开我走了。]  奶油泡:[好。]  程振加了奶油泡游戏好友,把人拉进队伍里,奶油泡的账号是个裸吊,穿着系统自带的白衣服,程振看了下,连分数都是系统初始分数1200。  相比之下,程振穿的花里胡哨多了,绝版风衣、围巾、墨镜,帅就一个字,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振的奶油泡站在一起,就是鲜明的贫富对比,见奶油泡点了准备,程振直接进了游戏。  出生岛上,程振刚进游戏就被一个人追着,那人开全体麦不断烦他:“兄弟,兄弟,你衣服好帅啊,借我穿穿呗?”  对方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求求你了兄弟,借我穿一哈。”  “想要啊?自己买去。”程振不愿搭理他,独自跳上箱子,当一个雪地上最特立独行的崽。  那人试图跟着他一块跳上来。  在附近的奶油泡赶来过来,挥舞起拳头,揍在对方脸上。  “我操,你妈的有病啊你?打我干吗?”那人不再追着程振要衣服,而是和奶油泡扭打在一块。  程振蹲在箱子上看热闹。  六十秒时间一过,全部人上了飞机。  程振打开地图问:“去哪?”  奶油泡首次开麦,麦克风里不带一丝杂音,富有质感的声线仿佛贴在程振耳边:“我……不知道。”  程振捂着耳朵,掌心微热,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无耻奶油泡,用声杀他。  程振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和语气:“第一局,刚一点还是苟一点,随你。”  接着奶油泡把点标在了航空基地。  真男人,就是刚。  程振在开伞的那刻,看见空中有一万个人在往他这个方向飘。  他进左上角三号飞机场拿了把喷子,在地图上看见奶油泡迟迟没动静,屋外枪声一片,程振问道:“你在干吗?”  奶油泡说出了他在这场游戏中的第二句话:“我该怎么下去?”  程振这才发现奶油泡跳到了空间站的废墟上面,还进入了大厦内部,这是航空基地最高的地方,里面不仅一把枪都不刷,还连安全出来的道路都没有。  别人对此避之不及,奶油泡倒好,第一次就能跳进内部。  就这水平,还敢说自己游戏打得好?  程振告诉他真相:“下不来,你在里面待着吧。”  奶油泡沉默许久,程振的笑容僵在原地,他这儿来人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与他只有一堵墙的距离,程振蹲在原地,紧握鼠标,准备用手里的霰弹给敌人当头一喷。  墙角发现敌人身影,程振手里的双喷s686一喷未中,很快被对方uzi突突突秒杀,倒地后没留给程振喘息的机会,直接补死。  程振左下角的生存栏灰了,他尴尬一笑:“这回,你是真下不来了。”  倘若程振活着奶油泡就是跳下来摔死,程振还能把他扶起来,现在程振死了,奶油泡从高处跳下来能直接成盒。  “苟着吧,圈还在这儿,说不定最后天命圈吃鸡呢。”程振建议道。  “嗯。”奶油泡淡淡应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让程振坚硬如铁的心动摇不少,开始和奶油泡搭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奶油泡干脆往墙角一趴,和他闲聊:“就是在这个游戏里。”  程振:“我和你排过?”  奶油泡:“对。”  程振:“是不是我打得太帅,让你从此念念不忘?”  奶油泡:“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游戏打得这么菜还极度自信的人。”  程振回敬道:“至少我不会蠢到跳进这栋楼里。”  奶油泡大方承认错误:“下次不会了。”  程振故意挑刺:“三局,三局以内我们要是吃不到鸡,你也不用说什么你游戏打得好之类的话了。”  “我太久没打了,有些手生。”奶油泡用那清冷的声线请求道,“可以多打几局吗?”  程振毫无原则地妥协:“可以。”  “谢谢。”  还挺有礼貌。  下一个圈不在这,奶油泡纵身一跃,迅速成盒:“我们下一把吧。”  “行。”  第二局。  奶油泡站在出生地动也不动,程振打了他一拳,带动了周围一群人在围殴他,程振疑惑道:“你还在吗?”  奶油泡慌慌张张开麦:“啊?在,我在看地图。”  “事先说好,要是我带你吃的鸡,那可不算啊。”程振提醒道,连地图都不了解的人,还想带他吃鸡,痴人说梦呢?  奶油泡客气回怼:“你真的很有自信。”  程振为自己正名:“我打得很好的。”  他,程振,职业选手一对一亲自教导,水平远非一般人能比。  奶油泡:“哦。”  操。  这明晃晃的敷衍。  “等着,我今天一定带你吃鸡。”程振被激起了斗志。 第11章 奶油泡笑了一声,如山间清泉在石壁间的短促碰撞,缱绻明澈:“和一个人学的。”  “那个人游戏一定打得很好吧?”程振问。  奶油泡:“和你一样。”  不愧是有深刻认识的人,果然和他一样厉害。  两人开局从煤矿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转点凛冬城,圈刷在东南角,程振和奶油泡两人早早苟进安全区中心。  头上轰隆的飞机声飞过,程振蹲在窗边看飞机,问他:“心动吗?”  奶油泡冷漠答复:“不。”  程振:“你上一局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油泡:“好好打完这局,以后你要什么空投,我都给你拿。”  程振一时语塞。  程振能感受到,奶油泡对这场游戏的认真。  其实他也好久没碰过吃鸡了,上一次玩的时候还是和谢持一块,谢持说找了份新工作,这是最后一次当他陪练了。  那天他们玩到通宵,谁也不提下线,还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程振觉得眼睛酸,才问他:“你不困吗?”  “困。”谢持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倦,“但舍不得。”  舍不得下线,舍不得就这样轻易结束他们这段关系。  “我也是。”程振打起精神,对谢持道,“再开。”  谢持劝他:“你困就去睡吧,我以前训练天天熬夜,都习惯了。”  “你不困我就不困。”程振执拗道。  “如果我有点困呢?”谢持问。  程振适当收手:“那就别打了,你周一上班,需要好好休息。”  谢持没说话,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谢持?”程振唤道。  “嗯,我在。”  ……  程振眼前一片纯白,屋顶上落满了雪,景色是绝地大陆少有的纯净晶莹,程振记得,谢持和他说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  要是谢持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喜欢吧?  “别傻站在窗外,有车来了。”奶油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那一瞬间,他觉得奶油泡和谢持的声音重合了。  程振摇摇头,很快甩开脑子里这个想法。  此时还剩下十三个人,是程振今天离吃鸡最近的一次。  奶油泡选的凛冬城,赫然立于决赛圈正中心。  天命圈,他们必须守住这栋房子。  “嘘,别出声。”奶油泡叮嘱他,自己静步走贴到墙边观察状况。  凛冬城房子多,只要他们在这里苟着,别人不一定能发现。  四周的脚步声让程振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他动也不敢动,仔细倾听周围动静,那队人没来他们这,去了隔壁房子。  敌人就在他们身边,奶油泡和他蛰伏许久未动,旁边的人和其它人打起来了,奶油泡仍在静观其变。  这要换做两年前,他和谢持早攻楼去了,有谢持在,程振可以用一切最任性的打法,死了也没关系,有谢持替他报仇。  现在,却要苟在这小小的房子里。  突然右上角击杀信息被同一个人刷屏,接连爆头三个人,奶油泡的声音十分凝重:“完了,有挂。”  吃鸡最大的困扰,就是挂太多,遍地都是挂,锁血、锁头、透视,无所不能,就连飞机上都有人卖挂,开挂成本低,开挂的人越来越多,打游戏碰见挂的几率不断上升。  好在圈在他们这,此时剩下五个人,隔壁一队,他们一队,还有那个挂逼。  挂逼开了透视,哐哐两颗雷丢进隔壁屋子里,炸倒了一个,奶油泡此时不再压抑动静,站窗边开镜寻觅,试图找出挂逼的身影。  下一颗雷响起,丢的方向是他们房区。  就在挂逼丢雷的过程中,被早蹲守在窗边的奶油泡锁定,一枪爆了他的三级头。  如果是awm,挂逼已经死了,可惜他手里拿的是把m24。  奶油泡不敢松懈,死盯着挂逼的方向,程振帮他盯着后面。  果然,挂逼没有放弃,换了块石头后想往他们这丢第二颗雷,被奶油泡一枪收割:“快走。”  奶油泡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接着来不及跑开的他被雷炸倒,他爬进小房间,对程振说道:“扶我一下。”  圈马上要缩了,隔壁两个人选择在此刻攻楼,脚步声越发逼近。  救助时间在一点点缩短,3s,2s,1s,奶油泡被救了起来。  他在小房间里打药命令程振道:“去守着楼梯。”  程振刚一出去,就被两人齐刷刷扫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补死,奶油泡此时打了个包,冲出去一打二,吃鸡。  程振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奶油泡紧绷已久的状态终于松懈,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卖队友也是一种方法。”  奶油泡让程振出去守楼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把血打上。  程振用自己的死亡,为奶油泡争取了一个急救包的时间,这才使得奶油泡能够一打二反杀对面。  鸡是吃到了,可程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全程躺得安详。  这和他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啊?  “我带你吃鸡了。”奶油泡提醒道。  “嗯。”程振闷闷不乐。  “那,是不是能够……给个机会?”他们停在吃鸡结算界面进行交谈,奶油泡缓缓追问。  “呵……”程振刚呵了一声起了个架势,结算时间就到了,他们被强制返回大厅。  程振在q/q上打字说道:[你游戏的确打得不错,但是比不上他。]  奶油泡:[嗯,我承认。]  程振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你就承认?  奶油泡:[不过我会努力超越他的。]  程振:[你不可能超过他。]  奶油泡:[也行。]  奶油泡:[这不影响我追你。]  程振困惑,这人怎么比他还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放进存稿箱后不久,晋江就抽了,没来得及捉虫,抱歉。第10章   程振交流无果,把人拉黑了。  他奉行的原则一贯是能动手,绝不多废话。  网络对面的奶油泡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了许久,都不再有回复。  网配圈发生的一点点小插曲很快被程振抛之脑后,如今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煎饼事业和如何与谢持重修旧好中。  敌不动我动。  程振不再等谢持给自己发消息,而是主动问道:“今天吃煎饼吗?”  过了十分钟,谢持回复道:“吃吧。”  程振:“行,傍晚等你。”  谢持:“嗯嗯。”  瞧瞧,他的谢持,多么高冷。  和那个烦人的奶油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程振昨晚还债到深夜,和奶油泡打完游戏后他看时间还早,便插上u盘顺手录了几部剧,难得来一次网吧,不能浪费。  这一录,就录到半夜十二点半。  程振从网吧出来,街边的夜宵摊挤满了人,啤酒烤串小龙虾的味道占据了整条街,程振本想去撸串,但想到自己一个人,还是算了。  他的朋友这些年各奔东西,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当年深夜聚在一块喝酒打诨的少年一个个都长大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为了和家里彻底断开联系,程振换了新的手机卡,旧手机里的电话,一个也没留下。  程振穿过这片热闹的夜市,回到破旧安静的出租屋。  第二天,程振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睁眼一看,十点半,该去买菜了。  要换在以前,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深夜宿醉,闷头睡到第二天傍晚也是常有的事,现在,他还得早起去买菜。  唉,挣钱真难。  程振在菜市场格外受欢迎,热情的大爷大妈总会给他主动抹零,这家送根萝卜,那家送把葱,程振一天的伙食就有了。  他倒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好,受了人家的恩惠,程振有时也帮忙搬货、看摊之类的,再这么下去,他都快混成菜场一枝花了。 第13章 奶油泡:[麻花告诉我一句话,烈女怕缠郎。]  程振一口气憋到半途差点没上来,他此刻的目光凶神恶煞。  谁他妈是烈女?第11章   网聊这么多年,程振还是第一次遇上奶油泡这样的。  向来只有他骚扰别人的份,直到遇见了奶油泡这个天敌,专门克他。  拉黑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奶油泡就像最傻最执着的猎人,在他周围立了四堵墙,把他堵在里面。  又在里面给他留了生存空间,使得程振进退两难。  偏偏奶油泡的性子,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静,话少,游戏打得好,面对这样的人,程振没办法对他说出什么太过分的话。  人是个好人,但是他们不合适。  程振摊牌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奶油泡:[你们在一起了吗?]  程振想起谢持对他冷淡的态度,扯谎道:[没,但是快了。]  奶油泡:[那你说什么呢?]  奶油泡:[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是离成功还差得远的人。]  不知为什么,程振从奶油泡的文字中看出了一丝怜悯。  关你屁事。  程振:[呵。]  奶油泡:[我可以比他更好。]  程振:[我又不认识你。]  奶油泡:[你可以认识。]  程振没耐心再交流下去:[我把你从小黑屋放出来,就是过来警告你一声,不要再在网上捆绑我了,小心我黑你。]  原先程振是没打算将事情做这么绝的。  奶油泡:[我不怕黑,你随意。]  这些天,奶油泡经历的黑不算少,也没见影响到他半分。  对方软硬不吃,程振认怂:[行,我玩不过。大哥,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网配圈优质cv那么多,你去骚扰谁不行?只要你看上哪个,我绝对帮你把他联系方式搞到手。]  奶油泡:[我看上你。]  程振:[老子卖声不卖身。]  程振:[你要这么说,我就只能永远拉黑你了啊。]  奶油泡:[等等。]  奶油泡:[你还欠我一只鸡,把鸡还我,我就不来烦你。]  程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直接拉黑不行吗?]  奶油泡:[你拉黑我,我也会有其它办法。]  奶油泡:[我这么烦你,你不是想早日摆脱吗?只要你带我躺一次鸡,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奶油泡:[我说话算话。]  不就吃了次鸡吗?  看你小气的。  谢持带他吃了那么多次鸡,威胁他了吗?没有。  不过他给钱了。  程振大发慈悲:[行,吃鸡就吃鸡。]  今晚吃鸡,明天奶油泡就消失。  想想都爽。  程振:[什么时候?今晚?]  奶油泡:[不着急,我还有事,下周吧。]  程振:[也行。]  奶油泡有事,他也得卖煎饼,谁都不比谁清闲。  程振:[下了啊,这几天除了约游戏,不准借机给我发消息啊。]  奶油泡:[嗯。]  总算处理掉一大麻烦,程振松了口气。  他按着脖子后方稍微转了转头部,昨晚没睡好,有些落枕,动动肩膀放松两圈,程振点开了录音软件。  照现在的进度算下去,不出一个月,程振就能把他手里的债都还完,再也不用过这种一到周末就跑来网吧的艰苦生活。  程振还债还得勤,连催音的策划都少了,不少策划在微博夸他,称赞程振是中抓第一劳模,望各位拖音的cv能多向他学学。  因此有不少策划来找程振约剧,程振一个也没答应。  他的债都没时间还,哪来的工夫接新?  他甚至决定,等录完所有音,他要消失一段时间,好好给自己的嗓子放个假。  程振咬着冰糖雪梨的吸管暗下决心。  在程振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网友关心奥利奥的后续,在奶油泡那条微博底下追问:  饼大把你放出来了没?  关心的人太多,奶油泡干脆重新发了条微博说明情况。  [已经被放出来了,多谢大家。]  评论:哈哈哈哈恭喜泡泡!  不用谢!关爱单身老父亲,人人有责。  奥利奥给老子锁死。  ……  任网上血雨腥风,程振近期都没登过二次元账号。  新的一周,忙碌的程振又开始了工作。  周一晚八点。  从街头传来一阵骚动。  程振一边刷酱,一边问:“怎么了?”  眼见不少熟悉的同行收起摊子就跑,程振左眼狠狠跳了一下。  这时有排在末尾的顾客跑前端来通风报信:“老板,不好啦,城管来了你快跑吧。”  程振动作一顿,把刚做到一半的煎饼铲了丢进垃圾桶里,口中骂了声:“操。”  石阳街一向处于三不管地带,也正因此才发展成繁荣的学生街,聚集了各类为生活奔波的小摊贩,基本了学生的日常生活需求。  城管突然抽什么风?要来查街。  程振拿出生平最快的收摊速度,东西全往三轮车里丢。  有人鬼迷心窍喊道:“老板你放心,城管来了我帮你拦住他们!”  “对对对,你趁机跑就完事了。”  “保住我们的煎饼小哥!”  程振听了哭笑不得,他选的地方是街尾,里面是条死胡同跑不掉,他要想离开这条街,势必得和街头的城管正面撞上。  他估算了眼排队的人,肯定比城管多,说不准有戏:“大恩不言谢,等我平安活过今天,过两天给你们免费做煎饼。”  “小哥别怕,要是车被没收了我们众筹给你赎出来,就是千万别离开我们。”  “对对对,先跑,跑不过罚款我们帮你交。”  东崇大学学生,都是一群热心人。  危难时机,浓厚的顾客情使人感动。  程振收完摊,对着他们的语气比平时温柔半分:“让让,我该走了。”  队伍中很快让出一条道。  起义军发号施令:“兄弟们,我们冲!”  正收缴摊贩的城管们面对一大群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的,想打架啊?  一堆人把城管团团围住,形成了偌大的包围圈,四五位城管被困在里面像极了无助的小鸡崽。  有个城管率先开口:“我、我告诉你们,打城管可、可是违法的啊!”  近几年,关于城管仗势欺人收缴流动小摊贩的新闻越来越多,导致城管这一行业很不好做,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先拉了一身仇恨。  什么时候,城管也变成了高危职业。  学生们就围在他们一米之外,也不动手,用一个个人墙把他们困在里面。  好歹念到大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心里明白得很。  此时的程振正推着他的三轮车从人群背后偷摸离开。 第15章 程振起身拿上衣服:“我给你打骨折好不好?”  “好了,说正经的,那你得尽快回家一趟,不然他们要知道你在这,我爸那不好交代。”盛弈沛一脸正色。  “行。”程振沉重道。  临走前,程振留了个盛弈沛的号码,摆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有什么情况,提前通知我。”  盛弈沛回了个相同的手势:“懂你意思。”  程振回到家,坐在椅子前看回家的车票,突然关联账号的一条消息崩了出来:  奶油泡:[打游戏吗?]  程振切换账号回他:[不打。]  他摊都没了,还打什么游戏,再不想办法挣钱,等待他的就只有打地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你的不会是打地铺,是跪搓衣板。第13章   奶油泡:[今天不打的话,我可能要等到周末才有空。]  程振:[那就周末吧。]  奶油泡:[好,不打扰你,你忙。]  奶油泡和他说了三句话后头像就黑了,果真做到了程振当初的要求,除了约游戏,绝不和他多说一句。  出乎意料的省事。  程振三轮车被没收了,这几天没了营生,得等盛弈沛帮他把证办下来,再去租个店面,前前后后也得一周的时间,程振干脆在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办/证中,停业一周。]  顿时有不少人关心他:  老板,你没事吧?  罚金重不重啊?要是困难的话我们帮你。  一周后,你可千万要回来啊。  ……  卖了一个月煎饼,虽说大部分人是冲着他的美色来的,可这份关心真诚地摆在他面前时,程振不免为之动容。  程振:[没事,多谢关心,等重新开业那天,请你们吃煎饼。]  现在程振的当务之急,就是回趟家。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回去,家里搬家了也不和他说一声,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他妈怀里还抱了个小孩。  那他算什么?  多余的?  程振买了明天上午九点的车票,睡一觉醒来,带上钱包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上动车前还在附近的atm机取了六百块现金。  七小时的车程,从起点站到终点站的距离。  在车上的程振一直被浓郁的泡面味和各种零食香气围绕,早已饥肠辘辘,中途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一下车站,就坐上公交去到某商业中心,在街边点了碗牛肉粉。  新家地址偏僻,没有直达公交,程振坐的这站是离新家最近的站点,从这打车过去只要十块钱,比从动车站直接打车要便宜三四十块。  省下的这些钱,抵得上他卖好几个煎饼。  程振到家的时候,屋里没人,他拿着手机按了几次号码又删掉,打电话要说什么呢?  我回来了?  我在外面过得挺好的,你们别瞎找了。  怎么说程振都觉得变扭。  他干脆蹲在一旁,等他们回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地上的草都被他揪秃了一块,屋内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与此同时客厅的灯亮起,程振才知道原来家里是有人的。  他在边上隔着玻璃往里看,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刺得他眼睛疼。  程振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连忙退了两步躲到角落。  不是,这明明是他家,为什么他像做贼一样?  “是小振吗?”黎茵察觉到门外的动静,轻轻柔柔地问了句。  门一打开,想逃跑的程振和出门的黎茵正好撞上,黎茵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额前垂下一缕发丝,见到程振笑意更甚,意外中带了点责怪:“你还知道回家啊?”  门被彻底推开:“进来吧,外面虫子多,等会咬你。”  “哦。”程振乖乖进门,站在门口提着刚换下的鞋有些不知所措。  黎茵看出他的窘迫,随手打开个柜子:“鞋子放里面就行,那双拖鞋是你的,穿上吧。”  在柜子最下层,放了双淡蓝色拖鞋,塞在最边上,程振掏出来,发现鞋面上还残留着几个脚印。  程振穿上那双脏兮兮的拖鞋,跟着黎茵来到了沙发。  黎茵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这一个月又去哪儿鬼混了?”  程振喝了口水,觉得哪都不对劲。  黎茵女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要换做从前,黎茵女士肯定一个白眼杀过来,对他冷嘲热讽,问他怎么没死外面。  这么喜欢出门,干脆在外待着得了。  我养条狗还知道按时回家,养你有什么用?  诸如此类的话。  “没去哪,随便玩玩。”程振小心应对,头皮发麻,等着黎茵的发难。  黎茵女士无奈地笑了下:“你啊,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在家多待几天,别走了。”  想象中的刁难未曾到来,程振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什、什么情况啊?  他妈是不是受了打击?  难不成他爸出轨了?  那黎茵女士也不该这么委屈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爸的钱转移掏空,再一脚把人踹了?  程振怀揣着猜测与忐忑同黎茵女士寒暄着,黎茵越是温柔,越让程振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见了鬼一般。  程振作为从小被凶到大的孩子,没有一天感受过如此平和的交流。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程振就在外面无法无天地闹,惹出事了他也不怂,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继续天高海阔。  反正只要不是大事,他们都不会管。  就在他承受不住黎茵女士的柔情攻势,在商量着要在家住几晚的时候,大门开了。  门口站着他爸,见到程振,程东树一秒变了脸色,凶巴巴问:“你还回来干吗?”  “说的好笑,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程振反驳他。  程东树边换鞋边同他对骂:“你家?你有个屁的家,这房子你有出一分钱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家?”  “行,是你家。”程振拧开侧面的落地门,打算离开。  程东树叫住了他:“说你两句就跑,除了知道逃避,你还会什么?”  程振垂在裤腿边的手摸到了个略微凸起的东西,他把裤子里的钱掏出来,转过身正儿八经地对程东树说:“我告诉你,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视线对上一旁的黎茵,程振放缓了语气:“妈,这是当初找你借的五百块钱,现在连同利息,一并还给你。”  程东树不屑:“就这么点破钱,瞧把你厉害的。这些年你花了老子多少钱?你买的车、买的表、买的衣服,哪一样不是花家里的钱,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钱都还清,再在我面前硬气。”  程振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把钱往桌上重重一拍,放下话:“我会还给你的。”  接着扒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程东树还在屋里骂骂咧咧:“还清?你等着下辈子吧。你当初为了个男人把你妈气成这样,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把你射在墙上!”  “东树,别吵了,我头疼。”  “好好好,我不骂他,你先回屋休息……”  程振的脚步停顿片刻,仔细听屋内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走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路边拦了辆车打车去车站。  进站的时候,有人踩了他一脚,才使程振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踩他的人同他道歉,低头看了眼程振笑了,“兄弟,够潮的啊。”  程振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穿的是家里的拖鞋。  棉质淡蓝色家居拖鞋,边上还沾了点泥。  程振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等他买票的时候,发现最早的票是今晚十一点的,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待在候车室,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江城的本地号码。  程振内心感到不妙,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是程东树:“你给我死回来。”  “我不回去。”程振坚决道。  程东树:“不回家你是想死在外面吗?”  程振:“用不着你管。”  程东树:“行,你厉害,翅膀硬了是吧?有种你这辈子都别回家,敢回来老子腿给你打断。” 第17章 程振是坐公交去的城管局,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  盛弈沛在办公室等得脸都黑了,看见他就开始阴阳怪气:“呦,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呢。”  “路上堵车。”程振没撒谎,这个点正值高峰期,光是等一个红灯就能等十分钟。  盛弈沛脸上的嫌弃之色快溢了出来:“多亏了你,这还是我第一次按时下班。”  程振的手往下压了压:“应该的应该的。”  程振走近问:“我车呢?”  “喏,院子里停着呢。”盛弈沛随手一指。  “谢了啊。”程振刚要走,被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瞪了五秒。  盛弈沛五指摊开:“罚金呢?”  程振一愣:“我没带现金。”  盛弈沛拿了个牌子出来,上面是付款二维码,往他眼前一亮:“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行。”程振乖乖交了罚金,拿到盛弈沛给他的一张单子。  盛弈沛从桌上捡起一支笔丢给他:“在上面签个名,就能取车了,哦对了,还有旁边那堆申请材料你也一并填了,**用的。”  程振没想到:“可以啊,沛沛,你这效率够快的。”  “叫手下人办的。”盛弈沛给了他个眼神。  程振在需要签名的地方一一填上名字,签完后合上笔盖把文件整理好,起身道:“那我去拿车了。”  “去吧去吧,老子累了一天,总算能下班了。”盛弈沛也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程振被没收的三轮车完好地停在院子里,里面的材料被搜刮一空,连装面糊的桶都被洗干净放在那儿。  盛弈沛解释道:“你那些东西充公了,正好拿去食堂给他们加餐。”  这时恰好有人经过,盛弈沛板着脸,教训起程振:“喂,我警告你,以后安分点,别再搞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做人,听到没有?”  程振看着盛弈沛疯狂给他使眼色,他配合道:“是。”  有盛弈沛陪同,程振顺利地把三轮车从局里给牵出来,骑上他的小三轮回居民楼。  程振刚把车锁好,打开手机一看,发现了奶油泡下午两点给他发的信息。  奶油泡:[今晚来吗?]  奶油泡:[如果今天也不行的话,我这周末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程振回了他一个字:[来。]  既然奶油泡这么着急,那他就让他早点死心。  奶油泡的消息几乎秒回:[1]  十分钟后。  进游戏的程振被追得满世界跑,哀嚎道:“操,救救老子。”第15章   为了增加胜率,程振选了个他最熟悉的海岛地图,两人落点洋房,谁知道程振刚落地他身边就站了个人,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秒,随后那人直接朝程振追来,挥舞着拳头打算和他上演一场肉搏战。  程振调转方向撒腿就跑,从房区跑到了山区,身后那人还是紧咬不放,程振边跑边骂:“这人有病吧?不去捡枪,追我干吗?”  程振一不留神撞上棵树,被身后的人狠狠揍了一拳,程振只好奶油泡的方向跑去,认怂道:“操操操,救命。”  奶油泡冷酷无情:“没枪。”  程振:“手/枪都没有吗?”  奶油泡:“有把霰/弹,要不你把人引过来,我崩了他?”  “行。”程振连忙追问,“你在哪呢?”  奶油泡:“三层楼。”  程振已经被身后的人追习惯了,逃跑都不再惊慌,还有工夫同奶油泡闲聊:“这人不去找他队友,一直追我干吗?”  “他队友,被我杀了。”奶油泡的声音有些微愣。  程振:“你不是没枪吗?”  奶油泡:“落地拼拳锤死的。”  程振明白过来:“感情是你拉的仇恨啊?”  奶油泡没说话,过了几秒泄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闷哼。  “笑屁。”程振离他的位置越发接近,“我快到了,快掏枪干死这个弱智。”  程振把人引进院子里,奶油泡从二楼翻窗跳出,一招从天而降抬起手中霰/弹枪口一枪崩在那人脑袋上。  敌人瞬间暴毙。  程振总算能停下逃跑的步伐,嫌不解气还在那人的尸体上揍了几圈:“追我,叫你追我,啊?”  奶油泡开口:“我就搜了三层楼,剩下的房子留给你,我去搜外面两栋。”  程振注意到他背上背着两把枪,问:“你这不是有枪吗?”  “用霰/弹,比较帅,你不觉得吗?”奶油泡反问他。  “是有点?”程振有些不确定的语气,他回想起奶油泡从天而降的那幕,十分解气。  程振刚搜完二层楼,见奶油泡又跑回来闷不做声跑回来进了他隔壁房区,程振疑惑:“你不是去搜外面吗?”  “搜完了。”奶油泡简单解释道。  末了,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句:“你太慢了。”  程振一本正经地反驳:“男人不能太快。”  奶油泡反应过来,无奈回了句:“又在讲些有的没的。”  “专心游戏。”程振干咳两声,装作什么也没说过。  游戏进行到中后期,奶油泡在围墙后救程振的时候被人扫死。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奶油泡才点了准备,进游戏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人穿墙。”  “我看了死亡回放,我们在的位置,他绝对打不到。”  杀他们的那个,肯定开了透视和穿墙,隔着墙都能杀人。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款游戏还和从前一样,挂还是那么多。”奶油泡嘲讽道。  “你以前也玩吃鸡?”程振问。  奶油泡:“玩,我以前是打职业的。”  程振:“那你知道谢持吗?”  过了几秒,奶油泡才回答:“知道。”  程振:“你们熟吗?”  谢持:“还可以,你问他干吗?”  程振:“随便问问。”  谢持:“哦,那打游戏吧。”  程振:“打打打,我今天一定带你吃鸡。”  五局下来,他俩一共吃了四只鸡,程振却从自信给打到自闭。  一进决赛圈,所有枪火都往他这开,程振成为第一个被扫到的男人,奶油泡根据敌人开枪暴露的位置,拿着手里的狙,一枪一个。  究竟是他变菜了还是敌人变变态了?  程振三年前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在今天得到崩塌。  三年前。  程振和谢持一块双排,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每每战斗从不畏惧,总是冲在最前方。  最辉煌的一次,他们两个人钢枪灭了三队。  虽然程振只杀了一个,剩下五个都是谢持杀的,那也不影响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和谢持在一起双排,程振感觉自己技术稳步提升。  他曾经问过对方,他是不是打得很菜。  谢持反问他:“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程振:“实话。”  谢持:“如果和我之前的队友相比,的确是这样。”  谢持:“但他们都是打职业的,你只是个普通人,在一般人里面,你已经打得算好了。”  “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我太厉害,体现不出你的好。”  程振疑惑:“真的啊?”  “你说呢?”谢持标了个点,问他,“我这有三级包,你要不要?”  “要。”  既然职业选手都说他打的好,那他打得是真的好!  程振拿完三级包,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我还有什么优点,你再说说。”  谢持深吸了口气,而后艰难说道:“你很有天分,打游戏上手快,进步很大。”比一开始连地图都不知道看的菜鸡好多了。  “手速快。”舔包速度快。  “侦查能力强。”遇见敌人溜得比谁都快。  “打法很猛,敢冲敢拼。”枪法菜还不怕死。 第19章 见程振朝那张纸多盯了一会儿,店主热情地走出来,问程振:“小伙子,来租店吗?”  程振用手指摸了摸门上的灰,在指间摩擦:“我来看看。”  “还犹豫什么呢?这么大的店一个月才收你八百块钱,你上哪找这么划算的生意?”店主极力推销。  程振望而却步,他怎么看着,觉得这像家黑店?  店主一个劲地劝他:“你要是要租的话,咱们现在就能签合同,押一付三,一次性先交三年房租啊,你要是交三年我再送你一年,两万多块钱,租四年店面,你赚大了。这家店也就位置差了点嘛,但胜在风景好,你说这山里空气多清新啊,是吧?”  “我再看看。”程振还是那句话。  店主:“没啥好看的,租到就是赚到。”  程振应付两句,下山了。  再不走,他怕只能与这山间清风作伴,最后两手空空,血本无归。  程振又看了几家店面,其中有一家地理位置不错,环境好,租来就能用,大小也合适,除了店租偏高了点,一个月五千八,三个月起租。  还有一家月租三千,位置差了许多,同样是押一付三。  其余的,都在水平线以下。  不列入考虑范畴。  尤其是那家黑店。  程振跑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饭,都到了傍晚放学时间,他随便进了家路边小吃店。  程振刚进店,头上扎的标志性小辫立刻被人认了出来。  “诶,煎饼小哥。”  “你怎么也在这?什么时候回来卖煎饼啊?没有你的煎饼,学生街都失去了吸引力。”  “我能摸摸你的小辫吗?”  程振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困惑,这又是什么神奇要求?  “摸一次一百。”程振边看菜单边回道。  只要给钱,摸摸头发算什么,摸秃了都行。  对方哈哈大笑:“果然是你,小哥还是那么酷。”  店员问程振:“您好,现吃还是打包?”  程振改变了最初的计划:“打包。”  他已经看到起码七八个人拍他,再在这多待的话,他怕等会儿会围过来一群人。  这家店又没给他钱。  要是给了钱他还考虑留下来帮忙做做宣传。  临走前程振向她们保证会尽快开张,这才拎着他的豆腐安全离开。  在走向公交车站的路上,程振一抬眼看见了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谢持。  劳累了一天的疲倦一洗而空,程振刚想上去打招呼,就瞧见了谢持行进的方向。  谢持走向一辆豪车,这时从车上下来个男人靠在车边等他,谢持朝人飞扑而去,男人背对着程振,搂着谢持的腰,揉揉他脑袋,举止亲密。  谢持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接着两人一块上了车。  程振僵在原地,眨了眨眼,车已经开走了。  他怀疑他活在梦里。第17章   程振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谢持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那男人是谁?  动手动脚的想干吗?  谢持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他难道不是单身吗?  程振突然想起来,难怪当初他问谢持有没有女朋友,谢持说没有。  没有女朋友,但是能有男朋友啊。  残酷的真相让程振的心彻底凉透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  什么店面、什么煎饼,在程振眼里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谢持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坐公交回家的时候,程振思考了很多,现在的他,落魄穷酸,手里存款不超过五位数,今天停在校门口的那辆车,最少七位数。  豪车对于以前的程振来说有的是。  莫欺少年穷,他迟早能用手里这辆三轮车,在东崇市市中心的位置,买下一栋楼。  再说了,谢持能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  不能。  当初谢持做陪练那会儿,有个人想和程振抢人,开价比程振高了三倍,谢持都没同意,还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和程振说。  程振听了很是气愤:“三倍,他看不起谁啊?就你这样的,要撬墙角最少也得十倍好不好?”  谢持:“我要真那么值钱就好了。”  程振:“不过说真的,既然他开价比我高,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你们做陪练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不知是不是程振的错觉,谢持的声音比以往冷上不少:“他太恶心。”  谢持懒得回想:“死基佬,头一次接他单,他说我声音很性感,让我喘给他听。”  “这人是变态吧?”程振听了毛骨悚然。  谢持处变不惊道:“当我们这行的,奇葩客人多着呢,也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吧?”程振得意道,“没想到我的优秀隔着网线还是不减半分啊。”  谢持:“别说了,我要吐了。”  程振无奈:“喂……”  从那次以后,程振给谢持涨了工资,大方地像个散财童子,对谢持说:“我付你双倍的价格,以后你就接我一个人单算了,我要是没上线呢,你就当带薪休假,也省得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  谢持意外:“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程振不在意:“没事,我钱多。”  谢持轻笑:“好,谢谢老板。”  程振捂着耳朵,慌乱道:“你、你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讲话,我不是基佬!”  谢持恨不得揍他一顿:“我也不是。”  当初的谢持能够不为金钱所动,为了程振这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那要是谢持现在不喜欢他了呢?  换位思考,程振如果在奔现那天被人丢在车站,对方从此了无音讯。  那他会当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还活着啊!  程振不难想象谢持对自己的怨恨值。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表明身份的原因,他原本想着,先把人追回来,然后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放了他鸽子的网恋对象。  这样谢持即便再生气,看在爱情的份上,总是能原谅他的,吧?  现在一切都晚了。  还追?  追个屁。  谢持都和别人跑了。  程振不甘心。  他总觉得他和谢持的这段故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他决定发消息给谢持,亲口挑明。  程振气势汹汹,调出对话界面,在上面打下两个字:[在吗?]  谢持:[怎么了?]  程振:[你还记得程振吗?]  谢持:[程振,谁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持根本不记得他。  程振:[程振,男,今年25岁,河曲省江城人,身家清白,不抽烟不喝酒无其它不良嗜好,平时爱打打游戏,单身。]  谢持:[你要去参加非诚勿扰?]  程振:[不是。]  (我……)  程振话还没打完,谢持用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对话:[不说了,我哥过生日,有空再聊。]  嗯?  谢持哥哥?生日?  程振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去翻谢持朋友圈,果然发现了今天刚发的动态。 第21章 他,被坑了。  妈的,他要报警。  人呢?  收了钱的店主早跑没影,留给程振这么家破店。  别说质检是否合格,程振能不能在这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程振下山采购了一大批工具,杀虫剂,防毒面罩,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提着这些东西,再度杀回了店里。  店里破旧的桌椅板凳能丢就丢,藏了不知道多少小动物的空米缸被他搬了出去,倾倒在地上,把里面的生物放归山林。  厨房基本上被他挪了个干净,除了不能动的灶台,其它物件全丢到外面晒太阳,程振拿起手中的杀虫剂,带上防毒面罩,对准屋内各个角落,喷。  清理完厨房,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大堂。  木质柜台里侧破了个洞,程振剥开一看,一窝白蚁。  啊。  操。  他要疯了。  他能不能把屋子给砸了,买块地放他的小三轮车。  从天亮到天黑,程振一整天都耗在山上,好一番折腾过后,总算是将屋内的各个角落都做了遍彻底的杀毒。  锁好门窗,下山,等明早再来为它们收尸。  程振洗澡的时候险些把自己给搓破皮,无论挤多少沐浴露,他总觉得痒,好像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爬。  二十五年,他头一回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和今天一比,以往遭遇的种种磨难都算不了什么。  家没了,小事。  出车祸,还活着。  把谢持弄丢了,那不行。  程振躺床上打了个电话给盛弈沛。  盛弈沛:“不是叫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吗?”  程振:“你认不认识公安局的人,我要报警。”  盛弈沛来了精神:“嗯?怎么了?”  程振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他。  换来的,是盛弈沛冲破天际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操,哈哈哈哈……”  对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振黑着脸,把电话挂了。  又一次后悔地责问自己:  你找他干吗呢?  睡吧,明天还有一堆小虫子等着他扫。  程振恶心得今天一天都没吃饭,饿着肚子,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三天后,程振整个人明显憔悴,瘦了一大圈,裤腰都松了,他随手抽了根鞋带穿过裤腰系紧在腰间。  噩梦的三天。  努力总是有成效的。  只是程振是拿命去做代价。  经过他每天起早贪黑、坚持不懈的清扫,那家店面彻底焕然一新,收拾得比他家都干净。  顺利通过质检。  程振已经没有力气开张了,决定先给自己放两天假。  正好今天周五,过完这个周末,下周一正式营业。  难得不用早起的周六,程振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一睁眼一天都快过去了。  他躺床上高举起手臂往后伸,拉伸筋骨,爽。  由于目前启动资金紧张,程振这几天都是自己在家做饭,从超市买的挂面,洗点青菜打两个荷包蛋,凑合吃了。  他坐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刷微博,正好刷到某个视频,是关于吃鸡手游的,这给他程振新的启发。  都说手游比端游简单。  岂不是以为着他吃鸡的可能性大了一点?  饭后,程振用这款破手机下了游戏,下到一半进度中断,显示手机内存不足。  16g的内存,他东拼西凑删了不少文件,这才把游戏下下来。  打的第一把,他奇迹般地,吃鸡了?  程振将四杀吃鸡截图甩给奶油泡,重燃信心:“来玩手游,带你飞。”  奶油泡:[我现在有点事,要不六点半来?]  程振:[可以。]  无论多晚,程振都可以等,反正今天就是他和奶油泡说再见的日子。  吃完这把鸡,他俩好聚好散。  六点半,奶油泡果然卡着点回他消息:[我来了。]  程振:[上线。]  奶油泡:[在做基础教学。]  程振:[好,不着急。]  六点四十,他们在手游中相遇。  今天的程振格外宽容:“你想打哪个图?”  奶油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沙漠吧。”  这是程振打得最烂的一张图。  程振:“好。”  今天,就让他来当一次沙漠鸡王。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手游的第一局匹配的都是机器人。第19章   “去哪?”看在这是他们最后一把游戏的份上,程振决定顺着点奶油泡。  奶油泡不确定道:“拳击场?”  自信爆棚的程振:“可。”  操作简单的手游让这款游戏轻松不少,或许是吃过鸡后有了底气,程振这回在拳击场的表现很是亮眼,凭实力杀了好几个。  一路他们都打得很顺利,打程振的机器人都呆呆的,打程振两枪就趴下了,最终被程振顺利反杀。  这局的奶油泡变得异常沉默。  不知不觉,他们进了决赛圈,右上角只剩下十一个人。  人数每减少一个,程振吃鸡的几率就大一分。  奶油泡突然提起:“你知道吗?我上周生日。”  蹲在墙角程振起身又趴下,问他:“你想要什么?”  “你给我唱首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奶油泡也意识到这局程振带他吃鸡的可能性极大,有些沮丧。  程振惊讶于奶油泡提出的要求:“这年头,想听我唱歌的人还真不多。”  “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给你唱。”  决赛圈里,程振不顾外面的枪声,给奶油泡清唱了歌生日快乐歌。  这是程振唯一不跑调的歌。  配上他言语里抑制不住的喜悦,整首歌的气氛变得欢快。  在他唱歌的时候,奶油泡那边把麦闭了。  一首生日歌,四句歌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很快就结束。  等程振唱完后,奶油泡的麦闪了闪,经历了呼吸声有些哽咽:“谢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难过的情绪,程振不难感受。  一直急于摆脱奶油泡的程振在此刻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他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唱的不够认真,补救道:“要不等吃了鸡,我再给你唱一遍?”  “不用了。”奶油泡拒绝道。  程振:“听说手游改版以后,吃鸡会出现个蛋糕,就当庆祝你生日了。”  奶油泡:“嗯。”  程振:“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嘛。”  奶油泡:“嗯,跑毒了。”  电网刷新后,他们不在安全区里。  奶油泡拒绝和他交流,程振只好把全部心思放在游戏上。  存活人数:五人。 第23章 他是挺穷的。  但他现在还能凭劳动挣钱。  第二天,来的人果然安安分分给钱,不多也不少,依据程振上面的价目表转账。  为了挣钱,程振开张时间改到了下午五点,一天营业四个小时,生意还是像从前那样火爆,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这个山坡反倒适合排队,山上就他一家店,平时也没人经过,不会像从前那样挤满一条街。  忙忙碌碌过了一周,程振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从他开业到现在,谢持从未来过他店里。  两人上次的交流还停在程振约他看电影被拒的对话,自此之后,再未有任何交集。  程振手里有谢持他们班的课程表。  他用两指放大,明天上午八点,谢持有课。  程振决定去旁听。  这事要放在几年前,想都不敢想。  大学四年,程振去上课的日子屈指可数,无论是谁的课,程振都照逃不误,为此辅导员找他谈了好几次话,他是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大四那年遇见谢持,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个问题。  现在,程振却要重返校园。  为了不睡过头,他十一点就上床睡觉,也因此错过了奶油泡给他发的消息。  七点四十,东崇大学c4-102.  程振到的时候,教室空无一人,他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戴了帽子和口罩,遮住他那头标志性的黑金渐变长发,保证谁也认不出来。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进,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程振时不时看一眼门口,总算等到了谢持。  谢持落座后,程振一言不发坐到他边上。  见到陌生人,谢持愣了下,看了程振好几眼,没说什么。  程振目视前方,没理会身旁谢持打量的视线。  八点,铃声响,上课。  这节课是外教上的,外教一开口,程振就懵了。  说的什么鸟语。  课程进展到一半,周围人翻起了书,程振左顾右盼,就他一人没书。  他不得不开口向一旁的谢持说道:“同学,书借我看看呗。”  谢持这时才认出他,惊讶道:“小老板,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为了你啊。  程振自然不能那么说:“我来旁听,好歹在学校附近做生意,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生命不息,学习不止嘛。”  “你还挺努力。”看不出一个卖煎饼的都有如此远大的思想境界。  程振谦虚道:“还可以。”  瞄了两眼课本,程振又问:“现在看什么?”  谢持用手一指:“这段,等会抽人问感想。”  程振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阅读时间一过,外教的视线徘徊一周,然后盯紧了第一排的程振,说了句他不懂的英文。  谢持小声提醒:“叫你呢。”  程振头皮一阵发麻,站了起来,这儿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全校都能知道他来这蹭课。  程振无视外教期待的目光,压着嗓音用另外一种声线说了句:“我没什么感想。”  “can you speak english?”  这句程振听懂了,非常果然地回了他一句:“no.”  外教无奈让他坐下,去寻找下一个幸运儿。  下一位被点起来的同学侃侃而谈,程振故作镇定,眨了两下眼,冷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后这节课程振被点了三次。  外教似乎和他杠上了,每一次都问他,每一次程振都答不上来。  英语课总共有两节,一下课程振就收拾东西走人。  谢持问他:“你这就走了?”  程振深深看了他一眼,认真回道:“我决定,换一门课学习。”  这门课,不适合他。  程振离开时,坐在座位上的谢持笑得高深莫测,转了下手中的笔。  程振刚踏出校门,收到了谢持久违的信息:[你知道吗,外教很喜欢你,一上课就问你人哪去了。]  程振:[……]  谢持:[我说你是别班来蹭课的,他欢迎你以后经常过来上课。]  程振:[不了。]  再待下去,程振不死也得疯。  接下来几天,经过程振坚持不懈的尝试,总算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水课。  不点名、不提问,台上的老师安心上课,台下的学生各自玩手机。  就连谢持都选择在这门课上做作业。  程振没玩手机,而是和边上的谢持闲聊。  程振:“你这做的什么?”  谢持:“课设ppt,下周要交。”  程振:“哦,还挺辛苦的哈。”  谢持冷淡地应了声:“嗯。”  纵是程振经常没话找话,谢持也只是偶尔搭理他两句。  程振自感没趣,找他借了纸笔,在纸上画画。  下课铃声一响,程振把画好的画推给他:“这个送你。”  程振画的是谢持做作业时的侧影,寥寥几笔,格外传神。  谢持有些惊讶:“你画的不错啊。”  程振告诉他:“自学的。”  在以前还没彻底叛逆的时候,上课不听课他就在书上写写画画,久而久之,画画的技术就练了出来。  “挺好的。”谢持客气着收下了。  谢持一周有两节水课,程振专门挑这时间来和谢持一块上课。  他相信,日久生情,时间久了谢持总会对他留下特殊的印象。  在程振不知道的地方,谢持发短信给他哥:“哥,有个人老是和我一块上课。”  当然,程振一天更多的时间还是放在做生意上。  那间店添置了不少东西,程振自己动手做了个秋千,周围还种了堆花花草草,屋子边上有块小菜园,估计是原先的老板开辟的。  为了不让其闲着,程振买了点小番茄种在土里,等成熟了还能摘来吃。  除此之外,还种了一片葱,省得再花钱买,直接地里摘两把就行。  从“爬行动物园”到如今的世外桃源,程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他近期挣的钱全投进店面装潢里,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这么大家店,程振需要用到的地方其实只有一小块,他打算在中间建堵墙,隔出一间房,以备不时之需。  这目前只是程振的美好设想,他手里暂时没那么多钱。  自从租下了这家店,挂起营业执照,程振再也不用担心被城管追着跑。  煎饼店依山傍水的,排队的人心情都能平静不少。  好在程振守住了最后的良心,没涨价。  两三周过去,程振的生意逐渐迈上正轨,这时,他接到了策划的催命电话。  “喂?”电话对面的女声来势汹汹。  程振:“你谁啊?”  “我是麻花。”  “有事吗?”  “你竟然敢问我有事吗?”一只小麻花险些炸成一朵烟花,“都半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又死了,之前咱们不是约好了上周pia戏的吗?你人呢?”  “我忘了。”程振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早把网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一只小麻花:“你还有脸说忘了,你知不知道,泡泡等了你一晚上。”  一只小麻花:“我也是今天才弄来你电话,要不然早骂你了。”  程振切到另一个号,发现奶油泡给他发了三十几条消息。  消息内容大多千篇一律:  [今晚打游戏吗?]  [在吗?]  [今天约吗?]  [晚上八点有空吗?]  ……  [你今晚怎么没来?] 第25章 两人都挂在yy频道里没退,进素质广场的时候,程振听见奶油泡打了个哈欠。  程振抓包:“你还说你不困。”  奶油泡喝了口水,告诉他:“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能熬。”  程振隐约知道奶油泡是为什么不去睡,好心劝他:“困了就赶紧去睡觉,别等会在游戏里拖累我。”  “你想多了。”奶油泡一口回绝。  上飞机前,奶油泡抛下这么一句话:“晚点跳,我去趟厕所。”  程振等待飞机沿着航线一直飞到尽头都没跳伞,最后强行被丢下来,才听见奶油泡那边戴耳机的声音,人总算回来了。  程振一边往陆地飞,一边说道:“你再不回来就落海里了。”  奶油泡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伞往岸上飘:“你先捡枪,我一会找你。”  结果,奶油泡安全着陆,程振扑通一声落了海。  程振挣扎着往岸上游,奶油泡看见程振的图标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放言道:“你先在海里飘着,我找艘船去接你。”  程振生无可恋地嘱咐道:“快点啊,我旁边还有个人和我一块游。”  掉海里的不止程振一个,海中只能游泳,移动速度慢,他和旁边的人在争谁先上岸。  两人都没枪,海里不能开枪,也不能挥拳,所以他们谁都伤害不了谁。  游了半分钟,奶油泡开船过来用步/枪把程振身旁的人给点死了。  对程振说道:“上船。”  好歹一起游过泳,程振对他的敌人产生了恻隐之心:“那位兄弟可真惨。”  奶油泡义正言辞告诉他:“我才是你队友,所以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第22章   “如果出现别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奶油泡又补了句。  程振被这话堵得一愣一愣的:“听起来怎么像我出轨了一样?”  只是打个游戏,怎么还牵扯到了感情方面。  奶油泡也察觉到话中的歧义,解释道:“不是,我在讲游戏。”  “我知道。”程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的船停在岸上,奶油泡跟着程振进了同一间屋子,奶油泡唰唰唰往他面前丢装备,二级头,一级甲,m4,步/枪快扩,一个急救包和两瓶饮料。  “这些给你。”  “你好肥啊。”程振惊讶,没想到奶油泡搜这么一会儿就搜了这么多东西。  “还可以。”奶油泡谦虚道。  程振不知道奶油泡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配件和药都给了程振,只留下一把光秃秃的ak和90发7.62子/弹。  程振没捡地上的头甲,把他留给了奶油泡:“你不是最在意头甲了吗?”  “你拿着。”奶油泡转身去了另一个房子。  程振不解地捡起二级头,问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奶油泡语气沉重:“这些日子,我反思了许多,也问了我以前的队友,他们说我做得不对。”  程振听着一头雾水:“哪不对?”  奶油泡背下他们的话:“他们说了,既然是带妹,就应该把最好的装备都给他。”  程振听了直皱眉:“你这样,是对游戏的不尊重。怎么可以因为带妹,就放弃了吃鸡的目标呢?”  “你说得对。”奶油泡肯定他,然后呼唤程振,“我捡到三级头了,你快过来。”  程振:“来了。”  奶油泡的队友还告诉他,带妹的时候,除了展现自己高超的技术,还要顺着对方,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坚持他是对的。  这一局,无疑是程振游戏体验最好的一局。  全身装备富得流油,还拿了六个人头,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以算作程振在端游里拿到的少数几次好成绩。  当然,中途离不开奶油泡努力的结果。  “你杀了几个?”程振询问奶油泡战绩。  奶油泡平静答道:“十二个。”  不多不少,正好是程振的两倍。  程振突然觉得自己的成绩有些拿不出手。  “再来。”程振被激起了斗志。  奶油泡默默点了准备。  双排了一晚上,程振亲眼见证着面前的窗户由暗到亮,通宵过后,大脑处于兴奋状态,意识清醒,身体的疲惫却骗不了人。  最后一局,程振和奶油泡打了个赌,赌程振这局杀的人头数加起来是双是单。  奶油泡猜了双。  程振猜了单。  最后,程振零杀吃鸡,奶油泡获胜。  程振回想过程中奶油泡的表现,全程挡在他前面,不让他有一丝开枪的机会,他问道:“你故意的吧?”  “没有。”奶油泡坚决不承认,“我是为了保护你。”  “少来。”程振不傻,经过一晚上的游戏他自然能感受到奶油泡上局打法的转变,“六点了,我溜了。”  奶油泡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以后打游戏找我,金牌陪练,素质一流,技术过硬,免费包夜不收你钱。”  程振僵在了座位上。  同样的话,两年前他听过,从谢持嘴里说出来的。  一开始程振点谢持的时间都是在晚上,打了几次以后,谢持开始在程振面前推销自己:“老板以后有需要找我,05号陪练,金牌陪练,素质一流,技术过硬,带给你不一样的吃鸡享受。”  “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包夜打八折。”  熟了以后,谢持在程振面前暴露本性,再也没推销过自己,程振还挺怀念谢持当初熟练的语录,谢持则告诉他,生活所迫。  “你们陪练,说的都是一样的台词吗?”程振艰难地问。  奶油泡沉寂了一会,回答他:“不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的套话,但大体模板就那些。”  “这样。”  程振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听见路边鸟叫,大早上的车还不多,他按着胸口,能清晰听见心跳的声音,每一下都带动着血液翻涌,眼睛遇见强光酸的不行,走路也有些飘,他怀疑是熬夜后遗症。  还是老了啊。  想他年轻的时候,熬通宵照样第二天出去浪。  生龙活虎,一点事都没有。  程振回家睡了半天才缓过来,一醒来,发现奶油泡被人挂了。  论坛里有人发了个帖子,取名叫:细数中抓圈那些耍大牌的cv  十分明显的引战帖,第十楼就把奶油泡牵扯了进来。  楼上说的这些都还好,至少人家有那资本,现在连刚入圈两个月的新人都能耍大牌,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量。  剧组约好晚上9点pia戏,结果一迟到就是两小时,所有人都在等他。  №10 ☆☆☆= =  十哥说的莫非是前阵子和曲奇饼有关的那个?  №11 ☆☆☆= =  他作妖又不是一两次了,有白水仙那样的亲妈护着,能是什么好货色。  №12 ☆☆☆= =  帖子里针对奶油泡扒着程振不放的行为进行全方位嘲讽,还把白水仙做的不少事扣在了奶油泡头上。  你们知道吗?《问柳》的主役受原先定了叶不语,结果白水仙硬是仗着策划是她亲友,把人换成了奶油泡。  №55 ☆☆☆= =  这也太恶心了吧,一个新人而已,凭什么这么嚣张?  №56 ☆☆☆= =  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位可是在微博明明白白写着剧组里有曲奇饼的角色优先考虑呢,捆绑成这样,你看饼大哪次搭理他了?  №57 ☆☆☆= =  程振越往下烦越头疼,帖子里完全被人带了节奏,从一开始黑一群cv到后面变成了只黑奶油泡一个。  奶油泡一个小透明,哪有什么粉丝,最多出现点黑装粉,把脏水一盆盆往奶油泡身上泼。  白水仙是个后期,这人在圈内风评极差,却偏偏手里攥着大批红文授权,后期又做得不错,一堆人在等着她出剧,不敢把人得罪狠了。  于是白水仙带进圈的奶油泡,就成了大家的出气筒。  认定奶油泡和白水仙是一路货色。  谁都过来踩奶油泡一脚。  曲奇饼便是她们最好的工具,因为奶油泡做得出格的事并不多,程振算一件。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奶油泡进圈是为了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奶油泡一头热,程振从未搭理过他。  大家便揪着这点使劲嘲,少数几个cp粉在楼里被撕得粉碎,连渣也不剩。  程振觉得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  奶油泡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那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这些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27章 程振发现了那人,起身、开镜、瞄准……  黑屏。  手机没电了。  程振手里还残留着手机的高温,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脸。  在打进决赛圈的时候,他,没电了。  程振插上充电器重新登进游戏里,为时已晚。  他傻愣愣地站起来开镜,早凉了。  奶油泡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你卡了?怎么站着不动。]  [你死了。]  前后间隔不超过十秒。  程振克制着自己摔手机的冲动,打字告诉他:[没电了。]  奶油泡:[是天意不让你吃鸡。]  程振:[日。]  奶油泡:[还打吗?]  程振:[不打了,充电。]  这个破手机,充电两小时,游戏十分钟,用起来还卡得半死,程振怕他在充电的时候,充上的电还不够他消耗的,好不容易打进决战圈,再掉线一次。  那他肯定会把手机砸了。  奶油泡曾经不止一次反馈过观战他时画面卡顿,卡得极其严重,程振也没办法,他这不是手里穷吗?  想着等钱多一点,再去换个手机。  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  程振决定,这个周末就去。  周末到来之前,他和奶油泡的剧,发了。  距离他们交音不过一周,后期就爆肝把第一期给做了出来,不愧是奶油泡亲妈,为自己儿子奋斗起来,连命都不要。  麻花找奶油泡返h戏的时候,其它部分后期已经做好了,就等奶油泡这部分,也是白水仙极其在意的部分。  程振出于为剧组着想的态度和自己的一点私心,建议麻花把那场戏拉灯处理。  麻花反应格外激烈,说什么都不同意。  一只小麻花:[副cp比主cp人气还高,这也是剧本里保留的唯一一场h戏,连主役都没有的待遇,怎么能删呢?]  程振默默丢给她一份录音文件。  是当天他和奶油泡pia戏的全过程,除了最后面那一段。  麻花听完后,屈服了:[行,我懂了,我问问后期。]  策划问后期,后期问奶油泡。  奶油泡电脑里还存着刚准备发给策划的音,听见这句话,把程振发给麻花的录音要了过来,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发现果然没有最后的部分。  奶油泡放下心,同意程振的做法:[拉灯吧。]  至于那份费尽千辛万苦重配的音,自然是永久地积压在电脑里。  发剧当天,没能等来h戏的粉丝们自然不甘愿,在剧帖里嗷嗷待哺,敲碗抗议。  她们等了这么久,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出剧,结果呢?  肉都不给吃一口。  书粉闹,剧粉闹,当初麻花在微博向她们保证剧里会有一场h戏,原著里主cp从头清水到尾,她们已经不敢指望了,就等着副cp开车上高速。  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麻花这个出尔反尔的大骗子微博自然炸了,不少人天天在她微博底下哭诉,麻花哭丧着脸来找程振,问他能不能发他和奶油泡那天的录音。  程振:[我是没问题,看他了。]  一只小麻花:[泡泡早同意啦,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爽快。]  程振:[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一只小麻花:[这事,说来话长。这一切,还要感谢白水仙那个贱人,是她拉我入的坑……]  麻花在说了一堆废话后,以一句话总结:[但是,我和泡泡保证过,不能告诉你。]  程振:[那你说个屁。]  [一只小麻花:不是我想出尔反尔,实在是咱们剧组的受,不行啊。不信你们自己听!]  麻花在微博上放出了程振pia奶油泡h戏的那段录音,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奶油泡没有感情的叫/床声。  这下,骂麻花的人没有了,奶油泡倒是涨了不少粉。  这些新粉,在关注奶油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微博底下哈哈哈哈哈,更有甚者,还给他发私信,嘲笑他的h。  奶油泡把这件事告诉了程振,表示心累。  为了这些新粉,他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微博评论又给关了,私信也不读了,近期内,连微博也不想打开。  程振听完奶油泡的诉苦后,反应更加真实。  程振也跟着微博上的人一块笑他,更过分的是,程振打了三排的哈。  两人原本约好等会一起玩游戏。  奶油泡气得头疼:[你自己玩吧,我去工作了。]  程振挽留他:[别啊,我还得带你吃鸡呢。]  奶油泡:[就你那技术,先练两年吧。]  程振:[我想和你一起练。]  奶油泡:[那你不准再笑了。]  程振:[绝对不笑。]第24章   周二、周五上午,就是程振重返校园的时候。  他会陪谢持一块在学校上课。  当然,程振这样的行为瞒不了多久,很快全校同学都知道了程振会来上这两节课。  教室爆满。  这门课从空着大半个教室变成了需要提早半小时去占位的课程。  程振虽然每次都会帮谢持占座,但总觉得这样打扰到了谢持原本的生活。  他都觉得烦,更别说谢持。  再这样下去,不单追不上谢持,反而会将他越推越远。  程振打算今天和人说一声,自己下次不来了。  上课铃声响后,程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谢持踏进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见最近课堂爆满,注重起了仪表,穿起小衬衫,抹起发蜡,喷了点香水,依旧自顾自地讲ppt,程振坐在第一排,他的身边留着一个空位,是教室里唯一一个空位。  程振在猜想谢持没来的原因。  不想见到他?  觉得他烦?  还是……单纯因为教室里人太多。  程振不得而知。  人坐在教室里,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个角落,最好是能飘进谢持脑子里,看一看他的真实想法。  程振思考了一节课,还是决定给谢持发消息:[我以后,不来上课了。]  谢持:[哦。]  程振:[你今天怎么没来?]  谢持:[不想去。]  冷淡之至。  谢持一定觉得他很烦。  程振在对话框打了五分钟的字,又全部删除。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不来上课,那他和谢持能见面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  他得想想用什么新的方式接近谢持。  唉,曲折烦恼的爱情。  既然谢持不来,程振第二节 课就走了,教室顿时空了一大半人。  讲台上的老师陷入自我怀疑中,他的课,有这么赶客吗?  晚上收摊回家后,程振和奶油泡探讨起了该如何追人的问题。  “你来问我?”奶油泡觉得讽刺,“我要是知道,你现在就不会有问这个问题的机会。”  “也是。”程振想起来奶油泡在这方面,也是个苦手。  程振:“如果,我打扰到了对方的生活,我是不是应该换种方式?”  奶油泡:“我建议你直接放弃。”  程振:“喂。” 第29章 程振喉咙一阵发紧,摘了只耳机说道:“我先下了。”  “嗯。”奶油泡轻声答应。  挂断通话,程振拔了耳机随手把线抓成一团丢开,又反复盯着谢持那张照片,眼神骗不了人, 谢持低眼看她的时候,眼里全是爱, 这是程振从未见过的。  好一对腻乎的小情侣。  评论下全是说他们般配的。  程振眼不见心不烦,手指向上一滑,般配个屁。  程振突然想起三年前刚认识谢持那会,他问过对方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谢持答:“没想过。”  程振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一定要你想一个呢?”  “短发, 皮肤白, 笑起来很甜的吧。”谢持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他问起程振,“那你呢?”  程振想都没想答道:“肤白貌美,胸大腿长。”  谢持嗤之以鼻:“庸俗。”  当然, 之后他们两人的标准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程振却把谢持一开始的话记在心上, 短头发,白, 笑起来甜,和照片中的女孩子完美贴合。  果然,这才是谢持的最终选择。  程振洗脸的时候一抬头瞅见镜中的自己。  长得真帅。  他也白啊,冷白皮天生具备的优势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头发长了点,赶明儿他去剃个板寸,谁能比他还短?  笑容。  程振食指中指张开,强行牵起嘴角。  一点都不甜,还傻里傻气的。  但半年后,谢持亲口改变了择偶条件,谢持说过的话程振能清楚的记在心思,谢持告诉他,“你是什么样,我喜欢的人就是什么样。”  全他妈是骗人的。  不行。  程振咽不下这口气,得找谢持问个明白。  他打下了那句万能开头:[在吗?]  十分钟过去了,谢持没回。  三十分钟过去,谢持依旧没回。  程振试探性发了个红包过去,谢持那边毫无动静。  是不是睡了?  程振疑惑。  程振死盯着手机,直到深夜,谢持也没回他一个字。  没等来谢持,倒是等来了奶油泡给他发的消息。  奶油泡:[睡了吗?]  程振:[嗯。]  奶油泡:[刚工作完,咖啡喝多了有点睡不着,所以来问问你。]  程振:[问我?]  奶油泡:[深夜陪聊需要吗?不收钱的那种。]  程振:[我只打游戏,不聊骚。]  奶油泡:[随你,我都行。]  程振:[我现在没心情,无论你想找人陪你聊天还是吃鸡,淘宝上一搜一大堆。]  奶油泡:[我之前又不是没当过。]  奶油泡:[找陪练,他们还得倒贴我钱。]  程振:[你也干过这个?]  奶油泡:[那会儿缺钱,干过一段时间。]  程振:[你们职业选手爱好还挺统一。]  奶油泡:[没办法,要吃饭的。]  程振:[后面怎么不继续干了?]  奶油泡:[因为我老板破产了,为了养他,打算干点别的。]  程振:[这么巧,我以前也找过陪练,找了一年。]  奶油泡:[然后呢?]  程振:[然后?现在他指不定又勾搭上哪个小姑娘,乐不思蜀了都。]  奶油泡:[别灰心,说不定他又回到你身边了呢。]  程振:[真的假的?]  奶油泡:[真的。]  程振:[借你吉言,睡了啊。]  奶油泡:[嗯?]  第二天,程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除了一堆无用的广告通知,谢持还是没搭理他。  什么意思?  这是交了女朋友,打算和他划清界限?  今天周日,按理来说程振是不用上班的。  在家呆坐了两小时,程振赶在上午收摊之前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堆原材料,发条朋友圈说声开张了就骑上三轮车去店里。  不是固定售卖时间,来这的人少了许多,大部分人就算看见了程振的消息,从学校赶到店里也需要一段时间。  程振的煎饼摊第一次有了无人问津的情况,这场面,只有在他第一天去学生街摆摊的时候出现过。  那时候是谢持第一个发现的他。  注定了他俩的缘分。  程振在等待他的第一个顾客出现。  决定等会给对方多加个蛋。  “老板,要一个煎饼。”清脆的女声出现在他面前。  “好。”程振舀一勺面糊放在台上,刚要摊开,一抬头定在了原地。  小碎花白色连衣裙,齐耳短发,戴了个金色圆框眼镜,皮肤很白,正冲着他甜甜地笑。  这个女生,就是昨天照片里亲谢持的人。  程振还没来得及戴口罩,双唇微张,一脸惊讶,女生率先开口:“听她们说,我男朋友来这买煎饼从来不用排队,我让他帮我买一个他不干,于是我就自己来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我是第一个。”  “是啊。”程振低头摊饼,手有些抖没摊平,将饼皮戳了好几个洞,他拿铲刀铲了重新摊了张,还解释了句,“温度不够。”  女生没说什么,安静等他做完。  程振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女生答:“一周前,参加社团活动认识的。”  程振又问:“他追的你?”  短发女生摇头:“没,我主动追的他。”  “哦。”程振利落地把煎饼翻了个面,同样是追人,怎么别人一周就能成功,他一个月都没进展?  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即将赶到,程振做完煎饼,用手示意上面的二维码:“加个微信吧。”  女生微红了脸,眼神躲闪,考虑了一会说道:“好。”  “那,我和我男朋友一样,以后也能插队吗?”女生小声问了句。  “不能。”程振拒绝得十分果断,“没有人能搞特权,不光是你,他也不行,以后想吃煎饼了就来老老实实排队。”  “哦。”女生有些失望地攥着手机打算离开。  转身那刻,程振把人叫住:“等等。”  面对疑惑中带着点期待的眼神,程振微皱起眉,问出了那句直击心灵的拷问:“付钱了吗?”  “我、我忘了,多少钱呀?”女生重新扫了下牌子上的付款二维码。  程振:“六块。”  “付好了。”付完款,还把手机那一面转过来给程振看了眼。  程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排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程振在心中暗自感慨:  谢持的眼光,比以前退步不少。  程振心不在焉地做着煎饼,脑海里回想的却是两年前的事。  那会儿他发小蒋琛喊不动他,逼问下得知了他每天都在和一个陪练一块打游戏,便叫上了盛弈沛,强行要和他们打四排。  程振一开始没同意,让他俩哪凉快滚哪去。  直到蒋琛拿了辆车出来做赌注,说程振要是赢了,新买的车给他。  有钱不赚王八蛋,程振很快答应了他俩的加入,进入队伍后,对蒋琛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死定了。”  蒋琛和盛弈沛两人游戏玩得不错,最初的时候他们还在一块三排来着,后面他俩嫌程振菜,说什么也不带程振玩,经常瞒着程振偷偷上线,还把程振steam好友给删了。  程振气不过,这才去找的陪练,他找的第一个陪练,就是谢持。 第31章 蒋琛神神叨叨:“说实话,就凭能带程振这点,我觉得你比shock厉害,振振,你说呢?”  “我……”程振左右为难。  谢持替他回答:“他比我厉害。”  不知是不是程振的错觉,从那以后,谢持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要好了不少。  连带着对蒋琛都宽容多了,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故意整他。  蒋琛对这款游戏的沉迷,比程振还严重,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坐在电脑面前,自然,蒋琛和谢持双排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这并不是程振愿意看到的。  程振经常熬着夜,也要维持三排的局面。  有一次玩着玩着在电脑前睡着了,游戏中的人物傻站着不动。  最后还是蒋琛打电话把他吵醒,让程振赶紧滚去睡觉,不要打扰他和谢持的二人时光。  程振睡眼惺忪地爬在电脑前问:“你们不睡吗?”  蒋琛精神奕奕:“不困。”  谢持显现出疲倦神情:“有点,打完这局溜了。”  程振这才放心,有些呆地应了声:“好。”  睡前还不忘给谢持发信息:[记得说话算话。]  谢持回了他个表情包,程振这才放心地倒下,一沾枕头立马就能睡着,手一松,手机砸到他脸上,把困极了的程振硬生生给砸醒了。  他捂着嘴,舔了舔牙,一股血腥味。  程振没管那么多,转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睡。  程振一直想方设法地阻止谢持和蒋琛双排,好几次在谢持面前抹黑蒋琛后,谢持总算放弃了和蒋琛双排。  蒋琛却不甘心,学聪明了开始贴着程振,只要程振在打游戏,谢持一定在,那他就能参与进这场三个人的游戏。  程振气得要和蒋琛约架俄罗斯方块。  他别的游戏打得烂,只有俄罗斯方块玩得好,从小到大,打遍天下无敌手。  蒋琛是这么回他的:“我知道有一款可以三个人玩的俄罗斯方块,来不来?”  程振:“滚。”  程振想不明白,蒋琛为什么非得和谢持一块玩。  程振还在私下偷偷问过谢持:“你有没有认识其他的退役选手,也在做陪练的?我介绍给蒋琛。”  谢持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他们退役之后要么干别的,要么当起了主播。”  “你怎么不当主播?”程振虽然不怎么看直播,也知道当主播要比当排练来得挣钱得多。  谢持没告诉他更多,只是说:“因为我不想啊。”  程振咬牙道:“主播就主播,大不了多刷点钱,让他直播带蒋琛,多风光,那家伙还能趁机上电视。”  谢持给他介绍了个,程振当天去那个主播直播间刷了十万,私下谈好工资后,把主播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蒋琛。  蒋琛知道后,同他翻了脸:“你什么意思?”  程振:“你不是喜欢吃鸡吗?我找个人带你。”  蒋琛:“你以为我在意的这个吗?”  程振:“不然呢?你想要什么?”  蒋琛深吸了口气:“你把谢持叫过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程振依言喊了谢持来yy,这是他们三排时经常来的频道。  蒋琛的声音褪去平日的那份玩世不恭,显得有些冷漠:“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是时候把话挑明了。”  “我为什么一直和你们玩游戏。”  “我为什么放着外面大把的妞不去泡,选择在家当一个像程振那样的宅男。”  “你还不明白吗?谢持。”  “我是为了你。”  (3)  蒋琛用程振从没听过的真挚口吻说道:“我喜欢你,谢持,不单纯是想和你一块打游戏,更多的是想了解你,想和你待在一起,你知道吗?”  “你他妈有病啊?”程振脱口而骂。  “是,我是有病,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蒋琛承认得坦率,“那你呢?谢持,你能不能,就……给个机会。”  程振想也不想一票否决:“给什么机会,你妈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  蒋琛恼羞成怒:“你别打岔。”  谢持开了麦,两人都在紧张的等待谢持的回答。  谢持不留一丝余地:“不好意思,我不搞基。”  说完这句话,谢持就退了yy。  留下程振和蒋琛两个人。  程振开麦安慰他:“兄弟,别难过,谢持不搞基很正常,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突然弯了,但是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早,赶紧掰过来,否则阿姨知道了,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蒋琛死不悔改:“滚。”  程振哼着歌走了,转而私聊谢持:“以后我们不带那个基佬玩。”  谢持:“吓死我了,他之前就这样吗?”  程振:“之前挺正常的啊,女朋友换了好几个,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我可是纯种直男,只喜欢女人的。”  谢持:“我也是。”  程振:“走走走,咱俩双排去。”  那天,蒋琛告白被拒,程振喜悦之下和谢持排了个通宵。  只有像他们这样的纯种直男在一起玩才安全,蒋琛那个崽种,有多远滚多远。  再也不能进入他和谢持的世界。  **********  “老板,我不要葱。”顾客再次强调,此时程振已经撒了一大把葱。  “不好意思啊。”程振把饼铲起来。  正打算丢掉的同时,后面一位顾客连忙叫道:“诶诶诶,别丢别丢,我要葱。”  程振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那我先给她做,放心,很快的。”  程振觉得奇怪,当初蒋琛来和他抢谢持的时候,即便那时程振并没意识到他对谢持的感情,整个人也醋得不行。  怎么现在谢持交了女朋友,他反倒没什么感觉呢?  就连在现实中见到谢持,程振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再也找不回那种心动的感觉。  难道,他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可能。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谢持。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又不是渣男。  一定是在医院躺久了,脑子还转不过来。  因为程振的抽风,导致今天额外创收了一千多块钱。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勤奋,月入两万,不是梦。  回到家的那刻,程振险些倒下没起来,他今天准备了双倍的原材料,从下午三点卖到晚上十一点,整整八个小时,手都快做废了。  程振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挣扎着爬进浴室。  刚洗完的澡,出来不到十分钟,又出一身汗,或许是在浴室待久了,程振觉得脑子有点晕,一开始没什么,后来越发严重,晕得程振坐在了床上。  恶心,难受,想吐,三种感觉同时撞击着他的脑海,程振浑身冰凉,手脚使不上劲只能靠着墙。  不知过了多久,程振才逐渐缓过来,脸还是冰的,摸了摸额头,一把冷汗。  在那刻,他觉得他快死了。  “临死前”,程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谢持两年前事情的真相。  他不能死。  有人给他发消息,是奶油泡:[今晚约吗?]  程振:[不约。]  程振:[等等,约,几点。]  程振突然改变想法,万一他等会出什么状况,至少还能有个人帮他叫救护车。  设想很美好。  现实很残酷。  游戏过程中的程振平安无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游戏中的角色,都一样。  两人不光是打游戏,游戏过程中还经常聊点有的没的。  程振问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奶油泡:“失眠。”  奶油泡回道:“你不也一样。”  程振逞强:“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是在过夜生活。”  奶油泡:“和我一起过夜生活?行吧。”  程振:“我还和你一起吃鸡儿呢。” 第33章 第26章   程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虽然奶油泡游戏打得是很厉害, 也同样打过职业选手,但奶油泡是奶油泡,谢持是谢持。  奶油泡要是谢持。  他能把头砍下来。  程振和谢持打了一年的游戏, 谢持是个极度慢热的人, 在程振的不断骚扰之下, 两人才变得无话不谈, 即便他们后面聊开了,在程振心中谢持一直是那个外冷内热的正直好少年。  不是奶油泡这样每天上线都问他约吗, 时常和他聊骚的人。  下午,程振正在店里卖煎饼,突然有个撑着遮阳伞的男人无视漫长的队伍,径直插到最前方,穿了身制服停在程振旁边, 站立、收伞,并用伞柄捅了下程振的手臂:“你这孙子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来的人是盛弈沛, 大热天放着有空调的办公室不待,翘班跑到他这破煎饼摊来干吗?  “我闲着没事拉黑你干吗。”程振继续面不改色地做他的煎饼。  盛弈沛把这当成自己的地方一样,挑了张最近的桌子坐下,单脚踩在板凳上, 解开颗扣子:“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发短信不回,不是拉黑是什么?”  “我真没拉黑你,不信你自己看。”程振微扬下巴示意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盛弈沛拿起他手机,按了下侧键发现有密码, 把正面摄像头对准程振:“来, 笑一个。”  程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解锁成功。  盛弈沛捣鼓半天,也没在通讯录里发现自己的名字:“你他妈的, 没存我号码吗?”  程振:“那个星号就是你。”  盛弈沛:“原来我这么特别?”  程振告诉他真相:“懒得打字。”  “切。”盛弈沛拿自己手机给程振打了个电话,没通,再拿程振的打给自己,发现欠费了。  盛弈沛看不起他:“话费都没交,你是有多穷啊?”  程振:“真没钱,你要钱多的话帮我交个话费,下辈子还你。”  “你想得美。”盛弈沛刚拒绝完,又想起了什么,改了口,“行吧,交多少?”  程振:“两百?”  盛弈沛:“你穷疯了是不是?给你交二十,下个月加倍还我。”  程振正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别在这待了,和我一块走呗?”似乎是见这么多人排队,盛弈沛说话的底气削弱了些。  程振问他:“去哪?”  盛弈沛卖了个关子:“好地方,包你满意。”  程振不上当,一口回绝:“不去。”  盛弈沛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个答案的,他嚷嚷道:“你待这破地方卖煎饼,一天能挣多少钱?大不了报个数,老子买你一天。”  程振还没来得及开口,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城管了不起啊?”  “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不卖就不卖啊?”  ……  盛弈沛引起众怒,程振赶忙开口:“别急,他开玩笑的。”  早在挨骂的时候,盛弈沛就躲到程振身后去了,他在背后小声嘟囔:“城管怎么了,就是了不起,这儿的证还是我办的呢。”  程振微侧过脸小声同他嘀咕:“你悠着点,等会真把人惹急了,我这还剩一半,要不你帮我一块卖?估计一小时就能解决。”  “行吧。”盛弈沛勉强同意。  接下来就变成了程振在做煎饼,盛弈沛一脸不情愿地站一旁帮他扯袋子。  还对着之前骂他的那两个人态度极其恶劣。  白眼翻上天。  多了个盛弈沛的免费劳动力,程振的效率稍微变快了那么一丢丢。  就算这样,为把剩下的材料卖完,他也卖了两个小时。  盛弈沛悔不当初:“我有病啊我,好好的空调房不待,来这鬼地方给你打工。”  程振:“别说话,好好干活。”  站了一下午,盛弈沛身上的制服全湿透了,像刚从汗蒸房冒出来的一样。  贫苦生活把他身上的那份锐气打磨得消之殆尽。  他瘫在店外树下的那个摇椅里,双腿发麻,留下程振独自收拾店内。  程振收完后把店门锁上,走到盛弈沛旁边,踢了下他的椅子:“走了。”  “工钱结一下。”盛弈沛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道。  程振摸遍口袋,翻出两个坐公交车的钢镚,放一个在盛弈沛手中:“不用找了。”  盛弈沛看了眼:“呸。我一个月工资三千,平均一天一百,下午按半天算你五十,再加上前面的话费,你得给我一百。”  “一百没有,嫌少再加一个给你。”程振把另一个钢镚也给了他。  盛弈沛嘴上嫌弃,手却很快地把钱塞进口袋:“抠,太抠了。”  程振催他:“赶紧起来,别把我椅子弄脏了。”  盛弈沛死鱼打挺,站了起来,想起今天的正事,底气十足对程振说道:“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白工,现在该报答我了吧?”  程振看着他:“说吧,想让我去哪?”  夜色下,一阵风吹过,盛弈沛被汗浸透的制服贴在身上凉得透心,他有些紧张地开口:“蒋琛回来了。”  蒋琛,家住在程振隔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一起用球砸过别人家玻璃,为了个玩具大打出手,什么丢人的样子都见过。  一起长大的情谊,本该是最要好的关系,直到程振和谢持在一起的那天产生了裂缝,两人嘴上不说,但一个沉迷网恋,一个醉心现实,渐行渐远。  程振晃了下神,终于品味出盛弈沛今日的反常举动:“难怪你来找我。”  盛弈沛舔了舔唇,犹豫说出:“蒋琛说了,你出院后找的第一个人不是他,他很难过。”  “他现在在做什么?”程振想起他们已将近两年多没见了,他和谢持交往的时候,蒋琛是反应最大的人,当天从外面杀了回来,冲到程振家,两人当场打了一架。  蒋琛怎么也不明白,程振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钢铁直男的人,原来是他一直埋伏在身边的情敌。  程振动心得比蒋琛早,只是他那时候还未发觉。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才是先来的那个。  爱情这件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程振这么说。  蒋琛咽不下这口气,两人打得不可开支。  盛弈沛摸着下巴回忆:“他啊?进了他爸的公司当主管,混得还不错。”  程振:“他当初不是……”  蒋琛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叛逆的那个,说以后要去当摄影师,才不在乎家里那几个臭钱,就是在外面穷死,也不会回家继承家业。  “你不知道,一年前他和家里闹了一场,被打进了医院,喏,就是你住的那家,出来以后就老实不少,乖乖回公司上班了。”盛弈沛告诉他其中缘由。  程振:“还真像他。”  盛弈沛得意道:“蒋琛傻啊,非得和家里对着来,哪像我,卖乖讨好,不是又混了两年时光吗?现在当个小城管,每天不按时上下班,也没人说得了我。”  “倒是你,你爸妈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两年前不是把你赶出家门了吗?怎么出了场车祸,他们又开始找你,找到你了还任由你在外面卖煎饼。”  “我也不清楚。”程振自嘲道,“说不定,懒得管了。”  盛弈沛问他:“我一直没问,你那时候是怎么出的车祸?”  程振:“赶时间,运气不好。”  程振没有再细说,而是牵上三轮车,说道:“不说这个,天这么热,不如先回我家换个衣服。”  盛弈沛同意了:“行啊,不过蒋琛那,你去不去啊?他可是指名要你过去……”  两人一路说着离开煎饼店,前往程振的出租屋。  盛弈沛爬上七楼,本就湿透的衣服又出了不少汗,进屋后要求道:“热死我了,我先洗。”  “行。”程振大方打开衣柜,问他,“要穿哪件?”  程振的衣服清一色地摊淘的,十块钱一件的同类t恤,短裤也是批发的,全身上下行头不超过二十块钱。  盛弈沛变了脸色:“有没有,不那么寒碜的?”  程振:“没有,爱穿不穿。”  盛弈沛挑挑拣拣,最后勉强拿了两件衣服进去。  走到浴室后,又退了出来。  盛弈沛冒出个头:“对了,内裤呢?给我一条。”  程振面不改色说道:“我怕太大了,你穿不下。”  盛弈沛破口大骂:“放屁,就你那金针菇,能给爷的巨炮相提并论吗?”  程振从抽屉里拿了包没拆封的丢他头上:“滚吧。”  出来后的盛弈沛走路有些奇怪,一直拽着裤腰,程振见此好心地丢给他一条鞋带,让他扎上。  这一切程振做得无比熟练,使得盛弈沛不得不再次惊叹于他的穷酸。  “你真的是落魄啊……”  程振不愿意听直接去了浴室。 第35章 隔壁很吵,吵得程振头疼。  喉咙像火烧一般,很渴,程振挣扎着起来打算找杯水喝。  喝醉时走路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嗑在一旁的桌角上,疼得程振跪到了地上,酒都醒了三分之一。  电话铃声响了。  程振从地上挪,往铃声的方向接近。  接起电话,那头温润磁性的声音让本就不清醒的程振更加迷糊。  那人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一大堆。  程振喊了一声:“谢持。”  对方没回他。  程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谢持,我被桌子撞了,我好疼。”  电话对面的人礼貌且困惑:“先生,我只是个卖保险的。”第28章   程振醒来的时候, 一睁眼对上房间里的桌腿。  昨晚他在地上睡了一夜。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使得程振头疼不止,他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走路时才发现左腿阵阵钝痛。  低头一看, 小腿一大块淤青, 青红相间, 看着怪渗人的。  程振走路姿势变得一瘸一拐, 走进浴室。  叫了早餐到房间里,程振坐在床边, 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用鸡蛋在伤口处滚,烫得他眼角一个劲抽动。  中途接到蒋琛的电话,说是房费已经付过了,他可以住到今天下午五点。  程振这才想起今天不是周末, 看眼时间,十二点半, 他连忙带上东西从酒店离开,坐公交直接前往最近的菜市场买材料。  下午五点,准时开张。  程振顾不上腿上的伤,为了钱在店里站了五个小时。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 他伤的不是手。  否则近期连饼都卖不了。  程振晚上回到家, 腿上的淤青看着更严重了。  他上网一搜,才发现热敷得在二十四小时以后,二十四小时前最好用冰敷。  程振才醒悟过来,难怪他傍晚站着感觉更疼。  不过这都不算事, 受一点小伤而已。  程振翘着二郎腿躺床上玩手机, 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放松时光。  以前都是和奶油泡打游戏。  今天奶油泡及其反常,没来找他。  程振先发了过去:[今晚吃鸡吗?]  奶油泡:[不吃。]  既然奶油泡不来, 程振只好独自一人单排练技术。  打了两局,程振觉得没意思,自己一个人玩,好像游戏也变得无聊起来。  和奶油泡在一起排的时候,就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周,程振都拖着这条病腿艰难地奔赴在卖饼的第一线上。  无论刮风下雨,他现在有了店面,雨天也影响不了他出摊。  自从谢持公开恋情后,程振再没找过对方。  时不时看一眼他女朋友的动态,想看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结果强塞了满嘴的狗粮。  谢持和他女友,很恩爱。  恩爱到程振根本插不进去。  或许真像蒋琛所说的,他该放下了?  程振没想放下,现实逼他不得不放。  年少时难得喜欢的人。  就这么离他远去。  说来也奇怪,这一周内,奶油泡再没找过他。  程振试着约了人两次游戏,都被拒绝。  奶油泡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到程振有些迷茫,他这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在酝酿什么新招?  程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等看。  没想到,这一等,等来了奶油泡的新cp。  最近他们社团出了个剧,爆了。  他们社长亲自策划的,奶油泡配的是里面的主役受,赤祁配的主役攻,赤祁是新人cv,和社长关系匪浅,这部剧也是专门为了捧他的。  程振在里面荣幸参演,配的是赤祁他爹,只要有程振在的剧组,奶油泡会接下都不奇怪,可偏偏这部剧爆了以后,他和赤祁的cp粉迅速占领天下。  两人的cp名字叫气泡,并且还是正主自己冠名的。  赤祁作为新人活跃在各大平台,知道自己和奶油泡的剧爆了以后,有点扒着奶油泡炒作的意思。  奶油泡如今算得上是个小粉红,因为之前和程振的事情导致一堆人对他印象不好,可以说是被黑红的,现在赤祁凑上来,相当于捡了个现成的热度。  社长来问他明晚的活动来不来。  明晚是长鹰专场,就是奶油泡和赤祁配的那部剧,长鹰爆了以后,社长趁着热度打算为赤祁固一批粉,过来照例问问程振,也不过是看在他和奶油泡的奥利奥cp上,增加热度罢了。  程振:[剧里cv都去吗?]  社长:[大部分吧,别的还不确定,但是主役肯定得去。]  程振:[那我也去。]  奶油泡一周没找他了,程振偶尔发的消息奶油泡也不再是秒回,约他玩游戏都是拒绝。  程振得去他面前晃晃,问问奶油泡究竟是什么意思。  活动还没开始就有上千个人蹲守在频道。  可见长鹰的热度不小。  这样的活动,程振两年前参加过不少,基本上都是去凑数的,里面的主要环节与他无关,最多是在游戏环节的时候参与一下。  今天程振却是难得的从头听到尾。  奶油泡的表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高冷。  偏偏剧里的角色正是这样一个高冷的人,奶油泡全程爱答不理的行为非但没能造成冷场,还圈了一波粉。  主持人一直在cue赤祁和奶油泡互动。  奶油泡是能推则推,推不过便强行带下一个话题。  直到闲聊时间,程振才被放出来。  现在麦序上就三个人,他,奶油泡,赤祁。  赤祁试图打开奶油泡的话茬子:“泡泡平时喜欢做什么?”  程振替他答:“他喜欢玩游戏。”  赤祁的语气有些绷不住:“哦?那,除了游戏呢?”  赤祁选择性忽视程振的存在,又把话题绕回到奶油泡身上。  奶油泡没理他。  程振也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直到奶油泡开口打破那份尴尬:“不好意思,前面有事离开了一下,怎么了?”  赤祁又把问题再问了一遍。  奶油泡不紧不慢告诉他:“没什么,不玩游戏的时候就工作,偶尔看看书。”  赤祁:“看什么书?”  奶油泡:“《长鹰》这样的书。”  说完这话,奶油泡明显松了口气,看来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公屏一阵狂欢。  奶油泡趁机提出:“没什么事我先下了。”  赤祁同他开玩笑:“下这么早,是急着找队友开黑吗?”  “是啊。”奶油泡没否认。  程振跟着说:“我也下了。”  赤祁:“你们还挺同步。”  程振意味深长道:“因为我的队友,在等着我。”  接着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退了频道。  憋了一晚上的程振难受坏了,现在奶油泡都走了,他便更没什么理由留在那。  他主动发消息给奶油泡:[今晚那个吗?] 第37章 程振:“我这周买了辆新车。”  谢持:“哦。”  程振:“你不想知道是什么车吗?”  谢持:“什么车?”  程振:“布加迪威龙,等你哪天出来,我带你去兜风。”  谢持:“有这工夫, 你还不如给我涨工资。”  程振:“那我给你发个红包吧。”  程振还没意识到, 那时候的他就像只开屏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显摆自己, 又傻又骚,但架不住他给的工资高。  谢持就是再嫌弃,也得硬着头皮陪下去。  陪练嘛,陪玩又陪聊。  程振看奶油泡,就像看到了自己。  有份臭味相投的欣赏之情。  下一秒,程振听见奶油泡问他:“你要不要过来,上我的车。”  奶油泡说的是游戏里的车,他在路边捡了辆红色小轿车,停到了程振身旁。  程振下意识接了句:“去兜风吗?”  奶油泡一愣,随后答道:“如果你想的话。”  上了车的程振后知后觉发现有哪里不对,剧本相似,可这剧情,是不是反了?  男人间感情最快的升温方式,往往从游戏开始。  从不熟到熟,从负面形象转化为正面,都是在这一天天的积累中产生的。  自从得知谢持交了女朋友后,程振的生活只剩下卖煎饼和打游戏,当然,偶尔刷到谢持的朋友圈再往心上扎几刀。  谢持成为了程振心中的白月光,被牢牢放在心底不再碰触。  他,程振,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谢持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那他再掺和进去算什么事呢,还不如咬牙忍痛祝他幸福。  倘若此刻出现一盏神灯,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他还是会怀揣最诚挚的心情,许下让谢持分手的美好祝福。  但是横刀夺爱这件事,他干不出来。  他可以等,等谢持分手的那天,他一定抛开之前的优柔寡断,第一个向谢持告白。  现在,他反倒是和奶油泡越走越近。  这世界上,就没有比奶油泡更希望谢持能够坚定地维持这段感情,一百年不动摇的人。  两人聊得多了,奶油泡偶尔向程振提起自己是跨国公司企业家的身份。  程振没信。  程振利用自身反讽他:“你是企业家,那我还富二代呢。”  奶油泡一本正经答道:“我觉得你有这个潜质。”  程振:“得了吧,我就没见过哪个老板像你这么有时间的,天天打游戏。”  奶油泡再次重申:“你知道我为了……”  程振见怪不怪,截下他后半句:“说吧,今天又是几百万的生意?”  奶油泡给出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今天没生意,我休假。”  程振震惊:“你还有假期?”  奶油泡气笑了,反问他:“我怎么不能有假期了?”  程振印象里,他爸程东树可未与这两个字挂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在工作,剩下一天,和他妈独处。  别人生孩子是期待,程振的出生却像个意外。  即便是过年的年夜饭,程振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吃的。  程振越发笃定奶油泡在驴他,而他保留着最后一丝善良,不戳破对方的谎言。  “嗯嗯。”程振应了两声,而后在心底由衷地称赞自己一句,他可真是个好队友。  “对了,那个谁,最近和他女朋友还好吗?”奶油泡日常关心道。  这是奶油泡的每日必问,对于谢持的感情状态,奶油泡比自己都关心。  要不是他,程振也不会犯贱每天去翻谢持和他女朋友的朋友圈,然后扎自己刀。  程振叹了口气,认命地翻了会手机,此刻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平淡无波澜:“借你吉言,好着呢。”  奶油泡略放下心:“那就好。”  程振好气又好笑,好在承受的伤害多了,对这些基本免疫。  再多的刺痛和悲伤,也顶不住奶油泡天天问,一次次地戳他伤口,戳着戳着,就不疼了。  奶油泡对谢持如此在意,一是知道谢持是程振曾经的暗恋对象,二是因为程振在双排的时候和他开玩笑说过,要是谢持没交女朋友的话,就没他什么事了。  程振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奶油泡却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甚至,两人还一起为谢持起了个外号,叫死直男。  一个希望他一直直下去,另一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回头看看两年前的人。  时间长了,程振和奶油泡的关系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本就处于敏感关系,但程振自身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排斥,变得逐渐接受。  他甚至想,要是谢持一直没分手的话,奶油泡其实也不错。  歧念的苗头刚冒出一点,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便遭受了现实猛烈的拍打。  奶油泡:“今天直男分手了吗?”  程振:“分了。”  就在前十分钟,谢持的女朋友,应该说是前女友,发了条深夜买醉朋友圈:臭男人算个屁,还是姐妹靠谱。  程振微信里加了一堆东崇大学的学生,其中自然不乏认识她的人。  高贵的水仙:[咋了,分啦?]  秃子:[咋了,分啦?]  ……  陈月回复秃子:[嗯。]  程振这才得知,谢持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消息。  算算时间,两人交往还不到一个月。  程振觉得自己心里的白月光被泼了一盆水泥,洁白无瑕的形象沾上数不清的污点。  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分分合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谢持,怎么可能?  谢持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渣男行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断更果真有报应,就这么点破字,卡了我一晚上。第30章   在程振沉默的同时奶油泡也陷入了长久的自闭状态。  最终还是奶油泡的声音将他唤回神:“然后呢, 你要继续吗?”  压抑着情绪的问话,隐藏了内心深处的忐忑。  “我,不知道。”程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是继续?  还是放弃?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犹豫的原因是什么时, 奶油泡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懂了。”  “不是, 我……”你懂了什么?  你怎么就懂了?他还没懂呢!  奶油泡怀着孤注一掷的希冀问道:“如果, 我和他之间非要选一个呢?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 为了我,不去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的心有片刻动摇,而后强行被镇压,冷漠道:“不会。”  从一开始,奶油泡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场意外。  他现在,该结束这个意外。  “嗯,好。”奶油泡在说完这句话后下线了,头像也果断变成灰色。  程振一时间,仿佛失去了什么,但最终握住的只有掌心里的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想着谢持这两个字,程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不断说服自己,他在做的,是正确的选择。  他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谢持,也只是谢持。  两年前刻骨铭心的初恋和如今两三个月的简单交流。  傻子都知道选谁。  他没有错。  只是有点难受。 第39章 于是好心开导了他几句:[你还年轻,不要因为网上的一次两次就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奶油泡:[真的?]  程振:[当然。]  奶油泡:[那就信你一回。]  奶油泡今天如此果断的态度让程振意想不到,也许是看追了这么久,程振始终没给他回应,累了吧?  程振不免得意。  也不看看他是谁,冷血无情程小振。  晚上程振把自己洗干净后躺床上一直没睡着。  他在想现在的谢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谢宴在朋友圈发过谢持的一张侧颜。  很模糊。  看着充满商业气息。  这和他印象中的谢持完全搭不上边。  程振的记忆里,谢持是个冷漠中又带着温柔的男人。  游戏打得很好,脾气更好,从不嫌弃他打得菜,看似难以接近,其实比谁都好说话,不太会拒绝别人。  程振想了一会儿。  清醒过后的他狠狠地唾弃自己。  他现在,还真像个思春的少女。  谢宴问了程振家的地址,说谢持明天会来找他,程振如今依旧把谢宴设为特别关注,因为他还没加上谢持。  程振一整晚没睡着,通宵到天亮。  看了眼时间,五点半,还早。  镜中的他隐隐落下点黑眼圈,面容憔悴,都不帅了。  程振翻箱倒柜从柜子底下找出张面膜,这是当初学校附近美容店开张第一天送的,程振拿回来后一直没用,好在还没过期。  程振撕开包装,拿出粘乎乎的一坨,还往下滴水,他好不容易掰扯开,里面却有两层玩意。  一层白的,硬,且坚挺,另一层透明的,很软,还老往下渗水。  程振犹豫一番,把白的贴自己脸上,之后在床上躺尸。  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但凡他动了,面膜老往下掉,敷久之后,好闷。  或许这就是美丽的代价吧。  程振刚躺尸五分钟,响起了敲门声。  他在屋内问道:“谁啊?”  门外的声音很好听:“送快递的。”  程振疑惑着按着他的面膜纸起身,自从他独自搬来东崇,他就再没网购过。  是不是谁知道了他的地址偷偷给他买东西了?  程振一开门,门外站了个长相和谢宴有七分相似的男人,脚边还放了个行李箱。  男人的相貌与十八岁的谢持重叠,五官、眉眼,一丝不差。  谢持含笑望着他,开口道:“早啊,我的小男友。”  程振脸上那层摇摇欲坠的面膜纸,终究,掉在了地上。第32章   白色的塑料面膜纸掉在他和谢持中间, 程振脸上还残存着未干的精华液,谢持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双眼对上程振的视线, 神情专注却不会带来什么压迫感, 还同程振打趣道:“敷面膜呢?”  程振不自在地应了声, 接着把人叫进屋里:“你、你来了啊, 进来坐吧。”  程振把地上的面膜纸飞快捡起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接着冲进卫生间:“我洗个脸, 很快出来。”  程振重要的不是洗干净脸上的粘液,而是想用冷水让自个儿冷静冷静。  洗手台前破了一半的半面镜子,照出程振此刻慌乱神情,目光飘忽,耳根泛红, 脑子里像有团火,哗哗哗地烧着, 烧得他,神志不清。  程振的下巴还滴着水,他反手关上浴室门,看见了站在屋内正中心的谢持。  谢持很高, 穿着一副商业人士做派, 气场很足,可偏偏看人的时候,目光温和,让人不自觉对他卸下防备。  程振曾经根据那张照片, 设想过谢持的样子, 可能和谢宴比较接近,高高瘦瘦的, 不爱说话,外表冷淡,不善言辞,是个孤僻的网瘾少年。  可真正站到他面前的谢持,完全不是。  有气质,稳重成熟,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谁能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游戏能打得那么好啊?  程振拍了拍昨晚刚收拾出的沙发,对谢持说道:“坐。”  谢持颔首,十指交叉放在腿中间,坐在了沙发正中央,腰挺得很直,视线收敛地盯着茶几。  程振的坐姿和他完全不同,大大咧咧的两腿张开,一只手搭着抱枕,大幅度仰靠在沙发上。  看了眼谢持的姿势,程振坐得稍微收敛了点,把搭手的抱枕放到腿上用来支撑胳膊肘,用余光看着谢持开口道:“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谢持笑了下,转过头望向程振:“你倒是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程振干笑了声:“是吗?那我还挺好猜的。”  谢持主动提及:“听谢宴说,你骚扰了他好几个月?”  程振立即否认:“没有,我那不是以为他是你吗?”  “那你现在可得看清楚了,我和他的差别。”谢持慢悠悠道。  程振撞上谢持的眼神里,漆黑的瞳仁,探究中又带着点期待,程振仔细盯了他好一会儿,直愣愣地说道:“你比他好看。”  谢持的目光僵滞住一秒,而后眼尾微微弯起,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  度过最初的尴尬期,现在轮到程振好好地看看谢持,眉峰凌厉,眼尾狭长,活脱脱一个气场强盛的美人,眼里含笑的时候,最为动人。  程振在想,如果他不是在网上遇见谢持。  现实中遇见这么一个人,他也会追的。  程振已经被丘比特拿着箭biubiubiu给射穿了,他此刻心潮澎湃:“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  谢持动了动拇指,指尖对戳,语气平静地阐述:“也没什么,你不见以后,我应聘了家公司上班,从给人打工到自己当老板,一步步慢慢爬上去。”  “为什么没做陪练了?”因为他吗?  “因为你啊。”谢持承认得很坦率,“其实陪练我早不想当了,但因为割舍不下某个人才做了这么久。”  程振心跳得有些快。  妈的,谢持好会。  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我当初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我出了车祸……”程振开口解释两年前的那场意外。  “我知道。”谢持的三个字让程振顿时闭了嘴。  “你怎么会知道?”程振诧异。  难道谢持来医院看过他?  谢持的笑容有些无奈:“我要是不知道,用得着这么犯贱再来找你吗?”  谢持:“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耳熟吗?”  “觉得。”程振想也不想答道,“你是谢持嘛。”  两人在一起玩了一年的游戏,谢持成天在他耳边说话,能不耳熟吗?  谢持拿着水起身,坐到他身边,在程振怪异又兴奋的目光中朝他凑近,在程振耳边说了句:“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你的脑子也不会有长进。”  程振一惊,这是他和奶油泡在剧里的台词,谢持怎么念了出来?  “你是……”程振猛地一转头,和谢持的距离不超过一公分,他的话卡顿许久,而后才没有底气地问道,“奶油泡?”  “嗯。”谢持低声承认了。  程振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谢持,似乎只要被风那么一吹,他们两人就能撞上。  不光是程振,谢持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状况,整个人僵住了,显得有些紧张。  程振眼里闪过很多情绪,可再多的翻涌,都抵不上现在这么清晰直白地看见谢持眼中的他。  谢持的眼里,装的都是他的一张脸。  程振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反应,呆呆愣愣的,像只呆头鹅。  好傻。  可谢持的反应,比他还呆。  谢持长得很好看,从好几年前的身份证照片就能看出来。  谢宴是东崇大学的校草,而谢持又比谢宴长得更加夺目,只是一开始的气场太强,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现在这么一惊,气势褪去后,使得程振能够专心欣赏他的面容。  谢持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的。  程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谢持微泛红了脸。  程振鬼迷心窍般问:“接下来该干什么?做/爱吗?”  谢持气得睫毛都在颤抖,骂他:“你疯了吧你?”  “对不起。”程振乖巧后退,目光单纯真挚。 第41章 “还行。”谢持淡淡说道,“我吃东西比较快,你慢慢吃,不着急。”  谢持吃完了,也还是坐在原地陪他。  程振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  以往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谢持就这么突然闯入他生活中,陪他在一块吃饭,程振突然酸得发涨。  是被感动的。  谢持脸上笑意消失,关切地问:“怎么了?”  程振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挥开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我怀疑自己今天有毛病,脆弱得像个玻璃球。”  “可能是看见你太开心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不到我影响力还挺大。”谢持打趣道。  程振傻笑以对。  到了晚上,谢持没睡床,反而主动坐在了地铺上。  程振直愣愣地赶人:“你到床上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谢持没动,眉宇间是淡淡的困惑:“你觉不觉得,我们过于生疏了?”  这么一提问,程振也想起来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说称得上是情侣才对,可无论是见面、还是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像熟悉的陌生人,没能消除初见时的那份尴尬。  “好像,是有点?”程振踌躇着回应。  谢持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  程振:“做什么?”  “先从今晚睡一张床做起吧。”谢持安排得有条不紊。  程振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谢持这么一说,两人很快躺到一张床上,同床共枕,直直地躺好。  像是两个幼儿园午睡时邻床的小朋友。  程振手指动了动,心生一念,突然问道:“谢持,你说,我们要拉进距离对吧?”  谢持:“嗯。”  “那,我能抱抱你吗?”程振提着要求。  谢持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主动朝程振张开手。  程振搂着谢持的腰,身体的近距离接触给人一种他们此刻已经隔得很近的错觉,无论是心还是身。  程振满足地吸了口气,这一个拥抱,让程振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谢持的腰那么细。  谢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程振则新奇又激动,连呼吸都变得克制规律,下巴搭在谢持的肩上。  谢持同他聊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很像,只要看一眼,就能告诉我这就是你。”  程振得意道:“我就是这么有特点。”  谢持接着说:“你像一种动物。”  程振问:“什么动物?”  谢持:“大型犬。”  程振浑身僵住了,他察觉到谢持摸他头发的动作,异常熟悉。  这不就是在摸狗吗?  程振有些郁闷问道:“我的头发和狗毛相比,哪个更舒服?”  谢持一个控制不住笑得身体都在颤:“被你发现了。”  程振黑暗中的视线正好落在谢持耳垂。  他听见谢持缓缓说道:“你的毛,更舒服,还很香,比我家狗用了香波还好闻。”  谢持一边说,一边继续摸着程振的头发,爱不释手。  程振嗷呜一口咬在了谢持的耳垂,恶劣地朝他耳边吹气:“你再摸下去,狗狗可要发/情了。”  谢持顿时不敢动了。第34章   谢持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 一动不动。  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亲密状态,气温很快上升,程振感到身体没由来地一阵燥热, 潮湿的手心出了汗, 程振悄悄握拳, 避免沾湿谢持的睡衣。  谢持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谢持的指间轻轻搭在程振头发那儿, 不敢再摸,耳垂滚烫, 炙热的温度传递至程振的唇,双唇微微发麻。  暧昧。  黏腻的气氛。  嘴骚一时爽,收尾火葬场。  程振热得骨灰都能被火化,状态一如之前所言。  发/情了。  程振憋得难受,还蹭了蹭。  谢持一把抓住他的手, 语气中带上点威慑:“少乱动。”  “我难受。”程振端的是单纯又无辜的语气,言语中充斥着少年的急躁。  谢持沉默片刻。  程振伸出另一只手, 准确无误地摸向一个地方,不出所料:“你也很难受。”  没有明显的抗拒就是默许。  程振轻啄谢持的唇,把两人的手往中间带,沙哑的声线示弱道:“帮帮我。”  接下来的动作, 顺理成章, 不可描述。  程振亲着谢持,谢持张开唇给予他同样的回应,直到最后,谢持的身体忍不住颤栗想要逃避时, 却被程振一把压在了床上。  谢持颤抖得厉害, 从头到尾都没发出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失神的那刻。  谢持睁开眼看见的是程振, 在孜孜不倦地亲他。  又密又碎又狂野。  程振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任谢持如何推都推不开。  谢持不甘就这么轻易败在他手里,却拿程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振在谢持手中释放欲/望后,还抱着人不肯撒手。  要是他有尾巴,一定牢牢卷着谢持,一下下轻轻地拍打着谢持的身体。  什么狗屁距离。  两人都是互握兄弟的交情了,哪还有什么距离。  就算有,那也得是负的。  程振拿纸给谢持擦手,两人相顾无言。  之后还是程振主动凑上来,亲了下谢持的嘴角,说道:“睡吧。”  谢持微抿着唇,严肃清俊的脸上难免带了点困惑,最终还是在程振宣誓主权般的亲吻下败下阵来,不去想那些事。  地上随意散落的纸团,床上抱在一块的两人,窗外月色很好,隔着窗帘隐隐透进来的光亮,照着程振脸上餍足的神情。  睡得不安分时,还用脑袋在谢持的脖颈间蹭蹭,扰得睡梦中的谢持不自觉皱了下眉。  程振醒来的时候,谢持已经出门了。  身旁空无一人,几乎让程振以为昨夜是他做的一场梦。  可目光触及到装满了一半垃圾桶的纸,程振就知道,昨夜不是梦。  要是梦,他怎么可能知道谢持的大小呢。  程振伸了个懒腰,露出脖间的红色印记,想来是谢持昨晚在情急时刻咬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抱着谢持的枕头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接着睡去。  中午十一点,程振给谢持打了个电话,殷勤道:“喂,宝贝你在哪呢?”  谢持显然不适应他的称呼,停顿了好几秒,才无奈道:“你正常点。”  程振能屈能伸,清了清嗓问他:“昨天不是说去吃饭吗?地方我选好了,就等你了。”  谢持道:“我这还有点事,你把地址发我,我半小时后过去。”  程振狗腿应道:“好嘞,那我先去占座。”  程振决定中午带谢持去吃烤全羊,店老板他认识,原先和他一块在学生街摆摊,卖肉夹馍,生意挺好。  后来被城管一查,干脆盘了家店面卖特色菜,店里的烤全羊程振吃过一次,那味道久久不能忘怀,他就起了带谢持也来尝尝的念头。  反正谢持得在这待一周,他们一家家店试过去,迟早吃遍东崇美食。  得亏程振今早提前预订了,这家店生意好得很,十点就开始有人排队,在门口等号。  程振卡着点,在门口晃悠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谢持。  谢持提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向他走来,有横扫天下的气质,完全不像昨晚在床上会脸红的模样。  一看见谢持,程振自发露出一个笑容。  比开了一片向日葵都灿烂。  谢持神色有些疲倦,不过见到程振后,还是卸下些许防备,身上的气场变得温和:“抱歉,让你等了。”  程振没给他道歉的机会:“抱什么歉,我等你,我乐意,等得开心。” 第43章 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程振没睡醒, 脑子晕乎乎地转, 坐在床上反应了三秒, 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犹豫,程振应下对方的邀约。  他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他要发财了。  电视台的人下午到他店里采访。  程振细心地刮了胡子,用桌上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多出的几撮发丝喷了定型水按得规规矩矩。  四点半。  比平时开张早一个半小时。  程振来到店里接受采访。  程大少煎饼摊已经不能算是摊了,店内空旷整洁的店面,幽静雅致的山水景观, 还有程振长年累月一点点往店里添的物件。  门外的秋千,后院的葡萄, 边上一排嫩生生的小葱,都是程振亲手改造的。  记者先是拍了店铺周围环境,然后对他进行采访。  记者:“你为什么会租这么一大间店来卖煎饼呢?”  程振:“因为当初摆路边摊被城管抓了。”  记者:“创业过程中,遇到的最艰难情况是什么?”  程振:“改造店面吧。”  程振不会忘记这家店最初的样子, 破旧脏乱, 满地爬虫,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几乎耗费他半条命。  记者:“对了,一开始为什么会想到来卖煎饼呢?”  程振:“为了挣钱, 还因为……某个人喜欢。”  程振以前问过谢持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谢持想了半天告诉他一个难忘的答案,楼下的煎饼果子。  就这么一句话, 给了程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程振觉得还挺奇妙的。  六点,店外排起一条长龙,这等标志性景象电视台的人自然不会错过,不仅拍了排队的盛况,还对群众随机进行采访,想要探究程振家煎饼的独特魅力。  购买者回答什么的都有,例如代购、跟风、习惯,还有老板很帅。  直至程振收摊,记者忍不住向他再次提问:“咱们店里煎饼的价格是比外面普通摊位贵上一元的,请问有什么讲究吗?”  程振:“没什么,我乐意。”  记者:“好吧,那你能分享一下煎饼店成功的秘诀吗?”  程振停下手上收摊的动作,直视镜头:“首先,你得有一张长得像我这么帅的脸。”  三天后采访一出,程振彻底火了。  好一个又帅又有性格的煎饼小哥,为此,程振煎饼店的生意更加忙不过来,他甚至打起了扩张的主意。  但现在,程振是没什么扩张的心思的。  因为谢持明天就走了。  一周的时间转瞬进入尾声,他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事没来得及和谢持一块完成,好不容易见到一次的谢持,就要离开东崇了。  程振就像只蔫了吧唧的狗。  难过,惆怅,委屈。  程振和谢持,谁也没提明天的分别。  即将离别的那份压抑,全天都笼罩着程振。  相处的时光太过美好,他舍不得谢持离开。  程振却不能要求谢持留下来。  他没那个立场,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洗完澡后的谢持身上带着和他一样的味道,同款沐浴露,柠檬的,清爽中充斥着那么一丝丝酸。  程振把人抱住,自然而然地亲了一口。  吻的力道很轻,亲吻过后却舍不得离开,双唇贴着谢持脸颊,满满的不舍。  谢持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程振没回答,只是睁着一双眼眨也不肯眨地盯着他,直把谢持看得头皮发麻。  程振这样,反倒让谢持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你当初,为什么退队?”程振问起了谢持以前的事。  两人发展到这层关系,谢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年龄到了,就退了呗。”  “你也知道,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只有四年,四年的上升期,我带着amk打赢了大大小小的比赛,最终拿到世界冠军,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谢持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眼神里带了丝回忆的美好:“保持不了巅峰期的状态,状态下滑很正常,再加上那年amk连入围赛都没闯进去,所有粉丝都很失望。”  “这种情况,总需要一个理由,让我一个人背锅,总比让粉丝对整只战队失望来得好。”  “反正,我登过最荣誉的高台,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刻,我都要走了,他们的梦想还在继续。”谢持微微笑着,三年的那场血雨腥风似乎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作为shock忠实粉丝的程振却知道,谢持退役后,对他的谩骂未曾停止过,逼得谢持清空微博,消失在大众视线里。  往后要是有哪支战队打输了,shock这个名字还会被拖出来鞭尸。  听完谢持的答案,程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全压在了上面:“既然满足了,你后来,为什么去当游戏陪练?”  归根结底,哪那么容易放下。  谢持被他戳中内心所想,略带责怪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就算了,何必说出来。”  程振傻笑以对,把头埋进谢持的脖子间蹭蹭。  谢持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熟练地摸着程振的头发。  程振的声音有些闷:“你又把我当初狗了。”  谢持:“乖。”  程振难得大方一回。  反正谢持都快走了,摸就摸吧。  第二天一早,程振家中已人去楼空。  谢持带着他的行李,一同消失不见。  程振一直没有过问谢持的机票是几点的,他在等谢持主动开口,只要谢持不开口,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谢持要离开一样。  可惜失算了。  谢持比他想象中还要绝情。  程振拿起手机,看见了谢持发给他的短信:[我去机场了,一直没告诉你,就是不想看见你给我送行的场景,感谢款待,下次再见。——你的男朋友留]  程振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连再见都不肯亲口对他说一句,谢持绝对是他见过最绝情的恋爱对象。  程振心中抱怨,回复的消息却十分洒脱:[一路顺利,到了给我打电话。]  谢持估计没看见,没再回他。  程振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去菜市场买菜。  男友跑了,钱还得继续挣。  程振手里拿着钥匙,刚锁上门,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雀跃:“喂,想我了吗?”  对方的人被吓了一跳,粗犷的声线收敛了几分:“小兔崽……儿子,你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吧。”  原来打电话的人是程振他爹,程东树。  玩?  程振神色渐冷:“谁告诉你,我是在玩了?”  他那么努力地生活,最后却换来程东树的一个评价,在玩。  程东树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同他说道:“你妈在电视上看见你了,这几天难受得不行,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程振,别任性。”  程振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哑声道:“我没任性。”  “程振,我现在是给你台阶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回不回来?”没到三句话,程东树又恢复了以往的暴躁本色。  程振平静到心寒,咬牙说道:“我过得很好,不回。”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程振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愤怒、难堪、不满,更多的还是失望。  他们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  连尝试的耐心都没有。  程振呆站在紧闭的家门前,入目一片布满尘土的蓝。  门脏了,该擦了。  他愣愣地想着。  程振犹豫许久,拿起手机,手指在右上角的相机图标定住,最终还是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  没进门,转身下楼。  生活嘛,管它是什么样的心情,煎饼还是得继续卖。  他现在不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生活。  程振强颜欢笑一下午,照例做到手臂发麻。  又刺又麻,还隐隐发烫。  他骑着三轮车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