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撩人》 前言 自小,草草就挺爱看连环画的,小时候,总是在叔叔家里看着一本又一本的《西游记》、《水浒传》。那时候年纪还小,书中很多的意思都不明白,但是还是爱看,喜欢看着那画得栩栩如生的一个又一个人物。 然后,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吧,日本漫画开始冲击着市场,《圣斗士星矢》、《七龙珠》、《北斗神拳》……一时之间,所有的学生们都去追逐着这些书,国产的连环画开始无人问津。 自然的,草草也开始把目光放在了这些个日本的漫画上。这么多年下来,中国的漫画市场几乎可以说还处在刚起步的状态。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学会幻想,幻想着有一天中国的漫画也可以变得像日本那么发达。 喜欢漫画,自然也就喜欢动画了。忘不了1999年那部《宝莲灯》的横空出世,学习美国式动画,算得上是中国现代动画的一个里程碑。更加忘不了《我为歌狂》的出现,即使比起那些个日本动画,无论在制作上,还是在配音上都差很多,但是还是让草草静静地守在电视机旁,怀着激动的心情去等待着它的播放。 也许,中国的漫画、动画,要赶上日本美国那些动漫发达的国家,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许是10年,也许是20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但是最起码,可以让我们怀着期待的心情来等待着。草草希望着那一天能够快些到来…… 楔子 日本东京kobilij公司第一录音室 《凤栖之爱》动画角色的配音甄选正在进行着。 “不对,不对,我要的声音不是那种感觉!”已经是第74个了!瞥了眼手中的报名表,石井文彬深深地吸了口气,力求自己那濒临瓦解的耐心能够再支持一会。 “刚才的那人还是不行吗?”一旁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日本的动画界中,石井文彬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虽然年纪仅只有25岁,但是头脑奇好,且眼光精准,凡是由他当制作人兼导演的动画,绝对都能登上当年度top榜前三甲。 不过石井的挑剔在业界也是出了名的。即使是再小的一个角色,他也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也因此,《凤栖之爱》别的角色配音名单已全部确定,惟有一个出场只有10分钟不到的“小”角色,因为找不到适合的声音而无法定案。 “如果行的话,我还会坐在这里吗?”气不打一处来,石井努力地朝着助理吼道。在《凤栖之爱》中,妖精王的角色出场镜头虽少,但是却是整场戏的引线。而适合妖精王的声音,不仅要有所谓的华丽与清雅,更需要的一种中性化的声音——因为妖精,本就无性别之分。 “可是……可是……”对着火气十足的炮口,助理的肩膀不禁缩了缩。 “可是什么,快叫下一个进来试音!”石井文彬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打断了助理的支吾之声。 “哦,好,好!”助理抽出了第75号的报名表递给自个儿的老板,才准备示意让站在一旁的接待小姐请第75号面试者进来试音,却陡然被身旁所发出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等等!”石井文彬紧皱着眉头出声道。 助理一愣,回转过头,“怎么了?” “75号没有所属的公司?” “是啊。”表格一式两份,助理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75号的报名表,随即点头道。 “而且他之前没有任何的配音经验?”紧锁的眉头越皱越紧。 “是啊。”助理的脑袋点得更加勤快了。唉,连圈外的人都如此积极涌入声优界,可想而知这行业竞争的激烈了。 “也就是说他完完全全是个圈外的人?”口气显得过于平静,颇有几分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感。 “我想……应该是吧。”莫名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助理咽了咽口水道。 果然——“你是白痴啊,居然连圈外人都拉来试音!”一声怒吼,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口水,可怜的助理只有承受的分。 “但是……他说他看到了我们在报纸上登出的甄选广告,况且……” “况且个p!”石井文彬只差没把整张报名表往助理的脑袋上砸,“就算你平时做事不可靠,行动又龟速,但是好歹还有些头脑吧,你今天居然要让一个根本没有经验的人来试音,你以为他能成功吗?更甚至,最基本的口形能对得准吗?!”最后的一点耐心,在此刻正式宣告瓦解。 “我……我……我……”她何其无辜啊,既然是公开甄选,那么对方交了报名费,自然可以来参加试音,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你再给我结巴看看!”有这样的助理,不知道是他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 唉?“可……可……可……” “如果想吵架的话,可以等我试音结束后再吵吗?”澄雅的声音,如同无机质的干冰一般,响起在了录音室中。 颀长的身子斜斜地靠在了门栏边,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用着缎带轻轻地束着,胜雪的肌肤,古典式的唯美面庞,细长的双眸微微扬起,透露着不耐烦的神色。 这样的声音,简直就是…… “石井先生,对不起,我马上带他出去。”一旁的接待小姐急急地道,虽然眼前的帅哥着实有让人着迷的本钱,但是……工作和帅哥,显然还是保住工作比较重要。 “不用不用!”几秒钟前还一脸狂怒的石井文彬,此刻犹如变了个人般,俊雅的脸庞上布满了期待与焦急,“你是……” “不破泽人。”助理小声地提醒道。 “对,对,不破泽人!”刚才看报名表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注意表格上的姓名,“你把这一段台词念一下,用你觉得最能体现王者的声音来配,但是,角色是个妖精,它不是人,不是神,亦不是恶魔。”手拿着剧本台词,他不是用走,而是整个人跑着冲到对方的面前。 “就这样?”像是有些诧异,对方微微地挑了挑眉。 “对,就这样,只要念用红笔划出的文字就可以了。”石井文彬点了下头道。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只说了两句话,但是,以音质来说,面前之人的声音在声优界里算是很罕见了。 对方接过剧本,轻垂着眼眸望着剧本上红比所勾出的台词,两分钟后,性感的薄唇轻轻开启,清澈的声音,仿若流水般地泻出。 “露雅,自然界的一切规则都是由我所定,我懂得自然,但是我却不懂人类。为什么要爱人,为什么要恨人?若是我说,我无法爱上任何人,也无法去憎恨任何人,你——会笑我吗?” 很明亮的声音,明亮且华丽,但是在尾音处,却又微微上扬,犹如丁冬的玉珠,洒落一地般,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整个试音室中一片沉默,良久,不耐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石井文彬回过神来,浑身僵硬地点着头。 而站在一旁的助理,则忍不住地惊呼出声:“天,他真的没有配过音吗?!”这样的声音,简直是太特别了。尤其他还是一个圈外的人,没有受过任何的训练。这只能说明,他的声音,本身所具备的条件,相当的得天独厚。 不去理会身旁助理的诧异,石井文彬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时间安排表道:“这个月20号,你可以过来进行第一次试配音。” “意思是我合格了?”眸子轻抬,漂亮唯美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欣喜若狂的表情。 “可以这么说。”石井文彬无异议地道。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圈外的人不行,因为连基本的口形都很可能会没办法对准啊。”助理小小地扯了下石井的袖子,嘀咕道。 “闭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猛揉着额角,石井文彬又有种头脑发涨的感觉。唉,他怎么会收这么一个助理呢? 虽然他也担心一个没有受过任何培训的人,很可能会配音失败,但是……不破泽人的声音,值得他下这个赌注,“对了,你为什么来参加甄选?”望着正准备走出试音室的颀长身影,石井开口问道。毕竟以他的外表,就算要去演艺界发展,应该也会大有前途。 脚步一顿,人停在了门口。 修长的脖颈微微回转,性感的薄唇在停顿了两秒之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四个字:“因为无聊。” 第一章 一个故事的展开, 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与原因, 正如同你和我的相遇, 会不会是早就注定了呢? 3年后 五十七层高的大厦,高耸入云,亦是kobilij公司的总部所在。简洁明快的建筑设计,美仑美奂的内部装饰,无愧于被人称之为日本动画界的帝王公司。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周围的高楼,在他的视野中,显得是如此的渺小。时间慢慢地在流逝着,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站姿也不曾变过。琥珀色的眼瞳只是看着窗外,既无欣赏,也无厌恶。 “你不觉得无聊吗?”黑色的雅木门被推开,穿着一身褐色西装的石井文彬走入房间内。 “是很无聊。”不破泽人回转过头,望着径自走到办公桌前的石井文彬,“你一大早叫我来这里,是来看你办公室的风景?”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有一个临时会议,因此才会来晚了。”干笑两声,石井文彬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的男人。 认识三年,他自然也了解了泽人的一些喜好。对于衣服,他惯穿白色。白得不能染上任何的瑕疵,甚至连扎长发的发带,他都坚持要用白色。在某些方面,泽人的确可以说是偏执得过分。 “还是不打算穿一些别的颜色的衣服吗?其实米色或者黑色也挺适合你的。”他提议道。 眸子轻眨,薄薄的菱唇吐出了三个字:“没兴趣。” 唉,他就知道会是这答案,石井文彬叹了口气,“其实若是你肯多换穿一些不同款型的衣服,再灌几张唱片,拍几个广告,依照你的条件,要进入演艺圈绝对不难。” “我只是个声优。”唯美精致的面庞上透出了一丝不耐烦,不破泽人淡淡道。 “声优也可以往演艺界发展啊,现在有不少声优都以乐团的形式进军演艺圈,不过,以你的条件,相信完全可以只凭个人……” “我只是个声优。”黑眸微眯,冰质的声音显得更加不耐。 “好,好,我知道,你是声优。”游说到此结束,石井文彬举双手投降。现在的声优界,稍有点名气的全部都向往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或者出书,或者唱歌或者演戏,只有泽人还坚守着声优的阵地,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不肯朝演艺圈进军,“那来说说今天的正事吧,我的新片《绝对主动》,其中的第二男主角艾维,我想由你来配音。”把放在桌上的剧本台词递给了对方,他正色道。这三年下来,他的每部片子,都会要求泽人来担任其中一个角色的配音工作。 无情无爱,透着冰质的感觉,却又有如玉般的清脆华丽。这样的声音,让人想忘却又无法忘记。特别且独一无二,难怪仅仅三年的时间,他便可以在声优界大红特红。 “艾维吗?”不破泽人轻喃着,打开了手中的剧本,翻看着内容。 “对。”石井文彬轻弹了下手指,“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被女主角蜜儿所爱,但是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情,直到他亲手杀了蜜儿,然后被男主角亚特所杀之时,都浑然没有一丝悔意。”可以说,这个角色,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反叛角色。虽然戏份颇大,但是若是没有把握好的话,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厌恶心理。 “是吗?”不甚感兴趣的声音微微响起,不破泽人继续盯着手中的剧本看着。 “不介意这次的角色不是主角吗?”他观察着他的反应问道。 “无所谓。”平静的面庞,不曾掀起一丝波澜。对于要给什么样的角色配音,究竟是主角还是配角,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或者该说,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该在乎什么。会成为声优,只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人生让父亲与家族来掌握罢了。 所以他选择了声优,这个时间弹性较大,且不需要花什么力气的工作。这份工作,他干得轻松,却也干得无聊。为什么有人可以在配音的时候,如同画面中的角色一样,高兴地叫,哽咽地哭?对他来说,声音只有音调的上扬与下降的区别而已。 石井文彬双手环胸,盯着不破泽人,“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在我的影片中,至多只能为第二男主角配音的原因吗?”在他的影片中,泽人配过无数大大小小的角色,却始终未曾给主角配过音。 “嗯?”好看的剑眉微微扬起,不破泽人抬眼反问。 “因为你的声音太过冷静。你知道吗?你最适合配的音,是完全机械似的音。即使画面中的人再如何地怒吼,如何地哭泣,如何地被撩拨起爱欲,你的声音也都是冷静得彻底。你的音质恐怕整个声优界都很难找出一个和你相抗衡的吧,但是作为声优艺术的表演来看,你可以说是完全不合格。”石井文彬评价道。三年的培养,显然泽人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方向走——即使他现在红得发紫。 “那是因为配音也是件很无聊的事吧。”手轻撑着下颌,不破泽人淡淡道。这个工作并没有如他想象般的那么有趣,太轻易得到的成功,似乎总让人提不起劲来品尝。 “那什么事情才不会让你无聊?”从认识到现在,他还没见他对什么事情产生过兴趣。 “不知道。”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动着,他吐着答案。 “那么,如果有一天让你发现了不再让你无聊的事物,你会怎么办?”对这一点,石井文彬倒是有很想知道的欲望。 不会无聊的事物吗?黑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不破泽人盯着自己的双手,“抓住它,用尽全力抓住它,把它留在自己的身边。”是了,如果让他遇到的话,那么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要抓住的。 “就这样?” “对,就这样。”嫣然的红色薄唇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死也不放手。” 因为,那是他一直所渴求的事物。 中国 阳光,依旧灿烂。中午十二点,以通俗的说法来说,称之为日上三竿。 散乱的房间,堆满了一叠叠的原稿纸,画册。窗帘半掩着,几件衣服斜斜地挂在沙发的靠背上,而房间正中央的床上,一层薄薄的毯子,裹着娇小的身影。两条“玉腿”,则横成难看的大字形露在毯子外。 “铃!”12:05分,电话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了。 裹着毯子的身影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成死猪状,打算对此铃声来个不闻不问。 “铃!铃!”显然,对方的毅力也非同小可,在铃声响了十几声之后,依然坚持不挂断电话。 “唔……”一声支吾。纤纤“玉”爪自毯子中伸出,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铃声的方向扔去。 啪嗒! 话筒被甩落地。然后一阵咆哮似的吼声从电话机的话筒中传来:“萧雨梅,你再敢给我睡觉看看!你是猪啊,一天24个小时,你竟然要睡上14个小时。还有我让你画的稿子呢?现在别的稿子都齐了,惟独就缺你的稿子了,你打算让杂志社开天窗啊!” 老天,让她死了吧! 一颗鸟窝似的脑袋终于慢吞吞地自被窝中钻出,然后以着乌龟爬的速度拣起了地上的话筒,“金姐,我今天凌晨三点才睡觉啊!”就算要骂人,好歹也等她睡饱了再骂啊。 “你总算肯爬出来接电话啦。”话筒中传来了皮笑肉不笑的哼气声,“这个月的稿子呢?别说你到现在还没画好。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在主编面前浪费多少的口水来说你的好话,才让你保住这份工作啊!”金可薇吼得一阵心酸。 会成为负责萧雨梅这个死女人的编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每每当她向她要画稿的时候,她总是拖拖拉拉,没有一次干脆地把稿子交出过。 而当她很认真地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到最后几天来赶稿子,之前的日子她都在干什么的时候,这个萧姓女子竟然完全没有羞愧之情地对她说——“在睡觉!” 拜托!这种不入流的理由也可以成为理由吗? 这种懒得可以比拟猪的女人,居然还能平安地活到25岁,简直是个奇迹。 “画好了,画好了!”眼皮半搭着,萧雨梅猛打着哈欠道,“是你来我家取,还是我送去编辑部?”因为她的稿子都是手画稿,而编辑部距离她所租的公寓只有3个站的路,因此她偶尔也会把稿子直接送去。 “我来拿就好了。”金可薇急急道。若是让雨梅送来的话,那估计等到晚上,稿子都不一定能到她的手中,“还有啊,我手上有一篇文字稿,等等我把稿子发到你邮箱上去,你看一下,然后给这文章配上12张左右的插图,画的风格最好能够偏漫画一些。”既然稿子有着落了,金可薇赶紧说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偏漫画风格?”萧雨梅眨着眼皮搔了搔一头乱发,“金姐,你也知道,我的画风向来比较偏写实的啊。”况且这画风,焉是说改就能改的。 “这好歹是给你的一次尝试机会啊。现在漫画风格的插画比较流行,如果你能好好结合一下的话,将来你的画也会比较有市场啊。”毕竟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一段差距,而杂志社想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生存,势必要去迎合市场。 “可……” “别说你没看过那些个漫画动画啊。” “看过看过。”不过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课业紧张,她就不怎么看漫画书和动画片了。 “既然看过那就好。”话筒中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你只要好好揣摩一下别人的画风,再综合一下你自己的画,以你的水平而言,应该不难。对了,如果你要看动画片的话,建议你看一下现在很红的《影之慕恋》,那上面的画风现在挺受学生群欢迎。还有啊,动画片上给御人配音的那声优,真没想到,男人居然可以发出那种声音……另外……”金可薇拉拉杂杂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电话另一头的某女,已经手拿着话筒,渐渐地合上了眼皮。 《影之慕恋》——那是啥米啊?! 拜托!拿着话筒睡着真的是一件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极度不可原谅的事情吗?而且在此事之后,金姐也依旧一如既往地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眼下最让她头痛的是所谓漫画风格的插画。虽然距离交稿子的日期还有两个月,虽然她在这之前,还有几张别的画稿要完成,但是……唉,总之一句话,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去画。 “宝儿,湘彤,你有没有看过《影之慕恋》?”嗑着瓜子,埋头看着新买来的漫画杂志,萧雨梅煞有其事地问道。 她和宝儿、湘彤三人是大学时期的死党。在大学毕业后,宝儿在一家国贸企业当文秘,湘彤找到一家小型的服装公司当设计师,而她,则为了每天能够无限制地睡觉,选择了不需要朝九晚五的插画工作。 因为工作的关系,三人更是合租了一间公寓,开始了三个女人的同居生活。 “天,我没听错吧。” “梅梅,你也对这部片子有兴趣吗?” 一旁正看着电视剧的两个女人齐刷刷地回转过头,犹如看怪物似的看着萧雨梅。 “干吗……那么看着我?”看得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呵呵。”杨宝儿干笑两声,“梅梅,你真的确定你刚才说的是《影之慕恋》,而不是别的什么?”最起码,现在她要确认清楚。 “应该是吧,据说这部动画片现在挺红的。”萧雨梅想了想道,那天金姐说这名字的时候,她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所以听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不是吧,梅梅,你居然要看动画片!”叶湘彤则止不住地哇哇大叫。太惊人了,向来认为动画是只适合小孩看的梅梅,居然会主动问起关于动画的事情。 “怪不得梅梅今天会看漫画杂志,我就正奇怪着呢。”杨宝儿思前想后,终于下着自己的结论,“梅梅,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 “没有发烧啊。”回答的不是萧雨梅,而是叶湘彤。一只手快速地搭在了死党的额头上,她评估着道。 “或者是患了什么隐疾。”杨宝儿继续道。 “我看啊,应该是梅梅终于发现动画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才是。”叶湘彤反驳道。 “你认为可能吗?”杨宝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萧雨梅,“你看看梅梅,一副古董眼镜戴了n年;房间里的那只绒毛狗是小学时期暗恋别人,花了3个月的零用钱买来结果没送出去的东西;喜欢吃的零食永远是瓜子、话梅加果冻,从认识她到现在就没变过;而大学时期的演讲则是《八年抗日战争之体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动画,更何况是日本的动画!” 哎?扶了扶直往下滑的眼镜,萧雨梅蹙了蹙眉。这……和她想看《影之慕恋》似乎没什么大关系吧。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叶湘彤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呆站着的萧雨梅,“就算梅梅永远戴着土包子一样的眼镜,鼻子上的那些小雀斑估计这辈子都去不掉,婴儿肥的脸让她减肥她就是不肯减,一睡起觉天打雷劈都吵不醒她——但是这些都不能证明梅梅对动画片的观念不会改变!” 拜托!她有她们说得那么糟吗?两道柳眉蹙得更紧了。 “虽然我不认为梅梅会要看日本的动画片,不过梅梅的那副黑框眼镜的确是太丑了。”杨宝儿认同道。简直就像是80年代的阿婆才会戴的东西。 “就是啊,我早就叫她换隐形眼镜了,她就是不听。” “还有啊,她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休闲衫,都大学毕业的人了,居然连条裙子都没有。” “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和她出去,别人都说,‘啊,你带你妹妹来啊’。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你看起来老,是因为梅梅的穿着打扮,没人会相信她已经25岁了。” “没错,看上去就像18岁的高中生。”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在了房中,也暂时打断了两个女人一来一往的对话。 “你们……你们到底看过《影之慕恋》没啊!”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萧雨梅冲着两个死党狂吼着。她只不过是问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而已,她们用不着扯那么多话吧。 “看过,看过,我还买了日语原音版本的呢,你都不知道,那里面的御人有多棒。”杨宝儿一脸感叹地道。 “我好喜欢给御人配音的不破哦,那样的声音,天啊,简直像是非人类的声音嘛。” “还有啊,当御人说‘我爱你’的时候,我差点没哭了,明明是那么冰冷的声音,但是我就是好感动。” “另外结尾那首歌,本来是打算由不破泽人来演唱的,不过因为不破没有答应,所以还是请了别的声优唱了那首歌。” “哇,为了这件事情,我还遗憾了好久呢。” 两个女人,继续使劲地冒着废话。而在一旁的萧雨梅,则使劲地揉着额头。 天!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死党这么有成为三姑六婆的本钱。 第二章 我们的距离,曾经是如此之遥远。 也曾经,你该是我永远都碰触不到的人,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相遇呢? 是神的安排,还是恶魔的安排? 半个小时后,萧雨梅总算看到了这部让两个好友夸得浑然忘我的《影之慕恋》。 精良的制作,唯美的画面。还有人物那漂亮立体的面庞与修长的身材。不可否认,与她脑海里所想象到的动画片,有颇大的差距。如雕塑般的立体明暗处理,加入了局部的写实手法,还有故事所隐含的深意。看到这样的动画片,绝对没有人会说,这是给小孩看的。 “哇,看到没,御人出场了呢!”一声惊呼,是杨宝儿所发出的。影片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所期待的人物终于登场。 “又美又冰,但是每次看,都看不腻呢。”叶湘彤附和着道。 御人?也就是她们刚才口中所谈论的角色?!萧雨梅视线直直地盯着画面中的人物。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纤细的少年站在巨大的瀑布之下。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几近透明的灰色眸子。苍白的手臂轻垂在了身侧,眼眸则望着不远处的丛林中正相拥着的一对男女,“原来,这就是哥哥喜欢的女人。” 淡淡的嗓音,清丽得如同沐春而融的瑞雪,冰凉而沁人心扉。 纤细的少年,纤细的声音,清冷得和瀑布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啊。”一旁的女人,听到此声音,已做出了两眼冒星状。 “你们……用不着那么夸张吧。”萧雨梅受不了地看着两个死党的样子道。 “不是吧,梅梅,你居然一点都不感动?”杨宝儿和叶湘彤哇哇大叫道。 “感动?我为什么要感动?他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吧。”萧雨梅搔了搔一头短发。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要知道,在片子中的御人可是很喜欢自己的哥哥的,从小到大,都视自己的哥哥为惟一的存在。突然之间,哥哥有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御人的情绪自然就变得很复杂了。”两个女人,开始唠唠叨叨地解释着。 是吗?萧雨梅瞥了瞥镜头继续转变的画面。即使两个死党狂喷着口水,指手划脚地对她说着影片中的御人是如何的身世,如何的个性,如何的感性,但是……她还是无法做到像她们表现得那么夸张。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们口中为御人配音的不破泽人,那声音,确实很罕见。第一次,她发现原来男人的声音也可以清丽到这种程度。 虽然自始至终,他只是用淡淡的语气说着寥寥数语而已,但是……还是震撼着人的心灵。也许是那份声音所表现的喜欢,太过冷然,太过平静,反使得让人想要知道,当那声音,变得如痴如狂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 时间向后跳着,影片,在不知不觉中已放到了最后的尾声。纤细的少年站在一片硝烟过后的战场上,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哥哥。苍白而细瘦的手臂轻抚着哥哥那混杂着雨水与泥土的头发。 “哥哥,你受伤了。”轻柔的声音,仿佛在谈论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救……去救公主。”那是想要拯救心爱之人的迫切。 “我会去救公主的。”影片之中的少年轻点了一下头,那几乎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地扯出了一丝仿若哭泣的笑容,“所以,我不会救哥哥,因为我不希望哥哥和公主在一起。” “御……御人……” “我是不是很自私呢?哥哥。” “……” “所以哥哥,即使死亡,我也会陪着你的。不过,我会先去救公主,因为那是你的愿望,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违背你的愿望。因为——我爱你呢。” 干冰似的声音,犹如撵得细细的钢丝,刺透进了人的灵魂。 心,猛然一揪。萧雨梅怔怔地看着屏幕。这种震撼,是什么呢?为了御人这种畸形的感情吗?为了这种绝望的爱,还是为了那份连说“我爱你”都冷得彻骨的声音呢? “……的确不错。”话,不自觉地喃喃而出。 “什么不错啊!”一旁的宝儿和湘彤抗议道,“要知道,他可是现今日本最红的男声优耶!” “声优?不是应该叫配音演员吗?”萧雨梅讷讷地反问道。 “声优是日本的叫法啦,就是说是以‘声音’来演出的演员。”叶湘彤解释道,“不过现在日本的好多声优都往台前发展,就是不破泽人啦,怎么都不肯往演艺圈发展。据说曾经有导演打算花300万美金请他拍一部戏,但是他坚决不肯。”害得她还遗憾了好久呢。 哇,300万美金,够她活一辈子了。萧雨梅咋咋舌。若是她有300万美金的话,那就可以天天窝在家里,不用工作,不用动脑精,只要过着猪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怎么想都是神仙般的美妙生活啊…… “喂,梅梅,你没事吧。”叶湘彤用手推了推嘴角边淌下口水的某女。 “没事没事。”萧雨梅赶紧拿起纸巾擦拭着口水,“那个……呃,不破泽人长得很好看?”居然肯让导演花300万美金来请人耶! “简直是美得没话说,和他在动画片中所饰演的角色有得比。”一旁的杨宝儿双手握成祈祷状,一脸崇拜地说道。 “你们有他的照片?”她的好奇心有点点被勾起来了。 “没啊,不过曾在网上看到过。只是一张近身的侧面照,还显然是狗仔队偷拍的。听说不破泽人不喜欢自己的照片暴露在公众场合。”杨宝儿耸了耸肩膀道。 “那他长什么样?” “什么样啊……长长的头发,细细的眼睛,白白的皮肤,还有红得像搽过口红的唇,喂,湘彤,我形容得对不对啊。”杨宝儿手肘微撞了叶湘彤一下。 “对对,差不多就这样啦。” “……”这就叫做长得很美?萧雨梅叹了口气,光听两个死党的形容,她的脑子里实在很难幻想出那个什么不破泽人有多么“风华绝代”。 “对了,梅梅,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看《影之慕恋》了?”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杨宝儿问道。 “是插画啦。”萧雨梅伸了伸有些酸涩的脖子道,“金姐让我改变下插画的风格,在画中加入点漫画的元素。距离画稿交出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叫我去哪里找灵感啊。”因为在看完金姐所推荐的动画片之后,她依然没有任何的灵感就是了。 现在的她,真是足以称得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若是你的画风改变不过来,会怎么样?” “会被炒鱿鱼。”几个字死命地从嘴里蹦出。 “也就是说,若是你再找不到灵感画你的稿子,你美好的猪圈生涯很可能会因此而终结?”叶湘彤弹弹手指道,凡是认识雨梅的人都知道,她的人生终结目标,就是要活得像猪那么惬意。 “大概……是这样吧。” 一阵沉默漫溢在三人之间。 “那——不如去海边吧。”在沉思了片刻后,杨宝儿提议道。 “去海边?”萧雨梅愣了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日本的冲绳是个不错的地方。在海边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灵感可能也就回来了。”记得她曾陪老板去过冲绳谈生意,那边的风景还不错,“而且日本的动画漫画很发达,你去那边,正好能够开阔开阔眼界啊。” 冲绳——的确是不错的地方,可问题是遥远的路途外加高昂的旅费,简直是要把她干瘪的小荷包彻底地诈空嘛!“宝儿,你不觉得你这个提议太不现实点了吗?”去一趟冲绳也等于她下半年的生活要节衣缩食,只是为了暂时缺少的灵感,似乎不用那么破费。 “会吗?我觉得我的这个提议很不错呀。”如果不是现在手边有工作,她也想去。 “是很不错。”叶湘彤开口附和道,“我看你就去冲绳的海边玩两个礼拜再回来好了。既可以找灵感又可以找帅哥。”九月的冲绳,简直就是天堂耶。 “找帅哥?”萧雨梅有种被口水呛到的感觉。她这是在帮她想办法吗? “是啊。”点头是很肯定的。 “免了。”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是她要自我贬低,虽说她家的老爸老妈年轻的时候都还算是村子里“美人”一级的人物,不过她却是半点没遗传到家族的优点。 161的身高在亚洲人中只能算是最普通的那种。圆圆的脸庞,看上去有点像婴儿的面颊般,说好听点是可爱,说难听点是肥。有点塌的鼻子上零星点缀着一些小雀斑,还有一头她疏于打理的短发。总的来说用四个字可以形容:不是美女。 “我看我还是待在家里找我的灵感好了。”既省钱又省力。 “然后等着被退稿子吗?”叶湘彤弹了弹萧雨梅手中所拿着的漫画杂志。 嗄?有那么糟吗? “或者等着一个月后被杂志社的老总正式炒掉,我记得你签的画稿合约,好像再过三个月就到期了吧。”杨宝儿也在一旁搭腔道。 啊?她会那么惨吗? “我只是不去冲绳,没那么严重吧。”萧雨梅有气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再讨论下去,只会更打击她那少得可怜的创作积极性。 “有啊。”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嗄?这是她们该对死党安慰的话吗?“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去啊。”这是重点。她目前的积蓄,只够糊口。 “那么,你是想被炒还是想省钱?”不愧是死党,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所在。 “……” 冲绳县——位于日本列岛最南端,气候属于亚热带气候。由冲绳、宫古、八重山三个群岛为中心的六十多个岛屿组成,面积2265平方公里。旅游业和服务业都相当发达。而其中的冲绳岛,更被称为日本的第一旅游胜地。清澈的海水、蔚蓝的天空、日间不间断的阳光,以及富饶的珊瑚礁和优美的自然环境,成为了日本人最喜爱的度假胜地,喻为日本的夏威夷。更拥有优良的潜水海域及高级和大型鱼的钓台,无怪乎每年4到8月份会有大群的游客来到冲绳。 她是个白痴!她绝对是个白痴!竟然会傻傻地相信两个死党的话,掏空了腰包来到冲绳,来到了这片被人们称之为美丽至极的海边,甚至忘了她根本就不会游泳的事实! 来到海边是一件美事,但若不会游泳的话,美事就会变成了蠢事。她所花的旅费,最起码有一半都白费了。 穿着米色的短袖t恤,和剪了n个破洞的五分牛仔裤,萧雨梅俯着身子在沙滩上拣着散落一地的稿纸,再一次哀叹着她的少根筋。 不善于思考是她的弱点,也因此,她才会傻傻地一个人坐在沙滩椅上,画着所谓的具有漫画风格的插画。更因为怕热拿着遮阳帽扇而把刚画好的草图扇得到处都是。毕竟九月的冲绳依然有28度左右的高温,若是不能泡到海水里的话,等于是活受罪。而拿帽子当人工电风扇,是她在沙滩上惟一所能做的事。 “可恶的宝儿,可恶的湘彤。”她喃喃地念着,手中仍是继续地拣起地上的稿纸。很好,只剩下最后一张了。才伸手,一只脚却比她的手更快一步地踩在了她的稿纸上。 萧雨梅愣了一愣,抬头望此“脚”的主人:那是一张漂亮的脸,不是属于男人的俊帅,而是给人一种纯漂亮的感觉。及腰的黑色长发被一根白色的缎带松垮垮地束着,挺直的鼻梁、微微抿着的性感薄唇以及两道好看的眉毛下那琥珀色如同玻璃珠般的细长双眸。 不知道这样的相遇算不算是艳遇。若是宝儿和湘彤在这里的话,恐怕会把这称之为钓帅哥的机会吧。 “这位先生,麻烦你抬一下脚可以吗?”她扯着微笑看向对方,用着发音有些怪的日文说道。她的日语还不错,一般的日常对话她都能听得懂。在大学期间,除了必修的英文之外,她所辅修的第二外语就是日语。因为她向来信奉要战胜一个国家,必须在经济上战胜,而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在基本的语言上深入了解。 “……”没有回应声,踩在她稿纸上的脚亦不曾有半分移动,对方所做的,仅只是低垂下头,看着脚下被踩的那张草图。 还好这只是草图,不是原稿。否则的话,她铁定要对方赔偿她的实质损失。 “这位先生,麻烦你把脚抬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萧雨梅继续保持着微笑重复道,该不会是她的日文不标准吧,或许对方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而是泰国或者马来西亚或者别的地方,毕竟只凭现在的地方是在冲绳,就断定对方是日本人,好像武断了点。 “……”没有回应,对方依旧低头看着脚下稿纸上的草图,惟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腰弯曲了15度。 好累,保持笑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嘴角已经有僵化的反应。也许她该考虑用英文来说一下,“这位先生……” “你不是日本人?”珠圆玉润的华丽声音,在炽热的温度中,显得异常的清冷。 好……特别的声音。萧雨梅微微一怔。这声音她应该没听过,但是那份语音中的清冷感,她却觉得有些熟悉,依稀仿佛是…… “是,我是中国人。”点了点头,她直觉地回答道。 “中国啊……”对方喃喃着,拣起那张印着他鞋印的稿纸,看着上面的草图,“好丑。”一分钟后,他吐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嗄?萧雨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日语不是中文,听错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好丑。”他重复道。视线依旧盯着手中的草图。 很好,那她的确是没听错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方,萧雨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敞开式长袖衬衫,是kand秋季的最新服饰。 kand,世界知名的品牌,由于对于线条的结构拿捏得恰如其分,精巧的手工以及几何不对称的剪裁,而成为男装式样中的一大特色,短时间内就席卷全球。kand的服饰每一款服装都是全球限量,而其所生产的价格则高达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一般的普通小老百姓,不要说买,根本连看都很少有机会看到。因为她在大学时期曾主修服装设计,因此自然对服装的品牌和款式比较敏感。 好吧,就算他在穿衣上绝对有品味,但是——“我的画是哪里丑了?”虽然还是试验作品,但也绝低不到丑的档次。 “哪里都丑。”不破泽人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涨鼓鼓的双颊以及圆睁的双眸,都说明了她正在生气。若是别人的话,很可能会以微笑来缓解对方的怒气吧。不过,他不会,因为他根本不会在意对方是否在生气。 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手中的稿纸,淡淡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人物的造型丑,颜色的运用丑,背景的处理丑,恐怕连一个初中生都画得出来这样的画。” 好……恶毒的话,和他那张漂亮的脸完全搭不上边,亏她刚才还暗自赞叹他的“美艳绝伦”,想来真是浪费,“初中生画得出我这样的图来吗?”萧雨梅站直身子仰起头朝着他吼道,诧异地发现他过高的身材。以他的身高才到他的胸前位置,他大概有185吧。在东方人中,这样的身高算是比较少见的。 “画得出。”只要他有心想画的话,即使是初中时期,也绝对画得出这种画。 “你……”萧雨梅开始觉得自己有股想要吐血的冲动,此生她最觉得自豪的就是她画插画画得还不错,“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画很糟糕?”这可是她来冲绳后想了两天才创出的杰作。 “糟糕?”不破泽人看着手中的图,缓缓地摇了摇头。 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 “应该是糟糕到极点才是。”轻垂着眼眸,他不介意把某人由天堂再度打回到地狱。 可恶,这个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说话的修饰啊?“收回你的话!”她气竭地瞪着他。有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却拥有和连带完全成反比的性格。上帝显然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太完美。 “哪句?”他记得他好像说过好几句话了。 “全部!”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嘴里没吐出过一句好话。 “你认为我可能会收回吗?”他对她的要求嗤之以鼻,把手中的稿纸塞回到她的手中,越过她的身边。 这……这也太没风度了吧,当她是空气吗?萧雨梅当场气绝。 “喂,你站住!”她叫道,快步绕到他的前面拦住了他。 “嗯?”他微微挑眉,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我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没兴趣。”太多女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若这是她的方法,倒也不足为奇。 投怀送抱?她可能吗?尤其对象还是这个嘴巴毒得要死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这种完全没有绅士风度的人投怀送抱!”她努力地吼着。即使在最初看到他的那张脸所有的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在此刻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对我不感兴趣?”平静的眸子终于对上了愤怒的双眼,不破泽人看向萧雨梅。 “完全——不感兴趣。”她回答得铿锵有力。若真硬要说感兴趣的话,她只对他身上这件kand的衣服价值多少钱感兴趣而已。 “你——” “不破,要开始了,麻烦过来一下。”不远处有人朝着这边喊道。 “知道了。”不破泽人点点头,再次越过萧雨梅。 “喂,你先收回你的话啊!”她追着他。 “不可能。”薄唇轻启,他丢给她一个答案。若非现在有事要办,他也许会在这里和她多耗上一些时间。毕竟和她对话,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无聊。 嗄,这就算是他给她的回答吗?她一个跨步想要拦住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突起的石块。 “啊!”一声尖叫,身子成下坠的姿态。腾空的双手本能地四处抓着。终于手中像是抓到了某样东西,暂缓了身子的下坠。 太好了,看来是得救了,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在紧接着听到了“嘶啦”一声衣锦撕裂的声音后,刚放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不……不会吧! 咚!很响的一声重物落地声,扬起了一阵沙尘。 好痛!萧雨梅咧着嘴抚着发疼的臂部,即使是跌在沙滩上,依然还是摔得够彻底的。看来到冲绳果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冰冷的眸子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跌坐在地上,刚刚把他的衣服活生生扯破的萧雨梅,不破泽人抿了抿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动作,确实在刚才的一瞬间让他有着诧异的感觉。 “呵、呵,你的袖子好像破了。”萧雨梅呆呆地看着握在手里的一截袖子,干笑了几声。刚才的气势全然退得一干二净。怎么办?为什么好扯不扯,偏偏去扯了这么昂贵的一只袖子,现在不要说是赔他衣服了,光是手中的这只袖子就足够抵掉她一年画稿子的稿费了。 “不是好像。而是已经。”能够把一只袖子活生生地扯下来,她也应该算是有本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的衣服质量可能不是太好。”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解释。现在只期望对方不要一气之下要她赔偿。 “质量不好?”他瞥了眼她略带丰腴的身子。她怎么不说是她体重太重。 哇,他在看她了,或者该说是在瞪她吧。因为他的眼神,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冰冷得近乎没有任何的感情波澜。 萧雨梅不安地舔了舔唇,“那……大不了我帮你把袖子补起来好了。”她最多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只不过她的补功向来不好,天知道补过了之后,他还能不能再穿。 “补?”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扬,长长的睫毛亦随之眨动,“你是白痴吗?”破成这样,若是还可以补的话,他也不介意把他的头摘下来给她了。 白痴?他居然在骂她白痴!“我不是白痴。”她大声地声明。 “不破。”一个高挑且凹凸有致的女人缓缓地走过来,柔媚的五官给人以万种的风情,“怎么还不过去?摄影师已经准备开拍了。” 美女!萧雨梅怔怔地在心里下着评论。一头大波浪的黑色长发,修长的四肢以及白皙如雪的肌肤,美丽且自信。 而且不得不承认,和那个被称为“不破”的恶劣加冰冷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像是一幅画般,引人侧目。 “出了点事。” “呃?”愣了一愣,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与十分钟之前有何不同,“这是你的新服饰吗?”她打趣地说道。少了一只袖子的衬衫,的确是很有新意。 “你认为呢?”不破泽人懒懒地看了眼面前一脸看好戏的大原丽子,“如果你希望这样的服装出现在这次的声优集中,我也不反对。” “不用了。”对于这个她敬谢不敏,“对了,那你现在打算换件衣服再过去吗?”大原丽子好奇道,不过她不以为他会敬业到这个程度。 果然——“不了。”不破泽人否决道,“我的那部分拍摄延后到明天,我现在想先回饭店,而你——”他一把拉起杵在一旁,呆呆地握着半截袖子看着两人对话的萧雨梅,“要和我一起回饭店。” “我?”萧雨梅不敢置信地伸手反指着自己,猛然地从俊男美女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对,就是你。”他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她淡淡地道,“还有,忘了告诉你,我会说中文。”他用着标准的中文对着她说道。 “……” 第三章 你在乎的该是什么, 而我在意的又该是什么? 我无法去了解你的思想, 正如同你不了解我一般。 他会说中文,一个日本人居然会说着极为标准的普通话!早知道如此,她刚才就该把活了25年所学会的“三字经”通通奉送给他。让他知道,在某些时候,她的嘴巴可以比他的更毒! 不过,眼前不是管这事的时候,而是—— “喂,你带我来这里干吗?”饭店的套房里,萧雨梅努力地抽回了被拽了半天的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不愧是穿得起kand的人,连住的房间都比她的要好太多了,宽敞的卧室以及客厅,欧式化的阳台,甚至连卫生间都比她在附近的小旅馆租的房间要大。 “……”不破泽人懒懒地瞄了一眼萧雨梅,修长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随着手肘的上升缓缓抬起…… 他在脱衣服,他居然在脱衣服!她咽了咽口水,吃惊于刚发现的事实。虽然她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但好歹也还是一块小家碧玉,难保对方不会一时色欲熏心。况且饭店的房间里现在只有他和她,即使他想乱来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毕竟五星级的饭店,隔音措施向来好。 “你想干吗?”她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此刻的他,看起来危险而又性感。 “你认为呢?”细长而漂亮的眸子朝着她瞥了一眼,他脱下了缺了只袖子的衬衫。 萧雨梅瞪大眼睛看着不破泽人,即使他有浑厚的胸膛以及令人羡慕的黄金比例般的身材,但——她还不想仅为一件衣服就牺牲掉自己的清白,“你——你别乱来,我很厉害的。”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可以了解到,为什么小时侯父母谆谆嘱咐不要和陌生人走,原来真的是有原因的。 “厉害?你是指你吗?”他微侧着头,嗤笑一声,“你是会柔道、跆拳道、剑道还是射击?”以她那身躯而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那些的人。 噶?她红了红脸,他说的她一样都不会,“我……我会……”她努力地想要挤出她会的项目。 “会什么?”赤裸着上半身,他俯下身子盯着她布满红晕的面颊。圆圆的脸庞,看上去有些像包子,一副黑框眼镜遮盖住了那本算清明的眸子,鼻间零星地布着一些小雀斑,有些丰腴的身子,看得出她又会吃又会睡。这样的女人,若是以他的眼光来看,可以称之为是不合格产品。 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会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中。一向来重视隐私的他,竟然会让她踏入了他的禁地。也许是因为她的某些举动吧,像她这般在他面前努力扯着嗓子吼的女人,是他所不曾碰见过的。 因为石井文彬的新影片《绝对主动》,在影片推出的同时,公司亦打算同步推出cd广播剧,而其中的一本宣传册,则打算刊登影片中的几个主要声优写真照片。 虽然他向来懒得给人拍,但是石井却无聊地拿来一套塔罗牌,说是在拍摄的地点冲绳,会遇到令他不会觉得无聊的事情。 真的遇到了吗?不会无聊的事情?! 这个犹如包子般的女人,的确是还让他暂时觉得颇为有趣。 尤其是她的身上,没有令人呛鼻的香水味,而是淡淡的乳香味道。好闻且甜腻。 他的脸不由得更凑近了她的脖颈几分,轻嗅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独特体香。 “我……”拜托,他可不可以别靠得那么近啊!萧雨梅身子僵硬地别开头喃喃着,直觉舌头打结。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老爸,还从来没有男人靠得如此近过。近到她可以清楚地数出他的睫毛。 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瞥着她的反应。 “放心,我对笨女人没兴趣。”他要女人何尝没有,只要招一招手,多的是女人来为他宽衣解带,还不至于会看上眼前这个可爱有余,魅力不足的青涩小菜芽。 笨女人?才吁出的一口气又绕回了口中,他对她没兴趣是好事,那代表她的贞操暂时无虑,不过他对她的称谓却有待商榷。 转过头,她红着脸瞪着他,“‘笨女人’是什么意思?”刚才脸红是羞涩,现在脸红则是气愤。 “字面上的意思。”他耸耸肩,扔给了她一个回答。 先是说她白痴,现在又说她笨,“我叫萧雨梅,不叫笨女人。”若是这种叫法被她的那两个死党知道,铁定会嘲笑到底的。 “愚昧?”他取其谐音。 “不是愚昧是雨梅!”她气得一把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用力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浑然没发觉这样的姿势其暧昧的程度。 他没有拒绝地让她在自己的掌心中写字,软软的小手,与他的坚硬不同,“这是你的名字?” “是我妈咪取的,因为我是在梅雨时出生的。而且梅字在中国古代中,常常指气质出众的美女。”不过谅他这个小日本,也应该不懂中国5000年的悠久文化吧。 说来气人,日本人不是都是矮得要死的吗?为什么他会那么高,高到她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话。 “是吗?”他抬眼打量着她,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子把头凑到她的耳边。 “你……要干吗?”刚退下去的红潮又因他的动作而迅速上扬,虽然对方的嘴巴毒得可以,但不代表她对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可以不受影响。毕竟他的漂亮在男人中算是极品。 “想和你说……”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耳边,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说什么?”脖子好痒,脸上似乎更烫了。 “你妈咪给你取的名字取错了,因为——你实在算不上是美女。”最多只能算是可爱。 “你……”绮丽的气氛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她并不漂亮,但也用不着他这样明白地说出来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向着房间的门口走去,在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她只有被活活气死的分。 “等一下。”他喊住了她。 “干吗?若是想和我讨论我妈咪为什么会给我取错名字,抱歉,我没空!”现在最需要的是远离这个会让她活活气死的人。 “不是。”他摇摇头,把手中拎着的衬衫扔向她,“你该不会是忘了说过要补袖子的事吧。” 呃,补袖子?她愣了一愣,她——还真的是忘了。 “喏。”努力地睁着一双熊猫眼,萧雨梅将手中的白色衬衫递向正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悠闲地听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的不破泽人。 补衣服不是她的长项,虽然身为一个设计人员必须要会裁剪服装,但是一来她的手不巧,二来心也不甚灵,大学时期每到裁剪的时候,都是靠两个死党的帮忙才得以低空飞过。所以缝补衣物,她最多只能算是马马乎乎还过得去的程度。 琥珀色的星眸微微睁开,随意地瞥了一眼放在面前的衬衫,“重新补。” “重新补?”秀眉一竖,积压的怒火眼看就要决堤,“这已经是我补的第三十六次了。”整整一个晚上,她都耗在这里拿着针线补袖子。他可以一个晚上不睡觉,她可不。一件衬衫拆了又补,补了又拆,针眼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你有意见?”不破泽人挑了挑眉,手指轻弹着椅背,“或者你是想直接赔钱给我?”若是的话,他也不会反对。 赔钱?“我没意见。”她敢怒不敢言,一件kand的衣服很可能价值数十万,以她的经济能力根本几赔不起。 讷讷地收回衬衫,她做起了第三十七遍的拆卸工程。谁让是她扯破的袖子呢,既然赔不起,那么就只有补了。 十五分钟后—— “现在可以了吧。”她的手已经快要有报废的感觉。 “难看。”他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袖子和衬衫接口处的针法。 “难看?我已经补得很好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补袖子补得那么专心过。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的极限了。 “线脚不齐,间隔不匀。”真的是烂得可以。 “你……”除了恶毒,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半个小时后—— “那,这回应该行了吧。”她有气无力地把刚补好的成品递给他。若是他再说不的话,那她就只有罢工一途了。可怜她的十个手指,一个晚上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个包。 “嗯,勉强算是可以了。”慵懒的声音终于说出了某个人想了一个晚上的话。 呼,萧雨梅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忙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可以睡觉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吧。”睡觉,睡觉,她现在绝对要睡上24个小时,才能弥补她消耗的体力。 “你要回去?回旅馆吗?”不破泽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经骨。 “是啊。”她边打着哈欠边点点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在睡饱之后就赶紧去买回国的机票。冲绳这个地方很可能和她犯冲,也许下次出门前她该好好翻翻黄道吉日顺便撒点盐巴去去晦气。 他闲适地看着她,走到吧台边,倒了小杯的红酒轻啜着,“我有说你可以走吗?” 啊?打了一半的哈欠定格停住,“可是我不是已经帮你把袖子补好了吗?”这里应该是没她的事才对。 “我只是说你袖子补得可以了,并没有说这件事可以这么了了。我的这件衬衫价值2000万日币,若是你拿得出的话,这件事我也可以算了。” “2000万?!”她尖叫。折合成人民币的话,也有近20万吧,现在的她,就连2万都没有啊。他是在耍着她玩吗?强把她留下来补了一个晚上的袖子,现在居然对向她要2000万,“我有帮你补袖子。”她现在也仅能抓住这一点。 “唔……”手撑着下颌,他似在思索,“你认为你补过的衣服可以再穿吗?” 嗄?这……好像也对。可是—— “我没钱。”她老实道,她最多只有命一条。 “那么,你只能打工还债了。”他双手环胸,说得漫不经心。 啥米?打工? 她到海边是来找灵感的,不是来打工的,尤其还是这种一毛钱都不收的工。 遮阳伞下,萧雨梅握着一支2b铅笔,坐在沙滩椅上,瞪着快被她“望眼欲穿”的白纸。补了一个晚上的袖子,所得到的代价是赔2000万或打工还债两条路。虽说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乃大丈夫是也。不过——她不是大丈夫只是个女人,所以,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压力。毕竟要钱她是挤不出来的,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该选择打工还债这一途。 而他所定出的打工的定义,则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她也得闲闲地晾在旁边,随时准备斟茶递水拿毛巾。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是要她随时“伺候”他,也因此,她才得以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挤出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来画她的插画稿。 不过,依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来看,不要说灵感了,连“拙”感都没有。 “ok,稍微休息一下吧。”摄影师的一声叫喊,代表着摄影工作的暂时结束,同时,也让萧雨梅知道她上工的时间又到了。 收起了手中的铅笔,她起身拿着矿泉水走向服务的对象。对于他的工作,实在让她颇为奇怪,就现场的状况来看,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像是在拍摄写真集或者是宣传海报。而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模特而已,但整个摄制组却像以他为在中心似的,任何事都要过问他的意见。 “不破,觉得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半个小时后,再加拍三组。”摄影师一脸讨好地看着不破泽人。毕竟,虽然不破在《绝对主动》中只是担任第二男主角,但是他在日本的人气,早已远远超过了第一男主角平田广。也因此公司特别指出,这次的声优宣传册,必须以不破泽人为拍摄重点,以此来聚集人气。 “好无聊呢。”性感的薄唇抿了抿,不破泽人轻垂着眼眸,“原来拍摄宣传册也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这……”摄影师擦了擦额际的汗珠。作为kobilij的专属摄影师,面前的人是他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曾听闻过不破泽人难伺候,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 “还要拍摄很久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东京?”毕竟这份工作过于无聊,使得他想早些结束。 “这个……这个……关于你的部分,一共还有八组照片,我想后天应该能够全部拍摄完毕吧。”摄影师算了算时间道。 “后天?”两道剑眉微微一蹙,“我想今天把八组照片全部拍完。” “啊?今天?!”摄影师诧异道。现在是中午11点,也就是说要在傍晚5点太阳下山前,拍摄完剩下的八组照片。 “有问题吗?” “不是……而是……"额头的汗珠由热变冷,手心亦开始涌出汗水,而这种汗,称之为冷汗,”这……“ “哇,不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敬业。”娇笑的女声由远及近,大原丽子一身红色的纱裙走上前来,替摄影师打着圆场。 “偶尔敬业不好吗?”他撇撇嘴,看着自动送上门的美女。 “不是不好,不过你有必要那么赶吗?”不破的部分有八组照片,而其中的五组是和她合拍的。也就是说,今天剩下的时间,她得陪着他拍完五组。 天,若是那么折腾的话,她铁定会被这太阳给晒晕,“还是说,你在东京又接了什么工作,赶着去配音?”葱葱玉指搭上他的肩膀,她吐气如兰游说道。 配音?萧雨梅有些震惊于刚听到的事实,“你是声优?”她没忘记死党曾对她说过,在日本,配音演员通常都称之为声优。 “是。”不破泽人承认道。既然她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是声优的身份了。 “你不知道不破是声优?”大原丽子新奇地看着萧雨梅,第一次遇见有人在不破的身边,却还不知道他声优的身份。 “他……很有名吗?”对方的表情仿佛在看原始人类,让她的脸又莫名地一红。 有名?何止啊!“不破泽人这个名字你难道没听过吗?” 啊!啊!啊!不破泽人?!不是吧! 萧雨梅两眼瞬间放大,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说……他是不破泽人?!” “是啊。”大原丽子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影之慕恋》里给御人配音的那个不破泽人?” “是啊。”点头在继续。 “可是他的声音,根本不像御人的声音啊!”她指出事实道,虽然同样都是清丽,同样都是冰冷,但是御人的声音更加纤细,更加尖锐,而眼前这男人的声音,则多了几分华丽。 “你不知道吗?只要运用好舌尖和喉咙,就可以起到改变声音的效果。”大原丽子笑语道。不过同样作为声优,她羡慕着不破泽人所拥有的天赋。那样的嗓音,在日本声优界恐怕很难再有了吧,即使有人想刻意模仿,却也无法把声音清丽到他的那种程度。 “那么他……”萧雨梅喃喃着。天,谁来告诉她,她在做梦。来日本一趟,居然碰上了被两个死党捧上天的不破泽人! 细长的眼眸凝视着发呆的某女,不破泽人径自从萧雨梅的手中拿过矿泉水,“你看过《影之慕恋》?”对于这一点,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啊。”她讷讷道,还在震惊于眼前的这个事实。 “那么你觉得我和御人像吗?”俯下身子,他在她耳边低语道。 哎?像?萧雨梅微微一怔,《影之慕恋》里的御人是纤细的少年,而他虽然精瘦,却还不至于纤细。同样是漂亮的外表,却没有御人的那份苍白。惟一相同的,或许是那份冰冷的感觉吧。 只是御人虽然冰冷,却有着自己所在乎的事与人,但是他的冰冷,却更多地充满着一股慵懒,仿佛对任何事物都不在意。 “像吗?”清冷而雅意的声音,继续敲击着耳膜。 “不……不像。”耳根子有些发烫,她摇了摇头道。 “但是我却觉得御人和我好像呢,尤其是在情感方面。”对于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放手。只是御人遇到了,而他却还不曾拥有。 直起身子,不破泽人回头朝着摄影师道:“我休息够了,可以开始拍摄了。” 他是不破泽人——就是被宝儿和湘彤说成很好看的男人? 萧雨梅双手撑着下颌,望着远处正处于拍摄状态的不破泽人。 宝儿和湘彤的形容太差了,而惟一说对的,就是以男人来看,他真的是很美。 如缎似的黑发,白皙透明的肌肤,古典的脸庞以及那水晶般精致的五官。如果不计较他那恶毒的个性,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能吸引住人的目光。 拍摄中的他,虽然不断地变换着姿势,但是脸部的表情却始终不曾笑过。他的唇很红,不是搽了口红,而是他本身的唇色。很少有男人,会有他这般的嫣红唇色。 “不破很漂亮吧。” 一道女声在她身边扬起,萧雨梅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大原丽子。 “是啊。”对于这一点,她亦承认,虽然对于男人,好像不该冠以“漂亮”之词来形容,“对了,我叫萧雨梅,中国人。”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大原丽子,日本人,职业是声优。”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大原丽子同样做着自我介绍。 “你也是声优?”萧雨梅诧异地咋咋舌,老天,难道日本声优界净出俊男美女吗? 大原丽子好笑地看着萧雨梅的反应,“我是声优很奇怪吗?” “不是。”她赶紧摇了摇头,“只是你那么漂亮,所以我还以为你是模特。”毕竟在她看来,大原丽子似乎从事的该是台前工作。 “若要比外貌,我又怎么可能会比得过不破。”大原丽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男人,“在声优界,不破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他是……奇迹吗?萧雨梅眨眨眼。 “人人羡慕的身份头衔,他却从来不曾在乎过。对于别人拼命想要得到的机会,他可以说是从不争取,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红了,红到发紫。可是,他却还是丝毫不在意今时今日的地位。”大原丽子继续道。奇怪的男人,却也奇异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的确是有可能。萧雨梅不自觉地点点头。毕竟她也曾听宝儿湘彤说过,他曾经拒绝过片酬300万美金的事情。 “对了,你和不破认识很久了吗?”大原丽子打量着萧雨梅问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破在工作的时候,身旁带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异国的女人。 “没有啊。”萧雨梅连连摆手,光是认识了一天,就够她倒霉的了,若是认识很久,她还焉能活到现在,“我和他昨天才认识的,就是你过来喊他的那个地方。”她提醒道。 “昨天?”大原丽子的眼眸倏然睁大。可能吗?那个在业内以不近女色闻名的不破泽人,竟然会把一个昨天才认识的女人带在身边。 “是啊。”萧雨梅肯定地道,“就是昨天啦,我不小心把他衣服的袖子扯破了,所以现在才会沦落到在这里当打杂的。”真实见鬼,她花了大把的钞票来日本度假找灵感,结果假没度到,灵感没找到,倒是杂物干了一堆。 “你……”大原丽子深吸一口气。的确,她昨天也曾见过她手上拿着不破衣服上的半截袖子,不过……不破并不像是会在乎一件衣服的人啊,或者说……其实…… “怎么了?”萧雨梅看着大原丽子的表情,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干笑一声,大原丽子摇了摇头,“总之,你自己要保重了。”她好意地说道。 在她看来,能待在不破泽人身边的女人,都该是需要一定毅力的。那么……被迫待在不破身边的女人呢? 或许这答案,只有天知道了! 第四章 你的笑容,原来是如此的虚无飘渺, 淡淡的嗓音,清丽得透彻人心。 所以我努力地想要抗拒, 那会让人沦落至地狱的声音。 保重,让她保重什么啊?或者该说,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是该保重的。 拍摄一结束,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不破泽人便拉着萧雨梅坐上新干线,从冲绳一路到达东京。 好吧,她是挺想来东京参观参观的,但是绝对不是在半夜的情况下,尤其是她还得提着大包小包——她自己的行李和不破泽人的行李。 拜托!他真把她当成个打杂的吗?好歹她也是个女士吧,这个完全没有绅士风度的日本沙猪!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喘了一口气,萧雨梅艰难地擦着额头上滚落的汗珠问道。好困,她好想睡觉哦。还是在中国好,只要画完了稿子,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能睡到什么时候,哪里像现在啊! “去我家。”他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她拿东西的意思。 “你家?!”她的声音,起码提高了八度以上。 “你很惊讶?”皱皱眉头,他指出事实。 废话!不惊讶才怪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若是让她那在老家的老爸老妈知道了,非打断她一条腿不可。 “为什么不好?”他双手环胸地反问道。 这……萧雨梅舔舔唇,他之前已经多次申明,他对她没有任何意思。现在,她总不能再厚颜无耻,说担心自己的贞操问题吧,“总之……就是不好啦。”哎,在这种时候,立场一定要坚定。她堂堂一个炎黄子孙,没道理屈服在他这个小日本之下吧。 “那你打算还2000万了吗?”红润的薄唇,轻吐出了致命的一击。 “……”卑鄙啊!这个男人,显然很懂得戳人的死穴。 “那现在你对我的提议有意见吗?”他难得“好心”地再次问道。 “没有了!”她磨牙霍霍地回答道。迟早有一天,她非得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打了部的士,二十分钟后,萧雨梅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大包小包,站在了不破泽人在东京的公寓中。 一室的空旷,空旷得让人以为是准备出售的空楼。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就连频频打的哈欠,都震惊得暂时打不出来了,“你住……这里?”她指了指几乎没什么家具摆设的客厅问道。 大约150平方的偌大客厅,有的仅仅只是一张圆的玻璃桌,两张椅子,以及放在墙角边的一台35寸的电视机及影音机。 白色的墙壁上,没有贴上任何壁画与装饰物。角落的四周,以及桌上,也没有任何的垃圾。或者说,整个客厅干净得过分,干净得简直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人气。 “嗯。”他颔首道。 “布偶呢?绒毛玩具呢?可爱的装饰品呢?一般的家里,这些东西总有吧。” “没有。”漂亮的双眉一蹙。布偶?那种幼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买。 “那沙发呢?椅垫呢?” “没有。” “那电话机呢?”总不见得这个都没有吧! “我有手机。”他简单地答道。 “那床呢?你的房子里总该有张床吧!”她的音量越来越高。 “房间里有。”他指了指客厅左侧的卧室。 太好了,总算还有床,如果连这都没的话,那上帝对她也未免太残忍了。 抬起脚步,萧雨梅朝着有床的房间狂奔。 门,被重重地推开,娇小的身子整个朝着床扑去。床耶!是软软的床耶!她要睡觉,她现在绝对要睡觉! 脸一碰触到那柔软的被褥,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要合上。 “喂!”不适时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不破泽人看着已经自动自发躺在他床上的女人。她这是在干吗?之前不是还一副防色狼的样子吗?这会儿,竟然主动躺到了他的床上。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把沉默保持到最高的境界。 “女人,起来。”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依旧一片沉默,她只管睡她的觉。 “起来!”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瞪着睡得如死猪般的人儿。 “唔……”终于,一声不甚情愿的声音自那小口中轻轻溢出。萧雨梅咕哝一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耳边好吵,虽然那声音好好听,但是,在她睡觉的时候,任何声音都可以规列入“吵”的范围。 “起来!”手臂用力一提,他把她半个身子自床上拉起。从来没有人让他把同一句话说上三遍,而她,这个包子似的女人,竟然轻易就做到了。 也许他该给她一声赞美,毕竟她是第一个让他有发火冲动的人。 惺忪的眼眸微微睁开,萧雨梅半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庞,“干……干吗啊……”她边打哈欠边问道。好困啊,脑子昏昏沉沉的。 “如果想睡觉的话,去地板睡。”他指了指床边的地板对她道。毕竟他的床,从来都不让女人躺。 “才……不要呢。”她语音模糊地道。地板焉有床睡得舒服。 “你认为自己有发言的权利吗?”他冷笑一声,笑她的愚昧。 “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在床上睡觉啊……”萧雨梅的眼皮几乎合上,而脑袋,则犹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不可能。”不破泽人轻扬着眸子道,“正如同我不可能会吻你一样,你也不可能有机会睡在我的床上。” 吻……简单的字眼,充斥在她那混沌的脑海中,“要……要吻啊,没问……题。”勉强地抬起头,她迷蒙地看着眼前的红唇。 然后,在不破泽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她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唇。 湿润的双唇,笨拙地吻着冰冷的唇瓣。她的手捧住他的脸,犹如在吃美食般吻着他。好软,真的好软,好像小时候吃的棉花糖哦。萧雨梅喃喃地想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口水已经涂满了对方的唇。 淡淡的乳香味充斥着鼻尖,如此的香甜而腻人。不破泽人怔怔地盯着正闭着双眸,使劲地吻着他的萧雨梅。 她吻他?她竟然在吻他?!而可笑的是,现在的他,竟然没有一手挥开她,而是在任由她吻! 她的吻,是如此的孩子气,孩子气得根本就像是在玩家家酒。但是,他对这个吻……却没有排斥…… 良久,她的吻总算结束。半耷着的脑袋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床铺中,合着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 “你……”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床上睡得沉沉的人儿,而修长的手指,则抚上了那嫣红如血的双唇。 那一夜,他开始知道,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温暖,舒适,犹如平常一般的惬意。 好舒服啊,真的好舒服啊,所有的疲累仿佛都要一扫而空般,让人不禁想要更…… “丁冬!丁冬!” 门铃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间中响起。 好吵啊!那是什么声音,依稀仿佛是门铃的声音。但是,谁会按门铃呢?金姐不可能,因为她记得她的画稿已经交了啊,宝儿和湘彤都有钥匙,也不可能会按门铃啊。 “丁冬!丁冬!” 声音还在继续响着。 吵,真的好吵!躺在床上的女人紧蹙着秀眉,就在准备抓起头下的枕头掩住耳朵的时候,一只大脚踹在了她的腰上。然后—— “哎哟!”一声凄厉的叫声在房间中骤然响起,某女以难堪至极的姿势自床上跌落在地上。 好好好好好好痛啊! 双手捧着最先着地的臀部,萧雨梅那混沌的脑袋暂时因为痛的刺激而清醒。 眼镜呢?她的眼镜呢?因为有着600度的近视,所以现在眼前可以说是“雾茫茫”。眯起眼睛,双手使劲地在附近一带摸索着。终于,在片刻之后,在床的角落边,她摸索到了自个儿的眼镜。 戴上了熟悉的贴身物品,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空旷而冰冷。除了一个衣柜,一张床以外,再无其他。不过,这张床…… 视线渐渐地移到了床的中央,望着躺在床上的人。长长的黑发零乱地披散在乳白色的被褥上,白皙的肩膀露出在外,修长的脖颈以及好看的锁骨,配上那张古典且唯美的脸庞,真的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直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还有那遮盖住眼帘的长长睫毛……老天!是不破泽人! 一切的记忆霎时回到了脑海中。萧雨梅瞪大眼睛,望着床上还在睡的男人。是啊,现在的她不是在自己的国家,而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更倒霉的是还必须打工还债务! “丁冬!丁冬!”门铃的声音还在响着。 “来了,来了!”直觉地,萧雨梅站起身子,朝着玄关处奔去。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利索的平头,俊雅的容貌,以及一身合身的西装,看上去颇像是事业有成人事。 对方看到她显然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按错门铃了。” “没……没关系。”搔了搔乱得和鸟窝没两样的短发,萧雨梅尴尬地回以一笑道。早知道按门铃的是如此帅哥,她是不是应该先刷牙洗脸,梳理好了头发再来应门?现在的她,穿着一身皱得快走形的衣服,配上乱糟糟的头发,实在可以说是鸵得可以。 手,正准备关上门,突地被另一只手挡住。是刚才的那个帅哥! “我……好像没有走错。”石井文彬抽搐了下嘴角道。门上的门牌号码,的的确确是不破公寓的门牌号码,“请问,不破在家吗?”虽然是在礼貌地问,但是他已直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走调。 “你找不破泽人?”萧雨梅讷讷地反问道。也对,这里是他的家,会来这里的人,自然是找他的。 “是啊。”石井文彬点点头,抬脚走进了室内。 “哦,他还在……” “石井。”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慵懒,在室内响起了。穿着白色的睡袍,不破泽人斜斜地靠在卧室的门口,望着站在玄关处的两人,“你来干吗?” “当然是有事了。”石井文彬耸耸肩,跨步上前,“听说你提早收工回来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我已经把该拍的全部都拍完了。”抓了抓一头有些散乱的长发,不破泽人淡淡地道。 好性感啊!萧雨梅眼睛直直地看着不破泽人。虽然气愤他性格的恶毒,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迷惑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地……呃,流口水。 哎,实在是没天理啊!为什么同样和她是刚起床的人,有人就可以看起来那么的唯美,而有人却看来起那么的鸵——例如她。 “我知道,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太赶了点吗?况且《绝对主动》的配音工作是在一个星期后才开始。”石井文彬开口道。 “那又如何,我没兴趣在拍摄上耗那么多时间。”在冲绳的这几天,除了碰上这包子似的女人外,其余的时间,够无聊的。 “那么有发现到有趣的事没?”石井文彬好气道,毕竟他曾经以塔罗牌来为不破预测过。 “有趣的事吗?”细长的双眸轻轻一敛,长长的睫毛亦随之眨动,“算是有吧。”薄薄的双唇,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不是吧!萧雨梅使劲地揉着眼睛,在两秒钟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你会笑?!”她指着面前的男人大声地诧异道。几天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只能称之为似笑非笑。 “不然你以为我是木头吗?”他拢了拢睡袍,瞪了她一眼。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站在一旁的石井文彬看着正在对话中的两人,若是以正常眼光来看的话,这两个人应该都是才刚起床的样子,只不过……不破会让女人走进他的公寓吗?一个外貌平凡且普通的女人,和平时围绕在不破身旁的女人差太多了。 更甚至从这个女人说出口的日语听来,她应该不是日本人。那么……他们又是何时认识的呢? “你们……在同居吗?”想了半天之后,石井文彬总算问出了一个他觉得眼前最应该问的问题。 嗄?同居? 某女的下巴几乎垂到了地板上。 “不是,我只是……” “嗯,我们睡在一起。”显然有人比她快一步地回答了此问题。不破泽人淡淡地答道。 “睡在——一起?”石井文彬表情滑稽地看着这个他认识了三年的男人。虽然问题是他提出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破会如此回答。睡在一起……呃,是他脑子里所想的那回事吗?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萧雨梅脸红脖子粗地道。她的清白啊,他这样说,简直就是有害她嫁不出去之嫌嘛。 “难道不是吗?”他轻弹了一下手指道,“还是说你忘了你躺在床上的事实?” 躺在床上……这,她似乎的确是从床上滚落下来,而在她滚下床之后,她也确实看到他还继续躺在床上。不过……不过……当时的她只顾一个劲地回想她在日本的悲惨遭遇,压根忘记去想她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你占我便宜!”玉手一指,萧雨梅眼含悲愤的只差没对眼前的人拳打脚踢。老爸老妈,呜呜呜,原谅她吧,都怪她没有好好听从他们的教导,如今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怎么不说你为了能够死赖在我床上强行吻我。”他鼻子一声冷哼,伸手掐了掐她包子似的脸颊。 痛啊! 这个日本变态男!萧雨梅使劲地掰开掐着她脸皮的大手,“我吻你?”而且还是强行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对。”他很肯定地点点头。向来,他都讨厌接吻这种动作。因为在他看来,接吻的举动根本可以说是毫无意义。但是……她的吻,却让他有股莫名的兴奋。 只是一个犹如狗啃食物的吻,只是把她的口水涂满了他的唇而已……可是,她身上的那股甜腻而诱人的气息,却让他不自觉地开始眷恋。 “怎么可能!”她乱跳脚地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他微眯起漂亮的眼眸,声音之中显得有几分冷然。他不喜欢,不喜欢她如此否定吻过他的事实。 或者说,她根本是讨厌和他接吻吗? “可是……可是我是什么时候吻你的?”萧雨梅红着脸问道。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天。”不破泽人口气不佳地道。 “在哪里?” “床边。” 床边……萧雨梅沉吟着。她昨天的记忆,只到她整个人朝着床上扑去而已。而至于后面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印象。 “也就是说我为了能够睡在床上,所以吻你?”她的语气,开始有了一丝不确定。毕竟以她的个性而言,为了睡觉,她的确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没错。” “那你可以拒绝啊。"悲剧,这绝对是一个悲剧。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挑眉反问道。 “你要知道,我都还没吻过我的初恋情人耶!”居然就先把吻免费送给了他。虽然,总体来说,好像应该算是她赚到了。但是……这样的吻,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啊。 “你有初恋情人?”他此刻的语气十分不爽。 “喂,你管我有没有初恋情人啊,总之,你知不知道,你简直是人类女人的公敌,社会的败类,全世界妇女都应该打倒的对象,根本就是……”说到最后,她已经在用中文狂骂了。 她的吻啊,谁来赔她!虽然好像她自己要负的责任比较大一些,但是……但是…… “很好,你再敢骂一句看看。”他脸色难看道。 “我就是要说,要说,你个……”她继续狂喷着口水。 于是乎,一个中文,一个日语。而在一旁的石井文彬则已经呆若木鸡。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不破吗? 接吻!那个不破泽人居然会和人接吻,谁来一棍子敲昏他吧! “看来我的塔罗牌算命似乎颇准。”偌大的办公室里,石井文彬手指敲击着黑木办公桌面,笑看着坐在皮椅上喝着红酒的不破泽人。 琥珀色的眸子懒懒地瞥了眼笑得得意的男人,不破泽人撇了撇嘴,“也许你该考虑去摆个算命摊子。” “我会考虑的。”丝毫不介意对方的讽刺,石井文彬的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边,“真的决定是她了吗?”所谓的“她”,指的自然是他在不破的公寓中所看到的那个中国女人。 “嗯。”他侧歪着头,看着杯中酒红色的液体,“她的很多行动总是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觉得无聊。”身体之中,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是他以前所不曾体会过的。 “可是……”石井文彬顿了顿,“你不觉得她长得太过平凡普通了点吗?”虽然活力十足,且能够对着不破对骂上半个小时,但是,那鸟窝一样的头发,以及那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的长相,怎么也称不上是美女吧。 “是很普通。”不破泽人同意地点了一下头。 “但是你还是爱上了她。”石井文彬接口道。怎么也没想到,不破居然会如此轻易地就爱上了一个女人。 “爱上?”他嗤笑一声,漂亮的嘴角扬起着一丝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难得的笑话,“你认为我会爱上她吗?”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的有趣,让他觉得时间的度过不再是那么无聊罢了。 “可是……”石井文彬讷讷道。若是不爱的话,以不破的个性,又怎么可能让女人呆在他的公寓之中,和他睡同一张床上,更何况是与之接吻。 在认识他的这三年中,他还不曾看过不破和哪个女人接吻过。 “我不会爱上她的。”不破泽人轻啜了一口杯内的酒,灼热的液体,透过双唇,滑入了喉咙,“因为我不以为我会爱上任何人。” 爱,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不想去了解,亦不想去体会。 是吗?石井文彬定定地看着不破泽人。即使不破用着如此肯定的语气在说,但是他却觉得,不破已经在爱了,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爱人了。也许连不破自己都还没有发现这个事实吧。 他也曾好奇过,眼前这个漂亮却冰冷的男人,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如何,还会如他所配的角色那样,继续流露出清雅却冷然的声音吗?抑或是激烈却狂热的声音? “怎么这么看我?”轻晃着酒杯,不破泽人挑眉看着一脸沉思的男人。 “没……没什么。”他连忙否认道,“对了,这个周末,你打算要回名古屋吗?”石井文彬问道。在初次遇见不破后,他便开始调查了他的一切。 谁能想得到,身为当红声优的他,竟然是名古屋古老的不破家族继承人。 他是名副其实的王子型的男人,只不过,这个王子太过冰冷,冰冷得让公主无法靠近。 “暂时不打算回去。”不破泽人淡淡道。 “哦。”石井文彬双手环胸,“不怕你那严肃的父亲大发雷霆吗?” “你认为呢?”细长的眼眸轻转流光,“比起怒气,继承家业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无聊。” 所以,当他找到了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之后,便绝对不会再度放手。 第五章 轻闻着你的体香, 抚摸着你的黑发, 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抱住你, 皆因你是惟一。 左手拿着一根中华牌香烟,右手拿着打火机,“纤纤玉指”轻轻地按下开关,一簇火苗点燃着烟头。 “呼!”萧雨梅轻吸了一口烟,开始了吞云吐雾。 近一个星期的打杂下来,让她和她的猪圈生活算是彻底说goodbye了。每天早上9点,她就得提着篮子去附近的超市买一天所需的食物,生活必需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在买好了菜回来之后,还得把这些菜煮熟了以供给她暂时的“主子”吃。除此之外,还得打扫卫生,扫地,拖地,洗衣服。 总之,这一个礼拜的生活,能让她联想到的只有两个字——“菲佣”。 手指一动,她抓了抓一头短发,再抽一口烟。对于香烟,她抽得不多,通常只有在没灵感以及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抽。而现在,显然她两样都具备。 从中午到现在,她瞪着白色的稿纸已经两个小时了,但是手中的笔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不知道该从何画起。 每天晚上,她还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家里,只有一张床,而她又不愿意去睡地板,那么也只有委屈自己和他一起睡了。睡一次是睡在一起,睡十次还是睡在一起。不过好在两人之间也仅只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她不会去碰他,他亦不会来碰她。惟一不好的或许只是每每到了早上,他总是会一脚把她给踹下床。 想来她屁股上的淤青总是消不下去,就是因为这原因了。 唔……若是她现在打包行李,逃回中国的话,不知道不破泽人会不会一张抓状纸把她告上国际法庭。 卡!玄关的门被打开。不用抬头,萧雨梅也知道铁定是不破泽人回来了。 “你在抽烟?”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破泽人皱着眉看着手指夹着香烟的萧雨梅。 “是啊。”她耸耸肩膀回答道。 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未满20岁可以抽烟?”这个包子似的女人竟然会抽烟,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手指间夹着的烟猛然一抖,差点掉在地上,“我25岁了!”萧雨梅仰着头,大声声明道。拜托,她看上去有那么幼齿吗? “你有25?”怀疑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要看我的身份证吗?” 如星的眸子轻敛,他瞥了她一眼,“不必。”她已经有……25岁了吗?推开了左侧卧室的门,他懒懒地丢下一句,“我不喜欢烟味。”换言之,在他再次到客厅前,她最好把烟头给熄灭。 “……”她猛吐着气,可恶的男人,居然连她抽烟的权利都要剥夺。 不过想归想,萧雨梅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烟头熄灭,顺便喝了口茶润润喉。闲来无事地拿起了放在电视机旁的一叠动画碟片,她随手抽出了一张放入dvd机子中。既然没有灵感,那么干脆看看动画来增加点感觉吧。反正她这次来到日本,本就打算要多看多吸收的。 主题曲的音乐开始播放,她抱着前几天从超市买来的抱枕,坐在地板上看着屏幕。 卡!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身白衣白裤的不破泽人走出了卧室。 唔,又是白色。萧雨梅眉头打结地看着不破泽人。虽然她承认他穿白色是很好看,但是,有必要天天都穿白色吗?而且在他的衣柜里,也全是白衣白裤,白得让她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你下午没工作吗?”她问着。这样的男人,和她共处在一个房间内,若是让宝儿和湘彤知道了,不知道表情会夸张成什么样。 “嗯。”他点点头,走到她身旁盘膝坐下。手指轻抬,揽住了她的脖颈嗅着她身上的那股独特的奶香味。 被揽住的人浑身一僵。不知道是该提醒身旁的人把手放开,还是去拣那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以后不许抽烟了。”压低了的轻柔嗓音,丁冬地在耳畔响起。 温润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耳边,而脖颈上,却是他手指的冰冷触感,“你……”脸猛然一红,她作势想要推开他。 “你的回答呢?”那媚惑人心的清明声音继续响着。 “好……好啦。”她的回答倒也爽快,反正她日后回国,他焉能管她抽不抽烟,“你先把手拿开啦。”她不是圣人,有一款美男在她身边做出如此诱人的动作,还能够坚定立场坐着而非扑上去抱住对方的大腿,只能说明她定力过人。 “不要。”他一口拒绝道。 哎?她一怔。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喃喃道,像是自语,也像是在对她说。他喜欢她的清新,而非烟味。 身上的味道好闻?“你是说沐浴露的香味?”怎么她自己没闻出来啊? “不是。”他摇摇头,继续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这样的姿势……似乎是暖昧了点吧。萧雨梅对着天花板猛翻白眼。她可以指天发誓,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把正在“非礼”她的这尾色狼狠狠地推开,但是……软绵绵的身子却怎么都和脑子合不上拍。 “你……你……你……对了,你怎么会买那么多动画片?”她总算找到了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来问。 “是石井放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我配过角色的片子。”他不甚感兴趣地回答道。 “都是你配过角色的动画片?”她诧异地咋咋舌。不是吧,这里的动画片少说也有四五十部啊。 “嗯。”他轻颔首,继续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可是……可是……” 蓦地,音响的扩音器中传出了一道清丽如流水般的声音。 “露雅,自然界的一切规则都是由我所定,我懂得自然,但是我却不懂人类。为什么要爱人,为什么要恨人?若是我说,我无法爱上任何人,也无法去憎恨任何人,你——会笑我吗?” 涓涓如溪流,优雅华丽,却又清脆明亮,如同清晨阳光。 全然中性的声音,让人无法分辨男与女。但是这种清亮,清亮中带着一丝冷然的感觉…… “这是你的声音?”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萧雨梅一把推开了不破泽人,整个人凑近屏幕。 画面之中,正是一个人类女子在与妖精王对话。即使并没有人来告诉她,但是萧雨梅却可以肯定,妖精王的声音,绝对是不破泽人的。因为他声音中的那份清丽之感,是别人怎么都模仿不出来的。 “是我的声音。”他微侧着头,望着屏幕上的画面。妖精王的角色,亦是他的第一个角色。当年他凭着这一角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并且奠定了他在声优界的地位。 只不过他成功了,却体会不出如同别人那般的喜悦。 “天哪!你是怎么把声音变得那么中性化的?”她奇怪地问道,虽然可以肯定是他的声音,但是对于他声线的变化,还是觉得奇异。 “你想听?”细长的眸子轻轻扬起,他盯着她。 “想听!”她的头点得用力。她一生中最奇异的时刻大概就是此时吧,动画片中的声优,居然就在她的身旁。 薄唇轻抿,片刻之后,嫣红如血的双唇缓缓开启,和妖精王如出一辙的声音自然地流泻而出:“我懂得自然,但是我却不懂得人类,为什么要爱人,为什么要恨人?若是我说,我无法爱上任何人,也无法憎恨任何人,你——会笑我吗?” 高贵华丽且轻柔的声音刷过耳际,好美的声音,美得让人产生一股错觉,仿佛他已幻化成了妖精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满意了吗?”清冷的声音,又变回到了他本来的声音。 “哇!你好棒!”她两眼冒星,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好神气,她从来都没想过,影片中的声音,会出现在她身旁,“那……那御人的声音,你也用御人的声音说几句啊!”她满脸兴奋地道。虽然她在日本的凄惨全因为有他的存在。不过他的声音,真的有让人着迷的诱惑,所以……她就勉强暂时不去计较他的恶劣了。 她当他是在开试音会吗?不破泽人没好气地看着萧雨梅。只是,那张圆圆的脸庞上露出如此兴奋的神色,他倒是第一次看到。 她这样的笑颜,全是因为他的声音吗?而他——还想要看着她的笑颜。 唇,轻抿着,终于,他再次开了口:“只想把他视为惟一,只想要得到他全部的目光。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想把他锁在高塔之中,而这塔,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哥哥,若是我告诉你,我希望如此对待你,你会讨厌我吗?” 纤细的声音,纤细而冰冷。但是却让人的心灵不由得震撼着。 在他的声音之中,她呆愣着,怔怔地看着他。 这就是日本声优界的帝王——不破泽人吗? 震撼是无法避免的。即使不破泽人在萧雨梅的眼中应该是个讨人厌且嘴巴恶毒的男人,但是,面对着他用着各种不同的声音诠释片子中角色的时候,她却开始变得无法再讨厌,反有种崇拜的感觉。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清丽,清丽得让她觉得那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沉迷在了他的音色之中。 跨步走进了kobilij公司的总部,萧雨梅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今天不破泽人要开始进行《绝对主动》的配音工作,而当她知道后,便难得自告奋勇地说要陪他一起来。 老实说,前天他当着她的面用着和动画片上的人物说出同样的话,这种新奇且震撼的感觉,她怎么也忘不了。 况且,这也算是一种人生难得的经历吧。毕竟她这辈子还没机会进过录音棚呢。 “不破,等你好久了。”娇柔的声音,伴随着一身撩人的身姿,不是大原丽子又会是谁? “咦,丽子小姐,文见面了呢。”站在不破泽人身后的萧雨梅探出脑袋打招呼道。 “是雨梅啊。”大原丽子显然有些吃惊,“你来参观配音的过程吗?”第一次,她看到不破工作的时候会带着外人。 “嗯。”萧雨梅用力地点点头,“我感觉好紧张哦。”比考大学那会儿都还要紧张。仿佛要等会要配音的人是她一样。 “呵呵,别紧张,你会发现配音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大原丽子笑道。 “丽子小姐也参加这次《绝对主动》的配音工作吗?”萧雨梅好奇地问道。 “是啊,女主角蜜儿。”大原丽子俏皮地眨眨眼。 “哇,那岂不是……” “为什么不同意换角色的事情?我相信不破泽人绝对不会在乎等会他要配的究竟是什么角色!”一连串高亢而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萧雨梅尚未说完的话。 “平田,我说过多少次了,你的声音并不适合配艾维的音。”石井文彬头痛地揉着额头。都已经快要录音了,平田这家伙居然还惹事端。 “没有配过,又怎么知道适合不适合呢。”平田广大声地反驳道,同时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正站着的不破泽人,“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找你说呢。”他直直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平田,你发什么神经,都到了现在这会,你居然想要换角色!”大原丽子皱皱眉,叱喝道,“况且你配的是男一号亚特,你想要把这个难得的主角机会拱手让出?” “因为我觉得我会比他更适合艾维这个角色。”平田广语带激动地道。没错,他本该是配主人公亚特的。但是亚特的角色,和他以往配的那些角色无论是性格还是成长都差不多。而他,想要突破,因此从那到剧本的时候,他所属意的就是艾维这个角色。而石井却告诉他,艾维的角色,只能由不破泽人来配。 为什么每次他所想要的东西,他努力地去争取却得不到,而不破泽人,根本什么努力都不曾付出,却可以轻易地得到?即使这次去冲绳拍宣传册。明明主角是他,但是拍摄的重点却还是集中在了不破身上。 “怎么样,不如我们今天就来试配一场吧。”平田广语带挑衅地看着不破泽人。 细长的双眸懒懒地瞥了眼站在面前的人,不破泽人拨开了耳边的一撮长发,“没兴趣。”他从来就不想花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也就是说你愿意让出艾维这个角色?” “无所谓。”他微耸着双肩,配艾维的角色还是配亚特的角色,对他而言,根本区别不大。 “老天,不破,你就别再跟着平田瞎胡闹了!”石井文彬手猛拍着脑门。为什么这帮人完全不来问问他这个导演的意见,就擅自决定呢? “艾维这角色很好吗?”在一旁的萧雨梅小小地扯了一下大原丽子的衣袖问道。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她勉强可以听出,似乎是在争论一个名叫艾维的角色该由谁来配音。 大原丽子转头看着萧雨梅,“倒也不是,应该说艾维这角色配起来比较难,若是配得不好,很可能会招致一片骂声,但是若是把角色配出彩了,那么很可能是对自己的一个突破。”也因此,平田才会如此想要争取这角色吧。 “总之,先来一场试配音吧,省得这件事没完没了。”石井文彬终于受不了地下着结论,“就配第73幕,艾维杀死蜜儿这一段。丽子,今天要麻烦你配合一下了。” “没问题。”大原丽子也颇无奈地回答道。 碰上了不破和平田这两个男人,注定今天会过得特别漫长。 一场试配音的比赛,吸引了一干人等。 这个试音室中,聚集了不少的声优。毕竟在声优界中,还没人想向不破泽人挑战的,平田广的勇气不可不赞。 不过,挑战是一回事,而是否能够战胜,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好多啊。”望着周围十几颗的脑袋,萧雨梅小声地嘀咕道。 “嗯。”不破泽人单手撑着下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可是……我们这么坐着,没关系吗?”周围的人都站着,惟有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这样——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不会有人介意的。”他说着,抬起手肘,手指轻拨着她的一头短发。 “是吗?”她对于他的话有着明显的怀疑。这就是大牌的处事风格吗? “第73幕,开始。”扩音器中传出了石井文彬的声音,亦代表着由平田广所配的艾维和大原丽子所配的蜜儿要开始进行对手戏了。 不再去考虑究竟是该站着还是坐着,萧雨梅双眼放光地看着隔着一面透明玻璃的大原丽子与平田广。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有着一个超大的屏幕,屏幕上正放着影片《绝对主动》的镜头。 “艾维,带我走,带我走!我生存在这个世界惟一的意义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所以,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不要啊!”屏幕上,女人疯狂地抱住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用着近乎于疯狂的口气在说着喊着。 “惟一吗?”略带低沉的声音,结合气声强调顿挫,使得声音听上去分外铿锵有力。这是平田广的声音,亦是一个老牌声优的实力发挥。 “是的,惟一!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的话,那么我活着也将毫无意义。”女人流下了眼泪,即使哭泣却依然那么的美丽。 “那么如果我说,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会如何呢?”男人如是说着。 “艾维!” “蜜儿,你可以为我而死吗?”手,轻轻地扬起,在那银月之下,小巧的匕首自后背插入了女人的心脏。 “艾……维……”女人的身子缓缓地倒下,却还想要抓住男人的身躯,即使只是碰触也好。 “所以请你闭上眼睛吧,蜜儿,若是你死了,我会很开心的。”无情无爱的男人如是说着。 可是女人的眼自始至终没有闭上,一直看着站在月光之下的男人,这个她所深爱的,却也是要了她的命的男人…… 心,不由得随着画面的转变而起伏着。这就是配音吗?专业的配音,给予画面中的那些人物灵魂,让它们在人们的面前变得鲜活。 “好……好棒!”萧雨梅不由得喃喃道。真的很棒,不管是大原丽子的蜜儿还是平田广的艾维,都让她觉得真实,真实得仿佛眼前所看的不是动画,而是真实的人物,真实的事情。 “你觉得好?”不破泽人瞥了眼萧雨梅一脸受感动的表情。 “是啊,真的很好啊。尤其是艾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我都想为蜜儿掉眼泪,为什么她爱上的会是这样一个男人呢?”而赋予这角色生命的平田广,果然是功力非凡。 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感慨的娇颜,他伸出食指,点住了她的唇,亦制止了她尚未发表完的感想,“艾维的角色,会是我的。”清雅的声音如是说着。虽然是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直起身子,不破泽人朝着录音的麦克风走去。 他刚才说了什么?萧雨梅眨眨眼,不解地望着颀长的背影。他不是根本不在乎艾维这个角色吗?为什么刚才却又说艾维的角色会是他的呢? “第73幕,开始。”石井文彬的声音,再次自扩音器中传出。 “艾维,带我走,带我走!我生存在这个世界惟一的意义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所以,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不要啊!”大原丽子的声音,再次地喊叫着。 “惟一吗?”清且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妖媚之感,在空旷的夜色下响起。心,竟然被猛然一揪,萧雨梅的手忍不住地按住胸口。这样的声音,根本不该像是人类所发出的,是魔,霪惑人心的魔物所发出的声音。 如果说平田广的声音是冷酷而无情,让人觉得如置冰窖的话,那么不破泽人的声音就是静且冷,冷得透彻骨髓,让人的心口一阵发毛。 “是的,惟一!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的话,那么我活着也将毫无意义。” “那么,”妖异的声音在尾音处微微地上扬,“如果我说,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会如何呢?”好静,但是声音却如冰锥一般,刺激着人的脑部神经。 这样的艾维,是让人害怕的,让人从心里害怕,却又忍不住受其诱惑的。 “艾维!” “蜜儿,你可以为我而死吗?”魅然的声音,在轻柔地询问着,但是手中的动作,却已经在结束着人命。 “艾……维……” “所以请你闭上眼睛吧,蜜儿,若是你死了,我会很开心的。”轻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在空旷的夜色中更显诡异。 这就是不破泽人所诠释的艾维吗?竟然是这般的……这般的……萧雨梅怔怔地望着透明玻璃后的白色身影。 平田广诠释艾维,她可以轻易地说出赞美,但是对于不破泽人诠释的艾维,她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害怕,是的,害怕! 那种媚惑却带着杀机的声音,清冷却不沾染上丝毫的感情。无法忽略的距离之感,仿佛在艾维的世界中,所存在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世界,他亦不想去进入别人的世界。 平田广给了艾维生命,而不破泽人则给了艾维灵魂。 “不破很棒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用心地诠释一个角色。”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亦使得萧雨梅不禁惊呼一声。 现在的她,在心理上还没有完全脱离开刚才不破所诠释的艾维的声音,因此任何的声音与动作,都会使得她敏感不已。 “怎么了?”石井文彬抽回了手,奇怪地看着一脸苍白的萧雨梅。 “没……没什么。”她猛喘了一口气,“你说,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用心诠释角色吗?”她问道。 “是啊。”石井文彬点了点头,“不破所配的角色我都听过,但是他今天所用的这种妖异而像冰魄似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可以说,不破诠释的艾维,和他所想象的,有很大的区别。相信即使他不公布输赢,平田广也该知道,艾维这个角色会属于谁。 “是吗?”她怔怔然。 石井文彬则笑语着:“现在的不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专业的。” 专业的吗?萧雨梅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清澈的眼眸透过镜片,望着向她走近的白色身影。 因为是专业的,所以才可以让声音变到那种程度,那种让人感觉无限害怕的程度。 第六章 绝对的心思, 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的后退,是因为你的存在, 但是你的双手,却坚持把我禁锢在你的怀里。 他是不破,是不破泽人,但是……为什么她看着他的感觉,却仿佛艾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呢? 身处在繁华街道上的一家咖啡店中,萧雨梅眼观鼻,鼻观心。 身子,有些冷意,是因为咖啡店内的冷气吗?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怎么了?”优雅的低喃,带着一丝奇异的询问语气。 “没……没什么……”萧雨梅猛摇着脑袋,而视线,依然只是盯着放在她面前的那杯咖啡。 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不破泽人眯着眼眸盯着坐在对面的人儿,“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从试音室出来后,你就不敢看着我?” 她的回避,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到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 “我……我有吗?”萧雨梅支吾道,抵死不承认自己的异常。 “你有。”不破泽人很肯定地道。 “没。”她中气不足地再次否认道。 “那么你就看着我啊。”手腕一抬,他的右手横过左面,拇指和食指擒住她的下颌。 “啊!”她一声惊呼,整个人想要弹跳起来。 哗啦! 摆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杯斜倒在桌面,杯内的褐色液体洒满了一桌,亦溅在了他纯白色的衬衫上。 “你……你的衬衫……”她提醒着,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知道他讨厌白色的衣服上染上脏色。 仿佛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他只是定定地盯着她,“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她的回避,让他的心情极度不爽。烦躁的心情,是以往所不曾有过的。他喜欢她看着他的感觉,仿佛在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在意,是的,他对她很在意。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开心,她的生气,都能够影响着他。 “我……我……”萧雨梅艰难道,下巴好痛,而且她可以感觉到咖啡店内的不少视线已经往这边射来了。 “这个问题对你而言有那么难以回答吗?”漂亮的脸庞蓦地凑近着她,而那清丽的声音中,竟然奇异地泛着一丝妖媚的感觉。 这样的声音,依稀仿佛是刚才所听过的…… 心,骤然地狂跳,脑海中闪现过的是艾维杀死蜜儿的那一幕,“不……不要……”她喘着气低呼着。害怕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抑止。明明只是影片中的一个镜头而已,明明他只是配了几句话而已,但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印象好深刻呢?深刻得让她…… “不要?”他盯着她。 “不要……不要用艾维的声音说话。”她断断续续地说道。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竟然会感性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为什么这么说?”剑眉微蹙,不破泽人的表情有丝不解。 “你配艾维的声音好冷,冷得那么妖异,让人有种害怕的感觉。”猛吸一口气,萧雨梅终于把话说完整,“因为刚才在试音室里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艾维的冰冷,会让人从内心害怕。即使是杀人,亦可以嘴角含笑,如同完成了一件艺术品般。 “我只是配了艾维的声音而已,不是艾维。”细长的眸子泛着不悦,气她的胆怯。 “我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啊。”下巴好痛啊,他究竟要捏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手啊, “你——你先把手松开。”她努力地想要掰开他的手。 “那么——你是觉得我会像艾维杀了蜜儿般杀了你?”压根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把她的脸更拉近自己几分。艾维是艾维,而他是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像艾维。 哎?这……这还不至于吧。他杀她?又不是演侦探剧。不过他如此一说,萧雨梅的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刚才所看的影片片断又闪现在了脑海中,“我……” “算了,你跟我来!”终于,他松开了擒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拉离椅子。 “你干吗?”她吃惊不小,急急地问道。即使白痴都看得出,他现在正极端不爽中。 “去找石井。”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扔下2000日币给一旁的侍应生,拉着她走出了咖啡店。 找石井文彬?该不会是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所以打算找石井打上一架吧——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些什么。 “你找他干吗?你本来不是打算回家的吗?还有,你衣服上的咖啡渍怎么办?你不换衣服吗?”一连串的问题,自萧雨梅的嘴里冒出。 而不破泽人,则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拉着萧雨梅径自往前走着。 kobilij公司57楼。 门被重重地推开,距离礼貌的尺度绝对有一段距离。颀长的身影拖着正一个劲儿冒着废话的女人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而紧随其后的秘书小姐则神色慌张地看着自个儿的上司,连连道:“石井先生,我已经再三对不破先生说让我先通报一声,但是……” “不打紧,把门关上出去吧,我想不破应该是有事要找我谈。”挥挥手,石井文彬摒退了秘书,“说吧,有什么事找我?”他好脾气地看着正一脸不爽的不破泽人。 很难得,会看到此种神情出现在不破的脸上,他还一直以为,不破是不会生气的呢——因为他根本就懒得去和别人起争执。 遇到看不顺眼的人,他只会自动忽略对方。 “艾维的角色我不接了。”短短几字,犹如炸弹一般地被抛下。 嗄?“你说什么?”石井文彬不确定地再次问道,直觉怀疑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艾维的角色我不接了。”抿了抿薄唇,不破泽人再次说道。 “老天!不破!”石井文彬用力地扯了扯领带,“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说你突然心血来潮,想开我玩笑?”两个小时前,才决定最后为艾维配音的人是不破,而现在,他居然来对他说他不接艾维的角色了。 “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手指轻弹,不破泽人淡淡道。 他……打算推掉艾维这个角色吗?萧雨梅怔怔地看着站在身旁的不破泽人。他的艾维,明明诠释得是那般成功。若要如此放弃,他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破!”石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火爆。 “不用再说了,其他任何角色我都可以接,惟独艾维的角色不接。”丝毫不把石井的火气当一回事,不破泽人回转过头,盯着依然处于呆滞状态的萧雨梅,“现在我不是艾维了,所以以后不许再给我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他受不了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神情。 “哎?”她一头雾水,压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害怕?” “我不是艾维,你也不是蜜儿,艾维只是一个虚幻的角色,所以不要把我和艾维混淆在一起,知道没?”他语气不爽地掐着她包子似的脸庞。 痛啊! “不许掐我啦。”萧雨梅哇哇大叫道。就算她的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他这么掐啊。 “那就记住我说的话。”不理会她的挣扎,他继续掐。 “可……” “天!”一声大叫,打断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石井文彬瞳孔放大地看着不破泽人和萧雨梅,“不破,你该不会是因为雨梅害怕你所配的艾维,所以才要推掉这个角色的吧。” 不可能吧。虽然当时在试音室中,不破所诠释的艾维的确是骇人。而从雨梅当时的神情来看,也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但是……有可能因为这点,而让向来不在意角色的不破,坚持推掉某个角色吗? “是又如何。”懒懒地瞥了眼石井,不破泽人耸了耸肩膀,对此一点供认不讳。 也就是说是真的了!石井文彬下巴掉地,犹如看见外星人登陆般。莫怪乎人们常说爱情是盲目的,看来果然是盲目得可以啊。 他是因为她,所以才准备要推掉艾维这个角色吗?萧雨梅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破泽人,“你是……因为我?”她讷讷地问道,好像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他不语,只是抿着唇看着她。 “可是艾维的角色你配得那么好啊。”如此地揪动着人心。很难想象还有谁所诠释的艾维能够超越他。 “但你不是害怕吗?”他指出事实道。 “是害怕。”她老实地点点头,“那是因为你配得太震撼人心了,所以我才会……不过如果你放弃艾维这个角色的话,我真的觉得好可惜。”这是实话,亲临试音室,她才感觉到了配音这份工作的伟大所在。是个赋予角色生命和灵魂的工作。 长长的睫毛轻眨着,琥珀色的眸子中染上的是她的身影,“你真的会觉得可惜?”俯下身子,他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在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温暖。 “当然……这么觉得。”牙齿差点咬掉了舌头,她的脸蓦地一红。他似乎很喜欢揽住人的脖子,总是会对她做出如此暖昧的动作。 “不会再害怕艾维了吗?” “我会努力适应的。”只是拜托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靠她靠得那么近了啊! 漂亮的面庞大特写。无暇的肌肤,古典且带着一丝阴柔美感的五官,嫣红的唇让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哎,美男当前,就算她定力再好,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啊。若不是自小老爸老妈的淳淳教导,她此刻口怕早就丢了身为中国妇女的脸了。 “你……你会给艾维这个角色配音吗?”她问着,同时猛咽着口水。 “如果你希望的话。”清丽的声音,流泻在了她的耳边。 而石井文彬,则不住地翻着白眼。 哎,不管了,反正只要不破能够接下艾维这个角色就可以了。 为什么当他说为了她,可以放弃艾维这个角色的时候,她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仿佛对他而言,她是无比重要的。不破泽人——这个男人给了她一种迷般的感觉。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对她的语气,依旧还是淡淡的,淡得有些清冷。可是,却又有着那么一点不同。似乎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改变着。改变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 手中拿着画笔和素描本,萧雨梅坐在试音室的沙发上,看着透明玻璃后正在进行《绝对主动》配音工作的不破泽人。 清丽而带着妖异的声音,犹如流水般地倾泻而出。那是不破泽人所诠释的艾维,即使这种声音她已经听了好几天了,但是,每次听到,却还是不由得会被摄住心神。 让人害怕,让人心颤,但是却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犹如吸食着鸦片般,让人越陷越深。 可以想象,这部影片推出后,他在事业上绝对是又进入了一个高峰期。 眼,静静地凝视着那颀长的白色身影,从她现在所坐着的地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侧面。长长的黑发被白色的绸带所束着,挺直的鼻梁自侧面看是如此的明显,细长的眸子,透着古典的唯美,而那张嫣红如血的薄唇,则正在一张一合。 美丽这样的词汇,原来是可以运用在男人的身上的。萧雨梅怔怔地想着,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在稿纸上轻轻滑动着。 先是脸庞,然后是飘逸的头发,再舔上立体的五官,然后配上精瘦的身子…… “咦,你在画画吗?”突兀的声音,自萧雨梅的身旁响起。 “啊!”一声惊呼,她手中的笔差点掉到地上。 “你没事吧,我无意吓你。”石井文彬也一脸受惊地遭。他只不过是在她的身边说了一句话而已吧。 “没事没事。”萧雨梅连连摆手,“是我刚才太专注了,所以才会被你的声音吓一跳。”她拍了拍心口道。 “你是在画漫画吗?”石井文彬指了指萧雨梅手中所拿着的画稿纸。 “具体来说应该是插画吧。”她搔了搔短发解释道,“在中国我的职业是画插画,因为杂志社希望我能画出一些略带漫画风格的插画,所以我才会来日本,看看能不能激发点灵感。”只不过会和不破泽人扯上关系,却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 “画插画啊!”他拿起她刚才所画的草图,“画得不错啊。”看得出,她有很深的画画功底。 不错?两只耳朵迅速竖起,“你真这么觉得?”萧雨梅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人。 “当然。”石井文彬很肯定地说道,“这里是日本,我看漫画也有好多年了,你的画,呃……给人的感觉很清新。”他想了想道。 果然是英雄啊,具有独到的慧眼,哪里像不破泽人那只沙猪,只会说她的画是如何的丑,以此来打击她的创作积极性,“石井大哥。”她猛然地握住他的双手,两眼含着激动的泪花,只差没有一泻千里了。 “嗯?”石井文彬一愣,奇怪地看着萧雨梅。 “你……你……”萧雨梅的表情更显激动。 “怎么了?”他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你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没想到在日本,还有人如此欣赏她的画。 “是吗?呵……呵……”他干笑两声。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回,毕竟不破也在试音室里,若是让他看到此种情景,他岂有命在。 “当然是了。”没有放开对方的手,萧雨梅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你都不知道,不破泽人那家伙是怎么评论我的画的,他居然说我的画‘好丑’,丑得连初中生都画得出!”其恶毒得程度,简直是杀人不流血嘛。 “这……”手腕继续扭动着,试图能够抽回自己的手。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因为很不巧地,他已经看见不破的目光朝这里射来。 “还有啊,你都不知道,我画插画没灵感的时候喜欢抽烟,他居然连烟都不让我抽,我都已经25岁了,这点起码的人身自由总该有吧。”又不是什么18岁的高中生,不能抽烟。丝毫没有发现面前人的笑容越来越僵化,萧雨梅还在径自“投诉”着某人的恶劣事迹。 “那个……雨梅……”石井文彬才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正在进行配音的不破泽人已经扔下了手中的剧本台词,从麦克风前走开。 天,不破这家伙就不会安安分分地先把工作完成吗?石井文彬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天知道,这部片子的配音工作,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她是我的。”清冷且雅意的声音插入了喋喋不休的话音之中,不破泽人盯着石井文彬道。 “我知道。”石井文彬忙不迭地点着头。对于这一点,他是再明白不过了,毕竟他从没看过不破在意过哪个女人,除了眼前的这个萧雨梅外。 “她是我的。”清冷的声音再一次重复道。而眸光则盯着面前这两人互握住的手。 “我真的知道。”石井文彬再次用力点头道,只要是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得出主动握手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吧。 他们两个在说啥米?萧雨梅眨眨眼,看着站在她身旁的不破泽人,“姓不破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这种说法,太过暧昧了。 “是泽人。”薄唇轻抿,他纠正道。 管他是不破还是泽人啊。她掏了掏耳朵,继续之前的问题,“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她和他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成为我的有什么不好?”他双手环胸,而视线依旧盯着面前那互握着的手。碍眼,真的很碍眼! 哪里都不好!“我是自由人!”萧雨梅两手叉腰,郑重声明道。想来是被恶势力欺压太久,以至于对方太过嚣张。 呼,手总算是得到自由了。石井文彬长长地吁了口气,若是眼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他此刻已经千疮百孔了。 “那又如何?”不破泽人懒懒地看着萧雨梅。 “所以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她很肯定地说着,“你难道不知道,这种‘谁属于谁’的话,是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说出来的。”因为那代表着彼此会成为对方的惟一。 “相爱?”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那种让他觉得荒诞的感情吗? 怎么样的两个人才能称为相爱呢?而这种爱,又会深到什么程度呢? “当然啦。”她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所以那个人一定要我很爱他,而他也很爱我才可以。”美好的幻想,是每个少女都会有的。除了将来的人生能够过上猪圈生涯之外,她的另一个美好愿望就是将来一定要嫁一个好爱好爱她的老公。 “你有很爱的人?”他的眸子眯得更甚,口气之中不觉森冷。这种可能性,他根本不曾想过。 丝毫没有发觉面前人的异样,萧雨梅继续滔滔不绝道:“当然有了。”只不过是对方不知道她的爱罢了,“你都不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好喜欢我们班的一个男生,我还特意存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个绒毛的玩具狗准备送给他呢。他啊,有着一头好柔顺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不光学习好,体育都棒呢,是全班女孩子都喜欢的对象。”小时候的暗恋,现在想想还真是一种同年的回忆。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总是缺乏告白的勇气,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知道。也因此,那只玩具狗,至今都不曾送出过。 “不准!”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声音,使得那原本清丽的语调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哎?萧雨梅一愣。 “我不准!”不破泽人猛地拉住萧雨梅的手臂,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我不准,我不准,你听清楚没有,我不准你去爱上别人!”沙哑的声音,是愤怒、不安与焦急的表示。 “喂,你干吗啊?!”萧雨梅费力地挣扎道。他干吗不准她爱上别人啊!“你放手啊!”他抓得好紧,紧得她手臂发疼。 “那你保证,你不会去爱上别人。”手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脖颈,他强迫她仰着头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保证啊!”她哇哇大叫,他这样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嘛。她只不过是毁了他一件衣服,没必要连自己爱上什么人都要赔上去吧。 “因为你可以爱上的人只有我!”高亢的声音,犹如浪潮一般冲击着人的耳膜。不破泽人沉沉地盯着萧雨梅。 心好烦躁,因为她用着幸福的表情在述说着她所喜爱的人。她是他的,她该是他的啊。从初次的见面,他就已经决定要把她留在身边了。 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时间的度过不再是那么无聊。情绪因为她而起着变化。会高兴,会难受,会烦躁,更加会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出的感受。 “你说……什么……”萧雨梅讷讷地问道。现在,明明是他在对着她说话,但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不是他? “你只能爱上我。”他抿着唇重复道。 嗄?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为什么我一定要爱上你?” “因为你是我的。” “……”萧雨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可是你根本就不爱我啊。”爱——在她的观念中应该是相对的,有得到,自然该有付出。 “也就是说,只要我爱你,你就会爱我了吗?”他的眼中,闪烁的是志在必得的目光。 “我……”她有这么说过吗?萧雨梅急急地想要解释,却被不破泽人接下来的话打断。 “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么我会让自己爱上你,所以——你也只能爱上我。”是的,脑海中根本无法去接纳她会爱上别人的可能性。 她是他的,他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所以,他要抓住她,要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即使要付出的代价是爱也一样。 “你……你要爱我?”眸中泛着浓浓的疑惑,她震惊地望着他。 “是的,我会爱你。”他吐着他最后所下的决定。 第七章 爱上一个人,是不是该为了那个人奉献上自己的灵魂? 爱得多和爱得少,区别在哪里? 我——是如此地祈求能够得到你的爱。 而原因,则是因为我早就爱上了你。 他会爱她,而不是他已经爱上了她。 “不破泽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回到了公寓,萧雨梅努力地扭动着手腕,试图要挣脱开对方的束缚。 他回转过头,“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你说的什么你会爱上我,而我也必须爱上你的话啊!”她大声道,双颊涨得鼓鼓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交易,怎么可能说爱就爱呢? “爱上我很难吗?”他低低一笑,伸手抚上了她的双颊,犹如在逗弄着生气的小野猫般。 “不是难或不难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爱你。”这点一定要说清楚。 “我知道。”他云淡风轻地点着头,仿佛根本不在意她是否爱他。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学会如何爱上我。”把她拉进怀里,他在她的耳边低语着,“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虽然他从不以为自己会爱上任何人,但是若是她希望的话,那么他会尝试着去做。 低柔的声音,宛如清泉一般,给予饥渴的人以最深的、滋润。身子……有些发软。是因为他的声音吗?因为他用着如此诱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所以,她才会有种浑身发烫的感觉。贝齿咬着下唇,萧雨梅努力地想要把环在腰上的手臂推开,“不破泽人……感情,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啊。”她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说道。脖子有些酥痒,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际。男性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根本无从逃避。 “为什么不可以。”不破泽人执着道,“梅梅,我会爱你,也会宠你,所以,你也爱上我好吗?”想要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可以推翻他以往所有的认知。 她的身上散发着清新的乳香,在诱惑着人心最深沉的贪婪。嫣红的薄唇轻轻地碰触着那白皙的脖颈,他轻啃着她的脖颈,洒下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吻。 “不……不破泽人……”她艰难道。天,他在干什么?!身子好热,被他碰触到的地方是如此的敏感。她努力地想要推开他,却奈何自己的双手被他的右手所钳制住。 “梅梅……”清雅的声音,被蒙上了爱欲的气息。唇,一路下滑,留恋在她的锁骨之上,而手,则缓缓地覆盖在了她那未被人所碰触过的酥胸上…… 让人沉醉的音色,是如此的动听,但是…… “……住手……”萧雨梅虚弱地道。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般,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手,悄然地滑入了她的衣襟。 “住手啊……不……不可以这样。”脸沾染着红晕,她用力地拉回着自己的神志道。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后悔的。 “梅梅。”一个又一个的吻,洒落在了她的身上,手,越来越往下,即将要探入那神秘的地带…… 他要她,想要让她成为他的。不想去用理智来拉回自己,亦不想去控制自己此刻的欲望。 “成为我的,梅梅,成为我的人,然后,从今以后,留在我的身边,只爱我一个。”他喃喃着。他——想要她的爱,而她,亦只要爱他一个就可以了。 既然他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她,那么便不会再放手了。沉静的心因为她而起着波澜,像在预示着,他无论如何都变不回以前的自己。 成为他的……她该成为他的吗?对于他,她又了解过多少呢?她喜欢他的声音。因为那声音有着无可比拟的清丽,独一无二的让她沉迷。 但是,她对于他的喜欢,却是只有声音而已吧,只有声音啊…… 只是……真的仅仅只是声音吗?还是说…… “不破泽人,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终于,忍不住地,萧雨梅大声地狂叫道。 不可否认,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对他的印象在一些些地改变着。但是印象的改变不代表她会把身子交给对方。 她所想要的结合,是心灵与身体的契合,而非是现在这般的随意。随意得仿佛没有自己的意愿。 对于自己的感情,对于自己的心情,她都还没有认识清楚,所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迷惘中交出女人那宝贵的第一次。 “不破泽人,你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不允许你这样对我!”她继续大声地喊道。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滚出,连她自己都抑止不住。她不要,她不要这样。 明明,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呵护,但是为什么转眼又会成这样。 哭泣的声音,仿佛在拉回他的理智般,使得他抬起了头。圆圆的脸庞上,是那豆大的泪珠。娇小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微微地颤抖着。而那黑框的眼镜之后的眸子,则透露着某种害怕的信息。 这种眼神,他曾经看过,那是他第一次给艾维配音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神。 现在的地,又在害怕了吗? “你哭了。”他喃喃道。她的眼泪,让他有种心痛的感觉,而心痛之后,则是一种无法抒解的烦闷。 “我……我还没有爱上你……所以……所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她边哭边哽咽地道。家庭的因素,造就了她保守的观念,所以,在她的世界里,她根本无法想象和没有感情的人发生所谓的肉体关系。 他抿着唇,伸手摘下了她那被泪水所模糊了的眼镜,“眼泪好多。”喃喃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的手指碰触着她的泪,竟然让他有着被烫着的感觉。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突然对我做出那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哭。”哭声更大,她一个劲儿地谴责着他。 “别哭。”手开始抹着她的眼泪,因为他不想要看见哭泣的她。 压根不理会他的话,萧雨梅继续一个劲地哭着。眼泪好多,是害怕吧,因为她刚才真的好怕自己会这样被他占有。 “别哭。”手抹得更加用力,他烦躁地看着她眼眶中不断涌出的泪水。 她别开头,继续哭着。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不满似的,使劲哭着。 “我说不许哭了!”一声大吼,他烦躁地捧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整个人压人自己的怀中。不想要看到她的泪颜,那会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是的,不知所措,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对着那张哭泣的脸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让她不再哭泣,不再流泪。 “唔……你放开啊……”萧雨梅挣扎着道。抱得好紧,紧得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记得吗?我说过我和御人很像。”他依旧紧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自语道,“只想把你视为惟一,只想要得到你全部的目光,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想把你锁在高塔之中,而这塔,只有我一个人能进。”这是《影之慕恋》里御人对自己所爱的哥哥说的话,那是他对哥哥的感情。那么他呢?如今这话,是他想要对梅梅说的,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在爱了? “你……”萧雨梅怔忡着。她当然记得,这些话是他所配过的角色御人所说的台词。他的感情……和御人像吗? 御人的感情,是极端且绝对的,那么他……他也是如此吗? “若是我希望如此对你,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会吗?头有些昏,此刻的她,竟然会无法说出那讨厌二字。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呢?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抵住后脑勺的手骤然松开,萧雨梅总算得以自不破泽人的怀抱中离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我……” 漂亮的脸庞突如其来地凑近,他俯下身子,视线平视着她,“所以,爱我好吗?”嫣红的唇,轻轻地吐着惟一的要求。 爱他吗?她迷蒙地睁着双眼。视线中的他,竟然是如此的清晰。她知道,他是一个美丽的男人,美丽且冷然。 而今,他却用着那清冷的声音,在祈求着她的爱吗?冰冷的语音,敲击着她的耳膜,但是这份冰冷之中,却有着一丝丝的沙哑,一丝丝的渴求。 那么她呢?她……能够爱上他吗? 迷惑了,她萧雨梅被不破泽人那清丽无比的声音所迷惑住了。雅丽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水般,煽动着摇摆的心。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哭泣了多久,只是隐约记得,她哭得好累,倒在了他的怀中沉沉地睡去了。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公寓中惟一的一张床上。他睡在她的身边,双手紧搂着她,仿若在拼命地抓住最珍爱的东西般。 他说过,希望她能够只属于他。那么她呢?要爱上不破泽人这样的男人,其实该是很容易的事吧。他天生就犹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般,有着漂亮的面孔,挺拔的身材,被众人倾羡的目光所包围着。 那么,她还在犹豫什么呢?这样的王子,不正是她小时候所一心向往的吗?但是……但是……她是真的迷惑着。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爱,并不是说爱就能爱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交易的。 手中的画笔拿起了放下,放下了又拿起,萧雨梅怔怔然地看着依旧还是空白一片的稿纸。自从那天之后,脑子里所有的细胞都乱糟糟的,压根连一点点作画的灵感都没有。 而不破泽人,显然比她的状况要好得多。每天都好吃好睡,看不出有半点烦恼。 “唉。”一声叹息,自萧雨梅的嘴里冒出,无聊的双眼四下转动,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正看着影带的白色身影上。 如缎似的光滑黑发,如雪的肌肤,还有那精致唯美的五官。会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实在是让人诧异。虽然在某一方面,她身为女性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但是还是觉得怪怪的。 “泽人。”抿了抿唇,萧雨梅喊道,因为他的要求,所以她“被迫”必须以名来称呼他。 “嗯?”微微地回转过头,不破泽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儿。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嘴儿一噘,她厚脸皮地问道。唉,汗颜啊,身为一个女性,居然问一个男人此种问题。不过她的脸皮向来厚,所以……无所谓啦。毕竟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很喜欢。”他点点头,给了她答案。 “那么——你有没有爱上我?”嘴巴一张,她更进一步地问道。脸皮厚得可以比拟城墙,说的绝对就是这种情况。 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人,不破泽人缓缓地摇着头,“没有。” 唉?身子猛然地一打滑,某女几乎从椅子上跌下,“那个……你不爱我?” “我会让自己爱上你的。”他淡淡地道。只是究竟该如何才会爱上人,他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才算是真正地爱上一个人呢? 好吧,此问题暂时忽略。萧雨梅耸耸肩,继续问着下一个问题:“那么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或者该说,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有哪点吸引住他。 “唔……”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不破泽人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呢,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我便不会再有无聊的感觉。”仿佛像是一直空洞的心,终于有了东西来填塞。 “无聊?”她皱皱眉,表情是明显的不解。 “你知道吗?我常常都会有种无聊的感觉。”右手轻撑着下颌,他的眼直直地望着她,“很无聊,很无聊,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不会开心,也不会生气,我常常想,我是不是会就此度过一生?”而她的出现,却让他体会到了各种他所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我对自己说,如果遇到可以让我觉得不再无聊的事物,那么我会去抓住它,用尽全力地抓住它,然后把它留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它,是指我?”萧雨梅讷讷地反手指着自己。 他看着她,轻点了一下头,“是啊。”薄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丝魅然的弧度,他承认道,“所以我不会放手的,至死都不会。”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去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心,猛然一怔,萧雨梅不知所措地看着不破泽人。至死……都不放手吗?强烈的字眼,强烈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他这样的感情,她能否承担得起呢?而她,会爱上他吗?抑或是…… “在想什么?”他看着她出神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她甩甩头,把问题抛之脑后,毕竟思考问题不是她擅长的。当鸵鸟当惯了,不介意再多当一次鸵鸟。 她总是要回国的,也许在她回国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吧,在日本与他相处的日子,便会宛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萧雨梅搔了搔一头短发,略带好奇地问道,“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样的?”毕竟,他还是第一个说好喜欢她的男人。所以,偶尔会窃喜是当然的。 “什么样的?”他盯着她,略有所思。 “是啊,你说啊。”她兴致勃勃。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既然他很喜欢她,那么在他的眼中,她该是美丽的吧。 “短短的头发,有些些的零乱,圆圆的眼睛,小小的鼻子,还有很会吃的嘴。”他打量着她道,“对了,还有你的脸,就好像包子一样的可爱。” 砰!一声巨响,某女正式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上。 包子,她的脸是包子吗?这算哪门子的西施啊!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萧雨梅从裤袋中掏出镜子,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脸有那么一点点的“圆”,但是距离包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你真的觉得我的脸像包子?”她怀疑地问道。 “真的。”他很肯定地给予了她回答。 “……”不住地翻着白眼,她只有口吐白沫的份。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鬼话,究竟是谁说的啊! 包子,她是包子吗?不!她绝对不承认。虽然她算不上是什么美女,但是也绝对不是那什么捞子的包子女。 软软的床,躺在上面是如此的舒适。舒适得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只想要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星辰移位…… 啪! 一记准确的踹脚,原本安稳躺在床上的女人被踹下了床。 痛痛痛痛啊!半睁着眼眸,萧雨梅打着哈欠盯着正躺在床上“安然熟睡”的肇事者。他……真的有“好喜欢”她吗?这个问题实在值得怀疑。 即使口口声声说着她是如何的重要,但是每天到了早晨,他依旧会很“爽快”地一脚把她踹下床。 “唔……”哈欠打得更猛,眼皮还是好沉重。她……还想要再继续睡。 揉了揉摔疼了的臀部,萧雨梅咕哝一声,爬上床继续她刚才未睡完的脚。 好软的床,好软的毯子,让人好想…… 啪! 又是一记佛山无影脚,某女再次被踹下了床。 痛痛痛痛啊!有没有搞错!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子,萧雨梅看向床上的男人。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那琥珀色的细长眼眸。乌黑的长发零乱的披散在薄被之上,肤白似雪,唇红如血,带着一丝丝稚气的睡颜,比起平时的他,少了几分冷漠。 “你……你……你……他妈……”即将骂出口的三字经,终究因为那绝美的睡颜而咽回了口中。身为女人的悲哀啊,当看到一个比自己美上不知几倍的男人时,往往会比较容易心软。 唉,算了。她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毕竟此等睡颜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回去说给宝儿和湘彤听,也能大大地风光一番。 吁了一口气,萧雨梅再次爬回到了床上。 这次——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被他踹下床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睡觉,一定要睡个够,睡个饱,睡到海枯石烂终不悔…… “滴答滴,滴答滴……”突然奏起的乐声,使得某女的眉头再次打结。不用睁眼,她都知道那时不破泽人的手机在响。毕竟这几天,她听这乐声已经听了好几遍了。 “喂……接手机啦。”抬起一条腿,她踢了踢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她只不过是想好好地睡一场觉而已啊,老天爷有必要如此折磨她吗? 身旁的人没有反应,睡得比她还沉。 见鬼!“喂……你的手机在响啊……”玉脚再次踢了踢身旁的人,她闭着眼睛喊道。好困,眼皮根本就睁不开。睡到一半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打扰。 “唔……”回应她的,是一声呻吟的支吾声。 哎,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睡起觉来……绝对比她更像猪。真该要金姐过来看看,何谓睡觉的最高定义。 手机的铃声还在持续地响着,简直就像在催魂般。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萧雨梅闭着眼睛半撑起身子,横出一只手,朝着不破泽人这边的床头柜摸索着。 手机呢?手机呢?她记得他应该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的。 “喂。”终于摸索到了手机,她按下接听键,闭了眼睛,语音模糊地道,“不管你是谁,你要找的不破泽人还在睡觉,请两个小时后再打来。” 手机的另一头一片沉默,就在萧雨梅准备挂断手机的时候,一声尖叫自手机中传出。 “你是谁?!” 好响的声音啊,不过至少可以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萧雨梅。”皱皱眉头,她把手机自耳边拉开几公分,以免耳膜受到更多的刺激。 “萧雨梅?萧雨梅是什么?”对方快速地反问道。 “萧雨梅是我的名字。”眼眸依旧处于闭上的状态,她懒懒地打了哈欠道。 “名字?你不是日本人?”音调的高度有增无减。 “我是中国人。” “那么……你现在是在泽人的公寓里吗?”既然说泽人在睡觉,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泽人的公寓了。 “是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萧雨梅答道。唔,究竟还有完没完啊,她还想睡觉啊,“若是没别的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 “你真的在泽人的公寓里?!”不敢置信的尖叫声,差点刺穿了萧雨梅的耳膜,“泽人不是从来不让女孩子去他的公寓的吗?你居然……你居然……” 唉?混沌的意识被尖叫声刺激得有些清醒,“我会在他的公寓里,只是因为……”她急急地想要解释,却陡然被女人后面的一句话给吓得呆了。 “你是泽人的女朋友吗?” 砰!第三次,某女自床上跌落到了地上。不过这次,完全是惊吓所致。 女朋友,这还称不上吧,他也没有对她提过什么正式交往的要求,“我……我……” “天啊,这么说是真的了?”对方自动把她的犹豫解释成为默认。 假的,绝对是假的啊!“我……” “不破文越,儿子有女朋友了。” 儿子?绝倒!她口中的儿子指的该不会是不破泽人吧。就算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睡意,现在也荡然无存了。 “女朋友?”一道威严的男声自手机中隐约穿来。 “是啊,似乎是个中国女孩。” “中国人?我不准!” “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哪来什么为什么。” “既然没有原因,就不许不准,你要知道,儿子这么大了,难得有一个女朋友,要是你敢破坏,我跟你没完!” 你一言,我一语,手机的那头,男人的咆哮与女人的怒吼不断地传出。而萧雨梅,则忍不住地朝着天花板猛翻白眼。 这就是……不破泽人的父母吗? “蜜儿,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今天才到这个镇子的古蓝德先生。”酒店的老板指了指身旁站着的男子,对着正走进小酒店的少女道。 少女睁着明眸,望着那一身漆黑的男子。他有着英俊的面孔以及挺拔的身材。即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许他人靠近的冷漠气息,但是少女却还是不可自拔地在心中燃起了一簇火花,而这火花——名曰“爱情”。 “你好,我是蜜儿·桑可纳。”少女掀起了裙摆行了个礼。白皙的双颊,已染上了那绯红的颜色。 “艾维·古蓝德。”清透的声音,淡淡地从男子的口中溢出。 那是蜜儿和艾维的第一次见面。而因为这一次的见面,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1号放映厅中,超大的屏幕放映着刚完成的《绝对主动》的母带。按照规定,除了参与工作的人员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得在场。 不过因为不破泽人的关系,所以她萧雨梅,也因此能够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观看着还未上映的影片。 “怎么样?看完整个从开始配音到结束的过程,觉得还有趣吗?”手肘被人轻撞了一下,坐在她身旁的大原丽子轻问着。 “是啊,很有趣。”萧雨梅点点头,尤其是看着那些个声优为无声的动画配上声音的那一瞬间,更觉有趣新奇,“一直以来,我都没想到配音是如此奇妙的事情。”赋予了那些动画人物以生命,让它们在观众的面前显得鲜活。 “那是因为在配音的时候,要投入感情地去配。因为作为声优,可以用来表现的只有声音而已。” 声音吗?视线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萧雨梅开口道:“丽子小姐给蜜儿配的声音好自然,不管是哭泣还是大喊都好真实。而且即使只是我这么个旁观的人,都可以感觉到蜜儿对艾维的那种深深的爱。”只不过剧中的蜜儿,却是爱错了人,所以才会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爱着艾维啊……”大原丽子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若是我说,这是我真实的感情,你会怎么看?” “真实的感情?”萧雨梅疑惑地反问着。她说的……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也就是说,我爱着不破。”大原丽子看着萧雨梅,用着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萧雨梅呆了一呆。大原丽子她——爱着不破吗?但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却……“那么……那么……”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样的话,严格算起来她们两个好像是情敌。不过……用上情敌这个词又感觉怪怪的。 “放心吧,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坦然一笑,大原丽子俏皮地眨眨眼。 心脏犹如在天堂和地狱间兜转了一圈。萧雨梅不禁吁了口气。为什么听到大原丽子说她爱着不破泽人的时候,她——竟然会有种在意的感觉? 除了吃惊之外,她竟然还在意。但是,在意的又是什么呢? “两年前,我有一部片子要与不破合作,我也是在那次正式认识不破的。”大原丽子想了想回忆道,“在那之前,我只知道不破是个凭借着《凤栖之爱》一炮而红的声优。直到那次,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本人后,才发现他与我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区别。对于戏份的多少,对于角色的轻重,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在配音之前,都会相互地练习一下对手戏。但是他不会。他只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剧本。” 的确像是不破泽人会做的事情。萧雨梅径自点了点头,若是他很热情地和别人练习,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所以啦,我就一个劲地注意着不破。”大原丽子耸耸肩继续道,“你也知道,就外表而言,不破起码可以打上95分。于是,在工作结束后,我就找他进行表白。” 哎!“表白?”萧雨梅咋咋舌。佩服大原丽子的勇气。当初她亦在小学的时候暗恋过别人,但是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来表白。 “当然了,既然觉得喜欢,自然是要去争取了。”大原丽子说得理所当然,“不过你知道吗?当我站在不破那家伙面前,对他说‘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们交往怎么样’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说了什么?”萧雨梅好奇道。毕竟她也想知道面对着大原丽子这般的美女时,不破泽人会如何。 “他竟然说‘你很无聊’。”简直是辱没了她美女的尊严啊。若非她修养良好,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啊?他真……这么说了?”萧雨梅的嘴巴,此刻足以塞下鸡蛋。显然被不破泽人毒舌所攻击过的人,不止她一个。 “是啊。”大原丽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我说,‘我不无聊,我只是想和你交往而已’。” “那他又说了什么?”好奇的心更加旺盛。 “他说啊……”她语气一顿。 “是什么?” “‘若是我和你交往的话,我会比现在更加觉得无聊’。” 啪啦! 眼镜几乎从鼻梁上滑下,如果不是椅子有扶手,只怕她整个人都会跌到地上,“他好直接。”萧雨梅托了托眼镜。的确……是不破泽人那张嘴里所会吐出的“言语”。 “是直接得过头。”差点没让她吐出一口鲜血,“连一点点应该有的委婉语气都没有。” “是啊,是啊。”萧雨梅脑袋猛点着,对于这一点,她绝对认同。 “于是自那次之后,我就把不破当成朋友来看了。”大原丽子坦然道。毕竟若不破真和她成为男女朋友的话,估计不是不破泽人无聊至死,就是她先被气死,“对了,不破呢?怎么没坐在你身边?”瞥了眼萧雨梅身旁所空出的位子,她问道。就她所知,每次来公司,雨梅都会待在不破的身边,即使是配音时,不破也会要求雨梅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哦,石井先生把他叫去办公室了,说是有事情想要找他商量。” “是吗?”直勾勾的视线,落在了萧雨梅的身上。 “怎么了?”这样的视线,仿佛是想要问什么问题。 大原丽子抿了抿唇,终于——“你爱不破吗?”她问道。 “啊?”萧雨梅一怔。爱?! “就我所见,不破应该很在乎你。”而上次不破在试音室里对雨梅那类似表白的话,她自然也无可避免地听到了。 “他……他那是……”她的脸红了红。 “我不想知道他如何,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不破的感觉,是爱呢?还是不爱?” 爱?还是不爱?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镜片后的眸子,有着浓浓的迷惑。 “算了,不必回答我这问题。”大原丽子拍了拍萧雨梅的肩膀,“时间可以给你答案,但是,不要让人等待得太久。因为等待,是个很折磨人的东西。” 等待的越久,所受的伤害也许就越大。 第八章 你的答案,已经放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的答案,却还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所以我恳请你给予我时间, 让我用心来回答你。 “你要我去中国?”办公室中,不破泽人双手环胸地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石井文彬。被唤来这里说是有事商量,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说的会是这种事。 “是啊。”石井文彬点点头,“公司决定要打开中国的动画市场,所以决定这次的影片《绝对主动》日本和中国同时上映,因此我才特意推荐你去中国,参加在中国的首映式。” “你是说,去中国的事儿是你推荐的?”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眯起,而清冷的嗓音,则透露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当然了。”未发现有任何的异样,石井文彬承认道,“我想你母亲是中国人,而雨梅也是中国人,你的中文又说得那么好,不让你去中国,实在是可惜了。”所以他可是在冒着人人反对的情况下力挽狂澜,才得到这满意的结果的。毕竟作为公司的高层,知人善用是起码的。 “这就是原因吗?”去中国,他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他有记忆以来,亦不曾去过。因为他根本就懒得去一个他所不熟悉的国度。 “不然还需要别的什么原因吗?”石井文彬耸耸肩,“对于你母亲还有雨梅所出生,生活的地方,你难道一点郡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他冷冷地甩出一句。 嗄?一盆冷水当场泼下,冻得石井文彬打了个哆嗦,“可是雨梅说不定很想回国看看啊,毕竟她来日本都已经那么———” “她会留在日本。”清丽的声音,越发的冰冷。她——回到中国去的时候到了吗?她现在明明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依然感觉抓不住她。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会不见。 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找起。 “不破。”石井文彬皱了皱眉,“雨梅是中国人,就算——” “她会留在日本。”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石井的话,不破泽人抿了抿唇道。他想要她只待在他的身边,只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打算一直把雨梅留在日本吧。” “是又如何?” “可是她在中国有她的亲人,她的家人,即使你再怎么喜欢她,她还是会回国啊!当然,中日也是可以通婚的,不过你也得先问过雨梅的意见,然后再作决定。”犹如老妈子一般,石井开始了他的碎碎念。 “她不必回国,我会宠她一辈子的。” “就算这样,但……” “哎,你们还在谈事情吗?”黑色的头颅自门的背后探出,萧雨梅看着站在办公室中的两个男人。 “已经谈好了。”不破泽人甩了个眼神给石井文彬,随即拉过萧雨梅,返身走出办公室。 “不破!”行井文彬叫着,但是对方的脚步却不曾停下。 “石井先生在叫你耶!”被拉着走的萧雨梅提醒道。 “无所谓。”不破泽人不甚在意地道。 无所谓吗?但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对了,你不回个电话给你父母没关系吗?”萧雨梅仰头问道。指的是昨天清晨的那个“应该”是不破泽人父母的电话。 而之所以说是“应该”,则是因为通话到了最后,压根没人理会她,手机另一头的两人只顾彼此的争吵。 “不必那么麻烦。”不破泽人淡淡道。基本上可以解释为他懒得去打电话回家。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 毕竟那是他的家事,好像和她无关吧。 真的是无关吗?抑或只是她的幻想。 起码,在45分钟后,无关这两个字,萧雨梅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杯茶递至两个年过50的夫妇面前,她努力地扯动着自己的脸皮,力图挤出灿烂的微笑,“伯父好,伯母好。” 地点:不破泽人的公寓。 人物:不破泽人的父亲,不破泽人的母亲,不破泽人,外加一个很倒霉的她。 而剧情:呃……此刻正上演到她和两位长辈初次见面,顺便倒茶递水。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站在偌大的客厅之中,不破泽人轻蹙着眉头看着正坐在茶几前的父母。 “你上个礼拜怎么没有回名古屋?”不破文越板着脸看着儿子。 “因为回去会让我觉得很无聊。”拨了拨额前垂落的头发,不破泽人答得云淡风轻。 “什么话,让你回家是无聊的事情吗?”口气上扬,不破文越拍了拍茶几怒道。 “难道不是吗?”懒懒地挑了挑眉,不破泽人无视父亲的怒气,“继承家业真的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呢。”所以他才会在3年前离开家,独自来到东京,找了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你——” “哎,好了好了,儿子这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段樱赶紧打着圆场道。真不知道儿子的个性像谁。虽然自小到大,他从来都不需要她操什么心。学习体育样样都是一级棒,家里的奖状简直可以堆成山。而惟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懒得和人沟通交流,仿佛任何事物在他的面前,都是极其无聊的,害得她还一度以为儿子得了自闭症。 “就是知道了才气,那么多年了,居然连一丁点的改变都没有!”简直就和三年前一样欠扁。 “不然怎么会是你的儿子呢。”在她看来,丈夫儿子都一样,脾气性格一旦定型了,想要改变根本就难如登天,“况且我们今天来的重点也不是儿子啊,你和儿子斗什么气啊。”段樱提醒道。 也对。不悦地瞪了自个儿儿子一眼,不破文越倒也不再说什么。 唔……别人正在处理家务事,她这种外人照理来说最好应该先回避回避吧。萧雨梅想着,才准备转身回厨房里,却陡然被段樱拉住了手。 “你是萧雨梅萧小姐吧。”热情的声音,简直让人有种消受不起的感觉。 “是啊。”萧雨梅讷讷地回道。头皮一阵发麻,天生的第六感在提醒着她危险二字。 “哇,果然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啊!”段樱毫不吝啬地赞叹道,这是她第一次在泽人的公寓中看到女人,想来应该就是她今天想来找的人了,“你看你,长得多圆润啊,一脸的福气,一看就知道是个能生的。” 这……秀外慧中和生孩子有关吗?脸皮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萧雨梅干笑一声,“谢谢。”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哪里哪里。”段樱笑得温柔,“你觉得我们家泽人怎么样?” “他啊……” “他很乖吧。” “……”乖,有吗? “而且他从来不会和别人吵架,既知书又达理。”王婆卖瓜,当然是要自卖自夸了。 “……”他的确是不会和人吵架,但是却很懂得如何把人惹毛。 “另外他对待女性绝对温柔,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不是吧,他起码每天早上都会一脚把她踹下床。 “还有啊,你不觉得我们家的泽人长得很美吗?”简直是综合了她和丈夫两个人的优点所生出来的精华品种嘛。 “这倒是。”萧雨梅无异议地点了点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能称得上是“美人”。 “所以啊,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们家泽人?”笑盈盈,笑盈盈,笑得简直犹如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 啪啦! 重物落地的声音重重地响起,亦扬起了一阵轻风。 “嫁人?!”狼狈地自地上爬起,萧雨梅不敢置信地看着笑得灿烂的段樱。 “当然啊,你们不是已经在同居了吗?”她已经想要一个媳妇想了很久了。 这……他们的确是住在一起,但是和传统意义上的同居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吧。 “喂,不破泽人,你不会说几句吗?”她把一旁闲闲看风景的人拖下水。 “说什么?”望着窗外的脑袋终于回转过来,他看着她问道。 “当然是说我和你只是认识了没多久,还没有深入到论及婚嫁的地步啊。”这种话,还需要她来教吗? “嫁我不好吗?”结婚,他所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经母亲一提,却不由得产生联想。娶她,更加能够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是啊,嫁给我儿子有什么不好的?”段樱亦在一旁附和道。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根本就……”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她入不破家族了?!”威严的声音,终于适时地响起。不破文越没好气地看着自说自话的老婆和儿子。 就是,千万不能答应啊!萧雨梅一颗小脑袋猛点着。 “你不答应他们的婚事?”段樱眼珠子一瞪,两手叉腰地问道。 “没错,我不答应。”不破文越肯定地回答道。 “为什么,原因呢?”语气之中,俨然有一股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是中国人。”他列出了原因之一。 “狗屁!我不也是中国人!”丝毫不介意出口成“脏”,段樱反驳道。 “她身份不明。”他列出了原因之二。 “等会儿问清楚了,不就明了了?”继续驳回。 “还有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他列出了最最重要的一点。他要的媳妇,是能够出得了大场面的,毕竟不破家在名古屋也算是个大家族,平日里自然会有很多宴会与应酬。 “当家主母的风范?”怎么她嫁他那会儿,就没听过他提这词呢? “你看看她,矮成这样,和泽人站在一起怎么会般配?” 矮?她好歹也有161吧,萧雨梅自我打量着。 “鸟窝一样的头发,穿着随便。” 她有吗?头发她今天早上梳得应该还算是整齐吧,况且穿着t恤和牛仔裤,很随便吗? “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好吧,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大家闺秀。 “最后就是那张像包子一样的脸。”简直就是一个字——肥! “……”包子?!她的脸难道就真的那么像是包子吗? “拜托,我的脸哪点像是包子了!”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瞪大眼睛,萧雨梅狂吼道,她一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你——”不破文越显然没料到正在被他数落的女人会一脸发颠地狂吼。 “你什么你,你难道不知道这年头小家碧玉要比大家闺秀值钱吗?还有,头发像鸟窝,衣着随便有罪吗?我又不是接见什么人,也不是参加选美;另外,不是我太矮,是你们生的儿子太高。”她狂喷道,把节约用水的国家条例置于脑后。 “你……你……” “对了,忘了告诉你,大家闺秀是不抽烟的,而我,抽烟喝酒样样行!”她说着,冲进卧室,从自己的行李袋中拿出了香烟与打火机,随即又冲出了卧室。 5根烟一起点燃,她当众表演抽烟的艺术,“怎么样?!”猖狂的态度,只差没有一只脚踩上茶几,然后大叫三声,“我是女王。” 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不破文越傻了眼地看着萧雨梅。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萧雨梅抖了抖手中的烟,右手食指直指结婚对象,“我不会嫁给你儿子,中国人又怎么样?谁稀罕嫁到日本来啊。”她才不要和番呢。 “哇,儿子,她好棒!”段樱忍不住地惊呼出声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公如此目瞪口呆的样子,爽啊! “是啊,很棒。”不破泽人深深地凝视着前方的人儿,“所以,我会娶她。” 因为她,是他惟一想要的。 数日后的某天,阳光依旧灿烂。 “你决定去中国了?”石井文彬诧异道,前几天才告诉他绝对不去中国的某人,此刻竟然会一举打翻自己所说过的话。 “嗯。”下颌轻点,不破泽人承认道。 “怎么突然想着去中国了。”如果说是不破良心发现,打算要好好为事业做出贡献的话,那么请原谅他吧,因为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因为要去提亲。”不破泽人弹弹手指回答道。虽然他无所谓,但是在基本的礼节上,母亲很坚持。 嗄?“提亲?!”下巴掉地,两只眼睛几乎挣脱出眼眶,“你要……结婚了?”石井文彬不敢置信地问道。今天是愚人节吗? “是。”回答是肯定的。 “雨梅同意了?”就他看来,雨梅并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不若其他女人看着不破时的那股痴迷。她的目光之中有着自己所坚持的主见。 薄唇轻抿着,不破泽人肯定地道:“她会嫁给我的。”她是他的惟一,而他也会成为她的惟一。 “你……”石井文彬叹了口气,看着好友,“那你现在还坚持自己没有爱上雨梅吗?”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他一路看过来,只是不知道不破此刻是否发觉。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上。”喜欢她,想要拥有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不知所措,“石井,爱上一个人会有怎么样的感觉呢?”他轻问着,华丽的声音,有着一丝缥缈。 “你真的需要我来回答你吗?”他盯着他。 眸子垂下,不破泽人盯着脚下那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光洁的地板,倒映着他的容颜,有着平日所没有的清晰。 “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好深,深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只想要抓住她,拼了命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她的眼睛可以只注视着我一个人,如果她的手可以只拥抱我一个人,我便会无比的幸福。如果这样的感情是爱情的话,那么我爱她。” 犹如吟唱般的,清丽的声音丁冬地响着。这样的感情,是爱吗?不知从何时开始,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石井文彬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早就知道,不破一旦爱上了,那么便会比谁都坚持,但是真的听到了他内心的感情,却还是不禁吃惊。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如不破这般,强烈地去爱另一个女人吧。也许,懂得爱情的他,却没有办法深刻地了解爱情。 “你不后悔吗?”爱情是迷药也是毒药,染上了便逃不开。 “需要后悔吗?”微一挑眉,不破泽人斜瞄着石井文彬反问道。 哎,他的问题显然是白问了,看来好友是已经完全陷进去了。石井文彬摊了摊手,“那么记得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发请帖给我。”尽管他自己崇尚不婚主义,但是对于好友的婚姻,他还是会给予百分百的祝福。 “当然。”对于这一点,他没有异议。 “对了,还有,既然你要去中国,那么自然还是要按照原定的计划,你得参加《绝对主动》的首映式。”石井文彬狡猾一笑道。 毕竟——这关系到公司的利益。 “不破泽人,我要告你绑架!”两手叉腰,萧雨梅双颊气鼓鼓地狂吼道。一大清早,在她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被他打包扔上了飞机。 这算什么,她好歹应该有人生自由吧。 双手优雅地交叠置于膝盖上,不破泽人望着正气得直跺脚的人儿,“你不想回国吗?” 想,她当然想回国,但是绝对不是用这种方式回国!“我要告你侵犯我的公民权利!”她大声道,把革命之不屈不挠的精神发挥到极限。太可耻了,他竟然趁她睡觉的时候,进行此卑鄙的行为。 “口不渴吗?”他很好心地递上了一杯饮料。 这……的确是有点渴,不过…… “要喝吗?”他继续在她面前晃动着饮料。 “唔……我要!”不喝白不喝,况且她也确实有点渴了。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适当地补充口水也是需要的。接过饮料,萧雨梅仰头灌下。 “糕点呢?”他对着她继续递上食物。 “我要!”不拿的是笨蛋,她的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 “话梅?”他递上零食。 “我要!”她继续把白吃白拿的政策贯彻下去。 饮料,糕点加话梅,就在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女人蓦地想到这根本是男人的缓兵之计,“等等,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抽出纸巾,萧雨梅擦拭着嘴角。还要她发现得早,识破了他的奸计。 “你想说什么?”不破泽人耐心良好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我想说的是,我要回……”话到一半,她猛地眨了眨眼。回哪里?回中国吗?现在飞机不正飞往那里吗?总不见得说要先回日本,然后再从日本搭飞机回中国吧。 “回什么?”他挑眉。 “算了,没什么。”气往肚子里咽,她自我懊恼地搔搔头。反正回到了中国,也代表着她的解放。给他当了那么多天的女佣,应该也够本了吧。 拿起没有喝完的饮料,她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窗外的一片雪白。 片片的雪白,她知道,那是云。因为座位的关系,他坐在窗口处,而她坐在他的旁边,所以在看着窗外的时候,目光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侧面。 完美的五官,似乎不管从那个角度看来,都是美好的。而最近,她似乎越来越容易看着他的脸发呆。老天,她该不会犯花痴吧!“对了,你为什么和我一起搭飞机回中国?”她终于想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就忘了问的事。 若是回国的话,好像可以她自己一个人回耶! “去参加《绝对主动》在中国的首映式。”他给了她一个答案,随即又道:“还有……” “还有?”他的目光,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去你家提亲。”他对着她扔下了一爆炸性消息,当场炸得她头昏眼花。 噗!口中的饮料自口中狂喷而出,斑斑驳驳的污渍染上了他白色的衬衫。 “提亲?!”高八度的声音,足以让人的耳膜受到非比寻常的刺激。 不破泽人蹙了蹙眉,自口袋中掏出了手绢,擦拭着衬衫上的饮料渍,“嗯。” “你要和我结婚?”萧雨梅反手指着自己。她需要确认清楚。 “是啊。”比起她的急躁,他显得平静无比。 “可是……可是……你父亲不是反对吗?”她猛抓着一头短发。对于此种消息难以接受。 “他已经同意了。”比起那第一印象,她后来做出的行为,让一向严肃的父亲跌破眼镜。除了母亲之外,她是第一个在父亲面前放肆到这种程度的女人。即使父亲没有直接开口说同意,但从他默许的态度来看,足以让人明了他的意思。 “哎?同意?你父亲居然会同意?”嘴巴大得足以吞下西瓜,萧雨梅猛翻着白眼。拜托,那天他父亲不是反对得厉害吗?既然反对,好歹也该有点职业道德——反对到底啊! “不然等下了飞机后,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父亲。”他不介意地说道。 “免了。”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萧雨梅力图保持自己情绪的稳定,“我有答应过要嫁给你吗?”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吧。现在人人都是婚姻自由。而她,不记得她有说过要嫁给他之类的话。 “嫁我不好吗?”头微侧着45度角,他盯着她问道。 没人说不好,但是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成为她的老公。好吧,她承认,她是喜欢上他了,只是这种喜欢,还没有强烈到要嫁给他的地步。 况且,他说过他要她,说过他喜欢她,但是却不曾说过他爱她。 “不好。”她瘪瘪嘴答道。 “可是我却觉得很好呢。”手指,抚上了她的柔唇。 “你……”她猛瞪了他一眼。想要狠狠地拨开他的手指,但是……哎,他的手指碰触着她的唇,这种感觉,真的很,呃,舒服。 “梅梅,嫁给我。”棉絮般的嗓音,犹如天边浮云般的声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沦陷。 卑鄙啊,明明知道她喜欢他的声音,竟然来这招,“我……我……”坚定立场啊,这时候绝对要坚定立场。 “好吗?我会宠你的,一辈子宠你的。”一抹微笑显现在那唇角边,他若天使一般地温柔道。 温柔的声音充斥着耳膜,他的笑容让她看着怔忡。这该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温柔的他吧,温柔得仿佛不存在那冰冷的面具。 心,开始有种沦陷的感觉。沦陷在了他撩人的音色之中。 第九章 心意的确定, 其实早已注定。 你的爱对我而言, 是等待了好久的珍宝。 琥珀色的眸子轻敛着,不破泽人静静地看着斜靠着他的肩膀,已经睡得天昏地暗的萧雨梅。 娶她,是自己的真实心意。只是她的拒绝,却让他有丝心烦。 她——依旧是不愿意嫁给他吗?但是他却已经是无论如何都放不开手了。 喜欢她生气的表情,贪慕她开心的容颜。为什么她如此平凡的外表,却能够吸引着他的目光?手,只想要抓住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要放开。 他,是注定栽在了她的手上吧。 最想要得到的女人,却至今都没有给予他答复。她的心,何时才会是他的呢? “我已经爱上你了,所以,你也爱我吧。”唇,凑近着她的耳,他轻喃着。 “不破先生,现在已经抵达中国上海xx机场了。”空服小姐礼貌地上前说道。 “嗯。”他轻应一声,小心翼翼地抱起正在熟睡的人儿。 中国,这是她的国家呵。 “宝儿,你说梅梅什么时候会回来啊?”咳着瓜子,叶湘彤边看着电视剧边问道。 “不知道。”耸耸肩,杨宝儿扔了颗话梅进嘴里,“这个该死的梅梅,去了日本那么久,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打来,也不知道我们在担心着。”还说是死党呢,等她回来后,她一定要狂扁她一顿。 “估计是玩疯了吧。”毕竟日本可是难得一去啊。 “对了,你说梅梅在日本会遇上帅哥吗?”脑袋凑近死党,杨宝儿好奇道。 “帅哥啊……”叶湘彤喃喃着,据说冲绳的帅哥不少,不过依照梅梅那好吃好睡又保守的个性,恐怕很难钓上帅哥,“虽然我觉得可能性比较低,不过凡事没有绝对的。”话总不能说得太满。 也对。不过说起帅哥,亦让杨宝儿想起了某件事情,“老天,我差点忘记了,今天tv4台有关于不破泽人来中国的现场直播!”真是见鬼,她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啊!”经宝儿的提醒,叶湘彤同样尖叫道,“现在几点了?” “8点15分。” “我记得预告中说不破泽人的飞机会在8点到达机场吧,也就是说已经过了15分钟了!” “遥控呢?遥控啊。” 混乱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在公寓那小小的客厅中,两个女人猛找着不知流落何方的遥控。 终于,在3分钟后,电视的屏幕切换到了tv4台。 一帮记者,正追逐着走在前方的人,不少的警卫保镖,正纷纷拦住不断扑上前的记者以及那些追星族。 “哇!是不破泽人耶!”杨宝儿惊呼道。屏幕中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长长的黑发用着缎带轻轻束着。颀长的身子,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唯美得让人觉得仿佛是看到了白马王子。 “真没想到,居然有幸和他相处在同一个城市。”叶湘彤亦出声附和道。 而记者们,正在不断地追问着:“不破先生,请问您对于初次来中国,有什么感想?” “在这次即将上映的《绝对主动》中,听说您曾经和第一男主角平田广共争艾维的角色,请问是否属实?” “请问这次您会在中国逗留几天?” “还有……” 嘈杂的现场,可以看出,想要走出机场,并非易事。 而不破泽人,自始至终只是紧抿着双唇,不曾发过一句言。 “多少说几句话啊。”叶湘彤按奈不住地道,“好歹也让我们听一下不是动画片里的声音嘛。” “就是。”杨宝儿点点头,“没想到真人居然和动画片中的一样冰冷。” “对了,你说他正抱着的是什么?”叶湘彤盯着电视中的画面,好奇地问道。画面之中,她可以看出不破泽人的手中正抱着某样东西,只是一袭褐色的长毯子,裹住了那样东西,让人不知是何物。 “应该是个人吧。”杨宝儿看了半天之后,下着定论道,“你看,这里有头发耶。”她指了指屏幕的某点说着。 “可是……可是……”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明星在对着一帮采访的记者面前,居然还抱着一个人的,“你说他抱着的会是什么人?” “天知道了!”杨宝儿耸耸肩,“也许是他的女朋友吧,或者是亲戚、小孩之类的。”总之,可能性有很多。 猛地,屏幕之中,被褐色的毯子所包裹着的人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颗圆圆的脑袋钻出了毯子,迷蒙的眼睛眨啊眨的,显然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啊。”哈欠连连,毯子中的女人如是问着。 “中国。”雅丽的声音,自刚才到现在,首次自那嫣红的唇中轻轻溢出。 而正在看着直播的两个女人,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画面,两颗脑袋只差没有贴上电视机了。 “宝儿,我在做梦吗?”叶湘彤僵硬地转动着脖子,问着身旁的死党。 “我想——应该不是吧。”同样一身僵硬的杨宝儿答道。没道理两个人会做同样的梦。 拜托!谁来告诉她们,为什么梅梅会出现在电视上啊! “不破泽人,下了飞机,你好歹叫我一声啊!”哇哇乱叫的声音,响起在了公寓的门口。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媒体的追踪,真没想到他在中国居然有如此之高的人气。 “你在睡觉。”淡淡的嗓音,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就算是睡觉你也可以叫醒我啊。”现在害得她丢脸丢到全国了。没好气地拿出钥匙,萧雨梅打开公寓的门,却发现两个死党正呆若木鸡地对看着。 “宝儿,湘彤,我回来了!”一声热情的招呼,顺便张开双臂,等着死党们来上一个猛烈的拥抱。 没反应,真的没有反应。 “宝儿,湘彤!” “梅梅……”终于,叶湘彤率先出声道,“你——上电视了。” “啊?你们也看了?”萧雨梅猛抓着头发,“天啊,我当时是不是很鸵?眼袋有没有很大?头发乱吗?早知道就先拿把梳子梳一下了。”简直是愧对江东父老啊。 “这……” “都是你的错!”回转过身,她猛捶着身后人的胸膛。 “梅梅!” “梅梅!” 发出声音的不是被捶的人,而是那两个刚才还呆愣着的死党。激动的神情,还有那疾步而来的姿势,与几秒钟前简直有天渊之别。 该不会是现在准备给她那迟来的拥抱吧。萧雨梅想着,同时张开了双臂,“宝儿,湘彤……”她们都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日本的时候,有多么的想她们,多么的…… 啪! 没有预期而来的拥抱,四只手掌已经把她自门边推升。 “啊!真的是不破泽人耶!” “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我是梅梅的好友,我叫叶湘彤。”叶湘彤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杨宝儿。”杨宝儿赶紧跟着说道。 “我们看过你在《影之慕恋》里配的御人,好棒啊!”他的真人,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是啊,这次你的新片《绝对主动》,我们也一定会去看的。”就算掏空了腰包也要去看。 “那个……能签名吗?” “或者握手。” “或者合照。” “或者……” 两个女人,呈现着典型的追星族的反应。只不过在说了半天之后,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是不是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啊?”半晌之后,杨宝儿扯了扯叶湘彤的衣袖。 “有……有可能!”她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呢,不破泽人是日本人啊,而她们刚才说的全部都是中文,“那怎么办?” 四道目光,同时射向了刚才被她们晾在一边的死党。 “梅梅!”她们三人之中,会说日文的也只有她了,“你来翻译啦。” “你们——”萧雨梅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死瞪着两个一脸献媚的死党,以及那个明明听得懂中文,却故意对此情况置之不理的男人。 头——好晕啊。 “这就是你的房间?”在一番折腾之后,不破泽人跨步走进了萧雨梅的卧室。四四方方的卧室,在一堆堆的画稿之中,显得颇为拥挤。 “是啊。”她点着脑袋。 “好小。”他撇撇嘴道,评价着她的房间。 “……”当然,比起他在日本的公寓,她的房间当然小了,“你什么时候回饭店?”就她所知,他来中国,公司方面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五星级的饭店。 “你呢?会和我一起回饭店吗?”他不答反问道。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我?我当然是住这里了。”她想都没想地回答道。既然都回国了,当时是住自己的地方了。 “那我也住这里。”他说道。 嗄?“不可以。”她强烈抗议道。 “为什么不可以,在日本我们不是也住在一起。”他压根没理会她的抗议。 拜托,日本是日本,中国是中国,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总之就是不可以啦,你现在马上回饭店去。”她下逐客令。 “我好累。”长长的发丝披散在白皙的面颊旁,不破泽人双手已自发自动地解开领口处的两颗纽扣。 “喂,你……你干吗?”他该不会是打算对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吧? “我想要……” “你别想,这里的隔音设备不好,只要我一叫,湘彤和宝儿一定会冲过来,反正你就是不能……呃,就是不能……” 滔滔不绝的言论还未发表完毕,说话的对象已经整个人朝看床上一躺。 哎哎哎,怎么这样?! “不破泽人,你霸占民居啊!”她的床耶,他一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让她躺。 “我有吗?”眼眸轻抬,他挑眉望着她。 还说没有,他现在正身体力行着呢!“下来啦!”她便出吃奶的劲想把他拉下床。 他纹丝不动,“梅梅,我有点想睡了。乖,有事等我起来了再说。”睫毛盖住了眼帘,似乎想要小睡片刻。 乖个屁! “喂!你睡这里我睡哪里啊!”她继续拉扯着他的衬衫。这里不比日本,就算她想和他睡同一张床都不可能。 风吹雨打雷不动。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 见鬼,难不成她今天真的得睡地板?!萧雨梅气竭地瞪着睡得香甜的男人,颤抖的唇在几秒钟后,终于死蹦出了几字:“不破泽人,算你狠!” 她也好想睡觉啊! 换上一身睡衣,抱着一只枕头,萧雨梅打算到宝儿或者湘彤的房间去凑合着睡一晚。 走到客厅,宝儿房间没灯亮着,而湘彤的房间内传出对话的声音。显然她的两个死党还没有睡。 推开了叶湘彤房间的门,萧雨梅整个人朝着床扑去,“湘彤,今晚借我睡一下床。”要死了,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现在居然还想睡。 “你睡这里?”叶湘彤显然一愣,“那你房间呢?” “不破泽人那家伙霸占了啊。”她答得无奈。在日本受欺压,到了中国,居然还得受压迫。 不是吧!“你是说不破泽人今晚睡这里?!”兴奋的声音,还有八卦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显现在杨宝儿和叶湘彤的脸上。 刚才不破泽人进了梅梅的房间,她们以为只是参观一下,随即便会离开,没想到对方现在居然准备要住下来。 “是啦,是啦。”萧雨梅摆摆手道。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杨宝儿扯了扯萧雨梅的手臂,“梅梅,你和不破泽人是什么关系,该不会他就是你在日本钓上的帅哥吧?”从电视上的直播,一直到不破泽人和梅梅一起来到公寓,白痴也看得出两人的关系非浅。 “钓?”秀眉一蹙,刚扬起的睡意被打得一干二净,“我有吗?”就算有,也该是他钓她吧。 “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冲绳啊。”过往的经历,其心酸程度足以让人泪湿满襟,“你们知道吗,我才去冲绳耶,就拉破了他的一只袖子,然后在补了一个晚上的袖子之后,他居然要我赔钱。2000万的日币,让我怎么赔啊!”萧雨梅噼里啪啦地诉苦道。 “哇,好浪漫啊!”杨宝儿一脸感叹道。 “就是就是,简直就像电视剧中男女主角相遇的场面嘛!”叶湘彤附和着猛点头。 绝倒,浪漫?有吗?为什么她只觉得是灾难? “对了,后面怎么样了?是不是像一些小说中说的,他要你用肉体来偿还债务啊?”杨宝儿自行想象道。 肉体?某女猛眨着眼睛。 “还有,梅梅,初夜痛吗?我听说女人的第一次都挺疼的。”叶湘彤亦问着。 初夜,她……她的贞操应该还没被毁吧。 “还有啊,不破泽人那方面强吗?有没有一夜七次啊。” 噗!一夜七次?!手中的枕头滑落到了地板上。 “不太可能吧,如果一夜七次的话,梅梅恐怕都站不稳了吧。” “哎,不是吗?可是我觉得有可能耶。” “那也得梅梅愿意啊,这种事干太多也不好吧,对了,还有避孕措施,也要注意。” “嗯嗯,就是。” “啊,还有……” “我是清白的!”终于,萧雨梅忍不住地大喊道。三姑六婆的八卦,在两个死党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并且同时让她再次一地亲身体验到,何谓白变黑。 “哎?”两颗热切讨论的脑袋齐刷刷地望着她。 “总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只是让我打工还债而已。”真是的,她看起来像是会出卖肉体的女人吗?不过话说回来,就她的肉体而言,好像就算想卖,也具有一定的难度。 “就这样?”眼神是明显怀疑的。 “对,就这样!”她用力点头。 “那为什么你会和他一起出现在机场,而且他还会和你一起来这里?”不破泽人看梅梅的眼神,那种强烈独占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这……” “说啊,还是说你不把我们当死党!” 萧雨梅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个死党。要说吗?光是不破泽人和她一起来这里,已经够让两个死党惊讶的了。 “说啊。”叶湘彤和杨宝儿催促着。 “那么……”萧雨梅舔了舔唇道,“如果我说他想娶我,你们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沉默半晌,两颗脑袋齐点着,“会。” 好吧,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梅梅,他真说要娶你?”叶湘彤难得严肃地问道。毕竟这关系到好友的幸福。 “说了。”萧雨梅抿着唇,“他说这次除了参加《绝对主动》的首映式之外,就是去我家提亲。” “天!提亲?!”杨宝儿惊呼道。劲爆的消息啊,若是让那些个声优迷知道这事,铁定要泪洒一片,“那你呢?你有答应吗?” “我?”她讷讷道。 “梅梅,别说你还没答应。”两个死党相对而言,宝儿更单纯些,“难得有像不破泽人这样的男人向你求婚,要是放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难找了。” “可是……”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欢不破泽人,虽然他是个声优,但是名气度绝对不下于那些偶像明星。” “宝儿。”叶湘彤打断了杨宝儿的话,“梅梅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先听她说完。” 杨宝儿应了一声,随即看着萧雨梅,等着看她的表态。 “我……”萧雨梅习惯性地搔了搔短发,“我只是觉得婚姻应该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所以……” “你没有爱上不破泽人?” “大……大概吧。”她不确定地道,“我知道我喜欢他,但是爱还是不爱,好难分辨。”最初喜欢上的,是他的声音,清丽得仿佛不沾染上任何的污垢。然后喜欢上的,是他凝视她的目光,如此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印入他眼帘的只有她一人。他那偶尔展现的体贴,以及对她的那份浓浓的在意,都让她有过心动的感觉。 但是她却不能保证,自己爱上了他。 “那么你会排斥他吻你吗?”叶湘彤直接问道。 萧雨梅的脸骤然一红。 “会讨厌吗?”叶湘彤继续问道。 “不……不会。”他的吻,呃,或许她还应该说是很享受。 “既然不会那不就得了。”叶湘彤耸耸肩膀,“想象一下,若是不破泽人以外的男人吻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赏他一巴掌。”她答得干脆。敢随便吻她,一巴掌还不够,起码还要再打几拳,外加踩几脚。然后再好好地刷n次牙,进行口腔卫生处理。 “所以了,你自己还不知道答案吗?”简直是个小白痴,还真是难为不破泽人了。 第十章 明白了自己的心,却也同时想要明白你的心。 爱你的心情,想你的心情,不知为何如此强烈。 迎来了你那颤抖的拥抱, 我知道你该会珍惜我一辈子。 不破泽人所给予她的吻,是很舒服的吻。那种吻,让她觉得该是理所当然的。仿佛吻,就是如此。但是……若是如湘彤所说的,把吻她的人换成是别的男人的话,她实在是难以想象。 那么说来,她该是爱着他的吗?因为爱,所以才会容许了他的吻。 谁想得到,去日本的这短短时间,就几乎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如果没有去日本的话,如果没有去冲绳的话,那么她与他,恐怕是一生都不会有接触的人吧。 他说过他喜欢她,说过他想要她,甚至说过他要娶她,但是却还是没有说过他已经爱上了她。 不知道是谁曾说过,在爱情里,先爱上的人,注定是吃亏的。 真的吃亏吗?她不觉得,只是心中似乎总有些东西无法释怀。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所想的,始终是湘彤对她所说的话。 站在客厅的窗子前,萧雨梅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闹钟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回湘彤的房间睡觉吗?抑或是…… 唇,轻抿着,想是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她的脚步动了动,朝着本该是属于自己的房间走去。 门,轻轻地被推开,月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照进了屋内。 然后她的眼,看见了那缠绕着她脑海的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那白色的衬衫上。修长的腿,细窄的腰。她知道,他的身材比例极好。这样的人,完若是希腊的雕塑般。没有瑕疵得令人叹息。 他的身上,没有盖上薄被,睡觉的姿势,还和她走出房间时一样。显然,他是真的很累了,所以才会如此随意地就睡着了。 10月的天气,虽然在南方,天还不冷,但是这样依旧很容易感冒。拿起了放在床边的薄被。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做的是把薄被盖在他的身上。 但是目光却还是舍不得自他的身上移开。 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与房间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立体。 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般覆盖着那玻璃般的眼珠。好看的剑眉,黑得是如此的迷人,挺直的鼻梁,带着一点点的鹰勾,还有他的唇,该是最让人迷惑的地方。明明是个男人,明明没有沾染上任何的颜色,却能红得如此妖艳媚人。 “朱唇”,朱砂似的唇,形容的就该是这样的嘴唇吧。 小心翼翼地,她把手指平贴在了他的唇上。他总是喜欢把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来回抚弄着,在她的耳边喃喃地低语着。而每次到了那时候,她的唇会变得如火烧般,有着尴尬,有着羞涩,但是更多的却是舒服。 那么她的呢?她的手贴在他的唇上,他也会觉得舒服吗? 手指,来回轻抚着他的唇。软,好软,没有他手指的那份冰冷,他的唇显得有些暖意。 咕噜!喉咙伺不觉地咽了口口水,萧雨梅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红唇。很美的唇,很美的人,而她好想…… 唔……吻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吧。她暗自想着。反正他平时吻了她那么多次,她吻他一次也是应该的。况且这里没人,他又睡着了。就算她当了一次色狼也没人知道。 “好,吻吧!”她喃喃着,像是下定了决定般,颇有从容就义的架势。 头,轻轻地低下,与以往的接吻不同,现在的她,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主动吻他。 红润的唇,泛着华丽的光泽,在吸引着别人来采摘。 双唇的接触,一切都是软软的。软软的犹如小时候吃的棉花糖般。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眸。他的身上,有着古龙水的味道,而他的唇上,则有着甜甜的味道。 口水,不知不觉涂满了他的唇,她从左吻到右,从上吻到下,吻得不亦乐乎。 好好吃……呃,不是,是吻,早知道吻他是件那么好玩的事情,她早800年前就主动吻他了。 像是饥渴的人抓住了食物和水,便不肯放手般。她亦不曾停止地吻着他。越吻越深。舌,翘开了他的双唇,碰触到了他的牙齿,她要……她要…… 迎接而来的是他的牙齿主动地开启,然后,她的舌碰触到了他的舌。在不知不觉中,纠缠在了一起。 体温,不断地在身高。脸好烫,空气之中,有着情欲的气息。这样的吻,太过撩人,太过激烈,太过…… 眸子猛然睁开,她看见了那本该闭着的漂亮双眸,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她。 “啊!”萧雨梅一声惊呼,整个人朝后仰去。 “小心!”焦急的声音,自不破泽人的口中脱口而出。他整个人迅速地弹起,在她的头没有撞上一旁的墙壁前,一手抓住她的手,拉回一部分的冲力,而另一只手,则顺势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以防她的脑袋撞上墙壁。 惊叫,在一瞬间开始,亦在一瞬间结束。 萧雨梅惊魂未定地站稳身子,耳边随即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她晃动着脑袋道,她的头,可以感受到他的手指正牢牢地托着。 他……害怕她受伤吗?所以才会如此用心地保护着。 “那就好。”房间之中响起的是他那类似叹息的声音。 她垂着头,感受到托着后脑勺的手在慢慢地抽离。而她,却希望他的手能够再多停留一下。 呼吸有些沉重,他的呼吸,缠绕着她的呼吸。脸,似乎更烫了。 “为什么吻我?”他如是问着,而扣住她手腕的手,则不由得紧了紧。 “嗄?”她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呢?”如丝竹般的美妙声音,被压得低低的。 “因为……因为……”她摇晃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顾左言而右她。 “你吻我的时候。”他低语着,俯下身子,凑近她道。 “是……是这样吗?”脚步往后挪着,她不觉想要退开。他的气息在迷惑着她,心跳在不停地加快着。 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 “为什么吻我?”之前的问题再一次地问起,但是她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敢看我吗?”修长的手指,平贴在了她的左颊上。 “因为……”她啜嗫着,靠得好近,在黑暗的房间中,他逆着光,也使得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视线,她却能够强烈地感觉到。 “嗯?”他显然在等着她的答案。 身子,变得有些敏感,摇摆的视线,终于盯在了放在床头的绒毛狗。那是她……准备要送给最初暗恋的那个小男生的,但是却直到现在都没有送出去。 “梅梅……”如夜般的声音,是这般的美妙,平静的语调之中,却会因为她而偶尔泛起一丝涟漪。 耳边,回荡着大原丽子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觉得喜欢,自然是要去争取了。” 是啊,她喜欢他,更甚至于她已经爱上了他。既然如此,那么她当然应该要去争取。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平白而得的,更何况是最为珍贵的爱情。 即使他没有爱上她又如何?她和他的时间还很长,终有一天,她会让他爱上她。 “好啦,好啦,我说!”心一横,萧雨梅贝齿咬着下唇,红着脸道,“因为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床上,你也知道,你长得很……呃,美,很容易让人色欲熏心的,而且你的唇看起来又那么的诱人,让人很想要啃上一口。而我,因为在这漫漫黑夜当中,一时忘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邓小平思想的伟大教导,才会犯了这个错误。当然,错误是要改正的,教训也是深刻的。”她拉拉杂杂地说着通篇废话。 “所以呢?” “所以啊,所以啊,所以……就是我爱你啊。”真是笨蛋,居然要她说得如此明白。羞红着脸蛋,她叫道。哎,谁让爱情是要争取的呢。 “你——爱我?”清丽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怪异。 “是啊。”究竟要她说几遍啊。 不破泽人静静地凝视着萧雨梅。从他的方向,他可以很轻易地看清楚看见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红晕散布在双颊中,羞涩的表情,却是小女儿家的娇态。 她爱着他吗?所以才会吻他?她可曾知道,当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当他看着地主动吻着他的唇的时候,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愉悦。 她的主动,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平贴住她左颊的手指微微动着,他想要把她拉进怀里,想要狠狠地抱住她,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手指,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一句话,对他的影响是何其大。身子,甚至已经到达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你在发抖。”萧雨梅诧异地惊呼道。她可以感觉得到他手指的轻微颤抖。 “好像……是的。”他苦笑一声,然后像是用尽全力般把她抱进了怀里。 颤抖的手臂,犹如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般。萧雨梅闭上了眼眸,双手环上了不破泽人的腰。 是因为在乎吧,所以才会这般。 这双颤抖的臂膀,却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即使他不说,她也明白了,他——该是爱着她的。 “泽人,我好想睡觉。”她说着。 “睡?” “是啊,所以,这次你一定不可以把我踢下床哦。” 她说了,他不可以把她踢下床。 他也说了,他不会把她踢下床。 但是说是一回事。真的做了,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破泽人,要死啊,你居然又踹我!”叫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萧雨梅揉着臀部,乱叫着自地板上爬起。 上天可鉴,昨天的保证,基本上等于废话。 “唔,梅梅……”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地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般“刷”的一下,一种慵懒的美感不自觉地散发着。 “梅个头!你知不知道,我屁股上的淤青都还没消下去呢。”她努力漠视着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美丽。为什么她的屁股就得那么倒霉呢? 归根结底,她自小的教养太好了,好得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一动不动。完全不懂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早知道就别摆出那么好的睡相,在他把她踹下床之前,就先踹他。 “你在生气吗?”眼眸终于完全打开,不破泽人看着一手叉腰,一手揉着臀部的萧雨梅。显然,他又把她踹下了床。 即使心中爱她。但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实在可怕。从来不习惯与人同眠的他,每每都会把“多余”的她自动清理出床的范围内。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啊!”从日本到中国,他的习惯依然没改。 “很痛?”他的手贴上了她的臀部。 “哇,你干吗啦。”她涨红着脸,“这样算非礼啊。” “非礼?”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看着她。 她吐吐舌头,好吧,她知道用错词了。虽然知道自己爱他,不过她还是有点不习惯此种亲密接触,想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了。 “哇,谁非礼了?”哇哇大叫的声音,自房间的门口传来。嘴里塞满了牙膏的泡沫,杨宝儿一手拿着牙杯,一手拿着牙刷。 “宝儿。”萧雨梅的脸更红了。天知道,不破泽人的一只手还贴着她的臀部呢。 “唔……”杨宝儿的目光,显然也集中到了臀部与手的交接处,“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双手做着投降状态,语音含糊地道。 真是……“哎呀,都是你。”萧雨梅急急地拉开不破泽人的手,看宝儿的神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你不是疼吗?”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宝儿,怎么了,你干吗站在梅梅的房间门口。对了,你有看到梅梅吗?我一早起床,就找不到她了。”房间口,又传来了叶湘彤的声音。 “梅梅啊,在这里啊。”杨宝儿指了指房间道。 果然,又一颗脑袋凑了上来。叶湘彤了然地看着一脸通红的萧雨梅,以及神色自若的不破泽人。 “梅梅,你什么时候打算带不破先生去见你父母?” “啊,去见老爸老妈啊!”经叶湘彤一提醒,萧雨梅才发现自己真的都忘了这事。 “难道你没这个打算吗?” “没有没有,等会我就给爸妈打个电话好了。”反正迟早要让爸妈知道的,再说他来中国的另一个目的,本来就是打算要去她家见父母。 “那好。”叶湘彤耸耸肩,拉着杨宝儿离开房间,“对了。”像是想起了个事儿,她突然回转过头。 “什么?” “你们有做避孕措施吗?” 哗啦!某女很干脆地摔在了地上。 如果现在她说,她和不破泽人只是盖棉被纯聊天,会不会有人相信啊! 带着不破泽人回家见父母是一定的。 吃完早饭,萧雨梅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在安排好了时间之后,下午便带着不破泽人回了老家。 突如其来的美男子进入了平凡的家庭,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梅梅啊,他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朋友?”萧母不确定地问道。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活生生的漂亮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啊。”萧雨梅拉了拉站得笔直的不破泽人,“快向我老爸老妈问好啊!”见家长,首先就是要留下个好印象。这样说事情才会顺利,而他这位大哥,打从进她家的门后,就是一副欠扁的表情,面无微笑,连句话都不说。 好吧,她知道,他平常就是这个样。不过此乃非常时期,怎么都得改一下。 他看着她,抿了抿唇,再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坐着的二老,“你们好。”他说着,不过说的却是日文。 “笨蛋,别说日文,用中文啦。”她踹了他一脚,指出他的错误。她的老爸老妈只听得懂普通话和家乡话,哪里会懂什么日文。 “哦。”他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即用中文道,“你们好。” “日文?梅梅,他不是中国人吗?”萧父开口问道。 “是啊,他是日本人,叫不破泽人。”萧雨梅介绍道。 日本人!两老霎时眼睛瞪大,“梅梅,你说你要介绍的男朋友是……日本人?”萧父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嗯。”萧雨梅点点头,“虽然泽人是日本人,不过有稳定的事业,无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典型的十佳青年……”她现在是能吹多少吹多少。 “可是……”萧母讷讷道,她还从来没想过女儿会找上个外国的男朋友。 “另外,他很疼我的,也很爱我,这次来这里,还为了……”萧雨梅说着,又踢了踢不破泽人,“你也说几句啊。” “我会保护梅梅的。”他说道。 “还有呢。”她再次踢他。哎,真是的,都不肯多说几句。 “爱护她。”他嘴巴中又蹦出了三个字。 “还有!”她继续补上一脚。 “娶她。”这次是两个字。 嗄?!“你们要结婚?”惊讶不是普通级别的。谁能想得到,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便已经到了论及婚嫁的地步。 “是啊。”萧雨梅笑笑道,“老爸,老妈,你们会同意吧。” 若是不同意的话,她需不需要考虑私奔啊! 冲击是一定有的。在度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萧父萧母总算是接受了未来的女婿是日本人的事实。 好在不破泽人的外表足以唬人,而且事业又成功,两老看女婿,倒也算是越看越顺眼。毕竟女儿将来的幸福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乎,不破泽人的一个电话,不破文越随即带着老婆段樱来到了中国。又于是乎,两家大人,一起商讨着婚事。 “不行,结婚应该以男方的习俗来办,穿和服是起码的。”不破文越很坚持地道。 “我们萧家历代都是中国人,梅梅结婚,自然该按照中国的习俗。”萧父亦不甘示弱地道。 “新娘子一定要穿和服!” “不,应该要穿旗袍才是!” “还有婚礼的地点要在日本。” “是中国啊,中国的新娘子,当然是在中国举行婚礼了。” 这厢,两家男人争得面红而赤,那厢,两家女人正热情地彼此沟通。 “我们家梅梅以后就要托您多多照顾了。”萧母一脸恳切地说道。婆媳关系往往是一家里面最难处理的,她亦希望梅梅以后嫁过去,不会有这方面的麻烦。 “哪儿的话啊,照顾是当然的。”段樱笑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多了一个中国的儿媳妇。”因为自己也是中国人,所以对祖国自然有不可磨灭的感情。 “我们家梅梅啊,大缺点没有,小缺点倒是不少。”萧母不放心地道。 “哎,再多缺点,也没我们家泽人厉害。”段樱道。天知道,儿子居然能在28岁的时候结婚,她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她还以为,依照儿子这种个性,很可能会一辈子不婚呢。 “孩子啊,不管多大,在父母看来,永远都是孩子。” “是啊,我现在都常常想起以前泽人小学入学的情况。” “我还不是一样,我们家梅梅上学的时候,我可没轻松着呢,又要每天接送,她做功课的时候,又要在一旁陪着。” “哎呀,不知道他们将来会什么时候生孩子,我都还打算早点抱孙子呢。” “不如等他们婚后,我们催催。” 而门外,—对男女互视着。 男人站着,颀长的身子斜斜地靠着门板,即使只是随意的姿势,都让人觉得优雅。 女人则半蹲在地上,两手不停地搔着一头短发,直到头发被搔成了鸟窝状。 “怎么办?结婚真要穿和服或者旗袍吗?”萧雨梅苦着一张脸道。和服,光听着就让她头皮发麻。听说穿衣过程十分负责。而旗袍,唉,不是她自我贬低,她的身材,实在是不怎么适合穿。 “可能吧。”不破泽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可是我比较想穿婚纱耶!”看看电视上那些个新娘,穿起婚纱来就犹如白雪公主般。她对婚纱,已经哈了好久了。 “那就婚纱吧。”他弹弹手指决定道。 “真的?”她站起身子,看着自己未来的老公,“那你等会负责去说服你老爸和我老爸。”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要扔给他了。 他抿了抿唇,默许着。 “对了,在我们结婚之前,我有要求。”萧雨梅继续道。 “要求?”不破泽人挑挑眉。 “是啊。”她很坚持地点着头,“结婚5大守则。” “你说。”他洗耳恭听。 “1,婚后,我要常常回国,因为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在中国,所以你要在国内买一间公寓。” “好。” “2,我要继续我的插画工作,每个月的插画,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给编辑部。”换言之,她要当职业妇女。这次回来后,她把她画的稿子给了金姐,据说评价还不错。看来她还颇有绘画的天赋。 “好。” “3,你要每天对我说一句‘我爱你’才可以。”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她当然也不例外啦。而且他的声音好好听,从他嘴里吐出我爱你这样的言语,将会是何等的美妙,光想着就开心啊。 “每天?”他眉头一皱。 “当然。”她扬扬下巴,“而且一定要。” “好。” “4,我未来的理想就是过着猪圈生活,好吃好睡。”虽然她舍不得放弃工作,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啦,“所以你一定要负责养我。”顺便发扬一下她的理想。 “好。”猪圈?她的确是有点像……猪。不过不破泽人很聪明地没有说出口。 “5,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每天早上不许把我踹下床!”她很郑重地说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知道她被他踹了多少回。其过程,简直就可以写成一部心酸的血泪史了。 “这……”他似有犹豫。 “你想不答应?”玉手一指,她誓要他答应。 “我尽量。”他只能做到此种程度的保证。 “不管,你一定要答应。”她坚持要他的保证。若是婚后的每个早晨都要被他踹下床的话……唔,光是想象,头皮就一阵发麻。 “可是我……” “你只要说‘好’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她开始施展美人计,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对他又抱又亲。 “梅梅……”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快说好啊。”她催促着。 “……”他仰天叹了一气,“好。” 谁让她是他惟一想要的女人呢,即使是习惯,也得为她改。 尾声 “不破泽人,你……你……你……你居然还踹我,我今天跟你拼了!”清晨,新婚的卧室之中,传来新娘的声音。 沉寂的声音,没有人回应此吼声。 “你还睡,你还睡!”居然睡得那么熟,简直是不可饶恕啊,“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女人揉着臀部,整个人跳上了床,重重地压在了男人的身上。 “唔……”一声呻吟,被此重量一压,男人显然有些苏醒。 “哼,谁让你不遵守守则,所以你可不能怪我哦。”女人狰狞道,犹如大灰狼看小红帽般地看着身下的男人,顺便再发出几声色狼式的奸笑声。 真的不能怪她哦,真的哦,谁让他没有严格遵守的,所以,她自然要好好地“蹂躏”他一番,以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嘿嘿一笑,女人伸出了魔爪。蹂躏行动,开始了哦! —全书完— 心栖亭故事地点 扫描人员暗疮 校对人员小叮当